《七逆空有龙》 第一章宫变 许昌,奉天殿。 杀戮过后,尽是茫然。 柳甫龙怔怔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而他的脚边,则是无数已经逝去的生命。 曾有人说,君为臣纲;柳甫龙深以为然,于是他殚精竭虑的替主公扫清了障碍。可他正要向主公复命的时候,却发现他所认识的主公变得陌生了,陌生的让他无法开口。 “这个位置,我可以么。”说话间,柳甫龙的主公孙祯下意识的看了眼一旁为他扑汤蹈火的柳甫龙。 “当仁不让,舍你其谁。”柳甫龙咬紧牙关,尽量用着平静的声音说道。咬的确实足够的紧,舌头都抗议的流出了血来。 孙祯眼眶突然湿润起来,这一刻神色极为复杂,他忽然想起在苍穹院时,七逆之首丘先生所说的那句谶语。 “你当为北皇!” 想到这,孙祯脸色变得坚毅起来,将身上的斗篷扔到一旁,坐上了他期盼已久的皇位。楚王西门凯匆忙上来,七手八脚的将龙袍披在孙祯身上,随即向后退了几步,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西门凯当先跪拜,他的手下见状急忙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门武带着禁军也纷纷跪在地上,西门文则带着随从一起跪了下来。 “万岁!”的声音响彻奉天殿,柳甫龙登时手足无措,他不知自己是否也该如往常一样,行臣下之礼。恍然间,柳甫龙下意识的拿出了怀中的书。当他习惯性的低下头时,已如往常一样看起书来。在这一刻,完全的将自己置身事外。 有胜亦有败,败者尽陌路。 看着四周脸色煞白,眼神中尽是绝望的文臣们,枸杞意识到他的权臣梦碎了。 “艹,干他一票。”纵然枸杞一身官袍,却依旧改不了那一身匪气,这熟悉的口头禅令不远处的西门兄弟错愣了一下,等他们反应过来,枸杞已如飞鹰一般向着孙祯扑了过去。 枸杞之前身居刺史之职,虽是个标示资望军功的虚衔,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武功自然不弱,搏命之势极为骇人,不少禁军正跪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冲到了孙祯身前。 孙祯眉头一皱,以他的武功对付枸杞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登基在即,众目睽睽之下不宜亲手杀人,不过他并没有慌,知道自然会有人替他料理一切。 果不其然,枸杞看着近在咫尺的孙祯,脸上露出狞笑,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件物事从旁飞出,枸杞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将其抄入手中。看清楚是一本书后,愤然将其捏成了粉末。 暂阻枸杞去势后,柳甫龙得以站在枸杞身前,随即将其护在身后。 “书生柳甫龙!”枸杞瞬间认出了对方,这位孙祯麾下的书呆子幕僚,自然是他重点研究对象,刚刚大殿上展露出的武功虽然超出他的预期,却并未打击到他。枸杞征战沙场多年,素以武艺超群著称,倒也不怎么将这位身手不错的书呆子放在眼里。 “一个有点名气的书呆子,真以为从书上学了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出来装杯了么。”枸杞心中暗笑,随即飞入半空,如老鹰一般向着柳甫龙扑了过去。在他看来,自己招式虽老,然元气修为深厚,加之挟居高临下的威势,将书呆子逼退并非难事。只要逼退柳甫龙,制伏有所顾忌的孙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竟然毁我的书。”说话间,两行清泪从柳甫龙的眼眶中滑出,紧接着面部一动,嘴角间竟露出诡异的笑容。双掌向前推出。可让一干人大跌眼镜的是,柳甫龙的手明明慢的出奇,可居然后发先至,及时地拖住了枸杞手腕往旁边一带,枸杞顿觉手腕上一股柔力传来,整个人从半空中向地下摔去。 枸杞人在半空急忙施展那千斤坠的功夫,熟料还未等枸杞稳住身形,忽然发现一阵劲风犹如海浪般铺天盖地而来,向着枸杞奔涌而去;枸杞躲闪不及,胸口遭受重击,身形再也捏不住,向后飞去,随即跌落在地。等他再想爬起来的时候,脖子间已经被架上了无数兵刃。 枸杞颓然低下那高傲的头颅,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竟会输给一个书呆子。 “天不遂人愿啊。”枸杞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眼中再无半分神采。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见枸杞三两招就被柳甫龙制服,刚刚各怀鬼胎的臣属们,登时收起心思。 “朕今日登基,卿等可有异议?”说完孙祯目光扫视全场,皇宫众人被他目光扫过,只觉得浑身一阵刺痛,不禁骇然:孙祯的目光居然犹如实质,难道他的武功已经有了大宗师的修为了么? 枸杞的至交好友户部尚书银耳,带头向着孙祯跪了下来。他知道孙祯“继位”之事已成定局,跪的那叫一个干脆。礼部尚书重枣素与二人同气连枝,虽然心中恼怒,依旧跪了下去。这二人一跪,属于他们这个派系的官员亦随之跪了下来。其他官员亦随之跪下,“万岁”之声响彻大殿。 望着那黑压压一大片跪倒在地的臣子们,柳甫龙心神登时激荡起来。 “臣等并无异议。”说话间,在众人的差异中,刚刚躲在一旁的旧帝孙祐捧着诏玺,来到孙祯面前献纳。孙祯面上一喜,朝着孙祐看了一眼,孙祐登时会意,打开禅位诏书读了起来。 “朕在位一年,天下动荡,幸得祖宗庇护,危而复存。今日瞻仰天下,俯看民心,帝运之数既终,帝运在乎祯儿。是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平乱安社稷,以应其期。历数昭明,信可知矣。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於厥子,而名播於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位于孙祯,兄其毋辞。” 读完诏书,孙祐恭敬地献上玉玺,孙祯接过,于奉天殿中继位。随即命人宣布自己早已准备的诏书,大肆提拔自己的心腹亲信。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已然明白,这场宫变孙祐早已准备好了后路,他以退为进,只为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些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御林军们,不过是一些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某些关系很好的大臣们,甚至用眼神交流着心里的想法。全然没有注意到孙祐已对着孙祯磕头,而孙祯亦没有注意到孙祐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寒光。 第二章嫌隙 当天夜晚,奉天殿。 孙祯在当晚大宴群臣,众人皆有封赏,又有美酒佳肴,自然大肆庆祝起来。柳甫龙不喜热闹,应付了一会,找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来到花园中透气。 深呼吸了几下,柳甫龙觉得舒服了很多,随即翻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书籍。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溜出来了。” 柳甫龙循声而望,只见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站在那,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陛下……”正待行礼之时,孙祯将柳甫龙一把拖住:“柳大哥,咱兄弟之间不兴这个。” “可如今……”柳甫龙有些为难,可话未说完又被孙祯打断,“以后当着其他人的面,你喊我陛下,私底下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这不太好吧。”柳甫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若是没有柳大哥的支持,也没有今天的我。”孙祯有些感慨的说道。 “天命所归,龙向天飞,正应验在孙兄弟身上。” 闻听“孙兄弟”三字,孙祯顿时开心起来,可想到另一桩事情,孙祯不由得愁眉不展。 “孙兄弟这是。”看到孙祯变脸如翻书一般,柳甫龙不禁一怔。 “这天下分分合合,最终受苦的总是芸芸众生。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分离已久,该到了再次一统的时刻了。可是我,办得到么……”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孙兄弟一定办得到。”柳甫龙握着拳头,对着孙祯打气道。 看到这熟悉的动作,孙祯忽然想起了曾经说过的话,下意识的说了出来。“若有一天,我君临天下,要做个千古明君,改龙国之弊习,振龙国之国威,平狐国之乱,荡平豹国,施恩孝理,如唐太宗一般,成天可汗之名。” “朕今日登基,柳大哥可愿与我携手,一统天下。”说话间,孙祯向着柳甫龙伸出了拳头。 他这样说,到底是对彼此间能力的认可,明君配能臣,必可龙御天下。还是,君王与臣下间,一次饶有深意的试探…… 柳甫龙下意识的伸出拳头,却忘了书还在手上,急忙将书塞入怀中;可当他欲再抬手之时,忽然想到些什么,这拳头怎么也伸不过去。 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看到柳甫龙犹豫的表情,孙祯心中不喜,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转而将手搭在柳甫龙肩膀上,动作之快令柳甫龙全然没注意到孙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怒意。 孙祯和柳甫龙聊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似的离开了对方,回到宫宴上。 二人并不知道,花园中的一切已被一人尽收眼底。那人翘着兰花指,嘿然一笑,随即转身而去。 奴才为主分忧,或者,为主解忧。 宫宴结束夜深人静之时,一个身披黑袍,头戴斗笠的人,犹如鬼魅一般,以极高明的轻身功夫,穿梭在巷弄之中。 此街名曰仲达巷,据说当年名将慕容评奉旨来洛阳公干,于此处拜司马懿后人司马不凡为师,学习文化。后慕容评为报师恩,特向圣上请旨,故此得名。再后来慕容评为非作歹,嫉贤妒能,被仇家所害死于任上。司马不凡及其亲朋好友被其牵连,于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此巷自此衰败,时至今日已是平民公认的不祥之地。 步履所及之处,光线湮灭之时,就连一直以来耀武扬威的枯木烂叶亦被其驯服,向着这道黑影跪拜。就连平时看人下菜碟的乌鸦,亦为之静默。 黑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所到之处,木枯地裂,而他身上簌簌抖落的黑色碎片,仿佛给黑影烙上了难以磨灭的标签。生人勿近,近着不生。 巷弄是个曲折复杂的地方,黑影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多少步后拐向何处,转到哪里,走到何处又要折往何处,才能寻到目的地。 听得脚步声传来,黑影周遭的暗哨立刻运转起来,暗哨中的青年人正要开口查问,被身旁的老叟拦住。老叟浑浊而深邃的眼珠,一眼认出黑影的身份,随即向同伴示意放行。同伴点了点头,如往常一样将一枚硬币掷向黑影。 硬币如昔,情况却异。这枚硬币蕴含着一股力量,发出一丝破空之声。黑影耳听八方,轻笑一下。手指后发先至的,将还在半途中的硬币抄在手中,随后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暗哨人见到这种状况,登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看向黑影多了一份惊讶之色。 步履声渐行渐远,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家仆忽然察觉到一呼吸绵长之人站在门外,登时警兆大生,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来到门旁躲了起来。 黑影在大门上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个缝隙,他将手中的硬币塞了进去。家仆拿到硬币后,摸索了一下,脸上露出讶然的神色。随后打开门将黑影迎了进来。 家仆谨遵主人吩咐,干咳了三声,示意自己人来了。 顷刻,房内响起大人的声音。“快传。” 家仆松了一口气,将黑影请到了房中。 黑影甫一进屋,主人便将家仆打发走,待家仆把门关上后,黑影在房间绕了一圈,不住打量。 “当家的勿用担心,这里安全得很。”女人从坐椅上坐起身来,慵懒的向着某个方向伸了一下手。茶壶和茶杯仿若生了灵性一般来到她手中。 “要不要喝杯茶?”说话间,茶壶自动将茶水倒入茶杯之中,她伸出手来,将茶杯握在手中,片刻间水杯便浮起一丝丝白气,过不多时,水杯中散出的热气愈发的多了起来,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黑影见她如此,登时放下心来,褪下斗笠,在她面前行了一个礼。 “噗嗤,当家的这是怎么了。”黑影身前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 “我惹了个麻烦。”那人犹豫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尴尬。 “给我找了一房妹妹?”看着柳甫龙如此尴尬,她笑的更欢了。 “要是这样那还好了。”柳甫龙心中暗自嘀咕。但他还是开口说道:“我得罪了宋王。” 话音未落,她闪身来到了柳甫龙面前,丝毫不顾及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说的是?”她双手捧着柳甫龙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孙祯。”就在这时,两人耳边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掷地有声,再无他言。一时间房中静默无声。 第三章情断 过不多时,欣儿终于反应过来,焦急的问道:“你不是孙祯的红人么,得罪他没什么关系吧。” “一般情况下是没什么关系,可他要跟我碰拳的时候,我没有碰。” “你傻啊,多大的事啊,该碰拳就碰呗。”欣儿恼怒的看着柳甫龙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他说要与我携手一统天下,我犹豫了。”柳甫龙低下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是孙祯身边的红人,未来出将入相,封侯称王亦不是什么难事。一个男人这辈子能达到的荣耀,你都会达到的,不过你做得对。” 柳甫龙本来心中懊恼不已,可听到“做得对”三个字,不禁楞了起来。 欣儿将手背在身后,在房间中不住踱步的说道:“昨天,树儿们传来消息,孙祯与北方的豹国达成了某项协议。” “你说什么?豹国!”柳甫龙闻言大惊,他没想到孙祯身为龙国王子,竟和豹国有所往来。 “初时我的反应也和你一样,不过树儿们飞鸽传书将消息传过来时,信件上有我们设计的印记,此事必然千真万确。” 闻听此言,柳甫龙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威势。 “你没事吧。”欣儿伸手挽住了柳甫龙的胳膊,担心的问道。 柳甫龙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亲爱的,我没事。大不了我亲手毙了他就是了。” 欣儿抬起头,看着柳甫龙那双透露着哀伤的眼神,感觉整个人的心都被分离开来,揪心的痛。欣儿一把将柳甫龙紧紧抱住,声音发颤的说道:“你不能冲动,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可人儿,柳甫龙也紧紧环抱着她。感受着柳甫龙坚实的臂膀中传来的力道,欣儿将柳甫龙抱得更紧了。 “那个,亲爱的,你的有些大,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柳甫龙被欣儿这么一抱,感觉鼻子被封住了,想呼吸都做不到。 “你!”欣儿气急,刚刚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恨不得踹柳甫龙两脚。 柳甫龙把头从欣儿怀中钻出来,下意识的呼了一口气,随后嘿嘿一笑在欣儿的脸上香了一下,搂着欣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欣儿哭笑不得,深呼吸了几下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想和柳甫龙这混蛋生气。 “对了,替卦计划安排的如何了?”柳甫龙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有些担心的问道。 欣儿把柳甫龙的头揽过来,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感受着柳甫龙的呼吸声后才说道:“伯约,公休,士载,士季四人已按照你的吩咐,潜伏在四位有识之士身边,伺机取而代之。” “这样就好。”闻听此言,柳甫龙登时释怀了。有他们四人的帮助,欣儿必然可以活得很好,他再无后顾之忧了。 “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你在这里就没有作用了,滚吧。” 闻听此言,欣儿惊诧抬头,直视柳甫龙双目。 “你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作用了。”欣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一般敲在了欣儿的心头。 原来,真正听到心爱之人说出“没有作用”这四个字,那种锥心之痛,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欣儿嘴唇嗫嚅,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法反唇相讥,亦不能苦苦哀求,就连简简单单的“为什么”,她都问不出口。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平日里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情郎,竟如此绝情。本以为能与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人生有一个完美的终点,然而在这一刻,她还是被抛弃了,那微小的渴望与幻想,在这一刻完全破灭了。 日会蚀,月会缺,太阳会照常升起。 只是,相爱之人已形同陌人。 “当家的,保重。”欣儿面若冰霜,起身拜别柳甫龙,随后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 “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别了,我的挚爱……”感受着空气中佳人残留的香味,柳甫龙一时间怅然若失。 雨下的很大,很急,不知何时停歇。 这滂沱大雨,像是要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以雨声掩盖,私下了解,让这段感情湮灭人间。 欣儿一头及腰长发尽湿,雨点沿着前额的发丝滴到她的眼睛里,再与她眼眶中的泪水相混合,狠狠滑下他的脸庞。 欣儿的身体已渐渐被雨水所侵蚀,身体的能量正一分一毫的流失,她始终是水做的骨肉,在爱情和暴雨的双重打击下快要撑不住了。 蓦地,一条巨大的黑影,已如铺天盖地一般,向着欣儿迎头盖下。 欣儿为之一惊,但未及反应,这条黑影已将她夹在怀中,随即斗篷扬起,向着房中折返回去。 “放,放下我。”欣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还以为是柳甫龙回心转意,熟料身边之人不是柳甫龙,登时悲伤不已。 “找那负心汉讨说法的时候,自然会放你下来。”那人无视欣儿凄然的话语,不住飞驰。他在轻身功夫上颇有造诣,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将欣儿带回到小屋之中。 人去楼空,唯有桌上随风摇曳的烛火,无言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人将欣儿放在一旁,拳头紧握,关节的脆响仿佛爆竹一般响个不停。 看着那随风摇曳的烛火,欣儿不由悲从心来,抱着双膝,埋着头哭了起来。 那人转头看了欣儿一眼,顿时怒从心起,以手为刃向着桌子劈了过去。就在这时,眼尖的他忽然发现桌上放着两样东西,让他不得不匆忙收回掌力,这元气一吐一收,登时反噬,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人手抚胸口,顺了顺气后,拿起了桌上的信笺,可过不多时,突然面色大变,整个人战战兢兢地大气都不敢出了。 欣儿哭了一会,见老弟对他不管不顾,便抹了一下眼,起身站了起来。 “老弟,你这是怎么了?”欣儿没想到她这老弟成了这般模样,顿时好奇心起。一把从他手中抢走了信笺。可过不多时,她的状态甚至还不如她弟弟。 勾践卧薪尝苦胆,韩信胯下受其辱。若是此事能功成,谁将二人放心中。 第四章黯伤之战 沐雨绥靖千帆事,一如往常朝如夕。 “我勒个去,迟到了,迟到了。”柳甫龙来不及懊悔,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迅速从床边抄起剑鞘来,下意识的往腰上别去。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手中的剑鞘竟然断成两半,剑鞘中的剑亦为之断裂。 “这……”柳甫龙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断成两半的剑,忽然想起师傅当年说过的话。 几年前,柳甫龙学艺有成下山之时,师傅将自己的珍藏的剑送他之时曾有言说:“剑在鞘在人亦在,剑毁鞘断人亦去。”自那时开始,柳甫龙便对两者悉心照料,却不曾想佩剑没随自己扬名立万,反倒是折在了这里。 “剑在鞘在人亦在,剑毁鞘断人亦去。如今剑断,人……”柳甫龙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了。 “也许……”柳甫龙心中了然,今天他怕是在劫难逃。 黯伤道,这里是通往偏殿的一条小道,太祖皇帝经常在此追忆往事,有感往事黯然,故将此道命名曰“黯伤道”。柳甫龙打算从这里抄近道去往偏殿,再从偏殿进入主殿。 昨晚宫宴结束之时,孙祯宣布明日朝会会宣布一件大事。 “大事么,莫不成是要与豹国建交?”柳甫龙一边赶路,一边用自言自语来催眠自己。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止自言自语,他就会被心中的怒火所吞噬,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去。”随着那人一声令下,一道散发着诡异光芒的蓝色闪电,巧之又巧的落在了他的身前,砖石亦为之碎成两边,激起无数尘土。似是天地间对柳甫龙的警告,亦像是为他奏一曲挽歌。 柳甫龙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向后闪避,待他抬头之时,无数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其团团围住。 “刀斧手,弓箭手,掷斧兵,近卫军,魔法师……”还未数完,柳甫龙心中咯噔一下,宫中能将这些兵种调集过来的只有……想到这,柳甫龙心中一片冰凉。 “柳大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竟能招来这么多士兵,咱家羡慕的很呢。”说话之人乃是孙祯新封的太监总管于公公。 “于公公说笑了,这些士兵可都是您带来的呢。”柳甫龙皮笑容不笑的回道。 “本来用不了这许多的,不过他们听闻要与柳大人切磋武艺,不禁见猎心喜,竟悉数前来,咱家对柳大人佩服得紧呢。”说话间,于公公对着柳甫龙作揖,一副谄媚佩服的样子。 “呸!”柳甫龙暗碎一口,“于公公说笑了,宫中明令禁止打斗,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敌众我寡,纵然柳甫龙心知今日在劫难逃,也不得不耐下心来虚与委蛇,思索脱身之法。 “咱家纵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柳大人开玩笑啊,若不是要与您切磋武艺,咱家哪有这般能耐叫他们过来呢。”于公公语气虽然恭敬,但在场之人谁都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柳甫龙心中冷笑,不过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递了过去:“听闻,于公公最近高升,我这里准备了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于公公将盒子掀开,看到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还有几个玉镯,轻笑一声,将礼盒推了回去。 “柳大人有心了,想必你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这礼物虽然好,可我没命花啊,只能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柳甫龙面色一变,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强自谄媚笑道:“那不知公公,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犹豫。” “我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柳大人为我赴汤蹈火啊。”话音未落,于公公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大变,身体急速向后暴退,勉强避开了柳甫龙抓向他的手。 “想跑,你也太……”话音未落,柳甫龙突然脸色一变,脚下急动,急退到数步开外。一只利箭落在了他刚刚的落脚处,砖石为之碎裂,激起无数尘土。 “别藏头露尾的,出来吧。”柳甫龙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大树。 “安邦护国称保义,替天行道显忠良。”一道黑影缓缓地从树上飞了过来,比起他那矮搓黑的身材,这句话倒是大气磅礴了许多。 “原来是宋天魁宋大人,几日不见你的功力愈发的深厚了。”身材矮小,面目黝黑,这除了功力一无是处的家伙,便是江湖中颇有威望的宋天魁了。 “虚名而已,论武功怎及得上柳大人的万分之一。”宋天魁对着柳甫龙客套道。 闻听此言,柳甫龙登时翻了翻白眼,这宋天魁说话就和他的长相一样,虚伪的很。 “早就听闻宋天魁不仅气质斐然,身手亦是了得,今天就领教一下天魁兄的高招了。” “我亦要向柳兄讨教一下,只不过……”话音未落,数道利箭汹涌而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整齐划一的落在柳甫龙脚边,这数道精准的利箭令柳甫龙心中一惊。 柳甫龙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待他察觉之时,一人已从旁杀出,一出手便是凌厉招式。斧势颇具开天辟地之威。双斧凌厉无比,转瞬间已来到柳甫龙面前。 好一个柳甫龙,间不容发之时,柳甫龙爆喝一声,身体几乎已和地面平行一般倒退而出。避开斧双斧后,双手按在地面上,一招“鲤鱼跃龙门”翻身跃起,随即一拳印在那人胸口之上,将其逼退。 在一旁埋伏多时的二人,趁柳甫龙立足未稳之时,挥动手中刀剑,向着柳甫龙攻了过来。柳甫龙骤见青光闪动,二人手中刀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他招呼开来。 柳甫龙右手一翻,一根铁棍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一根不起眼的铁棍,竟被他挥舞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将刀剑尽数挡下。柳甫龙瞅准时机,一棍将二人逼退,随即双手紧握,一招“势大力沉”向着地面重重砸去。 只听“碰”的一声,地面顿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碎石向外飞出,柳甫龙顺势一扫,碎石向着两人四散射出。 木志,武行足下急点,向着半空飞去。柳甫龙棍行枪法,棒头如灵蛇吐信一般,向着二人刺了过去。 木志,武行身在半空无处发力,竟鼓起元气,向着棒头斩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二人借力向后飞去,施展轻身功夫,稳稳落在地上。 第五章甫龙之死 “三十六天魁?”柳甫龙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 “不止哦。”话音未落,一人从旁闪出,乍见那人手腕点动,几滴墨水从他的毛笔中激射而出,向着柳甫龙周身大穴印了过去。柳甫龙挥动铁棍将墨水拨开,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人。 来人一副道士打扮,背上挂着一把古老的桃木剑,手中的毛笔为他平添了几份儒雅的书生气。 “笔墨军师见过柳先生。”那人对着柳甫龙作揖问好,神态颇为恭敬。 “柳某何德何能,竟劳笔墨军师大驾光临,实乃三生有幸啊。”柳甫龙对着朱文武了一礼。 这时,二人身旁的阴影处出现了一个人,打算了两人的寒暄。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柳先生,久仰,久仰。”那人金发碧眼,一口胡音,说着儒家的话语,倒给人一种忍俊不禁之感。 柳甫龙试图先发制人,却发现此人的选位十分高明,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暗暗调息为自己积蓄力量。 “咦,你?”柳甫龙看着此人不同于常人的气质,忽然想起了什么,登时面色大变。 “阁下果如传闻一般,聪慧得很。那阁下应该能猜出来,我此行的目的……”说话之人戏谑的看着柳甫龙,仿佛一只胜券在握的猫,看着眼前陷入绝境的老鼠。 “可我想不明白,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柳甫龙心中早已如明镜一般,嘴上却依旧逞强。 “古人云:功高震主。柳先生不会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吧。更何况,你手底下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柳树。” “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闻听此言,柳甫龙面色一变,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慌乱。 “我知道的不止这些。”说话间,金发人从腰间拿出了两件东西。 “这是……”柳甫龙有些愣神的看着那人手中的东西,这两件物品都是他极为熟悉的物事。一个是他曾经的贴身腰牌,柳家家主的信物。另一个是他的主子,孙祯的腰牌。 “小舅子真不是盖的,办事效率没得说。”柳甫龙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依旧,暗地里加快了调息的速度。可下一刻,柳甫龙就笑不出来了。 “圣上口谕,奉父皇旨意,诛杀悖逆之人柳甫龙!”此言一出,柳甫龙登时感觉晴天霹雳。他没想到自己一心辅佐的孙祯,比欣儿所说的更无耻,竟然效仿石敬瑭,认豹皇为父,自称儿臣。 “孙子曰:攻心为上,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耶律修德笑了,对他来说,现在的柳甫龙不过是一条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柳甫龙苦笑一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当耶律修德挥手的那一刻,一场狩猎开始了。 笔墨军师与隐藏在暗处的羽清同时施招,“笔走成龙”与“漫天花雨”将柳甫龙周身尽数笼罩。柳甫龙急忙挥棒抵挡,可他还未从心神激荡中回过神来,招式中有几分停滞,被墨水和石子击中了右腿及右臂,半边身子登时酸麻不已。 木十七的剑,武行的刀向着柳甫龙斩了过去,却不曾想柳甫龙身体踉跄,竟以跪相避,棍扫二人。二人应变亦是迅捷,单手挡、架。空出来的手疾点柳甫龙周身大穴,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柳甫龙制服了。 “一个书呆子,能有这般修为,足以自傲了。”说话间,耶律修德已来到柳甫龙身前,手指点动,又在柳甫龙周身下了一道禁制。 柳甫龙闷哼一声,双臂垂落,再无还手之力。或许是跪在地上的缘故,此时耶律修德在他眼中的形象看起来极为高大。 “临行之前,豹主嘱托我龙国人才辈出,需小心行事。孙祯卖国求荣,倒省了我不少事呢。” 闻听此言,柳龙如丧家之犬一般低下了头,此刻心灰意冷的他,只想一死了之。 看着眼前如丧家之犬般的柳龙,耶律修德得意一笑,随即低下身来,手指抵住了柳甫龙的下巴,在他的脸上肆意摸索。 “可惜我没有龙阳之好,不然你这样的小白脸,我一定好好玩一玩。” “呸,无耻。”柳甫龙涨得脸色通红,怒骂不已。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柳先生有这一身本事,可惜误投庸主。不如归降豹国,待我回奏朝廷,豹主必当赏爵封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我生是龙国的人,死是龙国的鬼,柳某誓死不降。”柳甫龙义正严词的拒绝道。 “哈、哈哈、哈哈。”闻听此言,耶律修德仰天大笑。“一个乱臣贼子竟然标榜自己忠贞不二,不觉得可笑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乱臣贼子”四个字,柳甫龙瞳孔微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想不到柳先生还是会说笑话的高手,看在笑话的面子上,我就再问一遍。你降还是不降!”说话间,耶律修德将元气集中于双目之上,内心默念法决,施展出摄心术来。 柳甫龙忽然感觉心神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就要答应。可是头点到一半,他马上反应过来。旋即闭目默念,不多时便平静如初,待他睁开眼时,已从摄心术中反应过来。 耶律修德见柳甫龙闭眼,以为他已被其言语所控,熟料柳甫龙竟突然睁开双眼,向着他瞪了一下。 耶律修德摄心术被其反噬,五脏六腑如遭重击一般,登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给我上。”耶律修德恼羞成怒,誓要把柳龙碾成粉末。 “唉。”听到柳甫龙的哀叹声,耶律修德这才想起来,他是要招降柳甫龙的,这一轮攻击下来,这位智计无双的能人岂不是要成一坨肉泥。 一想到自己毁了一个人才,耶律修德登时后悔不迭,不过为时已晚,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飞刀,箭矢,斧头,梭枪,魔法一起向着柳龙招呼过去,只听“嘭”的一声,柳甫龙身边砖石尽数碎裂,激起无数烟尘。此刻,在场之人想法一致,这柳甫龙必死无疑。 世上何人不涉死,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世上何人不贪生,已是九死局,何处觅一生。 第六章虽生亦死 望着这铺天盖地的暗器,柳甫龙心知必死无疑。他苦笑一声,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柳甫龙引颈就戮之时,一枚不起眼的飞石后发先至的打在柳甫龙的任脉之上,余劲上的元气迅速地在任督二脉中运转开来,柳甫龙顿感精神一振,下意识的抬起了手。 这漫天的暗器皆被双掌挡下,尽落在柳甫龙脚下。 烟雾退散后,柳甫龙迅捷起身,在众人错愕之时,柳甫龙脚下一动,来到了于公公身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皇上真的认豹皇为父了么?”看着柳甫龙摄人心魄的双眼,听着他那宛如阿修罗一般冰冷的语气,于公公被其摄了心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有泪有声是谓哭,有泪无声谓之泣,亦是悲痛到极致的表现。 柳甫龙眼眶含泪,脸容痛苦扭曲,两行血泪已从他的眼眶中滑落。平日里深邃内敛的双眼,亦被血泪渲染成了两个血洞,世界已变得鲜红一片。 “我,要,你们,不得,好死!!!”柳甫龙面部一动,嘴角间露出扭曲而诡异的笑容。他将于公公扔在一旁,随即将全身的元气集中在双臂之上,自胸前向外挥出。一股无可匹敌的强劲元气,向着四周疯狂扩散,仿若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万物的生命。 此招一出,柳甫龙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在地上,而他的周围,已是人间炼狱。 事不可做尽,凡事太尽,势必缘分早尽。 柳甫龙这一昏迷,实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时或有知觉,身子也轻若鸿毛,过不多时,便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如此这般反复了许多天后,柳甫龙终于醒了过来。 “脑袋痛,耳朵痛,浑身都痛啊;我这是在哪啊。”环顾四周,皆是漆黑一片,只觉得身下凉的很,伸手去摸,是一片冰冷的地面。 “奇怪,我这手。”柳甫龙忽然感觉到右手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待活动左手的时候,却发现左手也是如此,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已被镣铐所束缚,不仅双手,双脚亦被镣铐所束缚。 “原来,我没死啊。”这句话既是唏嘘,亦是感慨。求生是本能,又有谁真的愿意离开人世呢。 “阿弥陀佛,施主请放心,佛祖面前不宜杀生。”言语间,住持将身旁的烛火点燃,随即双手合十,来到柳甫龙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柳甫龙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位住持,而他的身后赫然是一尊大佛。只见那双能明世人痛苦的佛眼下,有着两道裂痕,恍如两行悲泣之泪。 看到这尊大佛,柳甫龙忽然明白,现在他身处何处了;佛泣寺。 “平日里柳施主与诗书相伴,一副儒士气息,想不到今日一见,施主倒似换了个人似的。”住持与柳甫龙倒是熟人,与柳甫龙寒暄起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不知怎的,柳甫龙忍不住想到了这句诗,随即脱口而出。 蓦地,不远处传来木鱼的敲击声,好似轻言细语一般,柳甫龙顿觉灵台清明,心如止水一般。 “心如止水水无痕。”语声未歇,一人已来到柳甫龙身前。 “风清云淡若鸿毛。”语气虽是平淡,却难掩眉宇间那一丝煞气。 “这地方,柳大哥待得可曾习惯?”孙祯向旁摆手制止了僧侣们的行礼后,双手抱拳向柳甫龙行了一礼问道。 柳甫龙感觉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他身心俱疲,四肢皆被铁镣束缚,又能好到哪去。 “谁能料到柳大哥一介书生,竟有此能耐。在皇宫中,弄出了一个人间炼狱,你可让朕开了眼界了。” “只可惜正主不在,不然倒是能为民除害。”柳甫龙暗自寻思:“我激怒这厮出手杀我,待他靠近之时,以有心算无心,拉他做个垫背。” 孙祯眼神复杂难明的望着柳甫龙,嘴唇微动,犹豫的说道:“我们兄弟一场,朕并无害你之意。” “哈哈哈哈。”柳甫龙突然癫疯的大笑起来,“你竟然说你不想杀我,你当我眼瞎了么?除了你还有谁能命令于公公,天罡地煞,还有侍卫军。”言语间,柳甫龙身子一挣,四周镣铐登时收紧,好似那修罗地狱,千锁万链,让人无法挣脱。 “朕真的没有杀你的意思,是手底下的奴才想为我分忧,会错了意前去拿你的。”孙祯不愿柳甫龙误会,对着柳甫龙下意识的辩解道。 “当真是睁眼说瞎话,那豹国人手上拿着一枚你的令牌。传你之命,奉豹皇旨意杀我。你可敢向历代先皇起誓,若你卖国求荣,残害忠良,必不得好死。” 闻听此言,孙祯寒光一闪,下意识的看了看周身的僧侣,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的只顾念着佛经,眼里的寒芒一闪而过,转而对着柳甫龙怒目而视起来。 “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 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怎知天意不绝龙国,汝继统中原。当奉万民之意,一统天下。熟料汝竟为谄谀之人,为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卖国求荣,妄称天数耶!皓首匹夫!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何面目见历代圣君乎!我若有幸逃过此劫,必当统帅三军,平定中原,取汝首级,以慰历代君王在天之灵!” 被柳甫龙怒骂,孙祯顿时怒火攻心,手向着柳甫龙的天灵盖按了过去。 柳甫龙双手相合,右手缓缓向前推去,竟后发先至的按在孙祯气海穴之上。孙祯全身顿时如遭雷噬,眨眼功夫便受了重伤。 孙祯强忍疼痛扑了上来,左手架开柳甫龙右掌,右手往他天灵盖按了下去。 “这是?”柳甫龙愕然发现自己全身的元气,竟向着孙祯的右手汇集而来。 元气自手心入合谷穴,经外关穴,支勾穴,三阳络,四渎,入曲泽穴,再走天泉穴,天池穴,下到孙祯任脉之处。 看到元气在孙祯手臂要穴中流转,柳甫龙登时会意,孙祯这是要吸纳自己的元气为他所用。 求生乃是本能,只可惜柳甫龙前几天一场恶战,元气未复,刚那一击已将残存的元气,尽数用尽,现在身体仿若千金之重,半分都动弹不得。加之自己与孙祯所修皆为龙影决,同为一脉,元气更是畅通无阻的向着孙祯气海汇聚而去。 (ps:小阳人中,每天不定时更新。) 第七章血脉传承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执意让我学这龙影决了。”柳甫龙摇头苦笑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朕要你死,你断不可活。”说话间,孙祯已经将摄元决运转到极致。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感受到周身元气枯竭,意识也渐渐模糊,柳甫龙的心却格外的平和。他将目光集中在佛像上,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滑落。 柳甫龙这幅任人宰割的样子,出乎孙祯的预料,孙祯感受到筋脉中传来的疼痛感,下意识的放缓了摄元决摄取元气的速度。 就在这时,孙祯身后的佛像发出“咔,咔”的碎裂声,给孙祯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佛像碎裂乃不祥之兆,必有妖孽降世,大家全力施为,千万别让佛像内的妖孽破出。” 住持话音未落,众神僧豁尽自身修为,在不同方位催发元气,试图镇压佛像。 然神佛之力,岂是僧侣所能阻乎?只听“澎”的一声,佛像碎裂开来,犹如沙粒一般散落在地上。一颗玉石从中升起,浮现在半空中,发出蓝色的光。 “雨星辰之泪!”众僧愕然的看着半空中浮现的玉石,不知所措。 “苍圣不闻凡尘事,蚍蜉方有出头日。七逆天下多少事,不及神石一浮沉。” “你,你说什么!”闻听此言,孙祯脸色一变,因为柳甫龙说的,乃是江湖中最为流传的一首诗。 当今天下,共有七逆,七圣共一十四位高手。除丘先生,悟先生外,其余五逆皆活跃与各个国家的朝堂之上,地位可与霍光、伊尹相提并论。 七圣则混迹在江湖之中,其中“刀圣,剑圣,拳圣,腿圣,墨圣,隐圣。”六位圣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威名。而其中的七圣“苍圣”之名远在天下所有人之上。 传说女娲补天之时,以毕生精力千锤百炼,炼成补天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二块,后将这些顽石一颗颗镶嵌在破洞上,经过不懈努力,终于大功告成。 可补天成功后,却出现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原来,女娲估计错误了,补天之后,居然还剩下一块补天石。 这颗补天石是所有补天石中材质最好的一块,可惜它出类拔萃,却无缘补天。 这时,女娲忽然感到有些不妥。随即闭目凝神,在虚空中思索起来。过了许久,只见她面露悲痛神色,艰难地说道:“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论经过多少年,人类还会经历许多苦难;既然这样,可有补救之法?” 为了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也为了让这块补天石发挥作用,女娲又再度陷入到沉思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女娲将自身元气汇聚在胸前,十根纤纤玉指不住翻飞,无数元气在她的指引下,成为了天上的星宿,一但人间出现灾难,星宿便会下凡,降落在不同时代的人的身上,成为世人敬仰的英雄。 做完这些,女娲亦将自身精血注入到补天石中,随即将补天石送入人间。星宿下凡后,会视被补天石激活血脉的女娲后人为主,助他匡扶正义,拯救人间。 人世间,斗转星移,沧桑变幻,每一代被补天石激活血脉的女娲后人,都会在临终前,将自己元气注入到补天石中,补天石在数代女娲后人的元气作用下,成了“雨星辰之泪。”而这些被补天石激活血脉的女娲后人,亦被称为“苍圣” 而这个时代,由于雨星辰之泪还未出世,并无苍圣,如今雨星辰之泪的出世,预示着凡尘再起争端。 这时的柳甫龙的身心已被 “雨星辰之泪”所牵引,泪如雨下,无法控制自己。 纵然身后是价值连城的珍贵玉石,孙祯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柳甫龙身上,这一刻的他,已经彻底丧失了一个君王应有的风度。 “纳命来。”孙祯话声急逼,竟似带有带有无尽迫切之意般,将功法施展到极致。 柳甫龙并未答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双手不由自主的结起印来,随着手指印不断接起,天地的元气在雨星辰之泪的牵引下,向着柳甫龙直涌而来。 “连老天都在帮我呢,束手就擒吧。” 庞大的天地元气让孙祯乐开了花,孙祯的笑容更盛,甚至狰狞起来。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或许只有这句话能精准的形容此时的孙祯。随着功力的不断提升,孙祯的气焰越来越嚣张,不断地用各式各样的言语奚落着柳甫龙。 此时的柳甫龙已经无法还嘴了,准确的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他的身体已被雨星辰之泪所支配,五识被其关闭。在雨星辰之泪的操纵下,全身心的沉浸在吸收天地元气中。 雨星辰之泪移动到柳甫龙头顶之上,将一冷一热两股元气注入到柳甫龙身体当中,两股元气在柳甫龙周身经络中不住流转,循环反复,就连以前尚未贯通或察觉的经脉,都被其硬冲开来,好似荒凉的丘陵被开垦成肥沃的农田一般。 这番以新易旧,不但孙祯始料未及,就连在不远处的佛泣寺僧侣们也百思不得其解。 人尽有贪,无一例外。住持虽然已是方外之人,却仍有贪念,回过神来的他登时大喝一声:“打断他!” 周围僧侣尽知其意,众僧分立于八个不同方位,将柳甫龙团团围住,八僧齐心大喝一声,施展出了“八卦莲花决”。 所谓“八卦莲花决”乃是佛泣寺一位老僧,为同寺僧侣妒忌,被逐出寺庙。后根据释迦摩尼曾说坐过八瓣莲花之典故,与乾坤八卦相融合,所创之武功。后来,老僧凭此武功,在佛泣寺挫败众僧,夺得住持之位。自此,“八卦莲花决”便成为佛泣寺僧侣每天的必修课。 此武功若一人施为,精妙有余,威力不足,若二人合力,则攻守兼备,威力有所增加,若三人同使威力相较于二人同用之时,强了一倍……以此类推,若八僧联手使用,威力可相当于六十四位一流高手同时出手,也可发挥出“八卦莲花决”真正的威力。 第八章脱身 如今八僧分立乾坤八位之上,将深厚元气贯注于手心之上,悠悠送出。转眼间,那佛家元气幻化为莲花,已将柳甫龙周身笼罩起来。 募地,八僧气提丹田,轮流喝出自己所乘其位,更由住持吐出最为精髓的“决”字。“八卦莲花决”直轰柳甫龙而去。 柳甫龙五识封闭,身体自然地做出反应,元气自经脉涌出,与“八卦莲花决”抗衡起来。 孙祯不想成为两方比拼元气的炮灰,早早停了功法,发足飞奔来到了安全区域,坐山观虎斗起来。 住持左手一翻,木鱼出现在他的手上,右手以平缓而规律的节奏敲打木鱼,企图将雨星辰之泪的傀儡柳甫龙唤醒。 然“雨星辰之泪”岂是凡物,被外物所激,顿生强烈排斥之感,在柳甫龙头上震动起来。 霎时间,柳甫龙被元气侵蚀直透全身,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同时间,僧侣们的元气幻化的莲花再起变化,莲花一份为九,化为九颗念珠,成河洛八卦阵向着柳甫龙当头套下。 柳甫龙全身疼痛不已,登时怒不可遏,暴怒间一股炙热元气流转全身,将念珠以及周身的铁链悉数震碎。 碎片挟气四散,在场之人挥劲抵挡,皆被碎片所伤,余劲之强竟将八僧悉数重伤。柳甫龙之强,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住持乃佛泣寺第一高手,功力最高,只见他随手一拨,便将眼前的碎片拨开。随即将十成元气集中在右手之上,向着木鱼敲了下去。 柳甫龙正要起身,熟料木鱼发出的声音幻化为千斤重的灵山,将柳甫龙压在地下。 柳甫龙双拳鸳鸯连环,左起左落,右起右落,眨眼间打出九拳。拳中所含元气与灵山硬拼,硬拼之下,灵山顿时四分五裂,余劲之强竟将住持僧袍灼伤,手中木鱼亦被其粉碎。 “气冲九霄么,拳法家的劲招,当真不同凡响。”住持看着 破烂的僧袍,由衷感叹道。 柳甫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朝着孙祯望了一眼。孙祯似有所感,亦抬起头来朝着柳甫龙望去,只见柳甫龙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怒气,怒气中亦存杀意,一时间杀意滔天。 “你,要,废了,我么……”说话间,柳甫龙缓缓地来到孙祯面前,冷漠的看着他。 “这还是我所熟悉的书呆子么。”孙祯被柳甫龙杀意所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看着孙祯这幅模样,柳甫龙鼓起元气,以手为刃一招“力劈华山”向着孙祯斩了下去。 “住手。”住持挺掌而上架住了柳甫龙,柳甫龙手掌翻动,二人双掌相交,一股无形的元气四散开来,劲力之强将周围之人尽数逼退。 柳甫龙得雨星辰之泪相助,元气雄厚无比,纵然住持元气深厚,亦不是他的对手,不多时便败下阵来,只听“哇” 地一声,住持喷出一口血来,跌倒在地。 柳甫龙这边亦不好受,虽然他近乎被雨星辰之泪所控制,但他还残存着些许意识,毁庙伤人,并非他所愿,一切皆是骑虎难下。 一行清泪从柳甫龙的眼眶留下,他苦笑摇头黯然转身,看着散落在脚边经书,随意的拾起本经书来,抄在怀中,随后缓缓向外走去。 “还我经书!”,“还我经书!”僧侣们高声呼喊,无数僧侣蜂拥而来将他团团围住,但柳甫龙心神未分,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迈着那踉跄不堪的步伐,一步步向外走去,仿佛眼前丝毫没有人似的。或许,有的,有的不过是一群蝼蚁。 凌冽如冰的眼神,配合着那一地的狼藉,让僧侣们一个个发颤。虽然他们围住了柳甫龙,但是望着寺院里八僧那血迹斑斑的僧袍,行将就木毫无生机的样子,心神不由被其所夺。 当柳甫龙走到他们身旁的时候,僧侣们承受不了柳甫龙的精神威压,皆向着两侧退了一步,为柳甫龙让开了一条道路。 这番退却的姿态,让远处看戏的吃瓜群众对着僧侣们投去鄙夷的眼神。 “雨星辰之泪重现人间,天下必有大变啊。”在四佛泣寺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一老者看着佛泣寺柳龙这边,有些感叹的说道。 “你丘老哥是什么身份,竟然会对一块石头这么感兴趣。”另一位老者对此嗤之以鼻。 丘先生闻言哈哈大笑,转过头来将手中的棋子按在了一处说道:“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的注意力已不在这盘棋上了。” “谁说不是啊,还是丘老哥懂我。老弟愿赌服输。”老者见无力回天,坦然认输。 丘先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上优秀的人这么多,为何就找不到一个能和我相提并论的。” 老者听的一头黑线:“你这不要脸的样子,亦是世所罕见。” 忽然,丘先生盯着老者双眼郑重道;“若非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凭你的资质,成为七逆轻而易举。甚至取代我,也不是难事。” 闻听此言,老者先是一怔,复而笑道:“丘先生文韬武略艺当世第一,想不到这说笑话的功夫亦不惶多让。” “天下英雄,唯你与我尔。” 丘先生是何等身份,他这金口一开,若是被天下人知道,那老者在天下的地位便会扶摇直上,水涨船高。 “丘先生太高看我了,我还是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吧。”老者架不住丘先生这番说辞,登时落荒而逃。 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丘先生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柳甫龙出了寺院后,立刻施展轻身功夫向外急奔。只见柳甫龙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便移动了数十丈之多。 因为他动用了轻功的缘故,附近的人只觉得好似一阵风掠过,只有少数武功高深之人,才能察觉出那是人的影子。 “这是。”当柳甫龙回过神来,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竹林,他没想到自己竟来到了这里。。 忽然,柳甫龙感觉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第九章捉拿 “恩宠在身门若市,乾坤易主了无痕,曾经热闹无比的地方,终究没落了。”说话间,一个老翁从竹林中走了出来,这人虽年逾花甲,身子佝偻,精神却十分矍烁。 “这萧索没落之地,也就只有流浪汉来了,咦,这不是……”老翁认出来人身份,瞬间脸色大变。 认清柳甫龙的老翁,脸色登时冰冷,瞬间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柳甫龙的脖子上抹了过去。 “叮。”老翁手心一麻,手中的匕首登时飞了出去,不禁愕然抬头看着四周:“是谁?” 老翁警惕着打量了四周,不敢大意,急忙将柳甫龙扛了起来,进了竹林。转了几个弯后来到中心。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的极具格调。 老翁将柳甫龙放在一旁,随即毕恭毕敬的向着一处行了一个礼后说道:“圣女殿下,张辟喜有要事求见。” “既是要事,何须这般……”话未说完,看着张辟喜身旁昏迷不醒的柳甫龙,脸色面色冰冷一片。 张辟喜知不应带人来此,然兹事体大,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圣女殿下息怒,我身旁之人亦与殿下相识。” “哦,是谁。”这冰冷的语气,令张辟喜心中一寒。 “回圣女殿下,此人是伪帝曾经的幕僚,悬赏五千贯文的柳甫龙。” “什么!”闻听此言,圣女殿下大惊失色,急忙从竹林中心奔了出来。 “这……”圣女殿下虽由先皇所封,但孙祯兵发许昌之时,也曾身穿黑袍与叛乱军交过手,自然对这位叛乱军的幕僚,有所耳闻。本以为是仆人开的玩笑,可认出柳甫龙样貌后,登时不知所措。 “圣女殿下,您看……”说话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修为不俗,立刻听出来了不少人,将清雅亭围住,显然是冲着这里来的。 马蹄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张辟喜有些为难的看着圣女殿下。 情况紧急,圣女殿下回过神来,眉头一皱略微思索后说道:“你去找人将柳甫龙抬上驷轮车,我先去拖延一下时间。” 此言一出,张辟喜登时愕然,他没想到圣女殿下竟然没有要把柳甫龙交出去的意思。 似是猜出张辟喜的错愕,圣女殿下丢下一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匆匆的冲了出去。 这会功夫,奉旨捉拿柳甫龙的部队,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清雅亭附近。近卫军为主,太尉西门武麾下的弓箭队为辅,呼延遵领着侍卫队,大将狄不悔带着掷斧兵,其他士兵亦相继赶来,将清雅亭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位兴师动众来此,所谓何事。”圣女声音严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国圣女的威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手下报告,圣上悬赏的钦犯逃到了这里,现要进去搜查一番,还望圣女殿下海涵。”近卫军头领刘鸿阳拱手说道。 “好大的胆子,你当我清雅亭是何处,竟然敢来我这里撒野。”说话间,圣女抬起手来,大批护卫从清雅亭涌出,护在了圣女身前。 奉命来此的士兵亦不敢大意,抄起身边的家伙与护卫们对峙起来,双方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开战。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奉命而来,还望圣女殿下不要为难小的。”与圣女起冲突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刘鸿阳不愿脑袋搬家,气势登时弱了几分。 “我若是不配合呢。”看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士兵,圣女殿下内心慌乱,却不敢表露出来。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还望圣女殿下三思。”一个难听的声音在空间响起,不知何人从何处发出。 “何方鼠辈,竟敢妖妖惑众,若再藏头露尾,休怪本圣女不客气。”话音未落,一人已如鬼魅一般来到圣女殿下面前。 “在下笑面虎,见过圣女殿下。”说话间,一五短身材,长相磕碜的家伙对着圣女殿下行礼问安道。 “这是哪冒出来的家伙,我认识的人中可没有这么丑的。”看着眼前这位长相独特的五短男,脸上写满了疑惑。 笑面虎对圣女殿下的话并不在意,笑了一声依旧和善的说道:“都说圣女殿下美貌无双,才智更是过人,可今日一见却令人大失所望。” “你说什么!”圣女殿下眉头一紧,双眼中似有怒火。 “身为圣女妨碍公事,是谓不忠;不将手下的性命当回事,是谓不义;以寡敌众,是谓不智。一个不忠不义不智的圣女,留之何用?”言语间,笑面虎对着圣女殿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好大的胆子。”圣女殿下凤眉高挑,双目直勾勾的瞪着他。 “小的是新来的,不懂宫里的规矩,还望您这秋后的蚂蚱,宽恕小的。”笑面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圣女殿下闻言大怒,登时将雍容华贵扔到了九霄之外。隔空一拳向着笑面虎轰了过去。 圣女殿下这一拳劲力独特,似无若有,周遭的空气亦被其带动,从四面八方向着笑面虎挤压过来。这种四面八方皆是敌的无奈感觉,甚为要命。 笑面虎心头大骇,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向后跑去。而在他逃跑之时,他的手碰到了弓箭手的虎口之上。弓箭手手一松,箭就射了出去。 一箭甫出,他身旁士兵被其影响,心中一慌,手中的箭矢紧随其后射了出去。 “啊~”看着呼啸而来的箭矢雨,圣女殿下心中慌乱,招式登时弱了几分。一旁的两名护卫眼疾手快,将圣女殿下拽到身后。旋即挺身而上,手中的刀剑不住挥动,勉强将这些箭矢挡下。 圣女殿下隶属于保皇党,如今新皇初立,圣上为了求稳对保皇党采取了拉拢政策,如今笑面虎这一动手,轻则激化矛盾,重则动摇国本。不论轻重,所产生的后果都不是刘鸿阳能承受的。若不是与笑面虎隶属同一个阵营,刘鸿阳定然毫不犹豫劈了这个罪魁祸首。 第十章尘链 “笑面虎,你好大胆子,竟敢对圣女殿下动手,你有几个脑袋?不要命了么?”刘鸿阳怒不可遏,一副要毙了笑面虎的样子。 “小的初入宫门,不懂规矩,还望刘统领宽恕则个。”说话间,笑面虎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塞进了刘鸿阳的手中。随即低声耳语道:“刘统领放心,小的斗胆,已经给刘统领找好了说辞了。” “哦?说来听听。”刘鸿阳一面将头靠过去,一面命对副手使了个眼色,副手登时会意,暂时接过了指挥权。 “圣上有旨,宣圣女殿下进宫问话,不曾想圣女殿下心中有鬼,竟与侍卫打了起来。争斗中,属下一时不察,伤了圣女殿下,使其失血过多而逝。这个说辞,您看……”言语间,笑面虎对着刘鸿阳谄媚一笑,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刘鸿阳收下了价值不菲的镯子,又找到了一套可以交差的说辞,笑面虎既然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纵然刘鸿阳心中还有些许不满,神色也缓和下来。 见刘鸿阳默许下来,笑面虎快速的下达了指令,布下了弧形阵。见笑面虎如此阵仗,刘鸿阳顿时明白了笑面虎心中的打算。 “遮天蔽日?这是要让圣女殿下被扎成马蜂窝的节奏吧,圣女殿下花容月貌,笑面虎也真下得去手,不过这样也好,后果就让笑面虎一力承担吧。”刘鸿阳心中暗自盘算,然后对副手使了个眼色。副手登时会意,命手下让开一条路来,将敌人尽数暴露在弓箭射程之下。 随着一声“放”,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向着圣女殿下席卷开来。 呼延遵与狄不悔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在军中多年,自然明白这招“遮天蔽日”的威力。于是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起戏来。 “遮天蔽日”是御林军的弓箭手经过数次演练,使出的箭阵招式。当箭矢射出之时,无数箭矢如铁桶般铺天盖地将敌人罩住,将敌人四面八方去路尽数封杀。箭矢密集程度已达密不透风之境,敌人不死于箭矢之下亦会窒息而亡。 清雅亭的护卫们心中惊恐至极,看着天空中黑压压一片的箭矢,尽管知道抵挡不住,却仍然义无反顾冲到圣女殿下身前,运气全身力量,以自身的性命,筑起一道血肉的护墙。 看着护卫们雄厚健壮的背影,圣女殿下眼眶不禁湿润起来,可她来不及言语,除了逃再无他法。如若她也在此陨落,那么谁来替这些护卫们报仇呢,可这必杀一招,又是她能逃的掉的? 天行有常,不为舜存,不为桀亡;时间亦是如此,无一例外。 在时间的流转中,箭矢落下。血花在清凉亭中绽放,凄美不已。 “这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刻……”圣女殿下看着近在咫尺的箭矢,坦然一笑,放弃了挣扎。“父皇,女儿来了……”心念甫动,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招无定式,轮无常形。”不远处,一物向着此处飞了过来,铁桶般的箭矢竟被其破开。箭矢一破,其中的黑暗就像决堤的江水一般,倾泻而出。随着黑暗而出的,还有全身被金轮束缚的圣女殿下。 看着缠绕在周身的链刃,以及身旁那可靠的身影,素素鼻头一酸,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涌了出来。 “别哭,有我在。”一只宽厚的手按在素素的头上。 “链二哥!”圣女殿下欣慰的喊道。 尘链对着圣女殿下微微点头,随即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观察着眼前的形势。 “走吧,素素,他们还在等你呢。”言语间,尘链将素素拉到了自己身后,向着刘鸿阳走了过去。 “能搞定么,链二哥。”素素回过头,疑惑中有着些许担忧的问道。 “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言语间,尘链将双轮紧握,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 “以吾之命,铸生之路。”尘链低语一声,将链刃抡圆,向着笑面虎砸了过去。 笑面虎精于人情世故,短与武艺,见双轮近前,不禁大惊失色。本该向后闪避,手脚却不听使唤起来,浑身完全动弹不得。 “哥哥莫慌。”说话间,二人从旁杀出,双涧分施“孔雀开屏”,“虎尾旋”将双轮接下。 “大尉迟”,“小尉迟”?尘链收回金轮,看着眼前长相神态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面色登时凝重起来。 “既然听过我们的名字,何不束手就擒。”说话间,二人一左一右将尘链围住。 就在这时,一辆驷轮车破土而出停在了素素身旁。 “圣女殿下,快上车。”一人焦急的伸出了一只手,面露焦急之色,赫然是素素的老仆张辟喜。 原来,张辟喜见刘鸿阳等人来势汹汹,急忙开启机关进入甬道,将柳龙放进驷轮车后,随后火速知会他人,幸好驷轮车极为宽敞,否则这几个家仆,怕是在劫难逃。 素素下意识的将手伸过去,顿觉一股大力传来,待回过神来人已在驷轮车之上。 “链二哥快上车!”说话间,素素向着链二哥的方向甩出一条长鞭,试图接应。 “一切必须以您的安危为先,不是么。”尘链任由长鞭向后拉去,并催动轻功配合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双脚已点在驷轮车上。 刘鸿阳向着驷轮车一挥,无数士兵向着驷轮车围了过去。 “保重。”话音未落,尘链伸手一拂,长鞭登时垂下,随即 双脚猛地一蹬,既助力驷轮车离开,又借一蹬之力向着刘鸿阳直射而去。 “拦住他。”说话间,标枪,斧头,魔法能量一股脑地照着尘链席卷开来。 只见链二哥双手一合,双轮打蛇随棍上缠绕在他双臂上,接着双手挥动,将双轮掷出赫然是尘链的压箱底绝技“银梭飞翼”, 双轮周围形成了一道旋涡,将漫天的兵刃尽数消融其中。双轮间发出一道耀眼的银光,光芒绚烂无比,场中士兵犹自沉迷在这道绚烂的光芒之中,待到士兵回过神来之时,早已是轮下亡魂。 第十一章断后殁出城 刘鸿阳的一身本事更多还在沙场之中,与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以刘鸿阳的本事自然是接不下这般劲招,只不过他带来的人中还有好手。 一人挺身而出,长刀横于胸前,随手一挥,竟将那“银梭飞翼”挡了回去。 尘链迅速将双轮接住,感受到双轮强大的反震力,急忙施展了千斤坠的功夫湛湛稳住身形。 那人见尘链接住双轮,双手握住握住刀柄猛的一劈,刀光向着尘链当头罩下。 刀光乍现,尘链京兆大生,急将双轮护在身前施了一招“抱元守一”,只是这刀气太过霸道,无人可挡。纵然尘链用尽元气施展的“抱元守一”亦无法阻挡。只听“碰”的一声,双轮竟不堪其力,碎成两半。尘链得双轮相助,虽身受重伤,却侥幸活命, 身体被招式强大的余劲震飞出去,撞倒了大片竹子。 “不,不可能,这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刀法,怎会……”尘链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汉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这人莫非是……”尘链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是了,也只有他的后人,才有此能耐。”心念至此,尘链心如死灰,生出绝望之感。 信念的崩塌,往往带来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此刻,尘链再无一丝战意,他仿佛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他打开。 关不败来到尘链面前,或许是躺在地上的缘故,眼前的关不败在尘链面前显得极为高大。 “来吧,送我一程。”输在这样的对手手里,尘链并无不甘,坦然自若的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是,关不败只是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你的相貌,关某记下了。十八年后,关某期待与你一战。”留下这么一句话,关不败在众人尊敬的眼神中,离开了这里。 “你这是,任由这些宵小处理我么。”看着四周逐渐逼近的士兵们,尘链怒火中烧。 “时候到了。”士兵将剑架在尘链脖颈处。 “可恶。”尘链不忿之时,愕然发现自己身后的竹林竟然是特殊的空心竹。 “原来,是这样。”尘链这才意识到,素素设计的这座清雅亭当真是别有玄机。 尘链将气海中残存的元气集中到双手之上,随即双手一合,竹林被其元气牵引,化作箭矢,,将眼前的士兵尽数刺穿。更以势不可挡之势,向着刘鸿阳冲了过来。 关氏刀法一出,非死即伤。这是江湖中对于武圣刀法的共识,刘鸿阳也不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中了一刀的尘链,竟还能施展如斯劲招。待到刘鸿阳反应过来,竹子已近身前。 刘鸿阳身旁的“八臂哪吒”与“飞天大圣”反应倒是极快,背后的二十四把飞刀与标枪尽数掷出,怎奈二人修为有限,无法将这些竹子尽数拦下,在刘鸿阳的错愕中,竹子穿胸而过。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有这些人给我陪葬,值了。”尘链困兽之斗,耗尽了全部元气,如今浑身发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看着那些大着胆子来补刀的士兵,尘链苦笑一声:“欠下的,总归要还,兄弟们,我来了。”话音刚落,尘链如飞蛾一般,向着自己的归宿迎了上去。 生,死,由命;半,点,不由人。 自甬道出了清凉亭,车夫表情淡然,嘴唇不住翕动,根本没把身后的追兵当一回事。 忽然风云四起,细雨霏霏,少顷雷光闪烁,霹雳交加,大雨倾盆而降。 天气条件恶劣,车夫不敢放松警惕,目光就如鸷鹰般审视四周,但等他目光移向车门时,立刻就变得柔和起来。 正巧素素拿着斗笠从车门中出来,二人四目相对,嘴角间都挂着一丝苦笑。 “东方大哥,你说我们能逃出去么。”看着已近在眼前的南城门,素素有些担忧的问道。 “逃到南城门问题不大。”东方厚从素素手中结果斗笠,戴在自己身上。 “此话怎讲。”素素帮着东方厚将斗笠戴好,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事发突然,孙祯那边来不及反应,再加上行车之时,我在后方布下了无数铁蒺藜,逃到南城门问题不大。”侯大哥是圣女殿下一派的前朝旧人,如今与新皇孙祯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再用敬语相称。 “那,我们能出南城门么?”素素心中一宽,复又问道。 “那就要看圣女殿下面子大不大了。反正大雨倾盆,我们这些无名之辈是不会被注意的。” “噗嗤。”闻听此言,素素莞尔一笑:“若虬髯客是无名之辈,这世上便没有多少能人了。” “大哥过谦了。”车厢内,一人出声附和道。 素素闻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车内之人。“韩三哥,柳龙情况如何。” “素素放心,没有我治不好的人,不过他伤势很重,元气有亏的很厉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哦,那就好。”素素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柳龙身为孙祯的幕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早晚的事,素素你何必花这么大力气救他。”东方厚与尘链毕竟是结拜兄弟,对素素留尘链断后这事不满的很。 “原因东方大哥不已经说了么。” 闻听此言,东方厚有些愕然。 “柳龙身为孙祯的幕僚,都免不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我这前朝圣女的下场只怕更惨。”素素摇了摇头,有些苦涩。 “希望这小子有点用处,不然老二的付出就太不值得了。”纵然还没尘链的消息,东方厚明白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路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东方厚已驾车来到南门。 “停一下,例行检查。”言语间,守门人已来到驷轮车面前,将车拦下。 “我们这不太方便。”东方厚见士兵们过来,急忙下车来到了士兵们面前。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不成你们窝藏钦犯?”说话间,一旁的士兵们长枪前伸,将驷轮车围了起来。一时间,空气中都充满了火药味。 “各位多虑了,本宫有些事情需要出门一趟。”说话间,素素掀起车帘,探出头来。 “圣女殿下。”士兵见了,急忙行礼问安。“放行。”士兵大手一挥,南门旁的士兵,急忙将大门打开。 东方厚急忙驾着驷轮车通过南门,却没发现士兵脸上露出的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说个笑话,圣女。我、耶律、修义、愿、壮大、龙家。” --------------------------------------------------- 第十二章刁四显威 “天地亭”取自改天换地之意,是孙祯带兵入京时,在此歇息时,为其所取,立于许昌南门外十里的地方。 “呼,总算是逃出来了。”看着四周随风摆动的竹林,东方厚不禁呼了一口气,那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弛下来。 “未必。”说话间,车内的韩奉硕插下了最后一根银针,昏迷中的柳龙下意思的皱了皱眉。 “你的意思是……”语声未歇,数道黑影从旁而出,将驷轮车团团包围。 东方厚警兆大生,右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柳先生,我已经恭候多时了。”说话间,一人从旁走出。只见那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羽扇,竟是一个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英俊男子。 “一身白衣不染尘,谈笑之间定乾坤。阁下莫非是智计无双的吴多智。”东方厚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说道。 龙国主上昏庸,权臣当政,朝廷混乱,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有志之士纷纷揭竿起义。其中以四大寇最有实力,分别为山东天魁地煞,淮西天王庆,河北田德虎,江南方德世。 宋天魁手下有位足智多谋的军师吴多智,凭借其无双的计谋,使天魁地煞从四大寇中脱颖而出,凌驾于其他三寇之上,成为龙国势力最大的草寇。因其喜穿白衣,谈笑定乾坤之缘故,被人津津乐道。 “天魁地煞竟被招安了?”看到远在山东的吴多智出现在这里,东方厚下意思的问道。 “那日柳先生一张巧嘴,舌战群儒,许下高官厚禄,说服宋大哥投靠皇上。宋大哥为兄弟们的前程着想,这才接受了诏安。”言语间,驷轮车已被四面八方过来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艹。”饶是东方厚平素极有涵养,却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吴先生大驾光临,刁四不胜荣幸;不知吴先生此来,所为何事。”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人,突兀的出现在了吴多星的面前。 吴多星看着眼前的刁四,有些茫然。 刁四在江湖中颇有名气,宋天魁曾派人招募此人,想让他做麾下第一百零八位统领,熟料刁四得知此事后,竟在客栈设伏,将招募使杀害。随后在逃亡过程中,连败李扑天,徐枪行,刘赤发,雷虎等好手。又识破菜园清,孙夜叉的蒙汗酒,躲开了蔡之花,时上迁,焦没脸的偷袭,自此不知所踪。在这些人的描述中,刁四的长相可谓是奇形八怪。有的说其浓眉大眼,阔面重颐。有的说相貌俊秀文弱,一副书生样子。也有的人说尖嘴猴腮,瘦骨嶙峋;搞得所有人晕头转向。 “吴先生小心。”话音未落,无数飞蝗石从四面八方分袭刁四周身。 刁四轻蔑一笑,双手翻动,吴多星乍见掌影翻飞,面上一慌下意识后退一步。 刁四并未如他所想,拿他为质,他只是从容不迫的将四面八方的暗器接下,对着吴多星摊开双手。赫然是刚刚所有的飞蝗石。 “将飞蝗石尽数接下,已是困难万分;他在接下飞蝗石的同时,还能让飞蝗石没有丝毫损坏,此人在暗器功夫上的造诣,已经是登峰造极了。”心念至此,吴多星急忙说道:“不可无理。” 刁四似乎对下马威的效果很满意,对着吴多星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驷轮车旁。 吴多星点了定神,随后将目光转向驷轮车那边缓缓开口道;“在下算到京城的乱局与柳先生有关,故在此等候想与他对弈一局。”吴多星的话,引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楞。 “若是在下侥幸获胜,吴先生该当如何。”言语间,柳龙掀开车帘,在旁人的搀扶下,踉跄的走下车来。 素素嗔怪的看了柳龙一眼,似是责怪柳龙不该贸然现身。 “多谢圣女殿下救命之恩。”说话间,柳龙对着素素施了一礼,表情甚是恭敬。 素素坦然受了这礼,随即闪到一边为柳龙让了条路。 “若是柳先生获胜,在下让兄弟们让开道路,放各位离去。”吴多星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消隐不见,仿佛这种表情从未出现过一般。 “柳龙见过吴先生。”柳龙摇摇欲坠般来到吴多星身前,那不稳的身形,忍不住让人担忧他会在下一刻倒下。 “请。”吴多星对着身旁一人试了个眼色,旁边一人来到柳龙身旁,扶住了他。 “小心。”眼见那人的手搭在柳龙手臂之上,素素下意识的提醒道。 闻听此言,柳龙回过头来,对着素素笑了一下。“圣女殿下无须担心,若吴先生想取我性命,何必多此一举。” “哼。”素素别过头来,不去看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管你死不死的。”素素小声嘀咕道。 “柳先生,请。”说话间,吴多星的属下已将象棋摆好,吴多星示意柳龙先下。 “在下有个提议,不知吴先生有没有兴趣听听?” “哦,说来听听。”身处险境,却坦然自若,吴多星不由得对柳龙高看了一眼。 “若是在下输了,在下当以厚礼相赠,换我们的性命,不知吴先生意下如何?” “没想到柳先生倒是个妙人。这么快就认怂了?”吴多星一脸轻蔑之色。 “与智计无双的吴先生对弈,在下可没有必胜的把握。认怂,也是情理之中。” “那柳先生可曾想到,我若一声令下,把你们都杀了,你们的东西不都是我们的。”话音未落,数百人将手中兵器向天一指,顿时大喊道:“杀,杀,杀……” 每一声杀后,这些的气势就暴涨数分,一股股气势向着柳甫龙威压而来,宛如千军万马奔腾似地,震撼着柳甫龙的心灵。柳甫龙大伤未愈又添新伤。 柳甫龙盯着这些气势如虹的贼寇,忽然想起孙祯阅兵之时,军队所操练的军阵。这些贼寇的气势虽然与正规的军队虽有所差,亦不远矣。 “难怪能从四大寇中脱颖而出,天魁地煞真不是盖的。”游说宋天魁之时,柳甫龙仅仅见过几位统领,如今身处风暴之眼,这才意识到天魁地煞的强悍之处。 柳甫龙运转元气抵抗,这才勉强抵挡住贼寇们的气势。 “吴、先生、是个、聪明、人、不想、玉石、俱焚、吧。”说话间,柳甫龙下意识的抬起了手。当他抬起手来,忽然一愣,苦笑一下,又将手放了下来。 “我也不想……”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穿梭于贼寇之中,因为速度太快,贼寇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一个机敏的家伙反应过来,还未有所动作,就发现他吃饭的家伙……不见了。 他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他的头形单影只的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还残留着部分意识的他,忽然又看到了自己。 一个残缺的自己。 来不及施展武艺的无名强盗,带着遗憾,匆匆结束了他罪有应得的一生。 “你们呢!”刁四朗声说道。将一件西瓜般的东西扔了过去。贼寇们一看,登时惊得呆了。地上赫然是贼寇中最为机敏的周炮的首级。 场中寂静,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十三章对弈 “啪啪啪~” “刚刚兄弟们太吵了,我不方便出手,多谢刁兄出手,让他们安静下来。”一人从贼寇中走了出来,拍着巴掌说道。 刁四循声而望,只见此人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此人一双手遒劲有力,虎口生茧,食指、中指、无名指骨节突出,是一个用箭的高手。”刁四心中暗自评价,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放轻松。”秀荣笑嘻嘻的朝着刁四抬起手来。 见秀荣向他打招呼,刁四也下意识的抬起手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咻”的一声,下意识的偏了下头,一支甩手箭擦过刁四的耳垂,挽出些许血丝。 “凡江湖中人使用暗器时,当与对手有十步之距,且需暗中借助手腕中的真气掷出,力量准头都会有些许偏差,可这家伙的甩手箭兼具快,准,狠;当真了得。”东方厚与素素交流了一下,心中顿时一寒。 “对付坏人,就要用箭。”秀荣抬起手来,食、中二指相合,对着刁四做了一个瞄准的手势。刁四中指提弹,好似奏乐一般,三枚银针已顺势而出,呈品字形分射秀荣檀中穴、乳根穴。 同时,秀荣亦反手掷出了一枚甩手箭,跟刁四其中一枚银针在半空互相撞击,爆出两朵火花。可刁四毕竟技高一筹,两枚飞针动若雷霆般击碎了秀荣的护心镜,秀荣仰面朝天,喉咙吐血,跌在地上。 “你如此年轻,便有这般身手,假以时日,箭圣之名,非你莫属。”刁四抹了下耳垂上的血,夸赞道。 “未、来、太久、我、只、争……”秀荣还未说完,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显是受伤过重的缘故。 “野心倒是不小,你可知李扑天,徐枪行,刘赤发三人联手都不能取我性命,你这兔儿爷一般的长相,还差得远呢。” “你!”秀荣一口气没上来,竟就这么昏死过去。 吴多星手微微扬起,还未有所动作,宋扇,李海从吴多星身后抢出,将秀荣带了回去。 见二人动作,吴多星改了主意,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吴先生果然是聪明了,我们这只出了开天地刁四,就将天魁地煞搅的军心大乱,若我们再出翻江河,倒海流,那你这几百号弟兄就都保不住了。” “你我二人相逢于此是为天时,在此埋伏所占之处是为地利,刁四大显身手,致使你方士气大涨是为人和。我方占地利,你方占人和,现在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哦,愿闻其详。”闻听此言,柳甫龙的心跳不争气的加快了,只是处事不惊的习惯让他还能够保持住淡然的表情而已。 “我们以棋会友,化干戈为对弈,岂不妙哉?”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柳甫龙强自振作,从吴多星手中接过棋子开始下棋。 炮二平五,马八进七。不过是寻常的招式,在柳甫龙手中似乎多了些许锐气。 只不过吴多星更胜一筹,无论柳甫龙多么犀利的招式,都被其轻松化解。 局势在车,炮,卒都阵亡以后,吴多星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抬起头看了柳甫龙一眼,柳甫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与上弈棋之时,全力施为,胜之,是为下策:昏招迭出,输之,是为中策。棋逢对手,故意卖个破绽,输之,是为上策。莫不成,柳甫龙在行上策?” 有人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亦有人云: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柳甫龙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吴多星,而愤怒会让人,变得愚蠢。 这时,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吴多星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昏招迭出,不断地将棋子送入到柳甫龙嘴边。那柳甫龙也不客气,尽数笑纳。 “这什么破走法啊。”看着吴多星昏招迭出,将车炮卒尽数葬送后,素素忍不住说道。 吴多星似是魔怔了一般,继续下棋,只不过下棋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时候的棋局,已从刚刚的汉军溃败,变成了对楚军的单方面屠杀。 “承让。”随着这句承让,柳甫龙落下了最后一字,这一场棋局柳甫龙赢了。 “我……我输了么。”吴多星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柳甫龙微微一笑,复又说道:“大不欺小,壮不欺老,在下多谢吴先生手下留情。” 吴多星脸上一热,心里再清楚不过,柳甫龙的谋略本就在他之上,现在又在博弈中观察到我的弱点,我若留他一命,他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多星双眼寒光一闪,流露出极为浓郁的杀气。 柳甫龙身为幕僚多年,这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炉火纯青,不待吴多星有所动作,已将手指点在将上。 闻弦歌而知其意,吴多星也非愚笨之人,自是一点就透。 “柳先生好棋术。”吴多星收敛情绪,对着柳甫龙拱了拱手。 “吴先生过奖了,多谢吴先生手下留情,为表谢意,柳某将将此物赠予先生。”说话间,柳甫龙从胸口那拿出一个锦囊袋放到了石桌上。 “这是?”吴多星拿起锦囊,想要打开,却被柳甫龙伸手拦住。 “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先生慎重。”柳甫龙伸手拦了一下吴多星,随后起身向着驷轮车走了过去。 素素也对着东方厚使了个眼色,东方厚会意,将柳甫龙扶上了驷轮车,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待驷轮车离开后,吴多星奈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锦囊,锦囊里包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玉石,赫然是雨星辰之泪。 “这、这、这、怎么、可能?”乍见此物,吴多星心中波涛汹涌,一向口才出众的他也成了结巴。 吴多星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玉石,纵然他智计过人,亦想不明白柳甫龙为何会舍弃此物。 “有了雨星辰之泪,加上宋天魁这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傀儡首领,我吴多星何惧之有,他日登基为帝,亦非难事。”想到这,吴多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吴军师,你没事吧。”看着吴多星错愕的表情,身后一人询问道。 手下的询问让吴多星吓了一跳,他匆忙的收起了雨星辰之泪,并派人去请晁天王过来。 (ps;岁岁年年如今日,朝朝暮暮常健康。大家新年快乐。) 第十四章胜有所感 “没想到,你真的下赢了吴多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驷轮车已经驶出了很远很远,可素素依旧没回过神来,感慨的说道。 “他输给我很正常,若是赢了,我才会有些许意外。”柳甫龙一副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要脸。”一旁的素素诽谤不以。 东方厚的关注点却和素素的不同,素素以为柳甫龙是吹捧自己的本事,以作投效新东家的资本。而东方厚却注意到柳甫龙所说的,输给他很正常,不由惊诧不已。 “据我所知,吴多星智计无双,名声赫赫远在你柳甫龙之上,为何你断言那吴多星一定会输给你。” “原因有二,一来刁四爷给的下马威足够分量。”说话间,柳甫龙对着刁四拱手行礼,刁四面带微笑点头示意。 “二来,乱世之中,有才之人比比皆是,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此言一出,车厢内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角落里的韩奉硕冷不防的吐槽了一句。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柳某他日必当厚报。”说完,柳甫龙重重的对着韩奉硕磕了一个头。 “这些客套就免了吧,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何吴多星是徒有虚名吧。” “回恩人,我看似盲打莽撞的将车,炮,卒都葬送在吴多星手上,实则将他精锐力量尽数击中在一侧之地,而在另一侧我已布下了双马连环跳的杀招。”接着,柳甫龙稍微停顿后,复又说道:“他以为我故意卖个破绽,故意让他,于是怒火中烧,胡走一气;一个理智的吴多星,我还有些许顾忌,可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蠢货,我又有何惧!”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行,像柳先生这样才智过人又名声不显的人当真……”东方厚咂咂嘴,不知该说如何形容。 “圣女殿下,我们输的不冤啊。”闻听此言,韩奉硕忽然想起火凤奉素素命令,在许昌城外,刺杀叛军将领之时,计策被柳甫龙识破,火凤全军覆没。当时,还以为柳甫龙是凑巧而已,今日一见,方知不过是自己的格局太小,忍不住感叹起来。 柳甫龙这个妖孽,莫说年轻一代,只怕天下有识之士,能超过他的也屈指可数了。 “如今柳先生已是戴罪之身,我们这些保皇派在那伪帝眼中,亦是罪不容诛。不知柳先生是否愿改换门庭,为我效劳。”说话间,素素久居上位,浑身上下散发出了一种不可置疑的气质。在场之人这才想起,这才是一国之圣女该有的气势。 求生乃是本能,如今柳甫龙身受重伤,又是龙国的通缉要犯,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如果不能得到素素的庇护,那天下之大再无立锥之地。 相通这一关节,柳甫龙不再犹豫,对着素素行了叩拜之礼;“承蒙主公厚爱,在下愿效犬马之劳。柳龙唯主公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甫龙的话,也是承认了加入保皇派阵营了。 “好,既有柳先生这样的大才加入,我何愁大事不成。”素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柳甫龙还未回话,忽然感觉到些许眩晕,原来他本就重伤在身,后面更劳心勠力与吴多星弈棋,精神上早就不堪重负,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再也撑不下去,登时倒在地上。 “柳甫龙,他,怎么样了。”见柳甫龙倒地,素素也是吓了一跳, “他本就身受重伤,加之精神损耗过度,需要尽快疗养,我这有一颗小还丹,先让他服下。韩奉硕从袖中拿出一枚小还丹,递给了东方厚。 东方厚先将柳甫龙扶起,随后将小还丹喂他服下,然后将双手抵在柳甫龙后背之上,将自身元气输入柳甫龙经脉之中,助他疗伤。 得东方厚相助,柳甫龙顿时觉得好了许多,于是,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捏了个法诀,定在那里便一动也不动了。 “紫气东来,莫非?”素素一把捂住惊骇欲呼的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素素贵为皇家圣女,自然识得柳甫龙所捏的法决,柳甫龙用的功法赫然是皇室的不传之秘,龙影决。 龙影决是一门独特的功法,修炼这门功法的人,可将修炼过这门功法的人的元气纳为己用;属于皇室的不传之秘。每一任皇帝在大限将至之时,会通过这种功法将元气传给新皇。 上任皇帝孙祐自由体弱多病,不能习武,更无法通过龙影决获得元气;致使其面对孙祯篡位之时,连拼个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圣上并未习得龙影决;而柳龙身为伪帝幕僚,竟习得此功法,莫非……”素素忽然有了一种想法,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韩奉硕,东方厚,刁四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三人侍奉素素多年,从未见过素素如此。 同一时间,天地亭,吴多星从手下那接过古琴,竟就在那弹起琴来。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没想到吴军师不仅智计无双,古琴也弹得这般出色。”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豪迈声音自远方传来,打断了吴多星的演奏。 吴多星抬起头来,见那人,六尺五六身材,三十二三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顶凤翅兜鍪,身披乌锤甲,腰系笏即板,下着脚靿靴,竟是一士兵打扮。 “吴多星见过晁天王。”吴多星暗骂一句,却面色如常的向晁憾恭敬行礼。 “快快请起。”晁憾快步上前,将吴多星扶起。 如今,天魁地煞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晁憾为首的潇洒派;另一派则是以宋天魁为首的保皇派。两派虽明争暗斗许久,名义上仍听从晁憾,晁天王之命。 如今晁憾以天王之姿,将吴多星扶起,身为保皇派二号人物的吴多星自然明白,晁憾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却依旧一副受用的表情。 “吴先生找我来所为何事。” “天王,近日……” 二人密谋之时,柳甫龙下意识的睁开了眼,而他的举动将车厢中所有人吓了一跳。面对众人的询问,柳甫龙并未答话,而是将目光看向车厢外的天空。 恰在这时,天空中有一颗流星,正迅速下坠,而这颗流星的名字叫做“蚩尤旗”。 第十五章冲突 同一时间,奉天殿。 孙祯结束早会后,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双眼不时地瞅着外头,似在等待着什么。 募地,孙祯忽然听到了一些声响,登时进入了戒备状态,刚刚的疲态登时消失不见,脸上身上散发出天子独有的的霸气。 “呼,幸好只有一个人……”话音未落,一个人已如鬼魅一般站在了孙祯面前。 一股寒气没有预兆的侵袭而来,好似拔地而起的藤蔓,似要将他完全吞噬。 “装神弄鬼。”话音未落,孙祯身体一动,一股无形无相且颇具威严的元气,从身体涌现,然后脚下一跺,元气四散而出,登时将这股寒气驱散。 “几日不见,圣上的龙相破元气更上一层楼了。”那人见孙祯出手也不着恼,反倒随意的和孙祯说话,似是和孙祯很熟的样子。 “只可惜只能在有龙脉的地方使用,我让你带的东西,带过来了么。”孙祯语气随意随意,但颇具威严的说道。 “冰寒刺骨,是件好宝贝呢。”说话间,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孙祯。孙祯接过来,打开了它。盒子里面是一颗舍利,一颗散发着黑气的,极为独特的舍利。孙祯见物欣喜,下意识的将手放了上去…… 且说柳甫龙等人一路奔驰之下,终于来到汝南。汝南城小地平,加之人口稀少并不被龙国历代君主所重视。如今此地守将,名叫司马勋,是上任皇帝孙祐的心腹。 “什么,你说皇上禅位了。”司马勋猛地将手中的书信摔在地上,瞪着眼前的探子说道。 探子强忍紧张,语气发颤的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新皇已下诏安抚周边城池,诏书不日将抵达汝南。” “安抚安抚,我看是没安好心。待我点齐三军,偷袭许都,杀他个措手不及。”司马勋的话倒也有一定底气。司马勋身为先帝心腹,手下统御士兵乃是精锐的北地军,许都据此不过十余里,如若此时出兵,必将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切莫心急,此事需从长计议。”说话之人名叫诸葛隐,此人智谋非凡,苍穹院当世第一人丘先生对其有着“一计惊天下,数语逆人心。”的评价。 司马勋是一大老粗,打心底里看不起穷酸文人,不过对这诸葛先生却是例外。 “诸葛先生,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司马勋心中有气,愤然坐下,发出“碰”的声响。 “如探马所言,伪诏已发,为防事情恶化,许昌方面必有应对。将军此去只怕是有来无回。” “那诸葛先生的意思是……”话音未落,一探马再次奔入议事厅中。 “启禀将军,有客人来访,请将军过去一叙。” “没看到我在和众位议事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出去出去。”说话间,朝着探马挥了挥手。 “那人说她是当朝圣人,只要对将军说出这句话,将军必去相见。”见司马勋这般反应,探马心中也将素素骂了千百遍,却依旧将话原封不动的呈了上去。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这刚说完天王老子都不见,结果还来了一圣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圣人呢,来人取我兵刃来,我倒要看看这活的圣人长个啥样。” 不过片刻功夫,司马勋就后悔了,他见的不是圣人,却比圣人的分量更重。 “圣女殿下!”司马勋身为先皇部下,与素素同属一个阵营,此时能见到素素当真是如坠梦中。 素素见到司马勋,也是双目含泪,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了。 “圣女殿下……”说话间,司马勋忽然看到了素素身旁的柳甫龙,登时双目圆瞪,怒火中烧。 “逆贼,纳命来。”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如流星一般从素素身旁掠过,直扑柳甫龙而来。柳甫龙侧身欲避,却发现书还那在手中,急忙将书塞进怀中。可如此一来,已无从闪避。只见一朵血花在众人面前绽放开来。 柳甫龙不退反进,一击撞锤向着司马勋肩井穴撞了过去。 柳甫龙招式出乎司马勋预料,肩井穴登时受创,司马勋浑身气力登时流失大半。 司马勋负隅顽抗,一剑向着柳甫龙脖颈处扫了过去。只可惜,真气流失过多,招式已无多少力道。柳甫龙错步一沉避开剑招,反手一拳打在司马勋虎口上,司马勋虎口登时受创,长剑脱手飞出。 柳甫龙食中二指向着剑身一指,向着司马勋潇洒一撇,长剑竟似有灵性一般被其牵引,向着司马勋当头劈了下去。司马勋心中大骇,急忙向后退去。 柳甫龙得势不饶人,将剑抄在手中,一招“伏虎挑帘”将司马勋头巾挑下,随后将剑架在司马勋脖颈上。 嗡鸣兀自耳畔留,弹指片刻乾坤定。不过兔起鹊落的功夫,柳甫龙已将司马勋制服。 “放开将军。”说话间,四周士兵纷纷拔剑,将柳甫龙围了起来。 “放他容易,不知你们将军,愿不愿意放过我。”柳甫龙并未妥协,反倒将司马勋挟持到手中。 东方厚,韩奉硕,刁四三人见势不妙,纷纷挺身而出护在素素身前严阵以待。 “柳先生,不得无礼,将剑放下。” 虽惊叹于柳甫龙的身手,却不愿自己人内讧,素素急忙出来打圆场。 柳甫龙改换门庭,自然有改换门庭的觉悟,行事极为果断, 只听“嗖”的一声,司马勋的佩剑已重新插回到他的剑鞘之中。 司马勋愕然的看着剑鞘中的宝剑,兀自不敢相信柳甫龙会放过自己。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把剑放下。”士兵们依言,将手中的剑放入鞘中。 “今日之辱,来日定当厚报。”司马勋留下一句场面话后扭头就走。待到司马勋走远,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亦回到原岗位上。 看着北地军这番模样,素素心中暗自称赞。 柳甫龙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似乎还在纳闷司马勋的举动,东方厚凑到柳甫龙身边耳语了几句,柳甫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ps:真气是指练武之人通过外家功法,运用拳脚发力的一种整体力量,亦称为外功。元气是指习武之人通过内家功法,自丹田发力的一种整体力量。亦是内功。) 第十六章争执 许昌的城防官名叫司马铭,孙祯发动宫变之时,柳甫龙的手下奉命进攻南门,司马铭率军拦截,一番激战后,司马铭以身殉国。 “司马铭是司马勋的表哥。”说到这,东方厚对着司马勋扬了扬眉毛,柳甫龙登时恍然大悟。这事怨不得司马勋,搁自己身上也会如此。 司马勋黑着脸回到了议事厅,诸葛隐见状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于是管家命手下搬了几个椅子,招呼着素素等人坐下。 “圣女殿下万安,在下斗胆有一事相询。”司马勋还在气头上,不便开口。为主分忧,乃谋士职责所在,诸葛隐深谙此道,遂出言相询。 “诸葛先生无需客气,有事但说无妨。”素素原先与诸葛隐打过几次交道,对其才能极为佩服,语气甚为客气。 “据在下所知,这位柳甫龙柳先生,乃是伪帝孙祯的幕僚,此人与圣女殿下一同前来,不知是谁的意思。”诸葛隐说话之时,亦在用余光打量柳甫龙,见他面目如常,心中有些敬佩。 “你的意思是……”闻听此言,素素脸上浮现出一抹寒霜,凤目中闪烁着摄人心魄的愠色。 “如若他奉圣女殿下为主,那便无妨;可若是奉伪帝之命而来……”话音未落,诸葛隐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埋伏在侧的刀斧手,鱼贯而出将众人围了起来。 柳甫龙等人还未反应,一道黑影从旁掠过,来到了素素身前,只见那人双手张开,缓缓往上抬起。刀斧手们手中的武器竟被其牵引,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人双手飞了过去。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说话间,那五官拼凑的丑脸露出了一丝笑容。 兵刃被夺,刀斧手们登时愕然,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诸葛隐看了过去,见诸葛隐微微点头。旋即暴喝数声,挥拳围攻。 “各位手中既无兵器,又怎是我的对手,拿回去吧。”言语倒是客气,不过行为却不是如此。手中的兵器向着刀斧手们飞了过去。 兵器向着刀斧手的手飞了过去,刀斧手们下意识的伸手抓向兵器,却仿若被雷电到一般,兵器中蕴含的强大元气,发出了强大的反震力量,将刀斧手们尽数击退。 “这手接物传劲的功夫非三十年以上不足以大成,看他这架势,虽没有三十年也差不太多了,刁四这么厉害的嘛。”素素诧异不已。 刁四的这一手功夫,将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待到刁四咳嗽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柳甫龙是非分明,现已奉我为主。因为他知道,能助他脱困的只有我,所以能在天下人唾骂之下,对我尽忠职守,至死不渝。而如今我需要众位齐心协力,帮我做一件事。” “巾帼不让须眉啊,这话说得。”闻听此言,诸葛隐暗暗点头称赞。 “哦?”虽然还有着些许不信,司马隐等人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到素素身上。 “司马将军可愿随我一道起兵,救先帝于水火之中?”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怎会料到素素竟有了起兵的念头。 “如若主公起兵,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柳甫龙本是孙祯的幕僚,助孙祯起事后,竟遭灭顶之灾。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乍一听“起兵”二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了兴奋状态。 “呵呵,我这小日子过的滋润得很,犯不着以卵击石。”司马勋虽是粗人,却不是蠢人。自己虽然统帅着精锐的北地军,却无法与孙祯对抗。可素素毕竟和自己一个阵营的,司马勋不好意思直接发作,于是这般说道。 “阁下大祸临头,还不自知,当真迂腐。”东方厚似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司马勋,出言嘲讽道。 “你说什么!”看东方厚样子,不过侍从打扮,司马勋何等身份,闻听此言登时勃然大怒。 东方厚脚下一动,身影一闪来到司马勋面前,随即脚下一踏,一股元气自其周身向外扩散,竟将周围刀斧手尽数迫退。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东方厚的话让大老粗般的司马勋,瞬间化身为好奇宝宝,可他的智囊诸葛隐却是心头一震。 东方厚所言,取自唐雎不辱使命,是一句不畏生死的舍生取义之语。司马勋是什么身份,又何必屈尊降贵,以身犯险的和东方厚挤兑子呢。 想明白了一切的诸葛隐,急忙起身拦在东方厚面前,化身和事老,一番口若悬河后,暂且将局面稳定下来。 “兹事体大,还望圣女殿下宽限几天,到时候定给圣女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和稀泥的最高境界,不过一个“拖”字,诸葛隐此刻将这个“拖”字发挥到了极致。 诸葛隐的话亦有几分道理,起兵毕竟是一件大事,不能仓促决定。素素等人身在司马勋地盘上,倒也不敢过分紧逼,如今的局面已然可以接受:正欲开口之时,两个探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没看到我在招待贵客么。”说话间,司马勋抄起一个茶杯,向着其中一个探子扔了过去。 探子目光扫向迎面而来的茶杯,隐约还能看到杯中飞溅的热水,登时吓了一跳,正打算避在一旁,可自忖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躲不过。 正打算硬着头皮抗一下,谁知这茶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竟落在了他身前。 探子暗呼侥幸,不过碎片依旧溅射飞出,射入了他的手臂上,探子强忍疼痛,战战兢兢的说道:“启禀将军,十里外有军队活动迹象。” “什么。”司马勋身形一闪,已来到探子面前,一把捏住探子的肩头,怒道:“来了多少人。” “回将军,浓烟滚滚来的都是骑兵,观其阵仗,约有三千静骑。”幸亏探子身强体壮,剧痛攻心下还能说话,说完这句话后,探子再也支持不住,登时昏了过去。 “没用的玩意。”司马勋将探子撇开,向着一旁的诸葛隐看了过去。 诸葛隐自然懂司马勋的意思,面露难色的说道:“对付敌军,就只能趁其立足未稳,攻其不备。只是我方兵力,不到其两倍,想要旗开得胜,怕是……”话未完,意已明,诸葛隐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 正文 第十七章惊人之举 苍龙一言惊四座,刽子暗处心不屑。若无逆天改命事,再送祭品面阎罗。 “可知来的,是哪只部队。”闻听此言,另一个探子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望着司马勋。 司马勋对着探子招了招手,探子登时会意,开口说道:“骑士与战马全部身披重甲,皆是寻常骑兵武器,还有些许骑兵手中拿着黄缨枪。” “黄缨枪,莫非……”柳甫龙暗叫一声不好,黄缨枪可是孙祯手下士兵独有的配置。 三年前,孙祯十五岁之时,龙国的皇帝孙恒为确保龙国的长治久安,加强皇室力量,于是效仿周天子,实行分封制,分封了四个孩子为王。分别是燕王孙渊,西凉王孙彬,宋王孙祯,以及襄王孙景。 与孙渊和孙彬不同的是,孙祯的封地并不是战略要地,而是苍穹院所在地南阳。 如今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信仰,狐国信奉巫术,豹国信奉萨满教,而龙国臣民信奉的是苍穹院,而身为苍穹院的院长丘先生,则相当于龙国最高的宗教领袖了,在影响力方面甚至可以和孙恒平起平坐。孙恒封王之举,亦有制衡之意思。 孙恒并没有想到,为儿子们封王的举动,效果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反倒是给龙国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孙祯知晓父王意图后,与丘先生见了一面。丘先生给他下一句谶言,“你当为北皇。” 丘先生乃七逆之首,不仅武功天下第一,更精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是人世间难得的全才。他的批言,让笃信命理的孙祯野心爆棚,开始大肆招兵买马,培养自己的亲信,短短三年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龙帝孙恒年事已高,心境不复当年,虽有心削藩,却始终下不了决心,在心里郁结中一命呜呼。死前留下遗诏,命孙祐继位,孙祐虽聪慧好学,孝顺长辈,然心性懦弱,加之体弱多病,无帝王之手段,致使皇权衰弱,文官专权。 国家大批蛀虫横行,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孙祯以“伐无道,诛佞臣”为名,起兵反叛,龙国为火德,据五行火生土之故,以黄行土德,故手下士兵皆配备黄缨枪。 “主公,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在柳甫龙思绪纷飞之际,终于有一人开口说话了,司马勋回头一看,正是手下的第二谋臣,张公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司马勋不耐烦的挥手道。 “据我所知,柳甫龙乃孙祯帐下幕僚,如今他是朝廷要犯,刚到此地,便有大军压境,这会不会是孙祯、柳甫龙二人合谋,所施展的苦肉计。为的是将有异心的势力,尽数铲除……”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就连素素都有些毛骨悚然,一下子柳甫龙便成了在场所有人的公敌。 “杀人不用刀,这货好生了得。”柳甫龙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情况如果处理不好,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勋蓦地抽刀回身,一刀往柳甫龙的头上斩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但刀上,却隐藏着死神的意志。 事发突然,出乎他人预料,待到刁四等人欲出手阻拦之时,刀尖已触及到了柳甫龙的头皮。 “这是你做的么。”见刀压在柳甫龙的头顶,都没见他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司马勋心中暗暗称赞,面上却依旧冷冰冰的说道。 “柳某一向善于用计,可对你,你还不配。”柳甫龙面露不屑,轻蔑地说道。 “你。”闻听此言,司马勋大怒不已,待有所动作之时,柳甫龙已先发制人,食指扬起,将司马勋的刀弹飞。然后手指上下翻飞,瞬间封住了司马勋的浑身要穴。 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地上发出嗡鸣之声,只此一下,就将形势完全扭转。柳甫龙这一手所展露的元气修为,确实令人赞叹。 “单轮元气修为,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武功可到不了这个地步。难怪孙祯对这小子身为忌惮,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刁四暗自佩服。 柳甫龙自然不知道,刁四在心中对自己有这般评价,他现在一边惊叹自己的元气修为的提升,一边则是再想如何能够妥善的解决纠纷。 “多谢司马将军手下留情,甫龙还不快谢过将军。”刁四近身而来,为司马勋解了穴。他的反应很快,知道在司马勋的地盘,要照顾他的面子,遂出言缓和的同时,亦将刀吸过来,放在柳甫龙手上。 柳甫龙身为孙祯幕僚,察言观色的功夫亦是不差,顺势接过刀来下跪,将刀恭恭敬敬的呈给司马勋。 男儿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柳甫龙以胜者之姿,行谦卑之举,这举动将收买人心发挥到了极致,也成功打动了司马勋。 “这小子不成大器,天理难容。有这样的对手,孙祯的日子不好过喽。”刁四看着柳甫龙心中感叹不已,同时默默地为孙祯默哀。 见柳甫龙这般举动,张公湘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只不过这一切没有逃过刁四的眼睛。 “想不到,你竟如此待我;自今往后,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人心是肉长的,司马勋这大老粗也不例外。柳甫龙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他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了。 “在下斗胆,向您借点兵。我只要一成兵力,不破其军,不留人头。”柳甫龙话一出口,众人皆惊,一时间竟鸦雀无声。 “军中无戏言。”司马勋看着柳甫龙,眼中精芒大盛。 “本以为这家伙有点斤两,想不到只是一个莽夫罢了。”诸葛隐心中暗暗鄙夷。 “那是自然,柳某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柳甫龙神色坚定地说道。 素素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柳甫龙为何敢在众人面前胯下海口。 “好,俺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如果你真能一成兵力打败他们,我就和我手下的儿郎们奉圣女殿下为主。” 闻听此言,诸葛隐没有说话,眼神在素素等人身上转来转去,随后对着身旁的侍从使了一个眼神,侍从会意,转身而去。 (PS:孙祯,孙桓。宋真宗赵桓,宋仁宗赵祯。以这个角度看天魁地煞,是不是没有什么违和感了。) 正文 第十八章仆人 “那就一言为定,兵符何在。”话音未落,司马勋右手一挥,一枚令牌落在了柳甫龙手中。柳甫龙接令谢过,这时,一士兵自告奋勇的要给柳甫龙做助手,司马勋点头同意,对着二人挥了挥手,二人便拜别将军去兵营里点兵了。 “等一下。”说话间,素素一路小跑的跑了出去,在柳甫龙身边停了下来。 “圣女殿下,你这是?”柳甫龙不明所以,有些愕然的看着素素。 素素正要开口,发现柳甫龙身旁还有一兵士,顿时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你去一旁等我。”柳甫龙转头将士兵打发走,随后转过头来看着素素。 “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在里面夸下海口的。”素素眼神非常期待的看着柳甫龙。 “我确有为主公分忧的打算,但却不是夸下海口。”柳甫龙眼神中充满欲望,直勾勾的看着她。 跟柳甫龙对视片刻,素素心中一慌,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说道:“胡吹大气谁不会。” “这样吧,主公,我们打个赌如何?”柳甫龙微微一笑,表情戏谑的看着他。 “赌就赌!你要和我赌什么?”看着柳甫龙那戏谑的眼神,素素忽然冲动的脱口而出。 “我要是能击溃敌人的话,主公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柳甫龙笑了笑,脸上的狭促之意更浓。 “哪三个条件?”素素暗骂柳甫龙贪心,秀眉微微一蹙。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之后,主公只需要照做就行。”说话间,柳甫龙潇洒的往外走去。 素素忍不住跺了跺脚,没好气的看着柳甫龙的背影,心想这个家伙真臭屁,一会上了战场指不定要出什么问题呢。 “莫非,这家伙是想撩我?肯定是这样,本圣女这般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有不少人想撩我,必然是这样。”想到这,素素既有些得意,亦有些开心。 “先生,你真的有破敌之策?不会和江湖术士一样是忽悠人的吧。”柳甫龙身旁的士兵,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见过拿自己的命来忽悠人的么?”柳甫龙转过头来对士兵不屑道。 “也是,我就觉得先生不像一般人。”话音未落,士兵环顾四周,见身旁无人,便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句:“炎驭失天纲,土德承天命。” 柳甫龙闻听此言,先是一愣,随后压低声音回了一句:“英猷被寰宇,懿躅隆邦政。” “小的卫伯玉,见过家主。”说着,卫伯玉就要对柳甫龙行礼。 柳甫龙怎能让卫伯玉暴露身份,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凑到他耳边说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不要暴露身份。”然后急忙将他推开,一副嫌弃的样子。 卫伯玉登时会意,小声说道:“家主说的是。” “在这不要说家主,叫我先生就是了。” “是,先生。”卫伯玉小声回道,然后恢复正常音量说道:“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呢。” 柳甫龙对着卫伯玉招了招手,卫伯玉将耳朵靠了过去。柳甫龙对着卫伯玉说了几句话,卫伯玉听完之后一脸诧异的看着柳甫龙。 “先生,你确定这就行么?”卫伯玉疑惑地看着柳甫龙。 “照我说的做就行。”柳甫龙挥手将卫伯玉打发走,卫伯玉依命而行。柳甫龙眼神的余光,向着卫伯玉扫了过去,见卫伯玉一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卫伯玉见家主恢复了往日那般自信的模样,登时放下心来,转头向着兵营走去。 待卫伯玉走远,柳甫龙看了看已经不流血的伤口,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成功,便成仁。” 或许是北地军战术素养极高的缘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在城门外集结起来,听候柳甫龙的命令 看着面前人人龙精虎猛,气势如云,神态彪悍的北地军,柳甫龙心中不禁感叹,若不是孙祯采纳自己的计策,兵贵神速偷袭许昌,这龙国的江山,断不会易主。 “北地军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想成为当世无敌的军队么,想的话,就跟上来。”说完,柳甫龙骑上卫伯玉牵过来的马,一马当先驰骋而去。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能让伪帝言听计从的幕僚,当真不同凡响,我倒想看看你有怎么样的本事。”校尉贾作真对着身后的士兵们挥了挥手。 “我们当真要听这反贼的号令么?”话音未落,说话之人登时被贾作真赏了一个大嘴巴子。 “我们北地军的号令是什么,回答我是什么。”说话间,贾作真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令、令、行、禁止。”士兵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 “柳甫龙这条丧家之犬要和伪帝狗咬狗,这么好看的戏,我们当然要帮帮场子,对吧兄弟们。”这项功夫,贾作真已经伸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走,哥哥带你看好戏去。”说完,贾作真翻身上马,朝着士兵们挥了挥手。 “帮场子!帮场子!”听到身后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柳甫龙愕然之后,嘴角露出轻松的笑容。 “放心吧,这场仗,我必胜。”柳甫龙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 “还有,主公:哦,不,姓孙的,咱们的账,要开始算一算了。”柳甫龙面现狰狞之色,对着前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离城三里后,柳甫龙选定一处安营扎寨,随即命令军士在寨门处布下了三层防御工事。 一道名曰“巨鹿角。”是砍伐树木后,将其削成鹿角形状,置于阵前。 第二道工事名曰:“地矛刺”,是将地矛埋于挖好大坑之中,在寨前形成一道弧形。如若敌军行进于此,不察之下,会被地矛刺穿成新鲜美味的肉串。 第三道工事名曰:“火燎原。”是将茅草,硫磺,硝石等易燃之物,置于营帐之中。如若敌军穿过地矛刺,便由埋伏在两侧的士兵,用火箭点燃,将穿过地矛刺的敌军尽数燃烧殆尽。 做完这些后,柳甫龙便命众位士兵备好火油、箭矢,在附近埋伏起来,自己则横刀立马立于阵前,静候敌军的到来。 正文 第十九章阵前宣言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丝地颤从脚底传来。 一道黑线已如天际般涌出,如剑气一般直冲天际,引得乌云争先恐后而来,遮云蔽日,刹那间,无数军马发出夺目的狰狞黑光。黑云蔽日,似是死亡降临人间。 柳甫龙见到敌军现身的一颗,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这只军队,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孙祯麾下的“披靡”。 由于柳甫龙信奉“所向披靡,百战百胜。”这八个字,所以将麾下的两支军队,命名为“披靡”,“百胜”。 “不会是那个煞神亲临吧,若是那个煞神我只怕……”这边柳甫龙正七上八下呢。另一半倒也配合,很快揭晓了答案,统兵之人并不是“披靡”的主将“阴差”。 这人黑甲黑马,脸色灰白,手持长柄狼牙棒,锤头与锤柄乌黑,似与马融为一体,那人虽在阵前,却给柳甫龙一种飘飘渺渺近前无的感觉。眼前之人,赫然是“铁壁相公”臧士彬。 “柳军师,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面对自己昔日的同僚,柳甫龙心中激荡,面上有些淡然的说道:“物是人非,我已不是柳军师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只丢了窝的丧家之犬罢了。” 臧士彬长吁了一口气,慎重说道:“军师才干,三军皆为之信服。如若柳军师愿束手就擒,末将愿向皇上求情,以恕军师之罪。”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让我束手就擒,我何罪之有?”突然柳甫龙怒目圆瞪,看着藏士彬愤怒的说道:“我殚精竭虑数年,替孙祯扫清了障碍,可他呢;竟不分青红皂白要置我于死地。我九死一生的逃了出来,你竟要我束手就擒,当真可笑。”柳甫龙之不屑,溢于言表。 闻听此言,藏士彬眉头一皱,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黯伤道之事,他确实有所耳闻;孙祯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人围杀柳甫龙,这事就连他这个对孙祯忠心耿耿的将领,亦觉得心寒的很。 “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天命,军师才华横溢,岂会不知此理。” “天命一说不过枉言,人定胜天,气运由我所握,我要逆天改命。” “君上天命所归,军师何故负隅顽抗。”臧士彬不肯放弃,依旧劝诫道。 “当年先帝亦是天命所归,可又如何?”柳甫龙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柳甫龙本是一寻常乡野村夫,孙祯听闻其才智过人后,遂亲身登门拜访,将其招募麾下。柳甫龙亦感念其知遇之恩,遂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终于助孙祯君临天下,行改天换命之事,“书生”绰号更是享誉天下,声望至此达到顶峰。可如今之言语,可是犯下了大不敬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此言一出,意味着柳甫龙与孙祯正式撕破脸面,事情再无半分回旋余地。 “柳军师当真如此不留情面?”藏士彬毕竟是个武将,嘴遁实在不是他所擅长,他更擅长拳头里面见真章。如今忍无可忍之下,登时语气一寒,身上的元气全面催发,向着四周涌去。 “有些事,本就不是嘴皮子能说得通的。”说话间,柳甫龙手中剑已出鞘,他横剑鞍前,策马来到臧士彬前数丈之处,缓缓停下。 藏士彬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柳军师的苦衷,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说吧,你要怎么处理我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柳甫龙下意识的直视藏士彬双目。 “在下斗胆,请柳军师与我一战。”此言一出,纵然柳甫龙智计过人,亦不明白藏士彬为何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愿意以身犯险,与他单打独斗。 “想不到,你铁壁竟要与我这孤家寡人单打独斗。”柳甫龙双目微凝,眼中寒芒涌动,心中则暗自寻思,这藏士彬当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藏士彬见柳甫龙气势一变,登时有些慌乱,急忙摆手说道:“柳军师怕是误会我了。在下不愿自相残杀,更不愿我手下的这些儿郎们有所损失,才邀军师与我单打独斗,非是我小看军师。” “这样啊,可黯伤道,佛泣寺的事你都没有听说过么?”柳甫龙语气一缓,复又开口说道。 “哈哈哈,那又如何,我自幼八岁习武,无论南拳北腿,还是奇珍异招,我都略知一二。十五岁入伍之后,南征北战,令无数敌人折戟沉沙。如此,我会否有资格与你一战!”藏士彬气势更盛。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记得你下月初八就要与公主成婚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公主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柳甫龙此刻一副惋惜的样子,显得格外欠揍。 “臣蒙主上厚恩,自当尽心竭力,正所谓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我岂有退缩之理。”话音未落,身后鼓掌声一片,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之中。 “我曾身为军师,如今还有一言相告。”柳甫龙无奈摇头,心中已为这孙祯的忠犬,判了死刑。 “柳军师请讲。”藏士彬自始至终,都对柳甫龙彬彬有礼,如今二人关系破裂,他依旧恪守礼节。 “我在此立誓,必将取孙祯性命,而你藏士彬便是死于我剑下的第一人!”说话间,柳甫龙剑指藏士彬,一副言出必随的样子。 “鹿死谁手,尤谁未知。”话音未落,藏士彬双腿夹马,手中的狼牙棒已向柳甫龙打来。 柳甫龙未及反应,藏士彬手中的狼牙棒已一分为二,棒头已快速分成数枚铁蒺藜,呈天罗地网之势,向着柳甫龙笼罩开来。长棍亦同时激射而出,犹如一道虹光一般,直取柳甫龙而来。 先以言语稳住柳甫龙,让柳甫龙放松警惕,然后以先发制人以占天时,最后以奇巧之机关攻柳甫龙一个出其不意。这番举动可谓是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演绎到极致。 正文 第二十章弑人 “再见了,柳军师。”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打法,藏士彬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武器打在对方身体上,那血肉横飞的画面,心中寻思凭这份功劳,改向主公要点什么赏赐,想到美处,藏士彬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向上扬起。 不过下一秒。藏士彬就愣住了,他的家伙事尽数落了个空。 “人呢。”话音未落,一道影子,从半空落下,柳甫龙手中的剑如镰刀一般,向着藏士彬当头劈下。 藏士彬虽惊不乱,向腰上一拍,一条二龙棍从藏士彬腰间飞出,将剑荡开,随后双臂一抬,将二龙棍握在手中。 这时,一道形同白昼的剑光向着藏士彬袭来,藏士彬挥棒欲挡,孰料一阵强烈光芒乍现,刺的藏士彬闭目抵挡。 处在上风的柳甫龙见对方目不视物,剑势登时慢了几分,却不曾想,藏士彬的闻声辨形功夫练得炉火纯青,纵然目不视物,亦不慌不乱,从容不迫的将柳甫龙的剑气尽数挡下,不愧是“铁壁”,当真了得。 柳甫龙不欲久战,于是向藏士彬面上虚刺一剑,藏士彬急闪。柳甫龙倒拖其剑,飞马便回。藏士彬怎能放柳甫龙离开,拍马赶来,柳甫龙看的真切,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忽失前蹄,藏士彬辨其方位,一棍扫出,怎奈目不视物,这一棍虽秒,却还是击在了空处。柳甫龙侧身一避,手臂迭出,手中之剑宛如灵蛇一般,刺进藏士彬咽喉。 藏士彬愕然仰头,朝着老天喷出无数血花。血花如箭,直射天空。 柳甫龙手臂扬起,抽剑的同时亦将藏士彬的身体扔到半空中,藏士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地下落去。 身在半空的藏士彬终于从失明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以奇妙的角度凝望这美丽的世界,意识渐渐模糊,在陷入无尽黑暗前的一刹那,耳边听到了一句微不可查的话,“女娲娘娘是不会让一个弃短取长的人获得胜利的。” 那一刻,藏士彬释然了,在笑容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望着已经去另一个世界报道的藏士彬,柳甫龙心中一黯,不由回想起二人一起南征北战的时光。 藏士彬是柳甫龙杀得第一个人,可杀人的感觉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想起藏士彬不能目睹江山之绚烂,戎马数载却无缘洞房绵延香火,这都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牺牲的,他和孙祯的狠,即使用天下最清澈的水,也无法洗清。 “他杀了将军!”,“杀了他。”不远处的嘈杂声,将柳甫龙从回忆中唤醒。柳甫龙苦笑一声,一拉缰绳,竟纵马向着敌军冲了过去。 “咦,这。”柳甫龙纵马而来,突然看到对面这些士兵虽身着“披靡”的盔甲,但与披靡军那所向披靡的气势相距甚远,军队的阵型更是杂乱无章,他忽然明白了藏士彬为何执着的要与自己斗将。嘴角间竟留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披靡军见柳甫龙纵马而来,本就杀意凛然,如今他这轻蔑一笑更是将他们的仇恨值拉满,原本只能使用七八成实力的士兵,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手上的家伙事从四面八方向着柳甫龙招呼过去。 “嘶!”只听马儿一声惨叫,不过刹那功夫,就无数刀剑穿肠破肚,不待血液溅射而出,已被撞飞到半空中。 柳甫龙似早已料到一般,在马儿毙命前的那一刻,已双脚一蹬飞入半空,接着一个“鲤鱼跃龙门”,落到了一骑兵马鞍上。 柳甫龙刚刚落下,无数刀剑从侧面刺来,他不及稳住身形,元气急速运转,将刀剑尽数荡开,随后伸手一抄,将被他撞翻的前排兵抄在手中,一个“左拨右扫”,向着左右扫去。只听“碰碰”数声,左右两侧十数人就这么被柳甫龙抽飞。 在这电光火石形成的空隙里,柳甫龙不敢大意,迅速屏气凝神,将元气集中于双掌之上,继而双臂摆起架势,周身幻化出数条金龙盘旋转动,是劲招的节奏。 行功已足,圣龙掌法第二式“龙行天下”悍然爆发。数条金龙合为一体,携风雷之势向前飞出。 龙掌所过之处无坚不摧,披靡军只有被其宰割的份,纵有些许修武之人运功相抗,亦被打的血肉模糊。 披靡军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这小白脸一样的家伙,竟凭一己之力,就杀出一条路来。周边的幸存之人,迅速拉住缰绳,心有余悸的向后退去。 远处埋伏的北地军望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甫龙就出了一招,就在敌阵里面打通了一条道路。 “若他全力施为,必然大获全胜。”一些关系好的士兵已经在用眼神交流了。 殊不知,阵中的柳甫龙确实叫苦不迭,这次是他第一次征战沙场,血脉偾张的他将“在战场上用最小的力道造成最大的杀伤。”这条真理抛在了脑后。一招“龙行天下”耗尽了他八成元气,如今的也就剩下两成功力。 更关键的是,柳甫龙只是下意识的在马上稳住身形,错过了乘胜追击或者突出重围的机会。 披靡中几位能征惯战的校尉有所察觉,迅速发号施令,手下的士兵依令而行,又重新将柳甫龙包围起来。余下的失了头领的士兵照葫芦画瓢,将柳甫龙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刻的披靡军,吸取了教训,收起了轻敌之心,手中的刀剑犬牙交错,互为攻守,渐渐压缩着柳龙的活动空间。 “以前常听老师说关二爷大意失荆州的故事,我当时还嗤之以鼻呢,想不到……”看着周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柳甫龙顿时绝望不已。 “想不到我一介书生,竟能享受关二爷的待遇。哈哈、哈哈。”柳甫龙仰天大笑,笑声中尽是悲凉。 “马是匹好马,可惜不是关二爷的赤兔,哈哈、哈,咦。”摸着那冰冷的马鞍,柳甫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竟从刚刚悲凉的情绪中镇定下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完胜 先笑后镇定,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所谓:不成疯便成魔,不疯魔不成活。或许,也只有柳甫龙这样拥有痴迷属性的疯子,才会在绝境中,找到一条活路。 柳甫龙翻身而下,钻入马腹之下,随后竟在众披靡军马腹下辗转腾挪起来。 原来为增加战马的防护度,每一匹战马都要装备重甲,马腹上亦不例外。但由于马匹不能长时间负重的缘故,马甲虽重,却极容易拆卸,而拆卸的关键便在那马腹之上。 马腹上有一个铁环,拉动铁环便会让马甲松弛,士兵们便可将重甲卸下来,从而延长战马的存活率。 柳甫龙身为孙祯麾下幕僚,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就凭这这一个铁环,在狭小的空间中不住辗转腾挪,虽令人惊叹,可时间一长终究无以为继,除败亡之外别无他路。 此时的柳甫龙已顾不了这许多,他好不容易来到一校尉坐骑之下,急忙拉动铁环,马甲登时松懈,旋即一剑刺出,自马腹而入,刺进了校尉体内。 马腹下的铁环本是方便士兵们拆卸马甲所用,熟料被柳甫龙利用,竟成了披靡军的致命之伤,恐怕披靡军的主将亦是料想不到。 马儿悲鸣一声,颓然倒地,柳甫龙已拔出剑剑,闪电般刺入身旁一匹马的马腹之中,随后身随剑转,不住地从马腹下发动攻击,几圈之后,竟在披靡军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柳甫龙瞅准时机,一掌拍在了匹马上,随后借助其强大的反作用力,从这空隙中飞了出来。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夺了一骑,拼了命的向前逃去。 行至巨鹿角前,柳甫龙情急生智,一剑插在战马屁股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一跳竟飞过两道工事落在了营地之中。 后面的披靡军亦想照葫芦画瓢,试图飞跃巨鹿角。可没想到,战甲厚重手中的剑刺不穿马甲。前军撞在巨鹿角上,巨鹿角竟不能伤披靡分毫,就这么冲了过去。 前军面有得色,正要冲进营帐之时,忽听“咔嚓”一声,无数骑兵陷入这大坑之中,马甲厚重,骑兵落下后哪能上得来,加之早已埋在地下的地矛刺,落入大坑的士兵连人带马尽数被串了肉串。 中军骑兵见势不妙,急忙拉住缰绳,熟料后军不明就理,依旧催马前行,骑兵自相碰撞,拥挤踩踏着不计其数。纵有几名校尉发号施令,亦无济于事。 柳甫龙见士兵的尸骸快要填满大坑的时候,将手臂伸向空中,埋伏在侧的士兵们弯弓搭箭,将手中的箭矢射向了披靡骑兵。 五成火油,五成箭,得风相助可燎原。 火矢漫天,犹如那绚丽夺目的流星雨,落在了骑兵们的身上,人与马皆是凡物,怎是火德的对手。一时间哀嚎遍野,尸骸满地。 “水火皆是无情物,弹指可夺苍生命。”看着无数被火吞噬的生命,柳甫龙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 “哎呦喂,我的祖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吟诗作对。”说话间,那人打飞了一个火矢,来到了柳甫龙身前。 “你这么称呼我,是想让我折寿么?”柳甫龙不满的说道。 “以一成兵力,破三千精骑,喊你祖宗又算得了什么,给你磕几个都成啊。”卫伯玉嘴上回话,手上的功夫却不慢,一手拿刀护身,一手扯着缰绳,健步如飞的向外跑去。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好好欣赏一下我的战果呢。”柳甫龙不断地拍着卫伯玉的胳膊,示意他慢点。 “我的祖宗啊,你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你布下的茅草,硫磺,硝石那些易燃物品啊,你想被烤成焦炭我可不陪你。”话音未落,卫伯玉的动作更快了。 “我勒个去,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快上来。”柳甫龙伸手将卫伯玉拉上马来,随后纵辔加鞭,从那危险之处跑了出去。 甫一脱困,柳甫龙便发现,远处无数影子不断靠近,心头泛起了一股寒意,自己已无力再战了,现在哪怕是一个人自己都挡不住了,更何况来的这乌压压的一片,显然不是一个人了。 “别连累卫伯玉啊。”一股阴郁覆盖在柳甫龙的心头,他感觉气氛什么压抑。 “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别管我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柳甫龙看着一旁严阵以待的卫伯玉,嘱托道。 “家主说哪里话,我怎可能丢下你一人逃命,大当家的可嘱托我,一定要把家主您照顾好呢。”卫伯玉运转着体内的元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欣儿么,呵,在她心中只怕是要恨死我了呢。”想起自己绝情的抛弃爱人,柳甫龙忽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爷们。 “恨不恨的,家主您自己去和大当家的解释去,我可不掺和。小的只是奉命照顾好您,不然大当家的可要小的好看。” “哈哈,欣儿还是这样,好,那咱两就和他们拼死一战。”柳甫龙豪气顿生,抽出了自己的剑来。 人影渐渐的靠近,原本看不清楚的脸也渐渐清晰起来。望着带头之人那张熟悉的脸孔,卫伯玉原本的紧张一点点小事,转而换上了欣喜之际的表情。 “贾校尉!”卫伯玉大喊一声,欣喜的表情溢于言表,刚刚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随着贾校尉三字落下,十数个人来到了二人面前,领头的正式那贾作真。 这十数个人原本是给贾作真面子,才听柳甫龙号令的,依令行事之时也是万般的不情愿,心中对柳甫龙的鄙视可想而知。而如今他们看柳甫龙的眼神都变了。 先是单枪匹马挑了素有“铁壁”之称的藏士彬,之后一招在披靡军中打出一条路来,最后更是在披靡的包围下,夺马杀出一条路来,这已经足够让人五体投地了。 不过让众人所有人震惊的是那惊人的骑术,以及那惊人的战国。一个长相文质彬彬的书生,竟能让战马飞跃。更让那三千披靡精骑全军覆没。如今在他们这十几人心中,甚至这三百人心中,这柳甫龙不是肉体凡胎,而是战神蚩尤转世。 正文 第二十二章扬名 “柳哥。”士兵们围在柳甫龙身前,这一仗下来,他们觉得柳甫龙特别牛皮,特别是这打仗的本事,他们很想学个一招半式,如若他们有这些本事,将来封妻荫子,拜将封侯亦不是难事。 强者在哪里都是有市场的,这一战下来,柳甫龙瞬间就多了十几个迷弟,一双双火热的注视柳甫龙的眼睛,让柳甫龙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取向一直都是美女,可不想被这些人掰弯了:“兄弟们,我有个请求。” “柳大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让我给你洗脚都行。”闻听此言,十几个人下意识的对着贾作真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他们的校尉大人,这拍马屁的功夫,他们这辈子都赶不上。 柳甫龙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强忍着恶心反胃说道:“我想见一下藏士彬。” “藏士彬?他不是……”话未说完,贾作真上去就是一脚,顿时将士兵踹翻在地,随即对柳甫龙说道:“大人这边请。”见柳甫龙的那匹战马奄奄一息的样子,急忙命手下牵来一匹马,让柳甫龙坐了上去,自己去为他牵缰绳去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怕柳甫龙认为这些披靡军死的罪有应得,但亲眼目睹他们残破不全的尸骸,仍然觉得感慨不已。这让他愈发坚定了干掉孙祯这卖国贼的决心。 来到了藏士彬的尸骸旁,看着那还算完整的尸体,柳甫龙屏退左右,孤身一人来到了他的身旁,双手抱膝,就在尸骸旁蹲了下来。 “很意外吧,士彬。你绝对不会想到,你会死在我手里吧。”说话间,柳甫龙的手按在了藏士彬的盔甲上。盔甲早已在火焰的侵蚀下不堪重负,当柳甫龙的手按上去的那一刻,登时化成灰烬。 看着从自己手指间滑落的灰烬,柳甫龙复又开口说道:“你戎马一生,自然不会想到会死在我的手里。更不会想到,你率领的这支新军,亦全军覆没为你陪葬。” “新军?柳大人的意思是……”,“嘘,别打扰柳大人。”,闻听此言,士兵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再也不敢出声。 柳甫龙转过头来,对着士兵们笑了笑,随后又将头转了回去,重新开口说道:“可你若是知道,每次训练后,我都会单独找阴差给我开小灶;每次夜深人静之时,我都会苦修元气之时;或许你就不会选择与我斗将了。” “你是我杀得第一个人,亦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滥杀无辜,我会让你知道,为孙祯牺牲,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说完,柳甫龙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忽然,柳甫龙心中一动,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话:“汝妻女吾养之,汝勿虑也。” 闻听此言,贾作真等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之色。而卫伯玉的脸上亦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披靡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汝南城,汝南城中顿时欢声雷动,虽然北地军成军多年,但面对藏士彬率领的三千骑兵,没有任何人敢打包票说自己只用一成兵力,便可将他们击退。 而这位幕僚,不仅在军中夸下海口,而且在沙场上轻松击杀了有着“铁壁”之称的藏士彬,之后在披靡军中杀进杀出,视披靡于无物。最后在他的安排下,更是让披靡军全军覆没。 披靡的领军人物藏士彬,北地军亦有所耳闻,虽不是当世名将,却也是个有真本事的沙场骁将,更是未来的驸马爷。如今柳甫龙居然带着一成兵力,轻松胜了这三千骑兵,这宛如梦幻般的战绩,怎能不令人心悦诚服。 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校尉,甚至裨将军,偏将军,甚至别部司马,心中也是敬佩不已。此刻在他们心中,柳甫龙 根本不是凡人,而是战神转世。 看着一个个大老爷们那炙热的眼神,柳甫龙感觉遍体生寒,快步从他们面前走过,来到了议事厅。 “你小子,哦,不,柳先生真是让我敬佩不已,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柳先生不要怪罪啊。”说话间,司马勋走到柳甫龙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呦……”柳甫龙一脸痛苦的看着司马勋,显是疼得不行。 “柳先生这是受伤了么?快,快,快请坐。”说话的功夫,司马勋拉着柳甫龙来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看到司马勋如此,司马勋的部下们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向诸葛隐。 诸葛隐见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微微把头转了过来,表明了他的态度。众人见状,一个个大感无趣,他们还以为诸葛隐会因为司马勋对柳甫龙的行为闹矛盾呢,却想不到诸葛隐是这般反应。 众人并不知道,此刻有一道目光毒辣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柳甫龙,如若眼光能杀人,他绝对让柳甫龙早登极乐。 柳甫龙似有所觉察的朝着张公湘的方向看了过去,张公湘慌张转头的反应证实了他的判断。 “柳先生今日一战,杀得敌人全军覆没,那八百打十万的张文远亦是不如,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众人的赞同声响彻议事厅。 司马勋站起身来,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然后他说道:“诸位随我多年,亦知道我们北地军自呼将军以来,已是三代。荡寇,赢豹,胜狐,虽不是百战百胜,却也是勇猛顽强,屡建功勋。我在这里问你们一句,我的命令,你们听不听!” “我等为将军马首是瞻!如有号令,谁敢不从!”话音未落,无数人跪拜在司马勋面前:“请将军下令!” “请将军下令!” …… 声浪此起彼伏,从议事厅传遍了整个汝南,无论是在醒着的还是睡着的都跪在地上,大声呼喊。 “那我以护军将军的身份命令你们,自今往后听圣女殿下的号令,你们听是不听!” 闻听此言,全城一片寂静不已,寂静的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正文 第二十三章伍家枪 安静只是片刻,片刻后北地军就炸了,士兵们顿时议论纷纷。自柳甫龙胜利后,流言四起。委以重任,换帅,各式各样的流言都有,而今确实是换帅,确实流言成真了,但这个决定还是超出士兵们的预料。 “将军您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奉圣女殿下为主,听她号令?”一人站了起来,来到了司马勋的面前。 “没错,小伍,你不服?”司马勋脸色不善的看着小伍。 “将军说的哪里话,北地军中谁不知道我小伍,敬您如敬神,凡是您作出的决定,我都支持,凡是您的命令,我从无二话。但是,我今天有一个疑问,还请将军解答。” 闻听此言,司马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小伍确实对他忠贞不二,既然他有疑惑,自己为他解答又何妨。 “如将军所说,我小伍今后要与这柳甫龙互为同僚了是么。”小伍将目光转向司马勋身旁的柳甫龙,咄咄逼人的问道。 “不错。” “既然如此,小伍恕难从命!”话音未落,长枪已出现在小伍手中。 “你说什么!在这议事厅动武,莫非要造反么!”司马勋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二人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会反目成仇。 “小伍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么。”诸葛隐上前严厉喝问道。 听到诸葛隐的斥责,小伍呼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道:“诸葛先生误会了,我不是要造反,只不过是向柳甫龙讨个说法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话间,柳甫龙走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小伍。 “你少装蒜!我们北地军多少将士,为龙国浴血奋战,没有死在外辱手中,却死在了披靡,百胜手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你身为孙祯幕僚,难辞其咎,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成为我的同僚,不仅我不答应,我们北地军的将士们亦不会答应。” “说得好,伍将军。”,“伍将军说的没错,不能便宜这家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伍将军的话,其他士兵纷纷赞同。 “这……”素素见事情不妙,本欲出来调解,却被东方厚和刁四两人拦了下来。 柳甫龙朝素素看了一眼,见素素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登时一凛,此刻议事厅中气氛紧张,如若处理不好,轻则哗变,重则脑袋搬家,登时有些头疼。 “伍将军说的没错。”骑虎难下,柳甫龙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我柳甫龙为虎作伥多年,侥幸苟活到今日,诸位中,有哪一位的亲朋好友,因我而死,便请出来,取我性命,以慰亲朋在天之灵。其他人不得阻止,以免增加我的罪孽。” “好一个以退为进,你以为在这里说几句漂亮话,我们就会原谅你了?”小伍手臂一动,枪剑直指柳甫龙。 “柳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各位原谅,只求伍将军给我一个痛快。”柳甫龙对着小伍抱拳,神态甚是恭敬。 “你以为我不敢么!”话音未落,小伍一枪向着柳甫龙刺了过去。 众人见小伍枪柄突然颤抖,枪头处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银色的光芒,枪气化作一条银龙,向着柳甫龙扑了过去。 柳甫龙心头一骇,想不到这小伍竟能让自身元气附着在长枪上,元气属性不同,产生的景象亦不相同,就像他的圣龙掌法,出掌时能有龙形气劲一般。 “不是外家的刚猛真气,反倒是内家的元气,这小伍当真了得。”柳甫龙惜才之心大盛,不愿伤他,遂将元气护住胸膛,硬生生的用身体接了这一枪。 柳甫龙得雨星辰之泪相助,体内元气容量虽扩大不少,但并未获得太多元气,加之一场恶战损耗过巨,元气已十不存一,这点修为自然不是小伍的对手,只见银龙势如破竹的扑在了柳甫龙的身体上,刹那间血花四溅。 “这小子说的是真的。”感受到溅射在脸上的血花,小伍心惊不已,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招,却发现柳甫龙已借力施展轻身功夫,飞了出去。 “好轻功!”小伍看到柳甫龙飞出,由衷赞叹道。见柳甫龙还能施展轻功,见猎心喜,遂将伍家枪施展开来。 伍家枪是小伍父亲伍建功所创,这套枪法源于三国名将张任,雏城一战,张任败于相貌堂堂猛张飞手中后,誓死不降,被刘备处死,记载他枪法的枪谱被张飞所得,后赵云知晓张任为他师兄后,找张飞要得枪谱,张任的梅花枪法遂在赵云后人手中传了下来。 张任的梅花枪法以稳健而闻名,伍建功机缘巧合下得到枪谱,经过数十年苦练,终于成为龙国名将,为龙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战功彪炳的他同时将梅花枪法不断改良,去掉了一些花里胡哨的枪法,在原有枪法的基础之上,加上了刚猛的路数,以“扎,挑,刺,拿,劈,划,压”七字诀,创出了这伍家枪法。 小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伍家枪的基础上,将七字诀中的“拿,划,压”改成了“崩,砸,盖。”,威力更盛以往。如今在议事厅中将这伍家枪施展开来,当真是势不可挡,柳甫龙身体晦涩,难阻其锋。不多时身上已被戳了十多个窟窿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伍将军手下留情。”言语间,韩奉硕闪身而出,手搭在一处枪花上。中指往剑花上弹去,只听“铮”的一声轻响,枪尖登时偏了方寸。随后,韩奉硕直取中路,食指点在了小伍的阳白穴上。 小伍心中惶恐,下意识的退了几步,然后将手放在了额头上,见没有血洞登时放下心来。 见韩奉硕一指迫退小伍,素素与东方厚拍手叫好,刁四暗暗心惊:“韩三哥这手弹指功夫,当不在我神鬼莫测之下。” “还,还有,哪位,兄弟,要,取我,性命,就请,动手。”浑身是血的柳甫龙颤颤巍巍的推开韩奉硕,走到议事厅中央。 北地军中有不少人与他怨仇极深,但见他全身受创,血流如注,若再上去刺他一剑,打他一拳,实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士兵中,忽然走出一人说道:“家父死于披靡主将阴差之手,你身为伪帝幕僚,虽不是主犯,却也难辞其咎,今天我来找你报仇来了。” 柳甫龙还未答话,忽然感觉天旋地转,登时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药是毒药 韩奉硕见柳甫龙昏倒,足下一点,已来到了柳甫龙身边。见柳甫龙双眸紧闭,呼吸竟又停了,韩奉硕心头登时一沉。 “他,还好么?”小伍也来到乐柳甫龙身旁,手中的长枪早已交给了随从。 东方厚持刀在手,下意识的护在了韩奉硕的身旁。 小伍摊着双手,示意他并无恶意,随后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来,递给了东方厚。 “这是?”东方厚结果药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朝着地上扔了过去。 韩奉硕左手探出,向着药品轻轻一吸,便将药瓶完好无损的吸在了手中。这一手功夫让众人纷纷失色。 东方厚心中寻思:我摔药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三弟就这么一探,一吸就将药瓶拿走,用的莫非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隔空取物。 刁四也是暗暗心惊:我原以为韩三哥不过是一个有点内功修为的医师罢了,可刚刚那手弹指功夫,以及这手精准的隔空取物功夫,没有个几十年的元气,绝对做不到的。韩三哥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就算他从娘胎里练武也不可能有这般恐怖的修为啊。 韩奉硕将药品打开,放在鼻间嗅了嗅,顿时眉头一皱。 “这药有什么问题么?”看着韩奉硕皱眉,小伍顿时面色不善,自己一片好心,却被怀疑,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过。 “将军最近是跟什么人有仇吧,若你把这种药敷在伤口上,短则几个呼吸,长则一炷香的功夫,伤口就会发炎化脓,到时候你的手足就保不住了。”韩奉硕一边说话,一边封穴止血,一边将一些白色的药粉,撒在柳甫龙的伤口上。那药粉止血效果显著,柳甫龙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流血了。韩奉硕摸着柳甫龙的脉搏,感觉似有似无,眉头登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你丫的什么意思,这是郎中给我的伤药,我还舍不得用呢。”小伍抬手欲打,被东方厚拦了下来。 “你叫小伍,是吧?”韩奉硕面色不善的闻道。 “伍元昭。” “你去把给你伤药的郎中叫过来,我问他点事。”然后把头转向一旁的东方厚:“我的元气修为不够,烦劳大哥出手,救柳甫龙一下。” “好。”东方厚点了点头,将柳甫龙扶起来,双手抵在他后背上。 “二……四弟出手替我和大哥护法。”韩奉硕脸色黯然的说道。显是想起了二哥尘链。 “我倒是没问题,不过圣女殿下这边……”话音未落,一句话传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四哥放心,我司徒轩已在附近,圣女殿下的安全交给我就行。”司徒轩以高深的修为,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将这句话传入到刁四的耳中。 “那就拜托五弟了。”刁四亦用传音入密回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圣女殿下说道:“殿下,我去去就来。” “你去吧,我这不用担心。”素素对着刁四摆了摆手。 “殿下宽心,他来了。”刁四对着素素摇了摇手。素素看着刁四伸出的手掌,双眼登时一亮。 刁四随手一挥,飞蝗石、铁菩提、梅花镖、青竹镖、枣核钉、青蜂钉、丧门钉、梅花针、蚊须针、牛毛针激射而出,落到四人周身之处。 “擅入者,死。”刁四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口将元气以声波的形式发出,司马勋身旁的护卫们见事情不妙,迅速现身,将他们围拢的同时,运功抵抗,这才将这狮吼功抵了下来。 “有点意思,若不是要为他们护法,我倒想向这一十六位高手讨教一下。”刁四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切磋有的是时间,当务之急是请小伍说的那位医师过来一趟。”诸葛隐无视前方的强劲余劲,随意的挥了挥自己的羽扇。 只见余劲如同灰尘一般,被诸葛隐随手一挥就扇到一边去了。这一手功夫,登时让在场之人震惊不已。 “这诸葛隐当真深不可测,如此,主公的计划怕是要……”张公湘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军师的话,我已经让人去请郎中过来了。”伍元昭对着诸葛隐拱手说道。 话音未落,一人已来到议事厅中,对着司马勋下跪行礼道:“小的张驼,见过将军及众位大人。” 众人循声而望,看到的是一个奇怪又普通的人。 说他普通是因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人,有着普通的身高,普通的身材,普通的样貌。 说他奇怪是因为,无论看他多少眼,以怎样的方式看他,都无法记住他的长相,这种人怎能不奇怪。 在东方厚的元气与药品的双重作用下,柳甫龙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在浑身暖暖的感觉下,悠悠转醒过来。 “你醒了。”韩奉硕看到柳甫龙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感叹柳甫龙的元气修为。 柳甫龙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拽了拽刁四的衣服。刁四回过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柳甫龙 柳甫龙朝着张坨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眼和手。 东方厚、韩奉硕有些茫然地看着柳甫龙,不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你是说这个人有问题?”刁四在外走南闯北多年,率先反应过来。 柳甫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然后在身前挥了几下手。 “你的意思是,我明白了。”看着柳甫龙的衣服,韩奉硕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弟,你明白什么……”话音未落,只见韩奉硕已经跑到了小伍的身旁。 “伍元昭,这瓶药是这个家伙给你的么。”韩奉硕突然开口说道。 “不错,确实是张医师给我的,有什么问题么。”伍元昭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自然对韩奉硕没什么好语气。 “你叫张坨是吧。”韩奉硕来到张坨身前问道。 “回大人,小的是叫张坨。”张坨战战兢兢地在地上回道。 “你这瓶药做的很不错啊,如我所料不错的话,里面加了不少墨鱼汁,海胆吧。” “回大人的话,确实如此,小人先研磨,之后在加入墨鱼汁、海胆熬化,再将药渣过滤,冷却后,再入药末搅拌,这样做出的伤药,止血效果比原先的金疮药要好上数倍。” 正文 二十五章锄奸 “从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只不过这药疗伤是假,要命才是真吧。”韩奉硕兀地冷笑一声。 “大人说的哪里话,所谓医者父母心,我身为北地军的郎中,又怎会做毒药害人呢。”张坨诚惶诚恐的看着韩奉硕,全身更抖了。 “你这家伙少在这血口喷人,谁不知道张郎中在我们北地军多年,救死扶伤无数,你这般污蔑他,居心何在?”伍元昭的话,引起军中\共鸣,许多士兵甚至朝着韩奉硕吼了起来。 “肃静,先听他把话说完,如若他拿不出证据,我就将他交给司马处置,殿下没意见吧。”司马勋向着素素问道。 “本宫并无异议。”说话的功夫,素素对着韩奉硕使了个眼色,韩奉硕登时会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连我都知道这伤药,不能添加过量发物,以免伤者在使用时伤口发炎,化脓。你这伤药闻着就有一股腥味,显是伤药中发物比例过大所致。如若伍将军受伤时用了这伤药,轻则伤势加重,重则残废,你究竟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在场北地军士兵震惊不已,急忙将藏在身上的伤药打开闻了一下。就连司马勋亦将身上的伤药拿出来闻了一下,确实有一股腥味,心头大骇的看了张坨一眼。 “将军,这人诬陷我,还望将军明察。”这“察”字刚一出口,只见张坨双臂一扬,袖子里的牛毛针激射而出,向着韩奉硕射了过去。 韩奉硕心头大骇,身形急闪,横移三尺这才堪堪躲过。 招未至,笑先到。 张坨在扔暗器的同时,已向着司马勋飞扑而去,笑声中,他与司马勋近在咫尺。 冷不防,一道人影闪在二人中间,只见柳甫龙双眼含泪,嘴角间露出诡异的笑容,双掌缓缓向前推出。 张坨表情微微凝重,左脚脚尖在右脚脚背一点后,右脚脚背亦在左脚脚背一点,互相借力后,凭空升起数尺,刚好避开了柳甫龙的双掌。趁柳甫龙招式用老之时,双掌化为鹰爪,一招“凶鹰袭兔”自半空中向着柳甫龙击下。 柳甫龙伤重未愈,能在危急关头拦在司马勋身前出这一招,已是难得。如今面对这招“雄鹰袭兔”着实力有不逮,张坨十指戳在柳甫龙身上,柳甫龙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张坨的脸上。 血花在张坨脸上绽放,他下意识地摸了脸,忽然感觉不对劲。 “这血……”在这当口,张坨忽然迟疑了一下,而这一下,便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嗤”的一声后,一枚无影神针,射向了他的胸口。紧接着,一掌按在了他的后心上。 来势极快,张坨不及反应,登时照单全收。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就在倒下的那一刻,柳甫龙忽然听到“波”的一声,只见张坨口中飞出一物,自柳甫龙胁下穿过,打在了司马勋的肩膀上。 只听“碰”的一声,司马勋的肩甲被打成了粉末,手臂登时剧痛不已。 “这个该死的张坨,竟有这般身手,能将口中刺用到这般地步,就算改行当刺客,也不愁没有饭吃。只可惜,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司马勋疾点手臂大穴,阻止毒素进入身体当中,然后心中暗自赞叹。 若司马勋此时想法被他人得知,必引得一片赞叹。 “将军,你还好吧。”诸葛隐抢步上前,见司马勋肩胛骨上有一黑色伤口,深入肌肤,像是烙铁入肉一般,心中大惊。“这张坨看着其貌不扬的,想不到竟会用这般阴毒的功夫。”又见到他伤口处有一个细若牛毛的针孔伤痕,若非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伸手在针孔上轻按,却是触手生疼,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诸葛隐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指,发现手指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一条黑线向着手腕升了上去。心中顿时大急,待要有所动作之时,韩奉硕跑了过来,一把抓起了他的手臂。 “你要干……”话未说完,诸葛隐看到韩奉硕手指间出现了数根金针,只见他手指纷飞,无数金针似长了眼睛一般,扎在了他的虎口上。数根金针在诸葛隐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扎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诸葛隐复要开口,却发现毒素蔓延到手腕处,就被那一圈密密麻麻的银针挡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诸葛隐看着自己手腕,顿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敬佩之色,“这家伙究竟是谁,竟有这般高明的医术。”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他明白自己的这只手这就算保住了。 果然,诸葛隐的猜测并没有错,耳边听到韩奉硕说道:“你这手一时三刻都不会有事,我先去看一下柳甫龙。” 说着,韩奉硕来到了已经人事不省的柳甫龙身边,见他面如金纸,呼吸越来越弱,眉头顿时紧皱。 只见韩奉硕右手一番,无数根银针似服从命令一般,整整齐齐的排在他的手掌心中。 “大哥,四弟替我护法,绝不能让人打扰我。”话音未落,东方厚,刁四二人分站两侧,打起精神全力戒备。 “诸葛先生,你去找个郎中,用银针挑破手背,将毒血放出来,上个药就好了。” 诸葛隐闻言大喜,随后看了看柳甫龙,又看了司马勋。司马勋与诸葛隐相处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出来主持大局。 司马勋从怀中摸出清毒散服下后,将众人都打发出去,给韩奉硕等人留下了一个空旷的议事厅。韩奉硕感激不已,将一药物扔给了司马勋。 司马勋伸手一抄便将丹药抄在手中,只见这圆形丹药色泽深黑,散发着腥臭刺鼻的味道。 “这是?”司马勋强忍着这股刺鼻的味道问道。 “这是我配置的解毒丸,虽不敢说万毒,却也差不到哪去。将军兑水服用即可。” 司马勋闻言大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先生吩咐就是,你们几个。”司马勋转过头来,对着旁边的几个士兵说道:“你们在外等候,如若先生有什么吩咐,你们照做就是。” “是。”几人依言站在了议事厅外。 而议事厅中,韩奉硕对着剩下的人说了一句话,一句令众人当场色变的话。 正文 第二十六章蛊 “再为我护法一次,我要对他用一次救死扶伤一百零八针。”韩奉硕的话令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 韩奉硕自幼出生在医学世家,受祖辈家传行医的影响,特别仰慕和敬重频湖山人,几十年如一日地钻研医学,终有所成。后来在塞外采药之时,遇上了从豹国逃回来的东方厚。 韩奉硕见敌人猖獗,遂使出了家传的弹指功夫,将豹国的追兵尽数杀掉。后又大耗心力,用救死扶伤一百零八针将东方厚治好,二人便结成刎颈之交。 “为了救柳甫龙,用救死扶伤一百零八针,值得么?”东方厚得韩奉硕相助,捡回一条命来,自然知道这“救死扶伤的一百零八针”的情况。 “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乃人之常情。这柳甫龙虽有作用,但并不需要我费这般心力,只不过我在驷轮车上为其治伤之时,发现他的元气与我的元气有相通的地方,可能他与我之间有什么渊源吧。”韩奉硕说完,从怀里拿出了珍藏的一百零八根金针。 “先生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知先生能否把这位柳甫龙交给人家,人家自有办法将他治好。”两人说话的时候,一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二人身旁,腻声说道。 韩奉硕、东方厚、刁四三人一起回头,只见那女子身穿蓝布花裤,一条色彩斑斓的绣花围裙衬托出她婀娜的身子,耳朵上一队极大的银环。 “你是何……”话未说完,只见那女子素手微微抬起,一道白色的粉末进入了东方厚的口中,东方厚心中一沉,急忙暴退而回将粉末吐了出来。 刁四正欲出手,忽然发现手脚不听使唤,浑身的力气消失殆尽,不由大惊失色:“蒙汗药!” 女子乌黑明亮的眼珠骨碌碌一转,咯咯笑道:“公子太小看小女子了,人家怎会用那些上下三滥的东西。” “这并非蒙汗药,而是比蒙汗药效果更好的中害蛊。”韩奉硕双手挥动,将众人的周身要穴封住。 “好一个拂穴手,当真了得。”女子轻笑一声,赞叹道。 “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像前。七日后,将自身元气及麻药等物注入其中,便是这中害蛊了。” “那公子可有救治之法?”女子以手托腮,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擒下你,拿到解药便是了。”韩奉硕正要出手,忽然发现自己拿捏不住金针,任由金针落在地上,整个人亦是摇摇欲坠。 “公子太小看我了,我一个弱女子,怎能让你这臭男人接近我呢。”女子似对自己的杰作甚为满意,笑嘻嘻的看着韩奉硕。 原来,中害蛊本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白色的粉末状蛊毒,平常将中害蛊放入瓶中。使用时,将瓶塞打开,中害蛊便与空气相结合,好似微风拂面一般,让人无法察觉,待到头晕目眩,全身无力之时,已被蛊毒侵入全身,无法行动。 女子元气修为深厚,来到众人身旁之时,已将瓶塞打开,蛊毒已经与空气结合了一段时间,待到投出之时,韩奉硕等人已无法防备,就这么着了女子的道。 “苗、疆、的、孟、婆、是、你、什、么、人。”刁四用尽全身元气,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来。 女子心中一寒,眼中已泛起了杀机。 “兰师妹,别节外生枝,救人要紧。”众人循声而望,赫见来人沉沉垂首,散发皮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野兽的气息。 “哼,你这坏蛋,人家还没玩够呢。”女子环顾四周,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素素,笑嘻嘻的走了过去。 “你、要、做……”话未说完,坚持最久的韩奉硕也挺不住昏了过去。 女子笑了一声,在素素脸蛋儿上香了一口,只觉得肌肤又滑又嫩,笑嘻嘻的说道:“这位漂亮的姐姐真香,等人家有时间再来看你哦。” “兰师妹,我们走吧。”那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担架,将柳甫龙放了上去。 “哼,若不是姐姐有求于我,我才不想碰姐夫这个负心薄幸的臭男人呢。”兰师妹嘴上抱怨,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急忙来到担架身旁,与师哥一起将担架抬了起来。 二人抬着担架走出了议事厅,厅外待命的两人早已被兰师妹放倒,此刻正在泥土间昏昏欲睡呢。 二人相视一笑,施展轻身功夫,很快就在消失了。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一个客栈前。 “我和这群伙计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吃到老板娘亲手做的饭菜。”副掌柜感叹道。 “少贫嘴了,快尝尝我新学的菜怎么样了。”老板娘一身粗布罗衫,可是依然无法掩盖那成熟妩媚的娇躯,散发出来的万般风情,正是柳甫龙的妻子柳欣儿。 原来,柳欣儿与弟弟得知柳甫龙的计划后,虽然恼怒柳甫龙的无情,却也担心他的安危,无心计划的她,便全权交托自家兄弟,自己则带着一些心腹去了离许昌不远的汝南城。 来到汝南城后,柳欣儿本想在这开一个青楼的。但后来想到自己人手不够,就算将青楼经营起来,也维持不了多久,于是就盘下了一个客栈,成为了这里的老板娘。 “当真是色香味俱全,真善美都有啊。”福掌柜的一句话引得柳欣儿捧腹大笑。 “这可是对食神的评价啊,你这么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柳欣儿眉眼间的欣喜无法掩盖,显是很吃这一套。 “要是家主,能吃到大当家的亲手做的菜就好了。”一伙计突然的话,将温馨的气氛彻底打破。 “是啊,也不知道大当家的现在怎么样了。”客栈虽然消息也算灵通,可终究还是不如青楼,是以他们并不知道柳甫龙的现状。 柳欣儿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看来是累的轻了,今天的碗筷都你刷吧。” 闻听此言,伙计登时哭丧着脸,狠狠地扒了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