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1章 老掉牙的算计 成化七年,京畿。 李蛮儿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猛地坐了起来。 嘶~ 好痛! 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居然摸到一个鸡蛋大小的包,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不要命了,居然敢下黑手阴她! 不对劲! 李蛮儿了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她不是和上官婉婉那个绿茶同归于尽了吗?为什么还有知觉,还能摸到脑后有个包? 难道她没死,被人救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当时飞机爆炸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就算没烧死她,可是从三千多米的高空掉下去,只怕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找不到,又怎么可能活着呢! 除非她穿越了! 就在这时,李蛮儿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无数电流划过,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走马灯似地在她脑海之中播放起来。 她真的穿越了,从玄医世家的大小姐李蛮儿,变成了尊国铁胆侯府的大姑娘李蛮儿。 襁褓之中丧母,爹不疼,后娘只会骄纵她,弄臭她的名声!全家上下都算计她,胞妹和堂妹都想抢她的婚事,就连原主的祖母崔氏,也巴不得她早点死掉,好夺取她母亲宁氏留下来的惊人嫁妆! 真是一手烂牌啊!烂到什么人都敢打她的主意。 对了!空间! 李蛮儿连忙用自己的精神力和空间沟通,当看到自己半辈子的心血都躺在空间里安然无恙时,李蛮儿松了一口气,心说真是万幸。 幸亏空间也跟着她穿越过来了,让她在这危机四伏的尊国又多了几分逆天改命的底气。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声道:“就是那间厢房,奴婢亲眼瞧见大姑娘进了这间房更衣,随后耿家三公子也进去了。” 这声音好熟悉。 大姑娘说的应该是她!耿家三公子是哪位? 直到这时,李蛮儿才发现榻上还躺着一个男人,这人明显已经失去了意识,看来此人应该就是耿家三公子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算计她的人手段还真是拙劣,居然玩这种傻子都能看懂的戏码!她伸手碰了男人一下,将人收入空间之中。 “岂有此礼,朗朗乾坤,李蛮儿想要干什么!” “撞门!”这个声音气急败坏,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两个生得五大三粗的婆子用力地撞开了房门,一阵香风涌入,小小的厢房之中顿时多了十几位衣裙飘香的贵妇和美人,丫头婆子们更将厢房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好像生怕人跑了似的。 惊呼之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贵妇美人们皆化身表演高手,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天啊!实在是有伤风化。” “李蛮儿实在太过分了,完全不顾男女大防。” “大姑娘,您可是和荣小公爷定了亲的,怎么能……咦?” “人呢?” 屋里只有李蛮儿一个人,不见耿三公子的身影。闯进来的人还不死心,到处翻找,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厢房之内鸦雀无声 长公主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她转头看了李昭儿一眼,仿佛在问,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李昭儿腿都软了,整件事都是她安排的,她之前还向长公主保证,一定要让李蛮儿闺誉扫地,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只要众位女眷亲眼目睹李蛮儿和其他男人共处一室,长公主也就能光明正大的解除李蛮儿和佟家的婚约…… 到那时,李蛮儿除了自裁谢罪,别无选择! 可是现在,李蛮儿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耿三公子在哪儿啊!? “诸位全都跑到这里来,可是要瞧什么热闹?”李蛮儿刚刚接管这具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的,好似身体不适一样。 紫烟喜极而泣,连忙走到李蛮儿身边,高兴地道:“姑娘,您没事可就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 “您不知道,二小姐的丫鬟春枝一口咬定您和外男共处一室,事情闹得很大,二小姐就禀明了长公主,带着众位夫人过来了。” “放肆,这里哪儿有你一个小丫头说话的份。”长公主身边的向嬷嬷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看向紫烟。 紫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如何敢和长公主身边第一得力的人犟嘴?可是她说的就是事实啊! 李蛮儿轻轻地紫烟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只道:“昭儿还真是我的好妹妹,一心一意为我着想呢!” 谁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她说的是反话。自家姐妹真出了事,帮忙遮掩还来不及,哪儿有上赶着带人来看热闹的?李昭儿此举分明是想要将李蛮儿置于死地。 “方才我只是有些腹痛,徐嬷嬷陪我出来更衣,结果我们两个走岔了。幸好有小丫头给我指了路,让我在这间厢房歇脚,怎么就成了私会外男了?” 李昭儿一巴掌将春枝扇倒在地,骂道:“贱蹄子,眼睛上糊了粪?竟然红口白牙的冤枉大姐姐。” 春枝捂着脸不吱声,甘愿替主子背黑锅。 李蛮儿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意味深长,“徐嬷嬷,我刚才远远的听见你说什么‘我和荣小公爷定了亲’好好的,你们怎么又提起这个了?你难道不知道,除了太后她老人家,没有人愿意承认这门亲事的!” 徐嬷嬷的汗都下来了,大姑娘胆子怎么这样大,她怎么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说这样的话! “大姑娘许是听错了,老奴……” 李蛮儿却是快步走了过去,当着长公主和诸位女眷的面,猛然抬起脚,朝着徐嬷嬷狠狠地踹了过去。她这一脚,力道虽不重,却也不轻,当下将徐嬷嬷踹倒在地,仰面倒下。 “啊!” 徐嬷嬷被踹了一个结结实实,她惨叫一声,只觉得小腹绞痛,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来。 “啊!”紫烟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众人惊呼:“大姑娘不可无礼!” “保护长公主。” 现场乱成一团。 “放肆!”长公主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一般的颜色了,李蛮儿这哪里是教训奴婢,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李蛮儿笑道:“长公主说得极是,这老货仗着是我母亲院子里出来的,平时自恃甚高,也委实不把我这个自小没了亲娘的大姑娘放在眼里,确实放肆。” 长公主的脸色又是一变,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她没有想到李蛮儿的胆子居然这般大。 徐嬷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李蛮儿面前道:“大姑娘,老奴冤枉啊!您要是想出气,且等回了府,是杀是剐,老奴决不多说一个字。只求大姑娘不要忘了您是铁胆府出来的,莫要损了侯爷的清誉和铁胆侯府的威名啊!” 李蛮儿冷笑一声,“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是侯府嫡出的姑娘,母亲是宁氏独女,我外祖父当年可是倾尽家财替皇家尽忠的,故而才有太后赐婚一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作贱的!长公主,您说呢?” 正文 第2章 给我滚出来 长公主气急败坏,“真是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叫嚣?” 李蛮儿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道:“臣女确实微不足道,可长公主不要忘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臣女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长公主若是不满意儿媳人选,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向太后娘娘,向铁胆侯府提出退亲,臣女若是说一个不字,把脑袋拧下来送给您!长公主是金枝玉叶,何必让那些个臭的,烂的影响了皇家天威!” 厢房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李蛮儿。 一向跋扈无礼,脑袋空空的李大姑娘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换作以往,她只怕已经开始骂娘了吧!? “好好,铁胆侯教出来的好女儿!”长公主气得直哆嗦,明显是真的动气了,连铁胆侯都怪上了。 “长公主此言差矣,父亲思君忧国,心思全在我尊国边境百姓和将士身上,哪儿有时间教导我这不成气的!还是我母亲教得好,您看我妹妹这般伶俐,可不就像极了我母亲!” 李蛮儿说的母亲,指的自然是李恕的继妻郭氏。 李昭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蛮儿居然三言两语就把她母亲拉下了水,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好!铁胆侯一家还真是好的很啊!”长公主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拂袖而去。 好好的一场春宴会,因为李蛮儿地搅局早早结束了! 长公主被气得犯了心疾,还没等各府女眷离开,太医就被请进了长公主府。 各府女眷战战兢兢地离开了长公主府,心里想的都是一件是:李蛮儿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长公主是皇家的人,往大了说君臣父子,纲常五伦。李蛮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该顶撞长公主,讽刺长公主。 往小了说,长公主可是荣小公爷的母亲,是李蛮儿的准婆婆,哪儿有儿媳妇能这样暗讽自己婆婆的! 皇家天威,岂是她李蛮儿可以冒犯的!? “李蛮儿这次也太过分了,真是屡教不改。” “以前她忤逆长辈,残害姐妹也就罢了,这次居然大闹长公主的宴会,真是不知死活,难怪荣小公爷吵着要退婚。” “我看这次铁胆侯怕是要晚节不保了。”几位夫人在角门边上寒暄,免不得议论几句今天的事。 “如今这种情况,只怕还要指望着侯爷出兵,否则的话……” 李蛮儿正巧也往外走,正巧听到她们的话,不过她也只是冷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明明是长公主想要设计她,想要辱她名节,可这些女眷却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头上!可见人向来都是趋吉避祸。 紫烟心里十分难过,却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替自家主子出头。 那些女眷瞧见李蛮儿,个个如同瞧见了洪水猛兽似的,忙不迭的坐上自家的马车,飞似地逃离了。 李大姑娘本来就是个浑人,当着长公主的面尚且敢动手打人,万一犯起浑来,她们是要遭殃的。 “姑娘,我们的马车不见了!”紫烟只道:“看来二姑娘先行回府了。” 长公主家的门房拿着扫把走出来,随后又有下人拎着水桶出来,故意往台阶上泼水,嘴里还叨叨着,“什么的臭味,太臭了,赶紧清扫一下,别让这臭味儿飘进府里去。” “好嘞。” “总管放心!” 哗啦~ 一桶水直接浇在台阶上,将李蛮儿的裙子都溅湿了。紫烟想要上前理论,被李蛮儿拦住,“我们走!” 这破地方,全是腌臜之气,让她来她还不来呢! 主仆二人离开了长公主府,一路朝着铁胆侯府走去。 李蛮儿咬着牙前行,身上的衣裳都要被汗水浸透了。之前她一直强撑着,现在离开长公主府,心里一松,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具身体有问题,只怕从小到大吃了不少不干净的东西。 没走几步,李蛮儿眼前便是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原主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幸而紫烟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一把将她扶住了。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瞧见不远处有家茶楼,连忙道:“扶我去茶楼里休息,快!” 紫烟扶起她就走,一进门二话不说,先扔给小二一颗碎银子,然后道:“我们要个包间。” “您二位楼上请。”小伙计目不斜视,将主仆二人让进包间内。他在酒楼跑堂,什么样奇怪的事情都见过,早就百毒不侵了。 李蛮儿便让紫烟在外面守着,不许旁人打扰。 关上包厢的门,她这才有时间来审视自己重生这件事。 难道就因为原身也叫李蛮儿?所以她才重生了? 原主身体不好,偏偏脑袋还不好使,这样的人也配叫李蛮儿! 想到这里,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李蛮儿盘膝打坐,从空间里拿出一套银针。 掌心一翻,取出几根长针,找准穴位扎在自己的头,随后又取出几根较短的针扎在自己耳后的穴位。 不消片刻,一股极细的烟雾从李蛮儿的头顶升起,她的身体算是暂时恢复了正常。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将银针取下收进空间里,“紫烟。” 紫烟推门走进来,上下打量了李蛮儿几眼,见她神色恢复如常,人也精神了不少,大喜道:“姑娘,您是不是没事了?” “嗯。” “太好了,姑娘。只是,您得罪了长公主,回去以后,只怕老夫人和侯爷要怪罪。太太原本就对您颇有微词,如此一来,只怕您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了。”紫烟急得不行,可怜她家大姑娘早早就没了娘,没人庇护。 “你怕什么,跟着我的人,胆子小可不行。”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慢悠悠的,和以前火爆的脾气完全不同。 紫烟微怔,刚要回话,却突然听到楼下乱哄哄的,十分吵闹。紧接着有人急冲冲的上楼来,脚步重的像是要将楼梯踩塌一般。 李蛮儿心有所感,知道来人是寻她的,当下期待了起来。 “李蛮儿,你给我滚出来!” 走廊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惊呼声四起,外面乱成了一锅粥。 正文 第3章 功亏一篑 紫烟脸都白了,“姑娘,是小公爷的声音。” 荣国公府的小公爷佟峤,是李蛮儿的未婚夫,若只看门户出身,这门亲事倒也般配。 佟家虽是勋贵之家,但是因为尚主的关系,如今也只是空有爵位罢了。铁胆侯手握重兵,在朝中的话语权可比佟家重多了。 只不过长公主嫌弃李蛮儿自幼失怙,偏她母亲还是商人之后,加之李蛮儿被郭氏养歪了,性子顽劣且无脑,所以长公主对这个准儿媳十分厌恶。 这婚事是太后亲赐,她几次反对无果,只好动起了歪脑筋。 包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小公爷佟峤提着剑,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李蛮儿,你干的好事!”说完,提剑便朝着李蛮儿刺了过来,“我先杀了你,再去铁胆侯府负荆请罪。” 紫烟虽然害怕,但是护主心切,连忙挡在了李蛮儿身前,“小公爷息怒,我们姑娘不是有意的……” 佟峤一脚将紫烟踢倒在地,“滚开,今日谁也拦不住我。”说完手里长剑一挥,便是要斩杀李蛮儿。 门外看热闹的人全都吓了一跳,有胆小的,甚至扭过头去,不忍见李蛮儿身首异处的下场。 紫烟大骇,“姑娘!”想要上前阻止却根本来不及了。 李蛮儿瞧着那近在眼前的寒剑,却是不躲不避,直接伸出了手,轻轻松松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 “怎么可能!”佟峤大惊失色,想要把剑从李蛮儿手中夺回来,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剑寸步难行,进退维谷。 看热闹的人瞧见了,也是惊奇不已,铁胆侯府的李大姑娘居然还是个练家子!这谁能想到呢! “小公爷好大的威风,杀了我,负荆请罪便可!你就料定铁胆侯府不敢把你怎么样?还是说你们荣国公府,早就习惯了仗势欺人!” “放肆!”佟峤大怒,“李蛮儿,你血口喷人!我告诉你,我宁愿出家当和尚,也绝不娶你这个丑八怪。” 凭心而论,李蛮儿非但不丑,还很漂亮。她貌似其母,而宁氏当年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 李蛮儿也不恼,反而笑呵呵地道:“这婚事是太后亲赐,你母亲尚且不能光明正大地退亲,又何况是你!你又做不得主,在我面前狂吠有何用,当真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李蛮儿反手一折,竟硬生生将用两根手指头将剑尖折断了。 这一手着实惊艳,连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叫起好来! “李姑娘不愧是将门之后,当真厉害。” “这一手,没有十年功夫,怕是很难做到。” “李大姑娘也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嘛,看来流言不能尽信,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佟峤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血气上涌,士可杀,不可辱,他干脆弃了手中断剑,挥拳朝着李蛮儿打来。 李蛮儿抬手一掷,手里那一截断剑便贴着佟峤的脸向远处飞去,正钉到门板之上。 全场皆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公爷!” “小公爷!”跟着佟峤来的人终于不再装聋作哑,一个两个都冲了出来,生怕他被李蛮儿伤了。 佟峤更是僵住了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 就在方才,他感觉自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截断剑再低一寸,划的就是他的脖子! “我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但你们荣国公府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李蛮儿站起身来,睨了佟峤一眼,凑近了才小声道:“就凭你今日当众行凶,我杀了你也白杀。” 佟峤心中一震,眼中露出几分无法言喻的光芒,他不信李蛮敢杀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诫他不可轻举妄动。 楼下又有脚步声传来,乱哄哄的,有人惊呼:“是铁胆侯!” 在京城生活的百姓就这点好,什么样的神仙人物都能瞧见。 李恕来了! 他拨开人群,来到包间之内,目光有些深沉,先后落在佟峤和李蛮儿身上。 李恕是武将出身,面庞略黑,生得长手大脚,很是威风。他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瞧得乔峤心里发虚。 是他提着剑,要打要杀地来找李蛮儿的晦气,也不知道这铁胆侯会怎么发作,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估计也不会说太难听的话吧! “小公爷没事吧!?” 佟峤愣了一下,才想起行礼,“侯爷!”两人差着辈分,他脾气再怎么不好,当着李恕也发作不得,同时他也是心虚! 李恕转头看向自己长女,语气冷淡地道:“孽障,跟我回去!” 李蛮儿嗤笑一声,望向李恕,“父亲也认定是我的不是?”估计李昭儿回去告状了,不然的话李恕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你冲撞了长公主!还不知悔改?”李恕被她的笑激怒了,心里的火气已然压制不住。 李蛮儿又笑,眼中“父亲,此事另有详情,您不该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李恕脸色一沉,觉得李恕儿就是在强词夺理,荣国公府虽然并无实权,可是长公主毕竟是皇家的人,稍有不慎就会祸及全府! 李蛮儿将李恕的心思想法猜了个八分,眼下情形对她不利,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说。 “父亲……” 李蛮儿的话还没有说完,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一金旗校令举着传令旗高喊道:“铁胆侯可在?” “传圣上口谕,宣铁胆侯进宫议事!” 李恕在楼上听了,哪里还顾得上李蛮儿,当下拨开人群下楼。 “本侯在此!” 金旗校令打马来到李恕面前,急声道:“侯爷快快进宫,漠北告急。” 漠北告急!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现场所有人的心上! 藏在暗处的李昭儿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道:“就差一点!” 漠北告急,圣上急匆匆诏父亲进宫,多半是想让他带兵出征。 皇家正是用人之际,铁胆侯又是带兵出征的人选之一,所以之前李蛮儿在长公主那儿犯的事,八成就要轻轻揭过了。 功亏一篑! 李昭儿气得面色铁青,缓缓吐出两个字,“回府!” 正文 第4章 等着看戏 李蛮儿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回了铁胆侯府,从角门进了院,刚进门就让两个粗壮的婆子围住了。 “大姑娘,老夫人有话,让您回来以后立刻去松鹤堂见她。” 李蛮儿冷笑一声,这是趁着侯爷不在家,迫不及待的要发落她了。 “带路。” 两个婆子一怔,像是没想到会这般顺利似的,不过二人很快反应过来,领着李蛮儿往崔氏的院子去了。 刚进院,崔氏屋里的大丫头云岫就迎了过来,“大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在屋里等着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是嫌我来的慢了?” 云岫面上微怔,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大姑娘说得哪里话,外头太阳大,快进屋吧!” 云岫亲自替李蛮儿掀了帘子,把她带到了偏厅里。 “大姑娘来了。” “大姑娘回来了。” 偏厅之内,崔氏端在罗汉榻上,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正站在她身后,轻轻地为她打扇。 崔氏今年五十出头,她保养的极好,头发乌黑密实,眼角的纹路也不深。因为人太瘦的关系,颧骨显得有些略高,加上她眉眼上挑,唇角下垂,光从面相上看,这个人就很刻薄。 李蛮儿的继母郭氏也在,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人面相生得倒是和气,可惜一肚子坏水,背地里指不定给原主下了多少绊子。李昭儿就坐在郭氏身旁,看向李蛮儿的目光颇有深意。 李蛮儿睥睨一眼站在旁侧的徐嬷嬷,这才给崔氏请安。 崔氏却是轻轻吐出两个字,“跪下!” 李蛮儿的第一反应是卧艹,已经多少年没有人敢对她说这种话了,这老刁婆子倒好,上来就让她跪! 虽然这里是古代,但是崔氏不是帝王,凭什么让她跪?就算是长辈,也没有动不动就让小辈下跪的说法吧? 就在李蛮儿犹豫的瞬间,郭氏装模作样地开口了,“大姑娘可别惹老太太生气了,忤逆长辈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李蛮儿眉毛一扬,转头冲着郭氏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笑,“母亲说得好轻松,随随便便就把忤逆这顶帽子扣在了我头上。尊国以孝治国,我又如何会忤逆祖母。”说完,她便跪在了崔氏面前,显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张狂。 郭氏被她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旁边的女儿,看来昭儿说得没错,李蛮儿确实有些不太一样了。换了以往,李蛮儿只会大喊大叫,只会说她们都欺负她,不会这么有理有据地说话。 崔氏盯着李蛮儿,仿佛她的脸上开着花似的,李蛮儿却是垂着眼睑,将眼中的锋芒尽数藏了起来。 她才穿越过来,就要面对一大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如果可以,最好是把盘子接稳了再进行下一步。但是她有预感,就算她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她,消停不了。 “李蛮儿,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果然,崔氏一张口就带着浓浓嫌弃,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崔氏不喜宁氏商女的身份,觉得李恕娶了她是一个笑话。即便宁氏早已经成了枯骨,崔氏的这份不喜依旧丝毫不减,而且还转移到了李蛮儿的身上。 “孙女愚钝,还请祖母明言。” “你在长公主府做了什么好事,难道还用我提醒你?”崔氏气得直拍桌子,手里的翡翠佛珠都被搁置在了桌子上。 估计是怕拍碎了。 李蛮儿只道:“祖母,孙女并没有做错。” 崔氏见到她是这个态度,气得眉毛都要炸起来了,“你还嘴硬。长公主因你犯了心疾,小公爷还动了剑,这难道是小事?” 郭氏和李昭儿皆是暗暗欣喜,果然李蛮儿的变化只是一瞬间,更多时候她都是又蛮又傻的。 “禀祖母,是他们欺侮孙女在先,孙女不想坠了铁胆府的名声,不想让淑妃娘娘声名受损,受圣上申斥,这才会顶撞长公主,大闹公主府。” “哼,真是一派胡言。”李昭儿沉不住气了。 府中谁人不知道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不是长子铁胆侯李恕,也非小儿子李恩,而是十五岁就了进宫的李清淑。她是崔氏四个孩子当中唯一的女孩儿,自小姿色脱俗,诗书丹青都极好,被崔氏捧在掌心里娇养长大的,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也把这个女儿疼得和眼珠子一样。 李清淑十五岁进宫,如今已贵为淑妃。她是崔氏的心头肉,李蛮儿故意提起她,果然成功引起了崔氏的注意。 “此事与娘娘有何干系?”崔氏果然紧张,态度也变了。 李蛮儿故意看了郭氏和李昭儿一眼,才道:“祖母,事关重大,还是让不相干的人离开的好。”她不怕李昭儿不上当。 “祖母,大姐姐怕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怕您责罚,这才扯出了娘娘。”李昭儿的眼神向刀子一样,恨不能直接用眼神在李蛮儿身上扎几刀。 郭氏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娘娘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与她有关的事情,再小的事儿也是大事。 “昭儿,莫要胡说,冤枉你大姐姐,坏了姐妹间的情分。” 这话说得就巧妙了,换了以前的李蛮儿,还真就不一定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机锋。 “母亲放心,我断然不会胡说八道,更不会坏了娘娘与父亲的手足之情!”李蛮儿微微一笑,“我原本想着事关重大,此事还是悄悄告知祖母知道的好,既然母亲和妹妹觉得我是故弄玄虚,那不如索性一次说清楚。” 郭氏听了这话,哪有不怕的道理,她从未见过李蛮儿如此镇定且条理清楚地说话。 “说啊,我看你就是无中生有,想要祖母饶你这一次。”李昭儿的话倒让郭氏不好再说什么了,还不如就留下来听听李蛮儿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蛮儿在郭氏眼中,就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臭虫,自己明明没生个聪明的脑袋,却偏偏要玩计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如此,她就等着看戏了。 正文 第5章 李家罪人 松鹤堂内,王嬷嬷把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都攆了出去,只留了李府的几位主子在。 王嬷嬷关上了门,又返回了崔氏身边。 李蛮儿知道这王嬷嬷是个笑面虎,也是崔氏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这些话旁人或许听不得,王嬷嬷却是听得的。 “快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王嬷嬷上前将李蛮儿扶了起来,“大姑娘,此时屋里只有老奴这么一个外人了,大姑娘要是觉得有话不好说,那老奴离开也是使得的。” 李蛮儿只道:“嬷嬷说得哪里话,阖府上下谁人不知您是祖母近前第一得力的!我年纪小,有些事儿可能看得不是那么明白,正好嬷嬷帮我参详一二。” 王嬷嬷心中微惊,这可不是大姑娘能说出来的话!她抬眼看了崔氏一眼,却见崔氏眼中也微微有些异样,便明白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大姑娘不妨说说今天的事,在长公主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又为何会牵扯到娘娘身上?” 李蛮儿不紧不慢地道:“本来在长公主府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想到徐嬷嬷暗地里下黑手,将孙女打晕。”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李昭儿做贼心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郭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冷静下来。李蛮儿说不定就是等着你自己跳出来呢! “徐嬷嬷?”崔氏一愣,“她不是你的管事嬷嬷吗?她打你做什么!?” 李蛮儿只是浅笑,好像并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崔氏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蛮儿是主,徐嬷嬷是奴,奴婢打主子,这是以下犯上,将之打杀了都不过。 “你说徐嬷嬷打晕你,这总有缘故吧?总不能无故犯上吧?”崔氏话里话外都是偏向徐嬷嬷的,因为徐嬷嬷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后来派到了郭氏那里,郭氏又把她派到李蛮儿院子里做管事嬷嬷的。 在旁人家,一个奴婢,不管有什么理由,她胆敢向主子下手,都会被一时间被杖毙! 王嬷嬷连忙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徐嬷嬷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对姑娘动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蛮儿摇头,“她前脚打晕我,将我扔在厢房,后脚李昭儿便带着长公主和各府女眷来厢房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私会外男。” “胡说八道!”李昭儿气得脸都白了,她见不得李蛮儿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我胡说?在长公主府,你身边的婢女春枝可是口口声声说我在厢房更衣,说那个什么耿三公子也在!这件事,长公主和其他女眷都是亲耳听到的,祖母派人一打听便知。” 郭氏笑道:“大姑娘莫气,你们姐妹系出同府,昭儿污蔑你,对她有什么好处!?她的名声也是要受损的呀!” 崔氏点头,“你母亲说得不错!说不定是旁人要害你。” 李蛮儿性格不好,得罪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京中的女眷提起她,多是厌恶。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袒护了。 “旁人要害我?那为何不在茶里下药让我当众出丑,为何不把我推下池子里让我当众出丑,偏偏要让我和外男共处一室?祖母,分明是有人惦记我的婚约,想要取而代之。徐嬷嬷是母亲的人,春枝是你的丫头,我不又瞎,难道还看不出来?还是你以为,我是真的傻?” 一语中的! 李昭儿甚至不敢去看李蛮儿的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妹妹要是喜欢小公爷,大可以和我说,京城谁人不知长公主对我不喜,这门亲事让给你无防!有光明的正道你不走,偏偏要走邪门歪道,污了我的名声,便是污了咱们侯府的名声,便是给娘娘招黑,招恨。” “你胡说!”李昭儿愤然起身,指着李蛮儿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要抢你的亲事,又何时污你名声!又何时给娘娘招恨了!” 郭氏眼皮子直跳,崔氏更是急得不行,根本没有心思听她们姐妹之间的龃龉,她一门心思只想知道这件事会给李清淑带来怎样的负面影响。 “丫头,这件事情与娘娘何干?”这才是崔氏最在乎的。 “祖母!娘娘贵为淑妃,淑字既是她的名字,也是她的封号。淑,清湛也,善也!清静,明朗,纯净的意思!娘娘初入宫时,圣上也曾说过,娘娘人如其名。” 崔氏对她这几句话满意得不得了,不住地点头,“没错,你这丫头记性倒好。” 此时郭氏和李昭儿已经完全呆住了,谁能想到李蛮儿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自打四公主去了,娘娘凤体每况愈下,说句僭越的话,只怕如今娘娘在宫中的日子也是艰难。娘家本应该是她的支柱,是她的后盾,若是真的被长公主撞见我和外男私会,后果如何?祖母可曾想过?” 崔氏听得惊出了一身汗。 长公主是圣上的同胞手足,圣上对他的这位长姐最是敬重,若是知道自己外甥的未婚妻行为不端,只怕龙颜震怒。 长公主的性子,一向是高高在上的,最重脸面。她现在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只想着解除婚约,可李蛮儿要是真的私会外男,这不形同于给小公爷戴绿帽子一样嘛!若是长公主想明白这一点,只怕要恨死李昭儿了!这笔帐自然要算到铁胆侯府和娘娘身上。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荣国公府的这门亲事。” 李蛮儿笑了,李昭儿这话,算是不打自招吗? “亲事是小,皇家颜面才是大!李昭儿你动动脑子吧!” 郭氏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蛮儿,试探道:“如今漠北告急,圣上正是用人之际,怎会怪罪咱们!” 崔氏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是这个道理。” “可正因为如此,圣上不怪罪父亲,难免会把怒气转移到娘娘身上。后宫之事,全凭皇上,太后娘娘做主,焉知不会殃及池鱼?” 崔氏又不淡定了。 郭氏眼底的惊恐在无限放大,抓着椅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李蛮儿只当没看见,讥讽道:“李昭儿,若是娘娘因为这个事情被太后训斥了,又或者降了位分,那你就是李家的罪人。” 崔氏哎哟一声,捂着心口叫唤了起来,“这可怎么好!” 王嬷嬷连忙上前,替老太太顺气,“老夫人莫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咱们大姑娘聪明着呢,没让人算计着。” 崔氏一想,方才放心,接着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你给我跪下!” 正文 第6章 反击的第一步 李昭儿笑颜如花,“大姐姐听到没有,祖母让你跪下!”最后两个字像是在炫耀似的,极其嚣张! 她惯是喜欢借势欺负李蛮儿。她有亲爹,亲娘护着,又有崔氏这样偏听偏信的长辈护着,在府里极为受宠。 李蛮儿呢?亲娘没了,又因外祖家是商人的关系,在府里受尽了欺负和冷落。原主自己也是不争气,脾气不小,本事没有,只会胡闹。郭氏用软刀子磨肉,硬生生的磨去了原主该有的傲骨。 只是从现在开始,这一切都将改变,那个人人厌恶的李蛮儿从此就要改头换面了。 “你跪下!” 不等李蛮儿说话,崔氏便横眉立目地看着李昭儿,又重复了一遍:“跪下。”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李昭儿愣了一下,“祖母~”声音饱含着委屈,不解,还有那么几分撒娇的意思。 郭氏见状,连忙给女儿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忤逆崔氏。 李昭儿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跪了下来,“祖母,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哪儿知道徐嬷嬷为什么会害大姐姐啊!” “春枝可是你的丫头,她说亲眼瞧见我和耿三公子私会,这个你怎么解释?” 李昭儿只道:“春枝看错了而已,我不是已经罚过她了,你还想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李蛮儿冷笑一声,“看错了而已!这奴婢好大的胆子,什么都没看清楚,就敢红口白牙的污蔑主子,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她一边说,一边盯着郭氏看,看得母女俩都有点毛毛的。 “祖母,徐嬷嬷以下犯上,春枝犯下大错,不能不罚!若是此番轻轻揭过,外人笑话铁胆侯府恶奴欺主是小,只怕圣上要治父亲一个治家不严之罪。到那时,娘娘必然要受到申斥,她与侯府一脉相承,如何能独善其身?” 王嬷嬷眼皮微跳,不由得暗道一声厉害!大姑娘这一招,算是正掐在老夫人的七寸上。 “你……”这一次,就连李昭儿都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她知道,徐娘娘和春枝定然是保不住了,必须弃车保帅。 李昭儿都懂的道理,郭氏如何能不懂。 “是我的不是,徐嬷嬷是我指给大姑娘的,原想着她是从母亲院子里出来的,总不是差的!” 这是要甩锅给崔氏吗? 李蛮儿微微一笑,抬眼瞧崔氏看去,见她果然面色不虞,“听闻徐嬷嬷在祖母院子里时,是一等一的能干利落,若不是母亲执掌中馈,身边缺她这样能干的,只怕祖母是不舍得放人的。也是奇怪,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到了母亲院里,竟然变得跋扈起来了!” 郭氏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只得僵笑道:“原本在我院子里也是好的,怕是这半年有了什么变故。” 徐嬷嬷被派到她院子里正好半年左右的时间! 李蛮儿也不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说道:“那便是徐嬷嬷见我年纪小,好拿捏了!” 这…… 郭氏气得脸色发白,她怎么不知道李蛮儿竟然有这样一副伶俐的口齿! “祖母,不管是徐嬷嬷还是春枝,这种刁奴都留不得。” 崔氏点头,但凡是危害铁胆侯府,对娘娘不利的人,她都容不得。 “母亲,徐嬷嬷好歹侍候您一场,不如就打她二十个板子,将人扔到庄子上去吧!”郭氏自然是想保徐嬷嬷一命。 以往她有所求,崔氏少有不应的,但是这一次郭氏的愿望却落空了。 “那老货仗着是从我院子里出去的,只怕没少作威作福。连她的主子都敢算计,忘恩负义的东西!这样的人还能留着?” 正因为徐嬷嬷是从崔氏院子里出去的,才万万留不得! “那春枝……” “一并打杀了!” 崔氏嘱咐王氏,“这件事你去办,就拖到院子外面打,让那些不长眼的看看,背主是什么下场。” 李昭儿听到这里,脸上又是青又是红,自己的奴婢被打杀了,她也脸面无光!可是事已至此,她们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郭氏看向李蛮儿的目光也变得阴郁深邃起来,她一直以为李蛮儿就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就该任她摆布,现在看来,棋子不这么想。 “是,老奴这便去办。” 李蛮儿拦住她道:“嬷嬷,此事不急。” “祖母,可否把这个差事交给二妹妹去办?” “交给昭儿?”崔氏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李蛮儿的用意。 她被陷害一事,与郭氏和李昭儿脱不得干系,让李昭儿去监刑,也相当于是对她的惩罚和警告。 一想到今天李蛮儿为铁胆侯府和娘娘免去了一场祸事,崔氏的心情就很不错,瞧着她也没有往日那么不顺眼了,当下便应允了。 “也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昭儿吧!” 李昭儿的脸瞬间煞白,向前跪行了两步,方才道:“祖母,孙女知道错了,以后定会严格约束下人,绝不再犯。” 郭氏也为女儿求情,“母亲,那场面血淋淋的,昭儿年纪还小,若是被吓着了可怎么办?” 崔氏正犹豫着,却听李蛮儿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母亲爱女心切,祖母何尝不是如此?倘若人人都可肆意妄为,不用承担后果,那要规矩何用?将祖宗家法至于何地?” 崔氏深以为然,“蛮儿说得没错,况且只是监刑,算什么大事!我们家的姑娘,将来都要做当家主母的,早晚都要经历这一遭。”说完,还给王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王嬷嬷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刻道:“二姑娘,随老奴去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有老奴在,定然不让二姑娘费心。” 郭氏松了一口气,觉得婆婆还是顾及她们母女颜面的,有王嬷嬷撑场面,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崔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也下去吧!都不是让人省心的。等老爷从宫里回来了,立刻让他来见我。” 正文 第7章 横生枝节 王嬷嬷差人拿了徐嬷嬷和春枝,将二人押到院子里,按到了长条凳上。 郭氏陪着李昭儿站在廊下,也不往院子里去。 李蛮儿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姑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敢了!”春枝哭得凄惨异常,她知道自己性命堪忧,但是却一个字都不敢乱讲。 她娘和老子都在侯府做工,家里弟弟妹妹十好几口子人命都攥在太太手里呢!死她一个,总比死一大家子好。 徐嬷嬷也是不停叫唤,在崔氏的院子里,她不敢骂街,但是止不住的求情。 李昭儿恨不得缩到郭氏身后去。 王嬷嬷让人将她们的嘴堵了,又找了两个粗使婆子拿着板子在旁边候着。 “这两个黑了心肝的货,背主求荣,什么腌臜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今儿你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敢卖主,这就是下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不论。” 下人们都噤若寒蝉,两个婆子挽起袖子,使足了力气朝着趴在凳子上的二人打去。 一板子落下去,院子里便响起了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两人的嘴虽然被堵上了,但是嚎叫声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几板子下去便见了红,二人的裙裤全都染上了血,场面十分难看。 李昭儿被吓得面色苍白,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她扭头扑进郭氏怀里,再也不敢看一眼。 紫烟怕李蛮儿被吓着,小声道:“姑娘闭上眼睛别看。” 她会怕这个? “无妨。” 没一会儿,两人的喊声渐渐低落下去,到了后来便是出气多,进去少,到最后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婆子上前探了探两人的鼻息,这才禀了王嬷嬷,“死透了。” 王嬷嬷高声吩咐,“找两张草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去。呸,这就是背主的下场。” 李昭儿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正瞧见春枝被人从凳子上拖下来,她脸上血色尽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竟是死不瞑目。 李昭儿被吓了一跳,心尖跟着颤了几颤,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拿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想哭又哭不出来,明显是被吓坏了。 郭氏搂着她,高声道:“来几个人,把院子冲洗干净,送二姑娘回去。” 郭氏身边的寒樱和寻芳连忙上前,半搀半扶把李昭儿送走了。 院子里的血腥之气已经散去,下人们各司其职,没有人敢去看郭氏的脸色。 王嬷嬷完成了任务,向崔氏复命去了。松鹤堂的院子里就只有郭氏和李蛮儿,还有几个丫头婆子跟着。 “母亲若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李蛮儿可不怕郭氏,即便郭氏都要气死了,她依旧面不改色,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是得意挑衅的笑。 “你母亲去世时,你还在襁褓之中,我把你从一个小婴儿养到如今这么大,竟然不知道你居然有如此的好本事。”尽管郭氏表现的很平静,可是李蛮儿却看到了她眼底的悔恨之意。 是后悔没早点下手,让她成了气候? “父亲与您做了十几年夫妻,只怕也未必知道您所有的本事。” “你威胁我?”郭氏把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李蛮儿。 李蛮儿行事鲁莽,空有美貌却毫无头脑。你就是当着她的面给她挖个坑,她转头就能跳进去。 眼前这个李蛮儿性格沉稳,说话字字珠玑,胆大包天,怎会是那个蠢货! “你到底是谁!”郭氏的语气中,有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惊恐。 “我!?母亲难道不认识了??是我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吗?”李蛮儿先是微微一笑,随后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因为我变了,我不再任由你们摆布,不再逆来顺受,所以你就不认识我了?” 郭氏气得不轻。可是她拿李蛮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母亲只怕要适应一下了,因为,以后的我,是你无法掌控的。”李蛮儿福了福身,“母亲还是去看看二妹妹吧,她的麻烦,马上就要上门了。” 说完,她也不看郭氏的表情,带着紫烟离开了松鹤堂。 郭氏迟疑地望着李蛮儿的背影,不知道她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在回朝晖院的路上,她还问于嬷嬷,“你觉得二姑娘能有什么麻烦?” 于嬷嬷是郭氏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嬷嬷,最是忠心不过,郭氏的手段和安排,她都是知情的。 “太太多虑了,二姑娘能有什么麻烦?要说麻烦,也是大姑娘招惹来的。气倒长公主,逼得小公爷提剑要杀她,咱们这位姑娘还真是好本事呢!” 郭氏听了这话,也安心几分。 “终究还是要注意些,别让宵小钻了空子。让人在门上守着,等老爷来了,先请老爷来朝晖院。”她要第一时间知道宫里的情况。 “是!” 主仆二人并没有回朝晖院,而是去看了李昭儿。 李昭儿回去就哭了一通,一是被吓的,二来也因为今天受了诸多委屈所致。她最得力的大丫头春枝活活让人打死了,偏偏李蛮儿那个不成气的东西在她头上作威作福,这让她无法接受。 李昭儿哭得眼睛都肿了,郭氏心疼坏了,将女儿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通。 “快别哭了,娘答应你,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郭氏差人打水,亲自拧了汗巾给李昭儿擦脸,又让人去灶上煮两个鸡蛋,好给李昭儿滚滚眼睛消肿。 “娘。”李昭儿委屈巴巴地道:“长公主那么生气,这门亲事势必不成了,那我……”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原本她们还想着,让李蛮儿背负了恶名,让长公主,小公爷全都厌恶她。这样一来,两家的关系势必形同水火,到时候属于她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虽说这门亲事是太后亲赐,可是太后也不能完全不顾荣国公府的意愿和自己外孙的幸福不是?只要李蛮儿恶名在外,她们就有办法让李蛮儿退位让贤,让李昭儿代替她嫁进荣国公府。 只可惜,好好的一场谋划,竟然横生枝节,那耿三公子,居然不见了! 正文 第8章 大事不好 再说李蛮儿带着紫烟离开了松鹤堂后,主仆二人便顺着抄手游廊往回走。 原主住在清平轩,位置比较偏僻。李蛮儿也不着急回去,反而带着紫烟在府中溜达起来。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新身份,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前一秒还是玄医世家的掌门人,后一秒居然成了古代侯府中无依无靠的可怜人,这反差太大了。 紫烟默默地跟在李蛮儿,几度想要张口询问什么,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李蛮儿见她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便主动问道:“你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紫烟只觉得眼前的主子,和她之前伺候的大姑娘完全不是一个人。以前大姑娘脾气不好,点火就着,不管是谁,只要三言两语挑拨几句,大姑娘便像头发疯的牛似地冲过去,恨不得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完全不计后果! 而且大姑娘嘴笨,脑袋瓜也不是很灵活,每次都能被人算计,有理也变成成了没理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长公主府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大姑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好像又聪明了,又会说话了,身上的气势简直和长公主不相上下,甚至还能将习武的小公爷击退…… “奴婢是想问,姑娘为何不趁机向老夫人提个要求,把吴嬷嬷从乡下接回来也好啊!” 吴嬷嬷是李蛮儿生母宁氏留给她的可靠人,之前被郭氏揪住错处攆到了乡下庄子上。 吴嬷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把徐嬷嬷塞进了清平轩,美名约是给她找个主心骨。 “你说的这事儿,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紫烟皱眉,这个时候不提,什么时候提!?徐嬷嬷都已经没了呀! “做事不能急于求成,求成易败!只有在最恰当的时间,做恰当的事,才能事半功倍。” 紫烟眼睛瞪得老大,这话是她家姑娘说出来的? “姑娘……”她好担心啊!自家姑娘该不会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你怕什么。” “奴婢,奴婢不是怕……”紫烟更紧张了,“就是觉得,觉得姑娘有些不大一样了。”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向四周看去,生怕被别人听到了。 李蛮儿不由得轻笑出声,“人啊,都是会变的。你可知我在长公主府遇到了何事?” “奴婢自然知道,只不过,是不是还有奴婢不知道的?” “回去再说。”李蛮儿居然卖了一个关子,带着紫烟回了清平轩。 “姑娘,您可回来了,奴婢们担心死了。”一个圆脸丫头迎了上来,轻声道:“灶上有热水,奴婢这就去准备,好歹姑娘先洗个澡,换身衣裳再休息。” 外面太阳大,古人的衣裳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李蛮儿早已经一身汗了。 如此安排甚好。 洗澡的时候,她也没让人伺候,只是留了紫烟在屏风外面候着。 紫烟听着屏风那一头的水声,心里别提多忐忑了。她清楚地知道,李蛮儿把她留下来,是要和她说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以及她的变化。 正想着呢,屏风那一头的李蛮儿突然就出声了,“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有变化,特别是一夕之间,再怎么变,也变不出花来。紫烟,你觉得我可是变了?” 紫烟打了一个激灵,却还是如实道:“姑娘是变了,变了许多。”只不过是前后脚的工夫,姑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实在让人疑窦丛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李蛮儿轻叹一声,问道:“你可知道庄周梦蝶?” 紫烟是识字的,自然也知道一些典故。 “奴婢略知一二。姑娘的意思是,您做梦了?可是梦到了什么?”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紧接着道:“是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当时我人事不知,却梦见了好多现实中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梦见李昭儿带着长公主和几位女眷闯进了那间厢房,与现实不同的是,耿三公子并没有消失,而是与我同眠于一张榻上!” 紫烟惊呼一声,这不等同于被抓个正着吗? “在梦里,私会外男,不检点这些罪名都被扣到了我的头上,回府以后,我被所有人唾弃。老爷让我剪了头发做姑子,郭氏说我还不如死了清白。祖母更是气得直接让人上手想要把我勒死……” 紫烟的心跳得奇快,像是要飞出来似的。 “我梦到我真的死了,李昭儿代替我嫁到了荣国公府,拿着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世人皆说李蛮儿是不祥之人,还说我娘无德,才会生下我,更是连我外祖父一家都受到了牵连。” 这当然只是李蛮儿的杜撰,不过如果不是她穿来了,原主的境遇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紫烟微微颤抖着,好奇地问道:“姑娘,后来呢!” “后来啊!我在梦里又遇到一个人,一位仙人。” “仙……仙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个世界没有李太白,李蛮儿便毫不客气的借用了这句诗,“仙人白衣白发,胡子老长……” “呃……”这句胡子老长让紫烟觉得有点不对味儿,但是之前那句好厉害。 “所以是仙人给姑娘指了条明路?” “不仅是给我指明路,仙人还替我开悟,教了我本事,算是我的……师傅。”她突然想起西游记中,孙大圣拜师那段来了,又补充道:“只是他老人家不愿意让我叫他师傅,只说仙凡有别,我们的缘分没有那么深,故而他传我技艺,替我开悟,却不愿意让我提及这件事。” 紫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姑娘,您别说了!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问,也不该多想。”她七岁入侯府,入府半年后就被拨到清平轩伺候了,跟了姑娘整整十年,怎么会不信姑娘的话呢? “紫烟,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心中很是忐忑,又不知道能和谁说一说。屋里伺候我的就你们几个,银烛年纪小,暮云生性过于活泼,绿衣倒是忠心,性子也辣,可是毕竟不如你沉稳。而且你进府时间最长,可以说是陪着我长大的……” “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替您守着这个秘密,决不会告诉别人的。”紫烟感动万分,姑娘最器重的人,果然还是她,也不枉她跟了姑娘一场。 “你起来吧,水凉了,更衣。” “是!” 主仆二人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了。 李蛮儿换好了衣裳,将头发简单地拢在脑后,坐在迎窗大炕上望着廊下的花发呆。 她这院子倒是气派,正房四间,外加两侧的厢房,后罩房,总共十几间屋子,瞧着比郭氏的朝晖院也不差。屋里摆的,用的也是好东西,一屋子的富贵,看起来像个暴发户。 就在这时,银烛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进门就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大事不好了。” 正文 第9章 岂是旧人 紫烟皱眉,直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银烛连忙福了福身子,“姑娘,耿家来人了,说是找二姑娘要个说法!” “耿家?”紫烟先是一愣,随后想到春枝污蔑自家姑娘的时候,说的好像就是耿家三公子。 耿侍郎家的三公子,京城谁人不知,那就是个纨绔! 也难为太太和二姑娘,竟然找了这么个人想要塞给姑娘,也幸亏这位耿三公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否则的话,她们姑娘就算浑身是嘴只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李蛮儿一笑,“哦,耿家人怎么说的?可打听着了?” “耿家人只说耿三公子今天去了长公主府,然后迟迟未归。跟着他的小厮也没等到他的主子,就把这件事禀了长公主府的管事。管事找了两圈都没找见人,又把各个角门守门的都叫过来问了一遍,也没有人瞧见耿三公子,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李蛮儿轻声笑了笑,又问,“那怎么找到咱们府上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要找二姑娘。” 绿衣脸上挂了几分不高兴,“奴婢没打听出来,她们嘴严着呢!” 紫烟连忙道:“行了,看你一头的汗,赶紧下去洗洗吧,别扰了姑娘。” “哦!”绿衣朝李蛮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等她走了,李蛮儿才问,“你猜耿家为什么指名道姓的要找李昭儿?” 紫烟稍稍想了一下,就基本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二姑娘做的事并没有能瞒过耿家人的眼睛?” “耿三公子是出了名的惹祸精,耿家人早就练出一系列的应对之法了,估计跟在他身边的人不少,所以李昭儿和春枝的那点算计,根本就逃不过耿家人的眼睛。” 紫烟恍然大悟,“怪不得您之前说二姑娘的麻烦马上就要上门了,果真如此!”姑娘真是太厉害了,料事如神,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紫烟,过来帮我梳头。” “您要出去?” 李蛮儿无奈地道:“你瞧着吧,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请咱们了!打扮得略微隆重一些。” 紫烟没听明白,不过她只管听姑娘的吩咐就好了,毕竟现在姑娘可是仙人的徒弟呢!她说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 紫烟的手艺不错,没一会儿就替李蛮儿梳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双环髻,又挑了一对红宝石珠子串成的珠花为她戴好。 这对红宝石珠花是名家之作,珠子的大小、颜色,品相几乎一模一样,十分难得。 “姑娘,再配上这对同色的红宝石耳坠子就更好了。” 李蛮儿的首饰很多,除了宁氏留下来的私房,还有好多都是宁家送来的。每年年节,李蛮儿的生辰,宁家都会送来很多贵重的首饰,衣裳料子。尽管李蛮儿对宁家人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这个外姓人。 “嗯!” 得到李蛮儿首肯后,紫烟帮她把耳坠子戴好,挑了一套轻烟罗绣满幅蔷薇花的广袖流仙裙帮她换上,又从箱笼里拿了一个金累丝镶玉配五彩缨络的项圈。 “大姑娘戴着这个去。”紫烟道:“二姑娘惦记这个项圈好久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呢,就见绿衣又进了屋,她看到李蛮儿盛装打扮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道:“姑娘这样打扮可真好看!简直和九天仙女下凡似的。” 紫烟不由得笑道:“你这丫头就会油嘴滑舌,你是第一天在姑娘屋里伺候?咱们姑娘本来生得就好,还用你说。” 绿衣傻呵呵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姑娘今天格外漂亮,和平常不太一样。” 紫烟心说,不一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且有你瞧的。 “到底何事!” 绿衣这才道:“姑娘,太太差人来请,请您到朝晖院走一趟。” 李蛮儿笑,轻声道:“这不就来了嘛!” 紫烟佩服万分,眼睛里都装着星星,“真让姑娘说着了。” 绿衣站在边上一头雾水。 李蛮儿对着镜子照了照,心说这原主还真是娇花一样的人,年纪好,身段也好,偏偏模样也是万里挑一,这样稍微装扮一下,即便未施粉黛,可依旧是明艳动人。 “姑娘?” “走吧!”李蛮儿道:“绿衣也去,瞧瞧我这位好母亲,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绿衣微微诧异,悄悄看了紫烟一眼,她怎么感觉姑娘和以前大不同了。 紫烟微微摇了摇头,绿衣便收了心思,老老实实地跟在李蛮儿身后往朝晖院去了。 往日里李蛮儿只要进了朝晖院,那便是一肚子气!也不知道郭氏母女俩给她下了什么药,让她那么上头。 不过从今往后,这个局面将不复存在了。 耿家来人,郭氏巴巴地把她叫过去,明显是让她背锅啊! “姑娘,只怕来者不善。”紫烟低声提醒着李蛮儿, “放心!” 李蛮儿道:“兵来将挡就是。” 郑嬷嬷一直在廊下等着,瞧见李蛮儿进了院,忙不迭地过来迎她,“给大姑娘请安,太太在屋里等着呢!大姑娘随老奴来。” 李蛮儿只道:“辛苦嬷嬷了,这么热的天,还亲自迎过来。” 郑嬷嬷哪里不知道李蛮儿的德性,一听她这话,当下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看来这大姑娘是真的变了许多,竟然能说出这样妥帖的话来,和往日里跋扈的形象当真是判若两人啊! “老奴可当不得大姑娘这句辛苦。” 郑嬷嬷把人带到了花厅,亲自给李蛮儿打帘子。 李蛮儿笑呵呵地站在门口没动,只问:“不知母亲唤我来何事?” 郑嬷嬷一个劲地笑,“大姑娘,您进去就知道了!外面太阳大,您进去喝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渴,仔细中暑。” 这老货,当真以为她是送上门来的傻子呢! 李蛮儿也不恼,“好,多谢嬷嬷。”然后抬脚就进了花厅。 紫烟跟了进去,绿衣留在了外头。 “大姑娘来了。” 正文 第10章 告状我也会 花厅中,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郭氏,李昭儿都在,母女俩神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见李蛮儿来了,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见到救星的表情。 李昭儿看向李蛮儿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嫉妒,哀怨的神色,她的目光落在那累金丝的项圈上,好半天都挪不开。 旁边还坐着两位女眷,皆是梳着妇人发髻,年长的大约四十出头,生得颇为精明,此人眼神也很凌厉,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李蛮儿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但是猜测她应该是耿三公子的母亲,耿侍郎夫人江氏。 江氏旁边那个妇人,年约二十四五岁,生得比较富态,容貌中上,但是自带一股恬静的气质,让人一见,心生好感。 李蛮儿也不认识她,猜测她应该是耿家的长媳。 “给母亲请安。”李蛮儿规规矩矩地给郭氏请了安,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就是我家大姑娘。蛮儿,这位是江夫人,这是她家长媳邵大奶奶。” 果然! 李蛮儿微微福身,“见过江夫人,见过大奶奶。” 江氏上下打量了李蛮儿两眼,只觉得这流言真是害死人的玩意,半点也信不得。传言铁胆侯府李大姑娘是个混不吝,长得极丑,脾气很大,是个没有家教规矩的。 可眼前这位李大姑娘容貌气度都是一流,光看她这身打扮,再看她那通身的气派,和传言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嘛。 也难怪,继母当家,毕竟不能和亲生母亲比,就算是衣食上没有亏待,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可就难说了。 婆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留了一个心眼,俗话也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大姑娘真是好容貌,这通身的气度也就铁胆侯府能养出来。” “都说侄女像姑姑,淑妃娘娘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大姑娘可是娘娘的亲侄女,自然也是不得了的。” “当不得大奶奶这番赞誉,若侥幸能有几分像娘娘,也是我们姑娘的福分了。”郭氏听不得别人称赞李蛮儿,想方设法地也要把她亲生的女儿李昭儿带上。 江夫人也不在乎这个,连忙道:“大姑娘快坐吧,陪我们说说话。” 李蛮儿这才挑了个位置坐了。 从头到尾,李昭儿都没有过来和她说一句话。 有小丫头给李蛮儿上了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姑娘……”江氏把之前想好的说词又咽了回去,微微思忖后又重新道:“犬子今天去了长公子府,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下人找了好几圈,城里城外都找遍,却依旧没见到我那孽子。长公主那里……实在不方便多有打扰,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来府上打扰。” 李蛮儿故作惊讶,“夫人这话,让我好生意外!府上公子既是出了事,该立刻去报衙门才是,又或者让兵马司的人去找,岂不是能快一些?夫人和大奶奶偏偏来我们家里找,这倒是让我有些看不明白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昭儿突然出声道:“大姐姐,这屋里又没有外人,你又何必非要和耿三公子撇清关系呢!我们又不会说出去。” 紫烟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二姑娘这话分明是往姑娘身上泼脏水啊! “看来是死的人不够多啊,所以二妹妹才会这般不长记性。”李蛮儿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问道:“怎么,死了春枝一个还不够,难不成非要你屋里的丫头,婆子都死干净了,你才能学乖!” 李昭儿心虚,想起春枝死不瞑目的样子,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 郭氏心疼女儿,当下道:“蛮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当着江夫人的面,说什么打啊杀的,怎能如此没有规矩!” “母亲当真是偏心啊!”李蛮儿也懒得和郭氏做戏,当下起身道:“我说她一下,您就气成了这样,可是二妹妹平白造谣中伤女儿,怎的不见母亲说她?说到底,我到底不是母亲亲生的,还妄想和二妹妹一样得到母亲的怜爱,真是痴人说梦了!既然如此,以后我便改口叫您太太了,也免得让二妹妹误会我要抢她的,时时怨怼我!” 李蛮儿这番话,说得郭氏哑口无言,她尴尬地看了江夫人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是一副开了眼界的模样。 都说家丑不能外扬,这李大姑娘也太过于心直口快了,就这么直接揭了郭夫人的老底,面子上也未免太过难看一些了吧!难怪外面对她的风评不怎么好,就这样的性子,只怕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郭氏气得心口疼,要不是有江夫人在,她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皮子。 “太太以为我说的是什么话?”李蛮儿只道:“您满京城打听打听,有谁家的姐妹敢像她李昭儿胆子这样大的,当着长公主的面污蔑长姐,如今又平白说我和耿三公子有什么!知道的,是二妹妹性子骄纵,见不得我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妹妹看中了我和荣国公府小公爷的亲事,才会几次三番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这……”郭氏的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她辛辛苦苦维系的贤良模样差点维持不住。 “江夫人,大奶奶,你们若是真心要找人,还请去报官吧!不管你们在外面听谁说了什么,又或者是李昭儿和你们说了什么,到我这里,只有一句,我没有见过耿三公子,长公主府那是什么地方,长公主安排的宴会,又岂容外男随意混到后宅去?两位若是不想得罪长公主,这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惹祸上身。” 李蛮儿微微欠身,“恕不奉陪了!”说完,也不理会厅中几人的反应,带着紫烟出了花厅,直接离开了朝晖院。 邵大奶奶拿帕子捂着月匈口,心说真是开了眼界了!这李大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李蛮儿前脚出了朝晖院,后脚就去见了崔氏,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又学说了一遍,末了还添油加醋地来了一句,“祖母,如今我们铁胆侯府竟然这么不堪了,那耿侍郎是什么品阶,他家夫人都敢随意到侯府来质问,真是世风日下!莫不是他们觉得娘娘在宫中不得宠了?” 正文 第11章 家和万事兴 崔氏出身于镇南伯府,从小耳濡目染,最看重的就是士族品阶这些。要论宅斗,崔氏绝对是一个顶级高手,三个郭氏绑在一块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老侯爷年轻的时候,府中美妾不知几何,崔氏呢?不但顺利地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还让偌大的铁胆侯府,只有李念这么一个庶出的孩子,足以证明她手段高明。 崔氏如今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可是不代表她不在乎侯府的名声!一个侍郎夫人,也敢堂而皇之上门要人,她当这铁胆侯府是菜市场吗? 郭氏也是糊涂,女儿家名声何等重要!这种事情是一个人的事儿吗!蛮儿身上有脏水,难道昭儿就能干干净净的? 崔氏对王嬷嬷道:“你拿上侯爷的名帖过去,待把人打发走了以后,让郭氏和昭儿来见我。” “是!奴婢立刻就去。” 李蛮儿见王嬷嬷往朝晖堂去了,便也起身准备回去,告状结束,她想回去歇着了。 “你不要走!我还能吃了你?”崔氏难得对李蛮儿有几分笑模样,吩咐底下人道:“给大姑娘端一碗解渴的酸梅汤来,再捡两样她爱吃的点心送过来。” 云岫道:“奴婢记得大姑娘爱吃云片糕和龙须酥,奴婢再捡两样可口的,一并送过来。” “嗯!”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云岫最是聪慧不过,她都不记李蛮儿爱吃什么,可是云岫却记得府中所有主子的喜好。 云岫又走到紫烟面前,道:“妹妹与我同去吧,厨房里的桂花酪刚做得,我们也正好偷懒尝一碗。”说完还捂嘴笑了起来。 崔氏笑着打趣她,“你这丫头,就是只馋嘴猫,去吧去吧!” 紫烟当然知道云岫不是抬举自己,只不过是老夫人有话要和姑娘说,这才会找个理由把她支走。 云岫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都叫走了,屋里只留一个杜嬷嬷伺候老太太。 崔氏近前最得脸面的管事妈妈就两个,一个是王嬷嬷,另一个便是杜氏。 杜氏生得高瘦,不似王嬷嬷胖发得像个白面团似的,光看面相,似乎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 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杜嬷嬷,却是少数对她抱有善意之人。 “祖母是有话要和我说?” 崔氏细细地打量着李蛮儿,这丫头越长越像宁氏,肤如凝脂,明眸善睐,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正所谓相由心生,以前的李蛮儿美则美矣,可惜是个空有皮囊的样子货,多看两眼就把人看透了。现在的她,身上却有三四分宁氏的影子,人沉稳了几分,最重要的是仿佛突然开窍了一样,变得十分聪慧, “是啊!”崔氏笑眯眯地道:“你觉得祖母想和你说什么呢?” 李蛮儿微微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道:“我猜祖母是想告诉我,家和万事兴。” 崔氏不住地点头,“你这丫头,确实变了不少!以往即便是我想把这些道理讲给你听,你也是听不进去的!但是今天你让我刮目相看。以前你在府里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毕竟是铁胆侯府的大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已经不用祖母再讲给你听了吧?” 说到底,崔氏还是要袒护郭氏母女,让她不要计较了。也难怪,郭氏母亲与崔氏一脉相承,虽是庶出的,可也是崔氏的姐姐,郭氏也算是崔氏的外甥女。 亲上加亲这种事情,就是奔着偏袒去的!郭氏嫁到李家做填房做得很成功,首先她为李恕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李青云十岁那年,已经被封了世子,她算是生育有功。其次,郭氏持家有道,这么多年将铁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单从做人媳妇这一点上来说,郭氏也算是合格的! 她只是养歪了府中一个不讨喜的姑娘而已,有谁会在乎?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比失怙的李蛮儿嫁得好一点,这有什么错!? 或许在这些人眼里,还是李蛮儿不识好歹,不懂感恩了呢! “祖母大可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李蛮儿道:“以往的事儿都过去了,孙女也盼望着满府和睦!” 崔氏大感欣慰,“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她挥了挥手,示意杜嬷嬷把自己一早准备的匣子捧过来。 “这里面都是我的体己,我一个老婆子,用不上了,你年纪正好,好好打扮,没事的时候多出去走走,结交几个手帕交也是好的。等你成亲之后,想像现在这样过无拘无束的生活,就难了!” 最后这一句,倒是崔氏掏心窝子的话。 李蛮儿想了想,便道:“祖母,咱们家与荣国公府的亲事,不提也罢!”她是暗示崔氏,自己不在乎这门亲事。 “傻孩子,这门亲事是太后赐下的,你当是过家家?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崔氏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恰在此时,云岫带着紫烟回来了,二人带着李蛮儿爱吃的点心,还拿了用冰镇过的酸梅汤。 “快尝尝,看看这云片糕合不合你的胃口。” 李蛮儿肚子早就空了,听到崔氏如此说,便也不再客气,直接吃起了点心。 杜嬷嬷则是把匣子交给了紫烟,难得道:“这是老夫人赏你们主子的,你可要抱住了。” 这原本就是一句打趣的话,可是恰巧此时王嬷嬷带着郭氏母女二人进了屋。李昭儿把杜嬷嬷的话听个正着,又见李蛮儿在崔氏面前享受着自己以前享受的待遇,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大姐姐告状都告到祖母这里来了,你可真行!” 郭氏不动声色地训斥自己的女儿,“昭儿,不得无礼。” 李蛮儿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吃食,上前给郭氏请安问好。她表面虽然恭敬,可是心里却在暗暗腹诽:妈~的,古代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请安,磕头。 郭氏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今天江夫人来得突然,吓到你了吧?” 正文 第12章 可怕 这是郭氏惯用的伎俩,甩锅大法!她把矛头指向江夫人,言外之间指责江夫人言行过激,是江夫人欺负了李蛮儿。 李蛮儿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把戏,换成原主,只怕就要恨上江夫人了!郭氏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怎么会,江夫人言词恳切,女儿也能体谅她的一片慈母心。”倒是你们母女俩,把我吓得不轻,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李蛮儿这话把郭氏整不会了,一抹惊讶之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不过郭氏很快就镇定下来,恢复如常了。 只有李昭儿,眼睛像是要喷火似的,毫不掩饰自己对李蛮儿的嫉恨!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咬牙切齿的?”李蛮儿笑着道:“哪个欺负你了,你告诉大姐姐,大姐姐帮你出气去。” “你……”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这儿装疯卖傻,实在可恶。 “昭儿,你也太没规矩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崔氏突然出声了,“你见了长姐也不打声招呼,你娘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李昭儿心头一跳,从小到大,崔氏对她都是十分疼爱,以前她对李蛮儿也是这个态度,甚至比这个更过分,也没瞧见老太太骂她。今天倒好,也不知道李蛮儿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居然为了一点小事训斥起自己来了。 “祖母……”李昭儿刚想撒娇,蒙混过关,却瞧见郭氏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心思一转,立刻改口道:“祖母教训的是,是昭儿错了,还请大姐姐不要和我计较。” 李蛮儿只是一笑,“自家姐妹,说这个就外道了。”她顺势提出告辞,“祖母要和母亲说话,我就不打扰了,蛮儿先行告退。” 崔氏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王氏没动,云岫将李蛮儿送了出去,还陪着她在门口说了好些话才转身回去了。 紫烟对这种情况见惯不怪了,短短一天时间,好多人对姑娘的印象,态度都有了改变!多云岫一个不多,少云岫一个不少。 她挺淡定的,可是绿衣不太淡定了! “姑娘,这云岫姐姐可是老夫人面前最得脸面的大丫头了,以前我总觉得她待您有些生分,可是今儿怎么这么热情,这么客气啊?” 紫烟听了绿衣的话,当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吧!”不会说话就别说。 绿衣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不妥当。 堂堂侯府千金,居然还没有一个丫头的脸,这话说出去,简直能让外人笑掉大牙!可惜,这就是原主十七年生活最真实的写照。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蛮儿根本不在乎这些事,“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早晚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李蛮儿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了。 李蛮儿走后,崔氏将屋里一干下人都攆了出去,连同郭氏和李昭儿身边的人也都攆到了院子里头。 云岫知道老夫人要发火了,赶忙把人拢到耳房去吃茶。只留两个小丫头,两个稳重的婆子在外面伺候着。 屋里的气氛有点凝重。 崔氏中气十足地道:“王嬷嬷,耿家得说什么了?” 王嬷嬷自是不敢隐瞒,“耿侍郎的夫人是个识大体的,她见老奴拿着侯爷的名帖要去兵马司,当下表示只是来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哼!骗鬼的话!” 王嬷嬷斟酌着道:“可面子上终究是没弄得太难看。耿家谨慎,自然不会乱说话,长公主那边……” 崔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反而对李昭儿道:“昭儿,你好糊涂啊!” “祖母,昭儿知道错了。”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犟嘴,直接跪下承认错误。 “于飞,你可知错?” 郭氏闺名于飞,可见其父母对她的希冀。 “母亲,我……我只是不甘心啊!”郭氏在崔氏面前,连辩驳一句的勇气都没有。没有崔氏,铁胆侯府的填房还轮不到她来做。她有今日这样的生活,多亏了她这位姑母。 “长公主最爱面子,这次是受了昭儿的蛊惑,一时糊涂,才会做了这种决定。否则以长公主的性子,她就算杀了李蛮儿,也不可能想出让李蛮儿和外男私通这种法子!这不是等同于给小公爷戴绿帽子吗?你们母女俩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崔氏怒喝一声,显然动了气。 李昭儿还没见崔氏发过这样大的脾气,登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圈也红了。 “母亲息怒。”这次连郭氏也跪了下来。 “王嬷嬷,带二姑娘去祠堂跪着,明天早上再放出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去看她!” “祖母!”李昭儿惊呼一声,她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郭氏刚要说什么,便被崔氏呵住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护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氏还能怎样? “王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二姑娘送到祠堂去?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一下。” “是。” 王嬷嬷好言好语地把李昭儿劝了起来,亲自将人送到祠堂去了。此时屋里就只剩下崔氏和郭氏这对婆媳了。 “你起来吧。” 郭氏低眉顺眼地道:“是,母亲。” “这么多年来,我对这府里的事情不闻不问,是信任你。” “是媳妇的错,让母亲忧心了。” “这原本,也不是你的错!” 郭氏十分惊讶,“母亲的意思是……” 崔氏长叹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不是你不够聪明,也不是你思虑不够多,是咱们家出现了变数。” “您是说大姑娘?” “没错!”崔氏点了点头,“你仔细想一想今天发生的事儿,如果那丫头还像以前那样莽撞无礼,你的计划还会失败吗?你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她变了,你却没有变!你还在用以前的法子对付她,但是却不管用了。” 郭氏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崔氏的意思,“母亲,大姑娘……她以前是在藏拙吗?” 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聪明了,难道还有神仙点化她不成?如果李蛮儿真的是在藏拙,一藏便是十七年,那她也太有心机了! 太可怕了! 正文 第13章 中毒 崔氏和郭氏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觉得李蛮儿是在藏拙,而且一藏就是这么多年。 郭氏的心神已经乱了,她想不明白李蛮儿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李蛮儿这十七年的日子过得是如何艰难,她装傻充愣的目的难道就是想独善其身? 宁氏去的时候,李蛮儿还在襁褓之中,侯爷不理后宅之事,婆婆崔氏又不喜欢这个孙女,所以李蛮儿的事,一直都是郭氏在打理。 郭氏若是个心胸大度之人,大可把李蛮儿当成亲闺女去疼,哪怕是装装样子,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也成全了她的大度之名。左右不过是个姑娘,早晚也是嫁人的,她若是真能嫁到荣国公府去,将来也是铁胆侯府的一个助力。 可是郭氏偏偏就是想不开,视李蛮儿为眼中钉,肉中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眼红宁氏留给李蛮儿的嫁妆,更嫉妒李蛮儿有一门太后亲赐的好婚事。 郭氏早早就开始谋划养废李蛮儿的计划,给她找的乳娘是粗鄙的农妇,她院里伺候的人,要么是愚笨的;要么是偷奸耍滑的,反正除了宁氏留下来的吴嬷嬷以外,其他人都跟废物一样,没有一个是中用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蛮儿怎么可能不被养废? 她以为她成功了,可是却突然发现这一切都是李蛮儿装的!是她精心布下的骗局,故意欺骗自己。 不,李蛮儿不但骗了自己,还骗了这全府上下的所有人,甚至连外面那些人也都被她骗了。 “她是天生的妖孽不成?”郭氏慌了神。 “宁氏原本就极为聪慧,抛开出身不说,她这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头脑,手段,都是无可挑剔的。她生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会差?”那丫头无论是长相,还是手段,都更胜宁氏一筹,若非这次郭氏做的事情太绝,只怕她还要继续隐藏下去。 “母亲,现在我们怎么办?”郭氏忧心忡忡,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早点把李蛮儿掐死!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你最近要拘着昭儿,让她收敛性子,不可节外生枝!至于蛮儿,再观察观察吧。” 郭氏心有不甘,“母亲……” “我累了!”崔氏有些不耐烦,“你回去吧!昭儿那边做了安排,你大可不必担心。” 说是罚李昭儿在祠堂里跪一晚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罢了。 郭氏实在没有办法,这才道:“那媳妇就先回去了!母亲歇息吧。” 郭氏走后,崔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是郁闷。 说实在话,这两个儿媳妇,她都不太满意。 宁氏样样都好,娘家富得流油,嫁到侯府那几年,确实帮了他们不少。但是她再怎么出挑,也是商人出身,这让崔氏很是不喜!她觉得宁氏出身太低,配不上李恕,之所以会娶她进门,也不过是因为那几年侯府的财政收支出了问题,要不是为了填堵窟窿,崔氏决计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你觉得蛮儿如今怎么样?” 此时屋里只有王嬷嬷一人伺候,也只有她,能让崔氏毫无戒备,畅所欲言。 “老奴觉得,大姑娘是有大智慧的人。” “倒是我小瞧她了,现在想想,她若是从小就露出峥嵘来,于飞怕是更容不下她了。” 王嬷嬷给崔氏端了一盏茶,宽慰道:“老夫人且宽心,大姑娘开悟是好事。” 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太太也觉得她一身的心眼子,可到头来,大姑娘装呆卖傻,把所有人都骗了。 显得她们好蠢。 “哼!你这老货,就会宽我的心。” 王嬷嬷哪里不明白崔氏的心思,正要再说两句什么,就见杜嬷嬷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老夫人,侯爷从宫里出来就带人去了西山大营,结果半路上毒发了,现在生死未卜。” 崔氏手里的茶盏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眼睛登时瞪得溜圆,“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杜嬷嬷刚想说什么,却听院子里突然变得乱哄哄的,郭氏抹着眼泪进了屋,“母亲,侯爷怎么会中毒的,这可怎么好?”她也是刚得了消息,当时就慌了神。 崔氏眉头微挑,“你慌什么,侯爷身边有心腹陪着,能出什么乱子?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且等消息。” 郭氏听了崔氏的话,这才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她拿帕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 崔氏看了杜嬷嬷一眼,后者立刻又道:“侯爷的亲信送信儿回来,让咱们先安排着,他们随后便把侯爷送回来。” “打发个人去请二爷,四爷过来。” 接到消息的李二爷李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是四爷李恩却是不在家中,据说是去了诗社。 崔氏面色不虞,老四惯会胡闹,也怪田氏,连自个的男人都看不住,任由他在外面快活,还打着去诗社的幌子,越发不成气。 “再去找,把那个兔崽子给我找回来。”真是越发不成气候。 “母亲,怎么回事,大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毒发了?” 崔氏强打起精神道:“你问我,我问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准备起来,人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赶紧拿帖子去请太医过来。再把平日里来府上瞧病的大夫都请过来。” “可是母亲,这样大张旗鼓,怕是不好吧?” “现在还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吗?人命关天。”崔氏目光幽沉,整座侯府的命运都拴在李恕一个人的身上,世子才十二岁,不堪大用,李恕若有个好歹,铁胆侯府将来必然日趋式微。 “是,儿子立刻就去。”李意身上虽然有文人的酸腐之气,遇事也容易优柔寡断,但是他有一个好处,就是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不擅长的,而且肯听劝。 铁胆府上下都动了起来,下人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府内气压低到极点。 李蛮儿在清平轩也听说了李恕中毒一事,觉得此事实在蹊跷。他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去了大营,这毒是何时中的?难道是在宫里被人算计了? “姑娘,世子爷,二姑娘都过去了,您也过去瞧瞧吧!”同样是李恕的儿女,也不能什么事都让别人抢了先啊,这个时候正是表现的时候。 李蛮儿的第一反应却是,“李昭儿不是应该跪在祠堂里吗?她跑过去干嘛?” 正文 第14章 好戏 紫烟见自家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子,当下着急地道:“我的好姑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意这个,眼下侯爷的事情才是大事。” 李蛮儿气定神闲地道:“急什么,好戏在后头呢!” “好戏?”绿衣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问紫烟,“姑娘是不是没听懂?”她当李蛮儿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胡闹的。 “别胡说。”她一个丫鬟都懂得的道理,姑娘如何不懂得?紫烟只是想不明白姑娘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 “我饿了,绿衣,你去端些点心给我,最好再来一碗牛乳。” “哦!”绿衣点了点头,转身下去安排吃食去了。 绿衣出了门,便叫了院里的小丫头,让她去厨房端盘点心和牛乳过来,她自己则是守在门口,对着廊下的几盆月季花发呆。 屋内。 “姑娘是有话和奴婢说?” “父亲遭人暗算,只怕这个黑锅最后还要我来背。” 紫烟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话都不利索了,“姑,姑娘,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是什么人想要害您?” 弑父之罪,要受剐刑。若不是有深仇大恨,谁会这般算计? “你说呢?”李蛮儿闭目养神,心里已经盘算起了脱身之计。 “是长……”紫烟怕给李蛮儿招祸,连忙将后面的两个字咽了下去。隔墙有耳,这个道理她懂。 紫烟深吸了两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姑娘,万一……奴婢是说万一。万一侯爷出了事,这件事又栽赃到了姑娘头上摘不掉,那奴婢愿意替姑娘顶罪。”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毒又不是我们下的,何来顶罪一说。” 此时一队穿着甲胄,拿着兵器的卫兵整齐地站在铁胆侯府门外,他们神情肃穆,眼冒精光,一身的气势外放,让人一瞧便知道这是精锐,小觑不得。 李恕的两名副将带人将铁胆侯府围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什么人会闯进府里行凶一样。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铁胆侯李恕在去西山大营的路上突然毒发,人直挺挺地从马上栽了下去,差点被后面赶上来的马踩踏而死。 他身边的下属反应够快,飞身拉住缰绳,算是暂时救了他一命。 等把李恕扶起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李恕双目紧闭,嘴唇乌青,连脉搏都弱了很多。 李恕的亲卫都是随他出生入死,见过大场面的,一见李恕这样,便知他是中了毒,赶紧让亲信往回送信,让府里先准备着。他们这些人劫了一辆马车,扔下一个钱袋子,把李恕往车上一抬,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太医早就在府里候着了,李恕人一回来,就立刻被送到了最前面的清疏阁。 清疏阁是李恕的书房,也算是军机重地,平日便是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崔氏命人守着正房,又把两侧厢房收拾出来,一侧用来做病房,另一侧做休息之用。 郭氏同女儿李昭儿,世子李青云都围守在病房外面,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二房大奶奶白氏由长子李青州陪着也过来了。 “大嫂,侯爷如何了?” 郭氏眼睛通红,“还不知道,太医和几位大夫都在里面呢!” 白氏言辞恳切:“大嫂放心,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借弟妹吉言了。” 白氏微微侧头,没瞧见李蛮儿,“大姑娘不在?” 郭氏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挑拨。她正想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圆过去,就听身后有人不满道:“二婶婶快别提了,大姐姐这会儿正吃东西呢!我听下人们说,清平轩刚刚去大厨房拿了点心和牛乳,心可真够大的。” 说话的不是人,正是李昭儿。 “昭儿。”郭氏皱眉道:“不要胡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我才没胡说呢!”李昭儿虽然不服气,但是并没有再顶嘴。 白氏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大嫂好性,昭儿也不过说了句实话,大姑娘……我们都是了解的。” “不知二婶婶了解我什么呀。” 几人抬眼看去,发现李蛮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月亮门那里,好巧不巧把她们方才说的话听去了。 白氏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李昭儿眼皮一翻,小声说了一句:“阴魂不散。” “二妹妹这话好没意思,我没来,你说心大;我来了,你又说我阴魂不散。这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那我是该来啊,还是不该来啊!”李蛮儿板着脸,小声教训她,“父亲尚未转危为安,你还有心思血口喷人。” “我没有。”李昭儿的眼珠子都红了,她不明白李蛮儿只是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回来以后怎么就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了。 条理清晰,字字句句都击在要害上,实在厉害。 白氏也愣了一下,她在府中向来消息灵通,自然也收到了李蛮儿性情大变的传言。可是传言再怎么精彩,怎么能有当面直观来的震撼呢! “二婶儿。”李蛮儿冲着白氏不阴不阳地笑了笑,“我脸上开花了?” 白氏很快回过神来,她城府极深,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只是恍惚了一下,转眼你就长大了……”出落得有七分像宁氏。 “弟妹,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郭氏好歹是侯爷夫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和白氏斗气,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白氏也回过神来,“大嫂说的是,我过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郑太医已经在里面了,还有几位京城里颇有名望的大夫也在,咱们也别去添乱了。只是母亲那里,还要劳烦弟妹走一趟。” 白氏自然没有不依的,“还是大嫂想得周到,我这便去。” 与此同时,崔氏正在松鹤堂里向李文昌问话。 李文昌是李恕的心腹,如同他的半个儿子,当初他这条小命也是李恕所救,所以他对李恕忠心耿耿。 “把你叫过来,是想问问侯爷中毒一事。”崔氏面色微沉,但是精神头还很不错,“你把今日侯爷的行踪细细讲来,不可有遗漏。” 李文昌连忙抱拳,“是,老夫人。” 正文 第15章 九王爷 李文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今日是小朝会,侯爷早上同往常一样,吃了点心就骑马往宫里去了。一路上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见到了同行的几位大人,简单地打了招呼。” 李恕是武将,平时不喜欢坐轿子,上朝都是骑马。 崔氏又问:“遇到的都有谁?他们可有什么接触?” “遇到了户部尚书闵大人,还有礼部右侍郎秦大人。”李文昌想了想,又道:“侯爷也只是和两位大人打了招呼,没有下马,期间双方并没有什么接触。” 崔氏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再后来,侯爷就例行检查进宫去了,下朝的时候一切正常,但是他听说大姑娘在长公主府闯了祸,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 崔氏听到这里,眉毛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然后呢?” “长公主府的人不敢为难侯爷,直言大姑娘已经离开了。属下随侯爷一路找过去,在醉湖楼找到了大姑娘和小公爷。”李文昌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表述一番,才又道:“就在这时候,金旗校令到了,传了侯爷进宫。属下跟随侯爷进了宫,一直等了两三个时辰,才把侯爷等了出来。” 李恕出了宫门后,便急匆匆地说要去西山大营,他点了一队亲卫随行,一路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行进半路之时,侯爷突然毒发,从马上摔了下去。”李文昌说到这里,脊背发寒,越想越觉得李恕中毒一事十分蹊跷,像是在宫里遭得毒手。 可是这是要命的话,他不敢说。 崔氏也知晓其中厉害,当下道:“你在等侯爷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 李文昌摇头,突然又想到侯爷快要出来的时候,长公主来了,她是从内宫出来的,应该是去见太后娘娘了。 长公主进殿的时候目不斜视,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长公主算特别的人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李文昌的脑海里打了一个转儿就被他压了下去。 尽管如何,长公主是不会害侯爷的。侯爷负责京畿营训练,同时兼管左府事务,拱卫京畿之重担有六成落在他的肩上,他出事对长公主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想到什么?” 李文昌道:“侯爷快出来的时候,长公主进殿了,应该是从太后娘娘那里过来的。” 崔氏一愣,却是再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让他下去了。 李文昌抱拳离开,到院子里的时候和白氏走了一个碰头,他连忙抱拳施了半礼,白氏微微点头,目不斜视地进了上房。 崔氏听闻白氏来了,连忙问道:“侯爷那里如何了?” “母亲,儿媳来时侯爷还没有醒,太医和几位大夫还在诊治。大嫂和孩子们都在,想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崔氏的精神有些不济,她靠在迎枕上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真是多事之秋。” “母亲,您休息一会儿吧!”白氏十分贴心地道:“如果有消息,我再叫您。” 崔氏摆了摆手,李恕生死未卜,她哪里睡得着。 正在这时,王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道:“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崔氏一愣,紧接着立刻坐了起来,严肃地道:“是娘娘派来的人?她怎么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 “不是娘娘的人,是皇上近前的夏公公,带了圣上口谕,随行的还有两位太医。” 崔氏不敢怠慢,立刻换了衣裳,还嘱咐道:“虽说口谕不比圣旨,但是家里也该有爷们在,去叫二爷和世子过来。”说完便带着白氏往前院去了。 李意和李青云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娘,好好的圣上怎么会有旨意?大哥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宫里去了?” 快吗? 崔氏只道:“先接旨。” 一群人跟在她身后来到了主院正厅。 夏公公坐在椅子上品茗,见崔氏来了,便放下茶杯起身迎了上来。 “老夫人安好,咱家可有日子没见您了。” 崔氏连忙躬身道:“有劳公公惦记,是老身不是。”夏公公虽然不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但是他是御用监数一数二的人物,小觑不得。 “老夫人,皇上已经知道了侯爷中毒一事,咱家还是先宣读皇上的口谕。” 众人听闻,立刻跪地接旨。 “传圣上口谕,铁胆侯乃国之肱骨,谋害其性命者其心可诛。命刑部,大理寺彻查此事,定要还铁胆侯一个公道。” 崔氏连忙磕头,“皇上圣明,臣妇谢旨隆恩。”虽是口谕,但君臣礼数不能少。 “老夫人快快请起。”夏公公虚扶了崔氏一把,示意她起身。 白氏连忙将崔氏扶起来,眉目低垂。 “多谢公公。” “咱家不过是个传旨跑腿的,可当不起老夫人这一声谢。”夏公公突然放低声音道:“淑妃娘娘也十分忧心侯爷的境遇,只是当前娘娘不便进言,老夫人莫要着急,皇上和娘娘定然会为侯爷做主。” 崔氏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陛下隆恩。” “另外皇上特意派两位太医过来给侯爷医治,人现在已经在府上了,老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皇上的意思是,定不能让功臣受半点委屈。” 这便是隆恩盛宠了。 白氏心里喜滋滋的,虽然自己男人只是个六品编修,但是抱着侯府这根粗大腿,还怕将来的好处少了? 崔氏也不玩虚的,又说了几句感谢圣恩的话后,直接让王嬷嬷为夏公公送上一个大红封。 红封里轻飘飘的,装着一张银票,夏公公熟练地捏了捏,笑容满面,不动声色地将红封收到袖子里。 “如此,咱家就回去复旨了。” “老二,替我送公公。” 李意连忙上前,抱了抱拳,“公公,请。” 夏公公笑得灿烂,微微回了一礼,“有劳大人。” 两人正欲往外走,又听下人来报,“老夫人,九王爷来了。” 谁? 崔氏脸色一白,忍不住问出了声,“谁来了?” 下人腿肚子转筋,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九王爷。” 正文 第16章 我知道是谁 崔氏听到九王爷这三个字,脑袋都要炸了。 九王爷最近不是不在京城吗?怎么突然现身了?铁胆侯府与九王爷素无往来,好好的这位爷怎么突然上门了? “快请!”来不及细想,崔氏便吩咐人去请九王爷,这位爷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下人还未来得及转身,众人便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不必请了,本王来了。” 崔氏抬眼一瞧,只见一个头戴玉冠,身穿玄色蟒袍的年轻男子正朝众人信步走来。此人生得极好,即便是用霞姿月韵,风神秀雅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不是鼎鼎大名的九王爷又是哪个! 只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整座皇城谁不知道祁奕寒是个霸道跋扈,暴戾成性,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的主。京城头一号的祸害,偏偏又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太后娘娘的老来子,谁人都轻易动他不得。 李蛮儿的跋扈程度和这位王爷比起来,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崔氏连忙上前行礼,这位爷可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稍有得罪,恐有祸事。毕竟这位九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心眼小,爱记仇,睚眦必报。 “许久未见,老夫人一向可好?”祁奕寒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单是听他说话,便觉得冷飕飕的。 不等崔氏回话,祁奕寒转头看向一旁的夏公公,目光有些阴森,“夏公公,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阴晴不定的祁奕寒,夏公公也是暗暗苦笑,谁能想到宣旨还能碰到这位。 “九王爷,咱家是来宣旨的。”夏公公虽是伺候皇上的,可是在这位爷面前他不敢当夏公公,只能是小夏子。 “哦。”祁奕寒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李恕在哪儿呢,现下情况如何了,本王过去瞧瞧。” 崔氏道:“王爷,侯爷还没醒,几位太医还在为他诊治,诊室难免有些污秽,要不您晚点再过去?” “带路。”祁奕寒性子冷清,一句废话也没有,他身上的气势让人心生惧意,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他释放的冷空气冻住了一样。 崔氏只得亲自带人过去,生怕惹毛了这位煞星。 “王爷,这边请。” 祁奕寒目不斜视地跟着崔氏去了清疏阁,他一走,李意方才觉得自己能正常呼吸了,他额上已经见了汗,只能微微侧过身,掏出帕子胡乱擦了一擦,再把帕子塞回袖中。 旁边的夏公公也没比他强多少,不过,夏公公毕竟是在皇上近前伺候的人,抗压能力还是很强的。 “公公,这边请。”李意方才想起来,自己是要送夏公公出府的。 夏公公只道:“有劳大人。” 直到坐上轿子离开铁胆侯府,夏公公方才拿袖子擦起汗来…… 清疏阁 侯府女眷已经知道九王爷过来的消息,皆是到厢房回避。崔氏带着祁奕寒过来的时候,李恕的情况刚刚稳定下来。 三位太医见到九王爷慌忙行礼,几位在旁协助的民间大夫更是吓得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 九王爷,杀人魔王九千岁,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都起来吧!”祁奕寒走上前去看了看李恕,见他面色发暗,唇色较深,当下眉毛便皱了起来,“铁胆侯情况如何?” 已经五十多岁的段绪上前一步道:“回九王爷的话,侯爷脉沉迟缓,节律不齐,神气涣散,手掌心处有一条淡淡的黑色线条,是中毒无疑。只是……” 说到此处,段绪的汗都下来了,“下官学艺不精,并不知道侯爷所中何毒,无法对症下药,只能暂时封住侯爷的几处大穴,为侯爷放毒血保命。” 崔氏身形一晃,也幸亏王嬷嬷就在她身后,将她一把扶住了。 祁奕寒眉头微皱,“不知道所中何毒?” “是!”段绪的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这种毒发作缓慢,却会迅速在人体内扎根,一般的手段很难清除。下官几人商量了两个方子,都是解毒良剂,但是对于侯爷的作用却是微乎其微。臣等猜想,这奇毒,怕是要对症下药,一般的广泛解毒方子并不能达到解毒的目的。” “段绪,看来你这个太医令名不副实啊。” 段绪连忙跪了下来,他这一跪,他身后的两名属官太医也连忙跪了下来,“下官……” 九王爷这话说得并不重。 太医令,那是太医院的领头羊,医术,家世、学识都要顶尖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他们这些人是给皇上,太后,皇子妃嫔们看病的,如今中毒的是铁胆侯,若是将来宫里的贵人们甚至是天子中了此毒,他们也无法解,那太医院便是形同虚设,他们这些太医还有必要活着吗? 段绪的汗滴在了青石砖上,可是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祁奕寒霸气外放,吓得其他几人抖如筛糠,好像小命随时会不保一样。 九王爷的气场太强了,加上他凶名在外,也难怪别人会怕他。 “赶紧拿出一个方案来,要是治不好铁胆侯,你们就给他陪葬吧!” 段绪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叩头,“是。” “老夫人莫要担心,侯爷吉人天相,自会无虞。” 崔氏强打着精神和祁奕寒说话,神情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九王爷不是奉旨而来,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十分突兀,现下情况还不明朗,暂且不知道他的意图,还是要小心应对。 崔氏想了想,便道:“王爷,老身有一事相求。”说完,但要跪下。 祁奕寒只道:“老夫人无需多礼,侯爷乃国之栋梁,本王一定会查出真凶,替侯爷讨回公道。” 崔氏正要拜谢,却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扬声高喝:“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下的毒。” 崔氏听到这个声音,十分诧异,连忙让王嬷嬷扶着来到院中,一瞧不人,她登时愣住了。 小公爷佟峤一脸怒容地站在院子里,拱手朝着崔氏一拜,“老夫人,我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一直在厢房闭目养神的李蛮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来了。 正文 第17章 脑子忘在家里了? 李蛮儿早就料到长公主不会善罢甘休,她是先帝和太后嫡出的女儿,也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自小如珠如玉地捧在掌心里长大,如何能忍受别人的指摘和奚落? 偏偏李蛮儿就那么做了,长公主忍一时之气,没在宴会上发落她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她能顺利地走出长公主府,也实属是祖宗保佑了。 只是没有想到,长公主不但明晃晃地构陷她,污她清誉,这会儿还急不可耐地把自己儿子推出来,让他做这个人揭发自己的人。 有没有搞错啊!让谁来也不应该让佟峤来啊,万一出现了什么纰漏,佟峤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又或许,这根本不是长公主的意思,只是佟峤受人蛊惑也说不定? 院中,崔氏正迫不及待地问佟峤下毒者是谁。 佟峤正要说什么,抬眼瞧见九王爷走了出来,当下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叫了一声:“舅舅。” 李蛮儿暗暗冷笑,是啊,她忘了。当朝天子是佟峤舅舅,令人闻风丧胆的九王爷也是佟峤的舅舅,就算佟峤干了什么缺德事,也有这两位给他兜着呢,他有什么可顾忌的。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九王爷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不是他的外甥,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佟峤从小就怕祁奕寒,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祁奕寒对谁都是这个态度,但是佟峤就是觉得他这个舅舅很不待见他。 佟峤见皇上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 “我,知道是谁毒害了侯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蛮儿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郭氏和李昭儿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要干嘛,不过她们乐于见到李蛮儿出丑,所以谁也没有拦着她。 活阎王在外面呢,她愿意找死就去吧! 白氏惊了一下,起身拦了李蛮儿,“大姑娘,这个时候咱们可不兴过去。你是姑娘家,即便小公爷是你的未婚夫婿,可九王爷还在呢!” 那可是尊不好惹的杀神,白氏见了他头都不敢抬一下,趁着他去诊室看李恕的工夫,自己偷跑到厢房来躲着的。 “多谢二婶好意,可是我不去不行啊。” 白氏刚要问为什么不行,就听院外佟峤振振有词地道:“下毒害王爷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长女李蛮儿。” 白氏一惊,看李蛮儿的眼神都不对了。 李昭儿更是直接叫出声来,“李蛮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害父亲。” 这人是傻x,不用理会。 李蛮儿自动忽略李昭儿的犬吠之声,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同时朝她看了过来,其中有一道视线最为凌厉,李蛮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视线的主要是九王爷祁奕寒无疑。 她慢慢地朝佟峤走了过去,吓得佟峤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李蛮儿之前在醉湖楼的手段他也算见识过了,如果这个女人动手打他,自己觉对会遭殃。 不过好在舅舅在,她不敢放肆。 想到这里,佟峤不由得挺直了身板,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一些。 他这举动不但让李蛮儿觉得幼稚,连九王爷也微微皱了皱眉。明明是长公主生养的孩子,却这么的小家子气,真不知道佟家是怎么教的。 “李蛮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崔氏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很明显崔氏相信了佟峤的话,虽然没有直接给她定罪,但是口气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李蛮儿原本是想行礼的,听了崔氏这话直接起身,也懒得装模作样了。 “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李蛮儿不甘示弱,直接对佟峤道:“小公爷真有意思,竟然追到我家里来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佟峤不想弱了气势,当下道:“你当本公子乐意来吗?我才不想见你这个丑八怪。” 丑? 一直站在九王爷身后的阿七撇了撇嘴,这小公爷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扭头看了阿五一眼,用眼神发问:李大姑娘丑吗? 阿五一言不发,就像没看到他似的。 “我没空和你这种幼稚的人打嘴仗,你有证据吗?”李蛮儿直击问题中心,“小公爷说我父亲是被我毒害的,证据呢?你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又或者……” 她故意停了一下,才笑着道:“小公爷为了退婚,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之前在贵府是这样,被我识破了阴谋,就提剑要杀我。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居然污蔑我谋害亲生父亲,你还真是恨毒了我。“ 她这话让佟峤面皮发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他还保留一丝理智,这个时候发火一点作用也没有,只能显得他特别无能。 “什么叫污蔑,我有证据的。” “证据呢?拿来啊!没有证据攀咬,与疯狗无异。” 佟峤气的额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我有证据,我问你,你小时候是不是在你外祖家住过几年。” “三年零七个月。”那是原主十岁时候的事情,李昭儿生病,怎么治都治不好,于是找了大师来看,大师说她的命格与李昭儿的命格相冲,得把她送走。 当时是想把她送到庙上去的,但是郭氏担心别人说她苛待自己,就改了主意,把她送到了宁家。在这期间,郭氏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原主回家,恨不能让原主死在江南。 宁老爷子精明了一辈子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到郭氏所想? 原主快十四岁的时候,宁老爷子亲自出面把她送回了京城,郭氏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自然就落空了。 “哈哈,你承认就好。谁不知道江南宁家出了个怪医,宁道成是你什么人?” “我小舅舅。” 佟峤像是抓到她的把柄一样高兴,抚掌道:“你小舅舅宁道成是怪医,也是毒医,你在宁家的时候,与你小舅舅关系最好,所以你也和他学了一些用毒的皮毛。你记恨铁胆侯苛待你,就下毒害他,是也不是!” 李蛮儿无奈地道:“小公爷,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啊?脑子忘在家里了?” 正文 第18章 提出退亲 佟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蛮儿是在骂他。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实在不敢当。小公爷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仅仅因为我小舅舅是个会用毒的大夫,便说我谋害父亲,这理由也实在太牵强了。”容姿绰绰的少女目光清澈,气质非凡,眼中丝毫不见慌乱。 遇到这样大事,即便是当家主母也未必能稳得住局面,可她却气定神闲,完全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草包。 连崔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是九王爷在,她都要被佟峤的话气笑了。 “咳,小公爷,这可不是证据。”这顶多也就是个推断。 佟峤却不觉得窘迫,反而道:“我还没有拿出证据呢!李蛮儿,你敢让大伙搜搜你的屋子吗?” “小公爷慎言!”崔氏再怎么不待见李蛮儿,也不可能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女子的闺阁哪儿有让人随意搜查的道理。 佟峤有些焦急,连忙道:“老夫人,这可是关系到侯爷性命的大事。您要知道,侯爷危在旦夕,早上找到毒害他的人,也好早日为侯爷解毒。侯爷乃国之肱股,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害了。” 他说得那样恳切,仿佛李恕是他爹似的,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搜人家姑娘的闺房,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李昭儿在厢房听着,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李蛮儿,看你这次死不死。 “你说搜就搜,不知道小公爷是刑部的人,还是大理寺的人?” 李蛮儿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目光幽深,看得佟峤心里发颤,不由得想起之前在醉湖楼上的那一截断剑。 “搜搜也好。” 就在这时,一个冷清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崔氏十分意外,诧异地看了九王爷一眼,“王爷,这恐怕不妥吧?” 李蛮儿原以为这个男人会一直作壁上观,一直沉默下去,现在看来她想错了。他不仅要看热闹,还想进来掺和一脚。 李蛮儿杏眸微挑,不由得看了九王爷一眼。 这个金尊玉贵的男人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相差整整二十二岁。 他出生在腊月里,那一年天气极冷,雪也下得特别大。天刚蒙蒙亮,彼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便发动了,高龄生产,本就有诸多危险,可是谁也没有料到,生产过程竟然十分顺利,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工夫,九皇子便顺利降生了。 他生出那一刻,天有异象,百鸟争鸣,天边红光似火,锦霞如云。先帝四十六岁时老来得子,又见了这般景象,自然是百般欢喜,待他与别的皇子也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像是父亲疼儿子,倒更像是爷爷宠孙子,毫无章法,毫无底线的那种宠。 祁奕寒自幼便十分聪慧,但他天性懒散,不喜规矩束缚,每日上蹿下跳,活似一只泼猴,根本耐不住性子。 先帝说他拿不住笔,便是习武也是好的,于是精心为他挑选了几位武学造诣高深的刀剑,骑射师傅,留在宫中悉心教导他。 祁奕寒武学天赋极高,学得有模有样,不足十岁就被先皇送到了大帐之中,让他跟着几位将军学习兵法。 祁奕寒到了军中后就更加无法无天了,痞性十足,让几位将军很是头疼。 只是原本活蹦乱跳的九皇子,不知道怎么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热不止,晕厥了三天三夜之后才醒了过来。 祁奕寒醒了之后,性情大变。他以前只是活泼淘气,精力充沛有些过了头,但是人还是不坏的。自打生了那场病之后,他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性格也阴晴不定,变成了一个嗜杀成性,暴戾成狂的九皇子…… 京城关于祁奕寒的传说不知几何,有人说他曾经在一个雨夜持剑杀了二十多个人;也有人说他替皇上办了很多不能见光的事,那些下狱后的良臣名将,大多受他迫害而死。 “王爷,你这算是多管闲事,还是助纣为虐?” 李蛮儿这话声音不大,可是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崔氏脸都白了,生怕祁奕寒一言不合就砍人。 李昭儿也怕,但是更多的是兴奋,她巴不得九王爷犯了疯病,一把掐死李昭儿才好呢! “你胆子不小。”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李蛮儿看了一眼十分得意的佟峤,不理会他的小人得志,只道:“王爷和小公爷想搜我的住处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臣女有两个要求。” 阿七惊讶挑眉,这李大姑娘可真有意思,居然敢和他们王爷提要求,还两个,当真是活腻歪了吧? “你还有要求?”佟峤气不过,在他眼里,李蛮儿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两样了。 “讲。”九王爷倒是颇有耐心,眉目间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是看起来还是一个正常人。 “还请王爷寻了懂规矩礼数的嬷嬷来搜我的院子。” “可。” “第二个要求,如若搜到了我谋害父亲的证据,臣女任凭处置,绝不多说一个字。”李蛮儿云淡风轻地说着生死大事,眼中毫无波澜,“可如若搜查不到,还请王爷给臣女一个交代。” 佟峤冷笑一声,“交代?李蛮儿,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你想要什么交代。” 崔氏脸都白了,要不是王嬷嬷扶着她,可能都要站不住了。 事到如今,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了。 “小公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祁奕寒似是看了李蛮儿一眼,唇角微微抖了一下,“你想要什么交代。” “我与小公爷虽有婚约,但我二人并不属意彼此,反而相看两厌。若此番臣女能力证清白,还请王爷出面,替臣女退了这门亲事,自此再无瓜葛。” 佟峤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本该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有点苦涩,还掺杂着几要恼怒。 “好,准了。” 李蛮儿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只要退了这门亲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如此,王爷请便吧!” 正文 第19章 找到 阿七回王府,挑了两名精通药理,行事仔细的嬷嬷,用车拉着往侯府去了。 两位嬷嬷一路上听了阿七的表述,都十分惊讶。 “谋害亲爹?这可是要受剐刑的。”更何况她谋害的可是堂堂铁胆侯。 “我早先就听说,那李大姑娘嚣张跋扈得很,说不定啊,真能干得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嬷嬷,是让你们找证据,不是让你们给人家姑娘定罪的。人家有没有罪,你们说了不算,知道不?再说了,我看那个李大姑娘啊,和传闻很不一样,你们可别瞎说话啊!”阿七是个碎嘴子,平时在九王爷面前,千忍万忍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要离开了九王爷,他就像只麻雀似的,叫唤起来没完。 “好好好,知道了。”年纪大一点的嬷嬷不耐烦地道:“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能不能找到东西,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儿!她们又不是断案的大老爷,可不知道谁是清白的,谁是冤枉的,她们只听王爷吩咐。 “没有,照实办就行。” 两位嬷嬷都有些惊讶,相互看了一眼,不再言语了。 进了门,阿七丝毫不敢耽搁,直接带着两位嬷嬷去了清疏阁。 佟峤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之前明明很高兴可以甩掉李蛮儿这个包袱的,可是听到她说要退婚,便又觉得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点失落。 “见过王爷,见过老夫人。” “见过王爷,见过老夫人。” 王府出来的人,规矩自然没得说。 此时崔氏的一颗心好似被放进了油锅之中,哪儿还有心情看她们的规矩啊。不过瞧着九王爷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应该不会过于为难侯府才是。 想到这里,崔氏不免又有些埋怨李蛮儿,要不是她胆子太大冲撞王爷,事情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人来了,李姑娘可还有话说?”祁奕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蛮儿只道:“我早说过了,王爷请便,不过,既是搜查我的院子,我理应跟随嬷嬷们一同前往,好歹,别让人混水摸鱼,搅了我清平轩的安宁。” 够狂! 阿七咂舌,满京城的姑娘别说和王爷对着干了,光是听到九王爷这三个字都要瑟瑟发抖了吧? 一向表情少,话也少的阿五也忍不住看了李蛮儿一眼。 两位嬷嬷都更是如同看到了西洋景似的,心说这位李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和王爷说话。 “你信不过本王?” “王爷又不是善男信女。” 崔氏…… 阿五…… 阿七…… 两位嬷嬷??? 佟峤…… 直到这时,祁奕寒才算是真的有了几分兴趣。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磨搓了一下,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里却多了一抹光亮。 这李大姑娘真是有意思极了,不但不是传闻中的草包,相反她还聪慧得很,最重要的是胆大心细,条理清晰,偏偏又是个美人。 “好,你既是信不过本王,那便一同前去吧。”方才还在漫不经心的人,突然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如谪仙人一般的俊朗面容上竟然带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旁人都不敢看祁奕寒,只有李蛮儿将他那一丝浅笑收入眼底。不得不说,皇室的基因确实好,长公主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她保养得宜,瞧着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采。 再说这个九王爷,人品是差了些,在京城人心中也是声名狼藉,比原主还不受人待见。但是人长得真帅,身高腿长,面容如玉,眼若星辰,当真是古偶美男本男。 可惜,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 众人哪儿敢有疑议,就全都去了清平轩。 李蛮儿的院子不小,位置虽然偏,但是院子里外都修葺得十分漂亮。她屋子里的陈设摆件都是好东西,她甚至还有自己的小库房。 两个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瞧见李蛮儿屋子里摆的这些,也不免有些咂舌。 “嬷嬷手脚要轻些,我屋里这些东西,都是外祖父托人带给我的,还有些是我娘留给我的,千金难求,若是摔坏了,钱倒是其次,只是糟蹋了东西。” 也不怪她有底气说这话,她外祖父可是宁连城,天下第一有钱人。虽然当年为了资助先皇平叛,收复失地,已经捐了大半的身家出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而且还大得超乎你的想象。 “姑娘放心,老奴使得。” 李蛮儿就不再说话了,自己往临窗大炕上一坐,十分的悠哉。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里,院子里都掌了灯,下人们都在院子里头站着不敢吭声,其他人则是在正厅等着。 两个嬷嬷动作很快,可是清平轩总共有十多间房子,一间一间地搜过去,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折腾了半天,难免有些乏累,佟峤口干舌燥,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一盏茶,更别提果子点心了。 “李蛮儿,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呢,你屋里的下人连茶水都不奉,一个个都是死的不成?一点规矩都没有。” 崔氏刚要说话,却听李蛮儿嗤笑一声,当下问道:“九王爷千岁在这里尚未发话,小公爷倒是挑剔上了。” 佟峤不由得看了祁奕寒一眼,嘴硬道:“上门是客,这个道理你不懂?” “客?”李蛮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佟峤,你要不要脸啊!你到侯府污蔑我下毒弑父,损我名声,还敢以客自称。你要是客,也是恶客,还想吃我清平轩的茶,你怕是真不知道脸字怎么写吧!我又不是傻子,难道还要把想剐杀我的人奉为上宾?” “你……”佟峤又羞又怒,羞的是李蛮儿所言不差,怒的是李蛮儿之前一直缠着他,巴不得马上嫁给他,现在却嫌弃他嫌弃得不行,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你什么你,再废话就把你打出去。”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声,有人喊着:“找到了。” 正文 第20章 拜师 清平轩亮如白昼,院子里点起来好多盏灯。 两位嬷嬷在廊下的花盆里翻出来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一颗药,毒药。 佟峤兴奋得两眼发红,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李蛮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崔氏面沉如水,目光紧紧地盯着李蛮儿,却什么都没有说。家丑不可外扬,无论是九王爷还是荣国府,崔氏都不想得罪。她不相信李蛮儿敢下毒弑父,但是如果这个帽子被扣在了李蛮儿的头上,这便是李家的罪过。 崔氏的目光不由得探向九王爷,如果这件事情背后的推动者是九王爷,那么等待李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但是祁奕寒一直保持沉默,他仿佛只是一个看客,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郭氏拿着帕子擦泪,哆嗦着问了一句,“大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侯爷他待你不薄啊,你有怨气冲着我来就是了。”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把什么都说了。 李昭儿气得想和李蛮儿拼命,要不是郭氏拦着,要不是九王爷在,她真的很想冲过去。 清平轩的丫头们战战兢兢的,不明白院子里怎么就多了一颗毒药,这是谁故意放进来陷害她们姑娘的。 弑父这个罪名太重了,要是姑娘死了,她们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我要说这药不是毒药,你们怕是也不信吧?”李蛮儿走到佟峤面前,又瞧了瞧嬷嬷手里的药丸,“这东西是从哪儿找来的,做得还挺像,可我怎么觉得,它不是毒药呢?” 崔氏只道:“正好段太医他们都在,请他们过来看看这药。” 祁奕寒摆了摆手,阿七就去叫人了,这种跑腿的事情一向都是他做的。 很快段绪和另外两位太医就过来了,三人忙不迭地给九王爷见礼,却让祁奕寒拦了。 “段绪,你过来看看这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段绪上前,谨慎地拿油纸包开始研究起来。他先是观其形,然后辩其味,一边思索,一边将药递给另外两名太医,大家一起研究。 商量了半天,段绪最终给出了一个结论,这药叫什么名字他们不知道,但是药中有三十多味药,一大半都是有毒的。 “王爷,此药确是毒药。” 此言一出,院中各人反应皆有不同。 “你还有什么话说?”佟峤仿佛已经看到了曙光,自己的生活将要恢复清静了,以后再没有人笑话他要娶毒妇了。 李蛮儿走近那药丸,轻声道:“段太医,这药吃了,也未必死人吧!” 段绪连忙道:“李姑娘,这确实是毒药,里面有蛇毒,还有百魂草,大毒之物。” “我若吃了它,没死呢?” “不可能。”段绪是个学究,他这一辈子最恨别人质疑他,“这是我和其他两位太医一同验证的结果。李姑娘还是不要莽撞行事,以免害人害己。” 佟峤也听明白了,“李蛮儿,你想畏罪自戕不成?” 李蛮儿没理他,又问道:“可能证明我父亲中的便是这个毒?” 段绪想了想,又摇头,“这粒毒丸太过于霸道,服食此丸者,顷刻间便会毒发。”言外之意李恕要是中了这个毒,根本活不到现在。 “也就是说这丸药与我父亲所中之毒并不相同。” “是。” 李蛮儿挑衅地看了佟峤一眼,后者脑袋一热,当下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毒物毕竟是在你院子里找到的。” 李蛮儿一把将药丸从段绪手里抢过来,然后道:“我说过,这不是毒药。” 郭氏不知道想到什么,立刻站出来质问,“你怎么证明?” 紫烟和绿衣,还有其他几个丫头都要哭断气了,“姑娘,您万万不可做傻事啊。” 王嬷嬷怕她们碍事,直接把人都押到了厢房里关着看管起来。 李蛮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郭氏,“母亲,您此时说这话,倒像是和小公爷串通好了似的。” “胡说八道。”郭氏的脸色十分难看,“我是忧心侯爷,急于求证罢了。” 李蛮儿把药丸往她面前一递,“要不你尝尝,或许就有结论了。”她是真的想捏住郭氏的下巴把药塞进去,直接毒死她算了。 但是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弄死郭氏这么简单。 “你想干什么?”郭氏警惕地后退两步,“九王爷在此,当着他的面你也敢胡闹?莫不是你害了侯爷,还想害我,你好大的胆子。” 李昭儿惯会做戏,立刻就给李蛮儿跪下了,“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要不你尝尝?”李蛮儿又把药丸往李昭儿面前送,吓得她花容失色,直接坐到了地上。 李蛮儿咯咯笑了起来,脸上挂着明媚而又开心的笑容,竟让不少人闪了神。 “我说了,这不是毒药。”她说完,便将药丸塞进了嘴里,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所有人都傻眼了,佟峤愣住了,段绪直呼她疯了,崔氏眼中情绪复杂,只有郭氏和李昭儿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不是她们不想忍,实在是太快乐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忍不住。李蛮儿自己找死,这可怪不得她们。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见李蛮儿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她的脸色是好的,人也没有任何痛苦,好像她吞下去的不是毒药,而是一颗豆子似的。 段绪和另外两位太医都惊住了,连忙上前请脉,“姑娘,得罪了。” 李蛮儿伸出了手,段绪上前摸脉,却是连连惊呼,“不可思议,那药居然不是毒药,这不对啊!为什么你的脉象还是这样有力稳健?你是不是根本没吃,药呢?” “我说了它不是毒药,你又不信。自己学艺不精,医术尚未大成还怪别人!” “我学艺不精?”段绪的胡子都要气飞了,“好好好,还未请教大姑娘,如何才算医术大成?” 李蛮儿云淡风轻地道:“大人连我父亲的毒都解不了,还有资格问这个?” “老夫解不得,难不成大姑娘能解?” “当然!” 段绪又是笑,“那就劳烦姑娘替侯爷解毒,也让我们这些个糟老头子开开眼。” 李蛮儿只道:“我若解了这毒,你当如何?” “老夫跪地拜师,决不食言。” 正文 第21章 让她治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家大姑娘吃了毒药没死,还口口声声说她能解铁胆侯所中之毒!那可是连太医都治不了的,她说能治! 李昭儿打死都不相信李蛮儿有这样的本事,郭氏也不相信,她是第一个反对李蛮儿为李恕解毒的。 要是她真能解毒也就算了,万一她把侯爷治死怎么办?那家里的顶梁柱不就倒了吗? “母亲,万万不能让大姑娘胡来啊。”郭氏声泪俱下,“从来没听说过大姑娘学过医术,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是翻看了几本医书,粗通一些药理,也万万没有超过太医的道理。段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儿,她能怎么办啊。” 崔氏也觉得这件事儿戏不得,事关家族大事,万一李恕有个好歹,死十个李蛮儿也没用。 “胡闹!”崔氏先是斥责了李蛮儿,转而又向段绪赔不是,“段太医,是老身教导小辈无方,让您见笑了。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有救死扶伤的本事,还请段太医看在侯爷为国尽忠的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段绪听到崔氏的话,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消散了许多,“老夫人严重了。”医治李恕是他分内的事儿,铁胆侯要是有个好歹,他的项上人头也是保不住的。 顺坡下驴的道理段绪还是懂的,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得罪像李家这样的权贵不合适。 正当段绪想把这事儿轻轻揭过的时候,李蛮儿又开口了,“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来不及了? “如果我不出手,明天府里就要挂白了。” 挂白? 李昭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李儿可真敢说。 崔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耳鸣的毛病好像也要犯了,“李蛮儿,你是要气死我啊?” 李蛮儿抬头望了望夜空,只道:“我父亲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如果不信,段太医大可以回去瞧瞧,看看我父亲脐上四寸的位置,是不是多了一条黑线。” 脐上四寸为中脘穴…… 段绪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就往前面跑,边跑还边喊了一句,“快,快一点。” 他一走,郭氏就爆发了。 “大姑娘,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难道真的要置侯爷与死地,要置咱们整座侯府于死地?”郭氏这会儿不仅仅是想给李蛮儿上眼药,她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世子年纪还小,李恕要是真的撒手走了,那侯府将来的境遇可想而知。 “这事儿你怪不到我头上来。”李蛮儿只道:“你要是真为父亲好,应该同意我出手。” “这不是儿戏。” 李蛮儿不再说话,她听到了脚步声,慌乱的脚步声。 段绪去而复返了。他一头的汗,朝九王爷拱了拱手,便跑到李蛮儿面前,“大姑娘,侯爷脐上四寸确实有条黑线,这是为何?什么毒丸,能在中脘穴上留下黑线,老夫行医数十载,真是闻所未闻啊。” 段绪有些癫狂,希望李蛮儿能为他解惑,其他人听了,也都是疑惑不解,居然让李蛮儿说中了,难不成她真的会看病? “线黑如墨,宽半指?” “正是如此。” 李蛮儿无奈地道:“那没办法了,这天下除了丘医仙和我小舅舅的神针,再无人能解此毒。” 宁道成是宁家最小的儿子,自幼对诗书,经商都不感兴趣,他独爱医道,从小最喜欢翻看医书,颇有天赋。 宁连城这个人呢,最不看重的就是世俗规矩,偏见这些东西。他对孩子们的教育都是放养似的教育,只要你不做歹事,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学医也好,出家也好,他都不管的。 别人家老子儿子的名字都要避讳一些,讲究点的人家写父亲的名字都要少一笔,或者多一划,这样才显尊重。 宁连城倒好,给儿子取名宁道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哥俩呢。 宁道成十四岁便离开了家,彼时的他已经是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少年医者了。虽然他的名气大,但是世人都他的医术抱以怀疑的态度,毕竟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又有几分真本事呢?说不定都是旁人吹嘘出来的。 宁道成离家后,至苍茫山一带寻丘医仙想要拜师学艺。跟着他去的,只有一个老仆,一个书童。他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年,哪怕宁氏过世,他人都没有回来。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李家将李蛮儿送到宁家的时候,宁道成却突然回来了。 李蛮儿在宁家住了多久,宁道成就在家里待了多久。他每日也不出门会友,专门鼓捣他的那些医书,剩下的时间都陪着李蛮儿在家里疯闹。 李蛮儿和这个小舅舅也十分投脾气,当初离开宁家的时候,还抱着宁道成哭了一场。 李蛮儿前脚被宁千城送回了京畿,后脚李道成就离开了家,自此以后,虽经常有书信寄回,人却是再也没有回过家。 宁道成尽得丘医仙真传,一手金针绝技名震尊国。直到最近三年,宁家再也没有收到过宁道成的信,传闻都说他死了。 宁家人自然是不肯信的,可是天南地北的找人,就是找不到宁道成。他年少成名,师承丘医仙以后又名扬天下,怎么可能三年都不出世呢。 倘若他死了,那丘医仙的金针绝技岂不是要失传了?又如何能救李恕? “那,那现在怎么办?”段绪一时毫无头绪,不过随后眼睛一亮,“李姑娘,先前你说你能解毒,此话当真?” 李蛮儿自信一笑,“自然是真的!我舅舅早就把他的绝技传授于我,这天下,也只有我救他了。” 李昭儿着急地道:“祖母,母亲,你们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鬼话啊!单凭在宁家住了几年就能成神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崔氏也有些慌,“段太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您可是太医令啊!” 段绪摇头,“若是知道这是什么毒,或许可以研制解药,可是侯爷等不起啊!”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祁奕寒却突然道:“让她治。” 正文 第22章 解毒 祁奕寒在这个时候开口,多少有些不厚道。 “王爷。”崔氏怕是在场唯一能和祁奕寒说上几句话的人了,“治病救人,是天大的事,怎能儿戏?” “老夫人怎知是儿戏?”祁奕寒板着个脸,别人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传闻铁胆侯府李大姑娘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可谁能想到她还有救人的本事。这难得一见的好景致,本王可是要好好瞧上一瞧。” 李蛮儿想翻白眼,心说你想看热闹回你家看去,自古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帝王家了,狗血源源不断,不比看别人家的有意思? 祁奕寒现在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敢轻易去忤逆他的话。 别看九王爷现在人模狗样的,看起来风度翩翩,十分有气度。但是这个人性情太过于阴晴不定,谁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发疯,他要是发起疯来,当场提剑杀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人的大事。有太后和皇上护着,谁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人命关天啊,万一李蛮儿就是想治死李恕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可能性低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啊! 崔氏十分纠结,正在她犹豫万分的时候,阿七看不过去了,立刻化身他家主子的传声筒,“老夫人,都什么时候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连段太医都没有办法了,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侯爷死不成?”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让人接受很难,不过阿七的话多半就是代表了祁奕寒的意思,没有哪个人敢忤逆。 “蛮儿,你有几成把握?”崔氏说话的声调都有些发颤,李家输不起,但眼下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了。 李蛮儿抬起头望着闪亮的夜空,道:“祖母说过的话我还记着呢,家和万事兴啊。” 她没有正面回答崔氏的问题,却也算是给出了答案。 清疏阁的厢房内灯火通明,李恕脸色发青地躺在床帐里,看起来进气少,出气多,俨然没有多久好活了似的。 崔氏见了他这副样子,手都是抖的,才一会儿工夫没见,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崔氏忍着心里的不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镇定,世家出身的好处在此时就显现出来了。 相比于崔氏,郭氏就有些小家子气了,堂堂当家主母,哭起来像死了男人的小妾一样。要不是怕哭多了晦气,真的把李恕给哭走了,她只怕哭得更凶。 李蛮儿已经着手要给李恕解毒了。 “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需要围观。” “大姑娘,我们不放心,你就让我们留下吧!”郭氏眼睛都肿了。 李蛮儿将用火烤过银针递给她,“要不你来?” 段绪也想留下来,“老夫给姑娘打下手还是有资格的吧?” “段医令,本姑娘施针需要绝对安静,你留下只会让我分神。” 段绪也只好悻悻地拱手,“那就等大姑娘的好消息了。” 众人只能往外走,去院子里等着。崔氏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还特意和李蛮儿说了一句话:“蛮儿,此番你父亲若是能大难不死,你便是李家最尊贵的女儿。” 门被关上了,李蛮儿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最尊重的女儿吗? 她本来就是呀! 崔氏让人把厢房重新收拾一番,请祁奕寒过去休息。 祁奕寒却道:“院子里不错,老夫人不必费心。” 崔氏没办法,也只好由他了。 厢房之内,李蛮儿正在给李恕诊脉,他的脉搏很弱,但体内尚有生机,可以说命不该绝。 “你命怪好的,我若不来,你只能等死罢了。” 李蛮儿将银针取出,开始为李恕施针,她下针的手法奇快,甚至不用去辨证穴位,好像每次落针,都带着无比的自信。不多时,李恕便被扎得如同一只刺猬一样,身上遍布了长长短短的银针。 一共一百零八针,直到最后一针扎完,李蛮儿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李恕的身体便有了变化,脸上的青色渐渐退去,指尖越来越黑,好像所有的毒气都涌向了这一处。 李蛮儿仔细地端详李恕的手指尖,喃喃道:“下手够黑的呀。”下毒之人心思歹毒,居然连死生花都用上了,也算是下了血本。 李蛮儿轻叹一声,坐在床前发起了呆。 她并不知道历史上还有尊这么一个朝代,尊国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或许就是穿越到了平行空间也说不定。她莫名其妙穿越到尊国才一天的时间,可是却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当真是步步危机。 不过,李恕中毒这事不简单,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打死她,她都不信这里面没有皇室的手笔。李恕手握重兵,早已经成为了各方势力拉拢的人选。或许是他不想站队,又或许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反正是被人算计了。 李蛮儿左思右想,一时间也想不到是谁要害李恕。没办法,原主太笨了,对这些时事并不关心,她好歹也是生在世家,长在世家的千金小姐,可惜脑子不灵光,关注点从来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错过了好多有用的信息。 原主不知道的事情,李蛮儿自然接收不到记忆,也就一无所知。 看来,她还是要重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重新梳理一下各府之间的关系。 比如院子里的那个大麻烦九王爷祁奕寒! 提起祁奕寒,李蛮儿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眉眼更加生动了几分。先不说这个人性格怎么样,单论颜值的话,此人确实十分出众。眉目生辉,光芒四射,即便是板着脸的冰山男,那也是好看的冰山男,加上他出身皇室,气质这一块也拿捏住了。 这要是搁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妥妥男神级别的人物! 啧啧,古代就这点不好,衣裳过于宽大,将身形的优缺点都掩盖住了,也不知道这位九王爷身材如何,有没有腹肌。 咳~ 好吧,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李蛮儿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是古代,要端庄一些,可别把上辈子在夜场吹口哨撩弟弟的臭毛病表现出来。 正文 第23章 赢了 时辰一到,李蛮儿便依次取针,顺便替李恕放血。 所有毒血都汇聚在他的指尖处,此时只需将他的指尖刺破,将毒血放干净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后期还要调整的话,可以交给段太医,相信他是很乐于做的。 李蛮儿在屋里给李恕放血的工夫,郭氏又在一旁挑拨上了。 “母亲,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大姑娘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让李蛮儿给侯爷解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郭氏根本就不相信李蛮儿会医术。 只不过是小时候在宁家住了几年,跟着她那个怪人舅舅读过几本医书罢了,难不成三五年的时间,就能成神医? 郭氏想到这儿,不由得偷瞄了一眼太医令段绪,这老头子读了一辈子医书,如今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半了,才爬到太医令的位置。他的徒弟或许在太医院有一席之地,他的徒孙呢?年纪比李蛮儿要大得多,怕是连太医院的门都进不去,只能干点杂活。 天底下哪一个大夫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就她李蛮儿天赋异禀? “你且等着就是了。”崔氏何尝不急,可是事到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 李昭儿悄悄地拉了拉郭氏的袖子,冲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她反而最先冷静下来了。 “娘,您还是安心些,您不要忘了,这事儿是谁主张的。”对错都有九王爷担着呢! 郭氏只是叹气,她担心侯爷,反而希望李蛮儿能够把人救活,只有侯爷活着,她们才能好。 李昭儿见郭氏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似的,便也歇了再劝的心思。她偷偷朝祁奕寒看去,只一眼,便心跳加速,神情慌乱起来。 李昭儿怕被人发现,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思。 她原以为小公爷佟峤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出身好,长得又好,少年的意气风发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是和九王爷比起来,他突然就什么也不是了。 长得没有九王爷好,出身虽然高贵,可他顶多就是一个没啥实权的公爷。权力没有九王爷大,也没有九王爷那种霸气,他见了九王爷,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一下子就怂了。 李昭儿心跳得很快,脸颊也发烫,她被自己心中那个缥缈且不切实际的想法给震惊到了。 九王爷那样金尊玉贵的人,应该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吧!他看起来挺正常的,没发狂也没骂人。 就在李昭儿胡思乱想的时候,厢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崔氏连忙起身,让王嬷嬷扶着走了过去,“怎么样?” 段太医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些,竟然招呼也没打一个,直接跑到房间里去。 还没等李蛮儿回话,屋里就传来一声惊呼。 段太医摸着李恕的脉,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 崔氏,郭氏,连同白氏,二爷李意等人此时都涌进房间之内,围着段绪发问,“段太医,侯爷如何了?” “是呀,您说话啊?” 段绪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侯爷毒素已清,此时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已无性命之虞。” “真的假的?”郭氏大惊,“侯爷是被大姑娘治好的?”房间里除了李蛮儿再无旁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你们可以看看侯爷的面色,之前侯爷面色发青,一片暮气,现在呢,却有了红润之色,唇色也恢复了正常。” “掌灯。”崔氏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楚,连忙让下人掌灯,让屋子里更亮一些。 灯亮了,众人也将李恕的气色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他的脸色好了不少,不再是那种病态的青色,有了红润感,瞧着好多了。 “咦?”段绪发现了他指尖上的血迹,百思不得其解,连忙到李蛮儿这里来请教,“大姑娘,敢问侯爷中的是何毒?”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昭儿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故意要引起什么人注意似的,“李蛮儿,你连父亲中的是何毒都不知道,还敢替他解毒?” “重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人好了,毒解了,这不就得了。” 段绪连忙道:“大姑娘说的是,之前是老朽狭隘了,大姑娘年纪轻轻,医术超凡,老夫佩服。” 他也没忘了之前的赌约,虽然给一个小娃娃下跪有失身份,但言行一致是做人最起码的准则。 想到这里,段绪掀了袍子前襟,倒头便要拜。 李蛮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还道:“我只是施针将毒血逼了出来,至于这毒是什么,还请段医令自行研究。” 段绪十分惊讶,“大姑娘,之前……” 李蛮儿将装着毒血的小罐子递给他,又道:“还要麻烦段医令继续为我父亲诊治,接下来的调养也交给您了。” 段绪自然求之不得。 他是奉了皇命替铁胆侯诊治的,可是他学艺不精,未能救人,已经是办差不利了。偏偏自己心高气傲,还和人家打赌,输得一塌糊涂。 眼下,大姑娘是给他台阶下,也是为他好,至少在皇上那儿,自己算是将功补过了,也不用丢脸拜师了。 “应该的!大姑娘尽管放心,老朽必定全力为侯爷医治。只是不知道大姑娘何时有空,老朽想要向大姑娘讨教针灸术。” 别人听到他说的话,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段绪的傲气,人尽皆知,他医术超凡,确实有两把刷子,这几年皇上和太后都比较信任他,后宫嫔妃也对他的医术信任有加,这也使得段绪有了几分飘飘然之心。 可是,此时此刻,一向傲气的段绪,竟然低声下气地和李蛮儿说话,想要向她讨教针灸术。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含蓄的说法,实则赌约的事,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 医者,以强为尊,不管李蛮儿年纪如何,她能解段绪解不开的毒,那她就有资格享受别人的敬重。 至少段绪没有死鸭子嘴硬,至少段绪承认了李蛮儿的地位! 正文 第24章 护身符 李蛮儿竟然真的替铁胆侯解了毒,她治好了李恕!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献上一波瞳孔地震。 太震撼了,连太医令段绪都没有办法的毒,李蛮儿竟然能解,她不是一向胸无点墨的吗?她不是一向任人摆布的吗?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了。 难道说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和她小舅舅学了医术,学有所成?这怎么可能? “好好好。”崔氏心情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李恕呼吸平稳,面容也恢复了血色,崔氏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看向李蛮儿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这次多亏了蛮儿。你这孩子也是,和你舅舅学了这样厉害的本事,应该早点和家里说才是,偏要藏拙。”崔氏没忘了自己先前的承诺,也庆幸自己出门前说了那么一句话,如果李蛮儿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这对李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郭氏这会儿也是激动极了,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好在老天爷有眼,没让侯爷出事。至于李蛮儿的事,她暂时不去想了,什么都没有侯爷重要。 李昭儿看着面色转好的李恕,心情十分矛盾,她一方面希望父亲能够痊愈,另一方面又希望李蛮儿能失手。这两者本来就是矛盾的,所以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祖母,父亲怎么还不醒?” 崔氏也不知道,只好去问段绪。 “侯爷体内的毒素虽然已经解了,但是五脏六腑还有残存的毒素在,需要服药调整几日。老夫人放心,只需两剂药下去,侯爷必然会醒过来的。” 崔氏的一颗心算是彻底落进了肚子里,“如此,有劳段医令了,还请几位商量一个方子,先让侯爷用药。” “是是是,老夫必定全力以赴。” 另外两位太医也连声称是,此时此刻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大大的服字,连段绪都不能解的毒,被李家大姑娘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如何能不服。 “来人啊。”崔氏连忙叫人来,先安排三位太医到客院稍作休息,然后又吩咐王嬷嬷亲自带人拿方子抓药。 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信不过别人的。 崔氏又让人送其他几位大夫出门去,临走时,管家送上一笔不菲的封口费,这些常年出入大户人家的大夫都是最聪明不过的人,哪个敢出去乱说啊,又不是不想活了。 这种权贵人家,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得罪得起的。 “小公爷,不知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我跟你说得着吗?”佟峤抬腿就要走,看样子是想溜之大吉。 李蛮儿伸手就把他拦下了。 佟峤一脸不屑,“你想干什么?毒药可是在你院子里挖出来的,这个你怎么说?” “呵~”李蛮儿还了他一个不屑,“我这院子里别说有颗毒药,就是多几具尸体也不稀奇。倒是小公爷你,今天先是提剑到醉湖楼要杀我,晚上又杀上门来污蔑我弑父,现在甩甩袖子就要走人,不合适吧?” “你想怎么样?”佟峤咬着腮帮子,如同一只困兽,他没有想到李蛮儿这么难对付,接二连三的也弄不死她。 “不想怎么样。”李蛮儿扭头望向那个看热闹的男人,扬声道:“王爷可不要忘了答应臣女的事情。” 祁奕寒缓步走来,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扑克脸,“本王说话算话。” “如此,我便等王爷的好消息了。”李蛮儿向他微微施了一礼,再起身时,瞧着佟峤的目光里仿佛藏了一把刀子。 “小公爷,你很快就可以得偿所愿了,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我奉劝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的话我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佟峤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就硬气地道:“你以为我乐意看见你,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 “你记着这话,下次再来招惹我,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佟峤一甩袖子,带着人离开了。 祁奕寒也走了,他走得悄无声息,以至于院子里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崔氏嘱咐李蛮儿道:“九王爷来意不明,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招惹此人。” 是她招惹祁奕寒吗?分明是那个人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蛮儿也懒得和崔氏争论这些,故而很聪明地没有反驳她,“祖母放心,我是最守规矩的。” 李昭儿翻了一个白眼,这话分明就是骗鬼呢,李蛮儿知道什么是规矩呀。 崔氏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回去歇着吧!” “是。” 李蛮儿一走,崔氏就把李昭儿赶了出去,“你回祠堂跪着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李昭儿见崔氏动了气,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认命地回祠堂去。 李诏儿一走,厢房里就剩下李意夫妇和郭氏了。 “意儿,朝堂上的事情你还是要打听着,这几天不管谁来,都闭门谢客,不予理会,等你大哥醒了再说。” “是母亲。” “你们也回去吧!多事之秋,就不要让恬儿回来了,让她先在她外祖家多盘桓几日。” 白氏自然没有答应的,“母亲放心。” “你们也回吧!这几日,要辛苦意儿了。” “母亲尽管放心,白天的时候已经告了假,学考大人允了儿子的假,这几天我可以安心在家里。” 崔氏点头,让他们先离开了。 屋里便只留了崔氏和郭氏婆媳二人。 “今日侯爷凶险,着实让人后怕。” 郭氏惴惴不安,“母亲,您觉得侯爷真是大姑娘救回来的?” 崔氏的半张脸都陷入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你觉得呢?” “就是拿不准才问母亲。”郭氏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笔账的,只不过她不愿意相信。 “你是当家主母,要有容人之心。”崔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郭氏的脸色当下就难看起来。 她懂了,只怕以后李蛮儿在这个家里,要多两张护身符了。 正文 第25章 洗髓 郭氏把崔氏送回了松鹤堂,自己才回了朝晖院。 直到这时,她才惊觉自己腹中空空,饥肠辘辘,身上全是汗。 于嬷嬷让人侍候郭氏梳洗,自己亲自去厨房命人煮了梗米粥,并捡了两样清淡的小菜送了过来。 郭氏一边吃粥,一边叹气,勉强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 “您好歹再用几口。”郭氏挥了挥手,“让人撤了吧。”虽然饿,但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感觉吃的东西都堵在了心口窝那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于嬷嬷挥了挥手,尽管白胖的脸上闪过一抹心疼的神色,但还是让人把东西撤走了。 小丫头捧了清茶给郭氏漱口,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屋里的灯忽明忽暗,一如郭氏的心,沉沉浮浮。 “太太,您歇息了吧,这样熬着只怕身子熬不住啊。” 郭氏拿着描金的剪子剪灯芯,再把灯罩放回去,身体虽然疲惫,可是头脑却出奇的清醒,人也精神,一点睡意也没有。 “于嬷嬷,你陪我说说话吧!” 于嬷嬷最懂郭氏的心思,开解地劝道:“太太,眼下侯爷的身体最为重要,况且也要将下毒之人找出来才行,其他的,何必放在心上。大姑娘能耐再大,也是只孙猴子,她还能翻出您的手掌心?”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郭氏摆弄着自己的发尾,口气淡淡地道:“我好后悔啊!” 于嬷嬷连忙抓了她的手,着急地道:“姑娘,可不敢瞎说。” 于嬷嬷是郭氏的陪嫁嬷嬷,从娘家跟着她来到李家,一晃好几十年了。平日里都是称太太的,这会儿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却是姑娘两个字。 “是啊,还是当姑娘好,在家的时候自在啊!”酒不醉人人自醉,愁苦,也是另一种酒,醉得人肝肠寸断。 “太太且放宽心,您是侯府的女主人,是侯你明媒正娶的继妻。虽是继妻,可是为侯爷生下嫡子的却是您啊!有世子爷和玉哥儿,您的底气便在。” 郭氏皱着眉,“这个道理我如何能不懂,只是今非昔比,我怕来不及了。” 于嬷嬷立刻小声道:“太太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大姑娘她……” “你当她是开悟了,还是觉得有人点化了她?”郭氏的声音有丝丝尖锐之意,但是于嬷嬷听得出来,郭氏其实是害怕。 “那小蹄子一直在装疯卖傻,把咱们都骗了。” 先前崔氏和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可是李蛮儿要真是个傻的,如何能有本事救侯爷? 于嬷嬷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李蛮儿瞒天过海这一招,确实高明,把他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原本性子刁蛮,嚣张跋扈就如同她的一张催命符,早晚能要了她的命。可谁能想到,烂泥扶不上墙的李大姑娘,居然玩得一手好谋算。 “今天她救了侯爷,又有这样的医术傍身,即便是老太太,日后也不免要偏袒她几分了。”想要对付她就更难了。 “太太,您说大姑娘当真那样聪慧,只在宁家待了几年,就能习得一身的本事,比太医院的那些老头子还厉害?” 郭氏长叹一声,才道:“别人或许没这个本事,但是你不要忘了,她娘是宁茹英。” 于嬷嬷沉默了,是啊,江南才女宁茹英,生在了金雕玉砌的宁家,自幼便是天资聪慧,容貌倾城。据说宁茹英七岁便能写得漂亮的一手簪花小楷,筹算之术更是信手拈来。 宁连城只得了这么一个闺女,比得了儿子还要高兴,还称赞她比儿子还要聪明,若是托生在了男儿身,只怕进士及第,光耀门楣的任务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了。 千好万好的女儿嫁到李家来才几年啊,就香消玉殒了…… 聪明,聪明又有什么用呢? 郭氏只道:“我乏了,歇了吧!” 于嬷嬷便亲自侍候郭氏躺下,又嘱咐守夜的丫头上心些,这才回去歇着了。 李蛮儿可不像郭氏这样殚精竭虑地算计别人,她一直信奉一条规则,那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她反正心挺大的,穿越就穿越呗,也没啥了不起的,她又不是第一个穿越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她现在反而十分平静,接受了这一切。 不接受又如何呢?她也回不去了。 只是可惜他们玄医这一脉,怕是要断在自己手里了。 都是命啊! 李蛮儿只是微微感慨了一番,就睡了过去,完全不择床。 天塌下来也等她睡饱了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早早就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她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许别人侍候,也不吃早饭,还让人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清平轩的下人都觉得奇怪,不过大家又很快释然了,姑娘如今厉害着呢,太医都不是她的对手,生活习性有了改变不也是挺正常的吗? 都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啊! 其实他们想得有点多,李蛮儿只是想给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来个伐经洗髓而已。 玄医一门,是流传了上千年的门派,可是世上知道玄医存在的人少之又少。主要是他们这个门派讲究太多了,门规森严,收徒不但要看天赋,还要经过重重考验。心志不坚者不收,畏难怕苦者不收;心术不正者不收…… 反正最后能成为玄医的人少之又少,这也使得他们这个门派越来越低调,慢慢地变成了人才凋零,门人几乎不出世的这么一个状态。 李蛮儿前世好巧不巧就是玄医世家的传人,她本来想让玄医一门在自己的手上发扬光大,谁知道劲儿使大了,把自己给送走了。 这样一来玄医一脉就等同于断送在了自己手上。 想到这里,李蛮儿不由得轻叹一声,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将银针取出,开始伐经洗髓。 人体周身穴位七百有余,伐经洗髓便是通过这些穴位,将身体的污秽洗涤干净,让身体达到一个最健康,最完美的状态。 正文 第26章 要人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伐经洗髓的资格,人生下来便是不同的,骨骼经脉长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 有人天赋异禀,天生比普通人更聪明,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但是如果他的天资没有被发现,错过了最佳的伐经洗髓的时间,效果是要大大折扣的。 时机很重要,早了不行,孩童的身体很难承受伐经洗髓的痛苦;晚了也不行,骨骼成型了,经脉也没有了拓展空间,就算强行伐经洗髓,效果也不会太好。 李蛮儿这个年纪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但好在不算晚。她利用银针刺激穴位,同时尝试按照前世的修习方式排除身体的杂质,让这具身体快速达到她的要求,也好练功增强实力。 玄医二字,重点在一个玄字上。凡是承接玄医衣钵之人,皆是医术高超,手段繁复,能打能抗的高手。 智谋这一块,她两世为人,见多识广,又披着少女的外衣占尽了先机,根本不用过多担心。反倒是身体素质这一块,落后太多,还是要尽快操练起来,争取早日登顶。 李蛮儿打坐了半个时辰,感觉周身发热,丹田处微微有痒意。 第一次的伐经洗髓效果还是不错的。 上次在醉湖楼时间太过匆忙,她也只能简单压制一下体内的毒性,让自己不至于毒发狂躁,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将余毒全部排净,恢复正常,到那时,她的修炼速度会更快。 李蛮儿将银针收了起来,命人准备盥洗用具。 两个粗壮的仆妇抬着浴桶放进了寝室里,紧跟着又一桶一桶的往屋里拎水。 紫烟将挑好的衣裳搭在屏风上,自己站在屏风的另一头,等着李蛮儿唤她。自打从长公主府回来以后,大姑娘只让她贴身侍候,她似乎对别人有了抵触的情绪。 不过也难怪,毕竟只有自己知道姑娘的秘密,这也是姑娘信任她的原因。 “紫烟,父亲醒了没有?” “还没有。”李蛮儿道:“不过奴婢差人打听了,听说比昨天的情形又好转了许多。” 李蛮儿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才道:“段绪还是太保守了。”他不是没有能力救李恕,只是开的方子过于温和。 太医毕竟是侍候宫里贵人的,下药谨慎也是对的,宫里的太医们一向如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紫烟好奇地问道:“姑娘,您开方子的话,侯爷多久能醒过来?” “我不用开方子。” 紫烟一愣,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姑娘的意思是,她不用给侯爷开药,就能让侯爷醒过来?难道说昨天晚上姑娘留手了? 她不敢问。 李蛮儿只道:“初出茅庐,且不可锋芒太过。”如果当场就能让李恕醒过来,那她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奴婢不懂。” “那你猜,昨天我吃下去的那药是毒药,还是什么?” 紫烟只道:“奴婢相信姑娘的话,您说不是毒药,肯定就不是。”况且姑娘都把药咽下去了呀,要真是毒药,她怎么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李蛮儿冷笑连连,她看着空间里的那颗药丸,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有人不想让她安生地过日子,有人不想让她活着,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 都得死! 李蛮儿换了衣服,用了早饭,收拾一番去了松鹤堂。 话说古人吃穿都太麻烦了,大夏天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要不是料子轻薄凉快,都要起痱子了。 还有吃,东西不怎么样,分量还小,吃也吃不饱! 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一边就瞧见了松鹤堂。她带着紫烟刚进院,云岫就迎了过来,“大姑娘。” 李蛮儿点了点头,“祖母可用完早饭了?” “老太太听说侯爷有了起色,十分高兴,早起喝了一碗粥,还用了两块点心,吃得比往常都多了一些。”现在的李蛮儿,可不是她们敢怠慢的,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姑娘救了侯爷,她医术高超,连段医令都甘拜下风。这种变化,别说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就是夫人,如今只怕也要避其锋芒了。 “那就好。祖母年纪大了,脾胃弱,平日里你们可要多看着一些。” “奴婢省得,大姑娘安心就是。” 到了正厅,王嬷嬷迎了出来,亲自帮李蛮儿打了帘子,笑道:“可巧老夫人方才还念叨着大姑娘呢。” “多谢嬷嬷。” 这王嬷嬷长得像只白面馒头似的,瞧着和蔼可亲,可李蛮儿知道她手不干净,至于到了什么程度,还要慢慢调查。 进了偏厅,李蛮儿来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崔氏招手叫了过去,拉着她坐在榻上问话,“昨夜里睡得怎么样?” “回祖母,前半夜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乱哄哄的,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 紫烟连忙低下头去,心说姑娘您可真敢说,昨个儿倒头就睡的不是您? “你是个好孩子,难为你了。”所有人都认定了李蛮儿之前是在藏拙,没娘的孩子为了保命也是拼了。若不是这次侯爷中毒危在旦夕,估计她还会继续藏下去。 “祖母说得哪里话,我还记着您的教诲呢!”李蛮儿笑了笑道:“祖母,孙女有件事情求您。” 崔氏微惊,不过脸上慈爱之色不减,“你这孩子,咱们是亲祖孙俩,有什么事儿值当你用上求这个字,说吧?” 李蛮儿假意羞涩,然后道:“那个,祖母,我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还空着,您看能不能让我去乡下庄子上把吴嬷嬷接回来。” 她的声音有点低落,“吴嬷嬷并未犯什么大错,她是娘亲留给我的。” 崔氏立刻就明白了李蛮儿的意思。 吴嬷嬷是宁氏的陪房,也是宁氏最信任的人之一,宁氏走后,吴嬷嬷一直都在李蛮儿身边服侍,也是最得李蛮儿看重的人。 郭氏容不下她,找个由头把人攆到乡下去了,这件事是经不起推敲的。 以前李蛮儿不提,是知道提了也没有什么用。昨天她救了李恕,今儿早上便来要人,可见知道自己不会拒绝她。 这孩子…… 心思当真缜密! 正文 第27章 接人 这对于崔氏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自然没有不依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一会儿我让人套上马车,让杜嬷嬷亲自走一趟去把吴嬷嬷接回来。” 李蛮儿连忙起身,一副规矩模样,“不敢烦劳祖母,我想亲自去一趟。一来,祖母的人代表的是祖母的脸面,她一个嬷嬷,又是犯了错被罚到庄子上的,哪里值得祖母这般惦记。我去便是了,安抚两句,不算大事。” 崔氏知道李蛮儿在和自己耍心眼,只是她这手段既不算高明,也不算难看,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去吧!多带几个人,别落单,早点回来。” 尊国对女性的包容度还是比较高的,闺阁女子也可以时常出门,民间女子为了生计抛头露面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相反,如果一个女人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为家里添些进项,还会让人高看一眼。 李蛮儿谢过崔氏,又道:“我先去看看父亲,然后再去庄子上接人。祖母放心,用不了多久父亲就能醒了。” 崔氏对她这个决定很满意,面露笑容道:“段太医还在府上,你也不用过多担心,” “是,孙女就先去了。” “去吧!”崔氏抬眼,王嬷嬷立刻心领神会,去送李蛮儿,态度十分热情殷勤。 “大姑娘,老奴先去安排马车,至于随从方面的安排,四个婆子,六个护院,您看如何?近身侍候的丫鬟,您就从自己院子里挑吧!” 李蛮儿自然没有异议,“就听王嬷嬷的吧,我先去看父亲。” “哎,老奴这就去安排。” 两人分道扬镳,李蛮儿带着紫烟去看李恕。 人虽然还没有醒,但是面色却与正常人无异了,呼吸平稳,脉象平和,醒来是早晚的事。 李蛮儿看了段绪开的药方,果然还是走保守路子,里面的药量都是刚过及格线,也难怪李恕没有醒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 李蛮儿转身刚要走,就见段绪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段绪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欠些妥当,连忙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大姑娘若是不忙,可否看看这医案,不知道我开的方子可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 李府的下人听了,个个瞪大了眼珠子,像是见鬼了似的。堂堂太医令,居然要向他们家大姑娘请教,还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李蛮儿并没有说什么指正的话,“段太医,您大可不必如此,小女子才疏学浅,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段太医您经验丰富,对于这种小症定然是药到病除。我方才已经为父亲把过脉了,他脉象平稳,脏腑内热症已消,已经是大好了。若我所料不差,最早今天晚上,最迟明日早晨,父亲一定会醒过来的。” 段绪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李蛮儿的判断和他差不多,他也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李大姑娘的厉害之处。 “多谢大姑娘。” “您太严重了。”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父亲还要劳段太医费神。” “应该的,大姑娘请便。” 李蛮儿直接带着紫烟回了清平轩,叫上绿衣,准备一起去接吴嬷嬷。 “姑娘,真的能把吴嬷嬷接回来?”绿衣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姑娘说的话你还不信。”紫烟心想,这大概就是姑娘说的时机成熟了吧!可是她是怎么料到会有这个时机的? “你们俩先去收拾东西,穿的戴的,吃的用的都准备一些。我估计吴嬷嬷在庄上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药膏也要准备一些。咱们快去快回,早点把嬷嬷接回来才是正经事。” 两个丫头连忙安排起来。 李蛮儿又把暮云和银烛叫了过来。 “我们快去快回,你们俩在家要把清平轩守住,别让人钻了空子。” 暮云年纪大一些,想得也比银烛多,她想到之前在院子里搜到的那颗药丸,小脸有些发白,“姑娘,要是太太的人过来了,我们拦不住怎么办?” “那就跟着她们呗,她们到哪儿,咱们就跟到哪儿,还怕她们搞鬼不成?” 李蛮儿失笑,“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就行。还有,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找麻烦的,我不过就是嘱咐两句,也不用太过忧心。” “是。” 嘱咐完二人后,李蛮儿便带着两个丫头去了角门,带着侯府家徽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婆子,随从都等在那里了,一见李蛮儿出来,都垂头行礼。 领头的婆子是周望家的,她上前请李蛮儿上车,还道:“去小王庄路途不近,道路颠簸,奴婢特意让人在车里放了厚厚的被子给姑娘垫着。” 李蛮儿只说了一句你有心了,便让紫烟和绿衣扶着上了车。 周望家的也没敢说什么,把车门一关,往车辕上一坐,便招呼大伙出发了。 古代的马车速度不快,舒适度也很一般,李蛮儿难得体验了一次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感觉还行。除了身子骨有些酸痛,其他倒还好。 估计骑马更费事,不得把人颠散架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小王庄。 这庄子是郭氏的陪嫁庄子,她把吴嬷嬷赶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用自己的人控制住吴嬷嬷,报复她。 想来吴嬷嬷受了不少罪,好在现在来接人也不算太晚。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庄子,停在了一座大宅前。 这宅子是郭家早年盖起来的,虽然占地不大,装饰也不华丽,但是在乡下来说,这也一等一好的大宅院了。 李蛮儿连车都没下,只管吩咐周望家的,让她把吴嬷嬷带过来,直接上车走人。 周望家的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只好自己下车敲门。 就在这时,庄头接到消息知道李家来人了,连忙殷勤地过来,点头哈腰地冲着马车道:“给太太请安。” 正文 第28章 和气 周望家的也是第一次到小王庄来,故而不认识庄头,便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庄头瞧着周望家的也觉得面生,不过这马车上挂着李家的家徽呢,他见过很多次了,不会弄错的。 “小人是小王庄的庄头葛大壮,这是我弟弟葛二壮。”葛大壮笑容谄媚,“太太可是好久没来了,小人得了信儿立刻就赶过来了。” 周望家的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才道:“车上不是太太,是侯府其他女眷,你们不用拜见了,回去吧。” 不是太太? 哥俩相互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来的不是太太,那是谁?” 正说着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尖嘴猴腮的管家见了周望家的便是一愣,再一瞧门口的马车,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府上来人了,敢问嬷嬷来的是哪位主子。” 周望家的看了管家一眼,问道:“你是苏海?” “正是小的。” “正好,我们是来接吴嬷嬷的,你把人喊出来,我们带走了。” “吴嬷嬷?”苏海愣了一下神,探头往车上瞧,“她不是在府里犯了事,这才被送过来的嘛,现在为什么要接回去?” 周望家的把眼睛一瞪,不耐烦地用帕子扇着风,“你管那么多呢?主子的事情是你能打听的?” 苏海讨好的一笑,“这位嬷嬷以前没来过吧,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次府上来的是哪位主子?” 周望家的便道:“来的是侯爷的嫡长女,吴嬷嬷原本就是大姑娘屋里头的人。你别说废话了,麻利点把人领出来就完了。” 天气这么热,谁愿意顶着个大太阳在门口晒着啊。 “嬷嬷,这都晌午了,难不成还让大姑娘饿着肚子赶路?井里镇着瓜,不如请大姑娘下车,洗个脸,吃两块瓜,用了饭,歇个午觉再走吧!” 周望家的听了颇为心动,这么热的天,要是能吃两块井水镇过的瓜,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正犹豫着呢,马车那边传来了动静,紫烟下车了。 “紫烟姑娘,可是大姑娘有吩咐?”崔望家的是个伶俐人,她知道李蛮儿如今在侯府的地位是今非昔比了,所以不敢怠慢。 紫烟只道:“苏管事,车上有吃的喝的,不劳你费心。大姑娘要带吴嬷嬷走,现在,马上。” 苏海嬉皮笑脸地问道:“姑娘是……” “苏管事,这是大姑娘跟前的紫烟姑娘。”周望家的点拨他,“大姑娘可是侯府嫡女,你不要以为来的不是太太,就能不听主子吩咐,这可是老夫人应了的事。”最后两句话,周望家的说得特别小声。 苏海根本没把她的点拨放在心上,他把两只手揣到袖子里,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这是太太的陪嫁庄子,别说是大姑娘来了,就是老太太来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也不能强人所难吧?我们捧的可都是郭家的饭碗,没有太太的令,这个事儿可不好办。” 李蛮儿在车里听了这话,当下对绿衣道:“扶我下车。” 绿衣连忙开了车门,跳下去以后又把李蛮儿扶了下来。 “姑娘。”紫烟连忙跑过去,小声道:“苏管家不肯放人,奴婢瞧着只怕不对劲。” “哼!狗仗人势。”李蛮儿快步走了过去。 那苏海看到李蛮儿,脸上表情几度变幻,起初是惊讶,紧接着眼睛里闪过一道邪光,又很快被他掩去了。 “见过大姑娘。”苏海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看起来也不是个不懂礼数的。 “人呢?” 苏海装傻充愣,“大姑娘问的是谁?” 李蛮儿都被气笑了,“吴嬷嬷,送到你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印象?” 苏海刚要说什么,却见李蛮儿脸色突然变了,接着他眼前一花,紧接着啪的一声,脸上实打实地挨了一下子,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直到这时,苏海才算反应过来,自己挨打了。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眼皮都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大姑娘,这是太太的陪嫁庄子,可不是你娘的庄子。” 李蛮儿拎着裙子,抬起一脚,正踹在苏海的肚子上。 她的力气很大,即便是身体素质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期,对付一个苏海也足够了。可怜的苏管事毫无防备,被这一脚直接踹出去四五米远,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周望家的吓得直缩脖子,可是她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当下招呼跟来的随从,“你们都是死的啊,没看到他顶撞大姑娘吗?把他捆起来!” 几名家丁连忙进了院,其中两人直接把苏海捆了起来。 庄头葛大壮和他弟弟葛二壮被吓得不轻,兄弟俩拔腿就跑,生怕被连累了。 李蛮儿带人进了院子,让人去搜,宅子里的下人则是被周望家的拢到院子里站成了一排。 “都站好了。”周望家的看着院子里的老弱病孺直皱眉,这些人都是在主子面前排不上号的,早都不知道被主子遗忘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所以周望家的对他们也十分不客气。 不多时,绿衣和紫烟就在一间阴暗的耳房里,发现了吴嬷嬷。 吴嬷嬷瘦了好多,才半年的时间,她的头发变得灰白一片,脸色灰扑扑的,看起来特别憔悴。 “嬷嬷。”紫烟见到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好的人,怎么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吴嬷嬷看到紫烟和绿衣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等到看见李蛮儿时,终于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给李蛮儿磕头,低声抽泣起来:“姑娘,老奴终于等到您了。” 绿衣上前扶起吴嬷嬷,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伤口,几人这才瞧见,吴嬷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 李蛮儿瞧见吴嬷嬷样子,也是动了杀人的心思,她冷声问道:“谁干的?” 吴嬷嬷摇了摇头,只道:“姑娘能来接老奴,就已经是万幸了,莫要因为老奴和府里伤了和气。老奴这一辈子吃了很多苦,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就算她不说,李蛮儿也能猜到始作俑者,她和郭氏之间哪儿有什么和气可言,早晚都是要开战的。 正文 第29章 捉蛀虫 李蛮儿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她自己慢悠悠地走过去,四平八稳地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院子里的人。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郭氏的人,按道理来说她是不该处置的,可是吴嬷嬷那一身的伤刺痛了她。 “周望家的。” “大姑娘。” “找两个人,先烧水,给吴嬷嬷好好收拾一下,换一身衣裳。再让人煮些精细的食物,先让嬷嬷垫垫肚子。” “是。”周望家的在侯府待了十多年了,虽然没有伺候到主子面前去,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她知道李蛮儿要拿苏管事开刀,无疑是等于向郭氏宣战,自己跟着容易吃瓜落。 但是大姑娘今非昔比了,她在府里立起来了,都敢和九王爷大呼小叫的,太太又能拿她怎么样? 周望家的觉得这是自己站队的好机会,说不定大姑娘瞧见自己中用,就调她进清平轩伺候呢! 周望家的挑了两个壮实的婆子烧水,又去找了一个八成新的浴桶,指派庄子上两个干净的媳妇子收拾出来。 灶上熬着粥,还准备了两样小菜。 周望家的比较机灵,不用李蛮儿吩咐就在后院的井里找到了吊筐,里面镇着一只绿皮瓜,都凉透了。她亲自将瓜切了,去籽,再切成骰子块,找了一只粉瓷浅底的盘子装好了,插上两根牙签,这才给李蛮儿端了去。 “大姑娘,这儿是乡下地方,不比家里,您将就着用一些,去去暑气。” 李蛮儿只扫了盘子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周望家的惴惴不安,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着李蛮儿吩咐。 水很快就烧好了,绿衣领两个婆子给吴嬷嬷换洗,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吴嬷嬷从头到脚才焕然一新了。 上了药,吃了饭,折腾一通,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李蛮儿又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请吴嬷嬷坐下。 “嬷嬷只管看着,欺负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太阳很毒,苏海先是被人打了一顿,随后又被捆着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这会儿又渴又饿,人都要风干了,便止不住地求饶。 “大姑娘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啊,错了。吴嬷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放我一马吧!” “你虐待吴嬷嬷是事实,光说错了有什么用。”她慢条斯理地插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天气太热,原本冰冰凉凉的西瓜这会儿吃起来都变成温的了。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愿意赔罪,只求大姑娘看在太太的面子上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李蛮儿问他:“你和吴嬷嬷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待她?可是受了谁的指使?” 苏海也明白,这是李蛮儿让自己攀咬郭氏呢,可是郭氏是他的主子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郭氏的手里呢!他要是背主,下场肯定更惨。 苏海笃定李蛮儿不敢把他怎么样,咬紧了牙关什么也不说,只道:“大姑娘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犯了错送到庄子上的,都是这个下场,谁不得吃一顿苦头?” 不说?是个有骨气的。 李蛮儿冷笑一声,“想不到你还这般忠心,可见我那位好母亲没有用错人,也罢,我不难为你,只不过吴嬷嬷的伤不能白受。” 苏海的眼皮子直跳,汗水滴进眼睛里让他十分难受,一股极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吴嬷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想来都是你招呼的。”李蛮儿起身,挽起了袖子,朝旁边一伸手。 紫烟连忙把手中的马鞭递了过去,这是之前姑娘吩咐她准备的东西。 李蛮儿将鞭子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然后朝着空中狠狠地甩了两下。破空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苏海更是不住地挣扎起来,嘴里也不停地求饶,“大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李蛮儿懒得跟他废话,走过去就是一鞭,狠狠地抽在了苏海的身上。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薄,这一鞭子下去,直接将衣服抽成了碎片,里面的皮肉自然也遭了殃,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 苏海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叫,“啊,杀人了!” 李蛮儿置若罔闻,一鞭接一鞭地抽过去,让人头皮发麻,庄子里的下人个个缩着肩膀,低着头,谁也不敢抬头。 在虐待吴嬷嬷这件事情上,他们人人有份。李蛮儿敢收拾苏海,就一样敢收拾他们。 苏海实在是惨,他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只能不停地向李蛮儿求饶:“大姑娘,您饶了奴才一次吧,饶了奴才这一次,再也不敢了啊!” 吴嬷嬷看不下去了,连忙让紫烟去拦着,“别闹出人命。”真要是死了人,和太太不好交代。 紫烟只道:“嬷嬷放心,姑娘自然是有分寸的。” 吴嬷嬷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的怪异感又扩大了几分。自打姑娘一露面,她就觉得不太对,感觉姑娘一直在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做事不慌不忙,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喊大叫。 吴嬷嬷甚至在李蛮儿的身上看到了几分宁茹英的影子。 “姑娘这是……” 紫烟只是笑了笑,“嬷嬷,姑娘如今和以前大不同了,您瞧着就是了。” 因吴嬷嬷是宁家老人,陪着先夫人嫁过来的,所以紫烟她们几个对吴嬷嬷都十分尊重。 大概是打累了,李蛮儿终于停了下来,苏海已经被抽得奄奄一息了,身上是大小不一的血条子,看起来惨不忍睹。 李蛮儿下手是有分寸的,苏海只是看着比较怪,实则都是皮外伤,没伤到根本。 “去,把庄子上的账本给我找出来。”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蛮儿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绿衣小声提醒,“姑娘,这是太太的私产,您查账,怕是不合适吧?” 苏海眉头一跳,他深知这里的利害关系,当下道:“大姑娘,您看小的不顺眼,要打要罚小人都认了,可是您不能动太太的私产啊,你这是僭越。” “呵~我替母亲捉了这么一大只蛀虫,怎么能算僭越呢?” 正文 第30章 详情 李蛮儿要查账,这对苏海来说才是致命一击。 他替郭氏卖命不假,但是他贪墨郭氏的钱也是真。 郭氏基本不到庄子上来,对农事也不太了解,庄子上种什么,收成怎么样,能卖几个钱她知道的也不多。她出嫁时,家里就陪送了这么一个庄子,土质也不太好,每年的收成也不是很多,郭氏也不怎么上心。 她如今的注意力都放在京城的铺子上,庄子上的收成只要不是太离谱,她也不怎么关注。 苏海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会把郭氏玩得团团转。 很快,紫烟就搜到了被苏海藏起来的账本,忙不迭地给李蛮儿送了过来。 “姑娘,这姓苏的果然不老实,这账本一真一假,连奴婢都看出问题来了。” 老实人谁能做假证啊! “还两副面孔呢?”李蛮儿翻了翻那本假账,发现上面的每一笔账做得很谨慎,很真实。 年景好的时候,收成多,账面上的钱就多一些;年景不好的时候,收成少,账面上的钱就少一些,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实际上庄子上的地早就不种传统作物了,路边上的那些作物是种给郭氏看的,地里改种了西瓜,收入成倍的增长,可是账面上却还是记着以前的出产,这差额自然就出来了。 一手李代桃僵玩得漂亮。 “苏管事真是好本事,这小王庄怕是你一家独大了。母亲只怕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还当你是个好的。”说到最后,李蛮儿差点笑出声来。 苏海躺在地上疼得直哼哼,但是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凶狠之色,恨不得将李蛮儿扒皮抽筋似的。 “自不量力。”李蛮儿将账本合上,交给绿衣捧着,又道:“先把苏管事押下去。” 周望家的连忙找了两个家丁,让他们把人送到厢房里关着,还嘱咐道:“你们两个把人看住了,切莫让他跑了。” “是。” “是。” 两个人将遍体鳞伤的苏海提到厢房去,院子里少了苏管事的哼唧声,顿时清静了不少。 “你们几个……” 院子里的下人听了李蛮儿的话,一个一个都像是受到了惊吓的鹌鹑一般,缩起了脖子。 “我问,你们答,说实话的,免受皮肉之苦;想要欺瞒于我的,苏管事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不敢。”有个驼背的老奴,颤颤巍巍地答道:“大姑娘有话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他这把年纪要是被抽一顿,恐怕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好,苏管事成家了没有?他把家安置在了哪里?” “回大姑娘话,苏管事早就成家了,只不过他婆娘前几年死了,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在郭家。” “啊,苏管事也是郭家的奴才?可是家生子?” “是的。” 李蛮儿心里有数,又问,“这庄子上可有苏海的亲友?” “没有。”那驼背的老奴想了想又道:“苏管事平时很低调的,他怕事情败露,这些年也不和女儿联系,更不要说别的人了。平时也没听说他和谁有来往,只是,这庄上的庄头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关系很好。” 庄头? 好像叫葛大壮? “派个人,把这个葛大壮找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哎。”驼背老奴连忙指了一个年轻人,“你腿脚快,你去。” 那年轻人看着也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瘦得一把骨头,身上衣裳虽然干净,可是却破破烂烂的。 他也不反驳老奴的话,连忙去叫庄头,跑得飞快。 吴嬷嬷有些看不懂李蛮儿的操作了,大姑娘怎么管起闲事来了,按道理来说,郭氏有损失,姑娘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替郭氏打抱不平了? “周望家的,你带两个人,到庄上走了走,看看有没有苦主,找来两位。” 周望家的先是一愣,随后便想明白了李蛮儿的用意,立刻保证道:“姑娘放心,奴婢这便去。” 没过多久,葛大壮和葛二壮这兄弟俩就被带了进来。 两个瞧见眼前这个阵仗,心里都有些没底,不知道李蛮儿找他们过来干什么。 “你是庄头?” 葛大壮呲牙一笑,“小人便是。” “这庄子几年前开始种西瓜的?” 葛大壮心里打鼓,这事儿一直瞒着上头的,全由苏海做主。当初他们心里虽然没底,但是为了利益,也是豁出去了。这几年都是平平安安的,没出过一点纰漏,哪成想这位大姑娘一来,居然就把苏管事拉下马了。 “呃,大姑娘明察,这事儿都是苏管事的主意,小人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葛大壮身上并没有庄稼的朴实,相反他有点油嘴滑舌,所以他说的话李蛮儿是不信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可以用。 “哦,这么说是苏管事强迫你们的喽?” “是是是!”葛大壮只当李蛮儿什么都不懂,“苏管事负责庄子上上下下的事,咱们得罪不起啊,自然苏管事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这会儿的工夫,周望家的找的苦主也来了。 一家子都穿得极为破烂,大人孩子都叫苦不迭,口诛笔伐苏海不拿他们这些佃户当人,不但租子收得多,还要额外再收一成的封口费。 封口费? “他怕我们把种瓜的事情说出去,就一家收一成的封口费,变相克扣我们的血汗钱。原本说这钱是会还给我们的,可是一年押一年,已经押了三年了。” “收了你们几成租?” 老汉抹着眼泪道:“以前种麦子的时候就收七成,现在种了瓜,还是按七成算,再加一成的封口费,就剩下两成。这瓜,还不许我们自己卖,全都要交给他统一向外出售,换给我们的也只有粮食,一文钱都见不着啊!” 葛大壮的汗都下来了,他给葛二壮递了一个眼神,兄弟俩心照不宣地往外跑。 旁边的人一时不备,差点让他们钻了空子逃了,还是李蛮儿手疾眼快,顺手将桌子上装瓜的盘子扔了出去,好巧不巧正砸在葛大壮的后背上,直接把人砸趴下了。 正文 第31章 整治 葛家兄弟俩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嘴也堵上了,直接扔到厢房和苏海做伴去了。 将这三只硕鼠抓住以后,李蛮儿又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她让人把葛大壮和葛二壮家里的女眷找来,说是自己有话对她们说。 周望家的犹豫了一下,“大姑娘,依着奴婢的意思,乡下的这些妇人都是粗鄙没见识的,别再冲撞了您。” 李蛮儿只道:“你去就是了,我自有打算。” 周望家的不敢再说别的,带着两个婆子打听着去了葛大壮和葛二壮的家。 她一走,李蛮儿便问那苦主一家的老者,“老翁,你姓什么?今年高寿?” “哎,小老儿姓王,就是这小王庄人,今年六十三。” “家里有几口人?” “十好几口人,三个儿子,媳妇,还有六七个孙子,孙女。” 李蛮儿注意到老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了几下,想来也是极为疼爱孩子们的。 “老人家好福气,多子多孙。” 老汉也是咧嘴笑了一下,“就是,就是家里嘴太多了,一年到头,孩子们也吃不上几块肉。” 李蛮儿瞧见那些那些孩子面有菜色,个个营养不良的模样,也是心疼,吩咐绿衣:“把车上的点心拿下来,给孩子们分分。” “哎呀,可不敢要贵人的东西。”老汉连忙摆手,决不是假意推辞,看起来也是真的颇有骨气。 “老人家,你看孩子们饿的,这点心又不是贵重东西,值几个钱。” 绿衣将点心递给孩子们,可是他们谁也不动,只是看着老汉,不停地咽口水。 虽然是蓬门小户人家,但是看得出来这家人品性不错,孩子们的教养也很好。 教养这玩意,向来与身价,学历这些东西无关。 或许是李蛮儿的劝说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老汉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们眼睁睁地看着,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还不谢谢贵人。” 孩子们得了令,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拿点心,反而是郑重地向李蛮儿道谢,这才拿点了绿衣手里的点心,而且每人只拿了一块,乖得让人心疼。 绿衣把装点心的油纸包直接塞给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摸了摸她的头道:“拿着吧,回家再吃。” 小女孩也就十岁的模样,羞涩地说了声:“谢谢。” “老人家,带着孩子们回去吧,你放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这件事想必都是郭家管束下人不力导致的,如今侯府知道了,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老人家一听,当下跪了下来,要给李蛮儿叩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孩子也不明白别的,只是瞧见自己爷爷跪下来了,一个个便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来。 李蛮儿赶紧让绿衣和紫烟把人扶起来,让人把他们送离了大宅,静等葛大壮和葛二壮的家属。 紫烟有些不明白,“姑娘,您叫她们过来是何用意?” “你看着就是了。” 没过多久,周望家的便把人领来了,妯娌二人长得都挺富态,穿得虽然一般,但是可比之前那个老汉一家强太多了。 “这是大姑娘,上前拜见吧。” 两人瞧见李蛮儿,顿时惊为天人,她们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而且还有一身的气势,吓得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给姑娘请安。”葛大壮的媳妇算是有些见识,早些年郭氏来的时候,她远远地瞧过两回,也算懂一些礼节。 “你是葛大壮家的?” “是是是,小妇人刘氏,这是我妯娌姜氏。” 姜氏面薄,不敢上前,只是点了点头,眼睛根本不敢往李蛮儿身上瞧。 “我有话单独问你们。”李蛮儿瞧了紫烟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忙将这院子里原有的人和她们带来的人一并攆到别处去了。 周望家的也在其中,除了留下来的绿衣,没有人知道李蛮儿和刘氏,姜氏说了什么。 两个人像是不知道自己男人被抓了似的,千恩万谢地走了。 她们一走,李蛮儿就将葛氏兄弟,苏海一并押着回了京城。 因为苏海和葛氏兄弟的事情,她们这一行人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回到侯府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 李蛮儿刚进府,就收到了李恕醒来的消息,下人们瞧见李大姑娘,就像瞧见了真神似的,态度殷勤得令人发指。 以前的李蛮儿有多招人恨,现在的李蛮儿就有多招人恨。下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眼见着李大姑娘这边平地起高楼,便一个个上赶着巴结了这来。 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侯府的大管家赵乾,以前他是绕着李蛮儿走的,遇到李蛮儿的事情他都是找人顶着,自己不露面。自打李蛮儿赢了段绪,治好了李恕,这位赵乾管家对李蛮儿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恨不得变成李蛮儿的狗腿子一样。 赵乾此刻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大姑娘,要不要先去见见侯爷。” “多谢赵管家了,父亲刚醒,还需静养,我晚些时候再去,哦~对了。”李蛮儿挥了挥手,让人把苏海和葛氏兄弟带了上来,“这三个人先交给你看管,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赵乾连忙道:“小人立刻就办,大姑娘尽管放心就是。只是……这三人是何来头?”难不成是江洋大盗? “这三个人啊,可厉害了,是动摇我们侯府根基的人。” 赵乾听得一愣,苏海和葛家兄弟则是连连摇头否认,要不是他们的嘴被堵上了,这会儿说不定就要喊冤枉了。 赵乾听她说得那么严重,立刻重视起来,“大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人看好。来两个人,先将这三个押到柴房里去。” 李蛮儿根本没理会他,直接带着吴嬷嬷和紫烟去了松鹤堂。 “祖母可是用饭呢?若是不巧,我晚此时候再来也使得。” 云岫立刻道:“大姑娘说得哪里话,正巧,今儿晚上有您爱吃的糟鹅掌,蟹黄豆腐,不如晚饭便在这里用了吧。” 屋里顿时响起崔氏的笑声,“这个猴,早晚要把我的东西都败了。蛮儿回来了,快让她进来。” 正文 第32章 闹大 当吴嬷嬷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原先那个容貌端正,说话温婉的吴嬷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弱无比,苍老异常的吴嬷嬷,模样没变,但是精气神大不如从前了,两腮无肉,头发灰白,瞧着老了十岁都不止。 李蛮儿还特意让她将袖子挽起来两层,不经意间露出手臂上的伤,让众人瞧个分明。 崔氏瞧见吴嬷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并不是自降身份,要和一个奴婢过不去,她是气郭氏,有本事惹乱子,没本事平! 半年的时间啊,想要弄死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啊。可是她都干了什么?不但让吴嬷嬷好好地活到现在,还让她以这副鬼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瞧着这是吴嬷嬷?” “祖母眼力真好,正是吴嬷嬷。” 吴嬷嬷虽然在乡下待了半年,磨炼了心性,变了模样,但是她身上的规矩和刻在骨子里的骨气却是丝毫没有变。 “奴婢给老太太请安。”吴嬷嬷恭恭敬敬地跪地给崔氏磕了个头。她已经太久没见崔氏了,一个万福是不够的。 “快起来吧!”崔氏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打量吴嬷嬷,“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庄子上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吴嬷嬷又不是个笨人,哪里会不知道崔氏的用意,当下便道:“劳老太太惦记了,是奴婢的不是。乡下倒是好,只是我惦记大姑娘,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这才熬瘦了许多。” “你是个念旧的。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在蛮儿身边好好当差。” “是。” “起来吧!” 吴嬷嬷起身,又站回到了李蛮儿身后。反正已经亮过相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大姑娘的了。 云岫亲自给李蛮儿奉茶,然后道:“老夫人,晚饭得了,要不干脆就摆在这儿?大姑娘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您就留她在这儿用一顿吧!” 崔氏喜欢清静,平时很少留人在她这儿用饭,这会儿云岫提起,她也没有反对,还吩咐王嬷嬷,“你告诉厨房,多添两个菜。” 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王嬷嬷亲自去,站在外面的婆子听到话,立刻就去了。 有人打来热水,拧了毛巾给李蛮儿擦手。 云岫想了想,拿了平时崔氏护手的香脂递过去,“姑娘擦这个吧,玉兰花的香味,老太太可喜欢呢。” 紫烟连忙接了,拧开盖子,挖了一块出来给李蛮儿涂在手上,细细地帮她抹匀。 崔氏抬眼瞧了瞧门口,王嬷嬷心领神会,将屋里的人都领了出去。 云岫,紫烟也跟着一同下去了,唯有吴嬷嬷一个跟着李蛮儿。 “你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连衣裳也没换就到我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换作以前,崔氏只当李蛮儿要替吴嬷嬷出头,肯定是要闹上一回的,自己嫌烦,八成是不见人的。 但是现在的李蛮儿,未必会这么做。她要是想闹腾,只管在吴嬷嬷回话的时候就闹起来了,不用等到现在。 “祖母,我一回来就听见说父亲醒了,心里十分高兴。本来嘛,我应该先去瞧瞧父亲的,但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得惊扰,但想着明日再去。只是,有一件事,当真要紧,我得立刻同您说。” “你说,我听着呢!”崔氏也很好奇。 李蛮儿将苏海的那两个账本拿了出来,递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看到账本的时候,眼皮子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把账捧到崔氏面前,一一打开。 崔氏年轻的时候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不消几眼,就将两本账看得明明白白的。 “这是小王庄的账?” “是!”李蛮儿道:“这是母亲的陪嫁庄子,按道理来说,万万没有我去插手的道理。只是庄上明明已经改种了西瓜,出产高,利润大,那姓苏的却偏偏说种的还是谷子,麦子,当真可恶。” “你呀,这事儿何不禀了你母亲再做决定,先拿了账本出来,不免有些不好看。” 李蛮儿却道:“我不仅拿了账本,还将那个管事苏海和庄头葛大壮兄弟俩一并绑回来了!” “啊?”崔氏有些傻眼了,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李蛮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怎么会莽撞行事呢,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 王嬷嬷最懂崔氏心思,当下道:“大姑娘,你怎么还把人绑回来了?这怕是不好向太太交代啊。” “怎么不绑啊?要是再不将人拿回来,怕是要出大事的。祖母,你不知道,那苏海狗胆包天,原本六成的租子,他居然收七成。不仅如此,他还向庄户们收取一成的封口费,到头来佃户们只能拿两成的租子。” 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仅仅是这样,我也不气的,天下那么多穷苦人,哪里顾得过来。这苏海心再黑,他也是母亲的管事,郭家的下人,还轮不到我发作。可是祖母,这些人打着侯府的名声在办事啊!苏海不允佃户们出去卖瓜,怕他们走漏风声,收上来的瓜高价卖掉,却手却只给佃户们粮食,一年到头,他们连一文钱都见不到。苏海不单单是中饱私囊,他是打着我们铁胆侯府的名号在做恶事!小王庄离京城才多远?这事儿若是被父亲的对头知道了,只怕要大做文章。” 李蛮儿一边说一边观察崔氏的脸色,见崔氏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暗笑起来。 “祖母,自古三人成虎。别人只管张嘴去说,以讹传讹讲咱们侯府仗势欺人,可是这庄子是母亲的庄子,人也是郭家的人啊,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迫不得已绑了那三个人,这事儿再不解决,怕是要闹大了。” 谁会在乎这庄子是郭家的?他们只会说郭家也借了李家的势,说到底这顶欺压百姓的帽子最终还是要落在铁胆侯府的头上。 崔氏听得一肚子气,猛地拍了拍桌子,“人呢?带来我瞧瞧。” 正文 第33章 深夜来客 李蛮儿见崔氏动怒,便知道她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祖母,那苏海自恃是郭家的人,口出妄言,说的话十分难听。两个庄头把式也是粗人一个,您老人家金尊玉贵的,犯不上和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动气,不见了吧?” 崔氏轻哼一声,“仗谁的势,还是仗着我们侯府的势,借着我们侯府的名,郭家小门小户的有什么势?” 她被气得不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喘。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道:“只是眼下父亲中毒一事尚未查清,府里实在不宜大动干戈,这件事要是宣扬出去,对咱们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崔氏如何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她转念一想,这里面固然有李蛮儿想要为吴嬷嬷出气的缘由,可郭氏也要担一个失察之责。好在发现得早,要是那些佃户真的被有心人利用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人在赵管家那儿押着呢,又跑不了。”李蛮儿只道:“祖母不如把人交给母亲,让她自行处理吧。” 表面上这是给郭氏一个台阶下,实际上这是李蛮儿给郭氏的警告。 “也好。”崔氏心悬着一口气,她生怕李蛮儿不依不饶,此刻见李蛮儿松了口,她也放心许多。 王嬷嬷在一旁冷眼瞧着,暗道一声厉害。她冷眼旁观,也算把李蛮儿的路子摸清楚了。 大姑娘就是在为吴嬷嬷出气,可是她偏偏不那么说,反而把庄子管事贪墨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来。真假两个账本往台面上一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庄头贪墨,历来有之,庄上的佃户怎么可能不被盘剥?这是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了事情。 大姑娘早不揭发,晚不揭发,偏偏去接吴嬷嬷的时候就揭发了。好巧不巧的,侯爷又是遭了小人暗算,四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侯府呢,这个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造成极大的动荡。 天时、地利,人和。 王嬷嬷再也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形容李蛮儿了,她只想到两个字,高手! “祖母消消气,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还没有几个欺上瞒下的奴才?若是您气坏了身子,便是蛮儿的不是了。” 崔氏定定地看着李蛮儿,却见她神情自然,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当下欣慰地笑道:“你说得对,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祖孙二人的谈话到此便告一段落,云岫让人摆了晚饭,伺候二位主子用了晚饭,直到掌灯时分,才把李蛮儿送走。 云岫让人给院门落了锁,这才回到上房去。 王嬷嬷正在屋里和崔氏说话呢,云岫想了想,没往屋里去,回了一趟自己屋子。 松鹤堂的大丫头们住的都是单人间,平时还有小丫头伺候梳洗,吃的穿的都比在家里时候好,小门小户的当家主母也未必有她们过得舒坦。 当然,崔氏也不是白养着她们,关键时刻是要把她们推出的。这一点,云岫也是心知肚明,她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云岫坐在桌子前,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镜匣,镜里的人云鬓朱唇,娇艳得如同鲜花一般。可是鲜花虽好,却终有枯萎的那么一天,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被困在深宅大院之中,同其他女人一起争抢男人的宠爱?就不能过几天随自己心意的日子? 她年轻漂亮时,尚有几分资本,可是一旦人老珠黄,到时候拿什么争? 云岫想,是时候给自己找条出路了。 松鹤堂正房,崔氏已经换了寝衣,正靠在床头和王嬷嬷说话。 “那丫头让我越发看不清了。”崔氏轻叹一声才道:“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灵光了。” 王嬷嬷宽慰她道:“您又说傻话,家里的孩子有出息,您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都是家里的孩子,都是姓李的。 崔氏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道:“歇了吧!” 王嬷嬷嘴角带笑,吹了灯…… 李蛮儿睡得很香,今天也算是办了一件大事。 她把刀子递到了郭氏手里,这一万不管她想不想刺下去,都必须刺下去。一想到郭氏得知真相时的震惊,李蛮儿就乐不可支,她睡得很香了。 夜深人静,偌大的侯府中一点声音也无。 清平轩内,李蛮儿突然睁开了,全身的警惕细胞都苏醒过来。 有贼来了! 能闯到铁胆侯府后宅来的一定不是小蟊贼,说不定是个江洋大盗。 那人落地的声音很轻,可见功夫极高。 李蛮儿从空间之中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依旧保持侧睡的姿势,双眼紧闭。 她倒要看看来的是谁,想要干什么。 没一会儿,窗子那边便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有人掀开了纱帘,翻窗进了屋。 李蛮儿暗道了一声万幸。 她不喜欢让丫头守夜,所以外间不留人,廊下也不留人。 现在小贼来了,她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担心会伤及无辜了。 就在这时,小贼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来,李蛮儿心理素质极强,动也没动一下。 但是她听力不弱,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略沉,应该是一个男人。 李蛮儿感觉到有人挑起了床帐,正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她呼吸绵长,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正打算将瓶口的木塞拔掉,他却突然惊觉好像被人窥探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悄悄爬上心头,他低头一看,却见李蛮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坐了起来。 李蛮儿面带笑容地小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呀?毒药哦?” 那男人一惊,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扔出去,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李蛮儿突然动了,她起身速度极快,手中一把匕首带着寒光朝着男人的脖颈处划了过来。 男人连忙后退,把瓷瓶塞在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跑,可是李蛮儿也不是吃素的,哪里会让他轻易逃掉,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男人的后心扔了过去。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刻闪身往旁边躲了一下,那匕首划破了他的袖子,稳稳地扎在窗框上。 正文 第34章 乐子新鲜事 李蛮儿趁机上前,一把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同时抬脚朝着对方的腿窝处踹去。她的力气虽然没有达到巅峰,但是这一脚的力量仍是不可小觑,要是踹在实处了,男人这条腿只怕也废了。 对方反应也快,身子一扭,竟然像条泥鳅一样从李蛮儿的手中溜了。他轻松躲过了李蛮儿的攻击,转身又要跑。 李蛮儿才不会让他得逞呢,她得把这个全身漆黑的家伙干躺下。她快速地追过去,整个人高高跃起,抬膝朝着男人的后背顶去。 她运用了泰拳里常用的冲顶膝,速度快,力量大,冲击性极强。对方背后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微微提气,身子一跃就避开了李蛮儿的攻击。不过落地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居然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来,李大姑娘变成了两个,紧接着又变成了四个,越来越多。 难道是…… 男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咬牙切齿地骂道:“卑鄙……”说完眼前便是一黑,直接倒地不起。 “哼,跟我斗!”她可是玄医,除了治病救人,也是用毒的高手,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她事先在匕首上涂了药,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中招者肯定会迷糊一阵子就是了。 “一身黑衣服,还把脸蒙住了,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吗?”李蛮儿走上前,一把将对方的面巾扯下,看到一张陌生,普通的脸。 这张脸极为普通,就是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想来这个人应该是护卫或者杀手之类的。 李蛮儿将他搜了一遍,只找到那个小瓷瓶,她敢肯定,这瓶子里放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敢来算计她,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李蛮儿将瓷瓶收到了空间里,随便套了一身衣裳,把头发卷成一个丸子头,也像模像样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只口罩戴好。 她将男人拎起来,飞身跳出窗外,紧接着又来到院墙边上。 李蛮儿提着一个大活人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墙头,脸不红,气不喘,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躲过侯府中的巡卫,提着男人出了侯府,一路专挑小路走,往热闹的地方去。 京城是有宵禁的,大晚上还热闹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青楼楚馆呗! 李蛮儿扛着一个大活人跳来跳去的丝毫不觉得累,她一口气将男人扔到青楼后面的胡同里,就算完活了。 不过,她空间里好像还躺着一个人,那个耿三公子…… 得,让你俩做个伴吧! 李蛮儿四下张望一阵,确定周围没有人在窥探,这才将耿三公子放了出来,把他和那个黑衣男扔到了一块。 “齐活!”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看自己的杰作,“你们俩就在此地相亲相爱吧!”说完掉头往侯府方向掠去。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工夫,李蛮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之内,她将屋子里略微收拾了一下,将窗框上的匕首拔下来收好,换了衣裳躺在床上会周公。 大概是美梦被惊扰了的关系,她说什么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像烙煎饼一样,眼睛瞪得老大,一点睡意也没有。 玄医者,医为辅,玄为主。 玄这个字,本身就有不真实,不靠谱的意思。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凡成玄医者,身上总有一点常人不能理解的异处。 她前世就认识挺多不靠谱的同行。 有能和动物沟通的;有天生没有痛觉的;有危急时刻能爆发身体潜能的;还有在水里能喘气的,半夜像蝙蝠一样能辨别方向,在雨林里都不会迷路的。 这些人呢,在民间被称为是特异功能者,也就是会特异功能的人。但是这些人,在玄医的族群中,只能算是比较低级的存在。 真正的玄医,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修炼的大门上,被称之为是玄医之中的修行者,存世者少之又少,她便是其中之一。 修行者的能力,虽然没有仙侠小说那么逆天,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逆天的存在。 飞檐走壁,穿山过海,还能感知到常人感知不到的东西。比如危险,机遇等等。 李蛮儿穿越而来,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还没有恢复,她现在的本事,连前世的十分之一都没达到,这也是她并没有张扬行事的原因。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所以谨慎方为上策,总得把眼前这个世界摸得差不多了,才好见机行事。 想到这里,李蛮儿只能轻叹一声,闭起眼睛数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照常早早起来练功,她身上的银针越来越多,丹田处隐隐有了一丝波动,这让李蛮儿欣喜异常。 修炼的速度比前一世要快了不少,想来是她有前世的经验打底,所以操作起来少走了不少的弯路,这才会事半功倍。 收势,取针。 李蛮儿洗去一身尘垢,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连紫烟为她梳妆的时候都说她的皮肤好像变好了,比之前更透亮了一些。 “有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这便是伐经洗髓的好处了,但凡是能够成功伐经洗髓的,不是帅哥就是美女,没有一个丑的。 “是真的!”绿衣忙不迭地道:“反正我觉得姑娘越来越漂亮了。”满府的人都说淑妃娘娘容貌冠绝天下,可是她觉得那些人就是在拍马屁,没说实话,要论美貌,该她们姑娘是万里挑一的。 再说了,先夫人在世的时候,可是江南第一美女,宁茹英的大名,谁人没有听过。 据吴娘娘说,姑娘比先夫人还要漂亮几分,她既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又有几分英武之姿,所以才把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闺阁女子衬托得像呆头鹅似的。 “姑娘先用早饭吧,一会儿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还是去看侯爷?” “先去看父亲吧。”李蛮儿道:“想来老夫人应该也是乐意的。” “是!” 李蛮儿又嘱咐绿衣道:“你一会儿差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乐子新鲜事。” 绿衣一头雾水,“好好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正文 第35章 自降身价 没等李蛮儿说什么,却见帘子一挑,竟是吴嬷嬷来了。 “姑娘让你去便去,哪儿有质疑主子的道理?”吴嬷嬷板着脸的样子还是挺吓人的,特别是她现在枯瘦的模样,显得人极为刻薄,吓得绿衣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是,嬷嬷饶了我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绿衣也知道吴嬷嬷是为了自己好,要知道之前大姑娘性子跋扈张狂,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婢也跟着吃了不少的瓜落,要不是吴嬷嬷护着,她们受的苦会更多。 近来大姑娘的性情变好了许多,倒让她忘了谨小慎微的本分。 “好了嬷嬷,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李蛮儿道:“我饿了,摆饭吧!” 绿衣见紫烟给自己使眼色,连忙转身出了屋,让小丫头们摆饭。 李蛮儿不习惯让人围着她伺候,就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自己一个人捧着碗在屋里面吃反而更自在一些。 她前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可是到了这里以后还是有些不习惯。 古代毫无隐私概念,下人们把主子们伺候得如同白痴一样,好像当主子的个个生活不能处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废物。 李蛮儿吃饭的工夫,吴嬷嬷在外边愁得头发都白了。 好吧,其实已经白了很多。 紫烟见她这样,便知道吴嬷嬷是替姑娘着急呢!她被关在庄子上半年,完全不知道姑娘的变化,乍一见姑娘的行事作风与以前大相径庭,肯定会有诸多疑问。 其实回来的路上,吴嬷嬷就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她陪着姑娘去了一趟松鹤堂,回来以后脑子都是懵的,好像第一次认识到李蛮儿的变化似的,要不是身体撑不住了,估计想要和姑娘秉烛夜谈呢! 想到这里,紫烟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要知道前几天她在长公主府见到觉醒的自家姑娘时,也是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要不是姑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只怕她会和吴嬷嬷一样寝食难安。 就是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告诉吴嬷嬷实情,毕竟事关仙人,事关重大。 李蛮儿在偏厅搁了筷子,喊了人来收拾。 小丫头奉了清茶,随后手脚麻利地收拾桌上了碗碟。 吴嬷嬷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奴婢给姑娘请安。” “嬷嬷,我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原本李蛮儿是想让吴嬷嬷休息几天再上岗的,毕竟她那一身伤也不是闹着玩的,她这个做老板的也不能太苛刻不是? “老奴没事。”吴嬷嬷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心里想着问问李蛮儿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嬷嬷要是没想好怎么问,就先想想,我要先去父亲那里看看,等我给祖母请完安,咱们再说话。” 李蛮儿换了一身衣裳,带着紫烟和银烛去了前院,留下吴嬷嬷一个人在屋里继续忐忑着。 绿衣那丫头不在,吴嬷嬷干脆把暮云叫过来,细细打听李蛮儿的事。 “我不在这半年,姑娘到底怎么了?怎么活脱脱变了一个人?”吴嬷嬷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觉得十分不踏实。 “哎呀嬷嬷,不是半年的事,就这两天的事。” “什么?”吴嬷嬷没听明白。 暮云悄声道:“您是不是觉得大姑娘现在性情大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吴嬷嬷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啊,大姑娘这变化也太大了,我昨个儿见了差点惊掉下巴。” 暮云一笑,“嬷嬷,您细想一想,大姑娘现在这行事做派像谁?” 像谁? 吴嬷嬷一开始还纳闷呢,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了暮云的手,激动地道:“像夫人?” 暮云只道:“嬷嬷,我年纪小,没见过夫人的风采,但是听府里的老人说,大姑娘现在这副沉稳干练的模样,与夫人当年一般无二。” 吴嬷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啦,我怎么没有想到!夫人那样聪明,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差。” “我听太太院子里的人说,咱们姑娘是藏拙呢!” 吴嬷嬷皱了皱眉,“藏拙?”她心里十分不解,大姑娘是侯府嫡出的姑娘,就算夫人去了,她还有老夫人这个亲祖母呢!这些年,但凡姑娘不出大错,老夫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偏疼别人吧?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 “我也是听她们瞎说的,说是咱们家姑娘心眼儿多,生怕太太会害她,这才一直装傻,装成毫无本事的样子,让太太放下戒心。” 吴嬷嬷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或许正是大姑娘的藏拙,才能让她平平安安走到今天。 吴嬷嬷松了一口气,泪眼婆娑地道:“大概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咱们姑娘呢。” “是这个道理,嬷嬷你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大姑娘在长公主府,差点又被太太和二姑娘算计了。” “怎么回事?”吴嬷嬷的脸板了起来,她就知道那对母女没安好心,变着法地欺负姑娘。 “是这么回事……”暮云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 吴嬷嬷一听,当场炸了毛,“臭不要脸的女昌妇,我就知道她们母女俩心思歹毒。” 气归气,可是现在郭氏是当家主母,她们手上又没有证据,能怎么办。 “也幸亏姑娘聪明,躲过一劫。”吴嬷嬷好像明白了为何李蛮儿会突然暴露她的真性情,遭遇灭顶的危机,可不得把全身的本事都亮出来嘛。 “真是难为姑娘了,那么点个小人,一路隐忍下来,遭遇了那么多的白眼和误解,天知道姑娘是怎么忍下来的。” “嬷嬷不用伤感,如今咱们姑娘治好了侯爷的毒,府里人谁敢低看她。姑娘行事有主张,又有这样的本事傍身,嬷嬷应该高兴才是。” 吴嬷嬷却道:“大姑娘是侯府嫡女,学了医术,这不是自降身价嘛?” 正文 第36章 嫌疑人 吴嬷嬷的脑回路总是有些奇奇怪怪,更奇怪的是李恕,他的想法居然和吴嬷嬷一样。 “你这简直是胡闹,跟你小舅舅学医的时候,为什么没跟家里说?现在可好,满京城都知道你是个医女,简直丢尽了咱们侯府的脸。” 别人家里要是出了一个神医,只怕全家都能乐得合不拢嘴,这得是多大的助力啊!可李恕想得却是李蛮儿是侯府的嫡长女,当了大夫以后等同成了医女,属于自降身价,得不偿失。 李蛮儿也没有想到李恕这个骑马安天下的武将磨叨起来犹如唐僧,他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父亲,我当年读医书的时候,倒是想和家里说来着,可惜你们都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记得我与二妹妹八字不合。您现在之所以还能神气活现地数落我,全因为我学了医术,否则得话,咱们侯府现在已经是一片素白了。” “你……”李恕被这话气得不轻,“你这是要造反?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你哪句话也没说到点子上啊!”李蛮儿还道:“父亲与其埋怨我,不如想想是谁要害您,这个毒到底是怎么下的,也好找出凶手。” 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她跟着掺和,估计李恕心里也是有数的。 “女儿家做好自己的本分,别整天惹乱子就好。长公主那里,为父会替你去说项的。” “说项?”李蛮儿暗中翻了一个白眼,“父亲不知道吗?九王爷已经应了女儿的要求,这门亲事会作废的。” 李恕原本已经恢复了红润的脸色又被李蛮儿气得有些发白,“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况且这婚事可是太后亲赐,还是看在你外祖为过散尽家财的份上。你若是被退了婚,名誉受损,以后还有哪个会娶你。” 李蛮儿总算知道原主为什么那么胡搅蛮缠了,根儿在这儿呢。 “不是我被退婚,是我看不上佟峤。”李蛮儿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之意,“我想退婚!” 这是重点好吗? 李恕刚要再说两句什么,李蛮儿却突然收起了芒刺,略有些恭顺地道:“父亲才好,不宜动气,女儿就先告退了。” 李恕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涌出了一股无力感,他似乎,从来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女儿相处,父女俩见面不是无言以对,就是吵来吵去。 头疼。 李蛮儿出了李恕的院子,板着脸往松鹤堂去。 紫烟和绿衣谁也不敢问,只能垂头跟着她家大姑娘。 李蛮儿到了松鹤堂的时候,气已经消了。原本也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她也不是爱动火的人,但是在那一刻,她就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一样,忍不住的想要发火。 后来她想明白了,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原主虽然不在了,可身体或许还留着一丝残存的意识,那是她的愤恨不平和不甘心。或许原主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和李恕相处的,所以她也不自觉的受到了影响。 渣爹! 李蛮儿一进院儿就发现院里气氛不对,云岫极力邀请李蛮儿替崔氏选料子,还奉承她眼光好。 “老夫人过几天想去寺里进香,所以想做几件新衣裳,只是料子太素了显得不够贵气,不符身份;要是挑太过华丽的,又怕对菩萨不敬。大姑娘眼光一向好,不如帮婢子挑一挑,待会再问问老夫人的意思。” 李蛮儿听了这话就微微挑了挑眉,云岫虽然没说不方便,但是字里行间那意思,就是崔氏正在忙,让她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过去。 大早上的会什么客,估计是郭氏在里面挨训呢。 李蛮儿从善如流地应了,假装没瞧见云岫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走吧,带我瞧瞧去,看看有多难选,能把聪颖的云岫姐姐都难住了。” 云岫就带着李蛮儿去了厢房。 厢房里确实摆了几匹布料,李蛮儿进屋以后瞧都没瞧一眼,直接坐在临窗大炕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母亲在上房?” 云岫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点头,上前两步小声道:“大姑娘见谅,奴婢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了,万一撞上了,只怕都不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姑娘当真是给她留着面子呢!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再去就是了。” 云岫连忙道:“奴婢让人给大姑娘沏茶。” 李蛮儿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去忙了。 不一会儿,有小丫头给李蛮儿送了茶,还有一盘点心。 李蛮儿并不懂茶,你让她喝酒还行,茶叶这玩意水可深着呢!但是原主的记忆和感知还在,所以闻到茶香她便知道送过来的是龙井,好像原主也特别喜欢喝这个。 她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随即思忖起李恕中毒的事情来。 李恕堂堂一位侯爷,居然在天子脚下被人暗算了,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且李恕中毒当天的行动轨迹也十分简单,除了家里,就是宫里,再有就是上醉湖楼骂了自己一通。 他在家里一切如常,上朝回来的时候也好好的,后来进了宫…… 漠北告急。 想到这四个字,李蛮儿眼中精光一闪,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萧家常年盘踞漠北,几代人苦心经营的果实,岂容他人觊觎? 偏偏当今圣上又是个多疑的,只怕他对萧家有了动手的念头,他怕萧家在漠北独大,便想着让李恕带兵去支援漠北…… 名为支援,实在渗透,想要把萧家在漠北扎的根拔起来。 这谈何容易,这不是招人恨吗? 萧家作为臣子,自然不敢把皇上怎么样,但是李恕呢? 这算是杀鸡儆猴吧! 李蛮儿想到这里,暗暗在小本子上记下一个萧字,无论如何,萧家都是嫌疑人之一。 还有就是,当今天子。 这算是二号嫌疑人,原因嘛,也不难理解。 他能怀疑萧家有不臣之心,同样也可以拿李恕向世家开刀。 帝王之术,讲究平衡,李恕一死,李家罔替三代的爵位就要有变化了。换言之,郭氏生的那个儿子只能是铁胆伯。 正文 第37章 无虞 李家是武行出身,当年也是靠着刀马在战场上厮杀积累了军功,这才得了荣华富贵。李恕掌兵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他若死了,年仅十二岁的李青云可有本事震得住那些在战场上舔过血的糙汉子? 显而易见,没有。 所以也算是皇帝老儿一个。 至于其他人,也不一定是无辜的。李恕这个身价,总会有政~~敌吧,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党~~派之中去,毕竟皇子们都长大了,都是皇帝的儿子,谁能甘愿把那个位置拱手让于他人呢! 所以,这些人都有嫌疑。 想到这里,李蛮儿不由地皱眉,原主实在是蠢,每天只想着怎么样和姐妹争风吃醋,想着如何能让佟峤喜欢上她,正经事儿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好多事情她都是一知半解,这也让李蛮儿空有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开。 看来还是要早点建立属于自己的情報网,像前世那样,将所有人的底摸得清清楚楚,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初期还是应该让真金白银去开路,事情会简单很多。 只是,上哪儿弄钱去呢! 她空间里倒是有钱,也有不少好东西,可是拿不出来啊!现代的钱币在这个年代一文不值,她收藏的那些物品好多都没法解释的,也不可能拿出来换钱。 不过,她可是玄医呢!一身的本事,还怕挣不到钱? 想到这里,李蛮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方向。 就在这时,云岫过来了,“大姑娘,老夫人唤您过去。” “好。”李蛮儿起身去了上房,瞧见了眼睛略微有些红肿的郭氏,她方才应该哭过,只是净了面,又重新上了妆,所以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祖母,您昨天睡得可好?” “给母亲请安。” 郭氏表情淡淡的,态度疏离,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李蛮儿觉得这个女人的涵养是真的好,说白了其实就是挺能装的。明明因为小王庄的事情都要恨死自己了,却还是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真是练的一身好忍功。 崔氏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你去看你父亲了?” “是,父亲恢复得不错,精神头很好。”还能骂人呢,还能像唐僧一样念经呢! “你可给他看过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段太医还在,孙女不好越俎代庖,不过祖母放心,面诊和手诊孙女也略知道一些。从面相上看,父亲体内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少了,他身体一向强健,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这便好。”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提起小王庄的事,只说过几日要去寺里进香,让李蛮儿和她一起去。 “好,孙女也很久没去了,正好陪着祖母散散心。” 崔氏点头,“你们几个都去,给菩萨上炷香。” 闲话又说了几句,崔氏就让李蛮儿回去了,临走时李蛮儿朝郭氏福了福身,眼中带着点点笑意,这才出了松鹤堂。 李蛮儿的笑,是胜利的笑容,她单从崔氏对自己的态度上就能看出,这次郭氏的麻烦不小,只怕那苏海的身上,还有别的事。 以前崔氏出门,可是很少带她的。 李蛮儿刚回到清平轩,绿衣就急不可耐地向她报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姑娘,要说可乐的事情,还真有一件。” “哦?何事?” “今天早上,有人在……嗯,酒楼后面的胡同里面,抓到了两个贼。” 两个贼?酒楼? 李蛮儿暗笑,假装不知情,“两个贼而已,有什么可乐的。” “不是,您猜这两个贼是谁?” “我哪儿知道。”李蛮儿将蜜合色的外衫换掉,穿上了家常衣裳,倒在迎枕上道:“你继续说。” “奴婢听说,这两个贼其中一人是耿家三公子。” 紫烟惊呼一声,“耿三公子。”不是说失踪了吗?耿家将京城都要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人,如今怎么在酒楼后面找到了,莫不是被人绑了? “那耿三公子在外头晕睡了一夜,脸上被咬了数十个包,早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脸都肿得不能见人了。他要是不说自己是耿家三公子,估计就是他亲娘来了也是认不出的。”绿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听来的事情,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不过她还是知道轻重的,自动把青楼,龙阳这样的字眼过滤掉,只说是两个贼。 “这下好了,想来耿夫人也不会上门来了。” 李蛮儿又问,“那另一个人呢,是谁?” “不知道,只听说是一个黑衣人,估计就是贼吧。”正常人谁会穿成那样。 就在李蛮儿和丫头们讨论着黑衣人的时候,黑衣人阿九正顶着水盆,赤膊跪在院子当中。 他这副狼狈样子,可是把阿七逗得够呛,站在廊下对着他冷嘲热讽,偏偏阿九人跪在院子里,动也不能动一下,只能任由阿七奚落。 阿五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有一丝波澜,他虽然不认同阿九的做法,但是如果能治好王爷身上的奇毒,他死也甘愿,更不要说违抗王命了。 “好了。”一向少言寡语的阿五制止阿七,“你就不怕他秋后算账。” 阿七却是一笑,“算什么账,说不定明天就被主子发配到漠北去。” 阿七和阿九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二人气场不合,八字相克,见面就吵,吵完还要动手打一架,时常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两人特别的相处方式? 阿五搞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因为,实在是浪费时间。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阿五和阿七连忙走了过去。 一位鹤发童颜,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看这人,起码是耄耋之年,头发白得特别均匀,一根黑的都没有。可是看脸看身材,也就是二十多岁,还是一个年纪人。 倒也不像是少年白头,没看过哪个少年白头都白得这么厉害的。 “江少爷,不知道我家主子如何了?” 江陵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头发,十分自信地道:“王爷暂时无虞,尔等大可放心。” 正文 第38章 感昭寺 阿五和阿七听了江陵的话,皆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连在院中罚跪的阿九也暗暗道了一句老天保佑。 江陵瞧见阿九顶着个水盆跪在院子里,觉得十分稀奇有趣,还火上浇油地道:“啧啧啧,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半夜去给别人下毒,结果反被人家放倒了,啧啧~”嫌弃之意十分明显。 阿九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可是他不敢动,王爷说了,跪足五个时辰才行,水还不能洒。 “嘿嘿,你跪着吧,本公子睡觉去了。” 江陵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别人下毒和睡觉,治病什么的,都是业余爱好。 “阿五。”屋里传来一个比较虚弱的声音,阿五听了,立刻推门进了屋。 祁奕寒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大热的天,屋里门窗紧闭,他的身上盖了许多棉被,床下还点了好多炭盆。 很热。 阿五一进屋便觉得有一股热浪向自己袭来,他走到床前,轻声唤了一声:“王爷?” 祁奕寒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每个月十五,铁胆侯府崔老夫人都会去感昭寺上香,过几天就是十五了,你安排一下。” 阿五连忙道:“是,属下这便去。” “让阿七注意长公主府的动静,特别是驸马。” “属下明白。” 阿五转身出了屋,将门关好。 躺在床上的祁奕寒此时虽然很疲惫,但是大脑却飞快地运转着。 李蛮儿当真是让人看不透。这个姑娘在京城的风评很差,但是昨日所见,居然和京中传言大不相同。 李恕中的毒很是霸道,太医都束手无策,而她居然真的替李恕解了毒。还有在她院子里找到的那枚毒药,是经过两位嬷嬷和段绪辨认过的,绝对不会出错,可她竟然在当着众人的面将那颗毒药吞了!并且毫发无损,就像吃了一颗糖豆子似的。 怪异。 李家人说她从来没有学过医术,可李蛮儿却说自己在江南宁家的时候跟着宁道成读过医书。 仅仅是读过几年医书,就有那样的本事? 那颗药,不像是障眼法,没有人能在他面前玩这种小把戏。如果不是障眼法,那就是真有些本事了? 看来得挑个时间派人往江南一趟,顺便找一找宁道成的踪迹。 至于丘医仙,已经找了那么多年了,毫无线索,再找下去意义也不大。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想到这里,祁奕寒微微放松了些,身体上的疲惫不断地侵蚀着他,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阿五一身的汗,直到站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才觉得凉快下来。 “王爷怎么样?”阿七平时虽然笑嘻嘻的,但是事关王爷的事,他不敢半点马虎。 “老样子。”阿五只道:“你跟我来。” “喂,你们也不帮我求求情。”顶着水盆的阿九急得大喊,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阿五把阿七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嘱咐道:“王爷让你盯着长公主府,要特别注意驸马的动向。” “那老狐狸按捺不住了?” “王爷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 “好,我办事你放心。”阿七说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接着质疑道:“不对呀,以前这种事情都是你做的,这次怎么换我了?” 阿五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哎哎,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清楚,王爷让我去盯着那边,那让你做什么了?” “我当然还有别的事。”阿五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烦我。”说完他便走了,只给阿七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阿七冲着他的背影呲牙,可惜阿五也看不见。 两人分头行动,很快就离开了九王爷的府邸。 与此同时小公爷佟峤也在家里闷闷不乐,因为他指证李蛮儿弑父一事,被长公主关在了家里,哪儿也不让他去。 佟峤当然不服气了,他觉得李蛮儿就是一个灾星,谁碰到她都没有好事。自己摊上这样一个未婚妻,真是倒霉透顶,像她那样粗鄙的女人,就该被送到庙里做姑子去,就该孤独终老。 想到自己和这样的人定了婚,佟峤便觉得生无可恋。他现在只盼着九王爷能说话算话,赶紧说服太后退了这门亲事才好。 百无聊赖的佟峤感觉自己被拘在屋子里头都要发霉了,正郁闷呢,就听到下人说萧愈来了。 佟峤眼睛一亮,赶忙问道:“他怎么进来的?是我娘放他过来找我的吗?” 下人还没等答话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萧愈爽朗笑道:“怎么,这么想我?” “萧愈,你个王八蛋,还不是因为你。”佟峤气得脸都白了,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 下人已经关门出去了。 萧愈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好酒好菜逐一拿出来,“别说兄弟没想着你,你看看,全是你爱吃的菜。” 佟峤面色微缓,“我要被你害死了,我娘现在派人盯着我,都不让我出门,还说我惹了大乱子。” 他也就是托生在了长公主的肚子里,要是生在别人家,只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萧愈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实在太过显眼,以至于佟峤根本没有发现。 “哎呀,这不是操作失误嘛。我哪儿知道她学过医啊,还医术高超。” 佟峤冷哼一声,没有反驳萧愈的说辞。 那个女人确实让他感到意外,她治好李恕是自己亲眼所见,总不会有假的。至于那颗毒药,说不定是假的,或者是障眼法。 “你跟我说,那药是不是假的?” 萧愈压着心里的火气道:“药不是假的,但是毒性也没有那么剧烈,吃下去顶多让人身体麻痹,半天动弹不得罢了。” “那李蛮儿吃了怎么没事?” “我也觉得奇怪。”这是他的心里话。 萧愈拿起酒壶来给佟峤倒酒,“知道你被禁足了,特意过来陪你的,够意思吧?” 佟峤还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哎呀,事出有因嘛,你就原谅则个?”萧愈打趣他道:“再说了,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说不定因祸得福呢?” “得什么福?” 萧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十分郑重地道:“我知道你钟意白姑娘,可是你不要忘了,李大姑娘才是你的未婚妻。只要太后不松口,你们俩的亲事就黄不了。那白姑娘再好,出身低微,即便是嫁给你,那也是做妾室,难不成她还能做当家主母不成?” “有何不可,采薇样样出挑,比蛮儿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萧愈举杯跟佟峤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见的吧?如今李大姑娘的医术冠绝京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可都着实吃了一惊啊。你也不想想,你要是娶了她,日后好处能少得了。” 不知怎的,这一刻佟峤居然有一点动心了。 萧愈紧盯着他看,像是要看到他心里面去似的,佟峤慌忙将杯中酒喝了下去,放下酒杯才若无其事地道:“开什么玩笑,我会娶她?凶巴巴,脾气臭死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想起了那日在醉湖楼的情形,李蛮儿折断了他的剑,差点让他丢了小命,害得他颜面尽失。 萧愈也不点破,“别光喝酒,吃菜。” 两个人各是心事重重,只不过佟峤是将心事摆在脸上,而萧愈则是将心事藏在心底罢了。 “如今九王爷答应了她,要退了这门亲,你若不愿意,也算得偿所愿了。” “那是自然。”佟峤说这话的时候,把头仰得高高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我厌烦她也不是一两日了,早点甩了这个扫把星,我早得道成仙。” “这话也是浑说的。”萧愈道:“嘴上没个把门的,早晚祸事上门。” 佟峤讪讪地把酒杯推到邓了萧愈面前,示意他给自己倒酒。 “真拿你没办法。”萧愈又给他倒了一杯,才道:“明明你我一般年纪,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比你大了一辈似的。” 我谢谢你啊! 佟峤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占我便宜!” “没那个意思,只是感慨罢了。”萧愈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自嘲一笑,“你是荣国公府的小公爷,是长公主唯一的血脉,要什么有什么,自出生就是金尊玉贵的人上人。而我呢,便是想要一份自由也难。” 佟峤只道:“怎么好好的又说起这个来了,你就安心在京城待着,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这话也就是骗骗三岁的孩子吧! “好,不说这些了,喝酒,难得长公主没拦着我来看你,下次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两人举杯尽兴,暂且不提。 只说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五这一日。 李恕如今已经大好了,虽然圣上体谅,让他多休息,可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既放心不下西山大营,又惦记着漠北的事。 一晃几日过去了,漠北之事悬而未决,他也不敢太过揣测圣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然,下毒这件事情还是要查的。 不过不是他查,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查,看着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李恕也是暗自高兴,谁让这些人平时个个用鼻孔看人的。 十五这一日,李蛮儿陪着崔氏去了感昭寺上香。崔氏一个儿媳妇都没带,只带着李蛮儿和李昭儿,轻车简从地从侯府出发了。 李蛮儿两辈子加到一起,还是头一次到寺庙来,敬畏之心没有多少,光顾着好奇了。 记忆中原主也曾来过几次,不过她每次都闹着要给宁氏点长明灯,让崔氏很是头疼。 尽管如此,可是崔氏也没有过于苛责她。只是李昭儿每次都暗戳戳的内涵原主,让原主几次控制不住脾气在寺里发火,这才惹怒了崔氏,下了令不准她再来。 一晃好多年了,上次来好像还是两年前,那时候女主刚及笄,崔氏便破例让她来了一次。要不是她这次救了李恕,估计崔氏还是不肯让她来的。 众人进殿,上香拜菩萨,崔氏添了一笔香油钱,就被请到后院的禅房中奉茶去了。 她年纪大了,三拜九叩折腾了一通,身子骨早就吃不消了。 崔氏身边有人照顾,便让李蛮儿和李昭儿四处转转,不可远走,不可惹是生非。 两人自然是应了的。 “大姐姐,祖母的话你可要记在心里,切不能像以前一样,转头就忘了。”李昭儿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听起来她像是为李蛮儿着想,可实际上不过是用最古老的法子想要惹怒李蛮儿罢了。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装什么装。”李蛮儿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自己的丫头往后山去了。感昭寺后山风景极好,不可错过。 李昭儿冲着李蛮儿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脚,“早晚让你好看。”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跪祠堂就是因为李蛮儿,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了。 “姑娘,这会子千万不要去招惹大姑娘,您忘了太太的嘱咐了?” “嬷嬷放心,我知道轻重。” 池嬷嬷点头,“老奴陪您进殿求签。” 李昭儿每次来都一定要求签的。 “走吧。”众人转身跟着李昭儿去往大殿,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姑娘,您怎么不去求签?”绿衣道:“要不然,等二姑娘求过了以后我们再去?” “求签有什么用?难不成一根小小的竹签就能左右人的命运?还是说它能泄露天机,把佛祖的意思告诉你。” 绿衣瞠目结舌,“不,不能。”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呢! “这不就结了?那些都是虚假的东西,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罢了。” 绿衣皱眉想了想,发现自己听不懂。 紫烟连忙道:“姑娘这话可不要跟别人说。”姑娘的师傅就是仙人,虽不至于有求必应,但肯定比庙里的菩萨管用。 姑娘以前也是十分诚心的,来拜菩萨前,都会郑重其事地斋戒沐浴,还捐了不少香油。可即便这样,姑娘落难时,怎么也没见菩萨前来搭救?要不是姑娘的仙人师傅,说不定这会儿姑娘已经被剃了头发,送到庵堂去了。 正文 第39章 萧愈 后山的风景果然好,如果没有遇到某人的话,就更好了。 李蛮儿看见祁奕寒的时候,有种踩到狗翔的感觉,没有这么巧的吧? 紫烟连忙提醒李蛮儿,“姑娘,是九王爷。”言外之意是让李蛮儿赶紧行礼。 李蛮儿心说我又不瞎,他那么大个人杵在那儿我能看不见吗? “李大姑娘似乎很不愿意看到本王。”没等李蛮儿说话,祁奕寒就来了一个先声夺人。 “王爷说的哪里话,臣女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李蛮儿蹲了一下万福,笑着起身道:“不打扰王爷兴致了,臣女告退。” 她可不想惹这尊面瘫神,看着都觉得晦气。 正当李蛮儿转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她身后突然传过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慢着。” 李蛮儿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九王爷有何吩咐?” “你就不想问问本王事情的进展?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舍了荣国公府这门亲事,一切都是欲擒故纵?” 李蛮儿脸上笑兮兮,心里其实已经骂上了。可惜祁奕寒不会读心术,否则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狗血淋头。 “王爷事务繁忙,臣女自然只能静候佳音,难不成王爷认为臣女有胆子去质问您?” “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 紫烟和绿衣都吓坏了,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这样和九王爷说话。 “王爷的胆子也不小。” 绿衣…… 紫烟…… 她家姑娘怕不是疯了吧? 就在这时,李蛮儿又道:“王爷来此清修之地,竟然服用血腥之物,难道不是亵渎神灵吗?” 紫烟和绿衣差点跪了,姑娘哎,您惹这尊杀神做什么?九王爷是什么人,别说是服用一些血腥之物,就是在佛门清静之地杀人他也是敢的。 祁奕寒眼睛微微眯起,“你确实有些本事。”两人之间足有三四步的距离,她便能猜到自己服用了血腥之物,可见确实是比段绪有本事。 李蛮儿莞尔一笑,“臣女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她抬起头,直视祁奕寒道:“比如您身体里的邪祟。” 祁奕寒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心底的震撼远比表面上来得更多。这件事被捂得很严实,只有少数几个人和他亲近的人知情,李蛮儿是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是别人透露给她的,也就是说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没把脉,也没放血,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体的问题。 祁奕寒沉默良久,“你要什么?” 李蛮儿轻轻瞄了一眼身后,紫衣见状连忙拉着绿衣退了下去。两个丫头退了十几步,站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给他们放风。 “把两个丫头支走,就不怕本王对你不轨?” “不轨?不知道王爷说的不轨是哪一种?”李蛮儿笑得极为开心,“我原本就是名声狼藉的人,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就算让人撞到,安我一条私会的罪名,也无伤大雅。”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啧啧,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李蛮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王爷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活着,你或许还有活着的希望,我若死了,除非丘医仙死而复生,否则的话,王爷只能等死了。” 祁奕寒眼中寒芒一闪,眼神也瞬间犀利起来,“你要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发问了。 “王爷,合作就要有合作的态度,我即便弱小,也是要体面的,更何况我有谈判的资本不是吗?”李蛮儿说到此处,朝他微微福了福身,“臣女告退。” 这一次,祁奕寒没再拦她,反而冲着她的背影若有思。 她想要的难道是势均力敌吗,这就有意思了。 紫烟和绿衣一直在等李蛮儿,绿衣都要急死了,相比之下紫烟则是淡定了许多。 “紫烟姐姐,你刚才为什么非要拉着我离开啊?有咱们在,姑娘不是更安全一些吗?” “你呀,平时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你也不想一想,九王爷要是想杀人,就算你我在场,能拦得住?” 绿衣听得心惊胆战的,眼泪汪汪地道:“那,那至少能挡一阵。” “你放心吧,姑娘没事的?” “为何?”绿衣十分不解,“九王爷可是尊杀神啊。” 紫烟刚要说两句什么,就瞧见李蛮儿朝这边走了过来,她连忙示意绿衣主子回来了。 绿衣转头瞧见李蛮儿,真是又惊又喜,连忙跑了过去,“姑娘,您没事?”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李蛮儿几眼,见李蛮儿果真没事,高兴地直抹眼泪,“姑娘,您没事真的太好了,奴婢好害怕。” 李蛮儿哭笑不得,“好了,怕什么,那九王爷又不吃人。” “可是……奴婢还是好怕。” “好了,回去吧!仔细一会儿哭肿了眼睛。还有,遇到九王爷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说起。” 绿衣忙不迭地点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姑娘放心,奴婢不会多嘴的。”她家姑娘好厉害,和九王爷说了那么多话还没有被杀掉,呜,好有本事。 李蛮儿若无其事地带着两名婢女回了正殿,结果就看到李昭儿正捧着签文愁眉不解。 估计没有抽中上上签,这会儿苦恼呢。 原本她并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结果李昭儿见了她以后,做贼心虚地将签文收了起来,这样一来李蛮儿就变得很有兴趣了。 “你找个机会打听一下,看看二小姐抽的什么签。” 紫烟心领神会,跟着李蛮儿去了后院崔氏休息的禅房。 崔氏刚刚梳洗过,正在用茶,瞧见李蛮儿回来了,就问她玩得怎么样? “求了支什么样的签?” “只是去看了看风景,并没有求签。”李蛮儿道:“祖母,我如今大了,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了。” 崔氏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这孩子看着稳重不少,但实则过去的那些事儿,她都记着呢! 崔氏正想说句软和的话,就见有婆子走了进来,“老夫人,萧大公子求见。” 崔氏先是一怔,立刻问道:“可是萧将军家的萧愈?” 正文 第40章 谁是傻子。 那婆子连忙回话,“回老夫人的话,正是萧家少爷。” 崔氏微微咂舌,想不明白萧愈为何突然提出拜见,两家一向没有往来,更何况萧愈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萧家两代人镇守漠北多年,已经是当地的土皇帝了。当地百姓视萧老将军为神明,因为每当异族来侵犯漠北的时候,拯救他们的都是萧家军。 皇上担心萧家有不臣之心,五年前召了萧家大爷及其长子萧愈回京,萧家父子二人在京城逗留十多天,皇上又是赐宅子,又是封赏,搞出了很大动静。 外界都以为皇上要拉拢萧家,殊不知就在萧家大爷准备返程时,转头一道圣旨便将萧愈留在了京城。 与其说萧愈是皇子伴读,倒不如说是被留下来当成了质子。 而萧家大爷萧如镝在回漠北的路上被异族人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瘸了一条腿,成为了一个废人。 普通人成为瘸子,大不了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可是一位带兵的将领成了瘸子,这可就成了了不起的大事。 瘸子怎么带兵打仗,即便是守城,会有人服气吗? 若是心智不坚者,经此一事,只怕半条命就丢了。但是萧如镝偏偏就是一个不信命,敢于和命运争一争的人。他虽然瘸了,不能带兵出城在战场上厮杀,但是他还可以制定训练计划,做好后勤工作。 人总要往前看的。 和萧如镝比起来,这五年来,萧愈在京城的情况属实算不得好。皇上虽然不曾亏待他,但是处处提防,试探,他和漠北的所有联系,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萧愈但凡心眼小一点,性格顽劣一些,都会长歪成为一个纨绔。但是萧愈回京时都已经十六岁了,性格已经养成,漠北的广袤天地,将萧愈培养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京城的这几年,萧愈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如玉少年,翩翩公子。他身上也略微有些匪气,但是武将世家出身的公子,又是从小习武的,有些匪气不也是正常吗? 一转眼,萧愈已经二十有一了,换了寻常人家到了这个岁数早就应该成亲了。可是萧愈情况特殊,他的亲事萧家做不了主,皇上一早说过要给他赐婚,可是偏偏也没有把哪家的姑娘指给他,就这么一直拖了下去。 崔氏心里百转千回,可是人就在外面等着呢,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 “替我给萧家少爷带句话,就说咱们府上来的都是女眷,姑娘们又大了,不好相见,让他日后有空,到府中拜见侯爷。”终是没有见他。 婆子连忙应了,微微蹲了蹲身子,急忙往外走,给萧愈回话。 果然没见。 萧愈听了那婆子的话,也没有过多的失望,他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铁胆侯府位高权重,想要避嫌也是有情可原。 不过话说这样说,失落还是有一些的。 萧愈转身往外走,迎面却和李昭儿一行人碰上了。原本李昭儿也是认识萧愈的,他是各府宴会上的常客,又有那么一个特殊的身份,想不认识他都难。 李昭儿朝萧愈微微点了点头,原本这就是客气,总不好装作没看到吧!可谁知李昭儿的脚不知道怎么踩到了裙子,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正好扑到了萧愈的怀里。 萧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惊呆了,他怕李昭儿摔倒,本能地伸手搂了她一下,结果这两个人都没有站住,抱着摔到一处去了。 萧愈在下面给李昭儿当了肉垫,李昭儿的脸正好倒在萧愈的胸口上。 这寺庙虽是清修之地,可是平日里来此处上香的香客还是很多的。禅房这边女眷众多,时常有人走动,就把这一幕给瞧了去。 下人嘴杂,没一会儿李家二姑娘投怀送抱的流言就满天飞了。 崔氏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王嬷嬷商议斋菜的单子,听了这话,当下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王嬷嬷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想请苦海大师过来给瞧瞧,谁知躲在角落里的李蛮儿却是拿着银针走了过来,不等王嬷嬷说什么,便一针扎下去。 崔氏居然悠悠转醒了,这可把周围的人高兴坏了,特别是王嬷嬷,当下热泪盈眶,双手合什地冲着四周叨咕着什么。 “老夫人,您觉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崔氏不过是气急攻心,被李蛮儿急救后也就正常了。 “祖母,您有没有不舒服?手麻不麻?” 王嬷嬷连忙道:“您方才晕过去了,是大姑娘施针救了您。” 崔氏摆了摆手,问道:“那孽障呢?萧愈呢?” “祖母不要着急,二姐姐已经回来了,一切安好,远没有外面那些人说得不堪。至于萧少爷,人跪在外面请罪呢!” 崔氏长叹一声,知道这件事情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之所以不见萧愈,就是怕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和萧家扯上关系,不好自处,现在倒好,众目睽睽这下,她就算想撇清关系,只怕也没有人相信了。 崔氏急得一头汗,当下决定赶紧回府,具体怎么处理,再另行商议。 “收拾一下,回府。”她思忖片刻,又道:“至于萧少爷,暂时不要和他过多接处。让他先回去吧!” 下人们行动起来。 李家的马车来去匆匆,只留下身后的一地鸡毛。 一直没有多说话的李蛮儿却觉得眼前这局有点意思,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算计李家人啊!莫非这铁胆侯府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感昭寺后山一处隐秘的房屋内,祁奕寒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茶香四溢,一饮而尽。 阿五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人设不能塌。 “想问就问。” 阿五思量半天,“主子,萧愈要算计的人是李大姑娘吧?” “你以为呢?” 阿五闭口不语,反正他现在有点看不懂了,这李大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就值得那些人出手了。 好像连自家王爷对她都另眼相看了呢! 祁奕寒放下茶杯道:“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却看谁都像傻子。” 正文 第41章 求旨 铁胆侯府上空,仿佛有乌云盖顶,压得整府侯府都喘不过气来。 李恕的身体才刚刚恢复,猛然听到了李昭儿和萧愈的事,气得脸又白了几分,好似余毒未清似的。 “听清楚了?不是蛮儿,是昭儿?” 下人连忙道:“侯爷,听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二姑娘。” 李恕咬得牙根痒痒,也顾不得别的,转身就打马回府。 李恕一进门,就被人叫去了松鹤堂,崔氏头上敷着一块温帕子,正躺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呢。 “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气着了?”李恕知道崔氏没睡,眼下都火烧眉毛了,谁还睡得着。再说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崔氏一辈子要强,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她怎么可能睡着。 崔氏一把将帕子扯下来,朝着李恕的脸上扔了过去,“都是你教的好女儿,不争气的东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她扔到桶里淹死。” 李恕尴尬地垂着头,“母亲,昭儿一向很乖的,决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崔氏冷笑一声,“依着你的意思该是怎么个误会法?” 李恕根本没有听出自己亲娘的阴阳怪气之声,还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会不会是认错人了,兴许不是昭儿,是蛮儿呢?昭儿一向懂事守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反观蛮儿,向来无法无天,做出这等事情也不稀奇。” 崔氏瞪大了眼睛,连一旁伺候的王嬷嬷也赶忙垂下头去,大姑娘还在这儿呢,侯爷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似的,还说与萧愈有苟且的人是大姑娘,这就尴尬了。 哟,转移到她身上来了?反应够快的呀! 说不定以前李蛮儿也替她那个好妹妹背了不少锅,看李锅这轻车熟路的模样,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父亲这是过河拆桥啊!”躲在屏风后面的李蛮儿不装了,她决定和李恕摊牌了。 李恕看到李蛮儿突然走出来的时候,连印堂都是黑的。 “你怎么在这儿?” “我要是不在这儿,也不会知道我的好父亲当真是偏心至极。别人的心都是长在左边,您的心怕是都长到李昭儿身上去了!亏您想得出来,说得出来,怎么在您心里,李家的锅就只能由我李蛮儿来背吗?” 崔氏也没说话,这种事情确实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以前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把家放心地交给郭氏打理,现在想想,这对李蛮儿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了。 “你放肆,有这么和自己父亲说话的嘛。” 李蛮儿一笑,“父亲,您耗光了自己的威信,就凭您刚才那一句,已经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了。” 李恕又羞又恼,大骂道:“放肆。”说话的同时,抡起手就朝着李昭儿的脸上招呼过去。 李恕是习武之人,这一下子要是打实了,非干掉李蛮儿几颗牙不可。可惜李蛮儿是不会让他如愿的。她狠狠地抓住李恕的手臂,手指收缩,将李恕的骨头捏得咯噔作响。 这可把李恕吓坏了,他是武将出身,有一身的力气,这一双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抓住的。 眼下李蛮儿不但抓住了他的手臂,还将他的骨头捏得生疼,这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谁能想象一个女孩子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父亲,你想偏心二妹我管不着,好歹我也是姓李的,也一直记着祖母说的家和万事兴。但是今时今日您的作法实在让我太寒心了,为了保全李昭儿,您也算是煞费苦心,竟然不惜牺牲另一个女儿的名誉。”李蛮儿深吸一口气,故作伤心地道:“今儿府中的事情已经够让祖母伤心的了,女儿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您争执,即便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女儿自会向父亲要一个公道。” 李蛮儿说罢,松开了李恕的手,转头就离开了上房。 她一走,崔氏终于发作了,“混账东西,你给我跪下。” 李恕连忙跪倒在地,“母亲不要生气,是儿子错了。”不得不说,李恕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是他绝对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在寺里,是蛮儿救了我?” 李恕一脸茫然,“儿子不知。” “我晕了过去,是你这个闺女一针把我扎好了。” 李恕很不服气地道:“一个闺阁女子,学医术等于自降身阶。我铁胆侯府姑娘,怎么就成医女了。” 这混账东西。 崔氏顺手抄起榻上的一柄宫纱扇朝他砸了过去,“我看你是兵书看多了,都看傻了。蛮儿说得对,你简直就是食古不化,蛮不讲理。” “那个孽女,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胡言乱语。”李恕想,看来自己要和郭氏说说,让她平时多注意李蛮儿的言行。 “昭儿和萧愈抱在一起的时候,好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说换人就换人,你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吗?到时候御史参你一本,说你恣意妄为,偷梁换柱,你该如何陈词?就是闹到了圣上面前,你怕也无话好说。” 李恕毫不在意,“那些御史老儿就是没事干,一个个都闲的。” 崔氏气得更厉害了,干脆拿了榻几上的鞋朝着李恕甩过去。 “娘,您就别气了,还得找一个解决办法啊,这件事情不能一直耽搁下去,时间越久,只怕对咱们越不利。” 崔氏也实在是累了,打不动了,当下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进宫求旨吧,求圣上赐婚。” “什么?”李恕大惊,“可是我没有想过把昭儿嫁给萧愈啊!”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你想不想的事情吗?你求了圣旨,咱们府上的面子还好看一点,毕竟是圣上赐婚,能堵住悠悠之口。如若不然,你就等着被同僚耻笑吧!” 李恕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朝晖院内,李昭儿正抱着郭氏哭呢,“娘,怎么办啊,我不想嫁给萧愈。”萧家少爷也只不过是表面上风光罢了,其实他的日子不好过,嫁给他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正文 第42章 进宫请旨 郭氏抱着自己的女儿,不住地安抚她。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你急什么。”郭氏生怕妇儿急坏了,连忙安抚她道:“听娘说,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李昭儿梨花带雨地抬起了头,软软地问道:“娘,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嫁那个萧愈。” “好了,娘知道,你总得让娘想一想啊。”郭氏想了想,才道:“这件事有两个解决方法。” 李昭儿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外头都传遍了,说她不检点,对萧愈投怀送抱,她都没脸见人了。 “一是找人代嫁,二是找个德高望重的人为这件事背书。” 李昭儿擦了擦眼泪,第一条她听明白了,但是第二条她怎么有点不懂呢! 郭氏便道:“你想一想,如今大家都在传你和萧愈如何,倘若感昭寺的渡厄大师能出来为你说句话,你这点事儿还算事儿了吗?” 渡厄大师? 李昭儿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母亲,要是渡厄大师真能替女儿说句话,那……”那她不但不用嫁给萧愈了,自此还会名声显赫,说不定一举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名门贵女。 当年无忧郡主还是平民时,偶然遇到渡厄大师,得了他一句‘品格贵重’的批语,才会有后面被太后娘娘收为义女,被封为郡主的事,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假若她也能得渡厄大师一句‘品格贵重’这样的话,那她就是因祸得福了。 “你可不许动歪脑筋,你也不想想,渡厄大师有多少年没露面了?”郭氏叹了一口气,“现在连太后想要见他一面都见不着,更何况是你。” 李昭儿眼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我嫁给那个萧愈?” “我还想问你呢,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扑到他身上去了。” 李昭儿双颊滚烫,恼得不行,“哎呀,本来我走得好好的,谁知道突然踩到裙摆上,就被绊倒了。好巧不巧他就在前面,就摔到一起去了。”毕竟是个没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确实不成体统。 郭氏原本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听说是她自己踩了裙摆摔倒的,瞬间无语了。她刚要再说句什么,却被告知李恕来了。 李昭儿一听就跳了起来,拉着郭氏的袖子道:“娘,怎么办?爹会不会揍我?”她在私下里称呼李恕比较随意。 “你放心,没事的,错不在你。”郭氏稳住李昭儿,“待会见了你父亲,要委屈一点知道吗?” 李昭儿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就在这里,李恕进了屋,郭氏连忙迎了上去,“侯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恕先是瞪了她一眼,转而怒视李昭儿,“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把我们李家的脸都丢尽了。” 李昭儿自幼倍受宠爱长大的,哪里听过李恕说这样重的话,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郭氏叹了一口气,颤抖着道:“侯爷这话重了,这是我生的女儿,品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昭儿是你看着长大的,难不成她是那种到处惹祸,没有规矩的人?” 这话有点给李蛮儿上眼药的意思,只不过李恕听了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郭氏是话里有话。 男人的心思都在前朝庙堂之上,李恕又是武将,又怎么可能会去了解女人之间的那些心思和伎俩呢? “父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李昭儿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您要是觉得我给家里丢脸了,那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总好过让别人耻笑。” 郭氏也抹了眼泪,“你这不是要母亲的命吗?说什么浑话!侯爷,昭儿不过是没站稳而已,难不成您因为这个要逼死她?再说了,这件事说不定还有他人手笔,自知不是算计咱们。” 李恕只觉得无比心烦,郭氏在他面前向来小意温存,谨小慎微,少有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和萧愈有了……所有人都等着看咱们家的笑话呢!”李恕本来想说有了首尾,但是这话确实有些重了,就咽了回去。 “那搁侯爷的意思,怎么办?” 李恕也是头疼。 萧家世代镇守漠北,发展得枝繁叶茂,根系深固。若皇上没有疑心萧家,两家强强联合,倒也是美事一件,可偏偏萧家现在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时候与萧家联姻,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即刻进宫,请一道旨意,求皇上赐婚。”这是崔氏给他想的法子,也是目前来说最稳妥的法子。 皇上的态度,可以看出很多问题,如若同意两家的婚事,那就说明萧愈在皇上眼中,如同萧家弃子,将来就算萧家获罪,萧愈也很有可能被赦免,当然,这种情况微乎其微。 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能因为一个萧愈,让整个李爱获罪。 但是如同皇上不同意两家的婚事,那这里面的信号就表达得很明确了。 皇上还是很信任李家的,只要李家不造反,想来三代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等于保护李家,同时他也可借皇上的意思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而他亲自进宫求旨,也是在向皇帝表忠心,不管是生是死,都由皇上来决定,这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李恕心里有了主意,立刻道:“更衣,我要进宫。” 郭氏听了心胆俱颤,“侯爷三思,您若是执意进宫,就是在逼昭儿去死啊。” 下人们捧着官服走了进来。 “你懂什么,我进宫去才是在救她。”李恕一边更换官服,一边道:“你切不可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李恕整理了一下腰带,将玉坠子挂好,立刻就往外走,边走边喊,“备马。” 郭氏气得眼珠子都红了,瞧见一旁低眉顺眼的丫头可就来了气,一个巴掌扇过去,骂道:“狐媚子,瞧见侯爷就迈不动步了,眼巴巴地过来侍候,不要脸的玩意。” 丫头一句话都不敢说,捂着脸就跪了下来。 正文 第43章 棒槌 郭氏打了人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清平轩。 李蛮儿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难得她兴致好,一个人又是泡茶,又是跟吴嬷嬷学着做点心的,折腾了一中午。 这会儿好不容易闲下来,可不想听这样晦气的事。 李蛮儿不感兴趣的事,暮云和银烛却十分感兴趣,“怎么好好地打上人了,不怕她的贤名受损?” 郭氏可是很爱惜羽毛的人呢! “她那贤名,一多半都是装出来的。”银烛嘴快,当下道:“这次二姑娘做了这种没脸的事,也不知道太太要怎么善后。” 说到这里,银烛突然像是开窍了似的,“别再是让咱们姑娘背锅吧!” “怎么可能。”暮云小声道:“二姑娘和那位萧公子抱在一起的时候,好多双眼睛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让咱们大姑娘背锅,不是疯了吗?” 李蛮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紫烟小声问道:“姑娘,您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绿衣抢着道:“当然是二姑娘和那位萧公子啦。侯爷进宫求旨去了,估计是想让二姑娘清清白白的嫁人,您觉得呢?” “嫁什么人啊,皇上不会同意的。” 几个丫头都好奇,同时发问道:“为什么?” 李蛮儿想了想,只道:“李家和萧家都是非常有名望的人家,我们家也是靠军功起来的,萧家也是镇守漠北多年,这样的两家人要是结成了姻亲,那还了得。”说多了就是大不敬,故而李蛮儿没有继续说下去。 丫头们都听懂了,谁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情,岂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够置喙的,说错了话,小命都要丢掉。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姑娘放心。” 李蛮儿心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啊!这满府上下,除了她身边的这几个人,谁死谁活她都是不在乎的。 问问,也仅限是问问罢了。 不过祁奕寒那个人倒也有趣,看来这次感昭寺的偶遇很不简单啊,许是上次他见识到了自己的本事,这次是特意来验证的? 勉强是个识货的人吧!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该来请自己了。 偷偷的。 李蛮儿想到这里,嘱咐紫烟,“二姑娘的事情,咱们别往近前凑,最近我要好好休养几天,哪儿也不去了,闭门谢客。” “是,姑娘。” 正说着呢,婆子来报说是李昭儿来了。 吴嬷嬷听得头都大了,“她来做什么?姑娘,老奴去拦她。” “算了,拦她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李昭儿是换了衣裳,重新梳洗,净面均妆后过来的。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眼睛红肿的痕迹,想来是大哭了一场。 “二妹妹好兴致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李蛮儿故作不解地道:“你上次拂袖而去,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来我清平轩的吗?” 李昭儿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李蛮儿,你若识相些,现在就去求了父亲母亲,让他们把你嫁给萧愈。”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紫烟心说二姑娘真是太过分了,现在坑她们姑娘都不背人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李昭儿,我为什么要嫁萧愈?” 李昭儿理所当然地道:“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让你嫁你就得嫁!” “你算老几啊?”李蛮儿可丝毫没有惯她的意思,原本她觉得李昭儿就是一个熊孩子,被熊家长惯得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看来这姑娘不但是熊孩子,心也黑,脑子还不太好使。 “你……”李昭儿大怒,“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蛮儿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李昭儿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才道:“你给我记清楚,我是李家嫡长女,我母亲是李恕的原配结发妻子。你李昭儿不过是一个填房生的,神气什么?” 李昭儿气急攻心,“你敢辱我母亲!”说完竟是举起手来,朝着李蛮儿脸上挥去。 她平时在屋里教训下人时,根本没有人敢反抗,只能受着。可李蛮儿可不是那些任由她打骂的奴婢,当下攥住了她的手腕,狠狠捏住。 “啊,好疼,你有病吧,你放开我。”李昭儿挣扎起来,还让自己的奴婢上前来拉开李蛮儿。 她从清悦轩带过来的人都不敢上前,大姑娘可是连小公爷都敢打的人,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李昭儿,你惹的乱子,凭什么让我背黑锅?从小到大,我替你背了那么多次黑锅,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我欠你的呀?你不要脸和萧愈搂搂抱抱的,反而让我嫁给他,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李昭儿被搂搂抱抱这四个字给刺激得不轻,当下用另一只手朝李蛮儿脸上抓去,“李蛮儿,我要扯了你的嘴。” 李蛮儿轻轻一拧,就将李昭儿的胳膊背在了她身后,随即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李昭儿的腿窝处。 李昭儿身娇肉贵,何时受过这种苦,当下尖叫一声,跪在了青砖铺的地面上。膝盖狠狠地磕在砖上,疼得李昭儿眼泪都出来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 她的大丫头采莲连忙跑过来求情:“大姑娘您快放开我们姑娘吧,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心情不好。” “滚开。”李蛮儿眼角眉梢都是寒意,“是不是让我掰断了她的手,你才滚?”说完,她手上稍稍用了力气,疼得李昭儿大声嚎了起来。 采莲只得退后。 李昭儿泣不成声,她今天简直是犯太岁,先是在感诏寺出了丑,紧接着又被父亲骂,现在又被李蛮儿欺负,她该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放开我。” “也行,你赔个不是,我就放开你。” 院子里传来了走动声,李蛮儿听得清清楚楚,对方来势汹汹。 “大姑娘好大的威风,打了外面的人不够,如今又要打起自己的姐妹来了。”郭氏进了屋,瞧见李昭儿跪在地上的模样,心里顿时抽抽个不停,心疼极了。 “姐妹?我拿别人当姐妹,别人当我是棒槌!”李蛮儿冷哼一声,当着郭氏的面,狠狠地捏住李昭儿的手腕,稍稍用力…… “娘,救我,她要杀了我!” 正文 第44章 摊牌 李昭儿哭得撕心裂肺,一看就不是装的,她额头上都见了汗,可见是真的很疼。 郭氏听了女儿的求救之声,顿时心如刀割,立刻怒斥自己带过来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上前将大姑娘拉开!” 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来要抓李蛮儿。绿衣,紫烟她们哪里肯让这二人近李蛮儿的身,连忙拦在李蛮儿面前。 紫烟嘴上说着,“太太息怒,我们姑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二姑娘要打大姑娘,我们姑娘这才自保的。” “就是!”绿衣嘴快,性子也泼辣,“太太您好歹了解一下情况再动手也不迟。” “放肆。” 这话郭氏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反正是不想让女儿吃亏的,“再来几个人,把这几个小蹄子给我拉开。” 郭氏有备而来,带的人也多,随着郭氏一声令下,从外面又走进来好几个婆子,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身上有把子力气的。 这些婆子都是生的一脸横肉,走路的时候,脸上的肉都是一颤一颤的,看着就很吓人。 婆子们一拥而上,推搡之间这手可不太老实,专门往丫头们腰上,手臂上招呼,布满老茧的手和钳子似的,掐得几个姑娘花容失色。 清平轩的丫头都生得细皮嫩肉的,哪里是这些粗使婆子的对手,一打照面就吃了亏。 李蛮儿一见自己的人吃了亏,当下按住李昭儿的肩膀,大喝一声,“都给我滚开,否则我就卸了她的胳膊。” 婆子们不敢动手了,犹豫着看向郭氏,郭氏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姑娘和二姑娘闹起来也没个分寸,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拉开?” 婆子们有了主心骨,又冲了过来。 李蛮儿冷笑一声,不信她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迟疑,一手按着李昭儿的肩膀,一手抓着她的手腕,用着巧劲儿往下这么一拽。 “啊~” 杀猪一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李昭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大哭不止。 “疼,疼死我了,娘,我的胳膊。” 郭氏差点背过气去,也顾不上骂人,连忙走过去,慌张地检查李昭儿的情况,“昭儿,你怎么样啊?哪疼啊?” “娘,我手不能动了,好疼啊。”李昭儿哭得起劲,“娘,救我,叫大夫。” 郭氏这才想起来,连忙喊人去请大夫。 “你们几个过来,先把二姑娘抬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去。” 婆子们赶紧过来想要把李昭儿抬出去,可是她不让人碰她,说是哪里都疼。最后没办法,只好将人背了出去。 李昭儿一走,郭氏就无所畏惧了,她气势汹汹地来到李蛮儿面前,抬手就要教训李蛮儿。不打她一巴掌,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 几个丫头惊呼一声,生怕自家姑娘吃了亏。 李蛮儿又不是原主,岂会让郭氏得逞,当下抓住了郭氏的手腕,还嘲讽地道:“你们母女俩真是一路货色,连打人都是一个套路。” 郭氏瞪大了眼睛怒斥道:“李蛮儿,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和我说话呢?还要打我不成?” 几个丫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蛮儿狠狠地瞪了郭氏一声,吓得郭氏把骂人的话都咽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李蛮儿好可怕,比以前混账的时候更加可怕。 “你们都出去。” 紫烟等人不敢抗李蛮儿的令,又见她不像能吃亏的样子,便都依言退了出去。 郭氏的人却不听李蛮儿使唤,大姑娘犯起浑来,指不定连太太都打,还是守着的好。 李蛮儿似笑非笑地对郭氏道:“母亲还是让你的人退出去吧,咱们母女单独说会话岂不好?” 郭氏咬牙切齿地问她,“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呀!”李蛮儿笑得极诡异,悄悄靠近郭氏耳边,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要不然,聊聊母亲给我下毒的事?那种让人丧失理智发狂的药很难找吧?无色无味,混在食物中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郭氏的头上,她心里狂喊着不可能,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实则心里慌得厉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不要紧啊,咱们大可到祖母面前分辨一二。啊,差点忘了,祖母的庶妹,母亲的嫡母,镇南伯府三房的崔婉莹,如今郭家的当家母主,在闺中时可是颇通药理的。” 郭氏面露惊恐之色,转头吩咐自己带过来的下人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进来。” 下人不敢违抗郭氏的命令,连忙鱼贯而出,紫烟等人见状,立刻守在门口,准备随时冲进去。 屋内没了别人,李蛮儿也懒得在和郭氏装样子,她松开了郭氏的手腕,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甩了郭氏一巴掌。 郭氏被打倒在地,脸上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怒声质问李蛮儿,“你敢打我。” 李蛮儿摊了摊手,“我想打就打了,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这是不孝,你要造反吗?” “我的母亲大人,你说我打了你,有证人吗?有证据吗?” 郭氏歇斯底里地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据!” “别开玩笑了,我那儿有镜子,要不然您照照镜子?母亲保养得宜,皮肤光洁如玉,脸上怎么可能有伤呢?” 郭氏愣了一下,紧接着飞快地爬了起来,奔向了屋里摆放的琉璃镜。镜中人脸上干干净净的,半点痕迹也没有。 郭氏惊呼,“这怎么可能?”她的脸火辣辣的疼,按照她的经验,刚才那一巴掌,足以把脸打肿,可是镜子里的人面皮光洁,红都没红一下。 “万事皆有可能,就像你料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自己解毒,变成一个正常人一样。” 郭氏看着镜子里的李蛮儿,脸上终于不再是镇定的模样,她眼里满是惊恐之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正文 第45章 巧遇 郭氏如同见了鬼一样从李蛮儿的屋子里跑出来,带着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平轩,没有人知道李蛮儿和她说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郭氏离开的时候有些狼狈。 别误会,没有人打她。 郭氏头发丝都没乱,身上更是完好无损,只是她神情慌乱,那感觉就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郭氏回去的时候,还强打着精神去看了李昭儿,大夫已经为她诊治过了,脱臼的胳膊也被接好了。 李昭儿还是觉得胳膊有些疼,更多的是委屈,她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了,得让李蛮儿付出代价。 “娘,娘?” 郭氏回过神来,脸色有些不大好,“你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养好胳膊是正经,别再落下病根。眼前重要的是你和萧愈的事,并非其他。” “哦!”李昭儿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不可!”郭氏惊叫一声,把李昭儿都吓到了。 “娘,你怎么了?”李昭儿露出诧异的目光,不知道为何郭氏这般大惊小怪。 郭氏稳了稳心神,便道:“娘说的话你要听,先不要去招惹李蛮儿。你现在刚惹了乱子,要是再去招惹她,说不定你爹一气之下真的把你嫁给萧愈,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得不说,郭氏这话还真把李昭儿吓到了,她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郭氏就道:“你歇着吧,我回去等你爹回来。” “哦!”李昭儿觉得郭氏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采莲。” 采莲走进屋里,紧张地道:“姑娘,可是胳膊又疼了?” “没有,我问你,我娘是不是怪怪的?” 采莲摇了摇头,“奴婢没觉得,会不会是太生气了,脱了力?” 李昭儿摇头,“没那么简单,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四房那边,四太太田氏正在打听大房的事。 有个小丫头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 四太太听得十分开心,还用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太太从大姑娘那儿出来以后,失魂落魄地去了二姑娘那里,没待多一会儿就走了。奴婢打听了一圈,说是太太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来。后来暗香去了大厨房,让人给太太煮了安神汤。” “煮了安神汤?”田氏一笑,“看来大嫂也不是无坚不摧的嘛,只是不知道蛮儿那孩子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掐住了她的脉门。” 田氏的陪房嬷嬷薛氏道:“我的好姑娘,您操那么多心累不累啊!要我说啊,让她们斗去,也不关咱们的事。眼下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胎,平平安安地把肚子里的小少爷生下来。” 田氏又抚了抚肚子,才道:“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 她成婚多年,只得了一个姐儿,不知道是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还是怎么的,自那以后肚子再没有动静。 常年吃药,可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好在老天开眼,她终于又有了身孕,只是这一胎不是太稳当,她怕有什么意外,每天按大夫说的卧床休息,多一步路都是不肯走的。 闷了四个多月,人都要待傻了,眼下家里有乐子可看,她就当听戏了。 “四爷何时回来?” 薛氏只道:“太太不必担心,已经让人去找了。” 田氏只要提起李家四爷便是阵阵头疼,她待嫁的时候,曾经有过无数次的美好幻想,而这些幻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一破灭。 李家四子一女,长子李恕是铁胆侯,手握重兵,得皇上器重自不用说。 次子李意虽然只是六品官,可是人家是进士出身,只要不犯大罪,官职早晚上要往上升的。 三爷李念是家里唯一的庶出,也是自幼习武,年轻时入了军营,如今也是驻守一方的将军。 淑妃娘娘久伴圣驾,给府中锦上添花,也是这个家的大功臣。 唯有李四爷,虽是举人,可是整日里不是吟诗作对,就是琴棋书画,正经的事情一件也没干。 仕途方面,一个举人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运道似的,每次考了都不中,白白让外人看笑话。 偏偏这李四爷生得极好,女人缘也好,这么多年田氏的心就像是用苦水泡着似的,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你也不用替他说话,我自己男人什么样我不清楚吗?”这会儿人还不知道在哪条花船上躺着呢! “四爷,到底还是年轻了些,等太太生下儿子,他自然收心了。”薛氏如何不知李思的脾性,只是为了宽慰自家主子的心,睁眼说瞎话罢了。 “走吧,咱们也出去走走。” 薛氏大惊,“太太,大夫嘱咐了,您可不要到处走动,最好是卧床养着。要不这样,奴婢陪您到院子里走走怎么样?” 田氏站起身来,她旁边的大丫头落樱连忙扶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我已经躺了四个月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发霉了!我不管,你们陪我出去走走,已经过了前三个月了,我也得动动啊。硬生生躺十个月,那人不是废了吗?” 薛氏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那我们不远走,就在院子边上转转行吗?” 田氏高兴坏了,“那咱们现在就走。” “太太莫急,现在太阳正大着呢,一晒就头晕了,稍微晚一点才好,凉快。奴婢让人把地上四周的杂物清一清,免得您踩到。” “好吧!”田氏无法,只好又坐了回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李恕那边传来的消息,李蛮儿所料不差,他进宫求旨赐婚,无功而返。 皇上听了李昭儿和萧愈的事情后,居然哈哈大笑,说不能因为这个就强行把两个人绑在一起。至于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嘛,皇上都发话了,谁还敢说什么。 李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是松了一口气,李昭儿最高兴,甚至觉得胳膊都不疼了。 李蛮儿吃完了晚饭,带着丫头们到园子里转悠了几圈,美名曰是消食。 谁能想到就是消个食而已,居然还碰上田氏了。 正文 第46章 出事了 田氏身边围了好几个丫头婆子,出行的阵仗很大。这些人看到李蛮儿的时候,个个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好像李蛮儿会吃人似的。 李蛮儿微微回忆了一下,好像原主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害田氏的事儿吧,那她们这副姿态是怎么回事? 紫烟像是猜到了李蛮儿的想法似的,上前道:“姑娘,会不会是听说了二姑娘被打的事,还有太太那边……” 哦~ 李蛮儿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她的目光落在田氏的肚子上,心说她们是怕自己伤害孕妇吗? 不至于吧?思想这么狭隘。 李蛮儿一想,反正人家也不待见自己,不如不见的好。她转身要走,却不想田氏反而兴致勃勃地喊她。 “大姑娘?大姑娘。”田氏喊了李蛮儿两声,还扶着肚子朝她走了过来,周围的丫头婆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护着她往这边走。 “太太当心。” “慢点,慢点。” 李蛮儿一瞧这种局面,也不好再当听不见,只能再扭头回去。 “四婶。”李蛮儿尽量让自己看着和气一些,她就差在脸上贴一张‘我不吃人’的条子了。 “大姑娘也是出来消食了?” 李蛮儿像模像样地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白天太热了,晚上凉快一些。” 田氏点了点头,“我这一胎怀得辛苦,心里燥热得厉害,却不能贪凉。想吃什么,想干什么,都是身不由己。” 李蛮儿只道:“雪儿八岁了,也是该有个弟弟给她做伴。”她很识趣地把妹妹两个字咽了下去,她想,田氏应该更想生一个男孩。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孕中痛苦,怎及儿女绕膝的喜悦。” 田氏微微惊讶了一下,越发相信府里那些关于李蛮儿的传言了。看来大姑娘的聪慧是像了先侯夫人宁氏。 “四婶要是累了就回去吧,虽然过了三个月胎象稳固了,但是你这胎来的终是不易,还是小心点好。”主要是李蛮儿替她身边的人累得慌,一个一个像护崽子的母鸡似的,让人觉得好不自在。 “哎,蛮儿,你是学过医术的,又替侯爷解了毒,那你一定也会诊脉了?” “会是会,可是我不擅妇科。”李蛮儿堵死了田氏的话,笑着道:“四婶,您回去歇着吧,咱们改日再聊。” 说完这话,李蛮儿微微施了一礼,转头就带着人离开了。 田氏叹了一口气,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人也走了,她也没有理由再逛了。 “太太,咱回去吧,该吃药了。” 田氏微微皱眉,“那苦药汤子也太难喝了,想想就反胃。”话是这样说,田氏也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这个孩子也是她盼了多年的,自然极为重视。 巧遇田氏这事儿,李蛮儿很快就忘记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谁能想到半夜的时候,田氏那边突然不好了,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李蛮儿自然也不可能踏实休息,就起来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吴嬷嬷早就打听清楚了,咬牙切齿地道:“是四爷回来了,非要闹着给一个青楼的娘子赎身,还要堂堂正正地抬进府里来。四太太一听就动了气,和四爷闹了起来,结果被四爷推了一下。” 李蛮儿皱眉,这男人也太渣了,媳妇怀着孕呢,张嘴闭嘴就要去纳个青楼女子进门,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他又不是没有小妾。 再者,动手打女人,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请了大夫没有?” “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蛮儿想了想,让丫头们侍候她梳洗更衣。 “姑娘,您这个时候过去,可讨不到好。”吴嬷嬷一心为李蛮儿着想,自然不想她淌这趟浑水。 “得去瞧瞧,万一四婶有什么事,我能救却袖手旁观,始终良心不安。”事实上,李蛮儿可没有这么善良,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吴嬷嬷见状也只好由着她,姑娘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是下人,也没有忤逆主子的道理。 一行人急匆匆去了四房的院子。 大夫已经在里面诊治了,四爷一脸愧疚地站在门口,崔氏和郭氏也都在正厅等着。 “大姑娘来了。” 李蛮儿进了屋,也没行礼,直接问道:“四婶怎么样了?” 郭氏明显不敢看李蛮儿,倒是崔氏身边的王嬷嬷回了她一句,“情况不是很好,大夫还在里面,好在没有见红,但是……” “烧艾了?”李蛮儿鼻子最灵,闻到了艾草的味道。 “是。”王嬷嬷对李蛮儿的医术是十分信服的,连忙道:“大姑娘,眼下应该用什么药好?” “还是听大夫的。”李蛮儿道:“我年轻,也没有什么经验,还是听大夫的。” 王嬷嬷点了点头,“是老奴糊涂了。” 崔氏焦急得不行,一个劲地催人进去瞧瞧田氏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大夫出来了。 “大夫,我这小儿媳妇怎么样了?” 胡子都白了的老大夫只道:“四太太有小产之兆,烧艾之后,还需用药调理。我这里有一记方子,先吃吃看,听天由命吧。” 四爷李恩听了这话,竟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内疚。 李蛮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听到崔氏吩咐人送大夫,抓药。 崔氏进了内室,李蛮儿也跟了进去,反倒是郭氏这个当大嫂的,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药味儿浓郁,田氏满头的汗,双目紧闭,脸色蜡黄。 侍候她的丫头婆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们好好伺候四太太,有什么事,第一时间上报。眼下四太太的事,没有小事,都听明白了吗?” “是,老夫人。” 崔氏点头,正想着去训儿子,却发现李蛮儿若有所思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蛮儿,你在看什么呢?” 老夫人如今对大姑娘真是今非昔比了,说话轻声细语的,还十分亲切。 “祖母,我想给四婶把把脉行吗?” 薛嬷嬷一听,立刻道:“大姑娘能治好侯爷,连段太医都自叹不如,自然医术高超,还劳烦大姑娘替我们太太瞧一瞧。” 正文 第47章 有问题的糕点 吴嬷嬷还是第一次瞧见李蛮儿为人诊脉,确实挺新奇的。她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眉眼精致,恬静沉稳的人是李蛮儿,可是她又分明在李蛮儿的身上瞧见了宁茹英的影子。 都说生女肖父,可是李蛮儿是肖母的,以前只觉得她模样有六七分像宁茹英,现在看,连气质也像极了故去的侯爷夫人。 “怎么样?”崔氏的催促声,把吴嬷嬷的思绪又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祖母,我怀疑四婶婶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崔氏皱眉,“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过错方是她疼爱的小儿子,她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节外生枝。 “不会。”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李蛮儿立刻扭头问薛嬷嬷,“四婶今天是不是吃了外面的东西?” 薛嬷嬷十分惊讶,随后镇定下来,“是,是四爷带了一盒糕点给太太,太太原本不喜欢吃甜的,但是看在四爷的一份心意上,就用了两块。” “糕点呢,还有吗?” 薛嬷嬷摇了摇头,“那糕点盒子非常小,总共就装了五块,太太用了两块,剩下的三块都让四爷用了。” 崔氏有些不耐烦地道:“那点心老四也吃了,他总不至于自己害自己吧?” “祖母,您误会了。我没有怀疑四叔,他和四婶鹣鲽情深,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我是怀疑那点心有问题,只是证据没了。” “可是老四也吃了,不也没事,点心能有什么问题。” 李蛮儿耐着性子道:“四叔是男子,吃了活血化瘀的药物也没事,可四婶是孕妇,她可碰不得那些东西。” “你说是糕点里掺了能让你四婶滑胎的东西?” 李蛮儿点头,“也幸亏四婶不喜甜食,没用多少。只是应该问问四叔,点心是哪里来的。” 她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八成就是那个青楼女子所为。 李蛮儿能想到的事情,崔氏自然也能想到。 “蛮儿,若是让你给你四婶诊治,你有几分把握?” 李蛮儿只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烧艾已经有了效果,就看大夫的方子了。” 大夫真的没有发现田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未必! 大户人家的那点事,恩恩怨怨很难说清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夫很可能选择隐瞒真相,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方子对症,把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就行,这也是保他自己。 他要是太实诚,那才是不得了的大事,说不定就要得罪下药之人,遭了毒手也说不定。 所以,只要大夫的方子对症,对田氏这胎必然无恙。怕就怕这大夫真的学艺不精,害人害己。 崔氏也是个人精,立刻领会了李蛮儿的意思。 “好了,大半夜的,都回去休息吧!”这是想攆人,好去审问四爷的节奏。 李蛮儿连忙福了福身,“还望祖母保重身体,四婶婶是个有福气的人,必定能平平安安过了这一关。” 薛氏在内室听了李蛮儿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都说侯府李大姑娘是个闯祸精,跋扈无礼,傲慢粗俗。以前她也和那些人一样,觉得李蛮儿和市井泼妇似的,现在看来,她也是个蠢的,竟然到现在才看明白大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蛮儿一走,郭氏也跟着走了, 崔氏连忙来到外间,找到了李恩。 崔氏质问那点心是怎么回事,李恩做贼心虚,不敢应声,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话。 “是那青楼女子做的?”崔氏早就猜出了真相,之前也不过是想在人前给小儿子留两分面子罢了。 四爷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母亲。丽娘手艺好,她做来讨燕燕欢心的。” “糊涂!”崔氏训子,大喝一声道:“跪下!” 李恩也不敢反驳,掀了袍子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你错上加错,简直愚蠢。青楼楚馆是什么地方?我李家的男儿要么在战场上拼杀,忠君报国;要么读书明理,治国安邦。你看看你几位哥哥,再看看你!” 李恩不敢反驳,只能悄声道:“李蛮儿说什么便是什么?那点心是丽娘做的,我也吃了,怎么就没事?分明就是田氏妒忌,这才动了胎气。” “你还说!”崔氏把脸一沉,“老四,我警告你,以后离那些窑子里的女人远一点。你若听话,便是做个不当职的举人老爷,侯府也能保你一辈子富贵荣华,你在外面会友也好,游园也罢,我都可以不管你。但是你要是敢再提纳青楼女子为妾一事,当心我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李恩一听,脸色当时就变了,“娘,您怎么能这样?”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妹妹十五岁就进了宫,在宫里步步为营,殚精竭虑,她是为了谁才进的宫啊?你倒好,在外面惹是生非,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家?万一被御史发现了你的事,你大哥,你妹子,都得跟着你吃瓜落!”崔氏气得喘着粗气,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竟然凶光毕露。 屋里的薛嬷嬷听了,不由得最暗自轻叹一声,老夫人手段了得,精明异常,怎么就生了四爷这个糊涂的。 “你媳妇要是有个好歹,你就给我滚出李家当和尚去。”崔氏数落他半天,才站起身来,扶着王嬷嬷的胳膊道:“你自己去祖宗牌位面前忏悔,什么时候燕燕醒了,你再滚出来。” 李恩万般不乐意,也只好去了。 好在第二天田氏就醒了,身上虽然发虚,但是肚子不疼了,孩子也保住了。 大夫开的药方是对症的,可见李蛮儿所料不差,大夫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侯府所有人都对李蛮儿刮目相看,只有李恩一个人不这么认为。 治女人的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懂,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况且大夫也没说点心里有东西的事情啊,他们分明就是栽赃,主要目的就是想诬陷丽娘。 这个说法很快就传进了清平轩,被李蛮儿知道了。 正文 第48章 好事 李蛮儿对她这位便宜四叔的说法毫不在意,那男人本来就是个混账,听他一句夸奖反倒让人觉得恶心,让他说去吧! 第二天大夫给田氏复诊的时候,薛嬷嬷拿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点心递给他,还道:“昨天太太就是吃了这种点心以后才会不舒服的。这点心甜腻,太太不喜欢,故此只吃了一块。您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田氏是个温柔且顾及男人面子的贤妻,她本不爱吃甜食,但是又想讨丈夫欢心,就只吃了一块,藏起来一块。 就是这么一个无心的举动,没想到却救了她们母子一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夫自然没有不给看的道理,他将点心掰开,揉碎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送一小块到嘴里尝了尝味道。 大夫当着崔氏和李意的面郑重地道:“老夫人,四爷,这糕点里掺了麝香和红花,男人吃没事,却是孕妇禁忌之物。也幸亏四太太只吃了一块,若是两块都吃了,只怕一尸两命,没得救了。” 崔氏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瞪着小儿子,一副恨不能过去踹他几脚的样子。 李恩脸色又发白,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样,嘴里还叨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丽娘不会这么做的。” 王嬷嬷连忙让人把大夫送出去,再奉上一封厚厚的封口费,关起门来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大夫捏了捏红封的厚度,委婉地表示一下自己的嘴很严,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大户人家的龌龊啊~ 外人一走,崔氏立刻发作起来,“孽子,还不跪下。” 李恩委屈巴拉地跪了下去,到现在还不明白丽娘为何要害田氏,像她那样的出身,田氏不容她也是有道理的,就算不能进府,将人赎身安置在外宅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怎么这么狠,竟想要自己老婆孩子的命。 “娘,我错了,孩儿一时糊涂。” 听到李恩认了错,崔氏的脸上才好看一些。 只不过李恩接下来的话,差点将崔氏气倒。 “丽娘肯定也是一时糊涂,她只是太爱儿子了,太怕失去我了。娘,您能不能放她一马,不要跟她计较了。” 崔氏气得摔了茶杯,怒声喝道:“执迷不悟的东西,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连风骨都不要了?” 不等李恩说话,崔氏朝着门外高喊一声,“来两个人,把四爷给我捆起来关到祠堂去。派人守着,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崔氏在这个家里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就是李恕也得听她的,下人们哪有胆子违抗她的话,连忙拿了绳子把李恩给捆起来。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李四爷哪里遭过这个罪,被拖下去的时候又哭又嚎的,声音好不凄惨。 田氏在里间躺着,眉目间全是冷意,这次的事让她彻底看清楚了李恩这个男人,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将发妻和未出世的孩子视为无物,这样的男人还能成为她的依靠吗? 薛氏瞧见田氏苍白的小脸,无神的眼睛,心里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宽慰之词,男人不都这样嘛。 “太太,您可不要想不开,一个青楼女子,算个什么东西,她干出这种事情,小命也就交代了,您还是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的把哥儿生下来,才是根本。” 田氏什么话也没说,不哭也不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崔氏进来看田氏了。 “好孩子,委屈你了。”崔氏摸着田氏有些凉的手,轻声道:“这次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已经命人将那逆子关了起来,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的。” 田氏流下一滴清泪,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谢谢娘。”她没提李恩一句不是,没向崔氏诉苦,没骂人,光是这一点,就比郭氏强。 到底出身不一样,田氏可是正经书香门第的嫡出女儿。 崔氏十分满意,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让人开了自己的库房,取了一些补品,药材还有珍贵的首饰,衣裳料子等好东西一股脑地送了过来。 郭氏都眼红了,可是她又不好多说什么,四房出事,她乐见其成。要知道侯府有今天,全仗她家侯爷,这些人就是躺在他家侯爷的功勋上坐享其成! 特别是老四,只中了一个举人,连俸禄都没有,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花公中的银子,简直就是硕鼠。 如今崔氏又开了私库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去,她自然眼红。 崔氏从四房的院子里出来,着手就安排人去办事了,有人瞧见宋万家的匆匆出了府,天黑都没回来。 醉金楼里来了一名豪客。 这人三十多岁,模样中上,一身直缀长袍,身上没有过多的金银佩饰,却自带一股贵气。 豪客出手大方,见了许多姑娘都不满意,不过每个出来见面的姑娘,他都赠了十两银子,说是不能让姑娘们白来一场。 人人都说豪客大方,一掷千金。 醉金楼的老鸨眼珠一转,就把战战兢兢的丽娘推了出来。丽娘是醉金楼里的头牌,论模样,论身段,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丽娘都不能让豪客满意,那今天的生意肯定做不成了。 那位操着外地口音的豪客一见到丽娘便像失了魂一样,当晚花了大价钱做了丽娘的入幕之宾。 诚然,丽娘自从抱上李恩的大腿后,已经很久不接待这种留宿的客人了,但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她清楚,眼见着李恩没来,丽娘就知道八成是露馅了。 她得给自己找条后腿,最好的路就在眼前了。 外地人,有钱,模样虽然不算俊朗,但至少中规中矩,比那些老头子可强多了。 要是他能替自己赎身,自己便还有活路。 这一夜,丽娘使出浑身解数,把豪客迷的晕头转向,第二天早上就掏了千两银子替她赎了身。 “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二夫人了,家里夫人不能生养,你要是能给我生个一儿半女,便是家里功臣。” 竟有这样的好事! 正文 第49章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 人人都说丽娘是个有福气的。 之前抱上了侯府四爷的大腿,虽然没能嫁到侯府去,但是在四爷那里却是得了不少实惠的。 四爷这边刚刚淡了她两天,就又来了一位外地的豪客,样子不错,人也年轻,最重要的是有钱。 丽娘以后的日子怕是衣食无忧了。 醉金楼里的姑娘们嫉妒的眼睛发红,一个个恨不能取而代之,只是那豪客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仿佛眼中只能装下丽娘一个人。 “你们说现在丽娘到哪儿了?” “应该已经坐上船了吧?估计还不是小船。”口气听起来酸溜溜的。 有好八卦的姑娘过来悄声道:“听说了吗?那豪客家里的母老虎不能生,娶了丽娘回去做二夫人,要是真的生下一儿半女,后半生可真就是有了依靠了。” 说得也好,听得也罢,都是酸溜溜的,最后还轻轻地叹息一声。 大概是羡慕吧! 她们不知道的是,丽娘上了船以后,属于她的灾难就来了。 崔氏下手,自然要不留痕迹,前脚府里刚出了事,后脚和四爷相好的头牌姑娘就死了,这里面的猫腻如何,明眼人会看不出来。 铁胆侯府虽然有些势力,但也不至于一手遮天,死了一个楼里的姑娘不是大事,但要是有心人稍加利用,参李恕一本,这性质可就变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假象,让人们以为丽娘被赎了身,去外地享福去了。实则到了江上,解决一个弱女子,还不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解决了丽娘,田氏心里舒服了一些。她知道,丽娘死了,四爷肯定会把怨气撒在自己的头上,即便现在不敢把她怎么样,以后也会找补回来。 以前她处处谨小慎微,想要做一个完美的太太,成为李恩的贤内助,助他平步青云。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太理所当然了。 李恩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对婚姻没了期望的田氏想起了另一宗事。 她的大姐儿马上就九岁了,再过两三年,亲事就该张罗起来。肚子里这个最好是个顶门立户的,这样她也有了依靠。 男人是指望不上了,就得把女儿嫁好,把儿子教好。将来老夫人仙去,势必是要分家的,指望这个男人,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心里有了盼头,田氏也不难过,也不伤心了。她身子好了一点以后,立刻让人去清平轩请了李蛮儿。 “四婶要见我?” 李蛮儿十分意外,她本不想掺和到四房的家务事中去,但田氏好歹是她的长辈,又在病中,自己要是不去的话,有点不近人情了。 她可刚把跋扈的帽子摘下来,别再又戴上了。 “好,我换身衣裳去看四婶。” 李蛮儿叫丫鬟给自己梳洗,换了一身蜜合色的裙子,简单戴两支珠钗,带着暮云去了田氏的院子。 “大姑娘来了。” 有丫头给李蛮儿掀了帘子,主仆二人进了屋。 薛嬷嬷亲自来迎,眼睛都是亮的,“大姑娘安。” “薛嬷嬷,四婶如何了?” “托大姑娘福,已经无恙了。”薛嬷嬷这话绝不是客套,要不是李蛮儿道破点心的事,只怕她家太太这口恶气难出。 “带我去见四婶。” “您这边请。”薛嬷嬷对李蛮儿的态度有了非常大的变化,说是毕恭毕敬也不为过。 “大姑娘来了?”田氏靠坐着,一脸感激地道:“蛮儿,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 田氏的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人瘦了一些,但是瞧着精神了不少,看来是想通了。 “四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田氏就看了薛嬷嬷一眼,薛嬷嬷心领神会,立刻把屋里的人都叫走了。 李蛮儿见状,也让暮云出去了,里间只有她和田氏二人。 “四婶有话对我说?” 直到这时,田氏方才细细打量起李蛮儿,这一瞧,还真就吃了一惊。 这孩子从小生得便好,以前胡闹的性子,便是将容貌上的优势压下了几分。如今她恬静端庄,气质出尘,容貌越发出挑了。 “大姑娘是不是忘了先夫人留下的嫁妆了?” 李蛮儿心里一跳,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一番,才道:“怎么会,我娘的嫁妆单子都在我那儿,库房里的东西也都仔细着,不会出差错。” 田氏一笑,摇了摇头道:“那铺子呢?田产地契呢?我知道,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在大姑娘手里握着,可是你不要忘了,当初大嫂可是从大姑娘手里哄走了五间铺子啊!” 哄走五间铺子? 原主是白痴吗? 听田氏这么一说,李蛮儿脑海之中属于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出来。 那时候原主还小,郭氏连哄带骗地从她手里拿走五间铺子,虽然房契还在原主手里,但是铺子的经营权却是归了郭氏。 五间铺子做的都是精细买卖,挣的都是京城女眷们的钱,纯利润都在两千两银子一上。 一年就是一万两,可这些铺子已经在郭氏手里好几年了,粗略算来,这铺子赚得的钱,都进了郭氏的口袋。 “是啊,四婶不提,我还真忘了。”李蛮儿只道:“多谢四婶了,明个儿我把铺子拿回来,定要给四婶肚子里的小弟一份见面礼。” 小弟? 田氏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蛮儿,你是说……” “没错,四婶怀的是男胎,恭喜四婶。”之前她为田氏把脉时就已经知晓了。 田氏有些激动,眼里还有泪花,不过是高兴的,说是喜极而泣也不为过了。 “这孩子也多亏你才能无恙。”田氏说的是心里话,不过,随后她话锋一转,“大姑娘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把铺子拿回来?” “四婶放心吧,我不但要把铺子拿回来,还要让她把这些年挣的钱都吐出来,带利息的那种。” 田氏望着眼前这位神采飞扬的少女,心中也不免好奇起来,她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敢肯定郭氏会把东西全都吐出来呢! 她可真的是太好奇了! 正文 第50章 打听旧事 李蛮儿回了清平轩,努力回想那五间铺子的事。 这五间铺子都是宁氏留给她的,分别是广盛楼,品茗居、升月楼、百味楼和羽裳。 广盛楼是酒楼,档次和醉湖楼差不多。品茗居是间茶楼,升月楼是银楼,专门卖首饰头面,赚那些贵妇人的银子。百味鲜是卖各式干货,海味的铺子,羽裳则是专门卖布匹,成衣的绣楼。 五间铺子都非常有档次,每年能替李蛮儿赚不少钱呢!原主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居然随随便便地将铺子拱手让人了? 虽然说房契还在自己手里,可是经营权却是交到了郭氏手上,郭氏又不傻,还能留着原来铺子里的老人吗?只怕从掌柜到伙计都换了一个遍。 现在铺子是完完全全掌握在郭氏手里了,不过不用怕,她想收回来还是很容易的。 李蛮儿想了想,还是把吴嬷嬷叫进来,问了她一些关于铺子的事。 吴嬷嬷一听这个,当下忍不住抚掌大叹,“姑娘啊,您可算是想起这件事了,这都好几年了,铺子也不还咱们,挣的钱也是一文不见着,就没有太太这么办事的啊,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李蛮儿只道:“嬷嬷先别激动,当初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让她三言两语就把铺子哄骗过去了。不过这次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属于我的东西我是要拿回来的。” 吴嬷嬷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激动起来,“姑娘想怎么做?这件事情只怕不太容易。太太有老夫人护着,又有侯爷替她撑腰,怎么可能把铺子还给您。” “这事儿我自有章程,嬷嬷放心吧!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原来这几间铺子的掌柜,伙计都去哪儿了?他们是宁家的人,还是我娘到了京城以后雇佣的?” “从宁家跟过来有两位掌柜,一位姓罗,一位姓秦。这两位掌柜一个负责升月楼,一个负责百味鲜,据老奴所知,其他三间铺子里的掌柜和各铺子里的伙计都是秦掌柜和罗掌柜亲自挑选的。铺子落到姓郭的手里后,这些人就都被她辞退了,两位掌柜的也回到了宁家。” 说到这里,吴嬷嬷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需要避讳的。” “是。”吴嬷嬷道:“大姑娘,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其实这么多年来宁家一直都在关注您,您实在不应该和宁家断了联系。” 李蛮儿心说你以为我想吗?我这是替你主子背锅好不好? “嬷嬷有所不知……”李蛮儿故意叹了一口气,才道:“若是我一直和宁家有联系,只怕郭氏更不会放过我了。你想想,是孤身一人的我好对付,还是有强大外祖家做靠山的我好对付?我要是不装疯卖傻,按照郭氏的想法活着,我只怕早就遭她的毒手了。” 吴嬷嬷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抓了一下似的,“姑娘,这么多年可是苦了您了。” “没有什么苦不苦的。”李蛮儿说到这里,突然严肃起来,“吴嬷嬷,你能给我讲讲我母亲的事情吗?特别是她的病,怎么那么突然,说走就走了。我想了这么多年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是得急病走的,还是被人害了。” 李蛮儿不足周岁,宁氏就撒手去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她生产的时候一切顺利,并没有太过折腾,怎么生完孩子以后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呢? “姑娘是怀疑夫人的死并不简单?”吴嬷嬷回忆了一下,郑重地摇了摇头,“夫人生产的时候,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要命的事,月子里她养得也很好,看着反而比怀孕的时候还要丰腴几分。夫人害病的时候,宁家也来人了,大爷带着几位心腹随从,特意从江南寻的名医,给夫人看了,都说不是被人害的,只是急病。” “那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是姑娘您百天的时候。那天府里宾客很多,夫人忙着待客,人显得有些疲惫,但是她的精神是好的,只是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咯了一口血?” 李蛮儿眉毛微扬,“咯血了?这可是大事。”古人觉得,只要咯血了,必定性命有损,难以长久。 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可能不请大夫吧? “是啊,当时把大伙都吓了了,正巧有太医在,就请到内宅来给夫人把脉。可是大夫说夫人只是气虚肺热,加上休息不好,所以才会咯血,问题不大。”吴嬷嬷很认真地道:“当时夫人咯血并不多,而且她也没有别处不舒服,吃了太医开的药以后,再也没有咯过血。” “后来又请太医来看,说是夫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九成了,药也不用吃了,老奴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吴嬷嬷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又道:“自那天以后,夫人的身体倒是一天比一天好,好像已经恢复到了怀孕之前的样子。不仅身体好了,她的皮肤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身段也恢复如前,日日光彩照人的样子,不像是有问题啊。” 事实上,宁家人是最不好糊弄的,如果当年夫人是被害死的,大爷带来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解释来解释去就只有一个解释,宁氏真的是得急症走的。 “你说,我母亲去世前,皮肤变好了?日日光彩照人?” 吴嬷嬷点头,“妇人怀孕生子,身材突然变样,皮子也会黯淡无光,有些人还会长孕斑,皮肤会变黑。我记得清清楚楚,夫人生大小姐的时候,比之前胖了足足三十多斤,还有她的毛发也变得十分旺盛,面皮也变黑,可没想到后来这些症状都消失了,夫人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李蛮儿听了吴嬷嬷的话,竟是面色微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姑娘怎么了?” 李蛮儿一把抓住吴嬷嬷的手,只道:“我母亲死时可是脸色蜡黄,全身瘦得只剩下一副架子?指甲是不是黑的?” “你……”吴嬷嬷惊住了,“大姑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夫人去世时,确实脸色蜡黄,瘦得没法看,不过指甲老奴倒是没留意。” 正文 第51章 另眼相看 李蛮儿皱眉,“什么叫没有留意?装殓的时候不是要擦洗换衣裳的吗?这些是谁做的?” “是老奴做的,只不过当时夫人手上涂着蔻丹,所以看不出来指甲是不是黑的。” “蔻丹?母亲喜欢涂吗?” “夫人很少涂这些东西,但是那段时间她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她特别希望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能让人觉得舒服一些,所以就尽量装扮自己,蔻丹也就必不可少了。”吴嬷嬷见李蛮儿这般重视,当下道:“当年的事,宁家也是查过的,可是确实查不出什么来。否则以老爷和大爷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李蛮儿听到这里,忍不住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老奴来帮姑娘铺床。”吴嬷嬷手脚麻利,很快就帮李蛮儿铺好了床,还道:“姑娘快点休息,莫要想那么多。” 李蛮儿只道:“我知道了。” 吴嬷嬷拿下灯罩,将灯吹灭了。 入夜,整座皇城都安静下来。 李蛮儿睡意全无,她还在想宁氏的事。 宁氏的症状,很像是中了蛊毒,蛊毒和一般的毒不一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般的毒药喝下去,直接就能要人性命,死者死前会觉得全身血管爆裂,呼吸困难。可是蛊毒却不一样,特别是她还真就知道有这么几样蛊毒,它是一点一点吞噬宿主的身体,将人的身体熬垮。 这几种蛊毒会在短时间内会让宿主的身体变好,还会有容颜变美的假象,那是生命最后绽放之美。宿主一旦从这种假象中脱离出来,立刻就会油尽灯枯,她会受到这世间最绝望的疼痛,再一点一点失去希望,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死去。 漂亮,皮肤好,身材恢复快,离奇死亡,这四个关键条件都与一种叫噬颜蛊的蛊虫有关。 只是有些遗憾,不知道当时宁氏的指甲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如果她的指甲真的是黑色的,那么必是中了蛊虫无疑。 好复杂啊!她现在越发觉得后宅的女人不容易了。 不但要操持整座后宅,还要成为男人的贤内助。眼巴巴地看着丈夫在外面喝花酒,留宿,可是后宅的女人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她们要对付刁难人的婆婆,还要防着争风吃醋的女人。但凡不准丈夫纳妾,就是善妒之人,便什么都要失去了。 凭什么? 李蛮儿有些迷茫地躺在床上,望着床帐顶子愣愣出神。 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宁茹英的事。 如果说宁茹英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害她的人是谁? 那时郭氏还没有嫁进来,李恕的两个姨娘都是府中老人,侍候李恕多年,应该也不太可能。 那会是谁? 算了,也许她这个人就是太阴暗了,总把事情往坏处去想。现在还不能确定宁氏是被害死的,想再多也没用,这件事情得慢慢查。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拿回铺子。李蛮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就差一个时机了。 第二天,她的妆奁里静静地躺着一张带着香味儿的帖子,无忧郡主要举办诗会,也邀请了她。 李蛮儿有些惊讶,原主和无忧郡主并没有交情,无忧郡主怎么会单独给她下帖?还有,这帖子可不是堂堂正正送进来的,是有人半夜送进来的,而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对方一定是个高手。 李蛮儿有些头疼,看来她还是要抓紧恢复实力,否则在这个诡异莫测的世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无忧郡主的诗会是在三天后,这或许是一个极好的实施计划的机会。 “绿衣,一会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府里有没有收到无忧郡主的帖子。” “姑娘,是什么样的帖子?” “三天后无忧郡主要举办诗会。” 紫衣只道:“我看举办诗会是假,给郡马爷的弟弟相亲才是真。” 无忧郡主本是平民,却因为渡厄大师的一句批语成了太后的义女,一跃枝头变成了凤凰。次年六月,无忧公主嫁给了新科探花郎,夫妻二人鹣鲽情深,成亲近十载,依旧恩爱如初。 探花郎尚主,仕途自然是要受影响的,有实权的衙门口可轮不到他,这或许就是尚主要付出的代价吧! 好在郡马爷这个人生性淡泊名利,哪怕只是一个小文官,他也做得勤勤恳恳,没有丝毫的抱怨和不甘。 探花郎有个弟弟,年方二十,虽然还没有中举,但是听说相貌堂堂,为人方正,在京城很有名气。 “不管是为什么,你尽管打听就是了。” “好的姑娘。”绿衣只道:“奴婢现在就去。” 李蛮儿吃早饭时候,绿衣便回来了。 “姑娘,奴婢打听过了,早起门上是送来了一份帖子,但是具体是哪个府上送来的,奴婢没打听着。不过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听松鹤堂的人说老夫人好像有些不大舒服。” 李蛮儿将最后一个包子吞下,用香茶漱了口,才起身道:“祖母身体是大事,我得赶紧瞧瞧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对祖孙的感情多么浓厚呢,但是李蛮儿知道,她和崔氏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可谈,有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李蛮儿去的时候,崔氏正休息呢。 王嬷嬷略有些愁苦地道:“刚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突然就头疼起来了。早饭也没来得急吃,就先喝了一碗安神的茶,这会儿刚刚睡下,大姑娘就先回去吧!” 李蛮儿自然没有不依的。 她面对王嬷嬷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厌恶的,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很和善,长得也是慈眉善目的,可是她背地里什么样,原主一清二楚。 李蛮儿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知道王嬷嬷的底细。 能客气就客气两句,她再怎么样,只要不来招惹自己,一切好说。 李蛮儿回了清平轩,换了在屋里穿的舒服衣裳,思量起无忧郡主的那张帖子来。 青色画着点点红梅的帖子十分少见,这帖子显然不是给寻常客人用的。可是她也好,原主也好,都和无忧郡主没有什么交集啊,对方又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正文 第52章 疯狂 李蛮儿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无忧郡主给自己下帖子的目的。不过谜题三日后就会自动解开了,现在想破脑袋也无用,不如出去走走。 李蛮儿心情不错,决定带着丫头到街上逛逛,她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出去过呢! 要说这尊国也是很开明的一个国家了,并没有裹脚、女子不得抛头露面这样的陋习。虽然依旧是男权为主的社会,但是女性的参与感不算太低,这一点她可以给五颗星。 几个丫头一听说能出去逛街也都十分开心,“姑娘,出去玩还是穿得简单一点吧!” 紫烟从箱笼里翻出两套料子相对普通一点的衣裙,“您是穿这套蓝色的,还是穿这套黄色的。” 李蛮儿此时无比怀念前世简约的服装,空间里倒是备着几套,可是也不能拿出来穿啊。 “还是繁复了一些,要是有套男装就好了。”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就从箱子底下给她找出了一套男装。 “这套是去年做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要不然您试试?” 李蛮儿接过来一瞧,觉得大小还挺合适的,上身一穿,再把头发简单梳个半马尾,就有女扮男装那味儿了。 “还能穿。”绿衣道:“咱们姑娘都十七了,身量估计不会再长了吧?”她担心姑娘长得太高,将来不好说亲。 “按道理不会再长了。”紫烟又找出一双绣了祥云的男鞋递给李蛮儿,“您试试这鞋,可能穿?” 李蛮儿又将鞋子穿上,走了几步,“也算合脚。” “那奴婢替您梳头,就梳个发髻,戴条逍遥巾怎么样?” “随你折腾吧!” 紫烟笑了笑,拿过梳子替李蛮儿梳头,她家小姐的头发又厚实又黑亮,很容易就能盘起一个发髻,再拿逍遥巾系好,保证一整天都不会松散,就大功告成了。 李蛮儿照着镜子端详片刻,只道:“这男人的发式就是方便,随便一弄就好了。女儿家梳头可就麻烦多了,什么双丫髻、飞仙髻、牡丹髻、坠马髻,光听着就头疼。更不要说又是钗,又是簪的,挂得一身叮当响,别提多累赘了。” 她的一番话可是把几个丫头都逗笑了。 “姑娘,也就是您命好,生在这富贵家,自然少不得金啊玉的,彰显身份。换了普通人家,一年四季吃穿都是对付过日子,哪有那个闲钱梳妆打扮?”紫烟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粉,“远的不说,单说这芙蓉粉,一盒就要八两银子,平常人家谁用得起?这八两银子,足够一家五口大半年的吃穿嚼用了。再穷一点的人家,一年到头都花不上八两。” 其他丫头也都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们都是出身不好,家里活不下去了才被卖的,到了侯府才知道什么是富贵, “你说的有道理。”李蛮儿顺手捡起一只黛笔,交给紫烟道:“把我这眉毛改一改,像男人才好,英武一点。” 紫烟就帮她画了两条略粗且又显英气的眉毛,还细心地在她的鬓边画了一些汗毛,瞧着更像了。 “不错,这样才方便些。”李蛮儿满意地起身,又让吴嬷嬷去拿银子,好不容易上一次街,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吴嬷嬷嘴上说她胡闹,但还是体贴地开了箱子,拿了一袋子钱给她,又另外装了一袋子铜钱交给了紫烟。 “这里头是五百个大钱,姑娘要是买个花戴,买个零嘴也足够用了。另外这个袋子里有散碎银子共计十两,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切记放好。” 李蛮儿便道:“嬷嬷,这点花销不够用,你再拿些给我。” 她对古代的银钱没啥概念,但是本能地觉得不够花。 “我的姑娘哎,侯爷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府里什么都不缺,铺子里卖的那些东西,哪儿有老太爷给您找得好。” “嬷嬷,你都要变成守财奴了,我要这钱有用的。” 吴嬷嬷把钥匙一揣,“何用?老奴半年不在府里,这账面上的钱可是少了不少,还有库房里的东西也有缺的。” 李蛮儿心说这跟我可没关系,都是原主那个败家女干的,“嬷嬷,我这钱也不一定能用上,但是有备无患嘛。再说,我真的有用,咱们想拿回铺子,就得先玩个钓鱼执法。” “钓鱼?” 吴嬷嬷懵了,这和钓鱼有啥关系? 李蛮儿只带了紫烟一个人上街,为了避免少爷带丫头上街太过违和,她还特意让紫烟也弄了一套男装穿。 紫烟自己没有男装,又不想穿府里下人穿过的,实在没办法,就去赵管家那里要了一套新的。 赵管家格外好说话,二话不说就让人送来了,如今李蛮儿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丫鬟的地位自然也是要跟着上涨的。 主仆二人前脚穿着男装出了府,后脚郭氏就收到了消息。 “大姑娘带了几个人?” “只带了一个,瞧着像是紫烟。”寻芳只道:“太太,大姑娘可不像从前了,您三思啊。” 郭氏若有所思,把手里的帕子都攥皱了。她恨李蛮儿入骨,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但是寻芳说得对,李蛮儿不像从前了,她不好对付了。 单从小王庄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得出来,李蛮儿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她亮出了底牌,准备和她正面交锋了。留着她,后患无穷,只是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天子脚下,明晃晃杀了李蛮儿,她自己也难洗清干系,只能再忍一忍。 “派人跟着她们,看看她们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见了谁。”郭氏咬牙切齿地道:“把人盯紧了。” “是,太太放心,奴婢即刻去办。”寻芳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出了屋。 郭氏望着窗台上的盆景发呆,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李蛮儿说的那些话,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让她再一次动了斩草除根的想法。 李蛮儿不死,她一生难得安宁。与其彼此相互折磨,不如早点送她下去见她亲娘吧! 郭氏笑了一下,垂下眼睑掩藏住了眼底的疯狂。 正文 第53章 有人 京城是真的很热闹,至少比前世影视剧里呈现的场景要热闹多了。街上人潮如织,小商小贩特别多,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听着可稀奇了。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看着就很高级的样子,伙计穿着短褐在门口迎宾,和后世的门童也没有什么区别。 李蛮儿脚下踩着的是千年前的古砖,眼中看到的是千年前的事物和风景,这种感觉实在奇妙,一时半会儿难以形容。 上次从长公主府回来,她也无心看风景,看来是错过了不少街景。 “公子,咱们去哪儿啊?” 李蛮儿只道:“随便逛逛,你跟紧了。” “哎。”紫烟应了一声,紧紧地跟在李蛮儿身后。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小东西,给丫头们买的头花,零嘴,给吴嬷嬷带的梳头油,反正也不贵,也体验一把在古代消费的感觉。 又走了一会儿,李蛮儿便道口渴了,要去喝茶。 “姑娘,咱们去哪儿?” 李蛮儿一抬下巴,“前面就是品茗居了,走着。” 紫烟也知道那是她家姑娘的铺子,二话不说跟了过去。 铺子里的伙计根本不认识李蛮儿,只当她是普通客人,将人带到了大厅,拿白毛巾殷勤地擦着桌子,“二话客官喝什么茶,墙上有水牌,客官可以先看看,待会儿选好了再叫小的。” 李蛮儿只道:“不用了,来一壶银玉满堂,再来一盘云片糕。” 伙计连忙道:“好嘞,银玉满堂一壶,云片糕一般。” “公子,咱们来这儿干嘛呀?” “钓鱼执法!” 紫烟皱了皱眉,还是不太懂,“公子,什么是钓鱼执法?” “回去再跟你说。” “哦。”紫烟识趣地不再问了。 李蛮儿趁着茶没上来的间隙,打量着楼内的装潢,只觉得这店里装潢十分贵气,却少了几分文雅。 品茗居总共两层,在京城属于中高档茶楼,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是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都能消费得起的地方。这里最便宜的茶也要一两银子一壶,像李蛮儿点的银玉满堂,要二两银子。 茶水和点心很快就被送上来了。 李蛮儿尝了一口,不由得点了点头,茶香味儿很浓,水质也是不凡,应该是山泉水三滚三泡后送上来的。 云片糕味道也还行,中上水平,对得起价钱就是了。 主仆二人坐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才付钱离开了。 李蛮儿走得慢悠悠的,就如同真的是来逛街的一样,她站在旁边卖字画的摊子上假意欣赏字画,实则是想借机会瞧瞧跟着她的人长什么模样。 跟人的这位还算机灵,瞧见李蛮儿看他,立刻就转过身去,生怕自己被发现了。 李蛮儿将他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心说这位跟了一路了,也不嫌累,虽然瞧着陌生,但是应该是府里哪位主子派过来的。 除了郭氏,李蛮儿不做第二人想。 爱跟就跟着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蛮儿随手买下一把画了山水,题了诗的扇子,付了钱转身又往别处去了。 又转悠了将近一个时辰,转眼到了饭点。 大尊国有条件的人家都是一天三顿饭,家里条件不好的才吃两顿。 “公子,咱们去广盛楼吃吗?”紫烟也看出来了,自家姑娘是想了解一下这几家铺子的情况呢,或许这就是姑娘说的钓鱼执法吧。 “不去,找个小馆子就行。”她若只去了品茗居,还能说是巧合,要是再去广盛楼吃饭,只怕就要打草惊蛇了。 “哦,那咱们去前面吃吧,奴才知道一家小馆子,菜做得不错,还特别干净。” “哟,可以啊,那你带路吧!”李蛮儿还像模像样地打开扇子扇了扇,好像真把自己当成贵公子了。 紫烟低头暗笑,忙不迭地带她去了一家小饭馆。 这馆子只有一层,屋里也谈不上什么装潢,但是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小伙伴很热情,嘴皮子麻利,三言两语就把店里的菜名都报了一遍。馆子小,菜品也不多,但是店里的四样招牌菜是非常有名气的,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那就按你说的,来一个狮子头,一个熏鱼,再来两道凉菜,酒就不要了,快着点。” “得嘞。”小伙伴一甩毛巾,边唱菜名边去后面催菜去了。 不多时,两荤两素端上了桌,配的是两碗梗米饭。 “公子,您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不知道这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李蛮儿其实没那么多讲究,她前世出身虽好,可是也是经历过一些危机的。受难的时候,虫子也吃过,更何况是眼前这些热气腾腾,香味十足的饭菜了!挑三拣四的臭毛病,都是原主的历史遗留问题,她说了估计也没有人信。 “不算,挺好的,咱们偶尔也换换口味嘛。紫烟,你也吃吧!” 紫烟高兴地答应下来,虽然和主子同桌吃饭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忐忑,但是心里的那种高兴和满足感却是占了绝大部分。 自打姑娘开悟以后,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也越来越有奔头了。 主仆二人吃得高兴,可苦了跟着她们的小跟班了,饿了也只能啃个烧饼,还吃不饱。 主仆二人吃完了饭,付了钱子,立刻打道回府。 外面太阳大,晒了这么一上午,李蛮儿的脸都晒红了。 吴嬷嬷心疼得什么似的,立刻让人打水侍候李蛮儿洗澡,还调了一层厚厚的糊糊,让丫头帮着敷到脸上去。 那糊糊散发着一股青草香气,还挺好闻的,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就像做面膜似的。 “这是什么啊?” “姑娘您忘了,这是吴嬷嬷家里的方子,您从小到大可是没少敷这个。里面的东西啊,有草药,有珍珠粉,反正都是好东西。” “嗯嗯。”李蛮儿闭上眼睛道:“挺舒服的。” “您就敷着这个睡一会儿,等时间到了,奴婢进来喊您。” “好。” 天气太热,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尽管摆着冰盆,让暑气消散了不少,可是对于李蛮儿这种享受过空调房的人来说,这冰盆的作用还真就不太大。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恍惚间,眼前似乎多了一个人。 李蛮儿猛然睁开了眼睛…… 正文 第54章 绿脸怪 屋里果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背对着李蛮儿坐在桌子前,样貌看不真切。此人背拔如松,宽肩窄腰,身上穿了一件育阳染色绣几何纹的窄袖束腰长袍,脚上蹬了一双厚底翘头靴,头戴赤金逍遥冠,手上还戴了一枚红如鸽血的红宝石戒指。 现在,这只戴着戒指的手指正有节奏地在敲打着桌面,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似的。 李蛮儿气愤至极,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人道:“九王爷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女子阁房,您想干什么?”尽管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李蛮儿还是一眼认出了来人。 没错,不速之客不是旁人,正是当朝九王爷祁奕寒。 祁奕寒并未回头,平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声音波澜不惊,“我能对一只绿脸怪做什么?” 绿脸怪? 李蛮儿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脸上还敷着东西,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指尖上淡淡的绿色糊状物提醒着她,自己就是祁奕寒口中的那个绿脸怪。 “王爷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你上次所请之事,我已经办妥,无忧郡主的帖子可瞧见了?”直到这时,祁奕寒才转过身来,他略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仿佛无法直视李蛮儿的那张绿色。 矫情! 绿色环保,绿在脸上总比绿在头上好吧! “原来帖子是王爷差人送过来的。”李蛮儿点了点头,“我收到了。不知道王爷让我参加郡主的诗会是何用意?臣女才疏学浅,可不会那些高雅的玩意。” “当初是太后赐婚,想让太后收回旨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是要和她讲条件? 李蛮儿怪笑一声,“王爷还是信守诺言为好,毕竟当初王爷可是输家。” 祁奕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道:“无忧郡主深得太后欢心,这件事情交给她做最为妥当。” 那到底是办成了还是没办成? “王爷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到底退亲了没有?” 祁奕寒目光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似的,“多少年没有人敢和我这样说话了。” 喔~这话听着好耳熟啊! 女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女人,你在玩火。 两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李蛮儿面露不屑之色,顶着一张绿脸道:“王爷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话都没说到点子上。我本不是聪慧之人,王爷不如直接告诉我答案,这亲事到底退没退成?” “本王听闻,之前李大姑娘可是到处追着小公爷跑的,如今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王爷大概是听错了吧!”李蛮儿翻了个白眼,“三人成虎,功勋之家的贵妇,有时候也同那市井妇人一般无二,我去找佟峤,无非就是想商量退婚之事,他碍于面子,不肯承认,还逢人就说我追着他不放,扒着他不放,也不看看他长得那个德行,哪里值得我扒着不放。”说完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好家伙,绿脸怪接二连三地翻白眼,即便是一向镇定自若的九王爷也有些受不了啊。 “如你所说,外面传言都是假的,是小公爷自作多情?” “王爷怎么也八卦起来了。”李蛮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意有所指地道:“京城传闻,九王爷暴虐成性,杀人不眨眼,可我瞧着王爷还算通情达理啊。” 好家伙,绿脸怪眨眼可还行。 祁奕寒轻咳了两声,“总之,你记得去赴约就好,剩下的事,郡主会有交代。” “行吧!”李蛮儿摆了摆手,“恭送王爷,王爷慢走。” 祁奕寒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不重礼节和规矩的闺秀,那些女人虽然虚假,但都维护着表面上的得体和礼仪。眼前这位,顶着一张绿脸翻白眼,还真是够性情的。 祁奕寒起身要走,人刚走到窗边,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王爷,管好你的人,下次他们再跑到我这儿来撒野,就不是被扔到妓院后面的胡同里这么简单了。” 祁奕寒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扭头看了李蛮儿一眼,却见那张绿点突然毫无征兆地朝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场面有点诡异,祁奕寒推开窗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李蛮儿盯着他的背影,琢磨着这九王爷可能有点洁癖,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转眼就到了无忧郡主宴请宾客的日子,一大清早,李蛮儿简单洗漱,吃过早饭之后就去给崔氏请安。 她觉得崔氏有点奇怪,先是前两天说头疼不见她,后来又找各种理由也不见她,瞧着倒不像是厌恶她的样子,更多的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若是今日崔氏再不见她,那她八成就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果然,崔氏没有见她,还让王嬷嬷嘱咐她,说是天气炎热,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暑,让她在屋里多放些冰盆,多喝一些绿豆粥。 李蛮儿若有所思地盯着王嬷嬷瞧,挑眉问了一句:“祖母真的没事?” 王嬷嬷被盯得有些心虚。 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大姑娘瞧上这么一眼,心里发颤,像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似的。 “老太太没事,大姑娘放心,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有些肠胃的小毛病,天气热了,冷了,都不妥当,养几日就好了。” 李蛮儿此时更加确信,无忧郡主给府里下帖子了,只不过郭氏大概是不想带自己出去,于是选择隐瞒这个消息。 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呀! “哦!既如此,还请王嬷嬷帮我给祖母带一句话。” “大姑娘请说。”王嬷嬷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李蛮儿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无忧郡主给我下了帖子,让我今天去赴诗会,郡主相邀,不敢不去,不过这件事情还要和祖母报备一声才对。嬷嬷请放心,我快去快回,不会给府里添乱的。” 王嬷嬷登时瞪大了眼睛,“什么?郡主给您下了帖子?”她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正文 第55章 但愿如此 李蛮儿故意露出两分得意的表情,“是啊,我想着时间还早,就想着先到祖母这里问安,稍后再去,哪成想祖母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竟是转身要走。 王嬷嬷立刻将李蛮儿拦了下来,“大姑娘,您稍等等,老奴再去问问老夫人。” “嬷嬷好意我心领了,祖母不舒服,还是不要打扰祖母休息了吧。” “无妨,大姑娘毕竟是要去郡主府上,这样的大事,还是让老夫人叮嘱几句才好。” 绿衣差点没忍住,要不是紫烟拉了她一把,都要笑出声来了。 “也是,祖母见多识广,又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嬷嬷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王嬷嬷连忙道:“太阳大,姑娘仔细晒着了,先随老奴到花厅喝茶。” “也好。” 就这样,李蛮儿在花厅喝茶,悠闲地等着崔氏。 厅里也没有别人,绿衣忍不住小声拍了一句马屁,“大姑娘真是厉害。” 来之前,李蛮儿就和她们分析了眼下的情况,说是无忧郡主肯定是给府里一张帖子,又单独给了她一张帖子。 理由嘛,怕郭氏不带她去呗! 郭氏那点手段,也就骗骗鬼,府门里的夫人小姐,个个是人精,谁还不会点背地里见不得人的手段! “姑娘,您简直料事如神。” 想来老夫人觉得为难,要是以前的李蛮儿,随随便便找一个由头,就能把她关在家里。可是现在的李蛮儿变了个样,她不冲动了,聪明了,还是救了李恕,救了侯府的大功臣,真要是随随便便把人关起来,也说不过去啊。 事情真相和绿衣猜测的差不多。 崔氏左思右想,干脆装病吧,既然郭氏不愿意带人去,那自己也就帮忙瞒着,事后她就是知道了,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啊!郭氏机关算尽,也没料到无忧郡主会单独给李蛮儿下了帖子。 无忧郡主要是知道李蛮儿是因为被家里关起来了才没有赴会,只怕也会对他们有意见。 皇家的人,得罪不起,尽管无忧郡主只是太后收的义女,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在太后心里也是有地位的。光看她那郡主的排面就能想象得出来,这位郡主还是比较受宠的。 崔氏听了王嬷嬷的话,也不敢耽搁了,连忙换了一身衣服,让人把李蛮儿叫进了屋。 崔氏歪在榻上,好像真是中了暑气似的,头上还搁了一块湿毛巾。 “祖母,您哪儿不舒服啊,可找大夫瞧过了?”李蛮儿进门先请安,然后坐在绣墩上,关切地问了几句。 “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事。” 王嬷嬷连忙道:“对对对,老夫人每年夏天都要发作几回,家里有常备的药丸子,吃一丸就好多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想着替祖母请脉来着,现在应该不用了。” 请脉?那还不得露馅。 “蛮儿,我听王嬷嬷说,无忧郡主单独给你下了一张帖子?” “是的。”李蛮儿将随身携带的帖子拿出来,“您瞧瞧。” 王嬷嬷上前接过帖子递到了崔氏面前。 崔氏一瞧,当下愣住了,“这是郡主的私帖。”可是送到府上来的,却是郡主府常规的帖子。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崔氏打开帖子瞧了一眼,示意王嬷嬷把东西送回去。 “蛮儿,你和无忧郡主有私交?” “并没有。”李蛮儿只道:“听闻郡主喜静,多年以来很少参加各府举办的宴会,除了太后,皇后嬷嬷那边有请必到,其他府上她都是鲜少去的。” 崔氏点了点头,“不错。” “孙女一向顽劣,从没见过郡主,只是不知道这次郡主招孙女去是何原因。” 崔氏也犯糊涂了,可是无忧郡主的私帖不会有错啊,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祖母,您说郡主会不会是想请我去给她瞧瞧?”人人都知道郡主有腿疾。 崔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王嬷嬷的低声提醒下,才反应过来李蛮儿是个大夫,她会医术。 崔氏眼睛一亮,是了,或许这才是无忧郡主给蛮儿下帖子的真正原因。 人人都知道,无忧郡主被册封的第三年,太后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情况危急,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是无忧郡主,一人三拜九叩去了玖華山许愿,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尽。 或许是太后娘娘福泽浓厚,又或许是无忧公主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太后果真醒了过来,从那以后,身体也越发康健,竟有了回春之兆。 也正因为如何,无忧郡主虽只是太后收的义女,但是她的待遇和地位比一般的郡主不知道要高出去多少。 但自从那次以后,无忧郡主的腿就落下了毛病,每到四季更替时,总会酸痛难耐,下雨下雪的天气腿就疼得更厉害了。 现在京城这些世家都知道李蛮儿给李恕解了奇毒,也都知道段绪不如李蛮儿的事,说不定无忧郡主就是想让李蛮儿给她治腿呢! 崔氏眼睛更亮了几分,忙不迭地嘱咐道:“祖母知道你是个好的,可是去了郡主府上,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别的我也不多说,待会让杜嬷嬷陪着你一起去。她那个人话少,最是稳妥,在你身边也是个助力。” “多谢祖母。” “郡主的腿疾,你可有把握?” 李蛮儿故意思索片刻,才道:“祖母,没有看到病人,没有把脉,实在不敢夸下海口。不过孙女会尽力而为的。” “好!一定要尽心些。” “是!” 崔氏只道:“你先回去准备吧,待会儿我让杜嬷嬷去清平轩等你。” “是!祖母还是多休息,孙女告退。” 待李蛮儿走后,崔氏将额头上的帕子取了下来,交给一旁的小丫头,随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崔氏只道:“那宁氏要是还活着,这孩子必定光彩照人,名扬京城。” “现在也不晚,老夫人且安心,大姑娘这般通透,早晚能为自己正名。” “但愿如此吧!” 正文 第56章 去郡主府听彩虹屁 李蛮儿便带着人坐着侯府的马车赶往郡主府。 按照崔氏的吩咐,府里备了两辆车,并拨了两名护院,两名粗使婆子跟着李蛮儿。同去的还有她的两个大丫头紫烟和暮云,吴嬷嬷留在清平轩坐镇,崔氏身边的杜嬷嬷则是跟着李蛮儿一起去往郡主府。 杜嬷嬷还算守礼,自己去坐后面的马车,没往李蛮儿近前凑。 紫烟觉得这位杜嬷嬷不摆谱,还挺乖觉的。 “老夫人派她来,就是怕咱们姑娘惹事,你还当她是好人不成?” 紫烟只道:“不管怎么说,总是来护着咱们姑娘,提点咱们姑娘的,这便是好事。换了以前,姑娘能不能出府都不一定。” 暮云点了点头,觉得紫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一路无话,马车稳稳地停在郡主府的门前,紫烟和暮云从车上跳下去,放了踏凳,再将李蛮儿扶下马车。 护院和粗使婆子是不能跟进去的,杜嬷嬷嘱咐他们几句,便陪着李蛮儿去门房递拜帖。 迎宾的下人瞧着李蛮儿眼生,十分狐疑地接过帖子,当瞧见是无忧郡主的私帖时,立刻就热情起来,笑着把几人请了进去。 暮云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狗眼看人低。” 杜嬷嬷立刻看了她一眼,也不说别的什么废话,直截了当地道:“暮云姑娘慎言。” 这儿是无忧郡主府,可不是铁胆侯府。 李蛮儿摇头失笑,“嬷嬷别说她,她们几个跟了我也是受苦,见识浅薄了一些,难免愤恨不平。以后瞧得多了,就知道人生百态,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住,岂不是被人议论几句就气绝了?” 杜嬷嬷只道:“姑娘说的是。”大姑娘的变化确实不小,换了以前,只怕不等奴婢发作,她自己就骂起来了。 正说着,却见有人迎面走了过来,仔细一瞧,竟是郡主身边最得力的闵姑姑。这位闵姑姑可不一般,她是宫里出来的,是伺候过太后的人。 太后把她给了无忧郡主,也是为了彰显恩宠。 杜嬷嬷低声提点了两句,李蛮儿就心领神会了,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见过姑姑。” 闵姑姑生了一张和蔼可亲的脸,见人未语先是三分笑,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和蔼可亲的人可活不过前三集,这位姑姑能平安出宫来,可见也是有本事的。 “姑娘折煞老奴了,郡主已经等候姑娘多时,还请姑娘随老奴去见郡主。” “有劳姑姑。” 众人跟着这位闵姑姑穿过二门,走过一条抄手游廊,来到一处风景别致的游园。此处绿枊成荫,奇石假山成群,湖水中荷花竞相绽放,荷叶犹如一把绿色的小伞,与荷花交相辉映,当真是美不胜收。 李蛮儿是第一次来,心说古人就是会享受,审美也确实在线。这园子弄得可真是雅致,估计砸了不少银子下去。 闵姑姑只道:“郡主喜爱荷花,故而才有了这小澄湖景。” 美景总是让人心旷神怡,李蛮儿一时诗性大方,忍不住诵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闵姑姑听了,眼睛瞪得好大,心说京中人人都说这李大姑娘是个嚣张跋扈,头脑简单,可方才那两句诗却是极好的,倒让她对外面的传闻有了质疑。 “李大姑娘真是好才学。” 呃…… 她能说这是有感而发吗?小学课本上的必备古诗而已,和才学有啥关系!莫不是这个年代没有杨万里? 大意了,看来她回去还是要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也省得哪天闹了笑话。 “姑姑谬赞了,不知郡主可是在那水榭之中?” “不错。”闵姑姑似乎很满意她,只道:“姑娘自己过去吧!郡主恭候多时。” 紫烟轻声道:“姑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蛮儿打断了,“你们在此等候便是,这是郡主府。” 紫烟心说先前出事的地方还是长公主府呢!别人想要算计你,和这是谁的府邸可没多大关系。 虽然不乐意,但是李蛮儿的话她们不敢不听,也只能应了。 李蛮儿自己一个人去了水榭,门口的小丫头见了她,连忙问她,“你是李家大姑娘?” 这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穿着青色的比甲,腰间扎了一条浅草色腰带。 郡主府的规矩都是极好的,下人里最出挑的几个才能到郡主近前侍候,这丫头不可能没学过规矩,更不可能在无忧郡主宴请众府女眷时被派到这水榭来。 可能是专门给她预备的吧,或许是郡主想要试探她。 “我是李蛮儿,郡主可在?” 小丫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她都做好挨抽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李大姑娘居然没发脾气。 “大姑娘随奴婢来。”小丫头松了一口气,将李蛮儿带入水榭之中。 “郡主,李大姑娘来了。”那小丫头说完,便低头退了出去,规矩果然是极好的。 李蛮儿抬起头,只见一位美妇正倚在窗边看书,夏日天气炎热,可是水榭之内却十分凉快,可见这里真是消暑的好去处。 “蛮儿见过郡主,问郡主安。”李蛮儿福下身,行了一个福礼。 无忧郡主放下书,有些好奇地打量她,随即走上前来,亲手将她扶起,“我头一次见你,竟是被惊住了,淑妃娘娘已经是国色天香,没想到李大姑娘竟是更胜一筹,当真是好容貌。” 我去~ 总算知道无忧郡主为什么这么得太后宠爱了,这彩虹屁说来就来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郡主谬赞了,娘娘乃是天人之姿,小女不敢与之比肩。”乱说话是要掉脑袋的,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无忧郡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切还是要谨慎。 无忧郡主听了她这话,竟然露出了几分俏皮的神情来,“外面将你传得那样不堪,没想到却是个妙人,我这帖子下晚了。” 正文 第57章 六成 李蛮儿都被整不会了,她来郡主是听彩虹屁的不成?这无忧郡主邀请她过府到底是何用意? 还不等李蛮儿发问,就听无忧郡主问道:“李大姑娘,我有一事问你。” “郡主请讲。” 无忧郡主走到一旁,邀李蛮儿坐下说话,二人落座之后,无忧郡主方才开口道:“铁胆侯所中之毒,当真是大姑娘亲手所解?” 原来是问这件事儿,看来对方果真是冲着她的医术来的。 “是!”李蛮儿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医术,将是她打翻身仗的重要一环,她自然是要好好宣传一下的,只怕别人不信。 无忧郡主眼睛一亮,“大姑娘真是好本事,我听闻段太医想要拜你为师,却被你拒绝了,这是为何。” 这无忧郡主怎么这么八卦啊? “原本就是几句气话,如何能当真?我年纪还小,段太医可是太医令,年纪比我父亲还大,如何能拜我为师。我若是答应了,非被我爹揍一顿不可。” 无忧郡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一叹,“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女儿还要挨打?” 呃…… 这位怎么不按理出牌啊,她都整不会了。 “臣女小的时候,倒是被打过手板。” 无忧郡主抿唇一笑,没再提这件事,“段绪医术已经是太医院里最拔尖的,没想到让他挠头的毒却被你解了,你当真是好本事。” “郡主过奖了。”李蛮儿的尴尬症都要犯了,这郡主一直夸她是怎么回事?有求于人也不至于是这个态度吧,二者身份不对等,哪里用得着这样。 一句话的事。 除非她不能治,否则无忧郡主所求,就算她不答应,李家那些人也会让她答应的。 “外面那些人,一年比一年过分,说的话十分难听,你也不在意?” “外面传闻如何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说的也不是她。 李蛮儿只道:“郡主,不知您单独唤臣女来,所谓何事。” “啊,对,说正事。”无忧郡主道:“我的腿疾一直困扰着我,时常反复发作,让我痛苦不堪,姑娘可否替我瞧瞧?” 李蛮儿犹豫地道:“郡主,我今日是来赴宴的,并没有准备。” 无忧郡主却是笑着拍了拍手,紧接着,有人推门而入,竟是将脉诊,各类银针,文房四宝全都送了过来。 她还能说什么。 无忧郡主挥了挥手,下人们垂头离开,大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东西都预备好了,你可以开始为本郡主诊脉了。”无忧郡主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态度似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之前的热情都不见了,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难不成她有第二人格? 李蛮儿看了看案子上放的东西,又瞧了瞧郡主,这才道:“臣女觉得不必诊脉了,因为郡主您,根本没有腿疾。” “放肆!”无忧郡主扬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你是说本郡主装病?” 这些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李蛮儿的眼睛。 人人都知道无忧郡主的脚疾是当年为了太后许愿所致,若她没病,那当年的事情不就成了笑话?太后又当如何自处,她是堂堂太后,当今圣上生母,竟然也成了笑话? “郡主若有腿疾,又怎么会在水榭处见臣女?即便是夏天,临水之处也有普通人感知不到的寒凉,郡主若有腿疾,开窗坐在此处必然会旧症复发,更不要说您方才还吃了胡瓜,可以说是寒上加寒。所以臣女猜测,郡主的腿疾应该早在多年前就痊愈了。” 无忧郡主露出一个笑容来,扬声道:“你真让本郡主刮目相看,那些人怕是眼睛瞎了,才能说出那些诋毁你的话。人言果真不可尽信。” 李蛮儿只道:“郡主既无腿疾,那召臣女来,所谓何事?”她一定要问个明白,弄清楚这个无忧郡主的目的。 “你不是要退亲?九王爷为此事专门找到了我这儿,你还装傻充愣,实在有些不厚道了。” 李蛮儿有些尴尬地回道:“原也没想到麻烦郡主。”这都是祁奕寒给你找的麻烦,与我无关。 “太后她老人的旨意,寻常人可不敢违背。再说,小公爷虽然顽劣一些,但是无论家世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你有何不满意的,非要退亲?这可是你外祖家为你挣来的一张护身符,你说撕就要撕了?” 李蛮儿抿了抿嘴,“是臣女配不上小公爷,与其相看两厌,不如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无忧郡主听了以后,笑得好不开怀,“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既有苦衷,铁了心要退婚,我看在九王爷的面子上,自然要帮你一帮。不过,这天上可从来不掉馅饼的。” 李蛮儿暗啐一声,心说这事儿是九王爷不地道,他打赌输了,就要帮忙办好此事,怎么当起甩手掌柜来了?打赌的时候可没说自己还要额外支付酬劳啊。 “郡主想要什么。” 够直接,够爽快。 无忧郡主起身,从案边的抽屉里取出一物,递给了李蛮儿。 “你看这是什么。” 一只小坛子,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坛口的盖子上拴着一缕红绳。 这玩意还没拆开,李蛮儿就闻到了股奇腥无比的味道。她嗅觉异常灵敏,故而早就闻出了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郡主怎会有此禁物?” “你还没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无忧郡主十分惊讶,甚至还有点激动。 李蛮儿点了点头,“是蛊虫。” “你当真是厉害,那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蛊虫。” 李蛮儿盯着坛子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惊讶无比,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疑惑地道:“此蛊好生怪异,这坛子触之冰冷,片刻之后又有灼烧感,想必坛子里装的应该是极阳或极阴的蛊王才是,难道有两条吗?” 无忧郡主急切地问道:“李大姑娘可有办法解此蛊?” 李蛮儿只道:“没有看到蛊虫,也没有看到中蛊之人,不敢妄断。但是,这里面若只是寻常蛊王,我有六成把握。” 六成? 无忧郡主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正文 第58章 你还没死呢? 无忧郡主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失声问道:“六成,此言当真?”江陵也不过只有五成的把握。 难道说中蛊的人是无忧郡主的亲人?看她紧张的样子,应该是至亲无疑了。 不过…… “郡主,一切还要等看过这坛子里的蛊虫再说,具体是什么情况,总得亲眼一见。” 李蛮儿知道坛子里的蛊虫并非普通蛊虫,而是一只双头蛊虫,一虫双头,一阴一阳,红的是火毒蛊,蓝的是寒冰蛊。 只不过制这只蛊的人道行马马虎虎,所以这只双头蛊勉强算是一只伪蛊王,离真正的蛊王还有一定的差距。 一只真正的头双蛊王,威力大到常人无法想象,中蛊者一开始只是身体不适,慢慢会转化成神志不清,身体无一处不疼。到了最后,蛊王会将宿主的内脏一点,一点地啃食干净,说是食骨噬肉也不为过。 蛊王不分昼夜一直吃,直至撑破自己的肚皮自爆而亡。蛊王死了,宿主才会解脱,可惜宿主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剩不下,死后肚破肠流,腥臭无比。 坛子里这只双头蛊虫勉强是只伪蛊王,对付它李蛮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那是自然。”无忧郡主心里高兴,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她很激动,不过这件事不能出半点纰漏,还要好好谋划一下。 无忧郡主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李大姑娘,今日之事,还请你替我保密。” “郡主放心,此事我绝不向他人提及。” 无忧郡主点了点头,“李大姑娘,不瞒你说,我府上有一人,正是中了这极霸道的蛊毒。” 李蛮儿早就猜到了,她料想接下来无忧郡主就该向她抛橄榄枝了。 果然,无忧郡主诚意十足地道:“你的医术和见识都让本郡主大开眼界,我相信你或许会带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只要你同意出手,条件随你开,只要我能办到,本郡主绝不讨价还价。” 李蛮儿又不是圣人,她是大夫,给人治病收诊金都是再合理不过的。 “郡主有命,蛮儿自当遵从,救人性命,本就是医者本分。”对于条件一事,李蛮儿却是只字不提。 无忧郡主大喜过望,“好!只要你应了就好。到时候我会派人去铁胆侯府接你,对外便说替我医治腿疾。” “是。”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去园子里瞧瞧吧。”无忧郡主的眉毛微微皱起,她最不耐烦的就是去见那些女眷,一个比一个势力。要不是想有个光明正大接触李蛮儿的理由,她是断然不会开什么诗会的。 李蛮儿随同无忧郡主一同离开水榭,这时候杜嬷嬷几人瞧见李蛮儿安然无恙地从水榭出来了,皆是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自打李蛮儿进了那水榭,她们可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这颗心就没踏实过。现在瞧着郡主似乎并没有为难李蛮儿,两人好像还相谈甚欢, 无忧郡主是主人,自然不能与李蛮儿一同走,她吩咐人把李蛮儿带到园子里头去,自己先走一步。 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恭送郡主。” 待到无忧郡主一行人走远了,杜嬷嬷和紫烟,暮云才赶紧走上前,“姑娘,没事吧?” “没事,你们放心吧,郡主很和气的。” “那就好。”一向不善言辞的杜嬷嬷也道:“老奴这心一直悬着。” 正说着呢,就见有穿青色比甲,戴黄色绒花的年轻女使走了过来,“可是李大姑娘?” “正是。” “奴婢流萤,奉闵姑姑之命,为姑娘带路。” 李蛮儿微微侧过头看了暮云一眼,暮云机灵地上前,一把拉住流萤的手道:“有劳姐姐带路了。” 流萤不动声色地攥着手里的物件,笑得更甜了,“请大姑娘随奴婢来。” 主仆四人跟着流萤走过一座拱桥,穿过一道垂花门,便又来到了另一座院落之中。 此处名为听风苑,园内景致无双,百花齐放,园子后面有好大一片竹林,倚窗听风,也是十分雅致。 李蛮儿到时,各府女眷基本已经到位了,众人瞧见她的时候,目光都不太友善,有人面露不屑;有人嗤之以鼻;还有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哎,昭儿姑娘,那是不是你长姐?” 李昭儿连看都没看,立刻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来。”为了不让她知道无忧郡主举办诗会之事,祖母都装病了,换了以前,哪儿有这么多麻烦事。 “可是那明明就是她啊!”一个圆脸女孩拿着扇子顺势一指,“不信你瞧。” 李昭儿半信半疑地扭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李蛮儿,整个人当时都不好了。她提着裙子,疾步走过去,先是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方才压着怒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蛮儿无所谓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李昭儿最不愿意瞧见她这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以前李蛮儿是点火就着,现在她凡事倒是收着脾气来,让李昭儿无从下手。 “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你有帖子吗?别一会儿让人叉了出去,丢了我们铁胆侯府的脸。” 李蛮儿毫不在乎,铁胆侯府丢脸关她屁事! “我怎么没有帖子啦,郡主不是给府里下帖子了吗?敢情那帖子就是给你一个人下的,我就不能来?” 李蛮儿说话声音不小,旁边的女眷都看着呢,还有人轻笑出声,甚至还有人当场就对李蛮儿评头论足起来,“也不看看她自己的名声都臭成什么样了,居然还巴巴地贴了过来,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 李蛮儿会医术,能治病的事情只在很小一部分人群之中传播,她性格有所改变一事知道的就更少了。 说话的这位,明显和李蛮儿不对付,只当她还是那个头脑简单的李蛮儿,故而说起话来一点避讳都没有。 李蛮儿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发现这人她还真认识。 确切地说,这是原主的老熟人,死对头。 “佟秋梧,你还没死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佟峤的堂妹,荣国公府佟二爷的嫡女佟秋梧。 正文 第59章 蛮儿,怎么回事 李蛮儿说话一向不客气,众女眷就没有人不知道她是什么德性的,即便是她当众咒骂别人,好像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了。 只不过佟秋梧毕竟是荣国公府二房的嫡出姑娘,她的伯娘是长公主,在外面别人也愿意给她三分颜面。就算是李蛮儿,以前见了她,也顶多是不服气,或者不痛不痒地斗几句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问她为什么还没死。 佟秋梧被气得俏脸煞白,恨不得立刻就过去撕了李蛮儿的嘴,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尚有一丝理智,这是无忧郡主的诗会,她再怎么样也不能有恃无恐地闹起来。 她和李蛮儿可不一样,她还是要脸的。 “李蛮儿,你别不识好歹。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现在走,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否则一会儿闹出了笑话,可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李蛮儿莞尔一笑,看得人胆战心惊。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有什么招数就放马过来吧。不过要是说到笑话,还能比上次在长公主府闹的笑话更大吗?你们这种人,为了一己之私,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我等着就是。” 这话说的,差点没把佟秋梧气死,“你,你简直……”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姓佟的人,都不太怎么愿意听实话。”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被吓得不轻,这李大姑娘怎么又发起疯来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有几位夫人原本在不远处的游廊下逗着鹦鹉,听到这边有争执声,便也关注了起来。 “这李大姑娘怎么回事?又疯魔了?” “谁知道呢?”礼部右侍郞的夫人裴氏只道:“先前听说这李大姑娘刚落地的时候,就有游方的道士给她批过八字,说她是‘孤雁离群’我看啊,这都说轻了。” 这位夫人是见识过李蛮儿顶撞长公主的,故而说话也颇有深意。 “要不要过去劝和一二?真打起来,郡主面上也不好看。” “都是京中闺秀,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打起来?应该不至于吧? 裴氏一笑,阴阳怪气地道:“别人是不一定,那位李大姑可就不好说了。我跟你们说,上次在长公主府上,她当着长公主的面踹了自己的管事嬷嬷。气得长公主头疾都犯了。” “胆子这么大?” “竟然当着长公主的面动手?”这还了得? 最稀奇的是外面的人居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想来是被长公主给封锁了消息,以免传得沸沸扬扬,失了脸面。 可就算这样,这李大姑娘好像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吧? 裴氏正洋洋得意时,突然发现周围静得可怕,原本争执的声音也没有了,旁边几位夫人也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裴氏有了不好的预感,往旁边一瞧,顿时吓得手脚哆嗦起来,那模样就像是活见鬼了似的。 “我的娘呀。”裴氏抚着心口,怒视着李蛮儿,“李大姑娘也未免太失礼了,这要是把人吓出点好歹来可怎么好。” 李蛮儿一脸的人畜无害,朗声道:“太太这是做贼心虚吧?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裴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胡说八道什么,我心虚什么。” “太太不心虚,为何吓成这样?”李蛮儿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那么大,鬼还没出来呢。” 这话听得裴氏更慌了,“别胡说八道,什么鬼啊。” “不是鬼,是长舌妇。” 另外几位夫人只觉得尴尬异常,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拼命忍着,低头看向别处。 裴氏的五官都要被气飞了,“李大姑娘好家教,你就不怕给铁胆侯府招祸?” “太太生的一张好口条,讲起是非来也是绘声绘色,就不怕给秦侍郎招祸吗?” 噗~ 旁边一位妇人是真没忍住,口条这两个字,也未免太过于市井,太过于形象了。 “你……”裴氏的口条到了关键时刻不灵了,她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姑娘拂了面子,当下就有些恼怒,略有些肥胖的手可就举起来了。 李蛮儿也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不远处的李昭儿和佟秋梧见了这一幕,都畅快极了,恨不得那裴氏多抽她几个耳光才好。 就在裴氏的巴掌要落下来时,一只杯口大的蜘蛛突然吊丝垂了下来,正落在裴氏的手背上。 裴氏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何时见过这么吓人的玩意,当场惊叫一声,甩了两下手,可惜那蜘蛛就像是粘在她手上了似的,任由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旁边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裴氏像是中邪似的跳了起来。 侍候她的丫头,婆子连忙围了上来,“太太,太太怎么了?” “怎么了?” “莫不是有虫?” 或许是裴氏的叫声吓到了蜘蛛,不知怎地,那蜘蛛居然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裴氏手上传来剧痛,她又是疼又怕,眼珠子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 “快来人啊,夫人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快叫太医来。” 无忧郡主闻讯赶过来的时候,裴氏已经被抬到厢房里去了,好在大夫也在府中,来得极快,已经在给裴氏处理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别人说话,佟秋梧就站了出来,冲着无忧郡主行了一个福礼才道:“郡主,这李大姑娘言行无状,也不知道她和秦府太太说了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反正把秦太太吓得直跳脚,直接晕了过去。” 李昭儿咬着嘴唇不说话,上次在长公主府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计划那么周密的事情都可能翻盘,自己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况且同室操戈,确实难看。 李昭儿没动,这倒让李蛮儿有些意外,同时也高看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眼,这是被打老实了? “蛮儿,怎么回事?” 满座皆惊,谁也没有想到无忧郡主竟然直呼李蛮儿其名,这可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李蛮儿是何时抱上无忧郡主这根粗大腿的? 正文 第60章 真相大白 尽管无忧郡主表现出了对李蛮儿的亲近之意,但是很多人并不愿意相信,也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她们觉得无忧郡主人品贵重又至诚至孝,怎会与像李蛮儿这样恶名昭彰的人亲近呢! 不管李蛮儿答话,佟秋梧便抢先一步道:“郡主来得正好,这个李大姑娘没有帖子,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她来了以后便在这里大放厥词,惹人不快。秦太太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又是闹,又是骂的,最后还动了手,把秦太太给吓晕过去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佟秋梧,你这瞎编乱造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不去找个戏园子说书编曲子真是屈才了。” “你……”好好的门名闺秀,谁愿意被人说成是说书的?佟秋梧可不敢像李蛮儿那么闹腾,只得求助无忧郡主,“郡主,您瞧瞧她,就是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 无忧郡主看了李蛮儿一眼,问道:“你可有什么要分辨的?” 这分明就是给她机会,让她好好辩驳辩驳。 “谁说我没帖子啊?”李蛮儿下巴微抬,“我妹妹可是在那儿站着呢,我们都是一府出来的,难不成,我母亲出门的时候只带着我妹妹,不带我?” “这……”佟秋梧没想到李蛮儿会反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她求助地望向李昭儿,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句话。 李昭儿犹豫再三,还是站在出来,她先是对无忧郡主行了一个福礼,随后才道:“早上同母亲一起出来的时候,确实没与大姐姐同行。或许郡主也听说了,我大姐姐幼年时读过医书,前些日子……” 李昭儿说到这里时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家父身子不适,太医院的段太医在给父亲调养时,也说过姐姐有学医的天赋。家中祖母年事已高,天热害口,还有些心火旺盛,我母亲担心祖母身体,便留姐姐在大姐姐在家里侍奉。” 这些话,足以误导在场众人,不过,李昭儿最后还假惺惺地来了一句,“大姐姐,我也是实话实说,你不会怪我吧?” 众女眷听了李昭儿的话,皆是又惊又奇,议论纷纷。 “她丢下生病的祖母跑出来了?” “真是狗肉上不了席,竟然不顾孝道,简直丢我们女子的脸。” 佟秋梧终于找到了出气口,“李蛮儿,没想到你还看过医书呢?莫不是怕自己将来被侯府赶了出去,难以维持生计,所以想当个医女?”她要将李蛮儿的脸面踩在脚底下,让她再也无脸出现在各大世家的宴会之中。 “说完了吗?” “什么?” 李蛮儿一字一句地道:“我问你们都说完了没有!”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紧盯着李蛮儿看。 压迫感已经营造出来了,李蛮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昭儿,伸手为她鼓掌,“李昭儿,你真是好口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点也不比姓佟的差。合该你们是姐妹俩,我才是个外人。上次在长公主府,你的婢女口口声声说我与男子私会,你这个好妹妹,居然带着一大群女眷想要去抓《奸》若不是我行得正,立得直,只怕当下就要让你们踩到污水里去了。” 李昭儿听她提起那件事,不免有些心虚,“姐姐说得哪里话,上次的事情都说了是误会,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要恼我。” 现场还有几位女眷是知道那件事的,到底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都有点不敢去看李蛮儿。 “实话实说?那这是什么?”李蛮儿拿出无忧郡主给她的私帖,“你们也都瞧瞧,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昭儿和佟秋梧都没见过郡主的私帖,只当她是拿了什么东西混进来的,当下道:“谁知道你拿的是什么,我们的帖子都是这样的。” 说完,还将自己的帖子展现出来,明显和李蛮儿手里拿的不一样。 “也不怪你们,毕竟见识少了一些,这是郡主的私帖。” “不可能!” 李昭儿脸色也变了,“大姐姐别说笑了。” “郡主在此,我岂会信口雌黄?” 无忧郡主只道:“不错,这帖子确实是我的私帖,也确实是我邀请蛮儿来参加诗会的。”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蛮儿居然真的得了无忧郡主的青眼。 “如何啊?” 别人都不说话,偏偏佟秋梧不肯放过她,“就算你是拿着郡主帖子来的,可你不应该去吓唬秦太太,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呢,是你把秦太太吓晕的。” 李蛮儿活动了一下手腕,把姓佟的吓得不轻。 “你,你要干什么” “我这个人呢,一向以德服人,不会轻易动手的打人的,不要怕。”李蛮儿笑着道:“诸位夫人离得远,恐怕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夫马上就出来了,我们不妨听听大夫怎么说。” 她话音刚落,大夫就推门走了出来。 无忧郡主作为主人,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打听一下客人的情况。 “冯大夫,秦太太如何了?她为何会突然晕倒?” “那位太太已经没有大事了!她……”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佟秋梧便道:“大夫,她是不是受了惊吓才晕倒的?” 无忧郡主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佟秋梧这才收敛了。 “惊吓只是一小部分,秦太太是因为中毒,她……” “好啊,李蛮儿,你居然给秦太太下毒!” 这次没等无忧郡主发话,冯大夫先不高兴了。 “这位姑娘能不能听老朽把话讲完?太太是被毒蜘蛛咬了才会中毒,加上被蜘蛛吓到,气血翻涌,加速了毒素运行,人才会晕过去。也幸亏郡主有先见之明,让老朽在府中待命,以防各位女眷有什么不测,若是再晚上一时半刻的,秦太太的手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啊?” “哪里来的蜘蛛,这样厉害。” “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太吓人了。” 女眷们议论纷纷,同时又都小心地张望起来,就怕自己也被蜘蛛咬了。 “有劳冯大夫了,还请您到厢房歇息。” 冯大夫拱了拱手,又回厢房去了。 “事情真相大白了。”无忧郡主一锤定音,“秦太太是被蜘蛛咬的,蛮儿来参加诗会是我邀请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正文 第61章 杀人诛心 还有什么疑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能有疑问。 佟秋梧满面羞红,打脸来得太快,以至于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话是无忧郡主说的,等同于这巴掌是无忧郡主扇的,她只能忍着。 “可,可就算是这样,那李蛮儿不顾李老夫人还在病中就出来赴会也是事实吧?这,这是不孝。” 李昭儿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轻声道:“郡主莫怪,我姐姐实在是太想来见识一下了,这才会擅自前来。还望郡主念在她年纪小,不知事的份上,不要怪罪。”说完朝着无忧郡主深深一拜拜,“我替姐姐给郡主赔礼。” 李昭儿这话说得就巧妙,她是在暗讽李蛮儿不稳重,没有见识。李蛮儿比她还大一岁呢,怎么她都知道的事情,李蛮儿意不懂得,莫不是个草包? “呵呵,我的好妹妹,多谢你替我开解,不过呀,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替我赔礼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李昭儿见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郡主最是重孝道的人,又怎么会看重像李蛮儿这样的不孝之人呢。 “大姐姐,祖母毕竟身体不适,你背着她就跑出来了,还欺骗郡主,这可是要不得的。”说到最后,竟然当起人师来了。 “闭嘴吧你。”李蛮儿喊了一声,“杜嬷嬷可在?” 杜嬷嬷早就知道自己的现身,连忙应了一声,“老奴在。”然后快步走到了李蛮儿的身边。 “诸位夫人,这位便是我祖母身边的杜嬷嬷,诸位不如听听她怎么说。” 李蛮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身子有些打晃的李昭儿,然后道:“杜嬷嬷,不如你和大家说说,你是怎么跟我过来的,祖母在你来之前又对你说了些什么。” 杜嬷嬷行了一个福礼,这才道:“给郡主,各位夫人请安。奴婢是老夫人指派给大姑娘,跟着大姑娘来参加郡主诗会的。临来时,老夫人特意嘱咐老奴,让老奴细心照看大姑娘。” 无忧郡主的目光在李昭儿和佟秋梧的身上扫了扫,轻声道:“两位姑娘身体不适,让人好生送回去。” “是!”闵姑姑中气十足,一身的气势,“两位姑娘,跟老奴过来吧,老奴亲自送二位出去。” 本想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可是伺候过太后的闵姑姑,又是奉了郡主的命,她们怎敢反抗。 到了这会儿,李昭儿知道后悔了,知道害怕了。接到帖子那天开始她就在悄悄准备了,想着要好好准备,在诗会上大放异彩,打响自己才女的名声。可是没想到因为李蛮儿,自己不但失去了参加诗会的机会,还遭到了无忧郡主的厌弃! 得不偿失! 李昭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是她的楚楚可怜在众人眼中,也属于是咎由自取。 紫烟觉得特别痛快,她们母女俩欺负小姐多少年了,现在却是风水轮流转了。 解气,过瘾。 就在李昭儿和佟秋梧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蛮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郡主,二妹妹是我母亲的掌中宝,如今二妹妹身子不适,只怕最焦急的就是母亲了。只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到母亲,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是不是应该和她说一声,让她陪着二妹妹一起回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无忧郡主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使,后者立刻点头领命而去。 李昭儿把眼睛都瞪红了,杀人诛心,李蛮儿这是要把她们娘俩的脸面扔到在地上踩。 别说李蛮儿此时根本不在乎李昭儿的想法,我就是踩你了,你又能怎么样? 不多时,女使便把郭氏带过来了。 这郭氏自打进府后,便和李昭儿分头行事,李昭儿在人前露脸,和各府姑娘拉近关系。郭氏则是和其他府中贵妇们套近乎,目的就是想给她那个不成气的侄子挑选一门好亲事。 郭家本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郭令于只是一个六品小官,郭氏的兄长郭陶也不过就是个举人,考进士无望。 这样的人家,想要娶高门贵女简直是异想天开,就算是庶女也不会嫁到他们家来。 就算是攀着铁胆侯府这门亲,愿意和郭家结亲的人也少之又少。 郭氏有难处,但是娘家不断给她施压,让她颇为头疼。 正好今天见了几位臭味相投的密友,她便找几人帮忙出出主意。事情多少有些不光彩,几个人就走得远了些,直到无忧郡主的女使找来,她们才知道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 “好好的,怎么会不舒服呢?”郭氏绝对想不到,李昭儿纯粹是自己找死。 女使直接将郭氏带到侧门外,微微福了福身,“夫人请吧!” 郭氏直到这时,才发现不对劲,“姑娘,我的女儿莫非已经出府了?” “正是,夫人放心,二姑娘身体并无大碍,您见了就知道了。”女使微微福了福身,也不管郭氏,直接就走了。 什么意思啊! 这是郡主府,容不得郭氏大呼小叫的,她也只好带人从侧门离开,寻找自家的马车。 “太太,太太。”采莲急忙走上前,“太太,马车在那边。”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郭氏以为李昭儿被人算计了,又或者是真的发了急症,吓得脸色都变了。 “姑娘没事……”不对,姑娘可伤心了,怎么能叫没事呢?可是她确实没事啊。 采莲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太太,咱们还是先回府,回府再说吧!” 马夫将马车牵了过来,采莲放下踏凳,扶着郭氏上了车。 郭氏一上车,李昭儿就扑到了她怀里,“娘,你可要替女儿报仇啊!”她低声抽泣,眼睛都肿了。 郭氏大惊,“谁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回事” “娘,是李蛮儿,无忧郡主处处向着她,打女儿的脸,呜,我不活了。”李昭儿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嚎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让郭氏头疼得厉害。 什么李蛮儿啊,无忧郡主为什么要处处向着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先回府,回府再说。” 正文 第62章 文抄公 郡主府门外,郭氏让人驾车带着女儿忽匆匆地赶回侯府,而郡主府内宅,无忧郡主的诗会也正式开始了。 古人是傍晚结婚,中午祝寿。像诗会,围炉,赏花赏雪这样的,也一定是过了晌午的。 园子里早就布置好了,摆了一张桌书案,文房四宝齐备,郡主府的女使将裁好的宣纸铺开,用镇纸压好,留给各府姑娘待用。 “钱姐姐,你说今天郡主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我可猜不透郡主的心思。”钱家二姑娘想了想又道:“这诗会嘛,左右不过是应景而生,一年四季对应的东西有那么多可写的,这个范围可就不好说了。” 姑娘们都是人精,想要人前显贵,人后怎能不遭罪?平时读书或许不多,但是字是一定要练的。她们又不考状元,能做些写诗填词的学问便是很有才情了。那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才女,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古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读书懂得一些道理便是极好了。 诗会是属于年轻姑娘们的战场,她们要在这里比个高低,拿彩头,最终得到彩头的人,无疑是最大赢家,既打响了自己的名头,又得了无忧郡主的青睐,还能收获旁人的羡慕嫉妒恨。 假山上的凉亭之中,几位夫人正在此处用茶,闲话。这个位置极好,从高处向下看,园中景色尽收眼底,还能随时注意到楼下姑娘们的动静。 “钱夫人,令千金模样越发出挑了,最重要的是气质也越来越好,沉稳干练,有您当年的风采啊。”说话的黄夫人长得胖胖的,圆脸很讨喜,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钱夫人只道:“黄夫人过誉了,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静了,平时在家里就是养养花,看看书,也不怎么爱出门。难得郡主惦记她,让她来参加诗会,算是有了出来散心的机会。” 黄夫人暗自撇了撇嘴,心说不过是王婆卖瓜罢了,这钱二姑娘顶多就是中人之姿,还敢说郡主惦记她?只怕郡主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 黄夫人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她笑了笑,附和道:“姑娘大了,还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钱夫人不下去瞧瞧?” “年轻人的玩意,我凑什么热闹。”钱夫人感慨地道:“咱们也年轻过,如今早就没有了姑娘时候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黄夫人也道:“我们是老了,将来要看她们的了。”这话一语双关,但是钱夫人也听懂了,两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话起了家常,喝起了茶。 不多时,无忧郡主更衣回来,她身后的女使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系着红色丝带的卷轴。 “诸位姑娘,这便是今日诗会的第一道命题。”闵姑姑将卷轴展开,向众人展示道:“荷花。” 此时无忧郡主已经落座,她笑着对现场的姑娘们道:“这题也不难,哪位姑娘夺得头筹,我便把这钗八宝如意钗作为彩头赏她。”说完便亲手将头上的八宝如意钗摘下,让女使放置在托盘之上。 姑娘们都很兴奋,倒不是因为一支钗,只是觉得无忧郡主的彩头难得,若是能夺得头筹,便是打响了名号,从此为自己添上一份筹码。 钱二姑娘听到要写荷花时,眼睛顿时一亮,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左右瞧了瞧,见有的姑娘皱眉思索,有的姑娘念念有词,还有的干脆咬上了笔杆子,心里便是一顿窃喜,看来今天注定是自己拔得头筹了。 “荷花倒也不难写,但是想要写好却不容易。” “是啊。” “方才经过水榭,瞧见那边的荷花开得极好,想来也是派人精心打理过的。估计是郡主想要应景吧?” “你竟不知道郡主最爱荷花吗?” “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小姑娘小声道:“快别说了,赶紧写诗。” 钱二姑娘面露不屑之色,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 她心中已经有方案,不怕别人能超过自己。 想到这里,钱二姑娘便走上前去,颇有些骄傲地道:“郡主,小女有了。” 李蛮儿正喝茶呢,听了这话,嘴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去,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姑娘,没事吧?”暮云连忙上前,拿起绢帕替李蛮儿擦拭,好在那茶水只是溅在鞋面上几滴,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她这边的动静也把当事人吸引了过来,钱二姑娘觉得李蛮儿是故意找茬。 “李大姑娘这是何意,莫非是对我不满?” 李蛮儿只道:“误会,与钱姑娘无关。”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随意。” 有思路就说有思路了,能成诗就说能成诗了,何必言简意赅说她有了。有啥了?揣上了啊? 钱二姑娘觉得李蛮儿就是在戏耍自己,只是当着郡主的面,她实在不好发作。之前无忧郡主袒护李蛮儿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她若是直接和李蛮儿对上,只怕也讨不到好去。 “既然李大姑娘有意比试,不如下场,咱们各写一首,分个高低岂不畅快。” “呵呵,算了,我可不如钱姑娘有才学,打架我倒是愿意奉陪,但是写诗就算了。” 钱二姑娘依旧不依不饶,“李大姑娘说得哪里话。诗会嘛,以文会友,总不能两手空空地来,两手空空的走吧?” 这是讽刺她没给郡主送礼吗? 切~ “钱姑娘,你写你的诗,我喝我的茶,不好吗?何必咄咄逼人?” 此时,所有姑娘都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反正也难成诗,倒不如看看热闹。 “蛮儿。”一直没有说话的郡主却突然道:“左右你也是闲着,不如和钱姑娘比试一下,荷花嘛,又不难。” 李蛮儿听了这话,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她瞬间明白过来。 之前在湖边,她看到荷花时心情不错,便随口背了两句杨万里的诗,当时闵姑姑就在她身旁,估计是听了去。 也正因为如此,题目才是荷花。 咳~ 作弊,当文抄公,似乎不太好吧? 正文 第63章 认输 京城谁人不知道李大姑娘是个草包,胸无点墨。就算她读了几本医书,也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知道一些药方罢了,写诗?就她?还是算了吧! 钱二姑娘知道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为难李蛮儿。只要李蛮儿写出狗屁不通的诗来,那她的名声,怕是又要响亮几分了。 “怎么,李大姑娘这是怯场了,还是直接认输了?”这便又是激将法了。 李蛮儿缓缓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裙子,才道:“钱二姑娘若是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啊。” 不少人都痴痴地笑了起来,钱二姑娘会输? 当然,她也会输,可是输谁也不能输给你李蛮儿啊!这不是白日做梦嘛。 “哪里的话,写诗嘛,公平竞争。” 我谢谢你,你可真是太公平了。 李蛮儿来到案前,将袖子向上卷了卷,露出雪白的一截藕臂。 “有劳姐姐替我磨墨。” 旁边的女使微微福了福身,用鸭青色的小勺取水滴在砚台之中,拿起一段墨条研磨起来。 女使的动作让人觉得非常有气质,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相比之下,李蛮儿挽袖子的动作简直粗鲁无比,不忍直视。 墨已好,李蛮儿提笔沾墨,在已经铺好的宣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紫烟和暮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先不说她家姑娘会不会写诗,单说姑娘的字,哎,还没有四姑娘写得好呢。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们也都凑了过来,她们都想看看李蛮儿能写出什么花样来,特别是钱二姑娘,她根本不相信李蛮儿会写诗,所以她也不着写,只想看李蛮儿如何当众出丑。 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是一首水平很高,脍炙人口的写景诗,这是小学课本里的诗,孩子都会背。 只不过,这儿可没有杨万里,所以李蛮儿抄起诗来也是毫无心理负担,只是这诗的名字要改一下。 干脆就叫《小澄湖景咏荷》反正她抄的也是小学课本里的诗,况且她的人设就是没文化嘛,人设不能崩。 “小澄湖景咏荷?” “这字……” 李蛮儿可不管别人怎么评论,她写她的,几个妖艳贱货可影响不了她。 小澄湖景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李蛮儿把毕竟西湖四个字,改成了小澄湖景,这样写虽不及杨万里的原文,但是更贴合实际,也更有说服力。 钱二姑娘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这怎么可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李蛮儿,你怎么可能写得出来这样好的句子,你作弊。” 李蛮儿将毛笔递给一旁的女使,冷笑道:“你还没开始写,就怕了?还是你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便言污蔑之词?钱二姑娘,你说我作弊,证据呢?可是你听别人读过这诗?还是说,你在哪本书上,游记上看过这首诗。” 钱二姑娘下巴微扬,“找人代笔也说不定啊。” “这题目,乃是郡主所出,岂会有代笔一说。” “那可不一定……”钱二姑娘刚要说什么,却听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胡说什么!” 钱姑娘一回头,瞧见了自己的亲娘钱夫人徐氏。 “娘。” 徐氏瞪了她一眼,连忙向郡主赔罪,“郡主海涵,是小女不懂事了。”也幸亏自己来得及时,没让她把后半截话说出来,要知道祸从口出啊,这是郡主府,岂是能容她撒野的地方。 “无防。”无忧郡主起身来到案前。 众人连忙让路。 无忧郡主拿起那张宣纸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奇之色,“蛮儿,你这字……” 暮云暗想,完了,诗写得再好又怎么样,姑娘的字可是拿不出手啊。 方才她被人挤到外面去了,所以根本没有看清李蛮儿写了些什么。倒是紫烟,一直陪在李蛮儿身边,故而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一点也不担心自家姑娘了,她是有多蠢,还把姑娘当成往日的那个李大姑娘! 无忧郡主的话,把周围的姑娘们都弄愣了,不过她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李蛮儿的字糟透了,只是无忧郡主一直不知道,所以才会感到惊奇。 可是钱二姑娘却不这么想,她已经看出来了,李蛮儿写的字体,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字体,也就是说,这种字体很有可能是她自创的。 “这字笔迹瘦劲,瘦而不失肉,又有风骨,瘦挺爽利,当真是……”无忧郡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只觉得这字怎么看都好,越看越入迷,越看越觉得完美,让人如痴如醉。 “蛮儿,你这字,可是自创的?” 自创个屁啊!这是赵佶的瘦金体,她一时也忘了这世上没有,便习惯性地写了出来,这下乐子更大了。 抄完诗又抄字体,她在文抄公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不成。 “郡主,此为瘦金体,我闲来无事时瞎琢磨的,让您见笑了。” 紫烟心说:肯定是姑娘的神仙师傅传给她的。 暮云心说:我地个小乖乖呀,您啥时候琢磨的?梦里? 其他闺秀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谁也没有想到李蛮儿不仅会写诗,还能写这样漂亮又特殊的字。关键这种字体还是人家自己琢磨出来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不是说李大姑娘是个草包吗?眼下这种情况做何解释? “我之前就留意到了她的字,确实与众不同。” “我现在有点相信那诗是她自己写的了,这种字体我从没见过,不可能是抄别人的吧?”书法之功,岂是三五日能练成的? 另一个姑娘小声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此好诗,如此绝妙的书法,换了是你,你会拿出去让别人出风头吗?” “肯定不会啊,有了这些东西,还怕不能出名嘛。” “就是。” 这些话如同巴掌一样,纷纷扇到了钱二姑娘的脸上。 “好字。”无忧郡主将宣纸放到书案之上,看着众人道:“为示公允,可还有哪位姑娘上前写诗?只要诗作能超过蛮儿这一首,便是胜出者。” 开什么玩笑,她们是世家小姐,又不是诗人,教习,哪个能写出这样的好诗来啊! 无忧郡主的目光落在钱二姑娘的身上,钱二姑娘十分不甘地道:“我输了。” 正文 第64章 满座皆惊 暮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姑娘居然赢了?她激动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后还是紫烟拉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冷静下来。 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们都窃窃私语,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如今这个局面。李蛮儿居然赢了,不但诗才了得,字也写得好。 “怎么和外面说的不一样呢?” “谁知道,我今儿也是头一次见她,只听说她规矩不好,被家里的太太拘着,不肯放出来。” 黄小姐瞪大了眼睛,“若这么说,岂不是后母无德?”想想李昭儿对待李蛮儿的态度,再想想这么多年郭氏在外面说的那些话,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既然没有人再来挑战,那么第一轮获胜的便是李蛮儿。这支八宝如意钗就是你的了。” 无忧郡主让人把钗送到李蛮儿手上,李蛮儿将钗交给紫烟收着。 “郡主,臣女实在惦记祖母,还望郡主准我提前离席。” 无忧郡主本是没有不应的,结果钱夫人却抢话道:“大姑娘莫要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要玩得尽兴才是。至于老夫人那里,你家太太和二姑娘不是先行一步回府了吗?有她们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诗会刚刚开始,才做了一轮诗,大姑娘怎么就着急走了呢?” 呦呵,来了一个找茬的。 “钱夫人……是吧?”李蛮儿嘴角带着一抹怪笑,好似根本没把这位钱夫人放在心上似的。 李蛮儿这个态度一出来,钱夫人就有气了,只是无忧郡主就在旁边,她也发作不得。 “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是钱夫人想得更周到一些。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扫了大家兴致,那就继续吧!” 李蛮儿看出来了,这钱夫人是想替女儿出气呢!只因第一局自己赢了钱二姑娘,她便气不顺了,怪自己抢她女儿的风头? 技不如人怪谁呢! 钱夫人暗想这李蛮儿还挺识相的,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女儿一眼,后者自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她不会再输了。 无忧郡主也是暗笑,不过她也不会反对罢了,有戏可看,何乐而不为。 “那便继续吧!”无忧郡主命人将李蛮儿的诗稿收起来,又坐回了椅子上。 闵姑姑又拿出第二个卷轴,当着众女眷的面拆开,再展示,然后高声道:“题为美人,这次的彩头是流萤纱一匹。” 有婢女重新换了香,计时开始。 “写美人啊?” “你可有佳句。” “哪里有什么佳句。不过无忧郡主好大的手笔,居然拿流萤纱做彩头。” “好想要啊,可是我根本不会写。” 就在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时,钱二姑娘心中已经打好了腹稿。只见她略微思索一会儿,便直接走到案前,提笔写了起来。 李蛮儿瞧见了,心说这姑娘还挺有记性的,居然没再喊有了。 其他姑娘见状都围了过去,她们十分好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钱二姑娘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美人隔秋水。” “别我今何时。” “不错啊,写得真好。” “你小声点。” 钱二姑娘完全不受干扰,不一会儿便放下了手中的笔,将宣纸拿起来给无忧郡主过目。 女使接过钱二姑娘的诗,送到了无忧郡主面前。 此时又有一位姑娘上前写诗,不过大家对她的关注就少了一些。 “不错,字迹娟秀,也是下过功夫的。这诗尚可,钱二姑娘好才情。” 娟秀,尚可。 钱二姑娘咬了咬嘴唇,把心里的不甘都咽了下去,这已经是她搜肠刮肚,费劲心思写出来的了。 黄姑娘的诗也递到了无忧郡主面前,无忧郡主读了一遍,只说了一句,“字倒是不错。”对诗文的评价却半个字也没有,显然是狗屁不通的。 陆续又有几位姑娘上前递诗,但是她们的诗文也都很一般,连中规中矩都算不上。 钱夫人见状不由得有些得意,这些人都不如她女儿。 不过…… 钱夫人瞧了一眼只顾着吃点心的李蛮儿,不由得凑过去问道:“李大姑娘方才那一首可是夺了魁首的,怎么这一轮不写了?” “娘,您何必为难李姑娘。佳作偶然得之,又岂会时时有?” 她们这一说不要紧,全场人的目光可就全都落在了李蛮儿的身上了。明眼人都知道,钱夫人这是想要替女儿找场子呢!上一场钱二姑娘输了,娘俩都有些不服气呢。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又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才道:“钱夫人,钱姑娘,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二位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我不写,自有不写的道理,若写了,大家面子上尴尬,又让我得了流萤纱,岂不让无忧郡主为难。” 好大的口气! 钱夫人是官宦人家大小姐出身,不会骂什么难听的脏话,更不知道何为装叉叉,但是她觉得有被冒犯到。 钱二姑娘更是无语,“李姑娘这是把自己当成文曲星了?在座的诸位姑娘都不如你?那好,不如就请李姑娘再写一首,你若真的写得比我好,我钱方若自此以后不再写诗。” 李蛮儿起身,“钱二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太绝对了。” “你不敢?” 无忧郡主笑而不语,她现在越发觉得这个李蛮儿有意思了。 “有何不敢,我只是想给你留些脸面,既然是你自己不要脸,那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你……”钱二姑娘甩了甩袖子,她倒要看看李蛮儿还能写出什么来。 李蛮儿指了指黄姑娘,笑着道:“方才郡主夸了姑娘的字,想来姑娘应该不介意替我代笔吧?” 黄姑娘一愣,“代笔,我?” “我说,姑娘写,可否?” 黄姑娘想了想,便道:“好。”她站在书案前,提笔沾墨,示意李蛮儿随时可以开始。 李蛮儿转头看向无忧郡主,开口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 黄姑娘一惊,连忙写了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满座皆惊! 正文 第65章 言而有信也是一种美德 钱二姑娘听了李蛮儿的诗,当下面色苍白,身形微微摇了一摇。要不是她身边的婢女伸手将她扶住了,说不定人就要栽到地上去。 原以为是重拳出击,没想到却是被打蛮儿一拳打在要害处,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钱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犹如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她也是通晓笔墨的,自然知道李蛮儿这首诗是什么水平。 李蛮儿一瞧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把她们惊着了,没办法,李太白的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挡得住的。何况这一首,可是写给杨玉环的,妥妥是写大美女的。 那位替李蛮儿执笔的黄姑娘十分激动,“敢问李姑娘,这诗名为何?” “清平调。” “清平调?”黄姑娘反应过来,“好诗,我今儿能替姑娘代笔写出这首,实在荣幸。” 无忧郡主早就迫不及待了,“快拿过来给我瞧瞧。” 黄姑娘这才想起来,诗文郡主还没有看过,连忙将自己写的诗稿递了过去。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诗,真是好诗。” 黄姑娘只道:“郡主,此诗若是再配上李姑娘的瘦金体,当属一绝,臣女的字,倒是辱没了它。” 无忧郡主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这字,看得出来确实是下过功夫的,字如其人,柔兰之姿,也是上佳。” 黄姑娘听了无忧郡主的夸奖,羞涩地点了点头,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借了李蛮儿那首诗的光,否则无忧郡主根本不会那样夸奖她。 “钱二姑娘,这一局怎么说,可是我赢了?” 打脸来得快准狠,钱二姑娘几乎站立不住,她感觉四周都是嘲笑她的目光,她现在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蛮儿可不管她的死活,有本事挑衅,就要接受挑衅失败的下场,总不能挑衅是的你,输了赖账的也是你吧! “我输了。”钱二姑娘说完这句话,简直羞愤欲死。 “钱二姑娘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便好。” “我……” 不等钱二姑娘说话,钱夫人却突然道:“李姑娘,不要得理不饶人啊。”她的语气冰冷冷的,就像是在威胁李蛮儿似的。 “钱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李蛮儿昂首站在钱夫人对面,直视她的眼睛,半点笑意也无,“我本不想参加的,只想看个热闹,是钱夫人和钱姑娘咄咄逼人,连激将法都用上了,把我逼出来的。我若不出来应战,你们还当我怕了,只怕日后又要传出我李蛮儿是个草包之类的传言。” “你……”钱夫人气得脸上肉都抖了起来。 “钱姑娘,做人要言而有信啊。” 钱二姑娘赌气般地道:“李大姑娘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记得,以后自是不再作诗了。”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钱二姑娘当即对无忧郡主提出退席,“臣女以后既不再作诗,留下来也无用,先行告退。” 无忧郡主倒是欣赏她洒脱,“言出必行也是一种美德,今天的事情对你来说,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多谢郡主教诲。”钱二姑娘微微福了福身,再起身时,人已经冷静下来了,“李大姑娘,后会有期。” 言外之意就是山水有相逢,走着瞧。 李蛮儿只是笑了笑,根本懒得搭理她。 钱夫人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女儿先走一步。 李蛮儿顺利拿到第二轮的彩头流萤纱,连杜嬷嬷的嘴边都有了弧度。 诗会一共三轮,第三轮李蛮儿直接不玩了。 要不是钱二姑娘激她,她是不想当文抄公的,现在阴阳怪气的人走了,她也没有必要利用金手指屠杀了,把第三轮让给别人吧。 第三轮的题目也不难,最后是一位生得极瘦的姑娘夺了头筹。彩头是一串玛瑙珠子,那姑娘也是极喜爱的,一直捧在手里。 一般来说,诗会结束还要吃晚宴的,但是今天这个诗会也闹了诸多的不痛快,无忧郡主本意也不在诗会,故而草草就结束了。 无忧郡主一点也不掩饰她对李蛮儿的欣赏,特意留李蛮儿说了几句话,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郡主喜欢李蛮儿的诗词,实则无忧郡主不过是在确定李蛮儿的档期,想让她来‘治病’仅此而已。 “郡主放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无忧郡主点了点头,让闵姑姑送上一只锦匣。 “这不算诊金,也不算是谢礼,就算是你那两首诗和瘦金体的回礼吧!”无忧郡主笑着道:“那诗稿我可是要珍藏的。” 李蛮儿便屈了屈膝,“多谢郡主。” 无忧郡主点了点头,让人把李蛮儿主仆几人送了出去。 一路上暮云兴奋得手舞足蹈,“姑娘,您是没看到钱夫人的那个脸色,乖乖呀,铁青铁青的。还有那个钱二姑娘,什么玩意儿,还真把她自己当成才女了,想踩咱们姑娘,也不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了,你还没完了,让别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人家会说咱们张狂。” 暮云讨好地笑笑,“紫烟姐姐,这里不是没有旁人嘛!”杜嬷嬷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此时这辆车厢里只有主仆三人。 “以后这种场面说不定会越来越多,你得控制好自己,才能不给姑娘添麻烦。” “是,我知道了。” 紫烟有些担心地道:“姑娘,得罪了秦太太,钱夫人,老夫人会不会怪罪,以后应该不会有麻烦吧?” “你想那么多干嘛。”李蛮儿闭着眼睛,“有句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有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紫烟皱眉,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姑娘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暮云眼放精光,反正姑娘说的都是对的,特别是姑娘变厉害以后,就是对上加对了。 马车停在了铁胆侯府的角门,李蛮儿等人下车进府。 “大姑娘回来了?”角门上的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势利眼。早先李蛮儿到处闯祸,不受家人待见的时候,她们可没这个态度。 正文 第66章 误导 李蛮儿瞧了那婆子一眼,当下认出来了。上次她从长公主府回来,就是这个姓贾的婆子当值,就是这个婆子说,老夫人要见她。 “可是祖母要见我?” 贾婆子愣了一下,脸色当即古怪起来。 “大姑娘,不是老夫人要见您,而是太太要见您。”贾婆子讪讪地笑了笑,“太太说,您回来了,立马到朝晖院去,她有话说。” 李蛮儿点头,“知道了。”她转身对杜嬷嬷道:“今天辛苦嬷嬷,你先回去吧,祖母那里还等着你侍候呢。” 杜嬷嬷微微福身,“老奴告退。” 李蛮儿让暮云捧着郡主赐的那些物件回清平轩,自己带着紫烟去了朝晖院。 院里十分安静,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若了当家主母不快。 李蛮儿让紫烟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紫烟心领神会,立刻道:“是。” 小丫头替李蛮儿挑了帘子,将人让进了花厅里。郭氏不在,于嬷嬷笑着对李蛮儿道:“大姑娘且等一会儿,老奴立刻去请太太。” “有劳。”李蛮儿就随便挑把椅子坐了。 等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郭氏还没来,花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连杯茶都没人上。 李蛮儿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也不着急,反而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儿。 郭氏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这点小把戏翻来覆去的用,她也不嫌腻歪。 其实李蛮儿刚回到府里,郭氏就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了,她把李蛮儿晾在花厅,无非就是想压一压李蛮儿的气焰。 在无忧郡主府的事情,自然是李昭儿办得不地道,但是谁让人家是有亲娘护着的孩子呢! 李蛮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院子里都挂起了灯,郭氏才姗姗来迟。 “大姑娘久等了。”郭氏冷笑连连,“实在是家里的事情抽不开身,这才来晚了,大姑娘不会生气了吧?”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古代人家的正妻,哪怕是续弦的正妻,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亲这是怎么了,怪怪的,别是晚上喝了酒,醉了吧?”李蛮儿知道郭氏是想为难自己,反正这院子里都是她的人,话也传不到外面去。 “我倒是想说几句醉话,只怕大姑娘不愿意听。” 李蛮儿只道:“母亲有放便讲,这里又没有外人。正好,我也有日子没听到母亲教诲了。” “今日在郡主府上,你们姐妹俩的龃龉我都清楚了。昭儿固然有说话不当之处,可是你作为她的长姐,也该包容,体谅她,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昭儿下不来台呢!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你们是亲姐妹,闹成这样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李蛮儿一言不发,你说你的,我听我的。 郭氏见她没反应,心底的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李蛮儿,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听着呢!”李蛮儿眨了眨眼睛,“母亲火气这般大,该不会是肝淤气阻造成的吧?” “你诅咒我?” “蛮儿不敢!”李蛮儿从容地道:“母亲既是没生病,如何能说出那样的的胡话来?” 郭氏被气狠了,心尖猛然抽了一下,疼得她脸色都变了。 “你……” “母亲也不想想,无忧郡主府是什么地方,无忧郡主虽是太后义女,但是她可是渡厄大师说过的有造化贵气之人。你女儿,我妹妹,就她那点心眼子,无忧郡主看不出来?” “你……” “母亲,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和我隔着一层也是正常,可昭儿小小年纪,竟然就做出这样坑害长姐的事情,以后长大还得了?您当外面那些姑娘和夫人,太太们都是没脑子的吗?”李蛮儿轻笑一声,“她的手段实在低级,谁能看不出来,也就您,事事护着她,甚至不惜欺骗父亲,祖母,早晚得护出事来。” 郭氏跌坐在椅子里,指着李蛮儿说不出话来。 可就在这时,帘子一挑,却是李恕进来了。 郭氏一惊,也不知道两人的谈话被李恕听进去多少,她当变脸,拿起帕子使劲揉了两下眼睛,“侯爷,您回来了!” “怎么回事?”事实上,李恕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两人的对话也被他听去大半。 李蛮儿是习武之人,自然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李恕的步伐略沉,落地有力,与寻常女子自是不同。这后宅之中,又不会出现别的男人,所以李蛮儿笃定是李恕回来了,才故意说了那么几句话。 “啊,没什么。刚才从无忧郡主那里回来,我和蛮儿说说话。” 李恕明显不信她,转头看向李蛮儿,“你说。” “父亲,母亲既不愿意讲,您又何必为难女儿呢?等您一走,只怕母亲要怪罪。” 这是当着李恕的面儿给郭氏上眼药。 “侯爷累了吧,不如先去洗澡,我命人去给侯爷整治一桌酒菜,吃了也好休息。” 李恕大刀阔斧地坐在椅子上,又道:“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况且我在门外好一会儿了,该听的也都听得差不多了。今儿在无忧郡主那儿发生何事了,蛮儿,你细细讲来,不允遗漏。” “是,父亲。”李蛮儿就把下午在郡主府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听得李恕沉思不已。 眼前这人,竟然真的是他的女儿?她何时变得这么…… 该怎么形容呢! 李恕对李蛮儿一直是忽视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养孩子,特别是不会养闺女。当然,郭氏在里面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如果没有她,李恕也不可能厌烦李蛮儿。在李恕的记忆中,这个女儿除了发脾气,除了哭,几乎不会别的。 他一直觉得李蛮儿就是被骄纵坏了,成了一个废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是自己这个女儿救了他,而且听了她和郭氏的对话,李恕也意识到了什么。 或许,问题不是出现在蛮儿身上,而是出现在那些被误导的人身上,包括他。 正文 第67章 渔翁 李恕站起身来朝李蛮儿走去。 “侯爷。”李恕看了郭氏一眼,后者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你随我来。” 李蛮儿立刻道:“是。”她离去之前,不忘回头看了郭氏一眼,这一眼仿佛带着无尽的得意和欢喜,气得郭氏肝颤。 李蛮儿跟着李恕去了他的书房。 李恕端坐在书案后面,好半天没说话。小厮轻手轻脚地送来了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李蛮儿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等着。 终于,李恕问道:“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李蛮儿放下茶杯,自信地道:“今日在无忧郡主府里的人都可以为女儿作证,女儿所说句句属实。” “你妹妹少不更事,你做姐姐的,要包容她一些。” 李蛮儿笑了,那笑容明晃晃的,太刺眼。 “放肆,你方才顶撞了你的母亲,现在连为父也要顶撞不成?” “父亲说得哪里话,母亲是昭儿的母亲,何时是我的母亲?您说妹妹少不更事,父亲是不是忘了,我也只是比她大一岁而已。” 李恕微愣,心里的火气消散了一些。 “二妹做的那些事,父亲有脸听,女儿都没脸说。您只说让我包容她,可是她在长公主府上带人去捉我与外男私会时,她又何尝想过与我是一府所出,同是姓李的?”李蛮儿气极,她是为原主不值。 “她……”李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因她有个好母亲,而我母亲走得早罢了。” 提起宁茹英,李恕莫名烦躁,“在这个家,谁曾苛待你了?你不是侯府大小姐?” “父亲以为呢?您觉得我真没有被苛待?” “就算你母亲有失公允,你还有祖母。” 李蛮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您是我父亲,我连您都指望不上,还要指望祖母吗?今日之事,父亲不想让我追究,我便不追究罢了,还请父亲不要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装成很公正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很恶心。” “放肆。”李恕摔子茶杯,“你这个不孝女,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李家给的,你不知感恩,处处斤斤计较,成何体统?” “体统?父亲既然说到体统,那我便要问一问,郭氏她霸占我娘的陪嫁铺子多年,一应收入全都塞进了她自己的腰包,这算什么体统?” “什么?”李恕惊住了,“你再说一遍?” 李蛮儿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父亲不知道?我娘的陪嫁铺子在太太手里攥了好多年了,是当年从女儿手里哄骗过去的。女儿原以为这钱是进了中公,又或者是送到宫里给姑母打点用,想着这钱好歹是花在了咱们李家身上,便一直隐忍。” “胡说八道,为父有俸禄,家里有祖产,你姑母蒙圣上恩宠多年,又岂会拿你娘的嫁妆银子。” “那几个铺子都了是极旺的位置,一年少说也能挣两千两银子,五个铺子就是一万两。母亲把铺子要去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这五万两银子,也不知道流向哪里去了。”李蛮儿又道:“听闻前年郭家换了一套三进的大宅,郭令于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哪里来的钱?” 李恕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要是让人知道他的现任妻子吞了亡妻的嫁妆,那他李恕也不用在官场上混了,直接卷铺盖回家吧! 男人但凡有一两分风骨,都不会动女人的嫁妆,更何况那些都是亡妻留给他们的女儿的。 “以前你怎么不说。”李恕心里也有疑虑,李蛮儿的心眼子他也能看穿几分。 “我倒是想说,可是父亲一年到头能见我几次?我就是说了,您可会信?现在不同了,毕竟我救了您一回,就冲这个,您好歹也能听我说说话不是吗?”最后一句话,似乎带了一点小委屈,听得李恕也不舒服了起来。 李恕长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你娘已经去了十多年了。” 假惺惺的。 李蛮儿一言不发,似乎有些难过。 “铺子的事情,我会找她问清楚。” 李蛮儿摇头,“太太重利,怕是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她敢!”李恕沉声骂道:“我才是一家之主。” “父亲何时能帮女儿把铺子要回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总之不会太晚。” 李蛮儿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只是铺子拿回来还不行,钱也得送回来,那是宁家的铺子,凭什么钱让郭家人得了去。” 她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这个,李恕火气更大,“你说你是不是傻,现在既是后悔了,当初又为何把铺子交出去?” “您当我乐意的?我那是还不到十二岁,哪里想得明白这些?” 李恕哑然,随后只道:“你回去吧,此事为父替你作主。最迟半个月,一定把钱和铺子都给你送过来。” 李蛮儿根本不信,李恕若是有这个魅力,也不至于让郭氏骗得溜溜转。 “是!”李蛮儿转身要走,突然站住了,转身问向李恕,“父亲,您中毒的事,可查出什么来了?时间都这么久了,应该抓到元凶了吧?” 李恕稍感安慰,到底是他的骨血,再怎么不懂事,心里还是惦记她的。 “前朝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此事圣上自有定夺。” 那就是还没有查出来了!? 李蛮儿一笑,“父亲,当局者迷,您觉得,如果你出了事,谁得的好处最多?” 李恕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父亲难道以为我说的是萧家?” 难不成说的不是漠北的萧家?那会是谁? 好处最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他和萧家是鹬蚌,那谁是渔翁呢? 李恕双眼中骤然射出一道以光,那光亮如同能将人灼伤的火焰一般射向李蛮儿。 李蛮儿并不在乎,只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父亲常伴君侧,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如果女儿所料不差,不日便会有萧家的人进京请罪,到时候便是父亲离京之时。说不定姑母因为这件事,还会复宠,最重要的是,您得在走之前,把铺子和钱给女儿要回来。” 正文 第68章 再提婚事 李蛮儿走了,书房里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李恕。 大女儿的一番话,把李恕惊着了,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说他和萧家是鹬蚌,那谁是渔翁? 这已经是李恕第二次问自己了,尽管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此时他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懂。 如果最后下毒的矛头指向萧家,那么他该如何自处?圣上怪罪下来的话,他日后去漠北还不得让萧家人吃了! 李恕苦笑,这次只怕又要让那孽女说中了。他一个人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上了朝,还被同僚嘲笑了一回。 明明一夜没睡,李恕却一点也不困,仰头看向那位坐在上首之人的时候,心里也毛毛的,终究觉得有一根刺扎进了肉里。 散朝后,皇帝留下李恕单独去了小书房。 李恕诚惶诚恐地跪拜,趴在地上半天没动。 “李爱卿平身。” “谢陛下。”李恕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垂手立在一旁。 “老钱,给他搬把椅子。” 钱公公如今已经是内侍大总管,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他只一个眼神,便有小公公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书房之内。 “臣,谢陛下赐座。” 皇帝如今也才四十出头,但是面相显老些,瞧见像五十多岁。大概是操劳太过,又或者是后宫妃嫔太多,导致咱们尊国的这位皇帝瞧着有点早衰的意思。 “你前些日子遭逢大难,如今才好,可不要过于劳累。” “多谢陛下关爱。”李恕坐在椅子上,心里微微打起了鼓。 “你是镇的铁胆侯,李家一心爱国,忠君为民,朕都是清楚的。你中毒一事,刑部和大理寺早有论断,只不过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只怕要委屈你暂时发作不得。” 李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起身,躬身拱手道:“微臣受委屈倒没什么,只要陛下不委屈便使得。”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指着李恕就骂,“你呀你,就是个老滑头,身子刚好,快坐吧。” 李恕依言重新坐回去。 皇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道:“人人只当朕为天子,谁敢给朕委屈受,却不知,这皇帝也是人,自然也有委屈的时候。这天底下,只有你和谨公,敢在朕的面前这么直言不讳。” 谨公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去年便已经告老还乡了。 “你中毒一事,朕暂时给不了你公道。萧家,暂时动不得。” 李恕心里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时便是表演的时候了。 李恕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陛下,难道投毒之人是萧家的人?老令公一生清廉,镇守边关三十余载,这怎么可能。” “令公自然不会这么干,但萧家根系庞大,总有那么几个贪心不足之辈。” 李恕听得冷汗涔,心说或许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臣是个粗人,最不懂得这些弯弯绕,陛下说的,那就是对的。”李恕这个人长得俊,但是神经有点粗,他是武将,平时在朝上也是大大咧咧的,除了战事,其他方面的派别之争,明争暗斗都不在他的回应范围之内,可以准确地说,李恕就是纯臣,你想拉拢他,他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爱卿怕是要受委屈了。” “臣不委屈,也幸得这次中毒,才方晓得家里多了位神医。” 皇帝对这件事情也有耳闻,当下好奇地道:“段绪回来说,能救你全靠你的女儿,看来是真的了?” 李恕连忙起身道:“回陛下,小女自幼在她外祖父家待了几年,与她小舅舅感情最好。我那位小舅子,有怪医之称,他师傅据说是丘医仙。” “哦?”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如此,倒是师出名门。只不过,你小舅子不是一直挺清闲的吗,什么时候学的医。” 李恕尴尬不已,还是钱公公轻声提醒,“皇上,侯爷的嫡妻是宁家大姑娘,李大姑娘的小舅舅也是宁家的,您说的那位是继妻郭家的。” 皇上这才想起来,“是了,朕怎么把这桩事忘了。”他原本也不怎么关注这些,哪能关心事情关心到臣子家里去,只不过提起来还是有印象的。 “我记着,你嫡妻只给你留了一个女儿?” “是。” 皇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问钱公公,“那孩子是不是和峤儿定亲了,朕记得这亲事是太后赐下的。” 钱公公笑呵呵地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李大姑娘和佟峤闹得那么凶,宫里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李恕闻言更是直接掀了袍子跪下,“陛下,臣有罪。” 皇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跪下,当下道:“爱卿这是干什么,何罪之有啊?” “皇上,小女自幼失怙,被养得难得任性娇纵了一些。她……”李恕说到此处其实是有些脸红的,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没怎么关注过李蛮儿,每次听到大女儿的消息,都是她如何顽劣,又闯了哪些祸事,几乎没有什么好事。久而久之,他也不耐烦听这些,干脆把李蛮儿推给郭氏管教了。 “怎样?” “她和小公爷实属一对怨偶,上次小公爷甚至还提了剑要杀她。”李恕说到这里,也豁出去了,反正他一向都是直肠子,圣上也应该是知晓几分的,干脆道:“臣以为,与其让他们心生怨怼,不如,不如……” 皇帝沉声静气地问道:“不如如何?” “不如收回成命,各自嫁娶,互不干涉。” 皇帝突然一笑,“这桩婚事,乃是太后所赐,与朕无关,爱卿应该去求太后啊。” 李恕从小书房出来的时候,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身上的官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模样有些狼狈地出了宫,连随从都十分诧异,“侯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李恕摆了摆手,“先回府。”说完一头钻进轿子里,让人抬着颤颤巍巍的回府去了。 因为昨夜一夜未睡的关系,所以今日上朝时特意没有骑马,而是改坐轿子。现在想想,自己这个决定还真是英明,要不然现在,怕是连马都上不去了吧? 正文 第69章 献方 李蛮儿正在屋里看书,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绿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进屋便叉着腰,喘着粗气道:“姑娘,侯爷和太太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 紫烟也是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吴嬷嬷居然抚掌大笑,“真是老天有眼,她也有今天。” 只有李蛮儿最淡定,“你可打听到了他们二人为何会打起来?” “说是因为铺子的事,侯爷发了火,骂太太不要脸,动了大姑娘的嫁妆。太太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哭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了,听说侯爷动了手。” 李蛮儿将手里的书放下,突然来了兴致,“紫烟给我梳头换衣服,我要去给祖母请安。” 紫烟心说您分明就是要去看热闹的! “姑娘,您这个时候过去不会火上浇油吗?”吴嬷嬷有些担心地道:“老奴怕您会引火烧身啊。” “怕什么。”李蛮儿往梳妆镜前一坐,美滋滋地道:“把铺子拿回来才是正经的,等我有钱了,就是小富婆了,还嫁什么人啊!” “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吴嬷嬷在一旁帮忙,给李蛮儿挑了一套阳绿色的首饰,“这套如何,夏日里戴着最是清凉。” “不错,我不是有一套欧白色的裙子嘛,初那个最好。” 绿衣就连忙去翻箱笼,将那套欧碧色绣了金云纹的衣裙翻了出来,用铜熨斗将衣裳小心地熨烫好,挂在衣架上,再用熏香熏上一遍。 紫烟给李蛮儿梳了一个颇为俏皮的垂挂髻,再将首饰一一戴好,气质瞬间又上了一个档次。 紫烟将耳坠子小心翼翼地穿进去,再替李蛮儿换了衣服,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姑娘,脸太素了吧,实在不行贴个花钿?” “哎呀,这样就行了,打扮得那么华丽干嘛,我们是去看热闹的。”李蛮儿十分兴奋地道:“走走走,去晚了什么也看不着了。” 众人无奈,只能由着她。 李蛮儿带着紫烟和绿衣就往松鹤堂去了,刚进院,就被云岫拦住了,“哎呀,姑娘,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蛮儿一笑,“云岫姐姐,父亲可在?母亲在吗?哦,我有一事要禀告祖母,所以还请姐姐为我通传一声。” 云岫心说您就差把看热闹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大姑娘,实在是不方便,您不如晚时候再来?” “哎呀,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李蛮儿对着云岫招了招手,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云岫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睛,然后道:“大姑娘稍等,奴婢马上通传。” 李蛮儿点了点头,得意地笑了笑。 这个诱饵一抛出,她不信崔氏不上钩。 果然,不多时云岫就出来了,急吼吼地请她进去。 两个丫头识趣地没跟进去,就站在廊下等着,李蛮儿一进屋,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火药味儿,李恕的余怒未消,而郭氏一瞧见她,便如同恶狼见了猎物一般,眼神像刀子淬了毒似的,紧紧地盯着她。 李蛮儿毫不在意,直接上前两步,给崔氏请安,又给李恕请安,然后才笑盈盈地朝着郭氏福了福身,“请太太安。” 郭氏强忍怒意没拿痰啐她,天知道郭氏多想吐李蛮儿一口,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可当不得大姑娘这一声太太,我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姑娘如今连母亲都不肯叫了?” 这是没事找事,送上门来的,李蛮儿自然不会放过她。 “太太说的哪里话,那日咱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嘛。您护着二妹妹,自然是没错,您是她的亲生母亲,哪儿有母亲不护着自个儿孩子的。可是你再怎么样,也不该为了护着二妹妹,就污蔑我的清白,非要把她的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您既不当我是女儿,我自然也没必要叫您母亲,叫太太不好吗?” “你……”郭氏冷笑一声,“侯爷可瞧见了,这便是您的好女儿。口口声声说尊敬我,可是她做的这都叫什么事?大姑娘,铺子的事情也是你和侯爷说的?” “怎么,母亲做的,我说不得?”李蛮儿抽空看了崔氏一眼,却见崔氏皱着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看来女儿的事情大过天,崔氏不想再听他们这些人说废话,那就速战速决。 “太太也别觉得冤枉,当初那些铺子是怎么到您手上的,您心里清楚。这事儿不是小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但父亲成了官场笑话,只怕姑母也要受你牵连。” 崔氏眉头深锁,显然十分不满,“老大家的,你拿了小辈东西,本就不对。那铺子是茹英的嫁妆,自然将来也是蛮儿的嫁妆,你占了多年,挣的钱都贴了娘家,我还没说你,你倒好意思说蛮儿?” 郭氏的眼泪成双成对地滚了下来,拿着帕子捂着嘴道:“母亲,我真是冤枉。” “不管当初是怎么回事,你拿蛮儿的东西就是不对!要不是蛮儿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干了这样的混账事。”李恕怒不可遏,“三天之内,将铺子的所有账整清送过来,还有,这些年铺子赚的钱,通通还回来,传出去,我们李家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郭氏气得脑袋发胀,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顶嘴,只能先应下来。 “好了,你们再吵下去,我这屋顶都要被掀开了。”崔氏大手一挥,“都回去吧,别来烦我这个快要入土的人,蛮儿留下。” 崔氏发起火来,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李恕和郭氏自然不敢不听,只得先行离开。 崔氏让人换了冰盆,又重新给李蛮儿上了茶和点心,拉着她亲亲热热地坐在自己旁边,“好孩子,你这一身打扮还真是清凉,瞧着就舒服。” 李蛮儿只是笑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原主似乎没有听过这样的好话。 “云岫说,你有调养的方子?” “是。”李蛮儿只道:“这方子也是改了又改的,祖母要是担心,不如先找个身子受损的试一试,若真有用,不消三月就能有消息,到时候您也放心不是?” 正文 第70章 不是时候 崔氏的脸上乐开了花,是真的开出了一朵花来似的,眼角的褶子密密叠叠,不知能夹死多少只蚊子。她拉着李蛮儿的手,慈爱地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蛮儿你放心,身子受损的妇人有大把,只要你能将她们调理好,你姑母在宫里便有了盼头,你便是咱们家头一号的大功臣。” 淑妃之前生了个公主早殇,自此以后肚子再无动静,若是她能得子固宠,对整个侯府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正是李蛮儿说她能调理受损女子身体,崔氏才会火急火燎地把李恕两口子赶走了。 “祖母放心,咱们家自然是以姑母的事情为重。往小了说,祖母就姑母这么一个女儿,豆蔻年华便进了宫,一年到头也不得见几回,合该是咱们全家欠她的。往大了说,咱们是臣子,自然是要为天家分忧的。” 崔氏激动得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通,“家里这么多姑娘,就你是最贴心的,别管外人怎么说,祖母是一直都知道你的好。” 李蛮儿有些反胃,但是忍住了。 “祖母,铺子的事……” 崔氏一口应承下来,“你放心,就按你父亲说的办,不是还有我呢吗?到时候让账房的人过来帮你盘账,一个大子都不能少。” “祖母,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是生气母亲不顾着自家人,却拿钱去填她娘家的窟窿。要是这钱都花在李家人身上,咱们关起门来便是自家的事,怎么都好解决,可是郭家凭什么!” 崔氏对她就更满意了。 “我都想好了,等钱追回来,拿出三成送到宫里去,给姑母傍身用。她好了,咱们一家子才都能好。” 这下就更不得了了,崔氏瞧着李蛮儿就如瞧见散财童子一样,浑浊的眼珠里迸发出了几抹贼光,看得李蛮儿阵阵无语。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李家,蠢的极蠢,比如原主这样的,李恕这样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还不自知。 聪明的呢?又极聪明,精致的利己主义,总觉得别人没有她精明。 这样倒也好,管他是精明的,还是傻的,一锅烩了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其实死人的时候也是。 “祖母,我要回去研究方子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哦对了,无忧郡主近日说不定会派人过来接孙女去她府上,先跟您说一声。” “郡主派人来接你,可是要你给她治腿?” 李蛮儿点了点头,“正是,只是对外不好这么说,郡主也是顾及孙女颜面。” 崔氏笑容满面,“郡主考虑周到,你可要尽心呀。” “祖母放心便是,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好。王嬷嬷,送大姑娘出去。另外天气越来越热了,大姑娘屋里的冰例再加一成,你亲自去管事那里说。” 王嬷嬷白胖如面团的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是,老奴亲自去办。大姑娘,老奴送您出去。” 这些都是乱象。 李蛮儿起身,微微福了福身,“那孙女就回去了,祖母记得多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崔氏点了点头,“回去吧!” 待李蛮儿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崔氏脸上的笑容才变了几分味道,“不愧是宁氏的女儿。” 这一役,李蛮儿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郭氏拉下了马,五间铺子马上就能回来了。 吴嬷嬷听了李蛮儿讲述的种种,惊讶地大喊老天爷,“姑娘真是好本事,居然让侯爷和老夫人一起帮您要铺子。只是,您真的能替娘娘调理身子?” “自然是能的,我从不说大话。” 吴嬷嬷也知道李蛮儿救了李恕,遂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那样老奴就放心了。不过,这么久过去了,您这亲事怎么还没个说法?”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别急,应该快了。” 第二天,无忧郡主果然派人来接李蛮儿,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来的居然是闵姑姑。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她虽是宫女出身,可是毕竟是伺候过太后的人,哪个敢怠慢她? 闵姑姑先去拜见了崔氏,闲话几句,就提出要接李蛮儿去郡主府的事。 “我们郡主喜欢大姑娘的字,也喜欢大姑娘的诗,上次见面,便是一见如故,颇有眼缘。所以这次派奴婢来接大姑娘过去小住几日,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小住几日? 崔氏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看病嘛,怕是还要针灸,一日两日也看不出什么来。这么多年无忧郡主看了那么多大夫,腿疾也时好时坏,总要多治几日,才知道有没有效果。 要是李蛮儿连无忧郡主的腿疾都能治好,那淑妃娘娘遇喜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崔氏想到这里,心潮澎湃,哪里有不依的。 “那孩子居然入了郡主的眼,也是难得。她自小就是只皮猴子,只怕去了忧得郡主吃睡不香。” 崔氏年纪最大,她说的笑话,别人自然给面子,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过于自谦了,郡主看人一向很准,大姑娘最有才情不过。您是个有福气的,养在身边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又知冷知热,让人羡慕。” 场面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夸下去就失了体面。 “那就辛苦嬷嬷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将大姑娘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好好好。”崔氏差人去叫李蛮儿,嘱咐道:“让大姑娘带两个得力的过去伺候,应用之物也要收拾好。” “老夫人就放心吧,郡主府什么都不缺,定不会委屈大姑娘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走动的声音,还有人压低了声音劝着什么,紧接着帘子一挑,却是李昭儿闯了进来。 云岫十分为难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拦不住。王嬷嬷不动声色的上前,给云岫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地退了下去。 “二姑娘怎么来了。”王嬷嬷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李昭儿向外住,“姑娘来得不是时候,晚些时候再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吧!” 闵姑姑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她在宫里待了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李昭儿一进屋,她就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文 第71章 入府 李昭儿听闻郡主府的人来接李蛮儿,顿时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当然也想去,可是她知道求李蛮儿没用,李蛮儿只会耻笑她,根本不会带上她。 求人不如求己,李昭儿想着自己就直接找来,然后软磨硬泡一番,总能说动祖母让李蛮儿带上她吧! 姐姐出去玩,带上自家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要她能留在郡主府,早晚会让郡主认识到她的好,属于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李昭儿天真的以为,自己这个想法很完美,她就假装是给祖母请安,无意间撞上的不行吗? “王嬷嬷,我也不知道祖母还有客。”李昭儿一笑,“这不是闵姑姑吗?我又不是不认识。”说完又向前走了两步,直接绕开王嬷嬷,俏生生地站在了闵姑姑面前。 在座的都是人精,特别是闵姑姑,从宫里那种吃人的地方爬出来的主,会是普通人吗? “二姑娘,几日不见,二姑娘越发娇俏可人了。”闵姑姑是个含蓄的人,从不自大,她知道自己一日为婢,终生是婢,即便她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如今又是伺候郡主的,可是奴婢就是奴婢,她也不过是比院子里洒扫的,灶上做菜的强那么一星半点半了。 该有的规矩不能乱,该有的称谓还是要有。 谁都听得出来闵姑姑不过是说客气话,可是二姑娘却当真了,还很是聪明地来了一句,“我也觉得自打从郡主府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大概是郡主府里的风水好,养人吧。” 简直没眼看。 崔氏差点把手里的那串佛珠砸过去,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李昭儿居然是个眼皮子浅的,竟然生了一副轻骨头,没眼看。 闵姑姑教养真好,听了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尴尬的表现,只能是装糊涂。 “老夫人,老奴还要回去交差,就不多留了。” “是是是。”崔氏连忙道:“那我就不送你了,云岫,带闵姑姑去清平轩。” 闵姑姑一听,微微挑了挑眉,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她微微欠了欠身,便跟着云岫离开了正堂,这次走得飞快,生怕被什么人缠上似的。 李昭儿一看自己的计划落空了,当下不乐意了,撒娇地喊了一声,“祖母。”她以前也惯会用这一招的,百试百灵,可是这一次,迎接她的却是崔氏的怒火。 “跪下!” 李昭儿懵了,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呢? 李蛮儿只带了紫烟和绿衣两个随自己去郡主府,另外她还准备了几个包袱。 闵姑姑瞧见了,只道:“大姑娘,这包袱不用带那么多吧?府里什么都有,您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 “闵姑姑,这里有一些我常看的医书,还有我用惯的银针,别的倒也罢了,这些东西都用顺手了,再用别的,怕是用不惯。” 闵姑姑一听,连忙道:“那就依姑娘的,全都带着吧!” 就这样,李蛮儿坐着郡主府的马车离开了侯府,而此时的李昭儿正在受崔氏的训诫。 她心里是不服气的,凭什么李蛮儿有的自己没有?那铺子母亲经营得好好的,每年添了不少进项,李蛮儿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凭什么? 还有祖母,现在越来越偏心了,因为李蛮儿,自己都吃好几次亏了,祖母非但不帮她,还让她下跪,跪祠堂,这可都是以前没有的事。 真不知道李蛮儿给祖母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孙女知道错了。”李昭儿表面上一副知错模样,可心里想的却是她早晚能逮到机会追到郡主府去,她就不信,郡主府的人还能把自己攆出来不成?李蛮儿住得的地方,她凭什么住不得! 崔氏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李昭儿的敷衍,为了让她清醒清醒,也为了家里能消停几天,崔氏干脆下了禁足令,直接把李昭儿拘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许把人放出来。 李昭儿吓都吓死了,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啊。 “祖母,昭儿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心疼心疼我,别让我禁足了。” 崔氏主意已定,“便是你爹来为你求情也没用。带下去,看住了,二姑娘要是跑了,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就这样,李昭儿被关了起来。 等郭氏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看管起来了,连郭氏想见一面都没见成。 郭氏气得牙根痒痒,知道前因后果后,暗暗在心里把李蛮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要不是李蛮儿,她们母女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啊!眼看着财路都要让人断了,偏偏侯爷和老夫人又都站在了李蛮儿那一边。 一想到五间铺子都要还回去,还要将这几年的盈利都要一文不差地还回去,郭氏便恨李蛮儿入骨。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李蛮儿这相当于是把郭家的祖坟都刨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得了好处,便觉得这好处本就应该是她自己的,要是有人把这好处要回去,可不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李蛮儿,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别人了。”郭氏这次下定了决心,要斩草除根。 此时的李蛮儿完全不知道一条毒计已经在郭氏心中慢慢生成,不过她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早在李蛮儿想要拿回铺子那一刻,她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她对上郭氏,那属于是降维打击,杀鸡用牛刀,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便是了。 马车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郡主府的角门,李蛮儿跟随闵姑姑进了府,理论上应该是先拜见郡主的,但是闵姑姑说,郡主早有吩咐,要先安顿她,然后再去相见也不迟。 李蛮儿也不托大,只道:“全听郡主吩咐就是。” 闵姑姑笑着道:“郡主说,郡主府里便是湖心小筑的风景最好,于是早早命人将那里收拾出来给大姑娘住,只望大姑娘瞧见了美景,诗性大发,多做几首传世之作。” “郡主抬爱了,蛮儿才疏学浅,佳句也是偶然得之罢了。。” 闵姑姑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李蛮儿住的院子名叫清平轩,那清平调便是她写给自己的? 正文 第72章 人至贱无敌 湖心小筑的风景果然极好,而且它三面临水,既能看到南面的荷花,又有看到西边的石山,夏日里能住在这儿,别提多凉快了,估计晚上连冰盆都不用放。 住在水边,蚊虫烦恼少不了,水边的蚊子个头大,叮人厉害。可偏偏这湖心小筑在建造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樟木和黄杨木,这两种木材都有独特的香气,丰富的油脂,皆有防蚊虫的效果。 走廊里的遮光卷帘,应该是用晒干的清香木枝条和艾蒿叶子一起编制的,从帘子旁边走过,会有淡淡的药香味传来。 李蛮儿猜想,这两种植物在晒干前应该泡过药水,所以驱蚊的效果又加倍了。 湖心小筑并不大,可是里里外外都处处透着精致和巧思,屋子里摆的用的都是精贵之物,连屋檐下吊的八角羊皮宫灯都格外精美一些。 “大姑娘瞧着这里可好?”闵姑姑只道:“郡主派人把里外都重新布置了一遍,就是想让姑娘在这里住着舒心一些。” 李蛮儿毕竟是侯府小姐,不是普通医女,加之她外祖宁家又是顶有钱的商贾,说她从小是在琼堆玉砌堆里长大的也不为过。无忧郡主不想怠慢了她,待她如上宾,这些李蛮儿都感受到了。 “郡主费心了,这里很好。”李蛮儿对这里很是满意,就当度假好了,休闲几日总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中蛊的到底是何人,居然能让无忧郡主下这么大的血本,费这么多的心思。 “大姑娘喜欢就好。”闵姑姑说到这里,突然朝外面喊了一声,“你们几个进来。” 门外,四名少女联袂而来,整整齐齐地站在小厅之中,微微垂头。 “这四个丫头是郡主拨给姑娘使唤的,大姑娘若有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去做。”闵姑姑往旁边挪了一步,四个丫头便上前做自我介绍了。 “奴婢鹅黄。” “奴婢柳绿。” “奴婢月白。” “奴婢银朱。” 四人齐齐行了福礼,“见过姑娘。” 好家伙,全是用颜色命名,倒也好记。和她的紫烟,绿衣倒也相配。 “姐姐们无需多礼,我只是小住几日,平时你们各司其职就好。” 几人齐声应是,表面上看都十分守规矩,具体怎样却不得而知。 闵姑姑一看时辰不早了,便道:“姑娘不妨去休息一会儿,晚饭会让人送过来的。郡主那里还有要事,只怕一时半刻脱不得身,不如明天再见也是一样的。” 李蛮儿是客,自来客随主便,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也好,那就明日再去拜见郡主。” 闵姑姑脸上挂着浅笑道:“姑娘快去歇歇,晚饭后可去湖边走走,湖心小筑四周景色怡人,想来姑娘也会喜欢的。” “好,姑姑慢走。” 闵姑姑一走,李蛮儿便将鹅黄柳绿四人支开,自己去了内室。 紫烟和绿衣手脚勤快,不多时便将从侯府带来的东西收拾妥当了。 “姑娘,累了吧,后面就有净室,要不您洗一洗,再换身屋里穿的衣裳?” “好。”李蛮儿好笑地道:“这下好,你们两个,加上外面那四个,名字里全是带颜色的。” 绿衣撅着嘴巴道:“还有个叫柳绿的,跟奴婢撞字了。” 紫烟忍不住笑她,“撞字有什么稀奇,你没瞧见二姑娘屋里都是采字辈的。”什么采月啊,采莲啊。 “那不一样嘛,不是一个府里的,总觉得怪怪的。” “左右也没两天,你忍忍嘛。对了,你去外面问问去哪里提水,咱们侍候姑娘洗漱换衣。” “好!”绿衣转身出了屋,没过多久,有两个婆子提着两只大桶进了屋。 “姑娘,这水直接送到净室去吗?可是主子要洗漱?” 紫烟连忙道:“对,有劳了。” 两个婆子连声道不敢,提着水进了净室,将水倒进浴桶里。 足足提了五六次,才算是把水提够了,并将李蛮儿换下来的衣服也一并收了去。 “辛苦了。”紫烟递过去两串钱,分别塞到婆子手里道:“这是我家姑娘的一点心意,二位拿去买些酸梅汤喝,去去暑气。” 两个婆子有些不好意思拿,但眼底却十分欢喜,推搡道:“姑娘是郡主的贵客,我们怎好要姑娘的钱。” “这是赏钱,我家姑娘还要小住几日,免不得有给二位添劳累的地方,且拿着就是。” 两个婆子见紫烟说得真诚,欢天喜地地拿了钱,再三谢过才离去。 等出了屋,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两人才窃窃私语起来,“瞧着这位姑娘倒是和气的,也并非外面传的那副样子。” “人嘴两张皮,人心隔肚皮,外面传的那些话还能信。要我说,准不是哪个烂了心肺的,故意坏人家名声呢。” “就是。” 两人将钱揣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住处不提。 李蛮儿洗澡换了衣裳,披着头发,坐在窗前看书。她闲来无事时,喜欢找些尊国的野史,话本子看,长夜漫漫,总要做些什么事打发时间。 “姑娘,窗边凉得很,当心些。”绿衣给她披了一件衣裳,碎碎念道:“这里和外面简直两种天气,您刚洗了澡,受了凉可怎么好。” “无防。”李蛮儿拿起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头也没抬地问道:“你瞧着这里如何?比家里好?” 绿衣嘿嘿一笑,“就是新鲜。”哪儿能比家里好呢,再说像她们这样的,主子在哪儿,家便在哪儿。 “不过说真的,奴婢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想到二姑娘踢到铁板,脸色不知道难看成什么样子,奴婢便觉得心里痛快。”绿衣想想那个场面便觉得解气,只可惜不能亲眼瞧见。 “二姑娘再怎么费心思,无忧郡主也不会让她跟来的。上次在郡主府闹得那么难看,她怎么有脸想要跟过来的?”紫烟道:“换成是奴婢,只怕都没脸见人。” 李蛮儿放下手里的书笑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人至贱无敌,她呀,估计就是想靠脸皮厚取胜的。”可惜啊,闵姑姑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两个丫头捂着嘴笑,“姑娘这话说得巧,还真就是这个道理。” 正文 第73章 手感不错 郡主府的厨子手艺不错,四荤四素搭配四凉四热,再配上甜点,奶酥,一顿饭吃下来和逛了一趟酒楼差不多。饭后再用一些消暑的水果,听着窗外的虫鸣鸟叫,感受着湖水带来的清凉之意,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姑娘,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要是往常,李蛮儿在家时,根本不会睡得这么早,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在院子里练剑,要不然就是打木桩,看得几个丫头心惊肉跳的。 但是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她哪里能干那样的事情,只能早睡了。 屋里刚吹了灯,院子里便响起了脚步声,隐隐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等李蛮儿叫人,绿衣和紫烟就都起来了,掌了灯,替李蛮儿穿了衣服,简单地梳了头。 果然,没一会儿门就被敲响了,闵姑姑的声音传了过来,“惊扰大姑娘了,不知道大姑娘起身了没。” “姑姑进来吧!” 闵姑姑推门而入,神色略有些焦急地道:“大姑娘,您快给郡主瞧瞧去吧,也不知道怎么了,郡主突然不舒服起来。” 李蛮儿微微诧异,不过很快便道:“紫烟,拿上我的药箱,跟我过去。” “是姑娘。” 紫烟背上李蛮儿的药箱,叮嘱绿衣两句,便匆匆跟着闵姑姑出了湖心小筑。丫头们提着灯在前面走,闵姑姑带着李蛮儿在后面走,所有人步子都很急促,面色凝重。 不对劲。 李蛮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如果郡主得了急症,她们应该去找大夫才对,为什么来找自己。偌大的郡主府,不可能一个医女都没有吧? 她隐约觉得可能是那个中蛊的人有了什么差错,这才急吼吼地把她叫了过去。反正她就是打着给郡主看病的名义进府的,这也算是自己的本职工作。 天太黑,李蛮儿只顾跟着走,也没瞧清自己进的是哪个院落。不过这个院落并不气派,瞧着十分不起眼,肯定不是无忧郡主的居所,这也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过了一道月亮门,几个提灯的女使便悄悄退了出去。 闵姑姑亲自带着李蛮儿往院里走,到了房门口的时候,紫烟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竟让她在大夏日里打了一个寒颤。 闵姑姑连忙道:“大姑娘自己进去吧,老奴和紫烟姑娘在外面候着便是。” 李蛮儿心中有数,立刻道:“也好。”她伸手接过药箱,对紫烟道:“你也闵姑姑一处,我也放心些。” 紫烟点了点头,亲眼瞧着李蛮儿进了那黑咕隆咚的屋子,心说屋子里怎么边盏灯也不点啊! 还没等紫烟看清什么,房门一下子就被关上了。 “紫烟姑娘,我们去厢房等着吧,外头蚊子多。” 紫烟点了点头,尽管觉得奇怪,但是她也说不上哪里怪,就跟着闵姑姑去了厢房。 闵姑姑点了一盏灯,请紫烟随便坐。 “这里简陋了一些,姑娘不要嫌弃。” “姑姑说得哪里话,婢子又不是什么尊贵的人。”紫烟坐在椅子上,心里惦记着李蛮儿,她只觉得眼皮有些重,慢慢地居然打起了哈欠。 紫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闵姑姑瞧见,松了一口气,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等着。 九王爷的蛊毒突然发作了,偏偏江公子不在,阿五和阿七没有办法,只好连忙将九王爷送入郡主府。 原定是明天的诊治竟然提前了,也不知道李大姑娘行不行。 此时正房也亮起了灯,李蛮儿瞧见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她记忆力很好,立刻认出这二人是跟在九王爷祁奕寒身边的人,还曾经去侯府看过热闹。 “中蛊的人是九王爷?”此前她心里便有猜测,上次在感昭寺后山,她便察觉出九王爷服用了血腥之物,现在想来应该是用了什么奇特的药引借以压制他体内的蛊虫。 “不错。” 李蛮儿抬眼看过去,却见无忧郡主从里间走了出来,“蛮儿,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才会瞒着你。” “我能理解。对我来说,病人是谁都一样,我既然答应了出手,就不会反悔。” 无忧郡主大喜过望,连忙道:“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内室,阿五,阿七二人在外间守着。 “哎,你说这李大姑娘看着那么柔弱,她真能治得了那个蛊王?”阿七双手环抱在胸膛前,若有所思地道:“这治病解毒和解蛊,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阿五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 “不过呢,人不可貌相不是。她要是真的柔弱,也不可能把老九扔到那种地方去吧,啧啧……” “你是羡慕吗?” 阿七一愣,“什么?” “羡慕被扔到那种地方。” 阿七翻了一个大白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里间隐隐传来了祁蛮寒痛苦的叫喊声。 此刻的祁奕寒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度翩,光靠气质样貌就能迷倒一片的九王爷了。他的脸上全是细小的青紫色痕迹,好像得了静脉曲张似的,李蛮儿只看了一眼,就道:“毒蛊斑。” “是,江公子也这么说。” “江公子?” “也是一位大夫,对蛊术颇有研究,九王爷的蛊虫也多亏他帮忙压制。” 李蛮儿轻笑一声,“要是真厉害,也不至于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没把蛊王钓出来。” 无忧郡主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了。 “你有把握吗?” 李蛮儿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极长极细的针,“郡主,这蛊虫想要取出来并不难,只是蛊虫一死,必然惊动下蛊者。” “那怎么办?” 李蛮儿也不说话,直接上前扒了九王爷的衣裳,哇哦,这腹肌有些迷人,看不出来这个祁奕寒居然挺有料的嘛。 “蛮儿,这是做什么?” “先止痛。”她将眼前的男色自动过滤掉,将银针准确地扎进穴位之中,“蛊毒发作时,中蛊者的内脏无一处不痛,如同被虫子啃食一般,剧痛难忍。先将疼痛止住,再定治疗方案。” 这手感,啧啧…… 正文 第74章 小试牛刀 祁奕寒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他的腹肌轮廓清晰,但又不会很夸张的感觉,肌理很细腻,手按上去的时候弹性十足,让李蛮儿有些流连忘返。 没想到养尊处优的九王爷,还有这样的资本,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本着摸到就是赚到的原则,李蛮儿开始不动声色地占起祁奕寒的便宜来。只不过揩油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摸得太明显,会让人质疑她的职业道德和人品。 李蛮儿很认真地找穴位,下针,手指在祁奕寒的腹部,胸膛上轻轻划过,时不时地按一按。无忧郡主就在旁边,但是根本感觉不到她在揩油。 作为玄医传人,下针还要找穴位吗?这分明就是光明正大的揩油。 几针下去,祁奕寒脸上青色的毒蛊斑渐渐淡了下去,一直躁动不安的蛊王也安静下来,祁奕寒的痛苦也得到了缓解。 “光是针灸就能止痛?”无忧郡主感到惊奇无比,她从来没听说过针灸能这么快速,有效地止痛。以前江公子也尝试用针灸帮九王爷镇痛,但是收效甚微,没想到李蛮儿这样厉害,只是给九王爷扎了几针,就让他安静了下来,这真是太神奇了。 光是针灸当然不能,但是李蛮儿这套银针事先在空间中的灵雾泉里泡过,灵雾泉水天生克制邪祟,所以功效自然加倍。 “郡主,眼下要先做个决定,到底是先压制蛊毒,还是直接将蛊王取出。蛊王一出,下蛊者必然知晓。”李蛮儿知道其中必然有很大的牵扯,想要追查下蛊之人,只能从长计议。 无忧郡主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立刻道:“那就先压制蛊毒吧!一切等王爷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是。”李蛮儿从药箱之中取出一枚药丸,递给无忧郡主过目,“郡主请看,此丸名为暗香,服下此丸,可压制蛊毒两月之久。九王爷体内的蛊王虽然霸道,但是一样可以被压制。这两个月,九王爷会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无忧郡主大喜,一把抓住李蛮儿的手,“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无忧郡主的心跳得很快,事关王爷,她每次做决定时都是千难万难,好在王爷之前早有吩咐,她只要照做即可。 “既然如此,你便将这药丸给王爷服下吧,王爷多久能醒过来。” 李蛮儿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她依旧还是那副恭顺的样子,“子时一过,王爷就能醒过来。” 无忧郡主点了点头,“服下吧!” 李蛮儿将暗香塞到九王爷口中,又道:“这药入口即化,不必用水送服。臣女手中还有三丸,可保王爷八个月无虞。” “那便好,这次多亏了你。”无忧郡主悄悄上前查看祁奕寒的脸色,她浑身绷紧,好像进入到了戒备状态。 李蛮儿感官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无忧郡主与平时的不同。 原来无忧郡主竟然是个会武的。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悄悄立在一旁。 祁奕寒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此时他脸上的蛊毒斑已经尽数退去,呼吸平稳,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真是神奇。 无忧郡主是见过九王爷蛊毒发作时的样子的,像九王爷那样坚毅之人,都会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可想而知这蛊毒的厉害之处。 江公子年少成名,他的医术也是一绝,可治起蛊毒来却没有李蛮儿这样轻松。 无忧公主一时间想了很多,对李蛮儿的态度也越发亲切起来,“你也忙了半天吧,先回去休息吧。” 看样子无忧郡主是不想让自己留下来。 李蛮儿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翘,好在无忧郡主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身上,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这一幕。 “臣女告退。” 李蛮儿收拾好药箱,背上就跑,几步就跑到了外室。 阿五阿七见状,连忙围上来,“怎么样,王爷如何?” “没事了。” “没事了?”阿七怪叫一声,“怎么可能,你进去也就半个时辰。” “在姑奶奶这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不信自己进去看,让开。”她用肩膀撞了阿七一下,闪身就跑到了屋子外面。 紫烟不在,李蛮儿看到厢房的灯亮着,就赶紧敲门,“紫烟?紫烟你在吗?” 房门被人打开,闵姑姑脸上浅着人畜无害的浅笑,“姑娘可是忙完了?紫烟姑娘有些困,方才睡着了。” 李蛮儿瞧见紫烟趴在桌子上,这才笑道:“麻烦姑姑把她叫醒,我们要回去了。” 屋子里还存留着一股极淡的迷香味儿,若是常人怕是根本闻不出来,所以紫烟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被迷晕了。 怕她的丫头碍事吗? 李蛮儿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不过转身去叫紫烟的闵姑姑并没有发现。 紫烟爬起来的时候还纳闷呢,好好的自己怎么睡着了?不过什么都没有自家姑娘重要,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赶紧跑到门口接过李蛮儿手中的药箱,“姑娘,没事吧?” 李蛮儿摇了摇头,“咱们回吧!” “是。”不知道为什么,紫烟觉得她家姑娘不高兴了。 “大姑娘,外面黑,老奴派人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李蛮儿抬脚就走,紫烟转身朝闵姑姑欠了欠身,这才紧跟着李蛮儿的脚步离开。 闵姑姑望着主仆二人的背影皱了皱眉,难道被发现了? 李蛮儿回到湖心小筑便让紫烟去休息,她自己拆了头发钻进被子里,把存在脑子里的关键点从新捋了一遍。 无忧郡主会武。 她与九王爷关系匪浅,郡马爷头上虽然不至于绿油油的,但是估计也差不多了。 所以无忧郡主的真正身份存疑。 还有那个闵姑姑,看起来也是深藏不露啊,她的迷得是从哪里弄来的,到底是九王爷吩咐她这么做的,还是无忧郡主吩咐她这么做的。 闵姑姑真正的主子,到底是哪个? 这一切原本看似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又处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 “尊国这些权贵还真有意思。” 正文 第75章 稚嫩 祁奕寒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五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他,此时瞧见人醒了,立刻起身上前查看祁奕寒的情况:“王爷?” “没事。”祁奕寒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的身体毫无异样,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忍不住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竟然一条毒蛊斑都没有看到。 “厉害。”阿五眼中满是认同之色,他觉得李蛮儿比江陵厉害,江公子每天都拽得不行,可是医治了好几年,也没把王爷治好。王爷每次蛊毒发作,都要缓好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李大姑娘就不一样了,她说王爷子时一过就会醒,王爷就真的醒了。 “我没有伤人?” 阿五摇了摇头。 祁奕寒每次蛊毒发作时,都会失去理智,发狂后他会变得力大无穷,周围的人也都会受到伤害。京城盛传九王爷性情阴晴不定,嗜血好杀,却不知道他是受蛊毒所累,身不由己。 祁奕寒轻笑一声,眼中有几分探究之色,“想不到还真有几分本事。派人去宁家查一查,看看这位李大姑娘在宁家那几年都干什么了。” “是。”阿五犹豫了一下,“王爷,回去吗?” 这里毕竟是无忧郡主府。 “不了。”祁奕寒道:“我这里没事,你去睡吧。” 阿五摇了摇头,他要一直守着王爷。 这一夜,祁奕寒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居然起迟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王爷,洗漱吗?” 祁奕寒瞥了一眼窗外的骄阳,只觉得那些落在窗棂上斑驳的光影,竟有别样的美感。 阿五不明白祁奕寒在看什么,他也不会问,只是也探头看了一眼,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蛮儿在做什么?” 阿五思忖了一下,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跳舞?”他从来没有看过那种舞蹈,怪怪的。 “她还会跳舞?”祁奕寒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明显有点嫌弃,“安排一下,下午我要见她。” “是。” “打水来吧。” 阿五颔首,很快就将洗漱用品送进了屋,祁奕寒洗漱吃早饭,按下不提。 李蛮儿练完了瑜伽,坐在垫子上冥想。瑜伽是她很喜欢的运动,主要是能让她平心静气,身心放松。 只不过古代条件有限,也没有专业的服装来配合,所以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热身和分解动作,却被阿五误会成跳舞。 冥想结束,李蛮儿睁开了眼睛。 “姑娘,郡主差人来送信,说是下午在水榭摆宴,请您过去。” 李蛮儿心里有数,估计是祁奕寒要见自己。 “知道了,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就回家去。” 紫烟欢喜地道:“晚上就能回去吗?郡主的腿疾这么快好了?” “哪有这么快呢?只不过暂时不用治了,吃药就好,慢慢调养。”闵姑姑迷倒紫烟必然是郡主或是九王爷吩咐的,不管是谁的主意,都是不想让除她以外的人知道真相,她又何必让紫烟犯险呢。 “说的也是,那以后还会来复诊吧?” “自然要来的。” 紫烟和绿衣都欢喜起来,郡主看重姑娘,说不定以后还能扶姑娘一把,日子总不会像以前那样艰难。 夏日的晌午最是容易困乏,尽管湖心小筑里十分凉爽,可是听着蝉鸣蛙叫声,李蛮儿还是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中午睡得好,下午才有力气跟那只老狐狸斗啊。 紫烟瞧见李蛮儿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室,从在外间帮着绿衣分绣线。 绿衣的手很巧,李蛮儿的一些贴身衣物几乎都是她亲手缝制的。 “姑娘说咱们晚上就能回去了?” “嗯。”紫烟点了点头,“心里搁着事儿,这郡主府再好也难心安。” “什么事?”绿衣眨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铺子的事。” “可不是嘛,一年那么多钱,全都被太太拿去贴补娘家了。侯爷不通庶务,老夫人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紫烟摇了摇头,堂堂侯府嫡女,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姑娘可不像以前了,现在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紫烟姐姐你放心吧,我瞧着老夫人现在可喜欢姑娘呢,倒是二姑娘,触了好几次老夫人的霉头了。” “你呀,把事情想简单了。”紫衣低着头分线,闷闷不乐地道:“你也不想想,要是咱们姑娘不会医术,没救了侯爷,可还能有眼前这待遇。” 绿衣也不吱声了,高门大户里的事儿,谁能说清楚呢!姑娘没了生母,总归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好了,不是慢慢变好了,回去以后可千万警醒着些,莫要给姑娘招祸。太太那边,保不齐还有什么招术在等着姑娘呢!”五间铺子,一年有上万两的利润,谁肯轻易吐出来。 “放心吧!” 两个丫头浑然不知她们的话已经被人听了去。 到了下午,郡主身边的大丫头来请李蛮儿,说是水榭那边已经摆好了宴席,只等李蛮儿过去。 紫烟连忙道:“还请姐姐稍等一下,我们姑娘马上就好。” 对方笑了笑,“不急,我在这儿等着。” 李蛮儿挑了一套非常简单的衣裳换上,绿衣虽然不满意,但是实在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 “头发也不要梳太复杂,首饰也不要戴太多,抢了郡主风头总不好。” “不是说是私宴吗?又没请别人,哪有什么风头。” “低调一点嘛,那么张扬干什么。” 绿衣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耳坠子,小声嘟囔道:“您是主子,您说的都对。” 紫烟只道:“真是越发没规矩,也不怕被人笑话。” “好了,你们俩再说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让郡主等,传出去又要说你家姑娘我目中无人了。” 两个丫头一听,赶忙扶起李蛮儿,“姑娘,咱们快走,应该不算晚。” 就这样,主仆三人由那名女使陪着去了水榭。 “两位姐姐,郡主想单独和李大姑娘聊聊天,咱们还是在外面等着伺候吧!” 紫烟和绿衣都没有怀疑,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门外。 李蛮儿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太稚嫩了,人家说什么都信。 正文 第76章 你外甥长得不好看 水榭里果然没有什么无忧郡主,只有九王爷祁奕寒。 李蛮儿心中早有猜测,故而见到祁奕寒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她上前行了一个福礼,“见过九王爷。” 祁奕寒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神色倨傲,“李大姑娘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本王。” “臣女没有外界传的那么蠢。” “本王看你非但不蠢,还很聪明,韬光隐晦,有大将之风。” 话虽然说得漂亮,但是语气里那一丝嘲讽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李蛮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臣女没有王爷说得那么厉害,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夫罢了。” 她可是很会谈判的,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 祁奕寒果然说起昨天的事,“说起来,李姑娘也算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了,若是没有你,本王只怕还要再吃些苦头。” “医者仁心,臣女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仅此而已。” “好一个本分。”祁奕寒终于舍得将他手里的杯子放下,“李姑娘不必拘礼,过来坐。”他顺手一指茶台前的位置,“我请姑娘喝茶。” 李蛮儿微微颔首,“如此,臣女却之不恭了。”喝茶?九王爷凶名在外,还会泡茶吗? 李蛮儿在花台前坐好,好奇地盯着桌台上的茶具。 岁月变迁,时代更迭,很多原本应该流传下去的东西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尽管后世的人们依照史书资料记载,重现一些经典,但失之毫厘,谬之千里,谁也不敢说自己还原的就是最真实的吧? 此时此刻,她正亲眼见证着这真实的历史。 “怎么,李姑娘也懂茶道?” 李蛮儿干笑两声,“外面所传,也并非全是虚言。臣女自幼散漫惯了,不懂这些风雅之事。” 红泥小炉上的水壶发出了不耐烦的咕嘟声,祁奕寒将壶提起来,开始冲洗茶具。皇族之人嘛,基因强大,长相自然都是俊美无双,祁奕寒的动作非常优雅,配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还真是一时让人迷了眼。 “李姑娘盯着本王做什么?”祁奕寒抬眸,眼底带着一抹探究之意,“莫不是姑娘怕本王下毒?” 这个时候我要是说王爷您长得实在好看,小女子一时失了神,他会不会反手给我两个大逼兜? 李蛮儿十分镇定地道:“臣女只是好奇,王爷位高权重,何人与王爷有如此深仇大恨,居然用蛊王来害王爷。臣女更好奇的是,这个人居然成功了。” “你胆子好大,就不怕本王杀了你?”祁奕寒将滚开的水倒进茶壶之中,动作依旧优雅,可言语间却带上了几分肃杀之色。 你当老娘是被吓大的? 李蛮儿只道:“江湖术士,奇人异者何其之多,想要找到能帮王爷除去蛊王的人应该不难。只可惜,蛊王一旦离开王爷,势必要惊动下蛊的人,所以臣女猜测,王爷只是找不到更好的压制蛊王的办法,而非是不能除去它。” 一杯花放到了李蛮儿的面前。 茶香四溢,带着一丝苦味。 李蛮儿端起茶杯,观茶色,闻茶香,品茶味。 “这世上,能让本王亲自泡茶给他喝的人可不多。” 李蛮儿端起茶杯微微示意,“荣幸至极。” 祁奕寒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先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轻轻呷了一口。男人的手煞是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似乎不沾凡间烟火气。这双手可握弓搭箭;可持剑纵马;可月下弹琴,也可独揽美人腰…… 咳,又跑题了,男色误我。 李蛮儿眼睑低垂,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但聪明,胆子也很大,可惜这样的人往往活得不是很长久。” 李蛮儿轻笑出声,纤纤玉手指了指眼前的茶台,“王爷摆出这样的阵仗来,难道只是想要我的小命?杀一个人有何难的,或仗杀,或用毒,都再容易不过。最难的就是敌在暗,你在明,偏偏对方按兵不动就能对你了如指掌,而你能做的,只是留下那条双头蛊王。” 祁奕寒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你到底是谁?” “王爷以为我是谁?”李蛮儿眸中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桀骜和冷漠。 祁奕寒看见她这样,突然就笑了,“有意思,你想要什么。” 李蛮儿身上的那股桀骜似乎突然就不见了,她又笑了起来,眼睛里仿佛装着星河一样,“王爷也知道,我不过是个没了亲娘庇护的可怜人罢了。侯府里,谁也不把我这个嫡出的大姑娘当一回事,我这个人心眼小,这么多年攒下的积怨,怕是要宣泄一下才好。” “你让本王替你杀人?”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李蛮儿眨了眨眼睛,“人要活着,才能感受到痛苦,死了,那不是一了百了。” 李蛮儿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来,她将盒子打开,推到祁奕寒的面前。 “此药名为暗香,一枚药丸可压制蛊毒两个月,昨天王爷服用了一枚,如今还剩下三枚,全都送给王爷了。” 祁奕寒将盒子拿在手上,轻轻的闻了闻,恍惚是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本王喜欢有野心,有本事的人。”祁奕寒将盒子放好,“你和峤儿的婚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峤儿是本王的外甥,你若嫁给他,也算是一家人了。” 我谢谢你啊!一家人。 “王爷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祁奕寒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随后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峤儿与你年岁相当,他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荣国公,又是独子,家世也是到顶了,你还看不上?” “难不成嫁人就是要看他的家世?”李蛮儿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道:“他只是比较会投胎而已,有何好的?” “峤儿并非纨绔,他可比那些世家子弟要强多了。你不喜欢他这样的。难不成喜欢寒门的举子?” 李蛮儿假笑,“王爷有所不知,我是看脸的,只喜欢好看的,你外甥长得不好看!” 正文 第77章 瞎客气 我是看脸的,只喜欢好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奕寒听了这句话,突然想起之前李蛮儿盯着他看的样子,有点专注,好像还有点欣赏。 “王爷?” 祁奕寒思绪回归,“李姑娘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就是不知道你这个想法侯爷是否认可?” 这个男人有毒。 长得好看,身材极佳,偏偏还有一副略带慵懒的低沉嗓音,他和你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用最动听的声音娓娓道来。 嗯,男人有好听的声音是加分项。 “我的婚事,只怕他也做不了主。当初和小公爷的婚事,乃是太后所赐,我家太太眼红,这些年可没少因为这件事情给我下绊子。李恕他对后宅之事不闻不问,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那是别人的错,一味地推到我身上。”李蛮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家之主糊涂至此,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领兵的。”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祁奕寒好奇地道:“李姑娘即便不通文墨,也该知道这两句话才是。” “又是这一套。”李蛮儿神色颇为落寞,“说到底,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规则也是男人定的。女人为了迎合男人,就弄出一套什么狗屁的理论,说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难道父亲就都是对的?丈夫就是比妻子有道理?” 这李大姑娘长期在府里受人打压,不会把脑子憋出什么毛病来了吧?光是她这套言论,说出去足够引发一场骂战了。怪不得外面那些传言把她说得那么不堪,太过于特立独行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要是依你,你想找一门什么样的亲事。” 李蛮儿心说好奇怪啊,这位九王爷莫非也是好打听八卦的人,就像绿衣那样的? “要是依着我,臣女就不嫁了。” “为何?” 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声,“嫁人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投生在什么样的人家,我们没得选;第二次嫁人,大多数女子也是没得选的。嫁进夫家,要恪守妇道,侍奉公婆。还要生孩子,开枝散叶,生孩子就像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一样,如果生的是男丁还好,要是生了女娃,又要被人说肚子不争气。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屈居于深闺,凭什么?” 凭什么? 祁奕寒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啊,凭什么呢!大概这就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习惯和传统吧! “世界是什么样的,早已经被定义了,你这么做也是徒劳,想想便好了。” “若是想的事情都能成真,那可太好了。”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想穿越回去。 两个人突然聊起了这些闲事,气氛也轻松了不少。他们不像是各怀鬼胎的布局者,倒像是两个兴趣相投的朋友。 “令尊中毒一事,李姑娘有何看法?” 李蛮儿还没傻到人家问什么便说什么,不屑道:“王爷怕是问错人了,臣女向来才疏学浅,不懂朝堂之事。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查不明白,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祁奕寒猜测她多少知道一点,她承认与否,也无关紧要。 “退了亲事以后,大姑娘要如何自处?” “王爷还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祁奕寒也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不过问都问了,也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我只是觉得你性子脱跳,不想有什么不可掌控的情况罢了。” 李蛮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王爷放心,就算退亲了,我也会活得很好的。您不要忘了,我外祖家可是很有钱的。而且只要铺子收回来,我也可以做生意嘛,只要有钱,还怕日子过不好吗?” 眼前这个女子眼睛亮晶晶的,她既不会像大家闺秀那样文静少语,故作矜持,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样跋扈嚣张,脑袋空空。相反她很不一样,至少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与众不同。 “铺子的事,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蛮儿摇了摇头,“求人不如求己,这件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铺子,我有的是办法能拿回来。” “说来听听。” “王爷应该知道,舆论的压力是巨大的,我稍用手段,就能让她在风口浪尖上度日,郭氏出身也就那样,您觉得她能受得了众人的指责和嘲笑吗?” 祁奕寒从没见过有人把阴谋诡计说得这样光明正大,嘴角不由得向上扬了扬。 李蛮儿只当没看见,实际心里已经给九王爷的这个笑容打了分。 9.9分,少给0.1是怕他骄傲。 “王爷,时辰不早了,臣女就先回去了。至于王爷的蛊毒,您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臣女希望退亲之事能尽快提上日程。” 祁奕寒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蛮儿起身,“臣女告退。” 出了水榭的大门,李蛮儿便叫上两个丫头,迈着小碎步往湖心小筑跑。 水喝多了…… 绿衣和紫烟想笑又不敢笑,还替她家主子埋怨起郡主来,说什么摆宴,结果喝了半天茶。 她们哪里知道,宴无好宴,分明就是九王爷在趁机打探李蛮儿的虚实。虽然美色当前,她被小小的迷惑了一下,但是这场博弈她没输。 晚上,湖心小筑的菜品格外丰盛一些。 无忧郡主依旧没有露面,不过闵姑姑却亲自来了,还带来了大量的谢礼。 李蛮儿本意是不想收的,可是闵姑姑把话说得太漂亮了,不收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郡主与大姑娘投缘,又得大姑娘诊治,觉得腿疾缓解了不少。日后肯定还会有麻烦大姑娘的地方,您若是不收这些东西,郡主以后还怎么求医!” 她是求医吗?她是替她主子办事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厚颜收下了。” “姑娘哪里话,合该是您应得的。”闵姑姑笑道:“既如此,老奴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若是愿意小住,便在府中多盘桓两日,若是执意回去,等明日见过郡主再说。” 李蛮儿也知道人家是客气,你要是当真了,那可就有点自以为是了。 正文 第78章 压不住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李蛮儿去向郡主辞行。 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李蛮儿感觉郡主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表面上看着无忧郡主还是很热情,很喜欢她的样子,但是细微之处却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管怎么样吧,至少表面上人家一如既往,那自己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多谢郡主厚赠,蛮儿受之有愧。” 无忧郡主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是你应得的,有功之人,不可怠慢。” 奇怪感觉又涌现在李蛮儿的心头,她感觉郡主似乎比之前高冷了不少,但是人家是郡主啊,高冷也是应该的吧! 算了,还是先离开吧。 李蛮儿起身道:“郡主,臣女今天是来辞行的,郡主的腿疾暂时无虞,臣女也该回去了。” “也好。”无忧郡主露出了几分笑意,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回去替我问候老夫人。” “是,臣女一定把话带到。” 无忧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闵姑姑送李蛮儿出去。 到了郡主府门外,李蛮儿正要上车,却突然转身站在了闵姑姑面前。闵姑姑微微愣了一下,赶忙问:“姑娘可是落了什么?又或者还有别的事?” 李蛮儿小声道:“姑姑,我想了想,有一句话还是要和你说。” “什么话?”闵姑姑实在想不到李蛮儿要和自己说什么。 “姑姑印堂发黑,最近还是要注意安全啊,最好拜拜菩萨,药王,再求个平安符之类的戴在身上,以求心安。” 啥? 闵姑姑僵硬地笑了笑,心说这李大姑娘难道不仅会看病,还会些道术?怎么说起话来神神道道的。 “姑姑别不信,我是能看到一些东西的。”李蛮儿眨了眨眼睛,又小声嘱咐她,“千万别忘了。” “呃,好,好。”闵姑姑只得应下来。 李蛮儿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身上了车,马车缓缓驶离郡主府,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闵姑姑这才回去复命去了。 “人走了?” “走了,不过……” 无忧郡主狐疑,“不过什么。” 闵姑姑道:“李大姑娘走的时候,说老奴印堂发黑,让老奴去拜菩萨,带个护身符在身上。” “李大姑娘说的?” 闵姑姑点了点头,“她说得煞有其事,还叮嘱了老奴好几次,说她能看到一些东西。” 无忧郡主失笑摇头,“你随便听听就好了。” “是,老奴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几次接触下来,老奴觉得有些看不透此人。” “不过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无忧郡主不知道要掩饰什么,将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闵姑姑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她年纪小,生得那么出挑,自己又是个有主意的,只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郡主还是要与之交好,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要轻易与之交恶。” 无忧郡主放下茶碗,挥了挥手,大概是不耐烦听了吧。 闵姑姑也没再说什么,就行礼退了下去。她转身下台阶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一倒,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姑姑。” “姑姑。” 周围的婆子,丫头全都跳了一跳,连忙围过去把闵姑姑扶了起来,“怎么样姑姑。” 闵姑姑表情痛苦,头上登时见了汗,“脚,脚,腰也不行。”全都扭到了。 无忧郡主知道以后,郁闷地来了一句,“难道真让那丫头说中了?都别愣着了,赶紧请个大夫来。” 这一切原本都是在李蛮儿的设计之中,她可没有看相的本事,闵嬷嬷之所以会摔倒,会应了她那一句印堂发黑,都是因为她趁闵姑姑不注意时,在她脚下扔了两粒捏破的鱼油。 古代的绣花鞋防滑功能很一般,踩到平地上或许还感觉不出来,但是走台阶的时候,就加大了滑倒的风险。也是闵姑姑倒霉,自打李蛮儿说完那两句话,她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庙里求个符,心诚便可。 谁知道还没等去呢,就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下,有日子不能下地了。 这些李蛮儿还不知道,她坐着马车回了铁胆侯府,感觉下人们待她更加殷勤了几分。 “大姑娘回来了?” “给大姑娘请安。” “大姑娘。” 巧了,带着笑意迎上来的人又是那个贾婆子,她个头不高,生得倒是结实魁梧,笑起来的时候褶子全都堆在了眼角,看着倒还吉庆。 李蛮儿就道:“贾婆子,你找几个人,让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搬到清平轩去。” “哎哎,姑娘放心,马上就办。”贾婆子可算是从李蛮儿这里领到了差事,喜得什么似的,扭头叫上几个能干的,帮着搬搬抬抬。 李蛮儿去了松鹤堂,和崔氏说了好半天的话。崔氏也十分上心,问郡主待她如何,腿疾看得如何。 “郡主的腿疾时间有些长了,想要根治有些难。不过按我的方子调养,虽然耗时多一些,但是总会痊愈的。” 崔氏一边说了三个好字,“郡主这腿疾非比寻常,到底是为了太后娘娘落下的,你要上心,拿出全部的本事来。” “祖母放心,每次复诊我都会尽心的。” “甚好。”崔氏对李蛮儿这个回答很满意,她本事越大,淑妃娘娘的身体才能更快恢复,崔氏自然高兴。 “你刚回来,想必也累了,好好歇着吧!” 李蛮儿又道:“不瞒祖母,这次郡主还送了不少谢礼给我,孙女推脱不掉,只能收着。” “既是郡主给你的,你收着便是。” “是,那祖母歇着,孙女告退了。”李蛮儿转身的时候朝里间瞄了一眼,瞧见门口有一截紫藕色裙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接着便脚步轻快地出了上房。 她一走,郭氏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母亲,您就且看着她这么无法无天下去?”郭氏仿佛喝了一车的老陈醋,“她现在根本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将来只怕连您也压不住她了。” 正文 第79章 培养 崔氏哪里会听不出来郭氏的挑拨呢!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她是姑娘家,早晚要嫁出去,你就那么容不下她?” 郭氏把眼睛瞪得浑圆,像是第一天认识崔氏似的,“母亲,您也被她迷惑,被她收买了不成。” “胡说八道。”崔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是我嫡亲的孙女,说什么迷惑,收买。你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还以为偌大的铁胆府容不下一个失怙的孩子。” “母亲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若容不下她,大姑娘能平平安安长到现在吗?” 崔氏挑了挑眉,“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咱们府里,不养闲人,更不养蛀虫。” 郭氏的神经一下子被挑拨起来,“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她是个贼吗? “我知道,你是不想把那五间铺子还给她,可是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情况,你不还,她会放过你吗?”崔氏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有侯爷给她撑腰,铺子早晚是要还回去的。我这也是为你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霸占,将来出了事,谁保你?指望你那个娘家?” 郭氏久久无语,墙倒众人推,看来老夫人也是指望不上了。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够纵容你了,你用宁家的铺子养郭家人,我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蛮儿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你辛苦维持十几年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咱们李家丢不起这个人。不是你的东西,就是放进口袋里,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郭氏的怒气值已经到顶了,她强忍着怒气站起身来,“母亲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铺子的事,我会尽快。” 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回去吧!不要忘了侯爷的话。” “是。”郭氏立刻起身走了,留给崔氏一个愤愤不平的背影。 王嬷嬷瞧见了,只得轻声提醒,“老夫人,太太那里,只怕没那么简单。” “还用你说,她是什么成色我能不知道?”崔氏略有些发愁地叹了一声,“不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刻郭氏已经回到了朝晖院,她很生气,但是却发作不得,眼看着下蛋的母鸡就要飞了,她要是还能坐得住就怪了。 “太太莫要气坏了身子。”于嬷嬷将茶杯放到郭氏手边,“事发突然,咱们从长计议吧!” “来不及了。”郭氏已经把手里的帕子攥烂了,“那蹄子抱上了无忧郡主的大腿,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如今连老夫人都要替她说话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有什么胜算。” “老夫人一向心疼您。” 郭氏冷笑一声,“心疼我?她看重的,从来都是利益,谁能为李家带来好处,她就心疼谁。以前李蛮儿不中用,她自然是要心疼咱们的,如今李蛮儿起势了,老东西也要过河拆桥了。” “那怎么办?”于嬷嬷道:“要是只把铺子还回去也就罢了,偏偏她还要这些年的收益,咱们上哪儿弄那么大一笔钱啊。” 郭氏看了她一眼,才道:“老夫人有一句话说对了,不是咱们的东西,名不正,言不顺。” 于嬷嬷有些不解,难道太太是被气糊涂了? “把那些东西都变成我们自己的不就好了?” 于嬷嬷微微愣了一下,“您是说……” 郭氏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近前来,耳语道:“你这样……” 听着听着,于嬷嬷的眼睛就亮了起来,然后脸上如同开了朵花似的,“老奴明白了。” “你去办这件事,务必不出纰漏,要快!” “是,老奴即刻就去。”她转身刚要走,却又被郭氏叫住。 郭氏脸上全是凝重之色,再三叮嘱道:“记得一定要生面孔。” “太太放心就是。” 于嬷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铁胆侯府,她专挑小路胡同走,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郭家。 于嬷嬷在郭氏停留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然后又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乔装打扮跟出来的绿衣瞧个正着。 李蛮儿一直让她们留意着朝晖院的动静,只要是郭氏的心腹离府,她必然要派个人跟过去瞧瞧。 没有人比绿衣更适合这个工作了,这丫头身上有股子泼辣劲,且胆大心细,美中不足的就是不会功夫,不能自保。 不过还好于嬷嬷也不是什么狠角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绿衣。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侯府。 “真让姑娘猜着了,于嬷嬷去了郭家,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奴婢瞧着她肯定没干好事,出来的时候一身的汗,还鬼鬼祟祟的。” 李蛮儿吃了一口桃子,才道:“太太自然不肯轻易交出铺子,当然得想办法拖延。” “可是侯爷已经说了让她把铺子还回来,难不成她连侯爷的话也不听?” 这世上男人皆认为女子应是以夫为纲,可是有些女人却不是这么想,她们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要真是以夫为纲,以夫为天,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自己丈夫的事情呢? 比如郭氏,拿宁氏的嫁妆去补贴郭家,这件事情一旦传扬出去,李恕非让人耻笑死不可。 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郭氏断然要速战速决。 人一旦冲动起来,就是魔鬼啊! “你任务完成得不错。” “可是姑娘,奴婢并不知道于嬷嬷去郭府都干了什么,也不清楚她和太太的计划,这样一来,咱们该如何防范?” “她还敢在家里动手不成?”李蛮儿道:“你家姑娘我今非昔比了,我要是在府里出事,郭氏第一个就跑不了。所以,她或许要玩一出调虎离山,且等着看就是了。” 几个丫头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那奴婢们还像往常一样?” 打听府里的消息,没事就和门房的人聊天,多了解府里各房的动态,这是最基本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同时也觉得自己没有得力的左膀右臂,实在是有些束手束脚,不得施展啊! 是时候培养一些自己的心腹了。 正文 第80章 猎人 郭氏不想把铺子交出去,更不愿意把铺子的收益一并还给李蛮儿,想要光明正大地霸占铺子谈何容易。 现在侯爷和老夫人齐齐向她施压,换言之,这铺子她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一旦李蛮儿把事情闹开,李家为了脸面,甚至能休了她! 毕竟只有破落户人家才会动用媳妇的陪嫁,像她这样,填房嫁进来用先夫人嫁妆过日子,贴补娘家的,更是绝无仅有。 想要光明正大地占着铺子,那就得改变一下两者之间的关系。郭氏动了邪性的念头,故而让于嬷嬷回娘家一趟,配合自己演一出戏。 她只是没有想到,一切都在李蛮儿的算计之中。尽管李蛮儿还不知道她具体要怎么做,但是已经对她有了提防之心。 没几日郭氏便觉得身子乏累,头晕眼花地起不来身。请了大夫来看,只说她是急火攻心,肝火太旺。恰巧世子李青云的身子也不妥当起来,大概是吃凉了,一连几日上吐下泻,把崔氏急得也跟着上火。 郭氏便说去药王庙拜拜药王,祈求全家老小平平安安。 崔氏哪有不许的,立刻拿了自己的那一份香油钱给她,让她代捐功德。 郭氏便央求崔氏道:“母亲,不如让大姑娘跟媳妇一起去吧!媳妇已经想好了,这铺子指定是要还的,可是收益方面……” 郭氏故作为难,“往年的钱都贴出去了,还有孝敬娘娘和您老人家的,一时半会的,媳妇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啊,只怕还不上。” 崔氏眼皮子一挑,“你孝敬娘娘的银两都是有账的,三节两寿往我屋里送的东西我也有底账,可以让王嬷嬷给你算一算。至于其他的钱都去了哪儿,你比我清楚,何必和我打马虎眼?” “母亲……” “且不说你娘家那三进的宅院是怎么买的,只说你那不成气的侄子,这些年都败了多少银子了!郭令于一个六品小官,他负担得起?” 郭氏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反驳。 “是媳妇的不是,媳妇无地自容啊。” 崔氏冷哼一声,“你嫡母是我的庶妹,她什么德性我会不知道?想来她也没少搜刮你。” “母亲说的是,正因为如此,我,我愧对夫君,愧对大姑娘。可是钱实在拿不出来,我便想着和大姑娘打个商量,能不能让我缓一缓,分批还,或者,少还一些。” 崔氏轻笑一声,“那丫头怕是一毛不拔,不会如你的愿。” “母亲,总要试一试。媳妇想着这次去药王庙是个机会,佛门清静之地,大姑娘的心态或许会不一样呢?” 崔氏也没多想,“罢了,那便带上她一起吧!” 郭氏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低声应了一句:“是。”这次,她要让李蛮儿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要铺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李蛮儿听闻郭氏要带着她去拜药王,便知道郭氏终于按奈不住要动手了。 “为何要去拜药王?平时母亲礼佛,不是最喜欢去感昭寺的吗?这次怎么要去药王庙了?” 其实李蛮儿心知肚明,像感昭寺这样皇家寺庙,岂容郭氏放肆?她也不敢在那儿行什么龌龊之事。药王庙就不一样了,又偏又远,还是老破小,估计那庙祝也早就被郭氏的人收买了。 “大姑娘有所不知,太太前几日身体不舒服,加上世子也病恹恹的,吃了几副药也没见好,所以才想着去药王庙拜一拜。药王庙虽然不如感昭寺那样香火鼎盛,但是专管人间病痛,去拜拜也好。原本太太怕大姑娘嫌庙小,地处偏远不愿意去,但是老夫人说,如今大姑娘也是杏林圣手,也是药王门生,故而让太太也叫上大姑娘。” 瞧瞧,郭氏为了算计她,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她要是不去,岂不是白费了郭氏的一番心思。 “天气太热,我身上乏,不爱去。” 于嬷嬷一听这话,当下道:“大姑娘放心,一路上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定不让大姑娘受半点委屈。那药王庙虽然不及感昭寺气派,但是风光极佳,姑娘若去了,必定不虚此行。” “哟,我今儿才知道于嬷嬷有这样一张巧嘴,敢情外面酒楼里说书的都不如您能说会道啊。” 几个丫头想笑又不敢笑,都强忍着。 于氏只当听不懂,实则差点气吐血。 “行啊,既然太太一番好意,那我就去吧。” 于氏大喜,“那奴婢就回去禀太太了,大姑娘好生歇着,明个咱们吃过早饭就走。” “嗯。”李蛮儿摆了摆手,如同赶苍蝇似的。 于氏暗骂,猖狂的小蹄子,就看你能得意多久,等你进了药王庙,你可就是又一副光景了。 “奴婢告退。”于氏低着头退出了李蛮儿的小厅,完全没有看到李蛮儿眼中冰冷的目光。 “姑娘,您觉得太太是不是要动手了?”紫烟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好快,好厉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是呀!她要动手了。” 绿衣冷哼连连,“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姑娘,咱们怎么办?不如去找老爷吧?” “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吗?人家还没出手呢,李恕想管也管不着啊。” 紫烟和绿衣对视一眼,看来大姑娘对侯爷的恨意并没有消散多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李蛮儿只道:“姑娘我请你们看一场大戏。” “什么大戏?” 紫烟推了绿衣一下,“哎呀,你还真当是看戏啊,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凶险呢!”她像是不放心似的,又问道:“姑娘可有成算?” 李蛮儿摆了摆手,想起前世听到的一句话挺有意思,便转述给她们听,“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姑娘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杀无赦。” 两个丫头听到这儿,眼睛一亮,不知为何,明明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则是期待。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蛮儿便带着紫烟和绿衣出了门。她临走时吩咐吴嬷嬷,让她看好院子,决不能轻易放人进去。 “嬷嬷,你这一关守得好,我做的事情才有意义。” 吴嬷嬷当下点头,“姑娘放心,老奴豁出命去,也不能让她们害了你。” 正文 第81章 药王庙 李蛮儿坐着郭氏安排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往药王庙赶去。两个丫头陪在她左右,片刻也不敢松懈。 李蛮儿心情倒是不受影响,“你们轻松一点,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们被人劫持了呢!” “姑娘,您小声一点。”绿衣紧张兮兮地道:“都是太太的人,小声一点。” 原本出门的时候,她们还想着让李蛮儿带两个婆子,关键的时候也有一把子力气啊。谁知道李蛮儿说什么都不同意,还说婆子是累赘,根本帮不上忙。 “怕什么。”李蛮儿打开食盒,将带来的食物分给两个丫头道:“你们先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看戏嘛。” “奴婢吃不下。”紫烟将点心放回去,“再说,刚吃过早饭。” 绿衣也差不多,一颗心忽上忽下,晃晃悠悠的,简直难受死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东西啊。 “你们两个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跟着姑娘我,胆子小可不行。”李蛮儿道:“不如这样,以后你们跟着我习武如何?” “习武?”绿衣皱了皱眉,“姑娘,奴婢不行吧?奴婢听说习武都是从小练起,像奴婢这样的,估计胳膊腿都硬了,练不动。” “是啊!”紫烟也道:“奴婢们笨手笨脚的,怕是学不会。” 李蛮儿将手上的点心全都塞进嘴里,活像只豚鼠。 紫烟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姑娘,赶紧顺顺。” 香茗入腹,李蛮儿觉得舒服多了。 “习武呢,主要是强身健体。你们的年纪虽然大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练。身上有了力气,筋骨强壮一些,就算不能打架,还能少生病,以后嫁人生孩子的时候,也少遭罪……” “哎呀,姑娘说的什么话。” “就是就是,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我说什么了?” 嫁人,生孩子,这话都不能说?不能说?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才算到了药王庙。这里的环境确实非常优美,四周青山绿水,少了京城特有的喧嚣和繁华,却自带一股世外桃源的小清新。 如果说感昭寺是大气磅礴的寺院,那么药王庙就是清幽恬静的山庙。 “大姑娘,前面便是山门了,咱们的车可上不去,需要步行上山。”于嬷嬷今天的任务便是看着李蛮儿,免得她作妖,破坏了太太的计划。要知道现在的李蛮儿和过去可不一样了,不得不防。 “行啊!”李蛮儿道:“好在我聪明,今天来的时候穿得简单些,待会上山多少能便利点。” “大姑娘聪慧。”于嬷嬷一顿彩虹屁疯狂出输,怕不能将李蛮儿捧到天上去,太太说了,捧杀这一招还是很好用的。 “嬷嬷过奖了。”李蛮儿带着两个丫头,陪着郭氏朝山门走去。 郭氏全程笑意盈盈,变着法地讨好李蛮儿,一会儿说她娴静懂事,一会儿又说她秀外慧中,反正和于嬷嬷都是一个意思,就是想让她癫狂,让她找不到东西南北。 有句话怎么说的,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她们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啊! 清早的太阳还没有那么毒,两个人走走停停,不消两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主殿。 药王庙真的不大,前前后后总共也就十几间房屋。大殿还没有感昭寺一个偏殿气派,香火也很一般。 不过他们又不是真的来拜药王的,小一点有什么关系。 李蛮儿头一次来,不免有些好奇,她虽是东张西望地到处瞧,但实则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关注郭氏。 那庙祝和郭氏一直眉来眼去的,估计是对暗号呢!两个人分明是有交易的样子,还以为她眼瞎看不见。 “蛮儿,见过庙祝。” 李蛮儿走过去,微微颔首,“见过庙祝。” 那人上下打量她几眼,眼中光芒一闪,心说不得了了,眼前这姑娘气度非凡,容姿无双,真好像那九天玄女下凡尘,也难怪郭施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 罪过啊! “两位施主请到主殿上香。” 李蛮儿跟着郭氏进去了。 绿衣和紫烟寸步不离地跟着李蛮儿,虽然表现得还算镇定,但是若是有心人还是能看出她们的不自在。 好在这时郭氏和于嬷嬷的心思全在李蛮儿身上,也就忽略了她们的这种不自在。 两人分别上香祈福,祈求阖家安康,郭氏添了香油钱,李蛮儿也有样学样,送了不少钱子。 不要怕她吃亏,到时候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拜过药王,她们又拜了几位供奉在偏殿里的神,有什么汤药婆婆,豆疹娘娘,李蛮儿听都没听说过。 不管名气大小吧,反正都是神,都得拜。 三跪九叩的折腾一通,身上可就见了汗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烈日当空,让人昏昏欲睡。 “蛮儿,你头一次来,不如自处走走,若是乏了,便去禅房休息,中午我们用过斋饭小憩一会儿,到了下午凉快的时候再走也不迟。” 李蛮儿笑,“还是太太想得周到。”她真的是说到做到,自从在郡主府有了冲突后,李蛮儿便只称呼她太太。 郭氏也不介意,心说要不了多久,或许你还要叫我一声姑姑呢,到时候可不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李蛮儿带着两个丫头赏景儿去了,郭氏目光灼灼地瞧着她,仿佛在看一只会行走的,闪闪发光的大宝箱。 宁茹英的嫁妆是坐着船来到京城的,说是十里红妆都说少了,这么多年以来,京城再也没有过那样隆重的场面了。 李蛮儿继承了她母亲的财产,可以说是非常富有了,加上这么多年宁家一直往她手上送东西,想来她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要是这些钱全拿出来砸前程,说不定还能把郭家往上捧一捧。 想到这里,郭氏一阵眼热,悄声对于嬷嬷道:“别让大姑娘走得太远了,一会儿该吃斋饭了。” 于嬷嬷心领神会,“是,太太放心,老奴省得。” 正文 第82章 叫来一个废物 药王庙的斋饭很一般,比不得京里百味斋的饭菜,也比不得感昭寺的饭菜,但是李蛮儿却吃得津津有味,好像饭菜很合她的胃口一样。 郭氏瞧见她吃得欢快,心里也暗暗高兴,就怕你不吃,吃了就好。 “咱们大姑娘很喜欢药王庙的斋菜啊,喜欢就多吃一点。” 李蛮儿也不客气,吃饱了才有力气戏耍郭氏嘛。 “许是这山里的空气好,菜食新鲜,所以就用得多些。” 郭氏不动声色地看了于嬷嬷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李蛮儿只当没看见,放下手里的筷子,接过绿衣递过来的清茶漱口。 于嬷嬷端着两碗豆花走了进来,她将豆花放到桌上,在郭氏面前摆一碗,在李蛮儿面前摆一碗。 “大姑娘,这豆花用的豆子是庙里自己种的,是用山泉水泡的,豆子磨出来以后,自带一股甘甜之味。寺里的师傅倒也巧妙,加了杏仁,牛乳把它制成甜品,您尝尝看。” 李蛮儿心知肚明,重头戏就在这碗豆花里。她拿着勺子搅着豆花,一脸的嫌弃:“哪家铺子里还没有甜豆花卖,这有什么稀奇的。在江南,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不值钱的玩意。” 于嬷嬷长了一张巧嘴,立刻道:“大姑娘有所不知,这豆花是不稀奇,稀奇的是用这山泉水泡过的豆子,味道确实有些不同。江南水好,不像京城,水硬得厉害。您尝一口,说不定还能尝出几分江南的味道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要让李蛮儿吃这个豆花,只要她吃了,就万事皆休。 李蛮儿漫不经心地尝了两口,“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也就你们吃个新鲜。” 于嬷嬷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郭氏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都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李蛮儿吃了小半碗的样子,只觉得眼皮子有些沉,她放下勺子,打了一个哈欠,困意满满。 “怎么回事?”李蛮儿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可是她却是越来越困,几乎要趴到桌子上去了。 郭氏大喜,忙不迭地道:“你们姑娘困了,赶紧把她扶到里面的禅房休息去。” 绿衣和紫烟没有半点迟疑,赶忙把李蛮儿扶起来,搀扶着她往内室走。 “姑娘这困意怎么说来就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吧?” 郭氏不放心,让于嬷嬷跟过去看看,于嬷嬷心领神会,立刻跟进了内室。 紫烟正替李蛮儿脱鞋,绿衣就守在一旁,替李蛮儿打扇。 “大姑娘这是睡着了?” “嬷嬷轻声些。”紫烟笑着道:“嬷嬷勿怪,我们姑娘起得早了,又坐了两个时辰的车,吃了饭困倦也是有的。” 于嬷嬷定定地看着李蛮儿,轻声道:“年轻人,觉多也是正常,只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才不知道困呢。” 紫烟笑了笑,“嬷嬷也累了小半天了,休息去吧,姑娘这儿有我们呢。” 于嬷嬷却道:“大热的天,你们也辛苦了,一会儿我让人送两块西瓜来过来,你们也凉快凉快。” “那可真是谢谢嬷嬷了。”绿衣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心里其实止不住地打鼓。来之前姑娘嘱咐过,不管太太和王嬷嬷让她们做什么,都不要反抗,照做就是。姑娘说,不管太太有什么阴谋诡计,她都不会让太太得逞。 绿衣和紫烟都相信她们姑娘是有这个实力的,故而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配合着郭氏主仆,生怕自己演得太假,露出什么破绽。 可惜郭氏和于嬷嬷都沉浸在即将得手的喜悦之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于嬷嬷又谨慎地瞧了瞧李蛮儿,确定她是熟睡的状态,这才出了内室。 郭氏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睡了?” 于嬷嬷谨慎地点了点头,还道:“奴婢去给她们准备点西瓜。” 郭氏点了点头,脸上止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那五间铺子马上就是她的了,名正言顺的归她所有!只要事成,宁氏留下来的那些嫁妆,还不是任由她克扣? 很快于嬷嬷将西瓜拿了过来,她要端进去之前,还和郭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已经做好手脚,让郭氏放心。 郭氏点了点头,于嬷嬷便端着西瓜进了内室。 紫烟和绿衣吃了西瓜便被放倒了,主仆二人皆是昏睡不醒。 于嬷嬷拍拍这个,捅捅那个,确定她们不会醒过来才冷笑一声出了内室,向郭氏禀告道:“太太,都放倒了。” “哼,主仆三个,一个赛一个蠢。” “太太,奴婢先去把永璋少爷叫过来?” “去吧!” 于嬷嬷连忙把事先安排在庙里的郭永璋叫了进来。 郭永璋一进门就朝郭氏拱手,“姑姑,我的亲姑姑,这次要是成了,我就是您的亲儿子。” 郭永璋生得有些瘦弱,脸色发黄,眼底的黑眼圈和大熊猫似的,一看就是在酒色堆里伤了身子。 郭氏瞧见他便烦得很,这孩子小时候也是欢喜可人的,也不知道怎么养的,竟然被纵容成了这副样子。家里光景明明很一般,却活脱脱一副纨绔公子的做派,还学会了喝花酒,逛青楼楚馆,全身上下一无是处,即便他是自己的侄子,自己也一样看不上他。 活脱脱就是一个废物。 以往,郭氏或许觉得这个废物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现在她觉得眼前这个废物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为她处理掉李蛮儿这个祸害,还能拿到她五成的嫁妆,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你办好了这件事,就算是一生吃喝不愁,花销不尽了。” “谢姑母大恩,侄儿就知道姑母最疼我。” 郭氏示意于嬷嬷把两个碍事的丫头拖出去,于嬷嬷心领神会,带上几个忠心的仆妇,将李蛮儿的两名侍女扶了出来。 郭永璋瞧见了绿衣和紫烟,登时瞪大了眼睛,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姑母,好姑母,你把这两个丫头也给了我吧,侄儿求您了。” 郭氏骂了他一句,才道:“李蛮儿才是人间绝色,将来你娶了她,她的婢女尽早是你房里的人,还怕没机会一亲芳泽?今天办正事要紧,你若不行,我找别人。” 郭永璋被吓得慌了手脚,连忙道:“姑母莫气,是侄子心急了。您说得对,您说得都对。” 正文 第83章 成何体统 郭氏假意没瞧见郭永璋那副窝囊样,示意把人带走。于氏挥了挥手,两名仆妇连忙搀扶着绿衣,紫烟二人走了出去。 旁边的耳房已经备好了,将二人送到里面派人看着,以防她们会突然醒来坏事。 此时屋里只剩下郭氏姑侄二人,还有于嬷嬷这个心腹。 “去吧,人就在里面呢。”郭氏眼睛里的笑都要溢了出来。 郭永璋连忙拱了拱手,转身就往内室走,边走还边解腰带,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郭氏下意识地用帕子挡了挡口鼻,大概她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龌龊吧!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咣当一声,于嬷嬷被吓了一跳,“太太,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奴婢进去瞧瞧?” “你……”郭氏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眼前发黑,她晃了一下,咣当一声趴在了桌子上,顿时人事不知。 于嬷嬷大惊,“太太!”她刚要上前查看郭氏的情况,便觉得头晕眼花,好像有些站不住了。 完了,中招了。 这是于嬷嬷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紧接着她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李蛮儿稳稳当当地坐在床上,伸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癞皮狗。郭永璋一点知觉也没有,他这会儿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李蛮儿把郭永璋抬到床上去,然后走到了外间,踢了于嬷嬷一脚,这老婆子可是坏得冒水,踢她一脚都是便宜她了。 李蛮儿将趴在桌子上的郭氏拖走,直接将人扔到内室的床上,既然你这么喜欢搞这些黑的臭的,那就自己尝尝其中的味道吧!姑姑,侄子…… 呵呵,这暴击,绝对一万点。 李蛮儿像拖死狗一样,将于嬷嬷拖出了禅房,找个没有人墙角一丢,就不管她了。中了她迷藥的人,没几个时辰根本醒不过来。 李蛮儿去耳房找到了紫烟和绿衣,两名仆妇瞧见她皆是大惊,刚要张嘴喊,便被李蛮儿一个刀手砍晕在了地上。 李蛮儿将手在裙摆上蹭了蹭,然后才去看绿衣和紫烟的情况。 两个丫头只是中了迷藥,问题不大,李蛮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在二人鼻下晃了晃,没一会儿,两个丫头便幽幽转醒了。 “姑娘?”紫烟缓缓坐了起来,扶着额头道:“奴婢这是怎么了?” 绿衣也是七晕八素的,她眼睛尖,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个婆子,当下惊呼一声,“出什么事了,遇上贼了?” 李蛮儿瞧见桌子上有水,便倒了两杯,仔细闻了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把杯子递给二人道:“先喝点水,清醒清醒,你们吃的西瓜有问题。” 紫烟和绿衣大惊,两个连忙接过李蛮儿手里的水杯,十分愧疚地道:“怎么能让姑娘给奴婢倒水呢,是奴婢连累姑娘了。” “不要说这些,好点了没有?”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觉得手脚有了力气,头也不晕了,这才从炕上爬了起来。 “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太太做了什么?”两个丫头就是再笨,此时此刻也明白了一切都是郭氏搞的鬼。 李蛮儿道:“估计是不想把那五间铺子还回来,又怕我会拿这件事情要挟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她侄子过来,想让我的名节受损。我之前吃的那碗豆花有问题,包括你们吃的西瓜也是。” “啊?”紫烟听了这话,瞬间瞳孔地震,“太太好歹也算是名门闺秀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他们反倒是被我迷倒了。” 绿衣泼辣一些,说话也不客气,“她算哪门子名门闺秀。我都替咱们姑娘委屈,怎么摊上这么一位。”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李蛮儿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绿衣,你去外面悄悄打探一下,看看庙里的香客多不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一定还找了帮手,说不定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天下人皆知。” “是!”绿衣立刻出了耳房,悄悄往前面去了。 “紫烟,我把姓郭的和她那个侄子摆到一张床上去了。” 紫烟惊呼一声,心跳加速,手心里全是汗。 这是她能听的吗? 太太和她娘家侄子,这…… 好过瘾是怎么回事! “姑娘,要是太太名节受损,只怕您将来的婚事也要受影响的。您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做?” “你家姑娘我从来不在乎这些,能不能嫁出去是其次,报了仇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绿衣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进门便嚷,“姑娘,姑娘,奴婢瞧见有好多人往山上来了,其中有上次在郡主府中毒的那位秦夫人,还有钱夫人。两个人带了婢女婆子往咱们这边来了。” 李蛮儿一笑,“我这位嫡母,还真是不怕事情大啊,成全她就是了。” “姑娘,咱们怎么做。”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去找庙祝,想必这件事,他最清楚,顺便让他知道一下作恶的下场。” 不多时,秦夫人和钱夫人带着人来到禅房门外,她们先是相视看了一眼,才扬声问道:“李夫人可在?” 屋里自然没人应声。 秦氏抿唇一笑,故意大声地道:“咦,方才在山下明明看到了铁胆侯府的马车,怎么人不在吗?” “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钱夫人明显是迫不及待了,连戏也懒得演了,直接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其他人紧紧跟上。 外面没有人,人就是在内室了? 这和之前商量好的一模一样。 钱夫人有些兴奋,秦夫人亦是如此,二人仿佛看到了李蛮儿衣襟不整的样子,心中的那股子想要报复的劲让她们昏了头。 上次李蛮儿在无忧郡主府让她们丢了脸,今日便是李蛮儿付出代价的时刻。 二人带着人直接冲进内室。 禅房里都是通铺的大炕,没遮没挡的,一眼就能瞧见炕上躺着两个人。 还没看清楚这两个人是谁,钱夫人便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这李大姑娘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男人睡到一起去了!” 秦夫人也道:“这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啊!” 正文 第84章 供罪书 跟着秦夫人一起进来的婆子突然怪叫一声,把秦夫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 那婆子活像见鬼了似的,全身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地指着炕上的人道:“那,那不是李大姑娘,那,那是铁胆府夫人。” “什么?”秦夫人瞪大了眼睛,连忙凑到了近前,仔细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钱夫人连忙上前来,看了以后也是大惊失色,“不是李大姑娘吗?怎么变成李夫人了?这男的是她侄子?” 郭氏事先和两位夫人通过气的,所以她们都知道郭永璋的身份。 “这……” 和侄子躺到一处去了,这好说不好听啊! 秦夫人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快,把门关上,派人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奴仆们也反应过来,慌忙往外走,刚走到外间,就瞧见李蛮儿带着两名婢女,押着庙祝一起走了过来。 奴仆们大惊,慌忙想要关门,结果却是来不及了。 李蛮儿一脚踢翻离她最近的那个婆子,手里的鞭子精准地抽过去,大喝一声:“滚开。” 婆子哎哟一声,当时仰倒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其他奴仆见到李蛮儿这般硬气,都不敢上前,晃个神的工夫,李蛮儿就带着人进了内室。 秦夫人瞧见她拿着马鞭,押着庙祝,心里登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不等秦夫人说话,李蛮儿手里的鞭子就挥舞起来,她身边的婢女和婆子都遭了殃,衣服被抽破,脸也被抽花了。 “妈呀!” “杀人了,夫人救命啊。” “李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秦夫人怒气冲冲地站出来,“我的人你也打,大姑娘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李蛮儿冷笑一声,“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用我提醒你吗?惹毛了本姑娘,我连你一块抽。” 秦夫人听见她这么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你敢?” 李蛮儿伸手就推了她一下,“你看我敢不敢。” 秦夫人一点防备也没有,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也幸亏她身边的婢女扶了她一把,“夫人,夫人没事吧。” “你,李蛮儿,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们几个臭娘们聚在一起叽叽歪歪的算计什么当我不知道吗?” 钱夫人听不下去了,怒声道:“大姑娘,话不是这么说。” “那怎么说?”李蛮儿举起了手里的鞭子,“不然一边抽一边说?” 钱夫人往后躲了一下,“你怎么敢,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妇。” “朝廷命妇?你不要侮辱这四个字,朝廷命妇会构陷重臣之女?朝廷命妇会凭空捏造?你们敢不敢跟我到太后娘娘面前去分辨一二?看看是你们有罪,还是我李蛮儿有罪。”她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甩了出去,破空声把钱夫人和秦夫人皆是吓得不轻。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对宁家有愧,一直对李蛮儿颇为照拂,这件事要是捅到太后面前去,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哈,现在知道怕了?郭氏找到你们,让你们与她为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怕?反而很乐意为她这么做吧?说吧,郭氏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钱夫人和秦夫人相视看了一眼,都咬死了这件事情和她们没关系。 “大姑娘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对对对,都是误会。” “误会?”李蛮儿眉毛都立起来了,她冷笑一声道:“好,姑娘我有的是手段,两位夫人既然不说,干脆把你们也放倒,到时候找辆牛车,拉着你们到街上走一圈,三女一男的佳话只怕马上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不知二位夫人应该如何自处?” “你……”这人简直是恶魔。 钱夫人害怕了,李蛮儿绝对是说到做到的,她若是被拉到街上去,莫说夫家不容她,娘家也一样容不下她。到时候她的儿女只怕也要背负骂面,哪有脸做人。 秦夫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角落里有个丫头自认机灵,想要趁机逃跑,李蛮儿手臂一挥,长鞭像灵蛇一样将那丫头的脖子紧紧地缠住。 “咳,咳,夫人……救救奴婢。”鞭子越收越紧,那丫头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眼看着竟然是不行了。 绿衣和紫烟都吓坏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蛮儿。 李蛮儿眼中的阴鸷吓得秦夫人一言不发,钱夫人此刻也是后悔不已,怎么就得罪了这尊杀神。 就在那丫头即将断气的时候,李蛮儿突然松了手,小丫头只觉得肺子里突然涌入大量的空气,疼得她不停地咳嗽。而后就是阵阵后怕,脚一软就直接跌坐在地上,眼泪簌簌不止,身体也一直抖个不停,显然吓坏了。 就差一点,她就要被勒死了。 此时的秦夫人终于害怕了,李蛮儿都敢当众行凶,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钱夫人也心知肚明,那丫头不过是替她们受过,是李蛮儿用来震慑她们的。 杀鸡儆猴! “大姑娘,您想怎么样,不妨直接说出来。”秦夫人稳了稳心神,终于服软了。 今天这件事左右不能善了了,但是要把影响降到最低,眼下谁还在乎郭氏的死活?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夫人确实是能屈能伸,佩服。”李蛮儿慢悠悠地收了手中的鞭子,从紫烟手里拿过一份事先写好的供罪书,递过去道:“两位夫人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开了。” 钱夫人和黄夫人接过来一瞧,气得直哆嗦,“你拿我们当罪犯,让我们签什么狗屁的供罪书,休想!” 李蛮儿似乎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况,也不恼,微微一笑道:“不签也行,后果自负。我劝告两位夫人一句,若是签了这个,好歹还能维持几分体面,若是不签,三女一男的话本子明日就将传遍京城。到时候您二位和郭家姑侄的爱恨情仇,可就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到了那时候……” 铁夫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正文 第85章 窝囊废 李蛮儿谆谆善诱地道:“夫人不妨想一想,这不过是小女自保的手段罢了。两位夫人也有女儿,若你们的女儿被人这样算计,命悬一线,差点让人污了清白,你们应当如何?” 钱夫人到底还有几分良心,她瞄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郭永璋,见他的腰带都松开了,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郭氏只想算计李蛮儿,却没有想过自己的手段早就被李蛮儿瞧了去,这也就是李大姑娘,艺高人胆大,换了其他女子,只怕早就中了郭氏的计,失了清白。 “李大姑娘,是不是我们答了这供罪书,您就放我们走?” “是,我说话算数。” “如芸,你疯了?”秦夫人难以置信地唤着钱夫人的闺名,上次在郡主府,她和李蛮儿也是闹过不愉快的,怎么这次居然主动求和了?要知道签了这供罪书,就相当于把把柄送到了李蛮儿的手上,她们以后随时随地可能被李蛮儿拿捏,这是一笔划不来的买卖。 钱夫人倒是爽利,只道:“不签,你我若是不签,下场只怕更惨。我想到方若,心里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签了。” 李蛮儿笑了笑,“还是钱夫人懂事。你们只是帮凶,郭氏落网,二位夫人帮忙做个见证而已,我又不会真把你们怎么样。看在钱大人和秦大人与家父同朝为官的份上,这件事,当然是郭氏一己之力做下的。” 秦氏听她这么说,也只能咬牙认了。 二人签字画押,把供罪书甩给了李蛮儿。 李蛮儿也不恼,笑呵呵地将这份文书收好,“二位夫人可以回去了,不过有件事还要劳烦二位夫人帮个忙。” 秦夫人警惕地问道:“何事?” 李蛮儿只是笑笑,“去铁胆侯府帮忙送个信,就说……我家太太突染恶疾,让侯爷亲自过来一趟。” 这…… 两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只能点头答应。 钱夫人和秦夫人坐着马车离开了药王庙,两人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 今天这个跟头栽得有点大,李大姑娘有心机,有智谋,最重要的是身上还有功夫,也难怪这次她们这么狼狈。 “如芸,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钱夫人点了点头,“其实是咱们先入为主了。” 秦夫人不解,蹙眉问道:“怎么说?” “我问你,你在外面听到李大姑娘如何如何,可曾亲眼见过?” 秦夫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未见过,只是有一次远远地瞧她在和李家二姑娘争执,不知道在吵什么。” “当时你瞧见了,心里是怎么想的。” “蛮横无礼,确实名不虚传。”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秦夫人还是如实回答了好友的话。 钱夫人苦笑一下,“那蛮横无礼的,为什么不能是二姑娘?偏偏是大姑娘?还有上次在无忧郡主的宴会上,你细想一想,最开始,李大姑娘可曾下场?到底是她招惹我们,还是我们招惹她?” 秦夫人面露尴尬之色,没有说话。 当日之事,她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么会不知道真相呢! “咱们针对她,不过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罢了,还有就是……” “郭氏。” 钱夫人点了点头,“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她那起来的。” “那今天的事……” “多行不义,谁也救不了她。”钱夫人只道:“你瞧着吧,估计这郭氏,以后就要一病不起了。” 都是宅院里的当家主母,谁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夜沉如水,山里的夜晚总要比城里凉一些。 李恕面色发寒,紧紧地盯着李蛮儿,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李蛮儿一言不发,似乎根本不在乎李恕的态度。 “你所言可属实?” “句句属实,到了这个份上,父亲还不信我。”李蛮儿抬起头来,讽刺般地勾了勾嘴角,“那我也无话可说。” 李蛮儿看了一眼旁边昏睡不醒的郭永璋,才道:“其实是真是假,把这个废物弄醒一问就知道了。侯爷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放肆。”李恕震怒,“你是小辈,哪里有妄议长辈的资格?” “长辈?不知道侯爷说的长辈是指您呢?还是指太太呢?”李蛮儿不屑地道:“太太惦记我娘的嫁妆,不想把铺子还回来,居然让她娘家侄儿来污我清白。事实摆在眼前,又有两位夫人的证词,侯爷居然还在质疑。长辈,这就是长辈该有的样子?” 李恕恼羞成怒,抬起手便朝着李蛮儿挥去。李蛮儿立刻伸手去挡,同时调动体内的内劲,汇于手臂之上。 李恕的手掌拍在李蛮儿的手臂上,居然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弹开,他看着微微发抖的手掌,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你什么时候学的武?” “为了自保。”李蛮儿道:“我若不学,早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我八岁那年从假山上掉下来,摔破了头,烧了三天才好。十四岁,意外掉进湖里,还是吴嬷嬷拼命把我救上来的。这些都是您知道的,您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李恕瞳孔地震,仿佛直到此时才认识李蛮儿一般,他身上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颇为无奈地道:“你把他弄醒吧!” 李蛮儿拿出解药,放在郭永璋鼻子下面晃了晃,没用多一会儿,郭永璋就慢慢清醒过来。 “啊?”郭永璋猛然坐了起来,他瞧见李蛮儿后,立刻破口大骂,“臭娘们,是不是你搞的鬼?”他进了内室,欲行不轨,结果还没走到床边,人就有些迷糊了。晕倒之前,他恍惚看到李蛮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当下知道自己是中招了。 “你骂谁?” 郭永璋嬉皮笑脸地道:“我不但要骂你,还要好好地收拾你。”说完居然就朝着李蛮儿扑过去。 只是不知道谁揪住了他的衣领,让他动弹不得。 “谁拽老子。” 郭永璋一回头,看到了怒气冲天的李恕,他吓得顿时缩在炕上,“姑父,姑父饶命。”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窝囊废。 正文 第86章 审问 郭永璋是个怂货,花天酒地他在行,想要扛过李恕的质问,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只是看到李恕黑脸,郭永璋就已经心肝俱颤了,根本不用费心逼问,他就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姑父,这件事可与我无关啊,是姑母的主意。她说你家大姑娘不识好歹,拿她五个铺子是抬举她,结果给脸不要脸,居然还想往回要。姑母说,反正我也要娶妻,娶谁都是娶,不如娶了你家大姑娘,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吞了她的嫁妆,两家五五分……” 紫烟和绿衣听了郭永璋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李恕也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李蛮儿瞧见了,也只是讽刺一笑,当爹的人,被自己媳妇耍得团团转,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后爹当得还确实是挺合格的。 李蛮儿踹了郭永璋一脚,“还有呢?” “还有……”郭永璋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委屈地道:“还有,姑母还说,若是按正常的三书六礼,您家大姑娘是决计不会嫁到我家去的。只有用计,让她先委身于我,才好说话,所以才设计了今天这一出,让大姑娘陪着她到药王庙来,在饮食中下药,方便成事。” 说到最后郭永璋大哭起来,“姑父,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全是姑母设计的这一切。我,我什么都没干成,一进屋就被迷倒了,真不关我的事啊。” 李恕腾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郭永璋的鼻子骂道:“无耻,无耻小人。” 郭永璋刚要辩解,却被李蛮儿一记刀手砍在颈部,身子一软便晕倒在地上。李蛮儿也不管他死活,直接问李恕,“父亲觉得眼下该怎么办?” “有什么事,回府再说,这到底是外面。”他说到这儿,抬眼看了李蛮儿一眼,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家丑不可外扬。” 李蛮儿不置可否,“父亲难道想赶夜路?” “那就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回城。” 李蛮儿道:“这药王庙地处偏僻,条件简陋,就委屈父亲和您的好侄儿在这儿将就一晚了。” 她把好侄儿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听得李恕心里一阵烦躁,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他连反驳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李蛮儿连礼都没行,就退出了禅房,带着两个丫头去了隔壁。 一进门,紫烟的眼泪就落下来了,“还好姑娘机灵,否则这次只怕要吃大亏了。” 绿衣也不像往日那样活泼,闷声道:“幸亏姑娘早有防备,自己又懂医术。是奴婢们没用,不能替姑娘分担。” “好了,关你们什么事。”李蛮儿歪在炕上,突然问道:“那个于嬷嬷抬到屋里去了?” “回姑娘话,已经被抬到屋里去了,您找的那个地方十分刁钻,不知道被蚊子叮了多少口,脸上全是包,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 绿衣笑道:“您是没看见,那模样活似猪头成精了。” 猪头成精可还行! 李蛮儿笑了笑,知道两个丫头是怕她伤心,想要逗她高兴。 “那两个粗使婆子呢!?”除了那两个婆子是被李蛮儿敲晕的,跟过来的人几乎都被李蛮儿下药放倒了。 “回姑娘话,她们守着太太等人呢!姑娘放心,有侯爷在,这两个老货不敢放肆的。” “呵呵,我的千日醉可没有那么容易醒,她们要是有本事弄醒郭氏,我这个李字就倒过来写了。” 绿衣给李蛮儿倒了一杯茶,“姑娘,这次能扳倒太太吗?” “那就要看你所说的扳倒是什么意思了。” 绿衣看了紫衣一眼,声量都高了一些,“难不成她做了这样的恶事,侯爷还要包庇她?” “就算没有侯爷,还有老夫人。你可不要忘了,太太是老夫人庶妹的女儿,沾亲带故的。”要叫一声姨母的。 绿衣跺了跺脚,“真是气死我了。” 李蛮儿扑哧一声笑了,只道:“你们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两个丫头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老夫人确实偏袒郭氏,这一点毋庸置疑,包括郭氏生的孩子,也总能格外获得慈爱和原谅。”李蛮儿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原主身体的感受,一丝丝心底最深处的委屈和不甘又冒了出来。 这或许是原主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执着和意念了。 紫烟和绿衣瞧见她闭上眼睛,估摸着她可能是心里不好受,两个丫头谁也没说话,等着李蛮儿自己缓解情绪。 “老夫人虽然护短,但是她更看重利益。”李蛮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换言之,在利益面前,一切的亲情都是扯淡。老夫人要的是李家的荣光,是铁胆侯府的尊荣,她想让李氏子孙的后人,将铁胆侯这块招牌保下来。” 两个丫头心中一惊,谁也没有料到最了解老夫人的人居然会是大姑娘。 “所以谁能为李家带来希望,谁能保住铁胆侯府,谁就是她要护着的人。”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她们都知道一旦世子李青云承爵,侯府就要降爵位变成伯府,这大概才是老夫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把李清淑送进宫,不就是希望她得宠,借以母凭子贵,好帮助李家保住爵位吗?都说老夫人宠女儿,哼,不过如此。” 两个丫头吓得面无血色,“女主慎言。”在大宅院里待久了,她们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对了,那个庙祝呢?” 庙祝收了郭氏的好处,为她提供便利,用李恕的话说,是死不足惜。 “被关在柴房里了。” “你们把人带过来,我找他有事。” “是。”绿衣和紫烟去了柴房,没过多久,就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庙祝带了过来。 那庙祝一见到李蛮儿,立刻哭嚎起来,“施主啊,冤枉啊,贫僧出家人,没办法,我也是受了那位太太的胁迫,与贫僧无关啊。” “出家人?”李蛮儿朝他头顶看去,“有戒疤吗?” 庙祝瞬间哑火,他一直戴着僧帽,这位女施主是如何知道自己头顶没有戒疤的? 正文 第87章 要求入股 李蛮儿见庙祝不说话,便又问道:“药王庙的住持呢?” “哦,住持他老人家云游去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别用你糊弄外人那一套来糊弄我,说,人呢?” 庙祝吓地打了一个激灵,嚅嚅地道:“真,真的。” “我看住持师傅是被你杀了吧?” “没有,没有。”庙祝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不能动弹,他只能连连摇头,“施主,住持真的不是我杀的……” 李蛮儿看了他一眼,“那是谁杀的?” “哎~”庙祝自知失言,只好把真相和盘托出,“谁也没杀,只是一年前住持在后山耕种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头磕到了石头上,人便去了。” 李蛮儿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 “不是不是,是真的,不敢骗您。” “既然住持是意外离世,为何你要对外声称他去云游了?为何不实话实说。” 庙祝面露难色,并不愿意开口。 “既然这样,你也别怪我无情了。你隐瞒住持之死,嫌疑极大,说不定你就是杀住持的人。再有,这药王庙再小,也是佛门清静之地,你居然与人勾结,想要害我清白,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可是铁胆侯嫡长女,你连我都敢害,更何况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指不定有多少人遭你毒手。” 庙祝先是一愣,紧接着呼天抢地道:“冤枉,冤枉啊!贵人您高抬贵手啊,小人真的冤枉。” 李蛮儿看了紫烟和绿衣一眼,示意她们二人出去。两个丫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连忙退了出去,也没有远走,就在门外守着。 “冤枉?你祖籍哪里?在哪个寺庙落发出家?为何你头上没有戒疤?”这人身上市井气息很重,说话办事就不是一个出家人。 庙祝突然就变了一个态度,他眼神有些锐利,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不同,对李蛮儿满是提防和戒备。 “看来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长夜漫漫,不如讲来听听。” “贵人何不高抬贵手,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岂不两全其美?” 李蛮儿冷笑一声,“你在和我讲条件?” “府上那位太太来时,只说让我等行个方便,不要让人到后院禅房中打扰。我们这里的香客本来就少,对方出手大方,小人自然没有不应的。若是知道她要害人,在这里做那些个腌臜的事,小人万万不会答应。” “你自称小人,可见你还未出家?又怎么会在这庙里做了庙祝?”这本就是坏规矩的事。 对方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太多了,立刻闭口不谈,眼睛盯着地面,全身都在抗拒和李蛮儿交流。 李蛮儿从身上摸出一个药丸来,笑着道:“你不说也没关系,这里有一粒药,吃了保管你什么都交代了。”她拿着药丸向庙祝走去,男人则是警惕地盯着她,慢慢地向后退 “放心,不是毒药,吃不死你。” 李蛮儿捏着男人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他的口中,随后将他的嘴捂住,让他不得不把药丸吞下去。 可怜见的,那药入口即化,前后也就打个哈欠的工夫,他就咽下去了。想吐也吐不出来,想呕也呕不出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李蛮儿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缓缓走向男人,男子眼中有恐惧之色,却一动没动。 李蛮儿手里的匕首锋利无比,只是一划,便将捆住男人的绳子割开。 男人愣了一下,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他慢慢活动着双手,心里也琢磨开了。 这姑娘要想杀他,一刀子结果了他也就是了,何必费那么大劲,还先喂自己吃一颗毒药。 男人心里有了底,正想着怎么和对方周旋,却听李蛮儿道:“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要留着你。” 她话里的威胁之意甚浓,听得男人咬牙切齿。 “大不了一死,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倒是有骨气,可就怕生不如死。” 男人突然想起之前李蛮儿塞给他吃的那粒药丸,顿时觉得被人掐住了脖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不过不会马上就发作,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会和正常人一样。” 男人哆嗦着问了一句,“要是没有按时服用解药会如何?” “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亡。”李蛮儿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地道:“这药霸道至极,有时候肠子都流出来了,血水都淌了一地,人也死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腐烂,经受了所有的痛苦后,不甘心地死去。” 那男人被她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跪在地上,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慌。 或许,她给你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呢? 对,肯定不是! 男人抬起发红的眼睛,“毒药?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 这男人身上有匪气,尽管他藏身于寺庙之中,剔了光头,把性格隐藏得很好,但是一个人骨子里东西是不会变的。 李蛮儿伸出一根手指。 男人不解,什么意思? 紧接着,李蛮儿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男人依旧一头雾水。 李蛮儿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男人表情一怔,紧接着,他便知道李蛮儿是什么意思了。 疼,钻心的疼,全身上下像是被人用钉子定住了一样,腹中绞痛,翻江倒海,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倒在地上,蜷缩着打起滚来。 几息的工夫,男人身上的青灰色僧袍就被汗水浸透了,疼痛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拍打过来,没有停歇。 李蛮儿走过去,半蹲在男人面前,递过去一个白色的小药丸。 “吃了它,你暂时不会痛了。” 男人忽略了暂时二字,只知道自己吃了就不会痛了,便忙不迭地把药丸从李蛮儿的手上抢过去,想也没想就塞到嘴里。 死了也无所谓,哪怕是毒药,死了也比那样折腾强。 药丸化开,一股淡淡的药香气弥漫开,疼痛也随着这股药香消散了。 男人劫后余生,动也不想动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李蛮儿十分平静地道:“入股。” 男人皱眉,入古?啥意思? 正文 第88章 打赌 李蛮儿知道男人没听懂,但是也没有第一时间和他解释,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 “这庙里香客寥寥无几,你们靠什么生活?”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李蛮儿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回道:“庙里人口不多,十几张嘴,除去香火供奉,剩下的就靠自己的双手。庙后面有山,我们自己种粮食,自己种菜,还是够用的。” “听说以前住持在的时候,会为京郊的百姓免费看诊?” “是,住持的医术很不错,这周围的穷苦人家都会到这里来看诊,百姓们都是非常淳朴的,没有钱捐香油,就把自家地里出产的东西送过来。”男人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住持离世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打击太大了,现在有个人可以倾诉,他就像找到了宣泄口似的,将这些事儿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住持在的时候,大家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每天敲钟,做早晚课,种地,给周围的百姓看病,施药,每天都很充裕。住持一走,我们每天也是敲钟,做早晚课,种地,可是却再没有能力给周围的百姓看病。” 男人脸上流露出不舍的情绪,“我只好对外声称住持外出云游了,实则他就葬在后山的石头塔中。” 李蛮儿突然对他口中说的那座石头塔有了兴趣,“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看啥?”男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她要去看塔,“那是住持的坟,有啥好看的。”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那叫墓塔!带我去。” 男人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李蛮儿出了禅房。 紫烟和绿衣听到二人出来,连忙警惕起来。 “姑娘。” “姑娘。” “你们不用跟着,我们到后山去看看。” 紫烟道:“让奴婢跟着吧。”说完,她还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关我什么事啊!是你家姑娘半夜要看坟的,再说了,我还被她喂了一颗毒药呢?我和谁说理去。 “没事,你们回去,我去去就来。” 李蛮儿示意男人带路,两个从后罩房绕了出去,借着月亮来到后山上。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大个头的土包,一颗大树旁边,有一个用石头堆起来的…… 塔? 李蛮儿指着简陋到不行,只有一人多高的石头堆问道:“你管这叫塔?” “那个,是简陋点,但是我们尽力了。”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石头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的,一点一点磨,才堆成了这个样子。” 李蛮儿瞧见男人陷入回忆中,不由得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她突然伸出手,朝着男人的脖子掐了过去,速度又快,出手又狠,一下子就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男人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感觉到呼吸困难,喘气都有些费力了。他的脸色慢慢变成了青紫,额上的青筋都崩了出来,双手搭在李蛮儿的手上,试图要将她的手掰开。 李蛮儿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不断的收紧手指,几乎要将他的脖子掐断。男人不断的喘气,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他终于决定反击,手上续了内力,朝着李蛮儿打了过来。 李蛮儿一松手,身形向后一仰,腾空翻转,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他的袭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我猜得果然没错,你是个高手。” 男人捂着脖子,喘着粗气,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李蛮儿牵着鼻子走,他的马甲被一层一层的剥落,几乎到了光溜溜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京中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像李蛮儿这样又会功夫,又懂用毒,身手还出众的,几乎挑不出来。 “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李蛮儿道:“武将世家的姑娘,学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我很好奇,你又是谁?” 男人沉默下来,一声不发。 李蛮儿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长相比普通人略微好那么一丢丢。他的功夫应该不错,虽然比不上九王爷身边那两个,但是也绝非泛泛之辈。 “不重要。”李蛮儿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本姑娘看上你了,不管你是谁?” 男人一愣,接着脸便红了,红得发烫的那种。他有点晕,不明白才第一次见面,这姑娘怎么说……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时,又听李蛮儿道:“你中了本姑娘制的毒,这天下除我之外,没有人能解。你若不想死得太难看,最好乖乖听从本姑娘吩咐,为本姑娘卖命,否则的话,你会生不如死。” 男人怒了! 亏他还以为对方看上了自己…… 闹了半天人家根本就是想让他当跟班。 “不可能!大夫丈顶天立地,怎么可能听从一个女人使唤。” 呵呵~ “打个赌怎么样?还是说,你不敢?” 男人立刻上当,“赌什么?” “赌你在我手上走不过十招!咱们就请住持做个见证,如果你十招之内赢了我,我不但给你解药,还赠你白银一千两。” 男人听到解药和一千两时,瞳孔明显放大了一下。 “那我要是输了呢?” “输了就要听我这个女人使唤,做我的长随,替我在外面做事。当然,也不需要你卖命一辈子,十年即可。” 男人有些心动,他六岁习武,至今已经十多年,虽然不是江湖中那种惊才绝艳之辈,但也是少年成名,不会连个姑娘都打不过吧?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男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蛮儿轻笑出声,“狼?我可没在你身上看到野性,只瞧见了怂劲儿。” 男人强忍着怒意道:“打就打,你当我怕你,不过可说好了,咱们得光明正大的动手,不能玩阴的。” 对方是个用毒的高手。 “好,你放心,我绝不占你便宜。”想要收服这种人,必须得拿出真本事才行,投机取巧不会让他信服,只会适得其反。 再说,玄医世家的人可是一只手摸到了修行门槛的人,自己会打不过他? 开什么玩笑! 正文 第89章 不为人知 男人在等着李蛮儿出招,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男人,没有先出手的道理。即便是比武,也该让对方三招两式才合理。 李蛮儿一直没动,她负手站立在那儿,背后便是住持的墓塔,暗夜之中,月光之下,她的身影一半陷入黑暗之中,一半显现于月光之下,看起来极为诡异。 男人的脚微微动了动,不知道是不耐烦还是紧张。 这就是一场心理博弈,谁先沉不住气,谁便是已经输了一半。 有风吹过,吹得山上的树叶沙沙作响。男人终于安奈不住,提气大喝一声,朝着李蛮儿冲了过去。 李蛮儿没有动,此时男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挥拳向她面门砸来。男人虽然身量不高,但手长得宽大,骨节突出,肩膀也比常人要宽,一看就知道练的是外家功夫。 他这一拳刚猛霸道,隐隐带着几分罡风,若是使足了全力砸在脸上,只怕当即就会在脸上砸出一个大坑来,不死也难逃一劫。 就在那拳头要砸到李蛮儿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动了,她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拳头,使得男人的拳头再无法行进分毫。 好大的力气。 男人暗暗惊呼,使足了力气向前对抗李蛮儿的阻力,可是李蛮儿就如同脚下生根般似的一动不动。 男人终于明白过来,对手内家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单纯想要在力道上胜过对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男人来不及惊讶,连忙变换应对之策,他将抬脚去踢李蛮儿的下盘,不成想李蛮儿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抬起脚来往旁边一躲,他这一脚就算是踹空了,重心也受到了影响。 李蛮儿趁机将他的拳头向外一送,身子后仰,一个朝天蹬像男人的下巴踢去。对方一个利落的后空翻躲过,落地刚刚站稳,李蛮儿的拳头也到了,他慌忙出拳应对,二人的拳头就撞到了一处。 砰的一声,男人倒退了四五步,待稳住身形,便一脸震惊地看向李蛮儿,不由得惊呼,“这怎么可能?” 他觉得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被震麻了,现在半个身子都觉得不太舒服。 “该我了。”李蛮儿话音刚落,身形便动了起来,她的速度很快,在离男人还有三四步远的时候,突然纵身一跃,高高地跳了起来。 男人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瞧见李蛮儿的鞋底朝他踹了过来,他连忙侧身一闪,堪堪躲过,哪知李蛮儿还有后手,落地以后立刻纠缠了过来。 近身搏击更是李蛮儿的强项,她的泰拳拳法利落,出招从不拖泥带水,力量与敏捷并重,膝肘发力流畅猛锐,打得男人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他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招式,半点花哨动作也没有,处处击人要害,腿法多变,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挨了好几下。 男人的心乱了,眼看十招就要结束,可占了上风的人明明是李蛮儿。 这个时候分神最是要命的,李蛮儿看准机会,一个转身侧踢,正踢在男人的肩胛上。男人吃痛,身子一下飞了出去,足足滑出去五六米远,才停了下来。 “你输了。” “啊。”男人捂着肩膀坐了起来,失笑道:“还要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啊。” 李蛮儿这一脚并没有用上内劲,否则的话他这条肩膀差不多就要废了。对方招数诡异,内外兼修,他输给这样的人,不冤。 不过男人很好奇,这姑娘才多大,总不能她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练武了吧? “既是输了,就要履行承诺。” 男人点了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为期十年?姑娘说话算话?” “就怕到时候你不肯走。” 男人站起身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反驳李蛮儿的话,“十年后,我也才三十多岁,正是好时候。” 天色已晚,李蛮儿也不想多做纠缠,直接干脆地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便回京,你在此处等消息既可。还有,把头发养起来,我可不想让你以和尚的身份替我做事。” 男人点了点头,略显麻木地跟着李蛮儿下了山。 紫烟和绿衣根本没睡,两个丫头一直等着,瞧见李蛮儿和庙祝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迎过去,“姑娘,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李蛮儿道:“回屋,休息,明天还要回京。” 绿衣警惕地看了庙祝一眼,“他呢?” “他以后是替你家姑娘卖命的,先不用管。” 紫烟颇有些意外,心说姑娘行事真是让人看不懂,居然找了个和尚替自己卖命。 李蛮儿挥了挥手,“睡觉。” 两个丫头连忙跟着她进了屋,将门闩好。 庙祝揉着差点被李蛮儿踢碎的肩膀子,一脸哀怨地离开了。 长夜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向远处掠去。 一个时辰之后,九王爷府邸,阿五换了一身衣裳,把自己在药王庙打听探来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告知了祁奕寒。 祁奕寒皱眉,上次阿九中招,被李蛮儿扔到了青楼后巷之中,没想到她这次的药王庙之行,居然收了一个长随。 “那庙祝功夫怎么样?” “不错。”阿五想了想,又道:“不及李大姑娘。” “你说她招式怪异?” “是。” 祁奕寒道:“你打一遍给我看。” 阿五仔细回想了一下李蛮儿的招式,便依葫芦画瓢地学了一遍。 祁奕寒习武多年,一眼就看出阿五演示的这些招式都是实用的杀人技,没有一个花里胡哨的动作。 “属下学得不到位。” 祁奕寒点头,“想学好一门功夫都不容易,更何况只是匆匆看了几眼。那个庙祝是什么人?” 阿五立刻道:“属于立刻去查。” “先歇息,明日再去。” 阿五颔首,抱拳退了出去。 祁奕寒走到书案后面,添水磨墨,最后提笔写了一个字。 他对这个字似乎十分满意,放下笔以后还看了许久。 李蛮儿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会藏拙、会写诗、会功夫,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正文 第90章 串通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等人连早饭都没用,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药王庙,回京处理家事。 他们走的时候,庙祝特意来送。他知道铁胆侯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完全是因为李蛮儿的关系,心里对她多了一丝感激。尽管他并不愿意做李蛮儿的长随,但是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这点江湖道义他还是有的。 铁胆侯府一行人离开药王庙后,小沙弥递给庙祝一只沉甸甸的袋子,“这是那位女施主留下的。” 庙祝打开袋子一瞧,里面约莫有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封李蛮儿留的信。他也不着急打开,只收了,心情也颇为忐忑。 再说李蛮儿,回去的路上一直在闭目养神,两个丫头都颇为担忧,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琢磨什么呢?”李蛮儿缓缓睁开眼睛,正看到紫烟和绿衣各自心事重重的表情。 紫烟只道:“姑娘,咱们回府该如何应对啊?老夫人那关怕是不好过。” 崔氏护着郭氏,是因为郭氏是世子的生母,一旦郭氏品行不端,只怕世子李青云也要受到质疑。 “这件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你们以为郭氏还能像从前那样,有众多人护着?” 以前原主太不争气,她的暴躁跋扈,都是郭氏的保护伞。崔氏也好,李恕也好,没必要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孙女(女儿)去和郭氏闹僵,两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崔氏还乐于见到郭氏收拾原主呢,毕竟能挖出钱来,她也是能得到好处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这么争气,又有能治好淑妃不育的方子,崔氏才不舍得为了一枚弃子和她闹翻呢! 撕破脸皮? 完全没有必要啊,只要对外宣称郭氏得了急病,一病不起就可以了。 绿衣松了一口气,“还是姑娘有办法。” 紫烟还是觉得不安,就算老夫人不说什么,那郭家呢?二姑娘和世子爷可会放过大姑娘?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两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在了侯府的角门上。 婆子将沉睡不醒的郭氏抬上早就预备好的青顶小轿,一路让人护送着去了朝晖堂。 这时,府里各院的主子也都收到了郭氏等人回来的消息。 白氏和田氏都过来了,松鹤堂那边,崔氏派了杜嬷嬷过来。长房这边的三位姨娘也都在院子里候着了,等李昭儿和世子和李青玉过来的时候,郭氏都已经被抬到屋里去了。 至于郭永璋,也不知道被李恕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没瞧见人。 “怎么会这样?” 李昭儿看着面色如常,沉睡不起的郭氏眼睛都红了,“父亲,好好的,为何母亲只是去了一趟药王庙就变成这样了?” 李昭儿的目光越过李恕,瞧见他身后的李蛮儿,“是你,是你对不对?” “二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李昭儿愤然起身,“一定是你对我娘下的毒手。” “无凭无据,二妹妹可不要信口雌黄啊!”李蛮儿伸手拨了拨耳朵上的七彩琉璃玉的耳坠子,“弑母可是大罪,我承受不起。” 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把李昭儿气得不轻,后者想都没想,抬起手来就朝着李蛮儿脸上扇去。 李蛮儿一把握住李昭儿的手腕,挑眉道:“怎么,当着父亲的面,你还敢打长姐?” 李恕也沉声道:“简直胡闹,你母亲还病着,你跟你长姐撒气?”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护起她来了?” 李蛮儿用力地捏了她的手腕,疼得李昭儿直咧嘴,“你还要杀人不成?” “二妹妹最近火气大了些。母亲病倒,我也着急,可是你这样像疯狗似的攀咬别人,有何意义?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到底怎么回事,等大夫来不就知道了。” 李昭儿狠狠挣了一下,把手腕从李蛮儿的手中抽了回来,如雪的肌肤红了一大片,刺痛了李昭儿的眼睛。 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李蛮儿脱不了干系。母亲要做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说不定就是李蛮儿发现了什么,才会对母亲下手的。 她可是治好了父亲的毒,又让段绪段太医交口称赞的人,要想在母亲身上动什么手脚可就太容易了。 “母亲病了,那于嬷嬷呢?她一向不会离开母亲身边的,为何不见于嬷嬷?” “二妹妹或许没注意吧,我方才还瞧见于嬷嬷了,她可是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 李昭儿有些怀疑,她确实没有看到于嬷嬷,但李蛮儿的样子实在太过笃定,让她不禁思考起来。 “你不信啊,不信你问父亲。看看于嬷嬷是不是和我们一起回来的!” 李恕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 于嬷嬷确实是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只不过她现在和郭氏一样,没醒。 李昭儿瞧见李恕都点头了,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她现在只盼着大夫快点来。 “侯爷,丈夫来了。” “请进来。” 大夫提着药箱进了屋,看屋里人实在太多,大夫忍不住告了一声罪。 “侯爷,可否让各位太太,姑娘稳步到偏厅去等。屋里人太多,对病人不好。” 不等李恕吩咐,李蛮儿第一个道:“那女儿先到外面去等。” 李昭儿也只能瞪着她的背影干着急。她不能走,她得听听大夫是怎么说的,若是她不在,父亲为了袒护李蛮儿,让大夫胡说八道可怎么好。 李恕一个眼神递过去,屋里的人便鱼贯而出,只有李昭儿一个人坚决不走,就要听着。 李恕干脆随她,反正这丫头打的什么心思他都一清二楚。 大夫给郭氏诊了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好半天才拱手道:“侯爷,小老儿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夫人之症,还请另请高明吧!” 看不出来! 李恕愣了一下,还没等他问话,就听李昭儿上前道:“大夫,我娘可是中毒了?是中毒了吧?” 大夫惊诧,“姑娘何出此言啊!夫人脉搏强健有力,皮肤,嘴唇颜色都很正常。你来看她的脸色,红润有光泽,这怎么能是中毒呢?” 李昭儿大怒,“你是不是和他们串通好了?” 正文 第91章 心知肚明 李昭儿的话可是把老大夫气坏了。 “老夫行医数十载,本着医者仁心行岐黄之术,无愧于天地。姑娘既然信不过我,以后莫要再请老夫到府上,告辞。”说罢,提着药箱就要往外走。 李昭儿大怒,娇叱道:“不请就不请,连个病都看不明白,还敢说自己行医数十载,庸医。” 老大夫的山羊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他冷笑着看了李昭儿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不知所谓。” 李恕也被气得不轻,连忙让人好生把大夫送出府去,再封一份厚厚的红包给他,就算是封口费了。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李恕不敢相信一向娇软可人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蛮不讲理的样子,“你和人家大夫发什么脾气。” “我不管,父亲,求您去请太医来!不,一般的太医或许不敢用,您还是请太医令来吧。” 李恕点了点头,冲外面扬声道:“来个人。” 有个机灵的小厮跑了进来,“去管事那里拿我的名帖,立刻去请段太医令来一趟,只说夫人急症。” 小厮连忙应了一声是,退后几步,转身就往外跑。 李昭儿见他是这个态度,心中疑虑微微消散了一些,看来父亲还是关心母亲的,而且他肯请太医来,说明他并没有和李蛮儿沆瀣一气,总算是件好事。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明显地感受到崔氏和李恕对于李蛮儿态度的变化,这一点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谁让李蛮儿如何医术高超呢!谁让她已经抱上了无忧郡主的大腿呢! “父亲,您相信母亲是突染恶疾吗?女儿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昭儿此时后悔极了,早就知道她就跟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李恕坐得四平八稳,“一切等段太医来了再说。” 李昭儿虽然着急,但是她没有解决办法的能力,只能忍着。 大概两刻钟的样子,门房来报,说是段太医带着徒弟一起过来了。 李恕亲自迎了出去,把人带进了朝晖院正房的内室。 “段太医。”李昭儿微微福了福身子,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 到底是太医,她不敢得罪。 段太医微微点了点头,给郭氏诊脉去了。 观面相,看舌苔,翻眼皮,最后是诊脉。 段太医摇了摇头,“侯爷,恕老夫无能,查不出夫人所患之症。从脉象上看,夫人一切正常,既无中毒症状,也无实症。至于夫人为何会昏睡不醒,老朽实在是找不出原因。” “这怎么可能呢?您可是太医令啊!” 以前太医令这三个字对段绪来说,等同于天下第一,但是自从上次被李蛮儿打败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无视权势,向往自由的,他们不愿意入朝为官,不愿意为皇家治病,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医术不好。 比如丘医仙,又比如李大姑娘,她才多大年纪。 “对了,府上大姑娘医术高超,上次她能给侯爷解毒,这次说不定也能为夫人治病,何不请大姑娘一试?” 李昭儿面露尴尬之色,李恕却像没听到这个提议似的,继续问道:“不知道段太医可否多来几次?以防病情有病?” 为医者,都为自己没有听闻过的病症感兴趣,段绪本身就是医痴,他对郭氏的情况也是非常感兴趣,听到李恕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 “也好,老夫若不当值,必定来府上复诊。” “好!”李恕拱了拱手,“您慢走。” 赵管家亲自来接段绪,将师徒二人送到了侯府门外。 李昭儿坐在郭氏身边垂泪,时不时地轻声呼唤两声,希望郭氏能醒过来。 可是郭氏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旧睡得极香。 李恕心明眼亮,知道郭氏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李蛮儿的意思。不过这丫头的医术果然是厉害,她一出手,就是段绪也不行。 “昭儿,你母亲现在这种情况,家里难免要乱一些。中馈之事,关系到整个侯府,我要到你祖母那里去一趟,让她帮忙分派一下。你守着你母亲,若有事差人去叫我。” 李恕对李昭儿有愧,所以对她说话的时候有点小温柔,李昭儿听了,感觉那个爱她的父亲又回来了。 “是!父亲放心,有我守着,母亲不会有事的。” 李恕点了点头,逃似地离开了。 松鹤堂内,崔氏一脸严肃地质问李恕,“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恕苦笑,“母亲,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郭氏为了霸占蛮儿娘留下的铺子,欲在药王庙让她侄儿辱蛮儿清白。” “糊涂!”不等李恕说完,崔氏便怒声道:“我看她是想钱想疯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蛮儿若有个好歹,她的女儿就能嫁得好了?还要把人嫁到郭家去。” 李蛮儿医术高超,又靠上了无忧郡主,在崔氏心中,她已经有了更大的价值。 “母亲,蛮儿已经下手……” 没等李恕说完,崔氏就伸手打断了他,“你要记得,此事与蛮儿无关。”崔氏目光深邃,“郭氏就是身染恶疾,仅此而已。” “母亲!”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但郭氏毕竟给他生儿育女,养育了三个孩子。 “她若活着,蛮儿岂会善罢甘休?” 李恕有些生气,“为人子女,自是要听父母的。” “父慈才能子孝,郭氏做出这样的事儿,你当蛮儿能原谅她?万一将人逼得太紧了,此事宣扬出去,不仅是你,就连青云也要受到影响,到那时候,李家颜面何在,你又该如何自处?青云的出身有了污点,他这世子之位还能不能保住?” 李恕心中一震,想到世子,想到李家的声誉,他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就按蛮儿的意思办吧!郭氏死后,你还能再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郭氏的出身,始终不能让崔氏满意。 “是。”李恕道:“那儿子就先退下了,母亲也不要太过担忧。只是郭氏病了,这家中之事,还请母亲多担待一些。” 正文 第92章 对峙 崔氏听了李恕的话,目光骤然一沉,“你这是领了差事,要去漠北?” “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圣上已经和儿子说过了,只是旨意暂时还没有下来。”李恕又道:“漠北那边情况不明,这几年,萧家的折子不是要钱就是要粮。圣上的意思是,让儿子去看一看。” 那边的事儿已经拖得太久了,万万不可再拖下去。 崔氏沉默良久,方才吐出一句,“倒是一个机会,可也凶险。” 李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母亲放心,儿子知道厉害,一定会万分小心。再说,我若是出了事,萧家第一个讨不到好去。” “不错!”崔氏目光坚定地道:“你此去,要仔细萧家,替皇上办好差。你妹妹那里,也该有个好结果了。” 说不定因为李恕去漠北的事,娘娘的位分还能向上动一动。调理身体一事,就不得不加快脚步,尽快提到日程上来了。 既是有用人的地方,怎能不给些甜头,郭氏,也只能怪她命不好,太贪。 “再请段太医多来几趟,人若是醒不过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尽人事,听天命啊。” 李恕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为此很痛快地答应了。 “眼下还有一件事,郭氏不贤,铺子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但是郭家那边,只怕还要由母亲出面了。” “啊。”崔氏想了想,“这件事情不如交给蛮儿去办。” “蛮儿?”她能干什么? 崔氏摩挲着袖口上的花纹,“你卖她个好,她才能惦记你这个父亲。你不要忘了,以前郭氏是怎么待她的,你又是怎么待她的。”崔氏说得理直气壮,就仿佛这里面没她什么事儿似的。 “把那个郭永璋交给她,至于和郭家怎么谈,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 李恕都一一应了。 “你尽管去当差,后宅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有我呢。” “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 崔氏摆了摆手,“原本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事出突然,没有准备罢了。郭氏要是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何苦有今天。你也莫要难过,大丈夫志在四方,切不能被家里的女人绊住手脚。等你出了孝期,再议亲事也不急。” 李恕哪儿有那个心思,郭氏还在呢,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怕崔氏再说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来,连忙道:“母亲,儿子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去忙了,晚点再来看您。” “我很好,你尽管忙你的。” 李恕起身刚要走,杜嬷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便道:“老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二姑娘和大姑娘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怎么回事?” 杜嬷嬷如实道:“二姑娘说是大姑娘把太太害成那样的,大姑娘让她不要胡言乱语,还说二姑娘像个泼妇一样,实在有失身份。姐妹俩就动起手来了,奴婢也拉不开,大姑娘还让人关了门……” 李恕知道李蛮儿身上有工夫,她那手劲大得连自己都招架不住,要是打到昭儿身上。 “现在人在哪儿?” “禀侯爷,还在朝晖院。” 李恕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往朝晖院去了。 崔氏一脸的不乐意,“昭儿是不是被郭氏养废了?越大越不懂事,这个节骨眼儿了,还给家里添乱,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王嬷嬷连忙安抚道:“老太太快消消气,估计二姑娘也是太着急了,一时失了分寸。” 杜嬷嬷瞧得最明白,最真切。 眼下大姑娘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老太太既想让大姑娘帮着调整淑妃娘娘的身体,又想让大姑娘去抱无忧郡主的大腿,这样一来,二姑娘可不就是成了挨骂的那一个。 在这个家里,谁有本事谁才能站住脚,谁才可以获得老夫人的认可,得到她的偏袒和爱护。以前二姑娘是这样,现在轮到大姑娘了。 “得了,一刻也不得安生,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王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杜嬷嬷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很快就到了朝晖院。 这会儿姐妹俩都停了手,李蛮儿面色泰然,身上衣服好好的,连个头发丝都没乱。再看李昭儿,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裙摆处还有一些灰。 “祖母。”李昭儿哭得梨花带雨,“祖母,您要为母亲做主啊,她根本不是得病了,她是被人害了。” 崔氏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她,反而很严肃地问她,“段太医是怎么说的?” “段太医……”李昭儿露出几分心塞的表情,“难道段太医就是万能的吗?他若真是那样厉害,当初为何医治不好父亲?他根本就是庸医。” “放肆。”崔氏大怒,“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多少人想请段太医到府上去都请不到,你以什么身份质疑段太医。” 李昭儿无话可说,只道:“反正我娘不是生病,她就是让李蛮儿害了。” 李恕颇为头疼,这件事他没有办法和女儿解释,“昭儿,你的规矩教养呢?” “我娘都成活死人了,我还要什么规矩,要什么教养。” 李蛮儿冷笑一声,“李昭儿,本来想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能怪我了。” “你什么意思?”李昭儿一脸的警惕,就怕李蛮儿耍什么花样。 “你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太太?你有证据?” 李昭儿一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有说话。 “你知道太太要去药王庙做什么,对不对?” 李昭儿眼珠转了两转,却不敢去看李蛮儿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氏和李恕却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你母亲想要害我,她想在药王庙找人毁我清白的事儿你也一清二楚。” “你胡说八道!我母亲何时想要害你,她视你为亲生,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如何会害你?” “不会害我?那当初在长公主府是怎么回事?你心里不清楚?用耿三公子算计我不成,又找了你表哥,她有这个下场,分明就是老天爷开眼,是报应。”李蛮儿轻蔑一笑,“她活该。” 正文 第93章 莫名其妙的信 李蛮儿的一句“她活该”彻底点燃了李昭儿的怒火。 李昭儿原本就是火爆性子,最是不能容人,现在郭氏躺在那儿生死不知,李蛮儿还煽风点火地说她活该,这绝对是李昭儿不能容忍的。 “我撕了你的嘴。”李昭儿也不管什么形象问题了,张牙舞爪地朝着李蛮儿扑了过去。 “混账,住手。”崔氏赶紧让人去拉,结果下人还没凑到姐妹俩近前呢,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再一看,李昭儿捂着脸,眼里噙着泪,眼神里怒意滔天,“李蛮儿,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打都打了还问,你是不是傻?” 李昭儿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跟你拼了。”她还要去打李蛮儿,可惜出师未捷,胳膊一下子被人抓住了,还是很用力的那一种。 “够了。”李恕黑着脸,怒声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儿有一点侯府千金的风范?段太医说你母亲是生病,不是中毒,你迁怒长姐,颠倒黑白,简直不知所谓。” 从小到大,李昭儿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重话,眼见着李恕和崔氏都偏向李蛮儿,她更是万念俱灰。 “父亲,您变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您很疼我的,现在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就因为李蛮儿救了你?” “胡说八道!我就是太疼你,太纵容你了,才会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李昭儿恶狠狠地瞪了李蛮儿一眼,“她能给我娘下毒,自然也能给你们下毒,说不定上次父亲中毒就是她的手笔,她还反过来装好人帮您解毒,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李恕怒不可遏,一巴掌将李昭儿扇倒,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李昭儿倒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他这一巴掌打得太重,以至于李昭儿的脸一下就肿了,前后对比下来,反倒是李蛮儿温柔得多。 “父亲……”李昭儿就说了两个字,眼泪便簌簌而落,让人看着颇为揪心。 李恕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把二小姐带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允她踏出房门半步。” 下人哪敢不从,把李昭儿扶起来就往外拖。 李昭儿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知道争辩也没用,居然任由旁人把她带下去了。 闹剧平息,李恕没有多留,黑着脸离开了朝晖院。 崔氏皱眉,对儿子的态度表示不满,但是在李蛮儿面前却极力为他辩解,“你父亲身上担子重,皇上又指派了新的差事给他,若是家里不能安稳,他在外面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怎么能安心呢!” 李蛮儿只道:“祖母,我都懂的,只是二妹妹实在不像话。她骂我也好,动手也好,其实都是小事。” “小事?” “我这个人虽然记仇,但是看在一家子骨肉亲情的份上,总不会斤斤计较的。但是二妹妹说我什么,说我给父亲下毒,又说我给母亲下毒,这弑父弑母的罪名,可不仅是不好听这么简单啊。” 崔氏点头,“口无遮拦,确实该打。” “这也不是最要紧的。” 崔氏就更糊涂了。 “祖母,上次若是父亲有事,那萧家该如何自处?” 没等崔氏反应过来,李蛮儿便微微福了福身,“孙女告退。” 李蛮儿前脚出了朝晖院,崔氏后脚便叫王嬷嬷出了府,至于做什么,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姑娘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前十几年,侯爷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护着姑娘过。”绿衣想得比较简单,瞧见李昭儿挨打,她心里爽快就是了。 紫烟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侯爷若是真的爱护姑娘,为何打完二姑娘以后,一言不发便走了?她瞧着倒像是逃避什么似的。 李蛮儿只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主仆二人回到清平轩,换了衣裳,拆了头发,李蛮儿才为她们解惑。 “你们真当父亲打李昭儿是要护着我?” “难道不是?”绿衣把绿豆汤放到桌上,“姑娘给奴婢们讲讲吧。” 暮云和银烛也在一旁伺候着,想听听李蛮儿怎么说。 “父亲疼爱了李昭儿十几年,哪里会不知道她性情如何?李昭儿的骄纵,何尝不是他放任的结果?他当众打李昭儿,不过是做样子给我看罢了。” “姑娘,这从何说起啊?” “太太病倒了,谁会给李昭儿撑腰?”崔氏不会,难道二房,三房的婶娘会过来给李昭儿撑腰不成?世子还小呢!他想给李昭儿撑腰,只怕还要几年。 绿衣听得一头雾水,紫烟倒是明白了几分。 “您的意思是,侯爷是在保护二姑娘。” 李蛮儿喝了一口绿豆汤,点头道:“差不多,二姑娘禁足以后,不就安全起来了。” 绿衣闷闷不乐地道:“原来侯爷是防着您呢?奴婢还以为侯爷转性了呢。” 紫烟瞪了她一眼,“不可胡说。你们俩也是一样,莫要忘记他是侯爷,不管如何,是这个家的主子,非议主子,小命不想要了?” “好姐姐别生气,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嘛。” “紫烟姐姐,我们不敢胡说的。” 紫烟拿绿衣没办法,还是嘱咐了一句,“需知隔墙有耳,万事小心总没错。” 三个丫头连连点头。 “姑娘,您若累了就睡会儿吧!到了用饭时奴婢叫您。” “嗯。”李蛮儿就靠在小几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中午厨房送了清蒸鳜鱼、小炒肉、肉沫蒸蛋、糯米藕、凉拌芽菜和蜜汁梨球。 李蛮儿问吴嬷嬷,“怎么好好的送了六个菜过来,是不是超了例制?” “大厨房那些人,个个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大概是听说侯爷打了二姑娘……” 她这么说李蛮儿就明白了。 “行了,先用饭。” 李蛮儿擦了手,把不痛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吃饭重要。 李蛮儿吃饭的时候,绿衣就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好不容易等她吃完了饭,桌子刚撤下去,绿衣就进了屋。 “姑娘,有人送了信给你。”说完,便拿出一个信封。 送信? 李蛮儿接过来一瞧,信上只写了李大姑娘亲启这几个字,封了一个火漆。 谁写信给她? 正文 第94章 允你殉主 莫名其妙地递进来一封信。 “这信送到门房了?” “嗯。”绿衣连忙答道:“下面的人现在机灵着呢,一看有您的信,立刻差人送到二门上。”说完还翻了一个白眼。 听着不像是夸人啊。 李蛮儿将信拆开,发现里面只有薄薄的三页信纸,而信纸上的内容,居然是药王庙庙祝的真实身价和生平。 李蛮儿的眉毛微微蹙起,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是谁这么变态,居然监视她!想调查庙祝她不会自己查吗? 咳咳~ 好吧,她这里确实是人手不足,否则她也不会动了让庙祝给自己做长随的念头。 这个人倒是有意思,还把把柄递到自己手里来了。 李蛮儿将信纸叠好塞进袖子里,其实是放到了空间之中。 “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绿衣摇了摇头,“没听说传出什么动静来,好像也没有再请大夫,而且太太身边的人也都规矩着呢?于嬷嬷也一直没放出来。不过,好像二姑娘那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是房门一直锁着,没人敢放二姑娘出来。” 李蛮儿知道,这是崔氏出手了。 “行,我知道了,先这么着吧!” 几个丫头瞧她兴致不高,不敢打扰她,都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无聊地想,大户人家的生活还真是无聊啊,每天吃饱喝足了没事干,竟想着怎么玩心眼子。后宅女眷们都和那斗眼鸡似的,天天斗来斗去,你啄我一口,我叼你一下,什么意思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此时紫烟要是能听到李蛮儿的心声,肯定会揪住自己的头发大喊一声,别人家的姑娘都是琴棋书画,厨艺女红,每天忙不停的学,您呢?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动手打打人,还说没意思,还说无聊! 李蛮儿当然觉得无聊了,给她写信的人,她基本上猜到是谁了。李恕和崔氏的想法,她也掌握得七七八八。 现在还有一件事,她要亲自揭开真相。 子时一过,沉睡的人们进入到深入睡眠之中,李蛮儿突然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将头发挽起,扎了一个利落的大号丸子头,将身上的寝衣脱下,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夜行衣。 想了想,又找出一套平时穿的常服收到空间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李蛮儿轻手轻脚地从窗子翻了出去,她落地时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高高的院墙于她来说,连障碍物都算不上,提一口气,灵巧一跃,便翻墙而过。 没多久,李蛮儿就来到了朝晖院。 往日最热闹,繁盛的院子,才几息之间,便像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似的,里外都透着几分萧瑟的味道。 李蛮儿翻墙而过,顺得地避开了守夜人,来到了关押于嬷嬷的柴房。 一把大锁将房子锁得严严实实,周围没有人看守。 李蛮儿取出一小截铁丝,三两下就打开了锁,她小心翼翼地将锁头取下,顺手挂在门上,然后推门而入。 屋里的味道很不好,味道有些刺鼻,想来看管于嬷嬷的人也不怎么上心。 李蛮儿瞧见墙角缩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和郭氏一样昏睡不醒的的于嬷嬷。她利落地从空间翻出常服换上,然后取出一根极长的针,猛然扎在于嬷嬷头顶的百会穴上。 普通人被扎了这么一下,说不定就过去了,但是李蛮儿捏出一枚药丸给于嬷嬷喂了下去,又拨了针,没隔一会儿,一直晕睡的于嬷嬷竟然幽幽转醒了。 刚睁开眼睛时,于嬷嬷还有一刻恍惚,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到看到李蛮儿时,她突然吓了一跳,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左右张望起来。 柴房,暗夜,只有不知道从哪里照进来的一处微光,正落在李蛮儿身上。 于嬷嬷吓得面无血色,“大姑娘,这,这……” “看到我平安无样,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于嬷嬷心里打鼓,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药王庙的那个午后,还停留在郭氏突然晕倒,自己紧接着也不醒人事的时刻,完全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老奴不知道大姑娘说得什么。” “在药王庙,你和太太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不仅我清楚,侯爷和老夫人也清清楚楚。” 于嬷嬷只当李蛮儿是在炸自己,咬死了什么也不说。 “哦,你是不是以为咱们还在药王庙呢?还是以为郭家少爷得手了?”李蛮儿一笑,“这是你们朝晖院的柴房,你不知道吗?也是啊,毕竟于嬷嬷可是太太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到柴房这种地方来呢?” 于嬷嬷自然不信,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信。 “你们都中了我的千日醉,没有解药,想要醒过来可不容易。哦,对了,还有郭氏,她不仅中了千日醉,还中了我的醉生梦死。”李蛮儿一笑,“若是没有解药,你家太太就会像活死人一样躺上三个月,最后在梦中死去。” 于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你就不怕侯爷和老夫人吗?” “我怎么敢?你们在算计我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凭什么我李蛮儿要被你们陷害,她郭氏就不能呢?那位郭公子是个怂包,什么都招了,又有钱夫人和秦夫人两位夫人做证,你以为父亲和祖母还会护着郭氏?”李蛮儿笑了笑,“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可是无忧郡主的座上宾呢?老夫人还等着我的方子去帮淑妃娘娘调养身体呢,又怎么会为难我?” 于嬷嬷越听越怕,越想越觉得大势已去。 “不会的,你不敢!” “你放心,郭氏死后,我会同父亲说,允你殉主,以示忠诚。”李蛮儿阴森森地笑了,“还有你一家老小,总共十几口子,都会为郭氏陪葬,到时候,你们去了地下也要尽心服侍太太啊!” 于嬷嬷脑袋嗡的一声。她是家生子,她生的儿子,她的孙子,都是侯府的下人,他们一家十几口人的命,全都捏在李蛮儿手里。 正文 第95章 我不是人 于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姑娘,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奴婢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到了这个时候,于嬷嬷还想翻盘,还妄图欺骗李蛮儿。 “不知情?那你去郭家做什么了?” 于嬷嬷一听这个,当下支吾起来,“奴婢,奴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替,替太太回郭家看看老夫人。那是她嫡母,是咱们家老夫人的妹妹,出于孝道,无可厚非啊。” 李蛮儿从怀里掏出那张供状,“于嬷嬷是识字的,这张供状上有秦,钱两位夫人的签名,你可瞧好了。” 于氏冷汗直流,“老奴,老奴……” “就只当你是不知情好了!可是身为太太最信任的人,你认为自己择得清吗?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于氏一个头磕在地上,“大姑娘,老奴认了,老奴全认了。只求大姑娘发发慈悲,放过奴婢一家吧!奴婢一人死了不要紧,可是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我那小孙子才刚满周岁,求大姑娘开恩啊。” “这么多年,你跟着太太为非作歹,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做了多少缺德事。你一人死,如何消我心头之恨?” 于嬷嬷听她这样一说,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李蛮儿要她全家殉主是假,想要从她身上挖出更多的料是真! 不管是为了给郭氏定罪,还是她有别的什么目的,自己只能答应。她一人死不要紧,绝不能让全家人因她丢了性命。 于嬷嬷闭上双目,泪水滚滚而下。 太太,奴婢对不起您,这笔债,只有来世当牛做马还了。 “大姑娘,老奴明白了。”于嬷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竟是直接起身,“大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嬷嬷果然是聪明人。”李蛮儿道:“我娘的死,与太太有无关系?” 于嬷嬷心中一震,瞳孔都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她想到了李蛮儿要在郭氏身上挖料做文章,却没想到她上来就问了一个这么猛的问题。 于嬷嬷面不改色地道:“大姑娘这可就冤枉太太了,先夫人离世时,太太还没有进府,怎会加害先夫人。” “这不对吧?”李蛮儿一笑,“二妹妹只比我小一岁,妻子去世,丈夫服丧一年,既是太太没有嫁进门,又怎会在一年后生下二妹妹?” “大姑娘是正月初一的生辰,二姑娘是三月二十六,相差一年两个月零二十几天。”于嬷嬷又道:“妻死夫服丧一年,这是常规,可姑娘不要忘了,侯爷位极人臣,服丧三月即可。” 我艹,还有这种操作? 就因为李恕是天子近臣,就因为他位高权重,所以三个月以后就能再娶了?尊国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 于嬷嬷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个说法简直完美。 宁氏是三月里去的,郭氏六月进门,九个多月后,二姑娘出生,时间点全都能对得上。 “当年这门亲事,是老太太促成的?” 于嬷嬷点了点头,“侯爷刚刚丧妻,续弦一事本不该这么着急。可先夫人去的日子实在特别,所以老夫人那一阵吃睡不香,身体也不好,就由她做主,娶了太太做填房,意为冲喜。太太是庶出,又是老夫人庶妹养大的,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对两家都好。” 李蛮儿这才想起来,宁氏是三月初八去的,偏偏她咽气那天是崔氏的生辰,现实版媳妇的忌日是婆婆的生辰。古人最忌讳这个,估计崔氏没被气死,也要被吓死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想要是三月之内娶个续弦进门倒也说得过去。 当然,这只是在古人面前说得过去而已。对于李蛮儿这个现代人来说,李恕就是个渣男,宁氏尸骨未寒,他就娶妻,和那些没了媳妇,立刻就找大妈相看的老登有什么区别? 无情无义,让人不耻。 “你说的这些,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于嬷嬷连忙道:“大姑娘,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老奴全家老小的命都在您的手上握着呢,老奴不敢哄骗大姑娘。” “你猜我信不信?”换了一般人,说不定就被她糊弄过去了,但是李蛮儿偏偏就不是一般人。 于嬷嬷一脸无辜,“您一定要相信老奴啊,都这个时候了,老奴哪敢骗您。” “于嬷嬷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医术,为何我会功夫,又为何,我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性情和以前大不相同?” 于嬷嬷心跳的厉害,她知道李蛮儿身上有秘密,但是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必定见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可是此时此刻,她已别无选择,左右都是死,她更愿意死明白一些。 “老奴……不知。” 李蛮儿慢慢地走过去,将手放在于嬷嬷的肩膀上,“你这个老家伙,狡诈得很,也难怪太太那么信任你,连她的陪嫁嬷嬷都被你比了下去。” 于嬷嬷心跳得出奇的快,人也紧张极了,她生怕李蛮儿一巴掌拍死她,让她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没有。 “你们大概都觉得我是韬光养晦,卧薪尝胆,装疯卖傻十几年,为的就是绝地反击。” 李蛮儿一笑,“装疯卖傻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大姑娘说笑了。”于嬷嬷头皮发麻,她很想尖叫一声,夺门而出,又或者是大声喊救命,把院子里的护院招来。 但是她不能,因为她瞧见李蛮儿手里有个闪着寒光的东西,那应该是一把匕首。她怕自己呼救不成,被李蛮儿一刀结果在这儿。 人就没有不求生的,一心求死的勇气也不是谁都有的,于嬷嬷更希望活着。 “不妨告诉你,我,不是人。” 于嬷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她惊恐万分地看了看李蛮儿,又看了看地上那若有若无的影子,当下吞了吞口水,“奴婢,奴婢不信。” “你还记得我从假山上掉下来的那回吗?哦,还有掉到湖里那次?” 于嬷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啊,我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吃凉糕,是不是差点被噎死啊?” 于嬷嬷抖如筛糠,瘫倒在地。 正文 第96章 当年真相 三岁时候发生的事情,有几个人成年了以后还会记得? 三岁,还不记事呢!大姑娘又怎么会记得凉糕的事? 是吴嬷嬷,一定是吴嬷嬷。 于嬷嬷想到这里,心中微微镇定了一些,“大姑娘,这些事都太久了,老奴年纪大了,有些事儿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不过当年有道士给大姑娘批过命,说您就是先有波折,而后否极泰来的命格,这不正应对上了吗?” 李蛮儿真是佩服这老家伙的口条,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是啊?还有这种事,怎么没听吴嬷嬷说过呢!” 于嬷嬷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看来凉糕的事情就是吴嬷嬷讲给大姑娘知道的。 “我再问你,我小时候出了这些意外,都与太太有关吧?” 于嬷嬷连忙摆手,“不是的,道长给您批过字的,这就是您的命格啊。” “我呸!”李蛮儿狠狠啐了她一口,“你真当姑奶奶是三岁小孩子啊?你说什么我都信啊?” “大姑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于嬷嬷苦着一张脸,“都这个时候了,老奴也没有必要骗大姑娘。” “是嘛。”李蛮儿笑了笑,眼底却全是寒意,“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 于嬷嬷大惊,刚要张嘴呼救,却突然被李蛮儿掐住了脖子,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于嬷嬷瞳孔变大,双手不停地划拉,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撼动不了李蛮儿的双手,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这时,于嬷嬷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她去世多年母亲的声音。 “娘……”救我。 眼前李蛮儿的模样越来越模糊,她的脸突然变成了记忆中那个有些模糊的脸,那样清晰,那样真实。 于嬷嬷的眼神呆滞起来,反抗的双手也垂了下去,再无一丝一毫的抗拒。李蛮儿松开了手,轻声问她,“我是谁。” 于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怀念眼神,“娘。”这是她最真实,最直接的回答。 “你是谁?” “于大丫。” 李蛮儿默默地吐槽,于大丫可还行? “你的主子是谁?” 于嬷嬷没有半分迟疑,立刻答道:“我家太太是铁胆侯府的继夫人。” “先夫人是怎么死的?” 于嬷嬷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李蛮儿的问话,好像在挣扎。 她心里出现了抗争情绪,说明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大丫,你和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放心,娘就是怕你心里苦,想要问问。这些年啊,苦了娘的大丫了。” 于嬷嬷的唇微微抖了一下,“娘,先夫人是中毒死的。” 果然! 李蛮儿连忙问道:“中的什么毒?是谁想要先夫人死?是谁下的毒?” “先夫人中的是蛊毒,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于嬷嬷似乎有些害怕,“是太太下的手!那时太太还没有嫁过来,老夫人说,先夫人不死,太太即便嫁过来,也只能做妾。即便是做贵妾,那也是伺候人的下贱玩意儿,生了儿子也不可能养在身边。” 李蛮儿心中怒火滔天,“也就是说,想先夫人死的人,是老夫人?” “是。”于嬷嬷哆嗦了一下,可以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害怕老夫人的。 “太太当年是怎么下手的?” 于嬷嬷又挣扎起来,看得出来她对郭氏的忠诚已经超越了对待崔氏。 “大丫不要怕……”李蛮儿又安抚了一番,于嬷嬷才又冷静下来。 “那年给大姑娘办满月酒,太太跟着她嫡母来到侯府。趁着看孩子的工夫,她便将那早就预备好的蛊虫塞进了孩子的襁褓之中。” 李蛮儿气得直咬牙,“那蛊虫岂不是要伤孩子?” “我听说那蛊虫只伤见了血气的人。” 李蛮儿全明白了。 孩子满月之时,宁氏身子还没恢复,恶露还没有排干净,所以身上有血腥之气。那蛊虫在孩子的襁褓里按兵不动,待到宁氏抱孩子的时候,蛊虫就会趁机钻进宁氏的身体里,便大功告成了。 “那蛊虫是谁给太太的?”以郭家的实力,未必能找到那种东西。 这次于嬷嬷没有半点犹豫,“是老夫人,蛊虫是她亲手交给太太的。” 李蛮儿面沉如水,“这件事,郭家可知情?” “先前并不知道,直到先夫人快不行了,老夫人便提了一嘴让太太嫁过来做填房的事,郭家才知道了。” 李蛮儿又问,“侯爷可知道这件事?” 于嬷嬷摇头,眼里还是那样呆滞的目光,“不知道。” “真是好极了。”李蛮儿冷笑一声,“你累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于嬷嬷,也不是于大丫,你是罪人,为了赎罪,你要不吃不喝,记住了吗?” 于嬷嬷点头,嘟囔着,“我是罪人,我是罪人,不吃不喝。” 李蛮儿又重复了几遍,于嬷嬷便也跟着她一起重复,“我是罪人,不吃不喝。” “你睡觉吧!” 于嬷嬷这才闭上眼睛,立刻沉沉睡去。 李蛮儿这才起身,离开了柴房。她将柴房的门锁好,按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清平轩。 没有人发现李蛮儿离开,就像没有人发现她去了柴房一样。 第二天李蛮儿刚起身,就听绿衣说于嬷嬷醒了。 “姑娘,您不知道,她虽然醒了,可是人也疯了,一直嘟囔着什么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李蛮儿一点也不惊讶,“然后呢?” “别人也问不出什么来,大夫也来看过了,依旧是没有什么发现。奴婢听见她醒了,差点吓死,可是也不知道她怎么又疯了。” 绿衣将拧好的毛巾递给李蛮儿,“要奴婢说,准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找上门来了。” 李蛮儿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你说得对。” 绿衣见她心情不错,胆子也大了起来,还问她,“姑娘,您说于嬷嬷都醒了,太太会醒吗?” 太太? 李蛮儿暗暗冷笑一声,她这辈子都别想醒了。 正文 第97章 郭家来人 人若是能在睡梦中死去,那这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死亡方式。 李蛮儿让郭氏长睡不醒,是想送给她一个幸福的死亡方式吗?当然不是,李蛮儿没有那么善良,郭氏也不值得那么好的结局。 人是清醒的,有意识的,外面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周身上下不能动,眼睛睁不开,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样的孤独,这样的绝望,世上有几人能有机会体验? 郭氏这个状态用点医学术语来说,就是人已经丧失了身体机能,但是大脑却能正常运转,像正常人一样独立思考。 郭氏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独立于世的孤独。她也不知道李蛮儿给她施了什么法,下了什么药,反正她一动不能动,连眨眨眼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到。但是外面的一切她都能感知到,天气是冷是热,喝的药是凉的还是温的,别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郭氏真的要被活活逼疯了,她不停地想挣脱禁锢,想要告诉人们一声她好好的,还清醒着,可是她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每天都希望出现奇迹,每天都努力地睁眼,发声,试图驱动自己的身体,但无论她怎么努力,结果只有一个。 她在别人眼中已经是活死人,除了会喘气,她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 以至于这两天虽然有大夫过来,但是根本没有人给她开药了,估计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等着她咽气呢!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活着~ 只要她活着,李蛮儿那小贱人就不会称心如意。她要活着,她还要保护她的儿女。 郭氏难受,她想哭,哪怕自己能流下一滴眼泪也是好的,至少还能让人看到。可是尽管她已经哭嚎了无数次,但是她的身体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每一天,郭氏就在这种燃起希望,慢慢失望,最后再绝望的过程中反复体验。心里的那点光也渐渐消散,也慢慢生出了死亡的念头、 李蛮儿会让她死吗? 至少现在还不能,郭氏死了就解脱了,那无边的黑暗和孤独她才体验多久,这么快撒手而去,事情就不好玩了呀! 正因为要继续玩下去,所以每天李蛮儿都会夜访朝晖院,讲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给郭氏听。 李蛮儿第一次来的时候,郭氏情绪十分激动,因为李蛮儿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变成现在这样,就是我做的手脚。 “你原本要害我,但是却被我害了,这种滋味怎么样?自食恶果,感觉不错?” 郭氏的意识如果有形态,此时此刻她的意识一定是张牙舞爪且狰狞的。如果能用脑电波来分析郭氏的脑中的信息,那么她一定在咒骂李蛮儿,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词汇去攻击她。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你的宝贝女儿被关起来了,侯爷把她禁足了,你说她是不是失宠了?我不过说了她两句,侯就将她关起来了。” “哦,对了,我还打了她两巴掌,父亲也打了她一巴掌。啧啧,可怜的,小脸都肿起来了。” 李蛮儿像讲故事一样,讲述着最近侯府里发生的一切。 郭氏不是植物人,她有感觉的,她能听到李蛮儿说的一切。可即便她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愤怒,也摆脱不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事实。 “哦,对了,你娘家人应该找上来了,你那个好侄子可是值不少钱呢!” 什么意思?永璋在她手里?她想干什么? 回答郭氏的,是寂静无声…… 第二天,李蛮儿果然听到了郭家来人的消息。 “是谁来了?” “他们家老太太。”紫烟道:“听说也是个厉害角色。” 李蛮儿放下手里的勺子,“就是老夫人的庶妹?” 紫烟点了点头,从暮云手里接过漱口的清茶递给李蛮儿,旁边刚留头的小丫头连忙捧着痰盂过来了。 李蛮儿漱了口,让人把桌子撤下去。 “姑娘,这遭您怕是躲不过去了,要不要先梳妆,收拾起来?” “绿衣打探消息还没回来了,再等等。” 紫烟便也不劝了,她知道自家姑娘现在胆子大,主意也特别多,听她的就是了。 没过多久,绿衣小跑着回来了。 脸都晒红了,不过神情却很兴奋。 “姑娘,都打听着了。” “怎么说的。” “那老太太也是厉害,居然不管太太死活,只说她犯的错,任由咱们家老太太惩戒,要打要杀都随便。” 李蛮儿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只道:“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断得这般果干净,那老太太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闺女不是亲生的,孙子总是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了不是。 “可提那个什么永璋了?” 绿衣连连点头,“就是奔着他们家这个孙子来的,听说带了不少的银票,是来赎人的。” “姑娘,收拾吗?” 紫烟觉得,老夫人再想宠着姑娘,过会儿也指定会让人叫姑娘过去的。 “收拾,挑两套华丽喜庆点的衣裳,再戴点漂亮的首饰。对了,上次无忧郡主送的东西里面,是不是有一对南珠耳坠子?” “是的。南珠虽不及东珠贵重,可是姑娘年轻,戴着倒是正合适。” “那就找出来。”李蛮儿也来了兴致,美人都好装扮,扮上以后就更美了,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不是。 “是,奴婢马上准备。” 几个丫头忙碌起来,翻箱找衣裳,熨烫,挑首饰的,配鞋子的,忙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云岫亲自来了。 “大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李蛮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道:“劳烦姐姐跑这一趟,我稍微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云岫想了想,劝道:“大姑娘,松鹤堂那边都要火上房了,您可快着点。” “祖母是怎么说的?”李蛮儿转头看她,“云岫姐姐最懂祖母心思,可否指点一二?” 云岫暗暗苦笑,却也不敢不回,“奴婢瞧着,老夫人是不想把事情闹太大,终究是亲戚嘛。” 亲戚? 李蛮儿暗暗冷哼一声,亲戚不就是用来搞事情的吗?她懂。 正文 第98章 指桑骂槐 李蛮儿梳了半个时辰的妆,一会儿让人拿铃兰香熏衣裳,一会儿让人给自己用茉莉花味的头油梳头。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了,又嫌弃禁步配得难看,让人去找和衣裳相配的禁步重新挂了上去。 云岫急得直跺脚,可是却不敢催促李蛮儿分毫,如今大姑娘在府里的地位,谁还敢说什么呢! 只希望郭家的老太太识相一些,别倚老卖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大姑娘可不吃她那一套。 “云岫姐姐久等了,我好了,咱们过去吧!” “大姑娘哪里话,时间来得及。” 李蛮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铁胆侯府的景致是不错的,李蛮儿来了兴致,去松鹤这一路上都走走停停,和丫头们悠闲得像是游园似的。 云岫也不催,就在一旁等着,明显是个聪明人。 “姑娘,太阳这么毒,咱们还是快点去老夫人那里讨盏茶吃吧!”紫烟瞧见云岫都快急死了,只好忍着笑意替她解围。 李蛮儿扇了扇手里的流萤小扇,心说廊下站着可凉快呢,太阳再毒还能晒着她?不过她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就听了紫烟的劝,“说的也是,那就快点吧,郭家老太太怕是等急了。” 云岫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紫烟笑了笑。 一行人慢慢悠悠,终于来到了松鹤堂。 刚走了廊下,李蛮儿便听到稍间传来一个极其愤慨且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是我说大姑娘的不是,姐姐,她这性子也太过肆意妄为了。” 廊下掀帘子的小姑娘装起了鹌鹑,暗不能缩到地缝里去。 李蛮儿示意大家都不要出声,她倒要看看郭家的那个老妖妇要说些什么。 一个主子带着几个丫头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听起了墙根。 屋里头崔氏的声音沉稳有力,似乎是很不满意自己这位庶妹的话,“肆意妄为?她有侯府做靠山,又得了无忧郡主的青睐,靠着宁家这棵大树,她要什么没有?就是肆意妄为些,只要不犯尊国律法,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郭家老太太把嘴一撇,“还不是你们惯的?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摆明了是给我下马威,没把你放在眼里。” 李蛮儿听到这里,终于所有动作了,她抬腿就往稍间走去,边走边哭,一边哭还一边喊着,“祖母,祖母。” 跟着她的丫头全都傻眼了,心说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说哭就哭上了,难道是郭家老太太的话把她刺激着了? 云岫心里更是忐忑,连忙跟了过去,真不知道这祖宗是怎么了,应该不至于听了几句闲话就哭鼻子吧! 崔氏见李蛮儿哭着进来,心里多少就有些猜测了,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谁惹蛮儿生气了?” 李蛮儿恶心得不行,自打从于嬷嬷那里知道崔氏是害死宁氏的罪魁祸首之后,她分分钟想掐死这个老妖妇,替宁氏报仇。但眼下还不是时候,她得让这些人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李蛮儿拿袖子遮了脸,趴在崔氏怀里哭道:“祖母,我又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崔氏也乐于配合她,把脸一板,立刻怒声问跟着她的丫头,“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大姑娘的。” 紫烟和绿衣也看明白了,这是大姑娘要和老夫人做戏,拿郭家老太太做筏子呢。 两人连忙跪了下来,“老夫人,自打从药王庙回来,大姑娘便寝食难安,吃睡不香,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坐那儿垂泪,奴婢们劝也劝不住。” 紫烟的话让李蛮儿心里窃喜,肩膀也不由得耸动了两下,别人又看不见她的脸,只当她是哭了。 绿衣也赶忙道:“回老夫人,今儿中午,我们姑娘没吃药,精神头更差了。” “怎么不吃药?” 李蛮儿就是哭,不说话,哭得郭家老太太的头都疼了。 她今天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听李蛮儿哭的。 郭老太太伸手揉了揉额头,给站在身旁的许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许嬷嬷会意,连忙到崔氏怀里将李蛮儿扶起来,“大姑娘莫要哭了,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这位许嬷嬷仗着自己是郭老太太身边的人,颇有些训小辈的意思,李蛮儿也是真没惯着她,回手就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啪了一声,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许嬷嬷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你,你怎么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你算什么东西?敢拿你的脏手碰本姑娘?”李蛮儿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仿佛是不解恨似的,又抬起脚来踹了许嬷嬷一脚。 她这一脚力气不大,虽然把许嬷嬷踹倒下了,但是并没有伤她的五脏六腑。毕竟她只是想打郭老太太的脸,并不是真的想闹出人命。 “哎哟。”许嬷嬷身子一弯,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哎哟,老太太,您可给奴婢做主啊。” 李蛮儿的眼角都要飞到天上去了,“你个不知羞的老货,还有脸喊?哪个会来救你这个不要脸的。自己一肚子坏水,黑心肝的货,还想拉着别人下地狱陪你。哦,你们家的人是人,别人家的就不是人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 许嬷嬷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没敢回嘴。 郭老太太被气得胸口疼,伸手指着李蛮儿,“这这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骂不带脏字,她这哪儿是骂许嬷嬷啊,分明是在骂她。打狗还要看主人,她这是当面羞辱自己啊。 “老太太也这样认为是不是,无法无天啊!” 郭老太太看了崔氏一眼,却见崔氏端着茶盅出神,好像睡着了一样。 “大姑娘,你从一进门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这就是你的家教,你的教养?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吧,要见你还得三催四请,好不容易等来了人,你打我的奴婢,和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 看到郭老太太急赤白脸的样子,李蛮儿突然就笑了。 “老太太这就受不了了?不愧是镇南伯府出来的庶出姑娘,当真是金尊玉贵的人啊!” 郭老太太腾地一下站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99章 条件 李蛮儿摊了摊手,“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郭老太太还未曾尝试过让一个小辈三番五次的戏弄,当下怒火中烧,扭头看向崔氏,“三姐,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崔氏只道:“我早就说过,让你多多约束管教你的儿孙,你自己不听,非要闹出祸事了才想办法。”偏偏又是盛气凌人的态度,李蛮儿会惯着她才怪呢! “三姐姐这话可不对,我家孙儿不过是仰慕你这个孙女,年少爱慕,何错之有?”郭氏眼角凌厉,一看就不是善茬,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反胃。 李蛮儿瞧见自己的两个丫头还跪着,就抬手让她们先起来,随后才转身后,“老太太这话说得好轻松,仰慕,爱慕,啧啧,可别侮辱这两个词了。这里又没有外人,有话不妨直说吧!也别扯那些个遮羞布来遮挡你们郭家的颜面,没用。你孙子当着他姑姑的面就敢解腰带,能是什么好人!” 这话说得不客气,也有那么一点失了大家闺秀的格调。 郭老太太立刻逮住不放,“敢情大姑娘还瞧见他解腰带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铁胆侯府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光了吧?与其将来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不如现在先帮着你们把亲事定下来?你放心,亲上加亲,我们郭家会善待你的。” 这样不要脸的话,也难为她能说得出来。 李蛮儿还没生气呢,先把绿衣和紫烟气得七窍生烟了。崔氏的脸也黑得水成样子,显然对郭老太太的话有了芥蒂。 只有李蛮儿不紧不慢,“怪不得你们郭家的女儿嫁到李家来,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郭氏吞占我娘的嫁妆,还敢替你们一家动这种念头,想来也是你们平时在后面怂恿的。想让两家亲上加亲,还是先找到你孙子再说吧!” 李蛮儿的眼睛里透出点点寒意,像是要把人冻住了似的。 郭老太太见她这副样子,当时就被吓得不轻,“永璋怎么了,他在哪儿?” “呀,老太太还记得自己是来要孙子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管女儿,也不管孙子,就想着来逞威风呢?” “永璋在哪儿!”郭老太太像是要吃人似的。 李蛮儿捂着脑袋道:“哎呀,哎呀,我这头好痛,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永璋是谁啊?” 郭老太太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小蹄子确实有几分本事,也难怪这次郭氏摔得这么狠。 “大姑娘想怎么样?” 李蛮儿揉了揉脑袋,“我头疼得厉害,要回去歇着了。至于我想怎么样?你猜啊?” “你……” 郭老太太几乎要吐血了。 李蛮儿对崔氏微微福了福身,“祖母,蛮儿先回去吃药休息了。” 崔氏点头,“你去吧!”接着又嘱咐绿衣和紫烟要照顾好她。 “老太太可要想好啊,万一拖下去,时间长了,只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郭老太太咬牙切齿道:“大姑娘说的是,只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只怕大姑娘也要小心着点,免得夜路走多了,遇到鬼。” 哈哈~ 这种威胁也不过就是痛快痛快嘴皮子罢了! “老太太尽管放心,我是死了很多回的人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鬼。” 李蛮儿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阴森森的,吓得郭老太太打了一个激灵。她猛地抬头一瞧,却见李蛮儿的瞳孔突然变了颜色,好像冒着绿光似的,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大概是眼花了? 郭老太太想要再看清楚时,李蛮儿已经越过她往外走了。两名婢女跟在她的身后,将李蛮儿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郭老太太吓得出了一身的汗,后退两步,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许嬷嬷连忙爬起来,“老夫人怎么了?”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来给郭老太太服下。 郭老太太吃了药,总算是好多了。 崔氏也不意外,她这个庶妹自小有心疾,要不是因为这个,或许还能嫁得更好些,也不至于嫁给了一个寒门举子,熬了一辈子才勉强做了六品官的官太太。 “三姐,你家这位大姑娘,好大的威风啊?” “让一个孩子吓得犯了病,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郭老太太原本想告诉崔氏李蛮儿有些不对,可是听到她说这样的风凉话,当下便改了主意。 “只说你家大姑娘的要求吧,如何才能将我孙子放回来。” 崔氏便道:“于飞这么多年贴补娘家多少,你便还回来多少吧,否则的话,只怕那丫头不肯放人。” “哼,让一个黄毛丫头当家,你们侯府也真是可以。” “那是宁家的嫁妆,自然就是她的嫁妆。我们侯府再怎么样,也没有动媳妇嫁妆的道理。这件事情一旦闹开,没脸的是我一个人吗?你们郭家的孙子回不回得去先不说,只说以后还有谁肯把女儿嫁到你们家去。” 郭氏贴补娘家的钱,左右不过几千两,她咬咬牙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是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明明是算计别人,谁知道反过来竟被李蛮儿拿捏住了。 “行,这钱我可以还回来。”郭老太太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是你保证我家璋儿平平安安的回来,还有,我要见于飞一面。” 崔氏皱眉,“她人事不知,你要见她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万一动了手脚,我怎么和她爹交待?” 崔氏抿唇,嘱咐云岫道:“你带着去见太太。” 云岫连忙道:“老太太跟奴婢来吧!” 许嬷嬷就扶着郭老太太跟着云岫去了朝晖院。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屋里也一尘不染。下人们没有慢待郭氏,将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人就躺在床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管郭老太太怎么叫,郭氏都一点反应没有。 郭老太太亲自上手查了查郭氏的身上,新换的衣裳,干净没有味道,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哎……” 原本想着郭氏身上要有问题,还能利用这件事情做做文章,和李家理论一二,现在看来,希望落空了。 正文 第100章 送钱 云岫略有些忐忑站在清平轩的偏厅里,正向李蛮儿汇报郭老太太见郭氏的情形。 “那郭老太太看得很仔细,不但细细地看了太太穿的用的,还看了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全程颇为感慨,只是没见悲伤之色。” 李蛮儿又问,“她可是说了什么?” 云岫仔细回想,“好像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李蛮儿笑了笑,“云岫姐姐,多谢你。紫烟,将我给云岫姐姐准备的东西拿上。” 紫烟拿来一只荷包,塞到云岫手里。 云岫连忙推辞,“大姑娘,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李蛮儿一点也不在乎,“这府里谁不知道我有钱?给你的又不是贵重东西,都是我不要的,你拿着玩吧。” “好姐姐,我们姑娘就是直性子,最欣赏你这样稳重的,你就拿着吧。” 云岫只能接过来,行了一个福礼,“谢大姑娘赏。” “什么赏不赏的。”李蛮儿只道:“姐姐这话说得外道了,将来祖母放你出去,你有了人家,我还要给你添妆的。” 云岫低下头,好像是害羞了。 李蛮儿咯咯笑了起来,“好姐姐,不逗你了,祖母那里离不开你,你快回去吧。” 云岫福了福身,“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去吧!”李蛮儿让紫烟送她,自己倒在塌上,想着郭老太太那一声叹息,忍不住笑了起来。 紫烟一进门就瞧见她倒在那里笑,头发都乱了,香汗微微,好不自在。 “姑娘笑什么呢?” 绿衣摇了摇头,“不知道,打从云岫姐姐一走,自己就开始笑了。” 紫衣让叫丫头打水来,自己亲手拧了一条毛巾,递给李蛮儿让她擦汗。 “姑娘,想到什么了,怎么乐成这样?” 李蛮儿点拨她道:“我笑那郭老太太的心思,也太歹毒了一些。” “歹毒?”紫烟惊了一下,“可是她要对付您?” “对付是一定要对付的,却不是现在。” 绿衣也似懂非懂地问道:“那姑娘笑的是什么?” “人心隔肚皮,太太不是她亲生的,若非是两府利益捆绑着,只怕那老太太连点表面功夫也是不愿意做的。你们还记得嘛,打从我进屋,她张嘴闭嘴提的都是郭家那少爷郭永璋,可曾提了咱们太太?又或者要见她的外孙?” 两个丫头齐齐摇头,她们这才想起来,从头到尾郭老太太都没有提及世子和二姑娘,就是太太,也是在最后要走的时候才提起来的。 “你们是不是觉得郭老太太对郭氏还挺上心的?” “上心谈不上吧?”紫烟道:“可她毕竟去看了太太,探了太太的病。听云岫姐姐的意思,她怕咱们府上怠慢,还特意去看太太身上有没有伤,衣服穿得干净不干净。” 绿衣也道:“毕竟是不是亲母女,又是嫁到了亲戚家里,担心一些不好表现出来也正常吧?” 两个丫头都没说到点子上。 李蛮儿摇头,“那她叹得什么气?” “许是觉得太太年纪轻轻就躺下了,觉得惋惜?” “不是。” 绿衣想了想,又试着问道:“会不会觉得太太倒下了,铺子就要还给姑娘了,所以觉得可惜?” “说是惋惜也对,说是可惜也对,但都不是因为你们俩说的那个原因?” 绿衣和紫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李蛮儿玩着散落下来的发丝,思考了一会儿才道:“那老太太怕是巴不得咱们家太太身上有伤呢。你们想啊,太太身上有伤,衣服有味儿,说明什么?” 绿衣想都没想地答道:“定是下人懈怠,趁主子病了就懒散起来。” “说不定那老太太还会觉得是侯府下人见风使舵,故意亏待太太。” “嗯。”李蛮儿道:“要真是那样,那郭老太太不又多了一些谈判的资本。我家女儿病了,你们不用心照顾,还让下人磋磨她,这么好的把柄,起码也能换两间铺子。” 绿衣和紫烟都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原来那老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着慈眉善目的一个人,心怎么黑成那样?即便是庶出了姑娘,到底也叫她一声母亲的,她居然希望太太遭罪,为的就是换两间铺子! “什么人没有啊!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虚。”李蛮儿想起于嬷嬷说的那些话,不免又拿出小本本,在心里给崔氏记上两笔。 宁家那边,看来也要联系联系。 再过几天吧,现在要紧的是先把铺子要回来,至于那个郭永璋,嘿嘿,得给他点教训。 谁都不知道李蛮儿把郭永璋弄哪儿去了,从药王庙回来就没有人见过他。实则人就在空间里呢,有空间的滋养,这小子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能活得好好的,倒是便宜他了。 第二天,郭家就送了三万两的银票过来。 三万两? 郭氏一片孝心,这么多年就只给娘家三万两? 倒也不少了吧? 李蛮儿对这钱倒是没啥概念,不过想来这三万两已经是郭家大部分的积蓄了,或许是东拼西凑送过来的也不一定。 送钱来的人是郭永璋的亲娘黄氏,此时此刻她的脸黑得和锅底似的,估计心在滴血,恨不能冲过来抽李蛮儿几个大嘴巴。 “大姑娘,这钱我们可送过来了,我儿子呢?” 李蛮儿又不急,哪里会按着她的节奏走呢! “才三万两,这钱不对吧?”李蛮儿拿着那几张银票一一看过去,“太太是个纯孝的人,出嫁了也不忘了帮扶娘家,这么多年你们得的可不只三万两。” 黄氏咬着牙道:“全家的家当都在这儿了,我们是有诚意的,大姑娘不要得理不饶人啊。” “可是我听说你儿子素日里最是大方的,请人吃饭,喝花酒,眼睛都不眨一下,花钱如流水,还养戏子,逛花楼!”李蛮儿顺手将银票递给吴嬷嬷,面无表情地道:“现在你和我说你没钱?” 黄氏急了,用帕子不停地擦着汗。 “大姑娘,不瞒你说,为了凑这三万两,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可以说是举全家之力来凑的!”黄氏有苦说不出,“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正文 第101章 合作 郭家并不是什么权贵人家,郭令于虽然有些文人的风骨,但是风骨能当饭吃吗?他的俸禄微薄,家里的副业又少得可怜,不过是在乡下有几亩薄田,就连座像样点的大宅子都买不起。 郭氏这么多年来往娘家倒腾了不少钱,可能存下几个呢!郭永璋是个败家子,奴才命,公子身子,花钱似流水,郭氏送回娘家的钱几乎都让他败了。 还给李蛮儿这三万两,是郭家卖了乡下的地,又卖了一些郭令于的藏书藏画,加上郭老太太的体己私房钱,黄氏的体己私房钱,再东拼西凑地去借,才勉强凑出来的。 李蛮儿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她知道黄氏没有撒谎,这已经是郭家最大的诚意了。 “好!看在两家是亲戚的份上,钱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了。” 黄氏一喜,连忙问道:“那我可以见见我的儿子吗?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和我回家了。” 黄氏的姿态也算放得很低了,真算起来,李蛮儿可是她的小辈。 “人我会放,但不是现在。”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黄氏这样盼着儿子能平安归来的母亲。 “大姑娘,从打我进屋起,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我儿子的事儿。我家永璋是不是遇害了?你钱也拿了,不能不办人事啊。”黄氏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通红,真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郭夫人稍安勿躁,郭公子平安无事,一根头发丝都没少。”李蛮儿说得一本正经,“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也请你反过来体谅我一下。如果你有女儿,你的女儿被人算计差点失去清白,郭夫人作何感想?” 黄氏哑火了,作何感想?她怕会是去厨房拿上菜刀,直接杀过去剁了那不要脸的。敢算计她的女儿,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那家伙剁了。 可现在,算计李蛮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生的好儿子,她的小姑子。 这咋说? 李蛮儿见黄氏没说话,脸上还有尴尬的表情,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这郭家,总算还有讲道理的人,总算还要脸。 “郭夫人,我想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 黄氏一叹,无奈地道:“我和姑娘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情。或许你觉得我是在推卸责任,但是事实就是于飞派人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不在,事情是她和,她和我婆婆暗中定下的。至于我那个儿子……” 说到郭永璋,黄氏又是难过,又是后悔。 “儿子从小是我婆婆养在身边带大的,我这个亲娘是没有多少发言权的。等到我发现孩子被养歪时,已经来不及了。”黄氏说到这里,甚至不惜下跪来求李蛮儿,“李大姑娘,我求求你,如果你一定要出这口恶气,那你就冲着我来吧!我是一个失职的母亲。”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却见黄氏泪流满面,悲伤不已。 “夫人起来说话。”李蛮儿让丫头给黄氏打水净面,待黄氏冷静下来,换过新茶,二人才重新坐到一起讨论起来。 “夫人可曾想过,令公子若再不管教,可就要废了。” 黄氏大概也是憋得太久了,一股脑地向李蛮儿诉起了苦,“他性子已经被养歪了,我是毫无办法,该用的手段都用尽了。”她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当年就不应该赌气,为了小妾的事情把孩子扔给婆婆。男人有几个不爱颜色的,就算纳了小妾又如何,只要她把嫡子培养好,这个家早早晚晚都是她和儿子的。 可是那时候她年轻,哪里能想到这此地。 “其实,还有救。” 李蛮儿的话让黄氏一惊,“大姑娘是什么意思?”她自己都没听出来口气中的急切,假如真的能把儿子的性子改过来,就是倾家荡产,减寿二十年她也愿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在黄氏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令公子也不是不能管教,只是要颇费一些功夫和时间。只怕黄夫人会心疼,下不去手啊。” 黄氏犹豫了一下,想到儿子自小锦衣玉食,从来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要是真的吃苦受罪,他怕是受不住吧? 又一想,到底是眼前吃些苦头好,还是日后吃牢饭好?就他这个性子,到处惹祸,说不定用不了几天就惹到什么不能惹的大人物,丢了小命,到那时再后悔可就万事皆休了。 “大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不管多难,我都愿意试一试。” 跟着黄氏来的婆子都以为黄氏魔障了,大少爷自小什么样她们心里门清,他那一身纨绔子弟的毛病,纯纯是老夫人纵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的便管教好了? “郭夫人,这事儿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 黄氏懂得规矩,连忙让两个婆子到外面等着去。 李蛮儿让绿衣带她们到耳房吃茶,自己则是和黄氏密谈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黄氏离开的时候,那是千恩万谢的,几乎把李蛮儿当成菩萨了。跟着她来的婆子都愣住了,根本不明白自家夫人到底受了李蛮儿什么蛊惑,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人没带回来,好像还搭进去半个。 “夫人,那李家大小姐可说什么时候让少爷回来?” “这些事你们不要过问,等着就好,千万不要和外人说起,谁问都不行,明白吗?”黄氏心中激动澎湃,却还是记着李蛮儿的话。 “是!” “是!” 两个婆子都是黄氏从娘家带过来的,也算忠心。 再等等,过几天就能见到永璋了。 黄氏走后,绿衣十分不解,“姑娘,您为什么要帮她?” “帮她?”李蛮儿笑了笑,“帮她就算是帮我自己。”她在这尊国,到底还是势单力薄了些。除了几个忠心的丫头,除了被她使诈困在身边的长随,还能指望上谁呢! 就算宁家的人可靠,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所以,万事还是要靠自己。只有靠自己站住了脚,才不会受困于人。 正文 第102章 清点家当 李蛮儿从吴嬷嬷那里接过银票,仔细地数了好几遍,眉开眼笑地对着银票亲了一口,还道:“钱真是好东西。” 吴嬷嬷哭笑不得,“我的姑娘哎,您又不缺钱,手里的钱还少啊?就三万两,至于吗?” 至于吗? 什么叫就三万两?这话这么豪气,竟不像是一个奴婢能说出来的。有多少大户人家都未必能一次性拿出来三万两来,她现在可是一个小富婆呢! 关键这钱还不是用命拼来的,是继承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对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如开箱倒柜点一点她的家当。 李蛮儿招呼紫烟,“把钥匙拿着,把我的小库房开开,再把账本拿上,点点库房里的东西。” “是!” 绿衣也道:“姑娘有半年没点库房了吧?正好,今儿个时间充裕,好好点一回。” 暮云和银烛也赶紧进了屋,把袖子挽起来道:“这可是个大活,姑娘晚上得给奴婢们加菜。” 李蛮儿笑着道:“都有。” 紫烟拿着钥匙和账本,丫头们翻箱倒柜,先点了放在起居室里的东西。 布料有六七匹,其中有一半是上次无忧郡主送的。除了布料,还有一些她日常戴的首饰,各种玉佩,配饰,摆件等等。 剩下的便是真金白银了。 绿衣带着暮云和银烛将所有的银票和现银都拿出来了。 紫衣指着其中一个小箱子道:“这里面装的是先夫人留姑娘的房契,地契和下人的人身契,都在这儿了。” 那箱子只比枕头大了一些,即便是刚留头的小丫头也能抱得住,一看就知道装的是特别贵重的东西。 李蛮儿打开一瞧,好家伙,光是出产不菲的庄子有就五个,都在京郊,最大的一个庄子除了有几百亩的地,还有一片山林地,还有温泉,也都是宁氏当年的嫁妆。 原主还不算太傻,只把铺子借了郭氏,庄子一个也没动。 除了被郭氏占的那五个铺子,她在京城还有几家铺面,都是租出去给别人做生意,每年只等收租便好,挺省心的。 另外还有一张在官府备过案的红契,这是宁家给宁茹英的干股,也是她所有嫁妆中最有分量的一个。有了这张红契,哪怕李蛮儿什么都不干,一年也有几万两银子流进她的口袋,只要宁家不倒,她这一辈子都吃穿无忧。 看到这张红契,即便是李蛮儿也不由得为之动容。宁氏拥有这般宠爱,却被人活活害死了,当真是红颜薄命。她唯一的女儿也被那些人害死了,也不知道如今母女二人是不是在下头见了面…… 李蛮儿从来不信鬼怪之说的,但是自打她有了穿越这种离奇的经历后,她反而觉得说不定有很多事情是他们用科学解释不了的。 吴嬷嬷见她捏着那张红契沉默不语,当下也伤感起来,“姑娘,这里面全是大爷,大奶奶写给你的信。” 李蛮儿回过神来,将红契放回匣子里,将那些多半没有拆封的信拿了出来。 从日期上看,她从江南回到李家那几年,宁家频繁写信给她,十天左右便是一封,都是问她过得好不好,李家有没有怠慢她,问她身体如何等等。再往后,李蛮儿性情慢慢有了变化,在郭氏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她渐渐疏远宁家,不再写信回河南,甚至还让宁家的人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宁家的信渐渐少了,但是每年她生辰时,宁家的年礼和生辰礼都会及时送到,原主倒是来者不拒,都笑纳了。 李蛮儿想到这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边嫌弃宁家,不愿意和人家联系,一边又理所当然地拿着宁家的钱,这简直双标到顶了。 “等和郭家的事儿了了,写封信回去,就说……京城冬天太冷了,问问外祖父和大舅,我能不能去江南过冬。” 吴嬷嬷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个劲说好,仿佛再不会说别的。 小箱子里还有不少大额的银票,粗略一算,竟有十多万两。 卧艹,这简直不要太爽啊。 不过,她不是有宁家的干股吗?按道理来说,手里的钱应该比现在多啊! 就在这时,吴嬷嬷的情绪也平静下来,“姑娘要去,老太爷和老爷指不定多高兴呢!上次老太太还说,等您回去的时候,一并把干股的分子钱让您带回来,总不能一直存在宁家的钱庄里。”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吴嬷嬷见李蛮儿没说话,以为她心里有芥蒂,连忙道:“以前大姑娘年纪小,手里握着那么多钱,实在不妥。夫人的嫁妆是有嫁妆单子的,谁也不敢吞,但这干股的钱,却是有点说不清楚,老太爷和老夫人也是怕您握不住,这才让存在了钱庄上。” “我都懂的,是外祖父的一片苦心。”李蛮儿将所有的信,房契和地契,银票都重新放到小箱子里锁起来。 紫烟要接过来锁到柜子里去,李蛮儿却道:“不急,你们先点别的,这个先放我这里。”开玩笑,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放到柜子里多不安全,。就算是在官府那里有底可查,也麻烦不是。再说银票,谁拿了都能兑,万一被人偷了,她哭死也找不回来。 这世上还有比她的宝贝空间更安全的地方吗?只有放在那里,她才能安心啊。 紫烟也只当她是一时稀罕,便不提这事儿,反而又拿了一只小一点的匣子过来。 “姑娘,这些是您平时用的零散银子。” 这匣子颇有玄机,上下总共三屋,和妆奁有点像,最下面最小的夹层放的是银票,面额不大,最大的也就一百两,还有二十两的,十两的。中间那层放的是碎银子,大大小小坑坑洼洼的,都是平时零花用,买东西也从这里去取。最上面一层放的是铜钱,夹层最大,里面都是一只,一只的钱袋子。 紫烟记账很仔细,账上的钱和匣子里的钱都是能对得上的,一文钱也差不得。 李蛮儿瞧见了连连点头,“你是个妥当的,这些事情交给你做我最放心不过。” 正文 第103章 炼丹炉 紫烟,绿衣等人拿了不少托盘过来,“这些是整锭的金子,银子,都是年节宫里来的赏赐,还有宁家送来给姑娘玩的。” 瞧瞧,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金子,银子都是拿来玩的, 太后每年都会赏赐李蛮儿一些银钱,衣料首饰。小元宝五两一个,刻的都是梅花,福字,瞧着特别喜庆。 宁家送来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造型金银。有金花生、金瓜子,银葫芦,银粽子。又因李蛮儿的生肖是属牛的,所以有很多金牛,银牛的小摆件,小吊坠。 乖乖,这都是钱啊! 也难怪郭氏和崔氏要收拾她,这么一座大金山,换了谁不眼红啊。 “数目都对得上,送回去锁起来吧!” 丫头们就又将这些金的,银的送到库房里放起来。 李蛮儿来了兴致,专门去库房里看了自己的家当。 库房收拾得很干净,大概是通风好的关系,里面一点发霉的味道也没有。 “姑娘,这里都是好料子,要是霉了可就暴殄天物了。还有啊,咱们库房里禁明火的。”这要是烧起来了,损失可就大了。 李蛮儿点头,“你心细,多看着点就是了。” “姑娘放心,下人们可不敢怠慢。”放眼整个京城的名门闺秀,有几个姑娘像她们姑娘似的,还没出门子呢,就有一个专属的库房了?虽然这库房就是用厢房改的,但也是独一份了。 库房里摆了几个价值不菲的家什,有紫檀的柜子,楠木的箱子,黄花梨的桌子,都用青砖垫起来老高。 首饰,头面堆在架子上放着,用丝绒缎子盖着。上好的皮子一张一张摞在一起,每年还要定期拿到外面去晒,颇费人力。 记忆中,原主没少为了这些皮子和李昭儿闹矛盾,一个贪心不足,巴不得李蛮儿把所有的皮子都送她。一个愤恨不平,觉得李昭儿吃相太难看。 李蛮儿暗暗冷笑一声,又看了看她库房里的其他东西。 摆件、瓷瓶,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奇石,长得怪模怪样,倒是挺好看的。 “哎,这是什么?”李蛮儿指着摆在墙角的一只铜炉道:“这玩意哪儿来的?” “姑娘怎么忘了?那年从江南回来,在街上遇到一个老叫花子,这玩意不就是他卖给您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老叫花子饿得精瘦,还有病,眼看着就要咽气了,却死死抱着这炉子不松手。有人要买,他还不卖,说这玩意是他家里祖传的。 当时那炉子黑不溜丢的,谁也没看出来是铜的。 正好赶上原主回京,就瞧见了这桩热闹。 那老叫花子看到原主后,直呼等来了有缘人,便要把这炉子卖给原主,只要十两。 这笔钱对原主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当时原主不知道是出于善心,还是被老叫花子缠得不耐烦了,就出钱买了这个炉子,一直放在库房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好歹是李蛮儿亲手买回来的东西,下人们不敢不上心,擦了几回才发现那黑不溜丢的炉子居然是铜的。 李蛮儿走了过去,把手轻轻地放在铜炉上,感受着那细微的能量波动,心里激动到飞起。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炼丹炉,它应该被人精心养护了很久,也炼成过很多丹药。尽管蒙尘很久,但是李蛮儿隐隐能够闻到药香,甚至还能感受到炉身之中五行的力量。 这就是玄医的本事,他们能够感知到世界上大多数人感知不到的能量波动,精神波动。没有修仙小说写得那么神乎其神,但是他们身上确实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才能配得上玄医二字。 “叫婆子过来,把这炉子给我抬到屋里去。” 绿衣愣了一下,直到看见紫烟给自己使眼色,这才应了一声去叫人了。 李蛮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绿衣和紫烟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别的。紫烟让她特别省心,聪明又细心,最重要的是忠诚度极高。 绿衣呢,性格活泼,平时做事有些毛躁,虽然也是个忠心的,但是遇到她不能理解的命令时,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几句,又或者总要问个究竟再去办事。 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姑娘放心,我平时会嘱咐她的。” 李蛮儿只道:“就怕你说再多,她也不会往心里去,品性难移。”还需锤炼。 很快,粗使婆子将铜炉抬到了正房稍间。 李蛮儿让人打水,她要亲自动手把这个炉子清理出来。 “姑娘,这哪儿是您干的活啊,就交给奴婢们做吧,肯定把炉子收拾干净。” 李蛮儿却道:“这不是普通的炉子,这是炼药用的,你们不会弄。”她只有亲自动手才能安心。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李蛮儿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家伙都给我找来。” “是。” “奴婢马上就去。” 几个人出了稍间,打水的打水,找抹布的找抹布,还有拿火碱的,生怕自己没干到活,被李蛮儿嫌弃。 紫烟给李蛮儿拧了一条抹布,“姑娘,您真要自己来啊?” “这还有假?”李蛮儿挥了挥手里的抹布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活,事关重大。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在一旁看着。“ 几个丫头这样一说,都来了兴致,都想看李蛮儿亲手擦炉子。 李蛮儿擦,紫烟和其他人帮忙打下手,替她洗抹布,换水。 第一次抹布刚上去,灰就起来了,也不知道这炉子多久没有收拾了。也难怪把它放在墙角落灰,你看看它这造型,完全就是一个成了精的枣核,要不是自己认出它的价值,这货说不定就要蒙尘了。 “换水。” 小丫头赶紧下去换水,一半热水,一半冷水。 紫烟将抹布洗好,递给李蛮儿道:“姑娘,咱们还要擦多久啊。” “今天怕是擦不完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去忙,我一个人擦。” 李蛮儿十分固执地表示,她要亲手把这炉子收拾起来。 正文 第104章 赤炎莲炉 李蛮儿用抹布将铜炉从上到下的擦了一遍,虽然不是很干净,但是已经能看到铜炉上繁复的花纹了。 丫头们瞧着十分新奇,她们头一次瞧见炉子上有那么多花纹的。 “感昭寺正殿门前的那个大鼎身上倒是有纹饰,可是瞧着也没有这个多,也没有这个复杂。” “不一样的东西吧。”绿衣只道:“姑娘这上面是什么花纹啊?” 李蛮儿并未理会她的问话,只道:“拿把刷子来。” “哦!”绿衣连忙去拿了平时刷的的猪鬃刷递给李蛮儿。 李蛮儿沾了一点皂角粉,小心翼翼地刷了起来。 这一次,炉身精美的图案彻底的显现出来,描金的莲花圣洁又带着几分妖娆,让众人全都看呆了。 “好漂亮啊。”绿衣虽然看不懂这炉子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光看到那些莲花就觉得老值钱了。现在想想,当初那个老乞丐真的是身怀重宝啊,也难怪他要把这炉子弄得黑不溜秋的,完全是为了掩盖这个炉子的真实价值啊。 再有就是老乞丐说姑娘是有缘人,看来也是真的,要不然为什么别人瞧不出来这炉子值钱,偏偏就她们家姑娘掏钱买了。 李蛮儿摸着炉子上的花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静。” 绿衣愣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紫烟推了一下。吴嬷嬷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丫头们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吴嬷嬷站在廊下轻声道:“将库房锁了吧,姑娘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起来看库房了。”反正也看得差不多少了,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炉子上了。 “也不知道那炉子是干什么用的。” “说不定就是个摆件。” 李蛮儿望着造型怪异的炉子,面露迟疑之色,她不确定眼前这个炉子是不是传闻之中的赤炎莲炉,如果是,那她真的是赚大发了。 传说这炉子成丹的几率极高,用赤炎莲炉炼出来的丹药功效要比普通炉子高三成。 李蛮儿摸着炉盖顶上的莲花,喃喃地道:“庄周梦蝶。” 关于赤炎莲炉的一切,她都是在后世听说的,也寻找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关于这个炉子的任何消息。她的家族从来没有放弃寻找过赤炎莲炉,可无论他们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一无所获,仿佛所有关于赤炎莲炉的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 眼前这炉子,无论器型和花纹,都与传说中的赤炎莲炉一般无二,李蛮儿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太奇葩了,她在那个世界找了那么久,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下地宫去找,可是依旧毫无收获。谁能想到穿越以后,居然在这个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尊国找到了。 这简直就是极不科学的事情。 李蛮儿将双手按在炉盖之上的两朵莲花上,发力一按,那盖子居然嗡嗡作响,紧接着慢慢旋转起来。 李蛮儿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紧紧盯着那放置的炉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大概过了半分钟之久,那盖子才停了下来,像是泄了气似的,安静如初。 李蛮儿将炉盖一提,一股极淡的药香倾泻而出,那药味极为特别,让李蛮儿心神微醉。她赶紧将手伸进药炉之中,在炉壁上抹了一下,一些淡青色的荧光物质就留在了她的手上。 “果然是赤炎莲炉。”传闻这炉子是两层构造,外面是纯铜打造,凿刻莲花印记,里面一层是陨石所造。 大概是受陨石的影响,所炼丹药不但成功的几率极大,而且药效也比普通炉子制成的丹药还要高出几倍。 今天,这炉子竟然是被她的了。 李蛮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炉子收进了空间之中。老天爷待她不薄啊,居然让她在这个异世时空完成了她前世的夙愿。 有没有可能是她对这炉子太过于执着了,所以老天爷才会把她送过来,让她梦想成真? 这样说的话,前世赤炎莲炉或许早就不在了,但没有想到关于它的那些传闻居然全是真的。 看来她还是要找一个机会炼一炉丹,好好感受一下这赤炎莲炉的威力。 炼丹,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事情,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上许多帝王都求长生,道士的炼丹术也就应运而生。 长生不易求,丹药却是极为容易炼的,只是效果有好有坏罢了。 古人炼丹者,多为道士,对医理了解不多,采用的是五金八石,什么朱砂,雄黄水银之类的,能不能长生不知道,中毒是一定的。相传清帝之中,便有位痴迷丹药之术,最后被自己活活毒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玄医炼丹,用的是中药,毒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她有空间灵雾泉,加上这个,什么丹药和仙丹都差不多了。 要不是怕动静闹得太大,李蛮儿都想当场炼上一炉。这炉子可是她梦寐以求找了一辈子的,瞧见它却不能炼丹,手能不痒痒? 忍忍吧,等晚上进空间里炼。 李蛮儿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般难熬过,往日里稍不注意就溜走的太阳,今儿像被人定住了似的,就挂在那山头,也不着急落下去。 李蛮儿晚饭都没用好,只吃了一碗汤,两只烧麦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绿衣小声嘀咕,“往日姑娘食量大着呢,今儿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炉子,姑娘把它放哪儿了?难不成那真是个宝贝,值钱的? 该不会是金子做的吧? “天气热,姑娘许是没有胃口,你少打听。”其实紫烟也觉得李蛮儿有些不正常,自打她见了那只炉子,就像着了魔似的。 只不过紫烟比绿衣有定力,不该她问的话,她一句也不会问的。 绿衣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天一黑,李蛮儿就在床帐里翻身坐了起来。 虽然没有丫头值夜,但是她们总会担心自己,半夜会溜过来看看她,给她换个冰盆什么的。 她得抓紧时间到空间里炼上一炉丹,要是耽搁了时间,被丫头发现她不在屋里就糟了。 正文 第105章 丹成 李蛮儿仔细辨别了一下屋内外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后,整个人就进入到了空间之中。 赤炎莲炉就静静地立在院子里,仿佛一个到访的客人一般。 炼丹又称黄白术,秦汉以后开始盛行。这是一个非常费钱的火,除了丹砂,水银之外,他们还要用到金银,穷一点的道士根本就炼不起丹药。 他们玄医炼丹,与那些道士完全不同,他们用的材料以药材为主,炼制出来的丹药因药材不同,药效也完全不同。 李蛮儿挑了十几样泡制好的药材,将药材切片,碾碎,分次倒入炉中。 灵雾泉只放入一滴,这便是极高的成本了。 古人炼丹用的烟硝和火硝是极其危险的东西,再加上硫磺和木炭,一炸之下能炸塌丹房。 而后世人们研究出了不少可以用来炼丹的燃料,虽然用的东西都和古人用的差不多,但是比例却十分平衡,严谨,以达到高温燃烧,炸点低,燃烧时间长等目的。 科学都在进步的嘛,现代人的一切科学研究都是基于古人的成就基础之上,这也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李蛮儿一直关注着火的颜色和温度,他们这些玄医炼丹,远比不上电视里演的那么玄乎,什么三味真火啊,雷火啊,炉子还能上下翻飞啥的。他们就是安安静静的炼丹,加药,看着炉子别让它炸了就行。 半个多时辰以后,炉子里的药仿佛已经融合到了一起,药香慢慢溢出。炉底的火渐渐熄了下去,李蛮儿戴上厚厚的防烫手套,将炉子拎起来,加入炼蜜快速地晃动几下之后再放回去。 待炉底的火全部灭了之后,这一炉丹也就差不多成了。和影视剧中一开炉就能得到圆溜溜的丹药不同,李蛮儿这种炼丹之法,也只是把所有药材的精华都融合到了一些,炼成之后,炉底会有一滩药膏,需要把这些药膏全都清出来,再按照分量分成大小相同的等份,再搓成球。 分为搓丸法和泛丸法,这都是制药的基本功。 这么想来,玄医炼丹的场面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怎么想都是low的,但这却是最真实的。 外面药店里卖的中药丸膏都是差不多的做法,只不过人家用的是机器,不是炉子。 李蛮儿找来天秤,将药膏分成大小相差无几的小份,再将它们全部搓成圆溜溜的药丸,再涂上蜂蜜装盘,然后再放回炉子里,利用炉火之中的余温将药丸烘烤干透,就可以拿出来了。 李蛮儿掐着时间将药丸取出,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油纸裁成正方形的小纸块,将药丸全部包起来后,拧住油纸的上端封口,这活就算结束了。 “炼药过程简直丝滑无比,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了。”她做的这一批药丸是治疗哮喘的。 在古代,哮喘是顽疾,基本不能根除。就算是王公之家,得了这个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据说长孙皇后就是因为哮喘离世的。 她的方子没问题,药材用料也没问题,光是灵雾泉水就足以把普通药效提高三倍,再加上赤炎莲炉的话,也不知道这药该是怎样逆天的存在。 改天得找个实验对象试一试。 李蛮儿将药收到了药柜之中,将院子里的赤炎莲炉简单擦拭一番,就出了空间。 她刚躺下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之声,那人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先是看了看屋里的冰盆,随后又重新点了一份熏香放到窗口。 李蛮儿知道来的人是绿衣,这丫头的脚步声她是听得出来了。 按照值夜的排班表,今天应该是绿衣当值,只不过李蛮儿不喜欢这一套,便不让丫头们在外间留宿。她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半夜就是渴了饿了也不至于让人侍候啊。 绿衣走后,李蛮儿也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蛮儿就进入空间之中,换了一身现代的形体衣后,在空间的小院里打起了拳。 李蛮儿五岁习武,练过传统武术,内家功夫练养气,外家功夫练筋骨,吃了不少的苦头。她还练过泰拳,散打,巴西柔术等等,从不敢轻易丢下任何一项功夫,哪怕再苦再累,她也咬牙坚持,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不白学,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李蛮儿自打有了空间之后,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了,一般男子的力气也不如她,这一切都是灵雾泉的功劳。 所以说,一个人成功,光有天赋也是不够的,后天的努力尤为重要。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 但实际上,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很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不过怎么样吧,她算是得上天眷顾的人,既有天赋,够努力,更重要的是老天爷似乎格外偏爱她,给了她不少穿越福利,算是作弊器吧! 在空间里打完拳以后,李蛮儿换回了自己的寝衣,然后出了空间,在床上又歇了几分钟,才起身了。 外面的丫头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走了进去,将水盆,换洗衣裳,毛巾等物都一字摆开,伺候李蛮儿起身了。 万恶的旧社会啊! 李蛮儿觉得她现在越来越有当米虫的想法了,手里有钱,还缺人伺候吗? “姑娘,早饭已经好了,您是先用饭,还是先到院子里锻炼一下?” 李蛮儿只道:“当然是先锻炼,只有锻炼好了,才能吃得更香。” 丫头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只能捂着嘴笑。 李蛮儿也督促绿衣和紫烟跟着自己一起练,“你们两个当初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一个两个都反悔了,言行不一致,这可不好。” 紫烟一脸苦相,“姑娘,您可别提了,上次跟您练了一回,奴婢这老腰整整疼了三天。” “奴婢也是一样,腿都肿了,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绿衣好奇地道:“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又是跑,又是跳的,还要打拳,奴婢是真学不来,您就饶了奴婢一回吧!” 李蛮儿摇了摇头,换好衣裳,“随你们吧!” 她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又练了一些擒拿动作,等到身上微微出汗,这才收式不练了。 正文 第106章 崩漏之症 下人们知道李蛮儿的习惯,早早就备好了热水。 李蛮儿沐浴更衣,吃了早饭,换上衣裳准备到街上逛逛去。不过去之前,她得到崔氏那里点卯意思一下。 等人进了花厅,方才见到二房的太太白氏也在。 “给祖母请安。” “见过二婶婶。” 白氏今日穿了一件天水碧色的立领缠花纹的褙子,头上戴了整套的点翠头面,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大姑娘不必多礼。” 见李蛮儿来了,几个原本要请崔氏示下的婆子都悄声退了下去,其中一个人还捧着账本之类的东西。 李蛮儿心中有数,郭氏沉睡不起,崔氏便统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她年纪大了,难免会有精神不济的时候,看样子是想把管家的事情分摊给白氏去做。 小儿媳妇田氏怀着身孕,操劳不得,自然是使不上劲的。 白氏盛装在此,自然是想摆几分当家人的款儿,她这个人啊,比较势力眼,还喜欢攀比,如今觉得自己高人一头,就拿上姿态了。 不像田氏,心思单纯一些。 “祖母早上用的什么?胃口可还好?”李蛮儿当然不愿意说这些废话,可是面子工程还是要搞一搞的。 “年纪大了,吃什么都不香。”崔氏只道:“天气太热了,尽管灶上的人用心,但也吃不了多少。” 王嬷嬷立刻道:“老太太身子不受热,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李蛮儿想起自己之前放在空间里的那些健脾养胃的丸子,便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细长条的小盒子。 “祖母,这是我制的健脾丸,比寻常的丸药好用些,也不苦,您早饭,晚饭前各用一丸,吃两天便可见效。” 崔氏点了点头,王嬷嬷就顺势把药盒接了过来。 “还是大姑娘有孝心。” 白氏在旁边不痛不痒地道:“做这些健脾养胃的药丸子最简单不过了,不过就是山楂、陈皮、白术,加点蜂蜜。母亲放心,不会出错的。” 这是影射她的药丸没有技术含量? 李蛮儿一笑,像是并未将白氏的话放在心上似的,只道:“天气这般热,二婶婶怎么穿得这样厚?您身上这件褙子真好看,就是略微厚重了一点,不热吗?” 白氏尴尬一笑,“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这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二婶婶擦的胭脂真好看,只不过气色不好用胭脂掩盖是最笨的办法。”李蛮儿还在白氏的身上闻到了药味儿,尽管她的衣服上都熏了香,但是那药味儿对于李蛮儿来说还是过于重了些。 看来吃了很久了。 白氏有些慌张,“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李蛮儿只道:“二婶婶还是找大夫看看才好,这崩漏之症,可大可小,若是拖得久了,只怕……不好办啊。眼下的大夫不成,换一个吧!” 崔氏惊讶极了,“老二媳妇,你真的得了崩漏症?” 白氏这会儿心神已经乱了,她无法想象李蛮儿居然只看了她几眼,就能准确地说出她有崩漏之症。 这是她的秘密啊,知道人根本没有几个,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断断续续地吃着药,可是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气色不好,她便用粉和胭脂盖着,身上有药味儿,她便在衣服上熏香,可是李蛮儿是怎么瞧出来的? “大姑娘,您都没替二太太把脉,就能知道二太太的病?”王嬷嬷一想,这不神了吗? 不过大姑娘能替侯爷解毒,还能让段太医令心服口服,应该是有大能耐的人啊! 白氏身边的林嬷嬷又惊又喜,当下便道:“大姑娘这般厉害,您是怎么知道的?” 白氏虽然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但是如果李蛮儿能治这个病,就是让她千请万请,求着李蛮儿,她也是愿意的。 这种难言之隐,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二婶婶面色苍白,脸上的掩饰也不过是骗骗普通人,又怎么能骗过我们大夫的眼睛?再说,你看看二婶婶的头发,干枯无光泽,还稀疏掉发,她身上有一股子药味你们都没闻到?尽管用熏香压制住了不少,但是我还是能闻到小蓟、黄芪、三七、苦崖子的味道。” 林嬷嬷大喜过望,“大姑娘真是神了。”她家太太吃的药里正是有这几味药。 二太太也喜出望外,“蛮儿能治?” 李蛮儿却是抿唇,“二婶婶开什么玩笑,我也不过是会用山楂,陈皮,蜂蜜随便搓几个丸子的庸医罢了。这种难症,寻常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就算是给宫里贵人们看病的太医,也不敢说自己能治好呀!二婶,您可别怪我。” 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白氏恨不得嘬几下牙花子,她要是早知道李蛮儿会治这病,万万不会卖弄那么几句,这不就让这丫头记恨上了。 林嬷嬷刚要说什么,却被崔氏用眼神制止住了。她是了解李蛮儿几分的,知道这丫头记仇,性子也烈,想让她给老二家的看病,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祖母,您还是拿帖子去找段太医令吧!孙女今天闲着无事,想去街上转转,不知道……” “你去吧!”崔氏挥了挥手,“多带几个人,早点回来。” 李蛮儿立刻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孙女去了。” 等李蛮儿离开了松鹤堂,白氏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母亲,方才……” 崔氏叹了一声,才道:“你当我不想让蛮儿给你瞧瞧?可是她如今是什么性子,那是连长公主都敢怼的人,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还想让她给你瞧病,不如做梦比较快。” “那,那怎么办?” “那就是头顺毛驴,你非得跟她对着干,她还能给你看?”崔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拿着我的帖子去请段太医来看看,过段时间我再劝她。”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白氏一时间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李蛮儿带着绿衣和紫烟出了侯府,一路往热闹的大街上走去。 “姑娘,您没看到二太太的脸色,那叫一个赤橙黄绿,那叫一个精彩。”绿衣觉得解气,“这二太太总拿鼻孔看人,还瞧不上咱们姑娘的医术,嘿嘿,转过头就得求着咱们姑娘!” 正文 第107章 砸了 绿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让李蛮儿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多少年了,侯府这些人一直当她是个可以任人揉搓的傻蛋。 当然了,那是原主,不是她!可是她现在就是李蛮儿啊,她欠了原主一条命,得还回去,就这么简单。 “是啊,二太太的嘴脸可真是够够的。”紫烟也知道这些年二房那些人干的都是落井下石的事,特别是二太太,鼻孔朝天看人,自诩是名门之后,总看不上她们姑娘。 先夫人虽是商贾之女,可是自幼也是饱读诗书的通情达理之人,先夫人既美丽,又聪慧,陪嫁不输皇族贵女,在这样的人面前,二太太怎么可能找到优越感? 所以,先夫人去了以后,二太太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姑娘身上了!哼,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人通通都是惦记先夫人留下来的巨额嫁妆,包括二太太在内。 “你瞧着吧,老夫人啊,回头一准儿让我去给白氏看病。”李蛮儿偷笑,“段太医可不擅长这个。” 宫里擅长看妇科的大夫就那么几位,段绪并非专科大夫,所以他们大概率是搞不定二太太的病。 “姑娘,那您能看好吗?” “当然能!”李蛮儿边走边道:“不过,我是不会轻易给她看的,想请我出手,得拿出十足的诚意来。” 紫烟和绿衣相视对看一眼,都露出了几分笑容。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李蛮儿道:“今天心情好,去收铺子。” 她这话可把两个丫头惊着了,“收铺子?” “有什么问题?” 绿衣一脸为难之色,“就咱们三个啊?能把铺子要回来嘛?” 李蛮儿理所当然地道:“什么叫能把铺子要回来嘛,是必须的要回来啊。铺子的红契在我手里,怎么着?如今郭氏都一病不起了,她还想霸占?” “太太自然是不能,可是,奴婢听闻这几间铺子里的掌柜都是不好惹的。”紫烟道:“这些掌柜,八成都是郭家的人。” 这一点,李蛮儿早就想到了,她和黄氏早就打好招呼了,想来经过几日的明里暗里劝诫,这些掌柜的态度也应该有所转变才是。 反正不管怎么样,铺子她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的拳头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那,姑娘,咱们先去哪儿啊?” “就去品茗居吧!”茶楼,清静,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好说话不是。 “好嘞。”绿衣十分兴奋,她觉得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紫烟有些担忧,但是她还是相信李蛮儿的。 自家的茶楼,总不能砸了吧? 砸了。 李蛮儿原想着品茗居是个比较好说话的地方,所以就舍近求远先去了品茗居。哪知道这个品茗居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干人事,全员恶人,李蛮儿表明来意以后,那个笑面虎掌柜居然想抢夺她手里的红契,还在店里预备下了打手,想要将她们主仆三人直接拿下。 李蛮儿一看这阵仗当时就笑了,直接告诉绿衣和紫烟躲远点,别耽误你家主子发挥。 两个丫头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就只能干瞪眼瞧着李蛮儿勾手出拳,侧踢后空翻,飞踹倒两个跑堂以后,顺手飞出去一只凳子,正砸在那个掌柜的头上,直接就把人砸晕了。 客人们四下逃窜,趁机逃单,跑得干干净净。 那些跑堂的伙计简直不堪一击,李蛮儿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人全都撂倒了。 好好一家店,被李蛮儿这么一闹,真像是被砸了一样。桌椅坏了好几套,喝茶用的瓷器也碎了一地。 到最后,李蛮儿还让绿衣和紫烟找绳子把这些人全都捆了起来。 “你们俩去衙门报案,就说这些人都是暴徒,妄图对本姑娘图谋不轨。” “姑娘,这不合适吧?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蛮儿叉腰冷笑,“你家姑娘我还哪儿有名声,放心吧,就按我说的办便可。” 两个丫头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地去衙门报了案。 大理寺的人一听说是铁胆侯家的姑娘要报案,哪里敢耽搁,立刻派人跟着绿衣和紫烟回到了品茗楼。 李蛮儿声名在外,京城里的人就算不认识她,也都听过她的名字。 当差的衙役不敢马虎,上前抱拳道:“敢问可是李大姑娘。” 李蛮儿指了指被捆成粽子状的几人,张口便道:“这人强霸我的私产,还要妄想夺我手里的红契,想要仗着人多,将我囚禁于此,可惜这些人功夫太差,根本不是本姑娘的对手。” 李蛮儿将红契拿了出来,“看好了,这红契可是正儿八经在官府备过案的,这上面是我娘的私印。这铺子是我娘的嫁妆,却被这些狗杂碎霸占多年,实在可恶。” 呃…… 念头办差的衙役一头雾水。 这红契倒是真的,只是霸占多年是怎么回事?何人胆子这般大,居然敢霸占铁胆侯府家的产业。 “哦,这人呢,姓郭,据说是郭令于郭大家人的远房亲戚。” 那衙役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过来,“大姑娘放心,保护皇城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不管是谁,想要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儿,都要先过我们这一关。人我们先带走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李蛮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了,不知道捕头如何称呼?” 那人似是受宠若惊,连忙抱拳,“小人丁进。” 李蛮儿顺手就把柜台里的抽屉拉开,从里面抓了一把银子塞到丁进的手中。 “丁捕头辛苦,这是请各位喝茶的茶钱。改天品茗居重新开业,还请丁捕头带着兄弟们来赏光捧场。” 丁进最懂规矩不过,当下收了银钱,让人将被砸晕的掌柜和其他几位伙计带离了品茗居。 “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绿衣满眼都是崇拜的目光。 再说那丁进,将人押回大理寺后,直接把人关押进了牢房之中,这事儿,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是搞不定的,还要看师爷和各位大人的意思。 正文 第108章 出手救人 刚将人扔到牢里,丁进转回头就碰到了主簿贺言。 “贺主簿。”丁进抱了抱拳,算是跟这位不苟言笑的玉面主簿打了招呼。 “丁捕头,刚才关到牢里的是什么人?” 丁进眼睛一亮,真是打起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可不巧了吗,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和贺言说一说呀! “贺主簿,这些人是品茗居的掌柜和伙计。” 贺言微微皱眉,“掌柜和伙计,他们犯了什么事?”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丁进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贺言讲了一遍,“这些人实在可恶,霸占着铺子不给,还在主人上门讨要的时候企图囚禁,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李大姑娘功夫不错,居然将这些人打了一个落花流水,又让自己的丫鬟来报的案。” “丁捕头,你总不能只听那位李大姑娘的一面之词吧?当下就把掌柜和跑堂都下狱了,这似乎有些不妥。” 贺言就是文绉绉的,跟谁说话都是这样的,他也早就习惯了。 “贺主簿,这件事情吧,还有内情。”丁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铺子啊,是李大姑娘亡母的嫁妆,而现在这个掌柜姓郭。” 贺言没懂,“有何关联。” 丁进拍了拍脑门,心说忘了这位大人只对案子感兴趣,其它的方方面面,他都不太了解。 “铁胆侯的继妻,便是姓郭的。这铺子,也是她从李大姑娘手上要走的,借出去这么多年,李大姑娘想往回要,郭家,怕是有了别的心思。” 丁进的解读,让贺言对这件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人,都不容易,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我知道了。” 完啦? 丁进傻眼了,连忙道:“贺主簿,您给出个主意,您说这案子……” 贺言一笑,“你放心吧,这案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那位李大姑娘可递了状纸?” 丁进摇了摇头。 “你身为捕头,遇到有人闹事,把他们抓起来,维护京城治安这本就无可厚非。这件事,你也不用和大人们再说了,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自己过来赎人的。” 丁进瞬间明白过来,“贺主簿的意思是,郭家人会主动向李大姑娘求和?” “言尽于此。”贺言一拱手,自顾走了。 丁进了想好一会儿,不由得咧嘴笑了,这贺大人,瞧着是只呆头鹅似的,但实际上,人家很通透啊!不愧是读书人, 此时的品茗楼已经关了,李蛮儿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叉着腰,豪气万千地道:“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了,和郭家再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绿衣和紫烟都十分欣喜,不过又有些担忧,“姑娘,郭家会轻易善罢甘休吗?”总感觉郭家的老太太不太好惹的样子。 “再不好惹,不也就是一个六品小官吗?”李蛮儿轻哼一声,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年代,怕她? “行了,先把这门锁上,然后回去。”李蛮儿道:“紫烟你去柜台找找有没有笔和纸,我说你写,贴在这门上。” “哦。”紫烟拿了纸笔,“姑娘,写什么?” “就写,东家有喜,歇业一月。” 紫烟愣了一下,连忙提笔写上,吹干墨痕,交给李蛮儿看。 “行,贴上去吧。” “啊,姑娘,没有浆糊啊,咱们得自己打浆子。” 李蛮儿忘了古代没有胶水这回事,当下道:“难不难啊?怪费工夫的。” “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材料全不全,得用面粉。” “算了,灶都封了,就算了,直接向旁边店铺借点吧。” 主仆三人将事行打包好的账本和银钱拿上,仔细检查门窗以后,紫烟去旁边的成衣铺子借了一点浆糊。 “老板人不错,就是爱唠叨,一个劲儿问奴婢铺子里的事儿,我没说。”紫烟把歇业一月的条子贴上,“姑娘,咱们不是把铺子收回来了吗?怎么要歇这么久?” “铺子是收回来了,但是我们得找伙计啊,得找掌柜的啊!”李蛮儿道:“也怪我前几年不争气,把宁家的人都气跑了。不过没关系……” 正说着,旁边的成衣铺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不管不顾地在街上疯跑起来,“大夫,大夫。” 紫烟连忙道:“姑娘,那个人就是刚才借咱们浆糊的成衣铺的伙计,他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要找大夫,可是家里人出了什么事?” 李蛮儿直接道:“不能见死不救,你们跟我过去看看。” 两个丫头连忙跟着李蛮儿进了旁边的成衣铺子。 刚进门,便有一名中年男人走上来道歉,“几位客官,对不住……” 紫烟立刻打断他的话,“掌柜,我是刚才借浆糊的,我们姑娘是大夫,你们铺子里可是有得急症的?” 那人一听说李蛮儿是大夫,连忙拱手道:“大夫快救命,我娘子喘疾犯了,这会儿大夫还没来,您给看看吧!” “赶紧带我过去。”罗里吧嗦的说那么多不耽误时间吗? “好好,您随我来。” 几人来到后院,男人将人带到正房,正瞧见一个老妇人坐在床边垂泪,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脸色发青,神情痛苦,几乎要喘不上来气了。 “娘,大夫来了,快让大夫给若兰看看。” 老妇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大夫会来得这么快,连忙让开位置,等到瞧见李蛮儿等人后,脸色立刻变得奇怪起来,“儿啊,大夫在哪儿呢?” 李蛮儿已经坐下了,她从怀中掏出一丸药,将女人的嘴掰开,直接将药丸塞到女人的口中。 “哎,你给我媳妇吃的什么呀?”老太太急得直跺脚。 中年人连忙解释,“娘,人家姑娘是大夫。” “哎呀,你看她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看诊。你好糊涂啊,万一把若兰治坏了怎么办啊?” 中年人一时情急才会把李蛮儿带到后面来,他当时真的是着急,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确实不妥当,哪儿有大夫会这么年轻的。 “你们说什么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姑娘从来不轻易出手的,她能给你们看诊,是你们的造化知道吗?” 就在这时,一直呼吸不畅的白若兰突然好了起来。 “娘,我没事了。” 正文 第109章 当牛做马 白若兰突然出声,可把她丈夫和婆婆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凑过来,凑近看白若兰的情况。 白若兰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是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她呼吸也很平稳,人也不难受了。 “奇了。”男人惊呼一声,目光立刻落在李蛮儿身上,拱手深鞠一躬,“姑娘真乃高人也!” 绿衣忍不住冷笑一声,“方才也不知道哪个质疑我们姑娘的医术。” 中年男人脸上火辣辣的,当下再次作揖:“是我的不是,给姑娘赔不是了。” 那老妇人也是连忙给李蛮儿赔不是,“老身六十有三,活到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了,姑娘年纪不大,医术超群,老身服了。” 李蛮儿并不为意,她本来就是大夫,救人也是分内之事。 “老夫人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况且救人乃医者本分,这也是你们的福报。” 福报? 母子俩皆是一愣。 “掌柜的,您不记得我啦,刚才我来店里借过浆糊。” 男人听了紫烟的话,这才恍然大悟,“哎呀,这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姑娘却救了拙荆性命。” 此时的白若兰已经完全恢复了,她坐起身来对李蛮儿道歉,“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多礼。”李蛮儿道:“夫人可是有喘疾?” 白若兰点了点头,“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我能活到今天,也实属不易。” 店掌柜连忙道:“若兰,你莫要胡说。小宝还小,不能没有亲娘啊。你且放心,我定会为你寻得名医,一定会将你的喘疾治好的。” 一旁的老妇人突然道:“一事不烦二主,姑娘不如替我媳妇看看?” “对对对!”中年男子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看我这个猪脑子,竟然忘了名医就在眼前。姑娘,不如你就给拙荆瞧上一瞧吧!” 恰巧在此时,小伙计把大夫找来了,“掌柜的,大夫来了。” 年纪一把的大夫瞧见屋里站了这么多人,当即露出不悦的表情,“看来李掌柜并没有把老夫的话放在心上啊!屋里这么多人,空气不流通,对尊夫人的病毫无好处。” 掌柜的也姓李?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李掌柜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那个,徐大夫。” “老夫说过,夫人的病症非常严重,需要一个非常整洁的环境,无尘无垢,不可人多……”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蛮儿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这位徐大夫,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过来是干吗的?你是来救人的。喘症发作,随时可能要人性命,你到达的第一时间不去关心病人的身体情况,反而在这里说教,讲一堆没有的大道理!” 徐大夫老脸一僵,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病人如何了?” 李掌柜脸色不好看,“多谢徐大夫关心,拙荆已经没事了。狗儿,拿上一串钱,送徐大夫回去。” 徐大夫这才发现白若兰毫发无损地坐在床上,脸色和正常人无异,他大惊,因为他是知道白若兰的情况的,每次发作都要折腾很久,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煎药服下,也免不得要遭一回罪,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不对劲,夫人可否让老朽把脉?” 白若兰下意识地看了李蛮儿一眼。 李蛮无倒是无所谓,直接向李掌柜提出告辞,李掌柜能让她走才怪了。 “姑娘留步,您若是没有急事,请给拙荆瞧一瞧。” 徐大夫听了这话,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你们宁愿信一个黄毛丫头,也不愿意相信老夫?你可不要忘了,之前尊夫人的病可是老夫一手反抗的。我帮着她调养了半年,现在你们让这么个丫头来摘我的桃子,我……” 这老大夫够不客气的,说出来的话难听又刺耳,让绿衣当时就炸毛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们姑娘是谁吗?我告诉你,我家姑娘是铁胆侯府的嫡长女,你不要命了。” 徐大夫一听,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这,老夫不知啊……”说着便要跪下去。 他撑死就是一个医术还不错的大夫,平头百姓一个,如何能和王侯贵府斗?他们可是惹不得的呀! 李掌柜和老妇人也都十分吃惊,没想到这姑娘大有来头。 可是…… 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们都听过关于铁胆侯府大姑娘的传闻,都说李大姑娘是个跋扈嚣张,动不动就要人小命的刽子手,现在看来,传闻什么的,果然不能相信。 “徐大夫不必这样,我只是提醒你身为医者的本分,并不想用身份压人。医者本分,是悬壶济世,而非钩心斗角。你年纪也不小了,应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是是是。”徐大夫再不敢多说一句,“老朽这便离开。” 李蛮儿却道:“李夫人的脉案你可带来了?” 脉案? 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小门小户,普通人家看病,哪儿有什么脉案啊! 徐大夫脸上颇为尴尬,“并,并没有。”大概是怕李蛮儿发作他,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 李蛮儿又问,“那以前开的药方呢?” 李掌柜连忙道:“药方是有的,在这儿。”他转身就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沓厚厚的药方来。 李蛮儿接过来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眼中带了几分无奈。 “徐大夫,你这药用的,太过温和了。” 徐大夫像个被夫子训斥的小学童一样,“主要是李夫人身体虚弱,若是下了重药,只怕身子受不住。” “你这药倒是温和,可是病人的病情只是得到缓解,根本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你这方子开了足有近两年的时间,可是她的病非但没有治好,还越发严重了。” 呃…… 徐大夫的汗都要下来了。 “这喘疾是难症,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大夫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将这病症全消的。”徐大夫想到此处,人也自信了一点,“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听到这话,李掌柜和白若兰都十分希冀地看向了李蛮儿。 老太太更是直接,一把握住李蛮儿的手,“姑娘若是能救若兰,老身来世愿当牛做马报答姑娘恩情。” 正文 第110章 看诊 李蛮儿只道:“到底能不能治,还要先看看夫人的身体情况。有劳徐大夫,把你的脉枕借我一用。” 徐大夫连忙将身上的药箱拿下来放到桌子上,从里面取出脉枕,递给了李蛮儿。 李蛮儿把脉枕放到床边,重新坐下给白若兰诊脉。 屋里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结果,特别是徐大夫,他倒想看看这位李大姑娘能诊出一个什么结果来。 李蛮儿细心地帮白若兰诊脉,好半晌才收手,面色微微凝重地道:“从夫人的脉象上看,奇脉无疑。” 徐大夫也点头,“不错,吸气时脉象减弱甚至消失。” “咳痰,胸闷,肺气瘀滞,应该用扶正固本,益肺健脾的药物。徐大夫开的肺痨回春方,倒也对症。” 徐大夫面上有得意之色,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李蛮儿这句话,算是为他正名了,他不是庸医、 “方子虽对,可是药剂却过于保守了。”李蛮儿道:“李掌柜,我开一方,你可敢用?” 李掌柜立刻道:“姑娘救拙荆一命,李某人哪有不信你的道理。” “那好。”李蛮儿让他准备笔墨,“你若是信我,便按我写的方子抓药,若是有人和你说这药不对,也不必理会。” 李掌柜犹豫片刻,立刻差小伙计到前面铺子里拿纸笔来。 小伙计腿脚快,不多时便取了笔墨放到了桌子上。 李蛮儿便坐在桌前挥笔写下了药方,吹干墨迹以后递给了李掌柜。 “三碗水煎至一碗,每天早饭前,晚饭后服用,用药期间要忌口,上面都写着呢。” 徐大夫在一旁着急地道:“姑娘可否借老夫一观?”药方虽然在李掌柜手里,可是毕竟李大姑娘才是开出药方的人,他理所当然应该征得李大姑娘的同意。 李蛮儿点了点头,“请徐大夫指正。” 徐大夫拱了拱手,将药方接过来细细地看着,“麻黄、桂枝、杏仁、干姜、五味子,半夏……” 徐大夫一脸的错愕,捧着药方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你这到底是小青龙汤还是麻黄汤?” “都不是。” “这简直胡闹。”徐大夫把药方还给李掌柜道:“这方子,老朽看不懂,既然李掌柜愿意一试,那老朽就静待佳音了。”说完,他把药枕放回药箱之中,背起药箱就要走。 李掌柜也不敢怠慢了他,忙让小伙计拿上钱追了出去。 谁知道那徐大夫却颇有见骨,说什么也不要,“无功不受禄,还是算了。你家太太要是真能康复,倒比什么都强。” 小伙计回来把徐大夫的话一学,倒让李蛮儿高看他两眼。 李掌柜看着手里的药方,又看了看李蛮儿,最后看了白若兰一眼。 女人冲他微微点头。 李掌柜便差人照方子抓药。 不管怎么说,这一家子人给李蛮儿的印象还算不错。 李蛮儿又将救白氏命的药丸子拿了出来,李掌柜见了,当下眼睛便亮了起来。 就是这药丸子,之前救了他媳妇的命。 “这药十分精贵,是我自己炼的,尊夫人症重,若只吃方子上的药,怕是还要拖上大半年,沉疴反复,指不定还要拖出点别的毛病来。”李蛮儿拿了九枚药丸给他,“算上之前夫人吃的那一丸,一共十丸。每七天服一丸即可,日子别记错了。” “哎哎,都记下了,不会错。”李掌柜将药丸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姑娘,我该如何谢你?不知姑娘诊金,药费几何?李某不是小气,只是怕给少了。” 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之前那药的神奇之处是他亲眼所见,这药一枚怕是就要不少银两。 “李掌柜客气了,我不缺钱的,今天也算是缘分了,诊金什么的就免了。” 哎?不要钱? 李掌柜的老母亲立刻上前道:“姑娘,使不得,问诊收费天经地义,您要是不收银子,我们这心里可实在过意不去啊!您别看我们是小本买卖,但是吃药还是吃得起的。” “是是。”李掌柜连声点头,就连白若兰也让李蛮儿收费。 “嗯,要不这样吧!”李蛮儿道:“我不缺钱,如果你们一定要给报酬,就拿别的换。” “拿别的换?”李掌柜看了看自己的老母亲,“姑娘想要什么?”他的铺子里别的没有,料子和衣裳很多。 李蛮儿怕人家误会自己趁火打劫,连忙道:“旁边那个茶楼是我的,原来的掌柜和伙计都不做了。所以我想问问李掌柜,你有没有好的掌柜人选推荐?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出来抛头露面地做生意,要是你能帮忙推荐一个行事妥当,颇有人脉,手段的掌柜那就太好了。” 就这事儿? 李掌柜连忙道:“姑娘,掌柜人先我倒是认识几个,你若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引荐,但是这个药钱还是得付。” 看到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李蛮儿也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人怎么就这么拧巴呢!根本不懂变通。 “嗯,我这人给人看病有个规矩,就是先看诊,后收钱。假若我治好了尊夫人,自然会上门收取诊金,若是尊夫人的病情没有缓解,说明我学艺不精,不收分文也是应该的。” 这…… “好了,就这么定了。”李蛮儿只道:“不知道推荐掌柜人选一事,李掌柜有什么好的人选和建议?” 李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只道:“我有一位远房表亲,为人忠厚且脑瓜子灵活。他七岁就在柜上当学徒,十三岁就能在柜上独当一面,是个非常本分正直的人。只不过前几年父母双亲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消沉了一阵子,现在准备出山重振旗鼓。大姑娘若是有意,不如我写信让他进京来,你见了人以后再说。” 李蛮儿觉得不错,但是招人这种事情要有诸多考虑,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满。 “见是一定要见的,只是人品如何,学识如何,还要过见再说。李掌柜尽管写信给他,他进京费用我全出了,若是能留下来自然最好。另外,尊夫人喘疾一事,我会再来复诊,你们若有事,也可以送信到侯府角门。” 李掌柜拱了拱手,“那就先谢谢李姑娘了。” 正文 第111章 遇事 李蛮儿从成衣铺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特意回头瞧了一眼李家成衣铺子的招牌,上面写着瑞和祥三个大字。 这名字起的,听起来就像老字号,说不定以后还会大火呢! 李蛮儿办完了两件重要的事,兴高采烈地带着两个丫头在街上逛了起来,反正闲着无聊,四处转转也不错。 “姑娘,咱们不去别的铺子再看看啦?” “不去了。”李蛮儿只道:“你家姑娘我这一招就杀鸡儆猴。有了品茗居这档子事,其他掌柜的想要闹事可就要考虑考虑了。” “啊!我明白了。”绿衣立刻送上彩虹屁,“姑娘,您这一手可太高了。” 紫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咱们是现在回家,还是再逛逛啊?”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是玩够了再回去。”李蛮儿道:“你们两个饿没饿?一会儿带你们去吃好东西。” “姑娘,奴婢们不想吃好东西,您干脆就买点什么小吃带回去吧!” “怎么,替我心疼钱啊。” 紫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奴婢知道姑娘有钱,可是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刚才看诊,送药,都没收钱。” 李蛮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傻丫头。”她看病是为了赚钱吗?要真的想用这个赚钱,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关键是影响,影响知道吗? 人的名,树的影,她要这全皇城的人,以后提起李蛮儿,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叫她一声神医。 超凡的医术,将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而有力的保护符。试问这世上谁人不会生病呢!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是惜命的嘛。 她李蛮儿不想搞事情,只想搞事业! “走吧,我请客。” “那姑娘,我们吃什么啊?” 李蛮儿看着街上迎风招展的各式旗子,眼尖地瞧见一家卖鱼羹的。 “去吃鱼羹吧。” 她喜欢吃什么,两个丫头自然就吃什么,哪个会跟主子做对啊。 李蛮儿信步走到一个卖鱼羹的摊位前,瞧见桌子,凳子都擦得特别干净,摊主收拾得也特别利索,虽然年纪挺大了,但是头发挽得紧紧地用头巾扎起来,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就连鞋子都很干净。 让人瞧着就舒心。 这么小的摊位,能弄得这么干净,可见摊主是个干净人。 就这儿了。 李蛮儿直接挑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招呼绿衣和紫烟也坐下。 绿衣还拿帕子擦了擦桌子,结果帕子上也没留下什么污垢。她略微惊奇地拿给紫烟看,却见紫烟微微抬了下巴,让她朝远处看。 店家正在收拾隔壁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抹布的颜色很浅,擦过一遍桌子后,要放到桶里洗一遍,然后拧干,又擦了第二遍。 擦得很仔细,连桌子边沿都擦了。 强迫症+洁癖的组合,实在太让食客安心了。 “老板,三碗鱼羹。” “好,来喽。”老板娘说话明显带着几分外地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应该是江南人士。 这位厨娘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很大,做事也麻利,不一会儿三碗鱼羹就上桌了。 大热天吃鱼羹,两个丫头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怎么个回路。 不过鱼羹真的很好吃啊,鱼肉细嫩鲜滑,色泽金黄,吃到嘴里非常鲜美,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啊。 “哇,这个鱼羹好鲜,应该是鲜鱼做的吧?” “废话。”紫衣道:“不过姑娘好眼光,一眼就相中的地方,鱼羹味道果然极好。” 老板娘听到赞美之词,忍不住过来感谢,还道:“这鱼都是早上现打的,然后立刻就送过来,养在桶里排了泥沙的,现做现杀,极鲜。” 李蛮儿竖起一根大拇指,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瞧见食客对自己的吃食满意,老板娘也是深表荣幸,当下道:“你们趁热吃,我忙去了。” 爽朗的老板娘也露出了几分羞涩之意,即便是在这北方待了不短的时日,但是骨子里属于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却是显而易见的。 一碗鱼羹没吃完,摊子上便来了几个捣乱的。 “这么热的天,吃什么鱼羹啊,回家喝扔吧!” “就是啊,喝什么啊,不怕喝死你。” “走啊,让你回家没听到啊?”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来者不善,明显是来找摊主麻烦的。顾客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哪里愿意招惹像他们这样的人啊,转身就跑了,连鱼羹的钱都没付。 摊主气坏了,立刻拿着杀鱼的刀冲了过来,“你们想要干什么?天子脚下,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哟,小娘们挺硬气啊。”领头的还想调笑几句,却被手下狗腿下示意旁边还有一桌食客没走。 男人一瞧见对方是三个姑娘家,脸上不怀好意思的笑容更明显了。比起做鱼羹的厨娘,他现在更想教训一下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姑娘家。 “你们仨,胆子够大的啊,都这阵仗了,还能吃得下去。”就在男人带着手下小弟要过去骚扰她们时,一道更快的黑影将他们拦住了。 娇小又秀气的鱼娘拼了命地拦在李蛮儿身前,“这是我的摊子,有什么你们冲我来,不要跟我的食客闹。”她边说边悄声对李蛮儿道:“赶紧走,不收你们钱了。” 李蛮儿笑了,放下手里的勺子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找你麻烦?”看样子也不是头一次了。 “一群无赖。”女人咬牙切齿道:“你们快走,这事儿跟你们没有关系。” 李蛮儿起身道:“怎么能说跟我没有关系呢!他打扰我吃鱼羹了,一天的好心情,全tm毁了。” 她身上气势一变,让人侧目。 摊主只觉得这姑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让她有点害怕。 对面的混混也不全是酒囊饭袋,有人瞧见李蛮儿穿戴不俗,猜测她定然也是富贵人家出身。 “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小人麻全儿。” 李蛮儿问道:“你家主子是哪个?你来这闹事是什么意思?” 卖鱼羹的摊主只道:“他们这些人都不讲道理的,姑娘你还是快走吧!他们想要让我卖身进府侍候他们主子,可是我不愿意入贱籍,他们就隔三岔五,没完没了地骚扰我。” 正文 第112章 动手吧 李蛮儿眉毛一挑,“哦,天子皇城,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卖鱼羹的老板娘脸上闪过一抹愤恨之色,“还不是他们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几位,你们赶紧走吧,你们惹不起他们的。” 听到老板娘的话,混混们得意一笑,“宋三娘,既然你也知道惹不起我们,为什么不乖乖地听话跟我们走?你别不识抬举,告诉你,只要你卖身进了公主府,便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到了外面别人也能高看你一眼。要是你执迷不悟,你这鱼羹铺子就再也别想开了,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老板娘被气得直哆嗦,俏脸煞白,她握着那把刀,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可是目光却十分坚定。 李蛮儿在她的身上看到一股决绝的气势。 人活在这世上,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后世法律健全,尚不能完全跳出这个设定,有人生来就是富豪之子,成为二代,有最好的生活,最优质的教育资源,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的起点,便是许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终点。 古代社会就更是如此。 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并不适用于绝大多数人,听听就行了。 就好比这宋三娘,她只是一个凭借自己手艺吃饭的普通人,她招惹谁了?她又不是要卖身葬父,又不是生活不下去了,凭什么放着良家不当,非要卖身成奴啊? 有病啊? 再者说了…… 李蛮儿下巴一抬,“你方才说,你是谁家的奴才?” 那人下巴抬得老高,“这也是你能打听的?少管闲事,赶紧滚。” 李蛮儿拍了拍宋三娘的肩膀,“往后退退。” “啊?”宋三娘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绿衣赶紧把她往后拖了两步,“躲远点,别一会儿溅你一身血。” “啊?” 就在宋三娘惊讶,愣神的工夫,李蛮儿已经挥拳冲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她一个人,哪是那些家奴的对手!” 绿衣下巴一扬,“我们姑娘一个人,便是千军万马。” 正说着呢,双方已经打起来了。宋三娘惊讶地发现,她的食客漂亮姑娘居然是个大侠一样的人物,那些凶巴巴的家奴在她手下竟然成了弱鸡。一碰就倒,一脚就能被踹飞老远。 喝口水的工夫,五六名壮汉都被打倒在地,那姑娘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手,缓缓吐出两个字,“垃圾。” “哎哟,疼死我了。” “这小娘们下手真重。” 领头的那个男人眼眶已经被打青了,他捂着受伤那只眼睛嚎叫道:“我等是长公主府的家奴,你好大的胆子,连长公主府的人都敢打。” 宋三娘吓坏了,“你们赶紧走,为了我,得罪权贵不值得。” 李蛮儿却道:“长公主府啊?那我更感兴趣了。长公主身为皇族,不为天下福祉和黎民百姓谋福利,以权谋私,强掳人入府为奴,这是什么规矩?” 早在这些家奴来闹事的时候,摊位周围就围了不少的吃瓜群众,大伙都挺喜欢看热闹,但是却没有人敢帮宋三娘说一句公道话。 这会儿李蛮儿当了出头鸟,看热闹的老百姓听闻混混们居然是长公主府的,一个一个便都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真没想到啊,居然是长公主家的家奴。” “谁说不是呢!” “堂堂公主,为何要和一个小小的厨娘过不去。” “谁知道呢?” “该不会是被驸马爷看上了吧?”有人低声坏笑,“说不定是想讨她做二房呢?”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再说,历朝历代,你看哪个驸马哪纳妾?就算也,那也是偷偷摸摸的,或者公主根本不能生…… 混混们一瞧,知道今儿这事儿闹大了,有些不好收场了,当下道:“你是谁,可敢留个姓名?” “哟,你当我和你一样没长脑子啊?告诉你姓名,难道等着你抓我不成?不过,你既然问了,我便不能不讲。我姓倪,名娘。” “倪娘?” 绿衣差点笑喷了,这不就是你娘吗? 可那混混根本没听出来,还一本正经地道:“姓倪的,你等着,有本事你别走。”京城根本没有姓倪的达官显贵,这人说不定是外地来了,只是官话说得比较溜。 等他回去叫人,非把这小娘们抓到女支寨里去不可。 “你娘我等着呢!” 混混们灰溜溜地跑了,看热闹的人有反应快的,已经知道“倪娘”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了,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有好心人还告诫她,“你们快走吧,别惹祸上身,那可是长公主府。” 这时宋三娘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三位姑娘快走,今日之事,三娘没齿难忘,只怕没办法报答姑娘的恩情。你们还是快点走吧,一会儿他们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绿衣和紫烟都知道她们家姑娘是不会走的,要是别家的事,或许就走了,一了百了,将来就是找上门来了,不认就是了。可是现在事关长公主府,姑娘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她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好赶紧退了和小公爷的婚事呢。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呢?” 宋三娘吸了吸鼻子,“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李蛮儿找了一条凳子坐下,从紫烟手里接过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你是怎么和长公主府的人对上的?是得罪了人,还是他们只看上了你的手艺?” 宋三娘一脸惊奇,“你真的不走?再过一会儿,他们该带着人来了。” “若是别人家,我说不定就走了,但是今儿你这闲事,我管定了。” 宋三娘见状,便将手里的刀放到了桌上,“说来也是话长。我原本是清河人士,因家道中落,陪着寡母,兄弟进京寻亲。可是刚到京城,我母亲便病倒了,看病吃药,将身上的银两全都花光了,亲戚也没寻到。为了在京城生存下去,我弟弟便出去找了一份差事,我偶尔替别人洗洗衣裳,母子三人勉强度日。” 正文 第113章 苦命人 要说这宋三娘的命也是够苦的。 母子三人虽然投靠亲戚不成,但好歹在京城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谋生的手段。宋母的身体虽然时好,时坏,但是总算稳定住了,没有了性命之虞。 事情要是能一直按照这个节奏走,那也就没有李蛮儿什么事了。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宋三娘的弟弟在米行做苦力驮夫做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的就得罪了贵人,被人打了一顿扔到了米行的后巷子里,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等到别人发现他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凉了。 米行的人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不管谁问也不说,虽然给了宋三娘一笔钱,但是关于打人致死的这件事,米行根本不承认,也没有人肯为她做证。 宋三娘说到这里,早就泣不成声,“我弟弟才十九岁,还没有娶妻生子,就被恶人活活打死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住我娘,她知道以后,哭了三天三夜,也去了。” 绿衣气愤至极,紫烟则眼泪眼汪的。 “太气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姑娘,三娘也太可怜了。” 李蛮儿却不由得沉默起来,这世界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不算什么稀罕事。 “后来呢?” 宋三娘擦了擦眼泪,“我好不容易安顿了娘亲和弟弟的后事……”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低声抽泣,“我连两口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只能将他们草草葬了。” “为了能在京城留下来,我就四处讨生活,好在我有一手厨艺,也能挣得几个钱。姑娘,我不能走啊,两条人命,我得要个说法啊!” 李蛮儿深感底层百姓的不易。 各朝各代,底层百姓的生活都是最苦的,他们每日挣扎在温饱线上,得了病没钱治,冬无棉衣,夏无绫罗,孩子读书也都成问题。 穷苦人已经在艰难度日了,偏偏有人衣食无忧,生来显贵,却还要抓着这些穷苦人不放…… 李蛮儿深吸一口气,又问道:“后来呢?你可有什么发现?” 宋三娘正要说话,却见街的另一头,突然有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涌上街头,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闪开,让路。” “走开,滚远点。” 这些人明摆着就是之前那几个混混搬来的救兵,宋三娘急得直跺脚,“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 李蛮儿只道:“无防。” 姚六,就是之前被李蛮儿揍肿了眼睛的那个家奴。此时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鲜明的巴掌印,这一巴掌不是别人打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宋管事赏下的。 他娘的,说起这个他就一肚子火,他被那个娘们耍了,什么倪娘,她分明就是占自己便宜! 这次可要狠狠地出一回恶气。 转眼间,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鱼羹摊位前。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公府大总管的弟弟,长公主府的二管事宋庆。 “宋管事,就是她。”鼻青脸肿的姚六伸手指了指李蛮儿,“算你识相,你要是敢跑,我们就是翻遍整座皇城,也要把你揪出来。” 宋庆盯着李蛮儿的侧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面熟,“你……”他刚想发表一番动手前的宣言,结果李蛮儿突然转过头,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宋庆一见李蛮儿,眼睛登时瞪得老大,这人他认识啊,这是铁胆侯府的大姑娘啊。 李蛮儿,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踹人掀桌子;敢把提剑去寻她的小公爷吓得一动不敢动。这位还能和九王爷说上话,还是无忧郡主的座上宾…… 宋庆怒了,转回头问姚六,“你说的人就是她?” “是是是,就是她。” 宋庆气得头顶冒烟,转手又给了姚六一个大耳刮子。 他这一下子,可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弄傻眼了,这还内讧上了? 姚六也懵了,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又挨打了? 李蛮儿却问宋庆,“你认识我。” 宋庆连忙恭敬地道:“李大姑娘,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尊驾在此,多有得罪,得罪。” 姚六傻眼了,瞪着眼睛干嚎,“李大姑娘?哪个李大姑娘?” 宋庆巴不得再给他两个嘴巴子,好让他清醒清醒。 “铁胆侯府的李大姑娘。”这几个字像是从宋床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姚六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 他倒也不是怕李蛮儿,只是这位李大姑现在可还是他们家小公爷名义上的未婚妻呢!太后娘娘也是几次三番护着这位,长公子想要发作她也不敢明着来,只能暗地里使阴招。 姚六想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几下子,怎么就那么寸,偏偏就惹了这尊神。 “那个,不知者不怪,既是大姑娘要护着的人,小人自是不敢再说什么。”宋庆一挥手,立刻要带着手下人离开。 “慢着!”李蛮儿懒洋洋地声音响起,“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宋庆脸一黑,只能转过头问李蛮儿想怎么样。 “这姑娘一个人摆摊,日子难过,生活不易。你们倒好,想强掳人进府卖身给你们家主子当厨子。真是开了眼界了!” “李大姑娘慎言,鱼羹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乱说。”想往荣国公府和长公主府身上泼脏水,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那我要问问你,如果不是你们家主子指使你这么干的,那是哪个让你们这么干的?就凭你们这几个烂货,也有抢民女的资格?这么说来,是荣国公,长公主治下不严?让你们成了鱼肉乡里的恶奴?” 李蛮儿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宋庆的汗可就下来了。 “大姑娘!”他当街大呵一声,随即眯起眼睛,小声地道:“您可不要忘了,您现在可还是小公爷的未婚妻呢!” 李蛮儿没说话。 那宋庆以为她终是要退让了,挥手让大家离开。 刚转过身,却听到身后有破空之声传来,另有周围众人惊呼之声掺杂其中。 他猛然一回头,却发现一柄明晃晃的菜刀朝着他飞了过来,吓得宋床立刻往旁边一躲,那菜刀就贴着他的脸飞了出去,当的一声钉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正文 第114章 麻烦 菜刀明晃晃地立在桌子上,把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宋庆冷汗淋淋,他觉得自己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他要是反应再慢一点,说不定那把菜刀就会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想到那个场景,宋庆差点吓尿,他旁边的姚六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吓得抱着桌腿嚎叫,仿佛那把菜刀钉到他身上了似的。 李蛮儿瞧见这一出,不由得乐了。 “怎么,把人家里砸成这样,说走就走?生意也被你们搅黄了,摊子也砸得乱糟糟的,不给个说法?” 宋庆伸手往怀里一掏,拎出一只钱袋来,往地上一甩,“大姑娘,够了吧?” 李蛮儿给绿衣递了一个眼色,绿衣上前拾起钱袋一瞧,里面足足有小三十两。 “姑娘。”绿衣把钱袋子给她看了一眼。 李蛮儿示意她把钱袋交给宋三娘,对宋庆道:“你与宋三娘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事情要是闹大了,我少不得要长公主分说此事,到时候,怕宋管事得不偿失啊。” 宋庆冷笑一声,“好一个的饶人处,大姑娘,宋某记下了。” 这是威胁她吗? 李蛮儿不以为然,只说了十二个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宋庆不知道想起什么,心虚的不敢看她,连忙爬起来,带着人快速地离开了。那个姚六,哭爹喊娘地让宋庆不要抛弃他,挺高个大个子,没想到被一把菜刀吓破了胆。 “各位,散了吧,散了吧!” 宋三娘心里慌慌的,只得先劝看热闹的邻里先离开,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宋三娘才扑通一声跪到了李蛮儿的面前。 “多谢大姑娘搭救之恩。” “快起来。”李蛮儿真的是讨厌古代人动不动就跪这一点,“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长公主府那些人的做派,这事儿要是与他们无关,我或许还不管呢。” 宋三娘苦笑,“不管姑娘为何出手,于我总是有恩的。况且那混混们刚开始来的时候,您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家府上的,依旧选择留下来,三娘念您的恩情。” “快把人扶起来。”李蛮儿让紫烟上去扶人,“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宋三娘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姑娘,三娘斗胆求姑娘搭救,求姑娘替三娘主持公道。” “你这是要碰瓷?” 碰瓷? 宋三姐本能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三娘实在无处申冤。除了姑娘,三娘不知道求谁。” “我只是闺阁女子,人命官司,应该去找大理寺。”李蛮儿道:“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是不知道大理寺怎么走吗?” 宋三娘呆住了,她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不是个烂好人。 “三娘人微言轻,就怕……官官相护。大姑娘,若是您能帮三娘申冤,三娘愿当牛做马报答您。” “你这是恩将仇报,我好心帮你,难不成从此就被你赖上了?” 紫烟和绿衣都是一头雾水,姑娘原本对这位三娘挺有同情心的,怎么突然说话刻薄起来了。 李蛮儿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本让我替你申冤?” “我……”宋三娘有些慌了,“我愿卖身给小姐为奴。” “我又不缺厨娘。”李蛮儿起身,高高在上地看了宋三娘一眼,“你愿意跪就跪吧,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日离京为妙,这天下有冤说不得的人,何止你一个。” 李蛮儿走了,绿衣和紫烟也只能紧跟自家主子,只留枕着三年一个人跪在摊位前,久久不愿意起身。 “姑娘,您为什么不愿意帮三娘啊?”绿衣道:“奴婢觉得她好可怜啊,家里人死得不明不白的。” 紫烟瞪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她要告状打官司,尽管去大理寺好了,你家姑娘我难不成是状师吗?” 可姑娘明明是个热心肠的人啊,怎么态度突然转变得这么明显? 两个丫头一头雾水地跟着李蛮儿回了府,刚从角门进府,就有人殷勤地给李蛮儿报信,说是郭家老太太又来了,这次闹得更凶。 “那老媪又来了,说是您不把郭家少爷放了,她便去大理寺告您,话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李蛮儿半点也不生气,反而调侃道:“你叫她老媪,当心她向祖母要了你,卖到黑煤窑里去。” 贾婆子嘻嘻一笑,知道李蛮儿不过是调侃她,“她在老太太面前,可没这等脸面。”谁都知道,郭家老太太在老夫人面前并不得脸,说是一府所出,可二人嫡庶有别,当姑娘时也是明争暗斗过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龃龉。 “我心里有数,你去当差吧。”李蛮儿使了一个眼色,绿衣就上去赏了她一把大钱,还道:“今儿跟着姑娘上街,也没买什么有趣的玩意,这钱赏你,谢你对大姑娘忠心。” 贾婆子连忙道谢,“谢大姑娘赏,也谢谢绿衣姑娘。” 绿衣连忙追李蛮儿去了。 李蛮儿没回清平轩,直接去了松鹤堂。 果真,进了院子便听到那郭家老太太哭嚎不休的声音,一会儿说自己命苦,一会儿又说李蛮儿蛮横无理,自己要去大理寺告她等等。 崔氏听得脑仁疼,却也没反驳几句,任由她胡闹。 李蛮儿站在廊下听了几句便明白了,崔氏眼见掌控不住她,起了借别人的手打压自己的心思。这郭老太太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两家有些渊源,郭永璋又确确实实在自己的手上,他们之间的矛盾如果不解决好,真的有可能引发成一场街头巷尾的谈资。 要是再严重些,打起官司来,那李蛮儿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原本那郭永璋可是想行不轨之事来着,若有人稍加渲染,只怕传出去的话会更难听。 李蛮儿抬脚便进了花厅。 “大姑娘来了。”小丫头替李蛮儿打了帘子,蹲身请她进去。 李蛮儿一进屋就道:“哎呀,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干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来报丧了呢!” 正文 第115章 她害怕了 李蛮儿这话说得有多难听? 一向淡定,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崔氏都没做好表情管理,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仿佛见了鬼似的。 郭家老太太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她对李蛮儿本来就有诸多的怨怼,此时听了李蛮儿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三味真火都要从嗓子眼儿里喷出来了。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贝戋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也难为郭老太太,年纪一大把来,爆发力还挺惊人。大概是被李蛮儿的话刺激着了,她的身手居然也变得灵活起来,直接扑向李蛮儿,一双手朝着李蛮儿的脸就抓了过去。 绿衣和紫烟是跟着李蛮儿一起进来的,这会儿瞧见自家主子被攻击了,哪个能忍,连忙上前去,要将李蛮儿隔开。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没有一丁点要尊老的心思,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拿着尖的那头往郭老太太的咽喉上捅去。 开始郭老太太是不相信李蛮儿敢下手的,但是眼看着对方眼里全是寒意,那簪子闪着寒光,吓得郭老太太一哆嗦,连忙往旁边扑去。 直到这时,郭老太太带来的人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一把扑过去把人扶住,还怒声斥责,“大姑娘好大的威风,要谋杀不成?” 李蛮儿也没客气,顺手将簪子重新戴回头上,随后便赏了那婆子一巴掌。 速度之快,已经至于别人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 那婆子完全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思议地道:“你敢打我?” 李蛮儿二话不说,抬起另一只手,又赏了她一个,这下一边一个,完美。 “你……” “你什么你?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地份吗?”李蛮儿杏眸微睁,脸上仿佛带着万年寒冰似的,“一个下人,自称我也就罢了,哪儿来的胆子质问我。” 那老货很是不服气,“即便我是奴婢,那也是郭家的奴婢,与大姑娘何干?大姑娘当着长辈的面,执簪行凶,奴婢护主,难道有错?” “好一张利嘴,说我执簪行凶,你难道没看见你家老太太呲牙咧嘴要抓花我的脸?就是把这桩案子打到大理寺去,我也是自保。” 郭老太太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李蛮儿之前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故意刺激她的,她一时愤慨,竟然栽在黄毛丫头的手里了。 “大姑娘,这件事暂且放下不提,这些都是小事。老身问你,我孙子呢?” 李蛮儿轻哼一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一言不发。 郭氏快步朝李蛮儿走了过去,却被绿衣和紫烟拦下了。 “老太太,您有什么事还是在这儿说吧,别一会儿又想害我们姑娘。” 郭老太太只能咬着牙道:“好,我就在这里说。” 绿衣和紫烟这才让开一点,但仍旧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生怕她还会扑过来似的。 “大姑娘,人无信不立,你之前答应好的事,现在是要反悔吗?”郭老太太气得嘴唇都白了,她今天来李家就是来要一个说法的。 钱都到位了,她不办人事。 “我答应什么了?”李蛮儿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十分幽默的胖老太太,她不由地问道:“有字据吗?” 字据? 郭老太太差点被气吐血,“没有字据,可是这是你当初亲口说的,你祖母可以作证。人嘴两张皮,你可不能红口白牙地不认账啊。” 李蛮儿看了一眼始终作壁上观,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崔氏,这才道:“既是你把祖母搬了出来,那这个面子我是要给的。你放心,郭永璋现在很安全,没有遭罪。不如你写个字据给我,我就把人交给你好不好?” “怎么又是字据?”郭老太太皱眉,“写什么样的字据。” “当然是忏悔书啊!上面要清清楚楚地写着,你们郭家干的那些事儿。目的是什么,何时定下的计策,派谁传的信,还要忏悔,要按手印。” 郭老夫人抖如筛糠,“你疯了?” “什么叫我疯了?老太太怕是没见过疯子吧。”李蛮儿勾唇一笑,“正好,府上有位嬷嬷,这几日正好得了疯症,老太太不如随我去见见。” 郭老太太暗道一声不好,她知道李蛮儿说的是谁。 于嬷嬷,郭氏面前第一得力的红人,当初去郭家送信的是她。与自己商定时间策略的也是她! “你想怎么样?” 李蛮儿只是笑着看她,“我想怎么样,不是很明白,很清楚了吗?老太太怎么还问呢?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可不好。” 李蛮儿吹了吹指甲,又道:“其实这事儿不是挺简单的嘛,郭氏为了一己之私,拉郭家下水,让于嬷嬷哄骗了永璋少爷。永璋少爷向来天真烂漫,怎能想到他亲姑母会害他?自然赴约,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事。” 一股寒意同时席卷了郭老太太和崔氏两个人,二人此时心中所想基本相同,此子狠辣,只怪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郭氏不动声色地看了崔氏一眼,后者自然没有表示。 这便是要弃車保帅了。 郭氏死了,铁胆府可以再娶,可她们郭家和铁胆侯府的依靠可就断了。 府里即便有适龄了姑娘,只怕李家也不愿意再次将侯府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让了。 她得想想。 “大姑娘,此事事关重大,容我想一想。” 李蛮儿点头,“这是应该的。不过你得快点,郭氏可不一定能坚持多久,她要是死了,替罪羊可就没了。” 郭老太太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今日老身受教了,改天再上门向大姑娘讨教。” “好,慢走不送。” 郭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往外走,尽管她走时并没有去看崔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之间是有交流的。 气场很合。 大概因为她们都是同一类人吧! “祖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孙女就回去了。” 崔氏面带笑容,“蛮儿,你很好。” 这大概是反话吧!虽然崔氏脸上带着笑,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害怕了吗? 正文 第116章 提防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色漫漫,府里四下静悄悄的,微风吹过,只有挂在廊下的羊皮灯笼微微晃动着。 崔氏睡不着,靠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不睡,婆子,丫头自然也都不能歇着,有人在屋里侍候,有人在外间守着。 作为崔氏的绝对心腹,王嬷嬷自然是知道她心思的,不由得轻声劝慰道:“老夫人不用担忧,大姑娘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如今为难也只是郭家为难,与咱们家没有多少关系。” 崔氏长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这孩子实在让人担忧。”她没说担忧什么,但是王嬷嬷是谁啊,懂得都懂。 “老夫人切不可为了这些事情担忧。”王嬷嬷道:“尊国最重孝道,您还有侯爷和娘娘呢!再说,大姑娘那时候还小,她知道什么呀……” 是呀,当年的人,也没剩下几个了,郭氏和于嬷嬷再…… 就更安全了。 崔氏觉得安心多了,困意也上来了。她伸手让王嬷嬷拉她起来,“你也去睡吧,年纪大了熬不住。” 崔氏歇下了,屋子里的灯一吹,整座松鹤堂的院子都安静下来。 朝晖堂内,于嬷嬷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一个好好的人,被活活吓出了毛病,每天感觉自己的身边围绕着吃人的恶鬼,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就怕合眼后被吃掉。 人不睡觉,能坚持几天。 原本食欲还不错的于嬷嬷,近两日一口水都没喝过。 郭氏有人精心伺候着,她可没有。 四季转换,天气也渐渐转凉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气温就会变低,风也大。 于嬷嬷躲在角落里,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风嚎,吓得身体不停地哆嗦。 完了,讨债的来了,她没有好日子过了,她要被吃掉了。 隐约地,她似乎听到风中有人哭泣,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好像就站在门外似的。 “魑魅魍魉,是魑魅魍魉。”于嬷嬷抖成一团,眼睛不停地翻了翻去。 风太大,将门板吹得呼呼作响,于氏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好大,突然喘了几下,身子一歪便不动了。 直到第二天,下人来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身子都凉了。 这事儿传到崔氏那里的时候,她皱了皱眉,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王嬷嬷连忙让人拿了漱口水来。 崔氏漱了口,拿帕子捂着嘴道:“让人拿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去。” 王嬷嬷连忙提醒道:“她儿孙一家还在郭府呢。” “卖身的奴才,挑唆主子做事,留个全尸就是大限,还想领回去?” “老夫人莫要动怒,此事,正应该让郭家来人领回去才是。”王嬷嬷道:“这样咱们更能分得清。” 崔氏想了想,便挥了挥手,示意王嬷嬷派人去派了。 于嬷嬷死状惨烈,虽然有人给她收拾了一下,但是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瞧得出来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可是没有人敢说话。 于嬷嬷的儿子也只能默默地把尸体拉走。 出了与侯府相连的小巷子,直奔城外。 他们钱不多,买了一口薄棺,直接把于嬷嬷拉到城郊的荒山野岭葬了。 他们当奴才的,天生贱命,死的时候能有一口薄棺下葬已经是不错了。像于嬷嬷这样犯了大错的,没被扔到乱葬岗去已经是万幸了。 “李家心善,还让咱们把娘接出来了。”于嬷嬷一生精明,可是她的几个儿子都随了她男人,憨傻得厉害。 男人的媳妇倒是精明,她明白奴才的命就是不值钱,自己婆婆做的那些事儿,还不是听侯差遣,她一个当老妈子的,哪儿有胆子做那些事。 不过她也不打算点破了,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说不定还要惹祸,她可不想受到牵连,再把丈夫,儿子都搭进去。 “说的是呢!”女人往盆里扔了一把纸钱,“李家心善。” 于嬷嬷一死,林氏的大限之日也差不多了。 李蛮儿最后一次去见她的时候,其实是有想过让林氏醒过来的,不过她坐在屋里待了半晌,改了主意。 “于嬷嬷临死的时候,什么都交代了,折磨你没有什么意思,我要把所有报复都用在你的儿女身上。你的儿子当了世子你很得意?你以为你女儿能取代我做长公主的儿媳妇?你不如在天上瞧着,看看自己能不能梦想成真。” 郭氏听得一清二楚,可惜她除了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地呐喊外,什么都做不了。在这种几近被逼疯的状态下,郭氏终于撑不住了。 尽管一直灌着汤药,用参汤吊着,但是郭氏的情况还是每况愈下,越发不好了。 李府已经在悄悄准备起来了。 王嬷嬷提起这桩事,免不得要提几句李昭儿,“眼看着人都不行了,向侯爷求求情,将人放出来吧!不看别的,也得看在世子的面子上。” 崔氏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茶盏道:“侯爷出兵在即,说话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分心。对了,郭氏的事情,散出去了吧!” “老夫人放心,奴婢一早就差人办妥了,现在满京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太太病重的。” 崔氏点了点头,“大姑娘那里怎么样了?人安进去了没有?” 王嬷嬷摇了摇头。 大姑娘的种种反常,始终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前些日子,她让人寻了个错处,将清平院里的一个粗使婆子给攆出了府,这样一来清平轩里就缺了人手使唤,她们也正好塞进去一个。 可是大姑娘今时不同往日,根本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故而到了现在,人也没安进去。 崔氏只道:“罢了,慢慢来吧!你去和大夫说,让他把看家本事使出来,无论如何等王爷离京再让她咽气。” “是。那二姑娘那边……” 崔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再看看吧,就怕她要闹的。” 王嬷嬷也只好应了。 二房白氏核对完账本,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随即闭目养神起来。 林嬷嬷见了,当下问道:“太太可是身子不爽利?让大夫来看一看吧。” 正文 第117章 瞧病 白氏有些无奈地道:“不过是老毛病,不值当请大夫。” 林嬷嬷忧心忡忡地道:“还是请个大夫过来吧!天气渐渐凉了,您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对于白氏来说,一年四季,只有夏天是最好过的日子。春秋风大,她的身子也受不住,冬天冷风刺骨,就不用提日子有多难熬了。” “早些年,我劝二爷放外,找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当官,即便穷一些也没有什么,气候好,也方便我养身子。可是你看他,把清贵二字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说什么都要在翰林院里熬着,一熬就是这么多年,我这身子倒是越熬越不中用。”说完,不免觉得自己年少时的爱慕都是虚幻,不免有些悲伤春秋起来。 “太太莫要伤心,二爷就是读书的种子,为人处世上难免迂腐了些。要奴婢说,除了翰林院,别的地方也不适合二爷。” 白氏点了点头,“还是你看得明白。当初我父亲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林嬷嬷不免又要心疼白氏几分,男人向来自私自利,只为自己考虑,又怎么会替女人着想呢。 “不管怎么样,您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要是不看大夫,老奴就回家,把三姑娘接回来。” “万万使不得。”白氏大惊,随即眉头一皱,只觉得小腹绞痛,身下淋漓不适起来。 “太太可是不舒服,老奴扶着您到里间躺一下。” 白氏摆了摆手,让她给自己倒一盏热茶来。她接过来喝了几口,方觉得舒服了一些,这才道:“如今是万万不能叫她回来的,正是学规矩最要紧的时候,万一耽误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白氏假借娘家的名义将三姑娘李恬儿送回了白家,表面上说是外祖母想孩子,其实是托人寻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厉害嬷嬷,让她在白家秘密训练李恬儿的礼仪。 李恬儿和李昭儿同年,只不过一个生在三月里,一个生在九月里。 白氏知道铁胆侯府的一切都是她惦记不得的,将来老太太百年之后,这个家尽早是要分的。 大房承爵,这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 三房虽是庶出,但是一直在外为官,全家老小都在一处,前程都拴在一起,就是分家了,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大。 四房嘛,老儿子,从小就受宠,即便没有功名在身,可是老太太一向偏疼这个小儿子,指不定背地里要贴补多少给他们。 算来算去,就自己这一房是最惨的。 翰林院,听着是贵气,但是想要熬出来,那得猴年马月啊?指望二爷,她这辈子怕也混不上一个诰命。 思来想去,白氏就把主意打到儿子,女儿身上去了。 儿子读书像他爹,将来考中进士的希望很大,但是脑筋也不开窍,怕也是个迂腐之辈,不会左右逢源,想在官场混好也不容易。 女儿嘛。 三姑娘李恬儿自幼生得端庄大气,她虽不及李蛮儿那样明艳得藏不住,也不及李昭儿柔弱似菟丝花似的,但是端庄却是皇家最喜欢的。 如果能把女儿送进宫去,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就算不能做主子娘娘,被指给皇子们也是好的。 李清淑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出身侯府,容貌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有父兄帮衬,还不是一样的宠! 今年是选秀年,白氏这才火急火燎地找了那们嬷嬷教女儿规矩,争取一举成功。错过今年,等下次选秀要三年以后,到那时候女儿都十九了,可就是老姑娘了。 “不管怎么样,都得拼一拼。” 若是分家以后再选秀,即便被选上了,只怕位分也不会太高,现在趁着老夫人还在,趁着李家还没降爵,得赶紧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太太放心,咱们姑娘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是就最好了。” 林氏连忙道:“所以啊,您可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要是您有什么差池,谁能替咱们三姑娘这般细致谋划?你之前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白氏神色凝重起来,“你说得对。只是……” 她不太好意思是大夫看诊,特别是一些问诊,什么颜色啊,量多量少啊,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实在是难言之隐。 “要不然请大姑娘给太太瞧瞧?”林嬷嬷最是了解白氏的,知道她抹不开面子,便道:“奴婢看大姑娘对您也没有什么恶意,说不定大姑娘有什么好办法呢!王爷那么难解的毒,连段太医都束手无策,大姑娘却能解。况且上次在老夫人那儿,您也是亲眼所见,大姑娘确实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白氏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在林嬷嬷的鼓动之下同意了请李蛮儿看病的事。 当天晚上,白氏便让人请李蛮儿过去说话。 其实李蛮儿一直在等她了,上次在松鹤堂的时候,她就察觉白氏病的有些严重,若是不能对症治疗,只怕二房三年之内必有大殇。 她以为白氏会早早就来请她,没想到居然拖了这么久。 “不知道二婶找我有什么事?”李蛮儿拿着一把镶了碧玺和宝石的梳子把玩,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关心这件事。 “二太太身子有些不爽利,想请大姑娘过去瞧瞧。”来之前,白氏就嘱咐林嬷嬷,这件事不必掖着藏着的,就大方说出来即可。 毕竟同为女人,说话要方便许多,而且她相信,李蛮儿会给自己治的,否则的话她上次也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这样啊!那劳烦嬷嬷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去。” “好好好。”林嬷嬷很高兴,一直在外间等着。 李蛮儿换了一身衣裳,又让紫烟帮忙背着药箱,这才往二太太院子里去了。 刚走到品雅院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妖娆的身影,那女人的腰倒是细,看着不盈一握,颇有风情。这女人全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像条蛇。 “哟,大姑娘,您这是往哪儿去啊。”女人拿着团扇捂着嘴笑了笑,“瞧瞧,怎么连药箱都背出来了?大姑娘,您可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怎么干上了这下三滥的玩意。” 李蛮儿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正文 第118章 开方子 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一跳。柔弱的女人完全没有想到李蛮儿会动手,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巴掌,立刻就肿了起来。 火辣辣的痛感让刘娇若回过神来,她捂着脸,双眼噙满泪水,恨不能上去撕了李蛮儿,“你敢打我?” 李蛮儿不屑一笑,“我为何不敢打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二叔的妾室,好歹也算是你的长……” 李蛮儿忍不住挑眉,刘娇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眼泪也掉下来了。 “一个妾室,不过就是爷们的玩意,也敢想给大姑娘当长辈?”林嬷嬷适时地站了出来,狠狠地斥责刘娇若,骂得她脸色发白,犹如一枝在风雨中不停摇摆的娇花,看得林嬷嬷一阵神清气爽。 这几年太太的身体一直不太爽利,与二爷的关系也有些渐行渐远,难免就让不安分的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给二爷挑妾室这方面,太太一向谨慎,过分妖娆的,心思不纯的,都不要。但是这个刘娇若是二爷的上司所赐,实在不好处置,加上她生了一副狐媚子模样,倒是让二爷对她格外上心些。 有人啊,生来就眼皮子浅,就因为几句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便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无可取代的了,便觉得男人没了她便活不成了,真是可笑。 “我……”刘娇若十分不服气,二爷一向视她为掌中宝,若是知道她在李蛮儿那里受了委屈,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好女不吃眼前亏。 李蛮儿盯着刘娇若看了一眼,“林嬷嬷。” 林嬷嬷立刻恭敬地冲着李蛮儿欠了欠身,“大姑娘吩咐。” “二婶心善,不忍苛责妾室,这咱们都知道的。可是妾室不敬主母,却是以下犯上,不顾尊卑,万万不能纵容。” 林嬷嬷听了这话,心里万般舒坦,对李蛮儿的印象更好了。 “大姑娘说的是,老奴平日里也没少劝太太,要把规矩立起来,免得一个两个的不知身份,连个轻重都分不清,还真把自己当成宝贝了。” 李蛮儿嘴角上扬,再没看刘娇若一眼,“走吧,去看看二婶婶。” 一行人视刘娇若等人为无物,直接从她面前离开,去见了二太太白氏。 刘娇若既是难堪,又是无奈,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总得把场子找回来。 李蛮儿还没进院呢,白氏就知道她打了刘娇若的事情。原本听了心情还颇为复杂,但细想之下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太太,大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 丫头飞快出去迎,不消片刻,便将李蛮儿迎了进来。 “大姑娘快请进。” 李蛮儿一进屋,便觉得屋里燥热得厉害,天气虽然转凉了,但也没有那么凉,中午还是挺热的。白氏这里,门窗基本都关着,屋里那么热,她却还是穿着厚料子的衣裳,额头上居然不见一丝汗。 “大姑娘,可算把你盼来了。”白氏抓着李蛮儿的手,以示亲近之意,可是她的手冰冷,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 “二婶,你的手脚一直都这么凉嘛。” 白氏忍着嗓子眼儿的痒意,无奈地道:“你快坐,馥佩,上茶。” 白氏身边的大丫头亲自给李蛮儿端了茶来。 “二婶婶,我不着急喝茶,还是先给你瞧瞧吧!” 白氏一个眼神,林嬷嬷就把闲杂人等攆到屋外去了。她让馥佩守着门,自己留在屋里侍候着。 紫烟熟门熟路地将李蛮儿的药箱打开,拿出药枕,搁置到小桌上。 白氏把手放上下,忐忑不安地等着李蛮儿的诊断。 李蛮儿表情淡然,旁人根本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林嬷嬷的心始终悬着,就怕李蛮儿也和那些大夫说出同样的话来。 “淋漓不尽,畏寒怕冷,二婶婶这是伤了根本啊。” 林嬷嬷脑袋嗡的一声,眼泪登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白氏自己倒看得开,“你说的这话,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每个大夫都这样说。” 李蛮儿示意紫烟拿纸笔来,紫烟连忙将药箱里备着的纸笔拿了出来。 “大姑娘,太太这病,难道只能将养着?”别的大夫开方子时,都是一边写,一边摇头,只说将养着看看。 连太医院的太医也这么说。 “将养着?”李蛮儿轻哼一声,“自己没本事,就说将养着,这病虽然重,但治得及时,半年就能调养好。只要坚持吃药,按时复诊,调整药方,明年春天就差不多了。” 白氏惊得手里的帕子都掉了。 林嬷嬷更是喜极而泣,只是不敢哭出声来,怕打扰了李蛮儿开方子。 李蛮儿写了足足六七页纸,挑出五张递给林嬷嬷,让她派人去抓药。 “这里面有口服的药,也有外敷的药,具体怎么用,药拿回来我再告诉你。”林嬷嬷一个劲地称是,望着李蛮儿手里的两页纸问道:“敢问大姑娘,这两张不是药方吗?” 李蛮儿将那两页纸递给白氏瞧,“这是二婶婶的脉案,上面记载了她看诊的时间,症状,用药等等。每次复诊,都要再写两页加进去,等到病好了,就可以装订成册了。” “还是大姑娘细心。”林嬷嬷连忙道:“老奴现在就让人去抓药,大姑娘稍坐片刻。” 李蛮儿颔首,让紫烟将东西收拾起来。 白氏不免有些激动,直到这时,她依旧不太相信自己的病能治好。 “蛮儿,我这病真的有救?” 李蛮儿笑了一下,“身体是你自己的,吃了药,二婶婶就明白了。” 话说得这么玄乎,白氏也不好再问,只是让人换了新茶,还不免多打量了李蛮儿几眼。 府里这位大姑娘,可真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二婶婶瞧我做什么?”李蛮儿端起尚有余温的茶抿了一口,又把茶盏轻轻地放了回去。 “只是觉得我竟然像从来不认识你的似的。” 李蛮儿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笑起的那一刻,白氏觉得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 正文 第119章 医毒本是一家 李蛮儿的漂亮,不是那种看久了以后就会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千篇一律的漂亮。她的美像是雨后的彩虹,又似山林间的清泉,又耀眼得仿佛太阳似的,将一切都照亮了。 白氏暗暗心惊,想起了在宫里的小姑子淑妃,便是李清淑年轻的时候,也不如李蛮儿这般动静皆宜,百媚千娇。生成这样,哪个男人见了腿不发软?也不知道荣国公府的小公爷是怎么想的,居然吵着闹着要退婚。 再说这位的城府,那也是不可小觑的,郭氏怎么病的,外人不知道,侯府里的人能不知道吗?郭家老太太来了那么几趟,都被眼前这位大姑娘用四两拨千斤大法给打发了回去,也是相当厉害。 白氏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忌惮之心,想到自己的女儿和李蛮儿比起来,逊色颇多,暗中将李蛮儿划入敌对的阵营当中。 李蛮儿不会读心术,她要是知道了白氏此时的想法,说不定立刻甩袖子就走,连药方子都得抢回来一口吞了。 前脚刚刚开了方子给你治病,后脚你就把人家划到了敌对的阵营当中去,这桥折得有点快! 很快,抓药的人回来了。 林嬷嬷将药包都拿到李蛮儿面前,“大姑娘,药买回来了。” 李蛮儿把药包逐一拆开,验证了药确实质量,品相都不错,这才重新扎起来。 “这三包,是给二婶婶泡浴用的。水温要高一些,将药全都放进去,浸泡一刻钟的时间,人再泡进去。” 白氏微微有些尴尬,林嬷嬷瞧见了,连忙问了一句,“大姑娘,那身上不干净,也能泡?” “哦,这八副药吃完了,就能干净了,到时候再泡。”李蛮儿道:“泡浴之前,二婶记得让人找我复诊,否则的话,我兴许就忘了。” 白氏听闻八副药便能医治好,当下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大姑娘,您的意思是,我们太太吃完这八副药就能好了?” 李蛮儿想了一下,强调道:“只是不出血罢了,可以泡浴。泡浴之前复诊,再调整药方。” 白氏听了这话,几乎落下泪来,多少年了,她被这病折磨得厉害,身子也亏损得厉害。现在有机会好起来,自是喜极而泣了。 “这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文火慢煎,就行了。” 林嬷嬷一一记下,对李蛮儿自是感激不尽的。 “蛮儿,这是二婶婶给你准备的,你一定收着。”白氏推过来一个匣子,一看就是装着首饰或者银票一类贵重物品的。 李蛮儿没接,“二婶,我看病有规矩的,病好了再收诊金,看不好分文不取。咱们是一家人,说是诊金显生分了,如果二婶一定要给,就等病好了以后再说吧!” 白氏愣了一下,刚要再说点什么,却见李蛮儿莞尔一笑,“二婶不能破了我的规矩啊。” “那,那好吧。”白氏只能让林嬷嬷先把东西收起来,她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治好病,东西也是要送出去的。 不过既然李蛮儿敢说能治好,她估摸着,肯定有效果。 “二婶好好休息,让人熬药吧,过一阵子我再来。” 林嬷嬷立刻道:“老奴送您出去。” 李蛮儿点了点头,“有劳。” 走到院子里,林嬷嬷不由地道:“大姑娘,老奴斗胆问一句,您真的能治好我们太太的病吗?” 林嬷嬷似面有难色,犹豫了好半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可是有大夫说二婶婶只是在耗时间?” “是是是。”林嬷嬷道:“是太医说的,老奴不敢告诉太太,悄悄和夫人说了。白家也多方寻找名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那太医怎么说的?可说二婶婶还有三年寿数?” 林嬷嬷的瞳孔都放大了两分,“是,大姑娘真是神了。” “你尽管放心,这崩漏之症一旦痊愈,二婶婶定能长命百岁的。” 林嬷嬷刚要跪谢她,却被李蛮儿一把扶住,“等二婶婶好了再跪也不迟。” “是。”林嬷嬷真切地道:“大姑娘今天打了那刘氏,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您不知道,那女人最是会挑拨是非,说不定就要在二爷耳边吹风,说些浑话。大姑娘放心,太太不会让她中伤您的。” 李蛮儿只道:“你尽管放心,也不用拿这小事去烦二婶婶了,她,不会去找二叔的。” “为何?”林嬷嬷不太相信,“大姑娘怕是不知道她……”刘氏那个人,最会发浪,偏偏男人就吃这一套。 这话当着姑娘的面不好说,林嬷嬷只能咽下去。 “脸上起疹子还能去见二叔,就不怕被二叔厌弃?” 李蛮儿说完这话,翩然而去,只留下林嬷嬷一个人在院中百思不得其解。 起疹子?什么意思?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有了答案。 刘氏住的偏房里传来一声划过长空的尖叫声,被李蛮儿掴掌的那张脸,已经红肿发胀成了猪头一般,脸蛋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嗝屁。 不消片刻,这消息就传到了白氏耳朵里。 林嬷嬷知道了也是一呆,“真是神了。” “神了?” 林嬷嬷立刻道:“老奴送大姑娘出去的时候,曾经提醒她要小心刘氏,结果她说刘氏不会去找二爷,说是刘氏脸上会起疹子,这不是神了?” 白氏却道:“我看那疹子起得古怪,说不定就是她干的!” “能吗?” “医毒本是一家,大姑娘又会武。” 林嬷嬷道:“奴婢瞧着,大姑娘倒不是无缘无故会害人的,刘氏的脸,也是她咎由自取。” 白氏点了点头,问道:“药得了吗?” 林嬷嬷试了试温度,小心地端到床边,“太太,喝药吧!” 白氏吃了好多年的药,一看这苦药汤子,心里就发紧。但是没办法,为了治病,保命,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但愿这次的药不白喝。 林嬷嬷将药丸拿走,递了一颗话梅过去,白氏含着话梅,有些含糊地道:“把窗户打开,去去药味儿吧。” “哎。” 她又自言自语地道:“这人喝多了药,身上也自带苦味儿。”病没治好,人像是泡在药罐子里似的,都不鲜活了。 正文 第120章 进宫 李蛮儿万万没有想到,她就睡了一觉,太后娘娘的懿旨便到了。 不是她想的退婚懿旨,是宣她进宫的旨意。 “姑娘,您攥着它干嘛呀。”紫烟小心翼翼地从李蛮儿手里将懿旨拿过来,还用手抚了抚,然后双手托着懿旨,直接将它摆到了案架上供了起来。 李蛮儿是体会不到古人的这种心情,一道旨意而已,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就相当于是钉钉群里的一条消息,还用得着供起来吗? “哎哟,您还愣着干嘛呀,咱们得准备起来啊。” “准备什么?” 绿衣急匆匆地将挑好的衣裳挂起来,边挂边抚平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皱褶,“姑娘,得沐浴更衣,准备进宫啊。”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你家姑娘我每天都沐浴。” “这不一样,您快点吧!” 李蛮儿没有办法,被丫头们推着进了净室,沐浴,更衣,十分虔诚。 紫烟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宣咱们姑娘进宫去。” “怕是为了退婚的事?”绿衣小声道:“我瞧着,太后娘娘未必愿意让咱们姑娘退婚,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 紫烟忧心忡忡地道:“是福不是祸,大不了就是教训咱们姑娘几句,有宁家的情分在,太后娘娘也不会过多说什么的。” “但愿如此。” 李蛮儿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被吴嬷嬷架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好嬷嬷,可不要给我梳太重的头发,戴太多的首饰。” “不行,进宫可不是儿戏,方方面面都要注意的。” 吴嬷嬷拿着沾了茉莉头油的梳子,十分仔细地将李蛮儿的头发梳通,又从妆奁盒子里挑了一只通体无瑕的白玉簪子,将头发缠绕在簪子上,拧成一股发髻,最后再将簪子贴着头皮插进发髻之中。 “嘶~”李蛮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嬷嬷轻点。” “若是轻了,这簪子可簪不住头发,到时候松松垮垮的,岂不是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吴娘娘仔细地将她的碎发梳好,在两鬓处各插了一支带流苏的点翠花蕊蝶的珠花。 “嬷嬷,我都这么大了,还戴这种珠花。”李蛮儿嫌弃地皱了皱眉,“能不能换成珍珠的?” 吴嬷嬷想了一下,将珠花小心地拿下来,又给她换了两只简单的南珠珠花戴上。 这下顺眼多了。 换好了衣裳,李蛮儿就可以出发了。 走之前要到崔氏那里去,听一下她的教诲。如今的崔氏,自然不会滔滔不绝地教导李蛮儿,只是嘱咐她进宫以后要循规蹈矩,万不可做出格的事情。还让她有机会的话去见见淑妃。 “娘娘要是知道你去了,定然会让人请你过去。你去了,一定要给娘娘看一看她如今身体如何了,回来要如实告诉我,一定不许差。”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氏的表情十分严肃,她的眼角向下,掩去了眼里的凌厉之势,但是李蛮儿却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是。”李蛮儿十分恭顺地答道,“祖母放心,娘娘的事情,是最要紧不过的。” 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去吧,不要耽误了进宫的时辰。”崔氏让王嬷嬷将侯府的腰牌拿给她,“带上这个,有备无患。” 李蛮儿将腰牌接过,入手那一刻,便发现子腰牌上有古怪,她不动声色地将腰牌拿上,“祖母,孙女先行告退。” “去吧!” 待李蛮儿离开后,王嬷嬷忧心忡忡地道:“老夫人,大姑娘本就是医者,本事不小,那牌子被动了手脚的事情,该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崔氏略微思索一番,然后才道:“一半一半吧,我现在就是赌。” “赌?”王嬷嬷还是不太明白。 “她要是没有发现,一切便都按计划进行,如果她发现了呢?” 王嬷嬷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要看大姑娘的态度。” “不错。”崔氏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我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在谋划着什么,对李家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老夫人多虑了,大姑娘毕竟是李家血脉,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崔氏拨弄着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指地道:“她若一辈子不知情,尚可顾念骨血亲情,尚若真相大白于天下,该当如何?” 王嬷嬷也不敢说话了,她瞧见崔氏似乎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十分苦涩的样子。 事到如今,老夫人可是后悔了吗? 悔不当初?悔之晚矣…… 李蛮儿前脚出了松鹤堂的门,后脚便将手中的腰牌扔进了空间之中。 腰牌上有浓重的腥臭味儿,旁人或许闻不出来,但是可瞒不过她的鼻子。 如果她所料不差,那牌子应该是被人动过手脚,里面应该养了一只蛊虫,只等时机合适,就要伺机而出。 到时候她就成了宿主了。 她这位好祖母,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手段呢!当初宁氏中蛊而亡,便和崔氏脱不得关系,现如今,居然又用蛊虫来害她了。 “姑娘,您想什么呢?” 李蛮儿挑唇一笑,“没想什么,就是担心你会紧张。” 紫烟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奴婢不紧张,只要跟着姑娘,奴婢就没事。” 绿衣也道:“紫烟姐姐你不用担心,宫里又不是吃人的地方,你只要紧跟着姑娘就好了。” “要不咱俩换换,我在宫门外等着,你随姑娘进宫去。” 绿衣立刻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可不行,我可不行,还是你跟着姑娘进去就好。” 紫烟又求助般地看了看吴嬷嬷。 吴嬷嬷摇了摇头,“还是你跟着姑娘进去吧!” 紫烟苦笑一声,“这么好的差事都没有人抢,你们真是……”太不上进了。 李蛮儿偷笑,心说好歹都是侯府的下人,怎么胆子这么小。 马车缓缓向皇城驶去,在宫门外被拦下。 有领班侍卫见到是铁胆侯府的马车,当下问道:“可是铁胆侯府的大姑娘。” “正是,我家姑娘奉太后娘娘懿旨进宫。” 宫门这边早就有公公候着了。 “跟咱家来吧。” 李蛮儿微微点头,紫烟便把早就准备好的松石色荷包塞到了领路公公的手里,“有劳公公。” 正文 第121章 见淑妃 凤阳宫内,李蛮儿正在给太后娘娘行礼,虽然不用跪,但是这种矮人一头的感觉,还是让李蛮儿感觉到了不爽。 不过,太后是尊国最尊贵的女人,她连崔氏那种老虔婆都跪地,又如何拜不得太后!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舒服了几分。 太后倒是亲切,让她免礼起身,赐座。 “谢太后。”李蛮儿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看样子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矜持和端庄。 太后瞧见了竟然露出了几分告诉的表情,还道:“到底是又长了一岁,瞧着比去年稳重多了。” 鬓边已经有了霜华的晴姑姑忍不住道:“女大十八变,这可是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孩子,还能差得了?” “你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前几年像个少年郎似的,活泼过了头,京里的姑娘们可没少忌惮她。” 是没少恨她吧! “太后娘娘,臣女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呢,好多事情都想通了。”李蛮儿故意把话题往解除婚约的方向引,太后人老成精,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呢。 “你这孩子,当真想清楚了?”原本召她进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般迫不及待,一开口就是诉求解除婚姻一事。 李蛮儿连忙站起来,先是行了一个福礼,随后十分诚恳地道:“太后娘娘明鉴,以前臣女小,又少教导,不懂事,只当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是佳话。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长公主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认同我,而我和小公爷也不是同路人,勉强在一起,或许会变成一对怨偶。” 她这话说得含蓄,但是道理都讲明白了。 太后只道:“你能这么想,说明真的是懂事了。也怪哀家,乱点鸳鸯谱了。” 李蛮儿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心说有门。 “臣女惶恐,这怎么能怪太后娘娘呢?您也是为了臣女好,臣女感念太后恩典,没齿难忘。” 太后娘娘不由得笑了笑,“这丫头,敢情是嘴上抹了蜜进宫的。” 晴姑姑也逗趣道:“连奴婢都闻到大姑娘嘴里那股子甜味儿了。” 李蛮儿只能假笑,低头装害羞,她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场合,但是她现在是个古人,还是个贵族,能怎么办呢? “你娘去时,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哀家就想着,给你一份保障,让你以后衣食无忧,也全了宁家一片爱国之心。没想到,却是眼下这个结果。”太后似乎觉得有些遗憾,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太后,奴婢倒觉得,这缘分啊,天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姑娘的姻缘就来了呢!”晴姑姑笑眯眯地说道。 李蛮儿继续装害羞,古代闺秀嘛,说起自己的婚姻大事,不都是羞答答的! “对了,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太后不知为何,突然提起了郭氏。 李蛮儿便道:“人还是不清醒,一直用参汤吊着。说来也怪,看了许多大夫,可是都说不出来母亲患的是何病,甚至还有大夫表示从来没见过这种病症。家里也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保住母亲的命,可是……” 李蛮儿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她低着头,在太后和晴姑姑看不到的角度瞪大了眼睛,几秒钟后眼睛便又酸又涩,又有流泪的感觉。 她这才抬起头来,让二人看到自己微红的眼圈,“家里已经有了准备,祖母说,过几天请得道高僧来家里看看,兴许是有什么冲撞。” “好孩子,你也别难过了,这种时候,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是臣女不好,惹太后娘娘伤心了。” 太后年纪大了,许是听不得这些事情,心情明显变得不太好。 李蛮儿见此,立刻提出想去看看淑妃。 “是了,你难得来宫里,是该去见见淑妃,你姑母这几年因为四公主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你去了也好开解她一二。” “是,臣感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又提起婚约之事,道:“你且安心回去,过几日寻个由头,将两家亲事作废便是。你放心,无人敢说闲话。” “公道自在人心,有太后娘娘在,臣女不怕。” 太后露出几分笑容来,招手让宫里的女官递过来了一个匣子。 “这是赏你的,没事的时候多进宫来陪陪哀家。” 我倒是想来,可是这宫里是我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李蛮儿连忙行礼谢恩,“长者赐,不可辞,多谢太后娘娘,蛮儿愧领了。”说完便将匣子接了过来,转手递给了紫烟抱着。 “你是个通透的,性情和你娘倒是七分像。”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去看淑妃吧,我让晴姑姑送你过去。” “是。” 太后乏了,微微点头,示意晴姑姑带李蛮儿出去。 “臣女告退。” 出了风阳宫,紫烟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方才发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见了汗,手心里也汗津津的,尽管听起来太后娘娘颇为慈祥,可是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 还有就是手里这个盒子,分量不轻,估计全是贵重的东西。太后娘娘赐下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李蛮儿在晴姑姑地带领下,去了淑妃李清淑的潇湘殿。 “晴姑姑,您怎么过来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一位圆脸姑姑迎了出来,态度十分恭敬。虽说都是奴婢身子,可是晴姑姑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这后宫里,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敢不把晴姑姑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人了。 晴姑姑一笑,“不是太后有吩咐,我就不能来了?” 圆脸姑姑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李蛮儿,当下惊讶地道:“这是大姑娘?” 几年没见了,也不敢认了,可是五官轮廓却依旧能看出几分当年的影子。 “文绣姑姑好。”李蛮儿微微欠了欠身,半点骄纵的模样也瞧不见。 晴姑姑瞧见文绣一脸吃惊的样子,连忙笑着道:“是太后娘娘召大姑娘进宫说话的,想着她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女,便让我带过来见见娘娘。” 文绣姑姑立刻道:“那敢情好,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正文 第122章 初见李清淑 潇湘殿的位置不算好,离御花园比较远,离着冷宫倒是不远,算是比较偏的住所。潇湘殿面积不小,院子宽敞,正殿也挺气派的,屋里摆地,院子里堆的,都是好东西。 单单是一间偏殿,金堆玉砌,花团锦簇,处处精致,可以瞧得出来,四公主虽然没了,但是淑妃的位置还是很稳固。 自己这个便宜姑姑还是挺得宠的,不论皇帝是出于补偿的心思还是别的什么,至少没让淑妃因为没了女儿就受气。 听说这宫里的女人,一旦失宠,活得还不如宫女自在呢!至于有没有后世电视剧里演得那么惨,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淑妃强大的娘家也是她能盛宠不衰的原因之一。 正当李蛮儿发呆之时,珠帘一挑,暗影浮香,正是她的便宜姑姑,当今圣上亲封的淑妃娘娘李清淑来了。 李蛮儿连忙起身,上前见过淑妃,行福礼,“臣女见过娘娘。” 淑妃娘娘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居然亲亲热热地走上前来,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快让本宫瞧瞧,小蛮儿可是出落的越发好了。” 李蛮儿暗暗吃惊,不知道李清淑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原主的印象里,李家就没有对她友善的人,就连李青云那个才十二岁的小屁孩儿,也仗着世子的身份对李蛮儿恶言相向。要不是她来了,原主还指不定要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 怎么这李清淑对她态度那么好,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言语中还颇为关切呢! 再观察观察。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道:“娘娘在宫中可好?祖母他老人家十分挂念娘娘。” 李清淑拉着李蛮儿在临窗大炕上坐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这般拘束,连姑母都不叫了?” 李蛮儿一时看不透她的深浅,只能从善如流地叫了她一声。 “这才对嘛。”李清淑喜笑颜开,问道:“你从太后宫里过来的,太后召你,可是为了你的婚事?” 这个李清淑居然还很关心她!李蛮儿能看到李清淑眼中的真情实感,如果这情意是假的,只能说明李清淑是个好演员,她的演技把李蛮儿都骗过了。 “是!”李蛮儿点了点头,“姑母,我想退婚。” 李清淑眼中有了笑意,“可是想清楚了。” 李蛮儿一时看不透她的态度,但是却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明明白白。 “强扭的瓜不甜,即便是太后娘娘赐婚,也没有把我一辈子都搭进去的道理。长公主态度强硬,她一向不喜欢我,还有小公爷。”李蛮儿道:“以前他看不上我,但是现在,蛮儿看不上他了。” 李清淑眼中笑意更浓,“能说说为什么吗?” 大概是想给她留面子,文绣姑姑把屋里侍候的人都攆了出去,偏厅里只留她和紫烟。 “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拖生个好胎。” “你呀。”李清淑亲昵地点了点李蛮儿的鼻头,“早想明白不就好了。” 李蛮儿有心试探李清淑,当下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姑母,我曾经以为太后赐下的婚事不可能有变,自己早晚是要嫁到荣国公府去的。但是谁能想到人家根本看不上我,想方设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李清淑眉头微皱,“那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只是无凭无据……” “我都知道的。我从小就知道,我和二妹妹不同。我没有亲娘护着,做什么都艰难;她有亲娘庇护,事事顺遂。” 李清淑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十五岁就进了宫,深知没有亲人在身边日子有多难熬。他们那些人,只看重能为家族带来荣誉和利益的,人,又有谁会怜悯弱小,心疼骨肉。” 文绣姑姑欲言又止,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哟嗬! 有情况啊! 李蛮儿一直以为,李清淑是李家的骄傲,是李家的荣誉和门面担当。她才二十五岁,生育过一个公主就爬到了妃位,这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后宫有多少女人,终其一生也迈不过嫔位这道坎! 像李清淑这样的人,纵然是有娘家给的底气撑腰,但是她自己也肯定是一个有心机,有手段,甚至是有野心的人,才能在激烈的后宫之中生存下来,并且活得还很好。 但是眼下看,未必是这么回事啊!这便宜姑姑对她亲娘和亲哥哥似乎颇有微词。 难道说,当初她不愿意进宫? 还真有可能,古人早慧,十五岁已经是许多女孩子嫁人生子的年纪了。说不定李清淑有了心上人,可是家里头不同意,非要把她送进宫,嫁给一个老头子。 这矛盾不就来了嘛。 女人嘛,最好的年华,委身于一个可以年纪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心里能平衡才怪。况且后宫争斗颇多,她走每一步,想必都殚精竭虑,步步为营,日子过得肯定不舒坦。 还死了女儿…… 这样想来,说不定无数个夜晚,李清淑睡不着觉的时候,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的妥协,后悔自己为了家族做出了牺牲,如果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做当家主母,日子想必清闲很多。 “姑母,蛮儿知道这个道理知道太晚了。”李蛮儿道:“不过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如今太后已经允了蛮儿的求,不日就会拨乱反正,两边都自由了。” 李清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你呀,拨乱反正是这么用的。” 文绣瞧见李清淑眉眼舒展了不少,高兴地道:“娘娘,好不容易见姑娘一次,留饭吧?奴婢让厨房多加几道菜。” “正是这个理。”李清淑高兴地道:“时间还早,你吃了午饭,再陪我说说话,日落前出宫即可。” “是,都听姑母的。” 李蛮儿对李清淑十分好奇,她能感觉到李清淑身上的善意,这是她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 想想也是,李清淑进宫的时候,李蛮儿才六七岁的样子,又不怎么记事,哪里能知道这个姑母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正文 第123章 清毒保命 潇湘殿的份例在后宫之中还是占了一席之地的,所以招待李蛮儿的午餐还是非常丰富的。尽管菜的数量不算多,但是胜在每一道菜都很精致,都是时令佳肴。 “蛮儿,你尝尝这宫里的菜,可合胃口。” 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宫里吃饭,以前有这种好事,崔氏和郭氏从来不带她。 “光看着就很有食欲,宫里大厨的手艺自然是没的说的。” 李清淑替李蛮儿夹了菜,见以李蛮儿微微诧异的目光,便出声道:“在这儿,我是你姑母,你是我侄女,不用讲那些虚的。” 听到这话,李蛮儿对李清淑的印象更好了一些。 难不成歹竹出好笋?崔氏那样心机深沉的老媪也能生出像李清淑这样清清白白的人来? 李蛮儿将一块笋子塞进口中,这偌大的后宫,会有清白的人吗?就算你的本意不是争宠,别人不会为了争宠陷害你吗?假如真的单纯又善良,不与人争锋,只怕李清淑都活不到现在吧! 她进宫十年了,要真是个清白的,能安安稳稳地在妃位上待到现在? 也不对,四公主没了呢! 李蛮儿食不言,秀气地小口吃饭,偶尔走神的模样让李清淑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恣意明媚的,只不过进了宫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行事由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了。 午饭过后,李清淑让人备了茶,和李蛮儿在偏殿说话。 “老夫人身子骨可还好?” 李蛮儿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天气太热,祖母的食欲不太好,肠胃有些问题,不过吃了药,好多了。” 李清淑点了点头,“你母亲如何了?” “还是不醒,一直睡着,拿参汤吊着,大夫们束手无策。” 李清淑不由得问道:“连你也没办法吗?” 来了! 李蛮儿暗道一直,她还纳闷呢,自己这位姑母这么清纯无辜,人畜无害的吗? 现在一瞧,先前或许不过是她麻痹自己的手段啊。 “姑母,我虽会医术,可是习的都是先贤的书,用的都是先贤的方子。照本宣科我会,但是开天辟地,不行啊。母亲的病,是没有先例的,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病,我翻遍了古籍,只看到了老者行将离世之时会陷入昏迷,却没听过母亲这种病。” 李清淑不由得点了点头,“你父亲中毒的时候,我也收到消息了,可是连段太医都没法子,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一声不吭地学了一身本事,替他解了毒。” 奇怪的感觉又浮现在李蛮儿心头,李清淑对自己的娘家,对自己的母亲和亲哥哥,似乎并没有多少深情。 “姑母,我来是,祖母曾有交代。” 李清淑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母亲可是让你帮我诊脉,助我有孕。” 呃…… 李蛮儿只能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李清淑笑道:“我的身子,我清楚,想有孕,怕是难了。不过你既然来了,还要是麻烦你一次。” 李蛮儿连忙道:“姑母说这话便见外了,还请姑母让人寻个药枕来,若是没有,垫一个存些的毛巾也行。” 宫里什么都不缺,太医隔一阵子就会来请平安脉,潇湘殿都是自备药枕的。 李蛮儿给李清淑把脉的时候,李清淑一直很平静,她早就对自己的身体不抱任何希望了。 文绣姑姑却特别紧张,总觉得或许李蛮儿的出现会改变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李蛮儿为李清淑诊脉时,面上波澜不惊,即便是李清淑在宫中生存多年的狠人,也难从她眼中看到任何情况。 李清淑暗暗咂舌,印象中那个被郭氏养得刁钻古怪,脾气极差的李蛮儿,转眼竟然变成了连她都看不透的人。 真是奇妙。 同时李蛮儿也在暗暗心惊,李清淑这身子骨,熬得差不多了啊!生四公主之前,她应该小产过,生四公主的时候,身子应该亏得厉害,大出血加上产后惊风,休养得一直不好。 这都是小事,最得要的是,李清淑中过毒,慢性毒药,虽然得到了救治,但是发现得晚了些,那些毒慢慢地向脏腑渗透,把李清淑的身体搞得有点糟。 糟到什么程度呢?嗯…… 这么说吧,崔氏都能把李清淑熬走。 李蛮儿收了手,叹了一口气。 文绣姑姑眼里的光瞬间就消散了,是她痴心妄想了。娘娘的身子如何,她是一清二楚的,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会有奇迹!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更何况李大姑娘才多大,就算她医术高超,还能真的高过太医们不成? 文绣姑姑觉得,外面那些宣扬段太医不如李蛮儿的话,说不定都是李家散布出来的,为的就是给李家的姑娘们增加身价。 “可惜了。”李蛮儿轻叹一声,“姑母,若是我早些来就好了。” “无防。”对于生死之事,李清淑早就看淡了,在她的阿妩离开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文绣姑姑落下泪来,低声道:“娘娘……” 就在这时,李蛮儿道:“如果我早点来,姑母还有生育的可能,可是我来晚了,只能替姑母保命清毒,想要生育,怕是难了。”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重重地砸在李清淑和文绣姑姑身上。 “你说什么?”李清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母不能生了。” “不是,另外一句。“ 李蛮儿故意哦了一声,才道:“清毒保命啊。” 文绣姑姑又惊又喜,“真的?大姑娘真能办到?” “当然。” 李清淑却没有那么乐观,“你可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这么自信,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姑母在四公主之前,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不足三个月就小产了,对否?” 李清淑皱眉,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她知道也不稀奇。 “是。” “生四公主的时候大出血,产后惊风。” 文绣姑姑不住地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没底。 李蛮儿亮出杀手锏,“那您中毒的事情,为什么没和家里说?是不能说吗?” 李清淑整个人呆住了,不由得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正文 第124章 好东西 李蛮儿非常从容地道:“您忘了我是大夫,脉象上都能看得出。现在娘娘的五脏六腑都有了被侵害的迹象,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有油尽灯枯之势。” 此时的文绣姑姑非常激动,连忙上前两步问道:“大姑娘说娘娘这病还有得医,可是真的?” 太医都说尽力而为,不知道是不肯尽心医治,还是真的束手无策。 “当然是真的。”李蛮儿道:“只不过药材方面要颇下功夫,得需有信得过的人。这要是在宫外,蛮儿自然全力负责,但是宫内,还需要在太医院有个可靠的。” 要想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果然要在太医院有人啊。 李清淑明白李蛮儿的言外之意是怕药被动了手脚。她思量了片刻,才道:“也无妨,不如你就住在宫里,安心替我调养一阵子再回去。” 文绣姑姑忍不住拊掌,“娘娘这个主意极好。” 李蛮儿心底暗暗惊讶,李清淑这般有底气,难不成是圣眷不衰,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说服太后和皇上让自己留下来? 不过转念又一想,她也悟出了几分道理。李清淑毕竟是在妃位上,又养育过皇嗣,虽然四公主没了,可这也正是皇上怜惜她的地方。加上娘家给力,李清淑又没有别的姐妹,让侄女进来陪她小住一段时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蛮儿道:“事关重大,姑母还是三思。” 李清淑没回她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地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去给无忧郡主治腿了,效果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我还没有接到反馈,不过郡主的情况和姑母不同,她的病虽是沉疴,但不致命,慢慢调养,总会好的。”李清淑这病却是拖不起,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十几个月,很可能人就没了。 偏偏表面上看,李清淑还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的气色是不错的。 “那就留下来吧,这事儿,我亲自去和太后说。” 李蛮儿只好点头,“那,那好吧,不过姑母是否能派人回家一趟,将我的药箱取来,那里有我用惯的银针,也是有大用处的。” 李清淑便让文绣姑姑安排这件事,“就让你这丫头回去取吧,瞧着也是个机灵的。” 紫烟心跳得厉害,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陪着自家姑娘进宫小住。 文绣一边安排人和紫烟去府里回话,一边让人给李清淑梳妆。 “你就待在殿里,哪儿也不要去。要是觉得闷,就让人带你在院子里走走,不要出去。” 李蛮儿点了点头,“姑母放心。” 李清淑走后,来了一个叫桑陌的姑娘,“奴婢桑陌,见过姑娘。” “你是娘娘的女使?” 桑陌点了点头,“娘娘吩咐奴婢陪着姑娘。” 李蛮儿只道:“你有事尽管去忙,我闲人一个,不用人陪地。” “那,奴婢拿些点心来给姑娘尝尝?” “好啊!”李蛮儿笑着道:“你去吧。” 桑陌也不知道李蛮儿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以后就去厢房端点心了。 无聊的李蛮儿就四处转悠起来。她也不往屋里去,就在院子里转悠,看看廊下的盆景,看看栏杆上的雕花。 太阳不算猛烈,墙根底下蚂蚁在搬家,一切都那么鲜活,又那么无趣,这小小的院子便是李清淑的一生,何其悲哀。 紫烟已经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上。 “姑娘竟然被娘娘留下了?”绿衣有些迟疑地看向吴嬷嬷,“嬷嬷,这当如何?” 吴嬷嬷宽慰她道:“你放心,那是宫里,娘娘是姑娘的亲姑母,能出什么乱子。咱们姑娘如今也懂事了,她自有论断,咱们要做的,就是帮姑娘看好家,别让人趁乱把手伸到清平轩去。” 绿衣深以为然,再次后悔自己没和李蛮儿学功夫,并发誓道:“这次我再也不偷懒了,等姑娘回府了,我就和姑娘学功夫。” 吴嬷嬷又嘱咐紫烟,“你是个稳重的,在宫里要事事劝诫姑娘。她如今虽然懂事了,但是心气也高,怕是受不得委屈。宫里都是贵人,即便是有娘娘护着,也要万事小心。” “嬷嬷放心。” 吴嬷嬷见她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立刻拍了拍紫烟的手,“你也不用太过草木皆兵。宫里除了娘娘,还有太后呢!念在宁家往昔的贡献,太后也会照拂姑娘的。” 紫烟重重地点了点头。 铁胆侯府 “你说什么?”崔氏一脸震惊地看着紫烟,“娘娘要留蛮儿小住?” “是!” 跟着紫烟来的掌事嬷嬷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就是,在宫里万事有娘娘在呢!” 崔氏立刻道:“既然是娘娘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在宫里不比家里,你要事事提点姑娘。” 崔氏说得比较含蓄,但是紫烟却听明白了。“是奴婢省得了。” “你去吧!” 紫烟知道崔氏肯定有话要问掌事嬷嬷,便立刻识趣地行礼道:“奴婢这件去拿姑娘的药箱。” 紫烟回到清平轩,少不得又和院里的姐妹们说说话,再取两样她能用到的东西和衣物一并带进去。 吴嬷嬷将李蛮儿的药箱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才交给了紫烟。 “这箱子是从府里带进宫的,事关重大,你平时可得看仔细了。” 紫烟知道吴嬷嬷怕他人栽赃,立刻道:“嬷嬷放心,我晓得的。” 吴嬷嬷点了点头,“去吧!” 马车缓缓离开铁胆府的时候,李清淑也带着文绣姑姑从凤阳宫出来了。 文绣姑姑一脸喜色,“娘娘,这次也太顺利了一些,太后娘娘还是体恤您的。” 体恤? 李清淑嘴角向上,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弧度,怕是心虚吧! 不过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了,其他的,可以暂时放下。 李清淑回到潇湘院时,发现李蛮儿正蹲在廊下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她皱了皱眉,扬声道:“蛮儿,你干什么呢?” 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做难免有失风范,若是传了出去,她这名声可就完了。 李蛮儿却毫不在意,回头冲她笑道:“姑母,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正文 第125章 试探,示弱 好东西? 李清淑阵阵疑惑,潇湘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东西都在屋子里存着呢,院子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 李蛮儿站起身来,将手里的小棍往地上一扔,然后道:“姑母,最好把院门关严实了,再找两个人过来挖一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太阳很大,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可是李清淑却觉得一阵寒意从头顶窜到脚底板,让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已经不是初进宫时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她知道在这宫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快,把门关上,找人把这儿给本宫挖开。” 李清淑脸上闪过一抹肃杀之气,这是李蛮儿自进宫以来,头一次在她的身上瞧到气势二字。 确实足够唬人的。 很快,两个小太监拿着工具跑了过来,在李蛮儿指定的位置挖了起来,没挖几下,便听到“当”的一声,好像挖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小太监怕把东西碰坏了,便将工具丢到一旁,徒手挖了起来,没一会儿,便捧出一只坛子。 很普通的圆坛子,就是用来腌酱菜的那种,上顶有一个圆盖,诡异的是,那盖子上面贴了一张破旧的符纸,看起来怪怪的。 两名小太监将坛子摆到地上,其中一人手快,伸手就想将那坛子上的符纸掀去,将坛子打开。 也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块小石子,正砸在那小太监的手背上,只听他哎哟一声,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什么东西都敢碰,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太监听了李蛮儿的话,吓得腿软,“姑娘,这东西碰不得?” “你将它搬出来,至于这阳光之下,无事。但是要是不小心将坛子掀开了,那就大祸临头了。” 小太监打了一个激灵,垂头不敢说话了。 李清淑不也上前,只是拿着帕子捂着口鼻,远远地问道:“蛮儿,这到底是何物。” “这坛子里,装的该是死胎。”李蛮儿围着那坛子转圈,还道:“可惜,都成型了,是个男婴呢。” 李清淑听了又怒又怕,忍不住哆嗦着道:“这是个害人的玩意?” 文绣姑姑紧紧地扶着李清淑的胳膊,就怕她承受不住晕过去。 好好的潇湘殿怎么会有这么腌臜的东西! “是!” 尊国没有下降头这一说,李蛮儿觉得事关重大,还是要和李清淑说清楚,“姑姑,先让人找些生石灰和糯米来,这坛子在太阳底下晒着倒好。” “快去找。” 不等李清淑发话,文绣姑姑便差人去拿生石灰。 不一会儿,生石灰和糯米就找来了。 李蛮儿将生石灰撒在那坛子四周,又将糯米也撒上,然后才道:“让人看着,千万别碰,先晒晒太阳再说。” 李清淑点了点头,“蛮儿,你跟我进屋来。” 文绣姑姑则是把潇湘殿的人全都叫到院子里训话,让他们恪守本分,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还有就是把嘴都给我闭严实了,要我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头,仔细我扒了他的皮。” 别看文绣姑姑平时一团和气的,她要是真的发起狠来,挺吓人的。 殿内,李清淑的心还七上八下地吊着。 “那坛子里装的到底是何物?” 李蛮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道:“是种书上记载过的x术,类似巫蛊之术,又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巫蛊二字,让李清淑牙齿打颤,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姑母放心。”李蛮儿自然是看出了李清淑的惧怕之意,她连忙道:“这东西不能用来栽赃别人,只能拿来害人,埋在你的院子里,可见就是用来害你的。” 李清淑的心情多少得到了一些缓解,但是她仍旧不敢相信坛子里装着一个婴儿的尸身。 “那里面真的是男婴的尸体。” “八成是的。”李蛮儿道:“那婴儿是被人强行催生下来的,生下来的时候还有气呢!书上记载的办法比较恶毒……” 她犹豫着要不要说。 李清淑自然是要听实话的。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是至亲,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蛮儿便道:“姑母,实在是太过残忍,怕您听了难过。” 李清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你说便是。” “婴儿是催生下来的,注定活不长久,要趁着婴儿还活着,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汤子灌下去。” 李清淑啊的一声,心都揪了起来。 好狠的人啊!为了害人,竟然不择手段到了这个地步。 “等婴儿一咽气,便将他用事先和好的裹尸泥裹起来。那泥也是很有讲究的,毒性极大,放下坛中,埋于地下,那毒便也慢慢渗透于空气之中,日久天长的闻了,对身体当然不好。还有施术之人认为这婴儿死后便是e灵,搅得人不得安生,命中无子,劳疾久伤。” 李清淑牙齿打颤,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好毒!” 看来当年她小产,也是有原因的。 还有四公主。 李清淑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她猛地抓着李蛮儿的手问道:“四公主呢?她会不会也是受了这个影响,然后才会……” 李蛮儿只能点头。 孩子小,身体各方面都没有发育好,对她的自然影响更大一些。 李清淑流下两行热泪,却是无声地哽咽着,“我的女儿啊。” “姑母节哀,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四公主已经去了好几年了,但是每每想起她来,李清淑的心依旧流血不止,像是永远也不会好似的。 “蛮儿,此事还需谨慎调查,你记住,千万不要声张。” “我懂,只是姑母,那坛子您想怎么处理?” “埋回去。”李清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然,“你有什么办法,让它不再害人吗?” 李蛮儿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可以试试,不过姑娘,您为什么不请太后娘娘和皇上为您做主呢?” 李清淑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不相信李蛮儿真的不懂其中的道理,所以这话到底是她的试探,还是她的示弱? 正文 第126章 后悔了 李蛮儿自然知道李清淑不向太后和皇上求助的原因。 在这深宫之中,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皇上只是李清淑的老板,不是她的丈夫,他为了平衡朝堂上的关系,难免会用后宫的嫔妃做制衡,这样一来,后宫和前朝的关系就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李清淑和其他嫔妃都一样,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拉拢臣子,只是加官进爵还不够。 太后就更不用说了,她根本不关心儿子后宫里的这些女人是高兴了还是难过了,是清白了还是被污蔑了,她的关注点永远在子嗣上。谁的娘家为国尽忠,为圣上分忧,那谁就是皇上的知心人,若是出身不低,还能为皇下诞下皇嗣,那就更好了。 李清淑早就看透了这一切,看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即便遇到这样的大事,她也一声不吭,要自己悄悄解决。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在宫里终究是要靠自己的。”李清淑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先把那玩意处理了吧!否则被人倒打一耙,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李蛮儿想,估计李清淑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所以这么重要的证据她也不留,反而还要毁了它。 真正的宅斗高手过招,或许玩的从来都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好!” 李蛮儿让人将坑挖得更深一些,然后在坑里铺上稻草,生石灰,再撒上滚油和酒。坛子放入深坑之中,最后再往坛子上泼些油,一把火点着。 一股刺鼻的臭味儿弥漫开,熏得宫女,太监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生怕自己被毒死。 李清淑站在廊下,就那么冷眼看着。 烈火之中,似乎有婴儿的啼哭之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却十分真切,悲凉。 宫女们瑟瑟发抖,就连文绣姑姑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清淑却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若真的有鬼,这婴孩的冤魂也不会来找她,应该找害他的人索命才是。 “填土。” 李蛮儿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太监上前,将糯米,生石灰搅拌的土填进坑里,最后再将从寺里求来的符一并埋进去,将坑填平。 “找个泥瓦匠来,在这儿修一个小花坛,一开始也不用种什么花,就用供奉佛前的香灰养着,养几个月,再种花草试试。等什么时候种下去的花草不死,不烂,说明就没问题了。” 李清淑听了心安不少,连忙着手让人去办了。 姑侄二人各自换了衣裳, 又坐到了一处说话。 “太后已经答应让你在我宫里小住了。”李清淑道:“今天这事儿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没来及地收拾你住的地方,我看不如你就在偏殿住如何?” 李蛮儿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姑母,我也不小了,这样不合适。我看后罩房那边倒是清静,我要是住在那儿,看书方便,配药也方便。”她一个没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住在偏殿算是怎么回事啊!万一皇上来了,她往哪儿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呢!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倒是无所谓,但是万一皇上那老家伙借坡下驴呢?真的让她进宫当娘娘,她说不定会弑君了篡位。 李蛮儿的话,算是给李清淑吃了一颗定心丸。不是她小人之心,只是世家的手段一向龌龊得令人发指,她在进宫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李清淑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她都要考虑周全,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去,否则的话,她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确定了李蛮儿大概没有上位的心思,李清淑对她的态度又软和了那么几分。 “我让人把后院给你收拾出来,缺什么少什么,你就找文绣。” “多谢姑母。” 李清淑轻叹一声,“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她目光深邃,仿佛一个深渊一般。 那是仇恨织出来的! 之前李清淑的求生欲望并不强烈,四公主去了以后,她的心也死了,身子能不能养好对李清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现在的她已经不这么想了。 “姑母,今天事情太多了,不宜配药,不如明天我再帮你配药吧!” “也好。你斟酌出一个药方来,我让人去太医院那边找,实在不行去外面买。” “那倒是不用,估计天下的好药材都在太医院了。只不过,我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您看症,是不是有点不把太医院放在眼里啊。”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莫名兴奋的表情来。 李清淑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你还在乎这个?” 呃…… 好吧! 她真的是有点砸场子的感觉,带那么一丢丢的幸灾乐祸。 不过很快李清淑就乐不出来了。 她开的方子落到了段绪手里,段绪一听说方子是李蛮儿开的,一听说人在宫里,二话不说,背着药箱,连徒孙都没带,就跟着李清淑的人回了潇湘殿。 “段太医令,你怎么来了。” “微臣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段太医不必多礼。”李清淑道:“段太医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她的身体一向不好,太医院的人不敢怠慢妃位上的主子,请脉的次数很频繁。即便这样,段太医来的次数还是很少,因为他很忙。 皇上,太医和各位皇子的身体,显然比她们这些嫔妃要重要。 “呃……那个,微臣,微臣的师傅在淑妃娘娘这里。” 李清淑皱眉,是她听错了吗? “你师傅?段……”她刚想问段太医是不是弄错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笑容。 “小孩子家的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段绪口中的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李蛮儿。 两人打赌,段绪输了,当场要磕头拜师。李蛮儿也算是有容人雅量,给他留了面子,只说这是一时玩笑的话,作罢。 当时段绪对李蛮儿是十分感激的,只当这姑娘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不好,为了维护他这张老脸,给他留了面子。 事后他再一想,这件事,自己亏了啊! 正文 第127章 没憋好屁 铁胆侯李恕所中之毒,是段绪没有听说过的,回去以后,他翻阅了很多的古籍藏书,都没有找到关于那种毒素的记载。 他不死心,觉得既然是能被治好的毒,就一定是有先人研究过,说不定只是失传了,又或者太过于神秘,才会不被医者所知。 段绪醉心医术不假,但是里面也掺杂了功利之心的。他不敢说自己的医术是天下第一,但是在皇城,他总是第一了吧? 他可是太医令呢! 万万没有想到,李恕的毒让他栽了个大跟头,他竟然输给了一个黄毛丫头。原本他还庆幸,没有当众出丑,面子好歹算是保住了。可是回去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儿,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一个能让医术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传闻李蛮儿的医术是和她小舅舅学的,宁道成那个人在江湖上颇有名号,传闻他是丘医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传人。 一想到自己错过了和丘医仙学艺的机会,段绪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这会听到李蛮儿在潇湘殿,而且还是因为要为淑妃娘娘调养身子才留下来的,要在宫中小住,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所以才会急匆匆的赶过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段绪轻咳了一声,才道:“既是当初说好要拜师,又岂能言而无信。” 李清淑一时也猜不透段绪的心思,无奈只能让人把李蛮儿请出来。 李蛮儿一听说段绪来了,还有一口一个师傅地称呼自己,当时就惊呆了。这匹夫变脸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当初自己递过去的台阶他明明都接着了,现在怎么又要往回爬呢! 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想让自己帮忙,又怕自己会拒绝,所以就把打赌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姑娘,您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啊!不如直接去问段太医。” 也是。 李蛮儿点头,“简单收拾一下,让段太医稍等一会儿。” 传话的宫女连忙应了,急匆匆地往前面去了。 段绪听说李蛮儿肯见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他想起李蛮儿开的那张方子,又看了李清淑的气色,当下道:“臣,替娘娘请个平安脉吧。” 李清淑想了想,倒也应了,让人给段绪搬了把椅子,自己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递给旁边的宫女,然后把手伸了过去。 段绪告了一声罪,将一方薄如蝉翼的帕子放在李清淑的手腕上,然后开始认真诊脉。 李清淑的身子损耗非常大,问题也是很多,但是最让段绪惊讶的是,李清淑中毒了,虽然毒素已经被清除了不少,但是她的五脏六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照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这…… 段绪收了手,拱手道:“敢问娘娘,您的脉是哪位太医负责的?” “段太医也不必试探,本宫的身子如何,本宫自己一清二楚。” 段绪放下心来,“娘娘这病症藏于膏之上,肓之下,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只怕很难恢复如初。” “谁说的。”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正是匆匆赶过来了的李蛮儿。 段绪一见李蛮儿来了,竟然起身给她行礼,“见过师父。” 李蛮儿差点背过气去,“段太医令,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不允再提,你怎么……”不守信用呢? 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别说紫烟等一众人觉得滑稽可笑,就连李清淑都有些忍俊不禁。 “那怎么行,大丈夫应该知行合一,信守承诺,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段绪把姿态放得很低,“知道师父在宫中,我就立刻跑过来了。” “段太医,咱们能好好说话吗?”李蛮儿有些头疼,这段绪就差把别有用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偏偏还装出一副我就是想拜师,我就是想要信守诺言的样子来,实在可恨。 “师父还是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我……”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得,又来一个添乱的,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居然来了。 众人连忙准备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见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成化帝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了李清淑,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爱妃平身。” “谢皇上。” 成化帝扫了一眼其他人,目光立刻落在李蛮儿的身上。她低着头,看不清模样,但是瞧着身段十分玲珑。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李清淑连忙扶着皇上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成庆帝这才发话,“你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谢皇上。” “段卿,你怎么在这里?” 段绪连忙道:“回皇上的话,臣听闻师父进了宫,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顺道给淑妃娘娘请个平安脉。” “师傅?”成庆帝皱眉,疑惑地看了自己身边的钱公公一眼。 钱公公立刻道:“皇上怎么忘了,前些日子铁胆侯中毒,段太医令奉命去为侯爷解毒,结果与侯府大姑娘打了一个赌约……” 他这么一说,成化帝就反应过来了。 “就是老九说的那个事儿。” “哎,是,九王爷给做的见证。” 成化帝忍不住笑出声来,“段卿,你也是有失手的时候啊。” “圣上说的是,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医术之道也是如此。”段绪也豁出去了,在皇帝面前连脸皮也不要了,“以前人们常说,医者要有仁心,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大夫才能解患者疾苦。微臣以前也这样想,可是遇到李大姑娘以后,微臣的想法改变了许多。” “哦?”成化帝似乎瞥了李蛮儿一眼,“这话怎么说?” “李大姑娘,也就是微臣的老师,她才多大年纪?就能治微臣治不好的病,解微臣解不了的毒。依臣看,这岐黄之道,也讲究天赋。” 李蛮儿暗暗冷哼一声,心说这老家伙好话不要钱地往外蹦,肯定没憋好屁。 正文 第128章 流言 成化帝意味深长地看了李蛮儿一眼,“你就是李家的那个蛮儿?” 什么叫李家的蛮儿?挺大岁数连话都不会好好说。 “正是臣女。”李蛮儿中规中矩地站在那里,微微垂头。 这里并没有出现狗血桥段,什么抬起头来之类的。成化帝还算正派,只是问道:“和峤儿定亲的那个?” “是。” 成化帝若有所思,“朕听说,你不愿意和峤儿成亲?” 这话问的! 你要说不愿意吧,显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毕竟那佟峤是皇上的亲外甥啊!他娘是长公主,他外祖母是当今太后,这门路多硬啊,多少人想扒还扒不上呢! 可是要说愿意吧!万一皇上跟着掺和一腿,不让婚事作罢,硬要把他们凑到一起去怎么办?再说了,说不定皇帝还觉得她是一个贪恋富贵的人,硬要抓着这门亲事不放。 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不过还好,李蛮儿反应很快,立刻就想到了说辞。 “是,臣女不愿意嫁到荣国公府去。” “哦?”成化帝很是好奇,“为何呀?” 李清淑在一旁替李蛮儿捏了一把汗,生怕她哪句话没说对,触怒了龙颜。君心难测,这几年皇上的性子越发古怪,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是不知道哪一句话会触怒龙颜。 “臣女太过顽劣,性子不讨人喜欢,又是年幼失怙,原本也配不上小公爷。不过,臣女从不是妄自菲薄之人,这也并非是我不想嫁进荣国公府的主要原因。” 成化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他没有说话。 皇帝身边的钱公公可是看不下去了,立刻出来打圆场道:“哎呀,李大姑娘啊,有什么话您倒是直说啊,真是急死咱家了。” 李蛮儿道:“臣女醉心医术,自幼是拜过名师的。嫁到荣国公府,以后就是命妇,想来长公主和荣国公应该不会允许臣女抛头露面,替京城百姓看诊。” 成化帝若有所思。 他想起来了,李恕的毒就是他女儿治好的! 李蛮儿又道:“臣女平生所愿,四海升平,天下百姓衣食无忧,人人瞧得起病,读得起书。若不能行医救人,臣女还不如落发为尼,出家算了。” 李清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拿出这个说辞来,一时怔住,“皇上……”她是真怕皇上一时兴起,让李蛮儿落发。 成化帝根本没有理会李清淑,似乎也没有要怪罪李蛮儿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想不到李卿的女儿,居然有这般侠骨仁心,好呀!巾帼不让须眉。既然如此,那朕便做主,你二人将当初的信物收回,同时退回庚贴,这桩婚事便免了吧!” 当初太后赐婚时,曾经赐下一对玉如意作为信物,一支给了佟峤,一支给了李蛮儿,只说当两支玉如意重新放在一处时,便是二人大婚之时。 圣上金口一开,这事儿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李蛮儿大喜,在钱公公的提醒下,连忙跪下谢恩。 “起来吧!”直到这时,成化帝才正儿八经地瞧了李蛮儿一眼,这一瞧,当下笑了。 佟峤那小子眼瞎不成,这样好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还几度闹到了自己跟前。这次算是让他满意了,就是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后悔了。 “爱妃这个侄女倒是有趣。” 李清淑顺着成化帝的话道:“臣妾也这样觉得,所以想让她留下来陪臣妾小住一段时间,皇上觉得可好?” “好好,爱妃喜欢便好。” 李蛮儿暗暗打了一个冷战,心说皇帝虽然保养得还不错,但是年纪毕竟在这儿摆着呢,腻腻歪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是太违和了。 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其他人自然只能告退。 直到出了正殿,紫烟还觉得不太真实,自己居然见到皇帝了。她感觉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有些不太真实。 “小姐,奴婢是真的看见皇上了呀。” “你呀,至于吗?” 紫烟拼命点头,“那可是天子。” 主仆二人朝后罩房走去,把段绪忘到脑后去了。 段绪不敢在淑妃的宫里放肆,皇上还在这儿呢,他也只能先走,下次再找机会和李蛮儿说拜师一事。 李蛮儿回去换了身衣裳,直接倒在床上休息去了。 紫烟则是忙里忙外的帮忙收拾着,现在人手不怎么够用,虽然文绣姑姑拨了两个宫女过来,但是紫烟信不过她们,但凡是李蛮儿的事情,她都亲力亲为,就怕被人钻了空子。 当夜皇上还真就留宿在了潇湘殿。 李蛮儿觉得,这老东西也太不自觉了,明明知道潇湘殿里来了客人,还留宿,明天指不定会有什么风声传出来呢。 果然,第二天宫里就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 说得不是太明显,但暗地里的意思就是李家想把李蛮儿送进宫,而淑妃也是想用自己年轻貌美的侄女笼络圣心。 这话说得可就太难听了,其心恶毒,昭然若揭。 李蛮儿听了以后倒是挺冷静的。 李清淑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能沉得住气,还问了一句,“你不生气?” “姑母,这种事情都是小人的手笔,我要是生气,不正中了那些人的奸计?再说,您以为这风声传不到圣上耳中?不过早晚的事。眼下父亲就要起程去漠北,圣上怎会允许这种流言在宫中疯传。” 李清淑微微一笑,“你比我想的还通透些。”她离家早,那时李蛮儿还小,所以她也不知道李蛮儿的真性情如何,只是听外面的人说她脾气秉性如何如何不好,现在看来,都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这传闲话的人也是够没有脑子的,估计是让人当枪使了。” 就在这时,文绣姑姑亲自端了一碗药进来。 “娘娘,药煮好了。” 李清淑叹了一口气,微微蹙眉,“我最不耐烦喝这些苦药汤子。” “良药苦口,这可是大姑娘开的方子。” 李清淑端起药碗,将那黑乎乎的药汤子一饮而尽。旁边的丫头连忙拿了清茶给她漱口,又送上一碟子蜜饯。 李清淑拿了一颗含在嘴里,这才觉得好多了。 正文 第129章 游园 果然,流言没传两天,就被皇上知道了。 龙颜大怒,让钱公公彻查这件事。 后宫这点事儿,都是侍内大总管眼皮子底下的事儿,钱公公要是想查始作俑者,就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才半天,就把传闲话的人揪出来了。 “秦贵人嫉妒淑妃娘娘圣宠不衰,这才使了点手段,让她身边的人藏在背人的地方,假装与人私聊被听了去,将这些话传了出去。” “混账。”成化帝拍了一下桌子,“无脑之人,用无之人。”不知道是在说秦贵人,还是在说别的什么人。 钱公公也吓了一跳,本来还想说句什么,可是眼见着皇上真的动了气,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钱运来,拟旨。秦贵人言行无状,以下犯上,对淑妃不敬,降为美人。” 钱公公连忙应了,不一会儿便带着圣旨去了秦贵人的宫里。 嗯,现在变成美人了。 李清淑知道以后,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这不过是圣上的怀柔政策罢了,对外,好像是在安抚自己,实则他是用这招安抚李家。 只有李家的女儿得宠了,李家才能为他忠心卖命。可偏偏,她再也无法生育,这无形之中又解决了皇上的顾虑。 李淑清闭上眼睛,靠在迎枕上假寐。 秋老虎伤人可比夏天的太阳还要毒。 皇帝是不年轻了,可是年老多疑的皇帝更让人胆寒。 “娘娘,药好了。” 文绣姑姑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李清淑望着冒着热气的药碗叹气,“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奴婢说,这药娘娘万万不能停。”文绣姑姑脸上冒着喜气,“娘娘算一算,您有多久没来癸水了。” 李清淑一愣,“这有什么关系?”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太准,生了四公主以后,更是半年都不曾到访一次。 后来这身子越来越差,她也没有机会再受孕,也就不再关注这些事情了。 “奴婢给您记着呢,喝药之前,三个多月没来了。喝了大姑娘这药,您这癸水立刻就到了,可见是有效果的。” 李清淑一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邪乎。”要是真的,这药效也太快了一些。 “奴婢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以前咱们请太医来看,药也没少吃,可是哪个将您的身体调养好了?不是他们不用心,许是娘娘的身体状况特殊,方法不对呢!”反正她对李蛮儿是非常有信心的。 “不如一会儿奴婢去请大姑娘,让她再给娘娘诊脉看看?” 李清淑将碗一饮而尽,又漱口,含了一颗梅子,吐了核才道:“这才吃几天啊,就是有变化也不能这么快啊。” 文绣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当下情绪也有了变化,“是奴婢心急了。”她是太想让主子好起来了。 李清淑道:“蛮儿干什么呢?” “看书。”文绣道:“奴婢听说,已经看了一上午了,要不是她身边的丫头担心她看坏了眼睛,估计连吃饭的时候也要捧着书看呢?” “是医书?” “应该是的。”文绣道:“娘娘,下午太阳就不晒了,要不然您叫上大姑娘到园子里走走吧!总这么呆在屋里也不行啊。” 李清淑倒也没有以前那么难劝了,她想了想道:“你先去问问蛮儿,看看她想不想去。我左右无聊,其实去不去都行的。” 文绣听了这话,十分激动,“是,奴婢现在就去。”大姑娘一定会去的。 李清淑摇了摇头,觉得自打李蛮儿进宫以后,连文绣都变得不稳重起来了。难不成是被那丫头给带坏了!? 很快,文绣回来了,还道:“大姑娘说她正好也想看看宫里的园子长什么样,主子,大姑娘都收拾了,咱们也赶紧装扮起来吧!”只要主子肯出去走走,她就谢天谢地了。 “好吧!不过不要太花哨,尽量低调一些。” “是。”文绣也是懂她的心思,连忙挑了一件素气的衣裙,又为她挑了两样用料讲究,雕工精湛,但是却不张扬的首饰。 等到李清淑收拾完,李蛮儿也过来了。 “给姑母亲安。” “快起来。”李清淑转身,“可是打扰你看书了?” “没有!”李蛮儿道:“侄女中午小憩了片刻,知道姑母要去逛园子,就急忙跟过来了,生怕您不带着我。” 李清淑抿唇笑了一下,看了文绣一眼,才道:“这宫里的园子和家里的也没有什么不同,也无非就是大了一些,景色多了一些。” “那才好呢!”李蛮儿道:“不管是大还是小,总归是没看过的。再好的风景,天天看着也腻歪啊。” 细一想这话,居然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你呀……” 李蛮儿笑了笑,“姑母,您好了吗?我们快点去吧。” 下人们都不敢笑,低头忍着,心说外面都传大姑娘是个能吃人的,恨不能把她说成是个夜叉。眼前这个娇憨的少女难不成是个假的李蛮儿? 两个人带着一群奴婢从潇湘殿里出来往御花园去了。 路程有点远,不过路上倒也有可看的风景,不算无聊。 宫里是天下最富贵,最漂亮的地方了,花园里的花虽然不如春夏开得好,但是因是被人精心照料的关系,倒也没有生出颓势。 这里的植物者阳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充实鲜活的。 “这花真好看。”李蛮儿道:“我院子里以前也养过这种花,可是没养几天就死了。后来我发现自己照顾不好这些花花草草,就让人把它们挪到外面去了,哪知道居然活了。“ 李清淑觉得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正想再打探两句,却听到不远处有个人说,“哟,这不是淑妃娘娘吗?” 有个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穿着孔雀蓝色的织绵缎面裙子走了过来。 这人穿的戴的都是张扬俗气款,头发上插了六七支金钗,就差在脸上刻上有钱二字了。 我的天,李蛮心说这人的脖子质量是真好啊!戴那么东西,颈椎能受了吗? 正文 第130章 舒婕妤 这人是谁啊? 李蛮儿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位份,但是瞧她一副拽上天的嚣张样,应该不是小小美人,贵人之流,至少也是个婕妤吧? 果然,女人微微曲了曲膝,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万福礼,“见过淑妃姐姐。” 李清淑只道:“舒婕妤好兴趣,怀了龙胎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养胎,跑到园子里来做什么?” 啧啧,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挺浓啊。这个舒婕妤倒是本事,瞧着年纪也不小了,居然怀上了。 李蛮儿瞥了一眼舒婕妤的肚子,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些,接着她便收回目光,不再看了。 舒婕妤非常得意地摸了摸还没有隆起的肚子,声音轻快,“太医说了,我这一胎极为妥固,虽然不足三月,时日尚浅,但是多走走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 她看了李清淑一眼,抿唇一笑,“娘娘也是怀过皇嗣之人,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种气,李清淑哪里受得,即便她的孩子没了,即便舒婕妤怀着龙嗣,可她终究是妃位。 这宫里,自她以上,只有皇后,韦贵妃和贤妃,小小婕妤,就敢拿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怼她,她如何能受得了。 “放肆。”李清淑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这舒婕妤虽然说话难听,但是毕竟是怀着皇嗣呢!要是掴掌于她,又或者是让她跪下来反省,那可就太不理智了。 “本宫乃是妃位,你一个小小婕妤,也敢以下犯上?念在你怀着龙胎的份上,本宫就饶你一回,滚回自己宫里反省去。” 李清淑已经算是非常客气,非常好说话了,这要是换了旁人,只怕不会轻易就把这篇揭过去。 那舒婕妤也是个没眼色的,完全看不出来李清淑生气似的,还得意地朝前走了两步,“淑妃娘娘好大的威风,你还能一辈子都靠着四公主在皇上面前得到怜惜不成?我肚子里这个生下来,可比一个死人尊贵多了。” “你……”李清淑气得眼圈通红,手都举起来了,却十分克制地停在半空中,没敢扇下去。 舒婕妤眼见着大事要成,立刻嘲讽地道:“你打啊,你怎么不敢打啊,怕啊?对呀,我怎么忘了,淑妃娘娘可是一位聪明人呢!知道不能指望四公主一辈子,就又从娘家挑了一个出色的小辈来,这是要共侍一夫?让侄女替自己固宠了?” 李清淑实在气不过,可是她又不敢拿这位怀着龙种的舒婕妤怎么样,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转身要带着人离开。 那舒婕妤就是故意和李清淑过不去,非要上前拦着她,咄咄逼人,不让她们走。 “怎么,被我说到痛脚了?淑妃娘娘这一招,实在是太过下作,让人看不下去啊!让你侄女侍候皇上,亏你想得出来。” 李蛮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舒婕妤那张脸实在让她倒胃口,而且这个女人几次三番地拿话刺激李清淑,侮辱她李蛮儿,当她们李家没有人了不成。 李蛮儿微微侧过身子,悄悄吩咐身边的文绣姑姑,“去请皇上来。” 文绣姑姑都被气糊涂了,经李蛮儿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事儿最好还是请皇上来定夺,实在不行,请太后和皇后也行啊。 文绣悄内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园子。 李蛮儿上前一步,挡在了李清淑面前,也成功地吸引了舒婕妤等人的视线。 舒婕妤见她站了出来,眼睛都冒光了,就像饿了两天的老狗看到肉汤一样,就差流下口水了。 李蛮儿只当没看见,只问道:“舒婕妤几次三番侮辱娘娘,你是何意?” “我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李蛮儿不由得一笑,“可是前几天圣上刚刚因为流言一事处置了一位贵人,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 舒婕妤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想激怒这对姑侄,却没有想到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李蛮儿,此时此刻居然还能十分冷静地和她说话。 “有吗?”舒婕妤干脆装傻,“我在养胎,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会拿这话来嘲讽淑妃娘娘?她位份在你之上,你竟然对妃位上的娘娘不敬,好大的胆子。”李蛮儿说到这里,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她立刻又道:“四公主是淑妃娘娘的心头肉,你故意拿四公主的事儿捅娘娘心窝子,你想干什么?” 李蛮儿越是这样,舒婕妤越是兴奋,她现在恨不得李蛮儿能过来扇自己几巴掌,最好是再朝她肚子上踹几脚,那就完美了。 “你说我想干什么?”舒婕妤挑衅地向前两步,她就不相信李蛮儿能忍得住。 李蛮儿又不傻,舒婕妤的那点心思她早就看透了。 “不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 李清淑怕李蛮儿沉不住气,当下打断她道:“蛮儿,你一个小孩子,莫要跟着参合。” 李蛮儿就道:“我没想参合,我是看不惯她欺负你。姑姑,四公主是您的命根子,怎么能被她这么作贱。” 李蛮儿的话让李清淑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强忍着悲痛,打起精神道:“此事自有皇后和太后为我做主,至于舒婕妤……” 李清淑的眼神凌厉起来,“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走,伤了肚子里的龙胎,你们有几个脑袋可砍?” 不是所有宫女都知道真相的,当下有几个慌了手脚,开始劝舒婕妤回宫里去。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娘娘,冲撞了淑妃娘娘就不好了。” 舒婕妤差点没被蠢奴才气死,只能给身边的两个婢女使眼色。 二人心领神会,表面上是劝着舒婕妤,实际上暗地里使小动作,把舒婕妤往李清淑和李蛮儿身上推。 李蛮儿火眼金睛,一眼就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立刻护着李清淑往后退。 “你们要干什么?” 正当两方人马闹成一团的时候,一个细而尖的声音适时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听闻,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个明黄色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正是皇上御驾。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正文 第131章 假孕 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都低着头。 舒婕妤心里五味杂陈,皇上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再晚那么一点,自己或许就成功了。不过不要紧,她还有机会。 李清淑没有那么多心思,反而显得极为自然。 皇上倒是个怜香惜玉的,直接让众人起身。 “谢皇上。” “谢皇上。” 李蛮儿瞧见皇上来了,就退居了二线,往李清淑身后一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成化帝的眼睛,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何闹起来了。” 还没等李清淑等人说话,舒婕妤把嘴一撇,就嚎了起来,“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她一边嚎,一边用手护着还没显怀的肚子,“臣妾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淑妃娘娘,她想害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李清淑冷笑一声,根本不为自己辨别,她没做过,娘家又是自己的靠山,根本不怕别人栽赃。 皇上皱眉,他来的时候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淑妃一直在息事宁人,反倒是舒婕妤,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有点不识好歹了。 “你说,淑妃要害你的孩子。” 舒婕妤还弄不清楚状况,当下娇滴滴地道:“陛下,那是咱们的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成化帝显然十分生气,没心情看她撒娇。 舒婕妤吓得清醒了几分,也知道害怕了,“她,我……臣妾。” “算了,你说。”成化帝顺手一指,就指到了李蛮儿。 这是皇上问话,舒婕妤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狠狠地瞪李蛮儿一眼。 李蛮儿也不想过多纠缠,就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臣女陪着淑妃娘娘来园子里散心,不想正好碰到了舒婕妤。婕妤说,大夫让她多走动,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只是言语不太客气,嘲讽淑妃娘娘的四公主没了,还说淑妃娘娘为了固宠才把臣女接进宫来的。” 舒婕妤听了这话,眼圈当下就红了,“臣妾冤枉啊!” “敢做不敢认。”李蛮儿道:“是谁说她肚子里那个生下来,可比一个死人尊贵多了。这话不是你说的?你明明知道四公主是我姑母心中的痛,非要提及,你不是故意找茬是干什么?” 舒婕妤知道今天事儿办不成了,说不定自己还要得搭进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自保,其它的事情晚些再办不迟。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即便再怎么口无遮拦,也不可能对四公主不敬,臣妾真的没有说过,李大姑娘冤枉我。” 李清淑连忙道:“皇上,蛮儿所言句句属实。臣妾不想与舒婕妤发生冲突,是看在她怀有龙嗣的份上,天家骨血最重要,臣妾便想避其锋芒。” 这话说的便是有学问了,李清淑在示弱,但是她不是向舒婕妤示弱,而是向皇上示弱。堂堂妃位,就因为对方怀孕了,被奚落得退避三舍,这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而且李清淑最高明的地方是,她说的都是实话。谁都挑不出错来,却给舒婕妤扣了一顶以下犯上,恃宠而骄的帽子。 “臣妾没有。” “好了!”皇上怒喝一声,“舒婕妤以下犯上,本该重罚,不过看在她怀有身孕,为皇家延续血脉有功的份上,便罚她两个月份例,禁足一月。” “臣妾甘愿领罚。”舒婕妤听说自己没事了,暗暗高兴,忍不住瞪了李蛮儿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瞧吧,老娘就是厉害,你就是搬不倒我。 要论嚣张,谁还能嚣张得过李蛮儿,这种出风头的事,她可不会让别人抢了先。 “皇上,臣女不服。” 李清淑连忙拉了她一下,“蛮儿,休得胡言。”圣上金口玉言,她就是不服气,结果也不可能改变。 “哦?”成化帝身上的威压不自觉地外放,连李清淑都替李蛮儿捏了一把汗。皇上可不是长公主,敢质疑皇上的人,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够砍啊! “皇上,蛮儿还好,在府里娇养着长大的,您别怪她。” 舒婕妤看准机会,落井下石地道:“姐姐这话可错了,大姑娘也不小了,君臣之道也不懂?” 人要是找死,真是谁拦着都没有。 “臣女没有顶撞皇上的意思,只是觉得欺君之罪,只是罚禁足和月例,有些太轻了。” 舒婕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眼珠子乱转,猜想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李蛮儿真的知道些什么。 成化帝听了李蛮儿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欺君?” 李清淑的心都要从腔子里飞出来了,“蛮儿,话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 “舒婕妤,是您自己亲自坦白啊,还是让我替你说啊。” 舒婕妤尴尬一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欺君呢,你休想污蔑我。” “污蔑?你根本没有怀孕!” “胡说八道!”舒婕妤捂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我这胎可是太医亲自看过的,你一个黄行丫头懂什么。” 李蛮儿冷笑一声,“只怕不对吧!你身上有风响子的味道,这是一味奇药,尊国没有的。此药生在高原雪域,药成熟时,全身风干如同枯枝一般,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故而得名。” 舒婕妤脸色惨白,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可惜她还想狡辩,不肯认罪。 “什么风响子,这和我怀孕有什么关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蛮儿就又向众人科普,“这药药性极为怪异,与鹿血混合服下,会让人腹中有胀气产生,而且脉象也会有改变。如圆盘滚珠,与滑脉极其相似,会让人误以为服药之人有了身孕。不过,这药的味道自带一股膻味,与鹿血混合以后,其味就更是微妙。舒婕妤大概是受人指点过,用熏香遮盖这药味,确实瞒过了不少人。但是,臣女学医多年,又有些天赋在身上,鼻子比寻常人好使一些,便是闻到了那风响子的味道。”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舒婕妤委屈地擦着眼角的泪,“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什么风响子,听都没听过。” 李蛮儿却慢悠悠地道:“是不是真的,找太医过来一验便知。” 正文 第132章 不好的预感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蛮儿的话可以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着了。 假孕,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 事件升级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舒婕妤想翻盘就能翻盘的了。尽管她心里十分忐忑,但是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的侥幸,觉得为她诊脉的太医看不出来,或许别的太医也看不出来。 “怕你不成?”舒婕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圣上,李大姑娘污蔑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成化帝的脸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他颇有深意地看了舒婕妤一眼,只这一眼,就让舒婕妤遍体生寒。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已经写在了脸上,更不要说她旁边的两个丫头已经抖如筛糠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舒婕妤心里有鬼,她不过是在硬撑着。 “召太医过来。” 钱公公连忙挑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嘱咐他去找擅长妇科的太医和段绪过来。 小公公撒丫子就跑,速度飞快。 等太医的这段时间,众人倍感煎熬,特别是舒婕妤,心理素质差得一匹,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 文绣姑姑见她如此,暗暗冷笑,心说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么快就要让她现出原形了。 很快太医就来了。 当值的汤太医和太医令段绪齐齐给成化帝行礼。 “免了这些虚礼,你们,给舒婕妤看看,看看她这一胎,到底如何。” 听着成化帝不紧不慢的话,两位太医面面相觑。 小小婕妤的胎还轮不到他们照看,自有太医会负责舒婕妤的脉案,一直到生产。 如今怎么把他们找来了! 气氛挺尴尬的,段绪偷偷抬头瞧了李蛮儿一眼,像是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李蛮儿比了一个手势,段绪一惊,立刻低下头去,“是,微臣先为婕妤诊脉。” “嗯!”成化帝似是不关心结果似的,闭目养神等着消息。 段绪把药箱放到园子中的石桌上,请舒婕妤坐下请脉。 有人拿了一个软垫放到椅子上,再请舒婕妤坐下。 哼,还挺矫情。 段绪一边诊脉,一边想着李蛮儿比划的那个手势。 单从脉象上来看,舒婕妤确实是有孕了。可是李大姑娘为何会摇了摇三根手指呢? 三,摇了摇,便是三三之数,六? 段绪的脑袋飞快运转起来,脑中灵光乍现,一句歌诀突然在脑中闪现:一息六至仔细凭。 数脉? 数脉与滑脉是极为相似的脉象,一息超过五至,数脉急,而滑脉则是往来流利。 可是,他堂堂太医令,难道连数脉和滑脉都分不清楚? 段绪让舒婕妤换一只手,继续苦大仇人的诊脉。 又过了片刻,他心里终于有数,把位置让了过来,示意汤太医可以为舒婕妤诊脉了。 “如何?” 段绪拱手,“陛下,还是等汤太医看完,一起说吧。” “也好。”此时成化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只等汤太医做最后的论断。 汤太医是妇科圣手,很快就诊完了脉,走到成化帝近前复命。 “如何?” 舒婕妤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段绪看了汤太医一眼,后者果断摇头。 两人诊断结果一致,舒婕妤并没有怀孕。 “回陛下,舒婕妤没有怀孕。” 晴天霹雳! 舒婕妤当下瘫软在地,“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已经两月有余没有来癸水了,就连蔡太医也说我是怀有身孕了,这怎么可能。” 她这般作态,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似的,好像她才是上当受骗的那个似的。 “陛下,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臣妾冤枉啊!” 成化帝心里有些动摇,后宫的女人就没有不想怀龙嗣的,可是再怎么想生孩子,也不能弄虚作假吧!宫中不比民间,十个月后无胎落地,那可是灭九族的罪。 谁能为了争宠,干这种蠢事。 “段绪,你说。”成化帝指了指舒婕妤,“她到底怀没怀孕。” “臣抖胆,婕妤没有身孕。” “既是无孕,又为何会断出她有孕?” 汤太医只道:“婕妤是数脉,与滑脉极其相似,加之娘娘月信未至,怕是误诊了。” 段太医道:“臣以为,婕妤应该是服用了某种假孕的药物。” 舒婕妤慌得一匹,“你糊说,我又不懂医理,哪里知道什么药物之事。段太医,你不要血口喷人。” 段绪这会儿思路清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旁人或许不知,但臣却知道,有一味奇药,名为风响子。这药鹿血混合服下,会有假孕之象。” 成化帝听段绪这么说,不由得看了李蛮儿一眼,“爱卿所说,倒是与李家大姑娘说的一致。” 段绪看了李蛮儿一眼,小声地拍了一下马屁,“不想大姑娘竟也知道风响子,可见是个博学之人。” 呵呵,栓q啊!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根本不知道什么风响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怪异的药!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杜撰的,就是要陷害臣妾!”舒婕妤道:“臣妾愿意自证清白。” 成化帝有了一些兴趣,“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搜宫。” 搜宫是大事,若非真是清白,这一搜,舒婕妤就算不死,也得被打进冷宫。 难道她真的是冤枉的? 成化帝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李蛮儿看见了,立刻上前道:“圣上,臣女有话说。” 这个时候眉毛动了,也代表了成化帝心里的动摇。他从一开始坚信舒婕妤的弄虚作假,到现在心中存疑,这个过度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正是趁你病,要你命,像舒婕妤这样黑了心肝,又一心想要嫁祸李清淑的人,还是趁早解决掉好。 “讲。” 钱公公低眉垂目,心说这位姑奶奶是真不怕事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掺和,就不怕皇上恼怒? 皇上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而且性情也是阴晴不定,最讨厌别人质疑他。 现在李蛮儿的举动,无疑就是在捋虎须,稍有不慎,怕是满盘皆输。 李蛮儿却是不怕的,既然舒婕妤要陷害李清淑,那么也得做好受到反噬的准备。 “陛下未到时,舒婕妤几次三番挑衅淑妃娘娘,不但用四公主捅娘娘的心窝子,还主动上前挑衅,逼臣女动手。” 舒婕妤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133章 舒婕妤下线 舒婕妤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走的这步棋可以说非常高明,只要李清淑踏进来,绝无翻身可能。但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李蛮儿可以说是她所有计划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计划里根本没有她。 “舒婕妤的种种行为,都不像是一个即将为人母的母亲。即将为人母的人,怎会置身于风波之中,又怎么会与人逞口舌之快?万一被人推倒了,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肚中的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李蛮儿这么一说,大伙就会都明白了。 后宫的女人都特别精明,能生下皇嗣,哪怕只生下一个公主,都会得到无数的好处。有了孩子,她们就有了依靠,在皇上面前也是有头有脸的。特别像舒婕妤这个位份的人,生下孩子以后,肯定是要升位份的。 她不保孩子,往人堆里凑,还想跟人打架,图什么! 难道打架比生下一个长期饭票还有吸引力? 成化帝想到自己刚来时看到的那幅场景,脸顿时就黑了。 “冤枉,臣妾冤枉。”舒婕妤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人还没慌,“臣妾向来不太聪明,脾气也不好,遇到事儿根本冷静不下来,哪里是要伤害孩子呢!” 我承认我自己蠢了,我承认我脾气不好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蛮儿只一笑,“若是舒婕妤想要栽赃陷害淑妃娘娘,必定要准备万全。她知道自己没有怀孕,想让淑妃娘娘害她小产,只能准备血包了。陛下只要让人搜上一搜,相信定然能有收获。” “陛下!”舒婕妤面上惨白一片,“她这是逼臣妾去死啊。” 成化帝闭上眼睛,纹丝不动。 钱公公立刻派了两个小太监上前,将舒婕妤抓住。 “陛下,您不能这么动我啊!陛下。” 文绣姑姑自告奋勇,“陛下,老奴愿意搜身。婕妤娘娘还在位份上,太监动手也是不妥。奴婢是伺候淑妃娘娘的,也不算辱没了婕妤。” “允。” 文绣行礼,转身朝着舒婕妤走去。 她每向前走一步,舒婕妤心里的弦便断了一根,“不要,你别过来!” “你走啊!走开。” 舒婕妤拼命挣扎,可惜小太监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有成化帝坐镇,哪个奴婢敢不知死活地去救她? 文绣走到舒婕妤面前,还行了一个福礼,“婕妤娘娘,得罪了。” “你敢碰我!”舒婕妤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圆目怒睁,“你个老货,你要是搜不出什么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奴奉皇命行事,还请婕妤见谅。至于搜不出来掉脑袋,那是老奴的事,掉的是老奴的脑袋,不劳婕妤惦记。” 这话差点让舒婕妤吐血! 文绣姑姑上前,仔细地搜查起来,很快,她就在舒婕妤的裙摆里摸到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舒婕妤面如死灰,眼里的神采瞬间就消失了。 文绣姑姑将东西呈了上来,“皇上,这便是从婕妤身上搜来的。” “何物?”直到这时成化帝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用肠衣缝制的血包,里面装着不少血。”装小产是足够了。 成化帝这才睁开了眼睛,盯着那个肠衣缝制的血包看了一眼,“钱运来,把这个弄破。朕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血。” “是。”不用钱公公吩咐,自有小太监上前干这个活。 他将血包放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坐了上去,血包破了,里面的血顿时沾染到了小太监的衣服上,弄得后襟上到处都是。看着鲜血淋漓,特别触目惊心。 李蛮儿还上前讲解了一下,“小公公,劳烦你转个身。” 小太监看了钱公公一眼,见他老人家点了头,这才转过身。 李蛮儿指了指小太监后身上的血迹道:“陛下请看,这血包破了以后,是不是很像妇人小产的样子?” “蛮儿……”李清淑知道李蛮儿是要为自己出气,可是她还是一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这样口无遮拦可如何是好啊! “娘娘,我是大夫,什么不能说?”李蛮儿道:“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之前淑妃娘娘没有忍住怒意,推了舒婕妤,那这血包洒在婕妤身上,该是何等壮观?到时候娘娘便是有七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吧!” 李清淑叹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事实证明李蛮儿的推测是正确的,也证明了舒婕妤确实居心不良。 “我自认待人宽和,从未对你有过什么坏心思,你为何要陷害我?” 舒婕妤一言不发,一副听凭发落的模样。 成化帝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问不出来什么,说不定是有人指使的。 “舒婕妤,欺君罔上,罪不可赦,贬为庶人,送进刑监司。” 刑监司那是什么地方?比炼狱还可怕几分,人到了里面受到的折磨是无法想象的。那是关反贼和逆臣贼子的地方,别说像舒婕妤这样娇娇的女人,就是七尺男儿进去了,用不了几天也就没有人形了。 “陛下开恩,您赐个痛快给臣妾吧!” 钱公公立刻道:“捂上嘴,带上去!” 成化帝起身,安抚李清淑道:“爱妃今日受委屈了。” 李清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是大获全胜了,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钱运来。” “奴才在。” “把侍候过舒婕妤的人,一并发落。” 跟着舒婕妤来的人全都跪了下来,“陛下开恩啊,淑妃娘娘开恩啊。” 皇帝金口玉言,又岂会在乎这些蝼蚁的生命。 钱公公直接叫了禁军,把这些奴婢连同舒婕妤宫里侍候的人,全部捉了起来,下大狱不提。 出了这样的事,李清淑不受刺激是不可能的,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皇上和皇后都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就连太后都让亲信嬷嬷送了不少的补品过来。 这是知道她受委屈了,极力安抚呢! 李蛮儿也不管后宫纷争,既然留下来了,就没有让李清淑一直病着的道理。她替李清淑调养了几日,李清淑终于好了起来。 正文 第134章 没了 才几天的工夫,李清淑就消瘦了不少,不过她的血气有了很大的改变,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气色很不错,看着倒是比病之前还要精神了许多。 她现在胃口好了很多,睡眠也有了很大的改善,皮肤也有了光泽,也有心思打扮自己了,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文绣姑姑由衷赞叹道:“娘娘这样,奴婢都有些不敢认了。” 四公主没了以后,李清淑的生活就像是用温水煮青蛙一样,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人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生活,又怎么会开心快乐呢!失意的人,又怎么会有心情打扮呢! 好在如今李清淑算是走出来了,看她气色,容貌,一如是她最得宠的那些日子里的模样。 “最近宫里说本宫春风得意之人不知道有多少,还差你这一个。” 文绣姑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知道她如今的改变是因为想通了,连忙道:“娘娘不用在乎那些人的想法,他们的脑袋里装的都是腌臜之物,就见不得娘娘好。” 李清淑不以为然,只道:“我管她们做什么。”要管也不是现在。 文绣最是知道她的心意,知道四公主八成是被外头埋的那东西害死的,眼前娘娘这样不动声色,不过是在蛰伏罢了,总有一日,害四公主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娘娘可是想好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正在这时,丫头进来报道:“娘娘,药浴已经备下了。” “嗯。” 文绣连忙扶起李清淑去净室,边走边道:“大姑娘的药真是神奇,自打娘娘泡了药浴,又吃了药以后,身子可比以前好多了。” “那孩子确实神奇,有她的独到之处。你光看段绪追着她要拜师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医术定然不差。” 到了净室,文绣亲自服侍李清淑泡进浴桶之中。 “大姑娘医术超凡,怎么外面还那样说她!奴婢瞧着大姑娘可不是那样不知深浅的人。” 李清淑只道:“人嘴两张皮,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郭氏那个人……也不奇怪。” “也是,奴婢瞧着大姑娘不容易,要不厉害一点,只怕命都未必能保住。” 李清淑闭着眼睛不说话,文绣就拿了水瓢盛了药汤浇在她的肩上。时间一到,便扶着李清淑出了浴桶,将全身上下擦干,换上干净的衣裳回到偏殿去了。 “给娘娘倒杯温水来。” 小丫头蹲了一个万福,连忙去倒水。 吃中药是要忌口的,故而果瓜一类的东西李清淑基本不碰了,茶也不喝,屋里摆的冰盆也少了许多。虽然一开始有点不适应,身上一直冒火气,但是用了几天的药,身上确实爽利了不少,李清淑也知道李蛮儿是个真有本事的了。 “蛮儿在做什么?” 提起这个,文绣又是一番感叹,“大姑娘早上起来就在后边院子里打拳,说什么强身健体的。可是奴婢瞧着那些练武的不是一回事,八成就是练练花拳绣腿。吃完了饭,大姑娘就会看书,也不觉得无聊,一坐就是一上午。除了到您屋里来看诊,其他时间都耗在书上头了。” 文绣觉得,李蛮儿绝对不是装样子那么简单,看了好几天了,要是装样子,烦都能烦死了。 “晚上让她来我这儿吃饭。”李清淑知道李蛮儿在避嫌,她怕撞见皇上,到时候说不清楚不说,也容易让自己误会。 对于侄女的懂事的识趣,李清淑还是很赞赏的。 “我吃着药,皇上不会过来的。” 文绣姑姑立刻就懂了,“是,奴婢去安排。” 还没等文绣姑姑去安排呢,李家的牌子就递进宫来了。 郭氏没了! 李清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毛微微一皱,心说怎么这个时辰没了。她是不愿意让李蛮儿回去的,可是郭氏是她嫡母,她不得不回。 “通知蛮儿一声,让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另外你找个稳妥的人回去一趟,我虽是进宫了,不能回去,但是心意也要送到。” 文绣应道:“娘娘放心,奴婢晓得。” 李蛮儿听说郭氏没了,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算算日子,可不就是这几天的事。 嗯~ 是时候该回去一趟了。 “你收拾东西,我走之前要给娘娘诊脉,还要抓药,马虎不得。” 文绣一听便高兴了,急忙带着李蛮儿去了偏殿。 “姑母。” 李清淑以为她是来辞行的,便道:“生丧都是大事,不能马虎,不管以前郭氏做了什么,死者为大。” 看吧,所有人都知道原主的委屈,都知道她受过哪些苦。 “是,您放心。只是走之前,我想再为您诊一次脉。” 李清淑这才发现她亲自背着药箱。 “你有心了。” 李蛮儿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为李清淑诊脉,还重新开了药方。 “姑母,这方子一定要送到段绪手上,让他亲自抓药,别人我不放心。”原本药抓回来都是李蛮儿亲自检验的,但是她要出宫,药就得经他人之手,思来想去,还是段绪更靠谱一些。 “你放心吧!” 李蛮儿这才点了点头,“姑母万事小心,在这深宫之中,您是孤立无援的。您只有依靠皇上,太后,才能护住自己,还请暂时忘了那些不愉快吧!来日方长。” 李清淑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会和自己说这些,她笑了笑,问她道:“你性子冷清,与家里人似乎也没有多亲近,但为何会待我不同呢?” 巴结这个词用不到李蛮儿身上。 李蛮儿只道:“因为您待我也是不同的。” 李清淑对她,对原主说不上有多好,但是善意还是有的。她至少没像李家人那样不择手段地去害原主。 “原来是这样。”李清淑不由得一笑,“你且去吧!” 李蛮儿走后,李清淑不免又和文绣说起她的事情来。 “郭氏一走,她要守孝三年,出了孝期可就二十了。” 文绣听到此处也有些担心,“原本是和佟家订亲的,若是这门亲事黄了,怕是以后更要艰难了。”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在和自己的心腹说着这件事。 “铁胆侯夫人一死,李蛮儿就要守孝三年,拖到二十岁,可就是没有人要的老姑娘了,我看谁还会娶她。” “您说的是。” 长公主一笑,“我得送她一份大礼才行!” 正文 第135章 懿旨来的不是时候 李蛮儿回到李家的时候,府里已经挂了白。 早有下人在角门等着她了。 “大姑娘,赶紧回院子里安置一下,把孝衣换上。灵堂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屋里的吴嬷嬷是个能干的,院子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她在操持。” “好,我知道了。”李蛮儿带着紫烟回了清平轩。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撤掉了,所有人都换上了素衣,披了麻。 吴嬷嬷见到李蛮儿,当下请安,“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赶紧把衣裳换了。” “好!” 主仆众人分头行事。 屋里的摆件都撤下收到了库里头,一点鲜亮颜色的东西都瞧不见,李蛮儿叹着气将手里的孝衣穿好,头发也披散下来,用麻绳系着,再戴上孝花。 这叫什么事儿啊! 郭氏死了,她恨不能放几挂鞭炮热闹热闹,顺便去去晦气,现在倒好,替那女人披起麻,戴起孝了! 古人守孝期间,好像不能吃荤腥。 李蛮儿皱眉,为了郭氏,她要三年不吃肉?这不是要人命嘛。 不过好在她有空间,什么吃不着啊。 换好了衣裳,就得去灵堂了。 真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记名的后娘也要当成亲娘来孝顺! 李蛮儿刚进灵堂,就察觉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抬头一瞧,瞪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昭儿。 哦,对了,郭氏一死,李二姑娘的禁足也应该解除了。好歹郭氏是她亲娘,没道理人都死了,还关着她啊。 李蛮儿实在没经历过古代的这种丧葬仪式,她是在吴嬷嬷的提点下,才知道自己要守灵堂的。 李蛮儿瞧见李昭儿旁边还有位置,就坦然走了过去,跪在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 至于棺材里的郭氏,她才懒得瞧。 “你还有脸来?”李昭儿咬牙切齿地道:“李蛮儿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娘。” 灵堂里人不多,但是李昭儿没闹,说明把她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她成熟了不少。或许也是顾忌郭氏吧,那毕竟是她亲娘。 “我为什么没脸来?”李蛮儿看着小脸惨白,明显瘦了一些,眼睛又红又肿的李昭儿,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从始至终害人的都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李昭儿不敢发作,李蛮儿也没想和她闹。灵堂布置得还算不错,至于李蛮儿觉得挺气派的,大棺材也挺气派,上面涂了生漆,应该是想不腐吧?这玩意在后世几乎看不见了,都是烧一烧,然后被扫进小黑匣里。 想远了…… 李蛮儿收心,低头垂目,让人看不到她表上的表情。她一点也不伤心,但是必需要装出伤心的样子,借以表达她的孝道,这不是难为人嘛。 早知道让紫烟给自己弄点姜片了,往帕子上挤点姜汁也行啊,擦擦眼睛都能哭出来。不像现在,她要是不忍着,都能笑出声了。 火盆里烧的都是纸钱,按照这边的规矩,这个盆里的火不能断,得一直有人烧着。 世子李青云是郭氏的长子,这个活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蛮儿有心帮忙往盆里扔点纸钱,结果对方却冷冷地来了一句,“不必了,不敢劳大姐姐驾。” 李蛮儿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听见李昭儿的冷哼了。 想来李昭儿也觉得惨的人是她吧?郭氏虽然死了,可是李昭儿还有亲兄弟,她兄弟还是世子呢,将来便是铁胆伯,若是有幸不降爵,那就是未来的铁胆侯了。 有亲弟弟在,她李蛮儿又有何惧呢! 孩子,不得不说,你还是天真了呀! 李蛮儿低头整理纸钱,郭氏都死了,崔氏又能活几天?她的报复刚刚开始,所有人都得为宁氏的死付出代价,所有人都得为原主的死付出代价。 死亡有时候是一种最好的解脱,或许等到李青云失去世子之位的时候,李昭儿才会懂得,她这一声冷哼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可笑。 铁胆侯的世子这位,不会再传下去,她会亲手毁了这一切。 李府的帖子陆陆续续地发了下去,天气太热,尸体实在放不了太久,只能停三天。 亲故都来吊唁,自然也少不了郭家的人。 郭老夫人自然也来了,她是长辈,不到灵堂,直接去了后宅和崔氏说话。女儿死了她没见得多伤心,毕竟不是亲生的嘛,可是郭永璋一直没回郭家,偏偏大媳妇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处处与她作对,这让郭老夫人很是苦闷,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那苦命的孩子,这么年轻,说去就去了。”她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拭泪,还道:“前些日子,大姑娘去收茶楼,将伙计,掌柜全都打了,竟然还下到牢里面去了。是我们郭家,拿了钱赎人,这才给了老少爷们一点活路。” 崔氏被她哭得脑仁儿生疼,忍不住揉着额角问道:“那掌柜的是什么货色,你当我心里没数?蛮儿再怎么说也是铺子的主人吧,她收铺子天经地义,怎么你家的恶奴却要伤人呢!” 这件事情如何,崔氏一清二楚。 “那大姑娘也不能砸店伤人啊!” “砸店伤人?那为何官府不抓她,抓你的人。” 郭老夫人听到你的人这碱个字,立刻闭口不言了。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们郭家做得不对,要是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他们霸占了李蛮儿亲娘的嫁妆,还指不定怎么指摘他们呢! “要我说,过去了就过去吧!眼下是于飞的身后事,得风风光光地办起来。”崔氏道:“前面你就不要去了,让小辈代为出面就好。有什么事儿,你在心里憋住了,等人下葬了再说。” 郭氏不敢和崔氏撕破脸,只得道:“我听你的。可怜于飞啊,年纪轻轻……” 崔氏无奈叹气,又是这一句,她是不会说别的吗?要说年轻,当初宁氏那才叫年轻。 正想到此处,王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老夫人,太后懿旨到了。” 崔氏一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旨意过来?” 郭老夫人眼珠一转,“说不定是太后怜惜呢!于飞那孩子生前也颇讨太后娘娘喜欢,说不定……” “闭嘴!”崔氏的头更疼了。 正文 第136章 懿旨到了 崔氏片刻也不敢耽搁,立刻换了一身衣裳,到院前接旨。 等到了前院才发现,宣旨的公公居然不是凤阳宫里的人,而是九王爷祁奕寒。 “老身见过九王爷。”崔氏表示震惊,“不知九王爷传的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还是陛下圣旨?” 祁奕寒只道:“老夫人,本王也不过是替太后跑腿的。” 崔氏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过来。表面上是太后的旨意,实则很有可能就是皇上的意思,恰逢府里有白事,派位公公来传旨似乎有些不像话,干脆就让九王爷过来了。 九王爷一本正经地将懿旨展开,朗声诵道:“传太后懿旨。” “臣妇接旨。” 崔氏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有想看热闹的人也躲得远远的,不敢过来造次。 九王爷却没有宣读懿旨,反而道:“老夫人,这圣旨是给李大姑娘的,还是请她过来接旨吧!” “啊?”崔氏愣了一下,被人搀扶着起身,“给蛮儿的。” 祁奕寒没说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拿着手里的懿旨那么看着崔氏。 崔氏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可是在这一刻,她还是有点崩不住了。 “你亲自去,叫她除了孝服再来,莫要对太后不敬。再派个机灵的,把老爷叫来。” 先国后家,和太后娘娘一比,为郭氏披麻戴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王嬷嬷脚步飞快地去了。 “王爷,家中有事,只怕招待不周,不如请王爷稳步前堂说话。” “也好。” 听到回应,崔氏松了一口气,忙亲自为九王爷引路。 到了正堂,有小厮奉茶,崔氏便打听着懿旨的内容。 她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估计这圣旨是为了李蛮儿的婚事来的,只是不知道是退亲还是…… 崔氏心乱如麻,好在李恕及时赶过来了。 “下官见过王爷。” “侯爷不必多礼。”对着李恕,九王爷终于不再惜字如金。 李恕拱了拱手,在旁边坐下,“不如王爷来……” “替太后跑腿。”九王爷指了指被扔到一旁的懿旨,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是给李大姑娘的,侯爷即便不来也使得。” 懿旨就被扔到了一旁的小几上,九王爷浑不在意。 李恕头痛万分,只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一处了。 “王爷此次前来颁旨,可是为了退亲一事?” “算是吧!”祁奕寒只道:“王爷不日出征,本王还有些事想要叮嘱一二。” 表面上是为了退亲而来,实则或许有皇上的密旨? 李恕心中大定,崔氏也听懂了言外之意,只盼着那孽障早点过来,接了旨好忙各自的去。 郭家那个讨债的老鬼还在她院子里呢! 李蛮儿换下孝衣,急匆匆换了一身淡雅的衣裳就过来了。 进了正堂,李蛮儿一眼就瞧见了端坐于上位的祁亦寒,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臣女见过王爷。” 李恕和崔氏正准备起身,想着正主来了,祁奕寒也该宣读懿旨了吧!哪知祁奕寒的屁股都没动一下,只是把那懿旨抓起来,直接朝着李蛮儿扔了过去。 枣褐色绣着金线的懿旨划过一道弧线,被李蛮儿一把抓在手中。 懿旨是这么宣读的?别欺负她读书少。 李蛮儿瞧了瞧九王爷,又瞧了瞧李恕和崔氏,将手里的懿旨抚平,双手托好,微微屈膝:“臣女领旨。” 大概是她做得太过刻意,祁奕寒眼里竟然有了点点笑意,“李大姑娘所求之事,本王已然办妥。” 屁哩!她进宫的时候,皇上亲口答应让她退婚,再说了,当初是他打赌打输了,可不关自己的事。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要达成所愿就好,管他什么打赌输的,还是求的。她一个闺阁女子,就算是从九王爷那里求来的,也不算丢人。 “多谢王爷。” 李蛮儿没多说一句废话,“臣女还要为母守灵,先行告退。”说完,再微微屈膝,就退出了正堂。 崔氏也起身告辞,“老身还要处理中馈,王爷,少陪。” 祁奕寒这次倒是没有托大,微微欠身,“老夫人慢走。” 崔氏松了一口气,让人搀扶着离开了。 事实上,祁奕寒也没有和李恕说太久的话,只是交给他一道密旨,阅后即焚的那种。 祁奕寒都不知道那密旨上写的什么,只是郑重地交给了李恕便离开了。 李恕送走九王爷后,将门窗紧闭,自己走入内室,将密旨打开…… 园子角落里,李蛮儿正捧着太后娘娘的懿旨读得津津有味,“贤德端良,幽闲表质,性姿敏慧,柔嘉淑顺……” 她越念越觉得不对味,“这是说我呢?听着怎么不像啊!”太后她老人家这么夸人的吗?就胡天海的地乱夸一通。 “姑娘,可不能说这种话,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质疑太后,这不是不要命了嘛。 “哦。”李蛮儿觉得脸红,干脆不念了,往后看去,确认是解除了她与佟峤的婚约,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甚好。” 紫烟有些着急,“姑娘,咱们不回去吗?还要给太太守灵呢!” “你急的什么,反正我们是来接旨的,郭氏的事情再大,还能大过皇家去?不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活动活动,要跪到什么时候去啊!” 紫烟就不吱声了。 “他们都在灵堂守着,你家姑娘我又不是不回去了,只是晚些回去嘛。” 正说着,突听有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李大姑娘也惯会糊弄人,不知道是不是也糊弄过本王。” 紫烟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请安。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过来微微曲了曲膝,“九王爷安。” “你还没回本王的话。” 紫烟一动不敢动,心说快把她这双耳朵挖去吧,可别让她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王爷多虑了,臣女与王爷素无往来,何来糊弄一说。” 祁奕寒看了紫烟一眼,“你退下吧!” 紫烟悄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李蛮儿点了头,这才低头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137章 得意 李蛮儿微微侧目,这才发现他们所在之地,已经是个极为安全的角落了。 祁奕寒至少派了四个人守着,一旦有什么不该来的人出现,他的这些人应该就会示警,或者干脆把来人驱逐走。 还真是霸道。 “王爷有事?” 祁奕寒问道:“听说你前阵子进宫了,还见了太后和皇上。” “是!原本是太后宣臣女进宫,询问退亲一事,小叙片刻后,臣女去见了淑妃娘娘,发现娘娘身子损耗得厉害,于是便留在宫中小住几日,帮娘娘调养身子。” 李蛮儿实话实说,绝对没有掺一点水分。至于见到皇上一事,她都懒得解释,也不相信祁奕寒会问。 九王爷似乎对她见过皇上一事并不感兴趣,只道:“我有事要离京一段时间,走之前,能不能劳烦姑娘出手为我诊治?” 原定是两月诊治一次,但是祁奕寒怕蛊毒会提前发作,这才借着宣旨之名来了李府。 李蛮儿恍然大悟。 “倒无不可,只是母亲的丧事还要操办些时日,不知王爷能否等得?”难怪要让人守着,这等大事,确实不宜宣扬出去。 “等不得。” 李蛮儿气结,祁奕寒那万年不变,波澜不惊的表情实在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王爷等不得,臣女也毫无办法!服的汤剂倒也罢了,就是针灸,别人不能代劳。”李蛮儿似赌气似的,“我还要为母亲守灵,也不好到郡主府上去,王爷若想到办法,便差人知会臣女一声便罢了。” 她闲累得慌,干脆把手里的懿旨卷起来,单手握着。 祁奕寒只当没看到,“办法倒是有一个。” 李蛮儿耐着性子假笑了一下,“王爷请说,臣女听着呢!” “每天我深夜……”祁奕寒大概也不太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道:“每天我深夜来你闺中,嗯,那个,你帮我施针。” 李蛮儿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杏眸圆睁,不由地道:“我耳朵出毛病了,还是王爷嘴瓢了?” 扑哧~ 也不知道是哪个守卫发出的声音,他大概是离得近了,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去,故而没忍住。 即便是祁奕寒这样身经百战,无悲无喜的人,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的。面对李蛮儿的质问,他也微微慌了一下。 要到人家女子的闺房之中宽衣解带,让其为自己针灸,确实有些说不出口,但谁让郭氏死得不巧,无忧郡主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接她出府吧! 他也只想到这一个法子。 “本王别无它法,李大姑娘医者仁心,何必只想到男女有别。” 李蛮儿又是一怔,“倒是我的不是了?王爷还真是好口才,不去茶楼说书真是暴殄天物。” 这次没有传来什么异样的响动,那个之前笑出声的侍卫,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当然,诊金是要付的,李大姑娘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算我欠你的人情。” 李蛮儿伸出两根青葱般的手指,“那王爷便是欠了我两回了,日积月累,就不怕将来还不起吗?” 祁奕寒目光深邃,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李大姑娘若有所需只管提便是。” “好!”李蛮儿道:“我答应了,不过这几天不行,王爷若不急,大可等家母下葬后再来。” 天气热,尸体放不住,一般是三天便下葬了。不过除白要一月之余,就是这一身孝服也要穿够百天。百天后,孝服可除,可像李蛮儿这样的身份,却依旧要为郭氏守孝三年,不能吃荤腥,不能婚配嫁娶,更不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好吧,反正古人也没有啥娱乐活动。 “一言为定。”祁奕寒说罢,朝着李蛮儿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走了。 他一走,原本在园子里布控的那几名侍卫也走了,李蛮儿这才拿着懿旨往清平轩走。 没走出几步,李蛮儿就看到了在远处焦急等着她的紫烟,那丫头急得一直在原地转圈,瞧见她来了,飞奔而至,高兴得都快哭了。 “姑娘,您没事可就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啊!九王爷又不吃人。” 紫烟只道:“奴婢就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九王爷身上阴森森的。明知道九王爷不会把她一个奴婢怎么样,但是就忍不住害怕,再加上京里的那些传闻,就更怕了。 “没事,你守口如瓶就好。” 紫烟点头,“奴婢省得,姑娘放心就是。” 主仆二人回了清平轩,将太后娘娘的懿旨供了起来,听说还要焚香叩拜九九八十一日,才能取下来放好。 真够麻烦的,不就是一块布嘛,因为盖了太后娘娘的凤印就值钱了!? 还真是…… 没处说理去。 李蛮儿重新洗了脸,又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不觉方便了一下,才重新换上孝服,由吴嬷嬷和紫烟陪着往前院去了。 灵堂里,其他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全都东倒西歪的,看起来这个活儿还真挺折磨人的。 李昭儿倒是一直坚持着,不知道为什么,郭氏在的时候,这位大小姐便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渴了也叫唤,受了委屈就像天塌下来一样。但是郭氏一死,她却迅速成长起来了,人明明很消瘦,看着柔弱异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坚强了不少。 人只有经历了风浪,才能真正长大,或许对于李昭儿来说,这不全是坏事。 李蛮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跪好,李昭儿冷哼一声,“李大姑娘真是好气派啊,母亲还在那儿躺着,你还有心情洗漱换衣?” 她身上有洗漱过后的清爽感,还有淡淡的胰子香味儿,和跪了一天,大汗淋漓的味道确实不太一样。 “怎么,母亲死了,难道还不让别人活了?再说,我可是去接旨的,太后娘娘的懿旨,怎敢怠慢,自然是要洗漱更衣的,难不成穿着孝衣去,你是怕李家死得太慢吗?” “你……”李昭儿虽然恨她,但是却没有再说话,估计是不想闹灵堂,让郭氏去得太难看。 就让你再得意两天! 正文 第138章 最后一次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冲着铁胆侯来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托关系上门的人不知道几何。 一时间侯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全府上下都忙得底朝天,接二连三地有人病倒,二房的大太太白氏是第一个病倒的。 自打她帮忙管理中馈以来,府里最大的事儿就是郭氏的丧事。尽管有崔氏兜底,但是崔氏毕竟年纪大了,不能亲力亲为,所以府里大小事务就都落到了白氏的身上。 若是四房太太身子爽利,倒也是个帮手,可惜田氏还在孕中,与丧事一切相关的事情她都要避着,反倒落个清闲。 白氏一人既想把事情风风光光地办好,让大家见识她管家用人的本事,又想独揽大权,事事亲力亲为方才叫本事,结果就是活生生把自己累趴下了。 好在宾客都已招待完毕,明日就是郭氏出殡的日子,等人下葬了,便大功告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郭氏下葬的前一夜,出事了。 守灵这差事,多是晚辈,亲友来做的。 李家是大户人家,白天都是几个小辈在守,表示孝道,到了晚上,多是奴仆守着,总不能真的让主子们在灵堂里守一宿。 到了最后这一日,李昭儿也不知道犯的什么虎,非要自己守灵。别人劝她,她也不听,只说郭氏生前自己没尽过孝道,无论如何最后这一晚她要留下来守着。 “或许晚间的时候入梦,还能见我娘一面。” 众人见她执拗,也不好再劝,只能叮嘱仆妇下人,让她们照顾好李昭儿。 “大姐姐平时一口一个孝道,说得十分畅快,如今最后这一晚,何不也过来陪陪妹妹?” 李蛮儿暗暗冷笑,心说你是想让我去陪你娘吧! “好呀!为人子女的,这是本分。”李蛮儿一口应承下来,倒是让李昭儿吃了一惊。 她莫非知道了我的打算? 绝无可能! 李昭儿信心满满,这件事,只有她和另一个人知道,而那个人是绝对不会向李蛮儿通风报信的。 “那好,我等着大姐姐。” 李蛮儿回了清平轩,洗漱一番,重新换回了素衣。 天气很热,郭氏身体有些腐坏,已经有了异味。 还好她身上带了药包,虽然多少受此罪,但是身上并没有沾染多少尸臭味儿。 跟尸体待在一处,又是夏天,她生怕自己招了什么病,再染上疫症,赶紧让人煎了药,凡是进过灵堂的,都喝一碗。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李昭儿的耳中去了,她自是不悦,但居然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下人们觉得奇怪,但一想到二姑娘在大姑娘手下连连吃瘪,如今又失了庇佑,想必也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就没再说什么。 草草吃了一餐,李蛮儿就去守灵了。 李昭儿已经在灵堂守着了,她旁边跟着一名婢女,一个粗使婆子。 “大姐姐来了。”态度居然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竟然没有露出以往那种恨之入骨的表情来。 紫烟觉得心里发毛,莫名觉得这样的二姑娘更可怕。 李蛮儿倒是不以为然,“来了。” 紫烟连忙搬过来一个蒲团,让李蛮儿坐着,又拿过来一个炭火盆,让她烧纸。 李昭儿皱眉,“大姐姐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李蛮儿说得坦荡,“平时给外人做做样子也就罢了,难不成在自家人面前我还要装着端着?我的膝盖没有那么软,你娘,也不配。” “你……”李昭儿先怒后笑,再然后是冷笑,“终于不装了。” 李蛮儿眉目冷清,“我何时装过?我不过是不想让大家面子上难看罢了,毕竟死者为大,全了你母亲的名声,有何不好。” 李昭儿气得发抖,可是却拿李蛮儿无可奈何,眼下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她只能忍着。 紫烟瞧见,那老婆子似乎在李昭儿身后轻轻拉扯了她一下,似乎是不想让她和大姑娘起争执。 一个婆子,竟也能做李昭儿的主吗?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寻个机会,紫烟偷偷地把这事儿和李蛮儿说了。 李蛮儿却是轻笑,告诉她不必在意。 这一点也不像她家姑娘,但又很像她家姑娘。 夜深了,灵堂里灯火通明。 廊下的灯笼轻轻摆动着,架上的烛火微微摇曳着,仿佛在无声地倾诉着遥远的故事。 院子里不知怎地,突然起风了,将炭盆里的灰烬吹得到处都是。 紫烟原本还打着瞌睡,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冷,打了个寒战清醒过来。 “姑娘。”她依在李蛮儿身边,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怕,没事。” 李昭儿却幸灾乐祸地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们主仆这种神态,很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二妹妹这么了解,莫不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你……”李昭儿为之气结,打嘴仗她不是李蛮儿的对手。 跟着李昭儿来的婢女看不过,惴惴道:“大姑娘何必咄咄逼人,我们姑娘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李蛮儿倒是高看那婢女一眼,这全府上下谁人不知道她的浑名,可是还有胆子说这话,倒是真的为李昭儿着想。 依着以前李昭儿的性子,只怕回手就是一巴掌,把气出在那婢女身上,但是这次,她居然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些似的。 看来李昭儿是想在今天晚上动手了。 话不投机,灵堂里一时寂静无声。 李昭儿朝着炭盆里扔纸钱,边扔边道:“你自幼没有娘亲庇护,但是我却格外羡慕你。” “为何?” “你外祖家是显赫的江南宁氏,即便你母亲不在了,可是依旧如珠如宝的待你。你还有一门好亲事,嫁到佟家,一生更是无忧了。我虽有母亲护着,可是外祖家却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全指望着母亲和弟弟,扒在我们身上吸血。” “我嫉妒你漂亮,嫉妒你有钱。” 李蛮儿摇了摇头,“你想得都太过肤浅了。” 这好像是姐妹俩头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 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李昭儿想。 正文 第139章 报仇还是暴富 火苗跳动,空气中弥漫着微不可察的木香味儿。 紫烟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眼皮沉重。她好想睡觉,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睡,现在陪在大姑娘身边的人只有她了。 紫烟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都疼出来了,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只不过下一刻,困意再次袭来,她恍惚间看到李昭儿的婢女好像也睡着了。 今天怎么会这么困,难道是这几日太繁累了?正想着,紫烟却见那一直垂头的婆子微微抬起了头,那人极是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见过呢? 紫烟一时想不起,却见那婆子冲她古怪一笑,眼里皆是寒光。 紫烟大惊,顿时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招。她连忙朝李蛮儿看过去,却看到自家子主打了一个哈欠,好像也很困的样子。 完了! 姑娘,快跑! 紫烟终于抵挡不住,头一歪,栽倒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李蛮儿大脑似乎打结了一样,“紫烟,紫烟。”她晃了晃脑袋,意识也有些模糊。 “你们,你们动了手脚?” 李昭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她得意地道:“自然是的。” 李蛮儿摇摇欲坠,“我明明万般小心了,没吃这里的东西,也没喝这里的水。” “那你如何防备这里的纸钱呢?”李昭儿道:“前两天烧的纸钱都是正常的,只有今天晚上的纸钱是事先用药水泡过的。风干后,和普通纸钱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烧了以后,纸钱上的药就会通过燃烧散发出来。为了避免让你看出来,我还特意将它们混在正常纸钱之中。李蛮儿,你大概也没有想到吧!” 李蛮儿揉了揉额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药效太强,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李昭儿见状大笑,原本还有着一丝防备的她,这会儿更是得意。 “李蛮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李蛮儿伸手指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样子是极为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又怎么样呢,笑到最后的可是她李昭儿。 “我从小就看不惯你!凭什么,同样是嫡女出身,你一个失怙女都能嫁给像佟峤那样的世家公子,我呢,说不定只能嫁一个家世清白的小官之子。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你容貌出众,我只能给你当陪衬!” 李蛮儿真想给她一个大逼兜,凭什么,凭你娘长得不如宁氏好看呗,笨死! “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要抢。一开始我抢你的衣服,抢你的首饰,再后来我抢走父亲对你的关爱,不错,是我娘坏你名声,纵容你,把你养得好坏不分,那又怎么样?反正旁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只当你是骨子里坏透了,教不得。” “所以……你野心大了,连太后娘娘,赐下的,婚事也要抢?”李蛮儿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没错!当初在长公主府,让你逃过一劫,免了你身败名裂之苦,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李蛮儿喘着粗气道:“我死了,你怎么交代?” “交代?我有何要交代的?父亲向来对人不闻不问,祖母一向只偏爱对家族有用之人,你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啊。”李昭儿笑得癫狂,“你放心,你死以后,我会想办法替你嫁进佟家的。” “你不知道我与佟家的婚事已经作罢了?” 李昭儿嗤笑,“怎么可能。” “前两日,九王爷亲自来宣旨,我与佟峤的亲事作罢,今后婚丧嫁娶,各不相欠。” 李昭儿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这不可能,你诓我!” “我诓你何用。”李蛮儿冷笑一声,“你杀了我,也嫁不到佟家去。长公主向来眼高于顶,又岂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我好歹是宁家之后,容貌倾城,婚事又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你有什么?” 李昭儿被这话刺激得不轻,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李蛮儿恢复正常了。 “这不可能,李蛮儿,你敢骗我。”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李蛮儿觉得这话说得很对。李昭儿对这门亲事十分执着,她不相信自己功亏一篑。 “杀了她。”李昭儿面露癫狂之色,笑得十分诡异,“李蛮儿,你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你看看她是谁?” 那婆子缓缓上前,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徐嬷嬷?”当初在长公主府,一口咬定自己和耿三公子私会的那个婆子,只不过,她不是死了吗?仗刑时,自己就在现场,亲眼瞧见她咽气的啊。 “老奴见过大姑娘。” 李蛮儿听到这个声音,当即明白过来,“你不是徐嬷嬷,声音不对,可模样却是极相似的,难不成,你们是双生子。” “大姑娘好聪明,不错,死的那个,是老奴不成气的妹妹。” 李蛮儿苦笑一声,“所以你要杀我,替你妹妹报仇?” “有何不可?杀人偿命。”老妇眼中闪过冷意,同时也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李蛮儿恍悟,“报仇是假,只怕是李昭儿许了你好处吧。” 直到这时,李昭儿和那老婆子才发现她神智清醒,没有一点要晕倒的意思。 “你……” “你不是中了我的药粉吗?” 李蛮儿也不装了,利落起身道:“本姑娘行医多年,对各种药粉的味道极为敏锐,区区蒙汗药,小儿科的东西,也敢献宝。忘了告诉你们,本姑娘以身试药,早就百毒不侵了。” “这不可能!”李昭儿像是魔障了一样,指着老婆子道:“你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我就给你一千两,到时候你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你的逍遥日子去,难道你不想为你妹妹报仇了吗?” 徐婆子鼓起勇气,将刀从怀里拿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她一步一步走向李蛮儿,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为妹妹报仇,你去死吧!” 寒光一闪,那刀子明晃晃地朝着李蛮儿的脑袋砍了下来,那婆子力气也不小,若是被她砍中,只怕李蛮儿就要变成两半了。 可惜,李蛮儿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正文 第140章 折戟 李蛮儿飞起一脚,正踢在那徐婆子的手腕上,徐婆子虽是做惯了苦力的人,身上有把子力气,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像李蛮儿这样的武者。 李蛮儿这一脚力道十足,又正踢在徐婆子手腕处的麻筋上,振得她手臂发麻,像是过了电似的,根本握不住刀。 “哎呀。”徐婆子叫了一声,手里的刀便飞了出去。 李蛮儿也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快步上前,一只手抓住徐婆子的衣领,另一只手左右开弓,朝着徐婆子的脸上扇去。 “不知好歹的老货,还想报仇。” 李昭儿都被吓傻了,也不知道李蛮儿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能一只手就把徐婆子拎起来,徐婆子两只脚离地,整个人像是离了水的鱼,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还被李蛮儿扇了七八个巴掌,脸登时就肿起来了。 李蛮儿打够了,将徐婆子往角落里一扔,徐婆子立刻如同破布一般飞了出去,砸在了两侧的烛架之上,又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徐婆子哎哟了两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李昭儿吓得缩了缩肩,仿佛要杀人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李蛮儿一样。 “二姑娘就这点胆色,也敢杀人?”李蛮儿的目光越过她去,落在那名婢女身上,“这丫头瞧着面生,该不会也是为春枝报仇的吧?” 这名婢女可是不简单,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之色,哪怕徐婆子飞出去了,生死不知,她也没有动一下。 李蛮儿猜测,这婢女应该是李昭儿留的底牌,若是徐婆子能成事,便将底牌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若徐婆子不能成事,再将底牌亮出,取自己的小命。 李昭儿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李蛮儿面上温和,但是下手却一点也不含糊,她看了胆战心惊,心里的惧意几乎将她淹没。 一直没有动作的婢女突然起身站了起来,一身粗布麻衣,难掩她身上的肃杀之气,想来也是个颇有本事的练家子。 此人容貌普通,面庞微黑,骨架有些大,连娟秀都算不上,扔在人堆里极不显眼的那一种。这种容貌,进府做丫鬟都是不合格的,但是当个杀手却是绰绰有余。 毕竟杀手是靠本事吃饭,与容貌无关。 “二妹妹为了对付我,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请这样一位杀手到府中,只怕不便宜吧!”李蛮儿看向那名婢女,“你倒也是好财,为了区区赏银,竟然敢入虎穴,你可知这里是铁胆侯府,若有差池,你小命不保,难道你一人还能敌得过满府兵卫?” “本就是将死之人,何惧之有。” 这婢女原本是无依无靠的孤苦人,自小活不下去了,被歹人捡了去,扔到荒岛上训练成杀人机器。她日复一日习武,杀人,残害与自己一同上岛的同伴,为的就是活下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终于她也被仇家找上门来,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她本藏身于破庙之中,想着就算死了好歹也留个全尸,没想到被郭氏救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把身体养好。 她刚好,郭氏便没了,于是她本着报恩的心情,这才进了铁胆侯府。 李蛮儿嗤笑一声,道:“蠢货。” 那婢女眼光精光一闪,手往腰间一按,一只软剑脱鞘而出,像灵蛇一样朝着李蛮儿刺过来。 李昭儿在一旁十分兴奋地瞧着,好像下一刻李蛮儿就要身死殒命一般。 可惜,李蛮儿身手敏捷,轻轻一躲就闪过了那婢女的软剑。对方招式凌厉,一出手便是杀手,没有半点拖沓和花哨动作,一招一式都是奔着李蛮儿的要害处去的。 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和徐婆子这等蠢货无半点相似之处。李蛮儿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和对方周旋,几次有机会下手取对方性命,她都留了后手。 那婢女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完全不受影响,也没有高洁大义地问李蛮儿为何不杀她,出招速度反而越发快,软剑如同一把密不透风的大伞,将婢女周身上下护得周全,又似尖芒剑雨,见缝插针地朝着李蛮儿的要害处刺去。 李蛮儿一开始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好好和古代的高手过过招。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碰到的都是一些小角色,对这个世界的武学知之甚少。难得碰到一个硬茬子,她想通过对方看看自己的上限在哪里。 结果让她有些失望,那婢女的身手虽然干净利落,但内力稍有不足,也不知道是受过伤还是怎么的,每每两人对上,李蛮儿都有一种欺负弱小的感觉。 她手上可还有兵器呢!竟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李蛮儿想到这里,不再留手,手上力道也大了起来。她看准机会,一把抓住婢女的手腕,狠狠一折,就将她原本有伤的手腕再次折断。 那婢女闷哼一声,手中软剑掉落,另一只手却没闲着,伸出两指朝着李蛮儿的眼睛刺了过来。 这在江湖上属于下三滥的招术了。 李蛮儿微微侧身,用肩膀朝狠狠地撞向婢女,正撞在她的胸骨上。 婢女也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这么大,她的手腕本就断了,身上的力气泄了三成,再被李蛮儿这么一撞,几乎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她摔的可比徐婆子厉害多了,人倒在地上,直接就吐了两口血,差点昏过去。 “你输了。”李蛮儿捡起她的软剑,挽了几个剑花,剑尖直指李昭儿。 李昭儿吓了一跳,生怕李蛮儿一言不合将自己杀掉,原本是给李蛮儿布的生死局,可是没有想到李蛮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 “李蛮儿,你何时习得武?” “你管不着。”李蛮儿道:“李昭儿,害人终害己。” 李昭儿也不怕,红着眼睛道:“你杀了我吧!反正你已经把我娘害死了,也不差我这一个。” “你娘不是我害的,是老天爷要收她!”李蛮儿轻轻挑了挑嘴角,“我也不会杀你。” 李昭儿愣了一下,“为什么。”她以为李蛮儿恨她入骨,一定会杀了她的。 正文 第141章 死有什么可怕的 李蛮儿却道:“死有什么可怕的,眼睛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或许连疼都感受不到。真正的痛苦是生不如死!” 一股寒气从李昭儿的脚底板窜起,直达头顶。 “你想干什么?”她心中的惊恐越发强烈,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快跑,可是在李蛮儿强大的威压之下,她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都不能动。 李蛮儿这个人,一向是说到做到。她说不让李昭儿死,就断然不会杀她。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生不如死啊,我的好妹妹。” 李昭儿抖如筛糠,明明灵堂里的温度不低,可是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之中,全身的毛孔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李蛮儿嘲讽一笑,心说李昭儿也就这点本事了。她来到紫烟身边,检查了一下紫烟的身体状况,看到小姑娘只是中了药,并无大碍,这才放下了心。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拔掉瓶口的塞子,将小瓷瓶放在紫烟的鼻子底下,让她嗅了嗅。 紫烟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李蛮儿。 “姑娘,您没事吧?”紫烟头昏脑涨的,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 “我没事,你怎么样?” “奴婢没事!”紫烟一看灵堂里的场面,就知道自家姑娘再次化险为夷了。说来也怪,好像侯府里的人都在算计自家姑娘,可是姑娘偏偏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把所有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既然没事,就去报个信,把老夫人和侯爷都叫过来,让他们看看二姑娘做的好事。” 紫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姑娘放心,奴婢没事,马上就去。” 紫烟起身,缓了两口气,迈着大步冲出了灵堂。 李蛮儿笑着看了看李昭儿,安抚道:“你也不用担心,父亲和祖母一向疼你,不会怪你的。只不过你身为侯府嫡出女,竟然做出这等手足相残之事,只怕父亲和祖母也不会轻饶了你啊!二妹妹,大难临头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昭儿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在郭氏的棺椁上大哭起来,“母亲,您为何这般狠心,丢下女儿啊!所有人都欺负我,您如何舍得!” 不知道是不是怕极了的关系,李昭儿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和面子了,她哭得十分悲伤,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把李蛮儿看恶心了。 很快,崔氏和李恕都过来了。 李蛮儿迎上前去,立刻开口道:“惊扰祖母,父亲安歇,实在罪过,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请示长辈。” 崔氏瞧见灵堂里乱糟糟的,又瞧见李昭儿哭得那么惨,一时想到自己之前也很疼爱这个孙女,她又刚没了娘亲,也是可怜,说话时就不由自主偏袒起李昭儿来。 “蛮儿,你是长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这可是你母亲的灵堂,人还没有下葬,你就欺负你妹妹,良心可过得去。” 紫烟瞪大了眼睛,心说老夫人怎么这样啊!错的明明是二姑娘啊! 李蛮儿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责一般,当下道:“祖母说的是,我作为长姐,自然应该友爱弟妹,包容他们。可是二妹妹此事做得实在有些过了,祖母不如听听事情前因后果,再来骂我不迟。” 这几句话把崔氏噎得够呛,“你说!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祖母,二妹妹带着徐婆子和婢女在灵堂设伏,想要杀我。” “什么?”李恕大惊,“此话怎讲?” 崔氏更是一言堂地道:“不可能,昭儿胆小心心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胆小心善?李昭儿? 乖乖,睁眼说瞎话也不过如此吧! 李蛮儿直接走过去,将被她踢晕的徐婆子提了过来,“祖母可识得此人。” 徐婆子双眼紧闭,但是崔氏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这是徐……” 她已经忘了徐家姐妹的姓名,不过看到徐婆子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想起了当初自己下令让人打杀的徐嬷嬷和春枝。 “这是徐嬷嬷的双生姐姐,她混进府中要杀我,可都是二妹妹的主意呢!” 李恕怒气冲天地走到李昭儿面前,“可有此事。” 李昭儿一言不发。 李蛮儿又道:“父亲,您别急啊,还有呢!”她走过去,将受伤晕倒的婢女拎到崔氏面前,“这婢女,根本不是我们府上的人,她是李昭儿雇请的杀手,专门为了杀我。” 崔氏倒吸一口凉气,“杀手?” 王嬷嬷赶忙往前挡了挡,生怕那杀手跳起来伤害崔氏似的。 “二妹妹觉得是我害了母亲,欲在灵堂杀我,替她母亲报仇。可是郭氏得了怪病而亡,与我有何干系?”李蛮儿冷哼一声,“二妹妹两次三番陷害我也就罢了,现在又要杀我,手足相残,传出去,整座侯府可就成了皇城的笑柄了!也没见哪家姐妹间的龃龉能闹到找杀手的地步。” 李恕声音发抖,“可是真的?” 李昭儿把头一扬,“就是真的,就是我想杀她!” “混账!”李恕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李昭儿打翻在了棺椁上。 李昭儿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郭氏,不由得悲从中来,“娘,您带我一起走吧!父亲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再也不是以前的父亲了。” 崔氏皱眉,“昭儿,你实在太过分了,亏我还怪罪蛮儿,可到头来都是你做的好事!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李昭儿垂泪道:“祖母,父亲,你们这样对我,就不怕母亲会来找你们吗?” 李蛮儿差点被她这话逗笑,一想到李昭儿才十六岁,说些中二话也是正常的。 “李昭儿,从小到大,祖母和父亲最疼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觉得自己委屈吗?可笑至极!” 李蛮儿故作大度,“祖母,父亲,二妹妹虽是可恨,但明天是大日子,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不如先让她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待母亲下葬以后,再论这件事情不迟。” 崔氏连连点头,“还是蛮儿识大体,就依你了。王嬷嬷,你亲自挑几个得力的,带二姑娘下去休息!” 正文 第142章 发作 李昭儿被人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去送葬。 她是郭氏的嫡长女,别人只当她是悲伤过度,没有多想什么。但是如果细心留意,就会发现李昭儿身边有两个披麻衣的壮实婆子,全程一左一右架着李昭儿,让她完全失去了自由。 李青云捧着郭氏的牌位,阴沉着一张脸走在街道上,行进队伍走走停停,漫天飞舞的纸钱似冬月飞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李蛮儿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中间,她有点困,但是又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瞌睡,反正她用一只耳朵听,半个脑袋跟着做也不会出错,不用太过上心。 郭氏不配呢! 出殡的丧仪比较简单,李恕和崔氏在郭氏人生的最后岁月,对她失望透顶,虽然她设计李蛮儿的事情没有传出去,但是家里人心明眼亮,都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一切从简,对外还能落下一个简朴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已尘埃落定。 郭氏下葬,牌位归于李家祠堂,算是便宜她了。 李昭儿这一路上都死盯着李蛮儿,似要发作,但是她还不算蠢到家,知道事关郭氏的脸面,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丧仪结束,回到家中,李昭儿才彻底爆发。 她不是只针对李蛮儿一个人,她对崔氏和李恕亦有不满。可是郭氏死后,李昭儿似是成熟了不少,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吵大闹,胡搅蛮缠,反倒是拉上了李青云,让李恕和崔氏给他们一个说法。 崔氏气得头疾都犯了,“青云还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这话听起来有安抚之意,实则却阴森森的。 郭氏之计,毒辣无比,她既是联合了郭家要害李蛮儿清白,夺她产业,又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给李昭儿知道。 就算李昭儿先不知情,可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她又怎么有脸把一切都怪到李蛮儿身上呢! 不错,崔氏对于郭氏昏睡不醒的原因都有猜测,但是她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一个必死之人,也不值得自己费工夫去为她申冤。相比之下,一身医术,得太后和无忧郡主青睐的李蛮儿才是她更看重的。 当然,崔氏恼怒李昭儿,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咬着李蛮儿不放,主要还是因为她带坏了李青云。 李青云是世子,年纪尚轻,正是热血冲动的时候,郭氏一死,亲姐再挑拨两句,他难免冲动行事,说些不可轻言的错话。一旦把柄被人抓住了,李青云世子之位保不保得住另说,只怕整座铁胆侯府都要跟着吃瓜落。 崔氏这人狠是狠了点,也够毒够无情,但是她这一辈子对老侯爷,对李家,绝对是鞠躬尽瘁了。 是以,她如何能容得李昭儿在府中放肆! 李昭儿完全没有读懂崔氏言语中的威胁之意,还在咄咄逼人指责李蛮儿。李恕对这个女儿也毫无办法,一想到她刚失了母亲,行为举止难免有失偏颇,也淡了责备她的心思。 备受指责的李蛮儿却听不下去了,她愤然起身,一把扯过李昭儿,挥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李昭儿毫无防备,被她打得摔倒在地,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二姐。”李青云看到李昭儿被打,哪里还忍住了,便立刻挥拳向李蛮儿冲了过来。 成年杀手李蛮儿都不惧,更何况是李青云这种被娇惯坏的稚子。李蛮儿一把将他的拳头握住,反身一拧,再踢向他的腿窝处,李青云登时便单膝跪倒在地。 崔氏大惊,“蛮儿快住手。” 李昭儿更是睚眦欲裂,“李蛮儿,你敢伤世子。” “世子?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他这条胳膊,让他成了残疾?”学子有残不能出仕,皇子有残不能继承大统,同样有残疾的人也不能承爵。 “不要,蛮儿不可冲动。”李恕如同暴怒的狮子,但是却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失手将李青云变成废人。 李蛮儿冷笑一声,看着李恕道:“父亲带兵打仗倒是把好手,可惜后宅之事却混乱不堪,也不知道圣上知道了,是否还能让你带兵。” “蛮儿。”崔氏惊呼一声,“不可胡说。” 李青云那小崽子不停挣扎,嘴里还时不时地吐出几句脏话,李蛮儿气得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踢个狗啃翔,才算罢休。 “真不知道你们护着她有什么意思,李昭儿昨夜可是要杀我,祖母父亲忘了不成?” 提起这个,李恕和崔氏的脸上都露出几分僵硬的神色,也确实是做得太过了,让人捉住了把柄,怨不得他们。 李恕和崔氏,早就习惯了庇佑李昭儿,习惯了。 “祖母,眼下还是先将二妹妹关起来吧!她再这样教唆世子,只怕李家以后堪忧。” 这句话一下子捅到了崔氏的痛处,她就算再怎么心疼李昭儿,也绝不会让李昭儿带坏了世子的。 就这样,李昭儿又被关了起来,关得还比较彻底。 世子呢,虽然不愤,却是一点办法还没有,甚至还被李恕罚着抄写家谱等等。 当天夜里,九王爷祁奕寒爬了李蛮儿的窗子。 嗯,好说不好听,人家来是治伤的,正经事。 李蛮儿先是替他把脉,随后准备替他针灸。反正她也没有让下人守夜的习惯,就让祁奕寒在外间的榻上躺下,还嘱咐他将衣服脱了。 祁奕寒脸庞微微发热,尽管只是除去上衣,但毕竟男女有别。 李蛮儿假装没看到他的不自在,开玩笑,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室内光线昏暗,仅墙角处有一盏孤灯还亮着。 “王爷不必担心,臣女下针很稳。”细尖的针准确地扎入,并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只是有些地方会微微发胀,经脉也会有酸痛的感觉。 祁奕寒体内的蛊王似乎十分不安,有苏醒之势,但在李蛮儿的一番操作之下,它又被死死的压制住,动弹不得。 不多时,祁奕寒就被扎成了一只刺猬。 李蛮儿则是在旁边守着,时不时帮他调整一下身上银针的位置。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蛮儿将祁奕寒身上的银针尽数取下,第一次治疗结束了。 正文 第143章 威逼 祁奕寒从榻上坐起,感觉五脏六腑之内的疼痛暗伤退去不少。前些年他一直征战在外,身上留下了不少的暗疾,多是外伤所致。 上次李蛮儿为他诊治时,大概是因为事出仓促,有些来不及,所以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暗疾。如今倒像是连他以往的伤也一并治了,让他觉得舒坦不少。 “大姑娘确实医术超群,可惜了。” “可惜我不是男子,不能为你们皇家效命?” 祁奕寒将衣服穿好,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道:“三天可否?” “足够了。”李蛮儿将银针收起来,心里却暗暗腹诽,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祁奕寒起身,“待事毕,本王回京,可还李大姑娘一个人情。” 李蛮儿想了想,当下道:“也不用那么麻烦,臣女所求,王爷现在就能办到。” 祁奕寒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郭氏已经下葬半月有余,李昭儿被禁足了,世子每天跟着师傅读书,天不亮就要起来,忙得没空理会别的。 李恕也已经带兵离京,去漠北支援。 府中下人只当风波都要过去了,谁知没过两日,李蛮儿就又闹出一桩事情来。 她给李昭儿相看了一门亲事。 没错,就是亲事! 崔氏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你莫不是说胡话呢!昭儿还在热孝之中,这么匆忙……”再说,哪有闺秀要给自家妹子定亲的,这要是传出去,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祖母多虑了,昭儿妹妹要为母亲守孝三年,如果不能趁着热孝成亲,那婚事就要三年以后再议了。她年纪不小了,也该把亲事提到议程上来了。” 崔氏见她不像说笑,当下问道:“蛮儿,这里没有外人,你到底怎么想的。” “李昭儿头脑不清楚,我怕她带坏了世子,坏了李家承爵大事,故而想替祖母分担一些。您也知道,昭儿对我多有误会,这杀母之仇可是不共戴天,她之前能派人刺杀我,之后说不定让人给我下毒,姐妹相残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于李家有何好处?干脆让她嫁人,岂不两全其美?” 崔氏被怼得哑口无言,竟然无话可说。 “大姑娘,这怕是不妥吧!要知道长幼有序,您还没成亲呢,就让二姑娘出嫁,这有些不妥吧!再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爷不在,这恐怕……您这是为难老夫人啊!” 王嬷嬷这番话可算是说到崔氏的心坎上了。 “蛮儿,我知道你对昭儿不满,可是郭氏刚刚下葬,家里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祖母也瞧见那天世子是怎么对我的了。”郭氏一死,李蛮儿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对崔氏说话也不如往常那样恭敬了,“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万一哪天他作死凑到我面前来,被我打一顿都是轻的。您也知道我下手没个轻重,这万一伤了世子的脸,或者让他断了一条腿,那……”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届时无能为力。 崔氏的三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事情到了这儿,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李蛮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以前不管怎么样,都在维系这个家里的平衡和表象,即便郭氏做了许多事,她都装成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但是郭氏一死,李蛮儿这脾气见涨,现在和她说话也这般无所顾忌起来,时间一长还了得。 崔氏将手里的珠串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胡说八道!你现在是威胁我吗?” 李蛮儿一笑,“祖母息怒,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好了!您也知道我和李昭儿之间再无和解可能。您难道能关着她一辈子?防是防不住的,只不过她想杀我未必能得手,我要杀她却是轻而易举。” 这话把王嬷嬷听得眼皮直跳,胆战心惊。她心说大姑娘蛰伏这么多年,才真真正正是个狠角色啊!她们都把大姑娘看轻了。 “与其手足相残,让外面的人看笑话。不如把二妹妹嫁出去,一来两不相见,免得闹出人命,二来嘛,二妹妹花容月貌,也是一大助力呢!若是为她寻得一个能替李家卖命的夫婿,岂不是两全其美?” 崔氏久久没有作声。 王嬷嬷汗都要下来了,狠,真狠啊。 “就算我同意了,可是相看亲事这个过程也是其费工夫的,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两家要换庚帖,还要纳吉,只怕来不及。” 这便是借口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祖母,亲事我已经替二妹妹找好了。” 崔氏一肚子火,但此时此刻却发作不得,“说来听听。” “川北梁家,梁文道。” 崔氏一听,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质问李蛮儿,“你是不是疯了?那梁文道是个死了妻子的鳏夫,他的年纪快赶上你父亲了,家里孩子都有了四五个。再说,川北离京城有千里之遥,我不同意。” 最重要的是,梁文道那个人阴鸷狠辣,性格更是反复无常。李昭儿要是嫁过去,不出几年就会香消玉殒。 李蛮儿轻笑一声,“瞧您说的,我替李昭儿找夫婿,难不成是希望她找个如意郎君,与夫君琴瑟和鸣,恩爱白头的?” 崔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希望昭儿替咱们家结一门好姻亲啊!梁氏可是名门望族,在川北盘踞百余年,英豪辈出。这样的人家难不成还辱没了她?只有她嫁过去,我和她之前的事情,才能一笔勾销啊!” 李蛮儿起身,漫不经心地道:“祖母,您好好想想,是一笔勾销好,还是身死债销好?” “你……”崔氏大骇,李蛮儿眼里的那一抹狠厉之色,仿佛藏身于暗处的兽瞳一般,让人不安。 李蛮儿行礼,“孙女告退。” 李蛮儿一走,崔氏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在了榻上。 王嬷嬷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惊道:“老夫人,老夫人。” 崔氏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主仆二人惊魂未定。 王嬷嬷忽听崔氏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正文 第144章 梁夫人周氏 李蛮儿越是出色,越是优秀,崔氏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也隐隐藏着几分不安。 如果宁氏还活着,李蛮儿会不会更加出色?宁氏生的女儿都这样光彩夺目,要是生了儿子该是怎样的风姿? 崔氏的心结王嬷嬷都知道的。 “老夫人且安心吧,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咱们自己啊,说了不算。”当初那个情况,根本没得选择,为保住铁胆侯府,也只能是舍小保大。 “哎……”崔氏不知道想起什么,喃喃一句:“造孽哟。” 王嬷嬷只当没有听到:“二姑娘的婚事,您怕是还要上点心。老奴瞧着大姑娘这副架势,只怕不是说说而已。” 王嬷嬷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崔氏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她这是算后账来了!那梁文道可不是什么好人,昭儿要是嫁过去,用不了几年就得香消玉殒。”崔氏想到这里,越发觉得郭氏不提气,李蛮儿明明都已经今非昔比了,可是郭氏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当李蛮儿像以前一样好糊弄呢! 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王嬷嬷想到郭氏一动不动地躺了那么多天,到死也没能睁开眼睛看自己孩子一眼,也暗暗道:狠啊,真狠。 事实上,李蛮儿从来不怕崔氏知道她干的那些事!有证据吗?不过是她们的猜测罢了!要是凭着猜测就能定人的罪,那还要衙门干什么!断案的大老爷全都翘着二郎腿猜呗。 非但如此,李蛮儿还总会有意无意地向崔氏和王嬷嬷透露她的狠厉。 特别是崔氏想要劝她,给李昭儿另寻一门亲事的时候,李蛮儿直接霸道地拒绝了。 “祖母,我知道您是舍不得二妹妹,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啊,难道这人作孽老天爷不收吗?早晚都是要收的呀。”她眨着眼睛,微微一笑,颇有深意地道:“您说是吗?” 崔氏的心里咯噔一声,犹如活见鬼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李蛮儿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怎么可能,您多虑了。”王嬷嬷尽量安抚崔氏,“先夫人去时,大姑娘才多大啊,不记事呢!而且人也没剩了……” 最后一句话,王嬷嬷说得十分隐晦,但是崔氏还是听懂了。 “但愿如此吧!”崔氏隐隐觉得有什么是她没有料想到的,但是一时半刻,竟是想不起来。 时间退回李蛮儿为祁奕寒压制蛊毒的第一天晚上。 祁奕寒提出等自己回来还李蛮儿一个人情,而李蛮儿则说不用那么麻烦,他现在就可以做到。 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在祁奕寒脑中飞快闪过,快得他几乎没反应过来。 “不知李大姑娘说的是何事?” “我有一妹妹,年方十六,平时被母亲宠坏了,脾气,胆子都大,什么事儿都敢干。” 祁奕寒幽幽地来了一句,“她还能有你胆子大?” “王爷,可不好这么比。我胆子大,不干坏事啊!她胆子大,专门坑人,包藏祸心呢!不如您举荐个人,把我这个妹妹嫁过去得了。” 祁奕寒眉毛微皱,“你是不是觉得本王特别好说话?”退亲找他,结亲还找他,他又不是月老。 “王爷位高权重,自然不能什么事情都揽在身上。您只要在朝中,替我二妹寻找一个可靠的夫婿人选即可,剩下的,臣女去办。” 祁奕寒本不想管这种小事,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用出面,就能将人情还掉,便觉得还不错,“有什么要求。” 李蛮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了,连忙道:“也没有啥别的要求,门第一定要高,即便比不得铁胆侯府,也要是名门望族。还有就是家不能在京城,越远越好,妹婿的年纪一定要大,最好是先前死过老婆,有儿有女的。要是脾气不好,喜欢动手就更好了。” 听到这里祁奕寒已经明白过来了,她这是根本没盼着自己妹妹好,想方设法给那位二姑娘挖坑呢。 “王爷也不用疑心臣女是小人,不给二妹妹活路。明说了吧,臣女就是心眼小,就是不想放过那些害过臣女的人。”李蛮儿扬着小巧精致的下巴,颇有扬眉吐气,翻身做主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祁奕寒很想笑,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但不招人讨厌,反而让他觉得很有趣。 “你说的这样人家,还真有。”祁奕寒盯着李蛮儿的眼睛,缓缓道:“川北梁家。” 李蛮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有了目标以后,李蛮儿就积极行动起来,她先是从祁奕寒那里打听梁文道的消息,知道这个人的品性以后,她觉得祁奕寒的筛查本事简直是刻在dna里一样。他对世家谱系实在是太了解了,选出来的人特别符合李蛮儿的要求。 接下来就是让梁家来提亲了,这件事情比较棘手,李蛮儿有钱,但是手下无人可用,她总不能让手底下的丫鬟去办这件事情吧,不现实啊。 原本她是想让崔氏妥协的,直接由李家出面和梁家谈这桩婚事。那梁文道是个鳏夫,梁家虽是大族,这些年下来也日渐式微,能娶到侯府的姑娘,他们哪有不乐意的。 可是奈何说不上话啊!离得太远了。 就在李蛮儿愁眉不展时,有人找上门来了。 “谁?”李蛮儿一头雾水,实在有点没想明白,梁家的人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梁家的,川北梁家的。” 这么快就上门了,还是自己找上来的? 李蛮儿连忙问道:“来的是谁?可是向二妹妹提亲的?” “姑娘猜得没错。”绿衣发挥出了八卦小能手的潜能,把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来的是梁家的宗妇,梁文道的长嫂周夫人。” 要说这位周夫人,也是挺传奇的一位人物,别看她是宗妇,但实则她是遗孀再嫁。 再嫁之身能进梁家,也算是传奇经历了,毕竟梁家是世族,特别是宗妇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像周夫人这样凭再嫁之身坐到宗妇位置上的,尊国历史上总共也就那么几位。 正文 第145章 定下 李蛮儿津津有味地听着梁夫人的传奇史,最后实在没忍住,“那她是来提亲的吗?是向二姑娘提亲吗?” “正是!”绿衣眼冒绿光,“姑娘,奴婢可是听说了,那个梁文道虽然不是家主,但是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比家主差,他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 绿衣掰着手指头数着梁文道亲人离世的次数,“要不是后来他接连丧父、丧母、丧妻,他的仕途肯定会特别光明平坦。”父母去世,丁忧三年,连着就是六年! 六年以后再次重返官场,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他的昔日同窗,同僚都已经高升,只有这个梁文道,一再耽误,官场失意。 像他这样的不入流小官,根本没有资格往‘夺情’这二字上凑,再加上后来他媳妇也死了,就有不少关于他克父母,克妻的流言传了出来。 梁文道以前也是一个有志青年,被老天爷摆了这么一道以后,心灰意冷,当下辞官回家。 无官一身轻,梁文道干脆就做起了教书匠,虽不像走仕途那么意气风发,但是几年下来,也交了几位知己好友,也教出了几位颇有灵气的弟子。他毕竟是进士出身,这样的人,即便是不为官,也绝对是各大书院的抢手目标,因为他除了有真才实学以外,还懂考场规则,教起学子来也更得心应手。 只不过到底是在最得意的那几年被刺激着了,梁文道心理这一块,多多少少留下了一点阴影。平常看不出来,都觉得他风雅博学,非常有涵养,可是私底下,梁文道可没少干阴私的事,家里的姬妾都挺怕他的,要说挨打吧,也不至于,但是他沉着一张脸,瞪着眼睛发疯那一幕,真的挺吓人的。 好人不禁吓,据说有位姬妾原本就有些心脏方面的小毛病,后来被梁文道吓得发了病,竟然被活活吓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梁文道‘打人’的流言才慢慢传了出去。 “先夫人去了以后,他一直娶不上填房,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梁家不是无名之辈,梁文道即便是要娶填房,也不可能娶个门第太差的。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去遭这个罪啊! 李蛮儿暗笑,“来得好。不过川北离咱们这儿起码有十几天的路程呢!这位梁夫人就是肋生双翅怕也不可能飞得这么快……” 而且,她人在川北,怎么就知道李家有结亲的意思呢? 李蛮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祁奕寒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难道说是九王爷授意的? “姑娘,都赶巧了。”绿衣道:“这位梁夫人原本就是京城人士,她这次回京是回娘家探亲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到咱们家来提亲了。” 李蛮儿若有所思,“这倒是不错。” 紫烟可没有绿衣那么乐观。 “那位梁大人年纪不小了,跟侯爷差不多吧!二姑娘一向好胜,怎么可能愿意嫁给这样的人。”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李蛮儿刚想说什么,又听到有人来禀,说是无忧郡主派人过来了。 “啊?” 无忧郡主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实在让李蛮儿百思不得其解。 “可有说为什么来的?” “说是为了梁夫人来的。”吴嬷嬷有些忧心,“姑娘,您这边刚动了心思,就……会不会是被人惦记上了。” 李蛮儿蓦然睁大了眼睛,被人惦记上了? 她懂吴嬷嬷的意思,当下失笑摇头,“不能,放心吧!” 吴嬷嬷十分不解,“姑娘,您这是……”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啊,赶紧准备起来吧,用不了几天,这亲事就得定下了。” 绿衣很高兴,觉得二姑娘的报应终于来了!她欺负大姑娘那么多次,仗着老夫人和太太给她撑腰,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下好了,姻缘这件事,直接给她绊一个大跟头,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紫烟没有那么乐观,她保持观望。好好的一位侯府姑娘,又是嫡出,说嫁给老头子就嫁给老头子了? 当然,这种事情不是她们做奴婢的能置喙的,而且紫烟很了解李蛮儿,知道只要是姑娘说的话,就错不了。 唯有吴嬷嬷,摩拳擦掌的样子,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仙丹似的,人显得特别亢奋,“大姑娘,老奴像是做梦一样。” “怎么。” “报应啊!”吴嬷嬷还不敢太大声,只是悄悄地说道:“这就是报应!” 李蛮儿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报应啊!若有,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梁夫人频繁到铁胆侯府走动的事儿,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两家素无往来,怎么突然就走动起来了。还有人猜测,梁夫人回娘家一事,本就是幌子,说不定就是为了李家而来的。 李家眼下虽然是天子近臣,但也没到当红炸子鸡这个地步呢吧?怎么就被梁家巴结上了呢? 更何况人家刚办完丧事没多久,现在登门拜访,多少透着几丝诡异。 聪明人立刻就想到了联姻二字,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梁家要和那位姑娘结亲。 热孝期间要想办喜事,那就得百天之内,这时间可真够赶的……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之际,突然有消息传来。 梁家和李家要办喜事了。 梁文道要娶李家二姑娘李昭儿做填房! 这消息一出,便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京城传开了。 梁文道家世虽然不错,可是三十多了,好像就比李恕小两三岁的样子。他之前有妻子,房里还有好几位妾室,又是孤星命格,居然能娶到李家的嫡出姑娘,这怕不是太过于玄幻了吧!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这桩婚事在崔氏的首肯之下,居然就真的定下来了。 也是神奇。 自然,李昭儿是不愿意嫁的,她觉得郭氏死后,崔氏的态度尤为可恨,她居然要把自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她。 李昭儿对这个家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少时美好的记忆似乎也随郭氏一起葬于地下,只剩下恨。 正文 第146章 一句话 因梁夫人就在京城,李恕不在,所以李昭儿的婚事敲定得特别快。不过月余,三书六礼都定得差不多了,就连请期都顺利,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 这么一算,李昭儿嫁人的日期也是越来越近了,梁家在川北,一来一回可要不少时日呢!说不定现在梁文道已经起程要往京城来了。 李家上下自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郭氏尸骨未寒,女儿就要嫁人了,这不是闹呢吗? 但李恕不在,崔氏的决定谁能反驳?再说这件事情可是无忧郡主一手促成的。 世家里的联姻学问,寻常人也看不懂,谁敢胡乱置喙! “大姑娘,二姑娘闹绝食,听说两天水米未进了。”绿衣悄悄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给了李蛮儿,“二姑娘这样折腾下去,会不会嫁不成了呀。” “你操那个闲心干什么,反正终究会有人去劝的。”李蛮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昭儿看似蠢笨,实则,哼哼。” 绿衣不明白李蛮儿最后那两声哼是什么意思,她看了紫烟一眼,却见紫烟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当天晚饭时,李昭儿强撑着一口气,将送过来的吃食尽数摔到地上,“我不吃,都给我滚。” 此时她身边,已经没有了亲信,侍候她的丫头婆子,都是崔氏找来的人,她信不过,生怕自己吃了,当下被迷晕送上花轿。她以死明志,为的就是尽力反抗,只要拖过一百天,谁拿她也没有办法。 只是李昭儿还是太过天真了,崔氏来劝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你若是水米不进,用不上七天,府中又要举丧,你可甘心。” 李昭儿泪珠滚滚,“祖母,您如今为何事事偏向那李蛮儿,您明知道她害我母亲,如今又来害我,为何几次三番袒护她?难道就因为她那一手医术?” 崔氏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粥,亲自拿着调羹喂李昭儿吃粥,“想知道为什么,先把粥喝了。” 也不知道崔氏是怎么劝的,李昭儿居然乖乖吃粥不闹腾了,看样子像是要安心待嫁了。 “姑娘觉得,二姑娘是真的安心待嫁,还是另有图谋?” 李蛮儿捧着热茶嘿嘿一笑,“只要李昭儿不死,她就一定会有图谋。”不管崔氏说了什么,允诺了什么,好歹是将李昭儿按住了。 “姑娘的意思是说,老夫人不过是哄她的?” 哄是一定的,不哄骗她,崔氏怎么向无忧郡主交代?以崔氏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为了李昭儿得罪无忧郡主的。 况且,梁家也确实是个不错的结亲对象,别看现在梁家势微,可是梁家出过好几位大儒,底蕴摆在那儿呢。除了梁文道年纪大了点,性情差了点,怀才不遇了点以外,也没有旁的不好。 “那就不得而知了。”李蛮儿只道:“反正她要嫁去川北了,以后少见,就算见了,我还怕她不成。” 其实崔氏说的那些安抚话,李蛮儿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过就是安抚之言,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活着,还怕没有机会报仇吗?说不定还要教李昭儿几招,让她拿捏住梁文道,为她所用,借以报复…… 她下了一盘大棋,又岂是崔氏三言两语就能破局的? 绿衣傻呵呵一笑,感觉以后要有好日子过了。 暮云从外面进来,悄声道:“天阴得厉害,好像要下雨了。” 李蛮儿忽道:“快快,让人把我的药移到厢房里放着。”她闲着无事,用花盆种了几株草药,长得还算不错。 暮云就道:“姑娘放心,早就抬进去了。”那些东西俨然成了姑娘的宝贝了,人家姑娘都是种花弄草,偏偏她们姑娘摆弄药材,也算是独一份了。 李蛮儿拆了头发都准备要睡了,忽听院门被人敲响,当值的婆子开了门,与门外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推脱不开,只好来报信。 没进内寝,就让吴嬷嬷拦下了。 听说是二姑娘想请李蛮儿过去,不知道是要骂她,还是要别的什么。 当然传话的人却不会这么说。 李蛮儿听了,只道:“把那人打发走,就说我歇下了。” 吴嬷嬷听了这话,高兴得什么似的,“就是,这都入夜了,当咱们姑娘是什么,她想见就见。” 李蛮儿挥了挥手,“有事明天再说。” 吴嬷嬷就退下了。 院门再次紧闭,来请李蛮儿的仆妇无奈,只能提着灯笼打道回府。 李昭儿知道人没来,气得摔了一只杯子,不过到底是成熟了不少,没说什么。 身边伺候的都不是她的人,自然也不会太上心,她这个侯府二姑娘,如今说话还不如一个老妇有用了。 第二天早上李蛮儿刚用过早饭,李昭儿那边又派人过来请。 李蛮儿用香茗漱口,拿着帕子擦了擦嘴道:“真是阴魂不散,难不成我一日不见她,她便日日让人来请我。” “姑娘,那您是去还是不去。” 李蛮儿一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紫烟没懂,不过她知道自己也不必懂。 “去松鹤堂,给祖母请安。” “是!” 一场秋雨,一地落叶。 天气渐凉,李蛮儿穿着去年的早秋素衣去见了崔氏。 郭氏没得突然,新做的衣裳颜色又太过新亮,只能将去年半新不旧的衣裳先翻出来,再加紧去制新衣。 崔氏听闻李蛮儿来了,立刻让人把她领进屋里。 “祖母。”李蛮儿行礼问安,礼数就没有不周全的。 崔氏瞧着女孩乌黑的发顶出神,轻咳了一声才道:“你来得倒早,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李蛮儿道:“祖母是没休息好吗?瞧着气色略有不妥,孙女为您把脉?” 王嬷嬷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老夫人如今这样,一大半儿的功劳都要归到大姑娘身上,还把什么脉啊。 “昨日昭儿请你过去,你没去?” “是!”李蛮儿道:“大半夜的,实在不想和二妹妹吵。她见了我,定无好话。” 崔氏似是不赞同,“她就要出嫁了,你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她总不会害你,不过是想要你一句话而已。” 李蛮儿忽地就笑了。 正文 第147章 曾三水 崔氏只觉得李蛮儿笑得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好笑的。 只不过一个念头很快就在崔氏脑中浮现,她不由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李蛮儿莫不是早知道李昭儿为何要见她? 她不是笑李昭儿自作多情地去请她,而是笑李昭儿所请之事太过幼稚。 “你,可知道昭儿为何要见你?” 李蛮儿收敛笑容,端庄起来,“回祖母,能猜到几分。” 崔氏没说话,紧张地看着她。 “二妹妹出嫁在即,找我能有什么事。她一直疑心母亲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八成是怕我对世子下手吧,是吧王嬷嬷?” 王嬷嬷打了一个激灵,汗都要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甚至不敢去看李蛮儿的眼睛。 崔氏暗想果然如此,她正是猜到了李昭儿所求,这才会嗤笑她过于天真。难不成她真的会对青云下手? “祖母多虑了。”李蛮儿抢在崔氏发问之间开口,“我是李家人,虽然与二妹妹之间有些不快,但毕竟是血脉相连。世子不曾开罪于我,我总不至于因为世子与她是一母同胞,便无故加害吧!”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室内,将少女肌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李蛮儿目光幽然,唇角却抿得笔直。 崔氏一时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轻的,若是我真的心肠恶毒,又怎会替二妹妹谋划亲事呢,直接杀了她不就好了。” 王嬷嬷心里一抖,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大姑娘话里有话。 “祖母不必为此事忧心,稍后我便去见二妹妹,应了她所求便是。” 李蛮儿去见李昭儿时,崔氏依旧枯坐于室内,她内心极为不安,但却没有丝毫头绪。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 即便屋内没有旁人,王嬷嬷还是打了一个激灵,“老夫人。” “我知道,我不说了。”崔氏只道:“年纪大了,年纪大了。”不会像年轻时那么果敢决断了,她开始瞻前顾后,权衡利弊得失了。 李蛮儿可不管崔氏怎么想,她说不害李青云,可没说让李青云承爵。郭氏的儿女,不配拥有花团锦簇。 才几日的工夫,李昭儿就瘦了一圈。 虽然李昭儿从来都不是那种惊艳美人,可是她好歹青春年少,容姿纤秀。可是才几天的工夫啊,现在的李昭儿却像变了一个模样似的,老了五岁都水上。 精气神被抽走了,能有好才怪呢! “大姐姐今非昔比啊,我竟是请也请不动了。” 李蛮儿也不客气,“哼,大晚上的,我都睡了,你才派人来请,明摆着是没安好心。” 李昭儿难得不自在了一把。 往日她在李蛮儿面前都是飞扬跋扈,得意洋洋的,现在却不知为何,自觉矮了一大截似的。 “你恨我,我知道。不瞒你说,我也恨你。”李昭儿道:“我没证据,但是我知道我娘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李蛮儿就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因为她知道追究无果,她现在不是李蛮儿的对手,根本没有能力扳倒她。 故而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只求李蛮儿不要向世子下手。 “你多虑了。”李蛮儿道:“世子不曾得罪于我,我亦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二妹妹多虑了呢!” 李昭儿刚要说什么,却见李蛮儿伸手打断了她。 “多说无用,我说了,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干脆,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虚伪假意。我说过我不会伤李青云性命,就决计不会害他。你不信我,也要信祖母,她会袖手旁观吗?” 李昭儿虽然不信她说的话,但是也别无它法,这话崔氏也说过,是她自己执拗,非要找李蛮儿过来问一问。 “希望你说话算话。”李昭儿已经没了拒嫁之心,她知道自己命运早就不能由她做主。 李蛮儿没说话。 李昭儿只是望着她,似乎也不求她的答案了。 她会在梁家站稳脚跟,她会回来的。 李昭儿出嫁时,秋色满目。 京城里的风刮起来没完,大街上到处都是落叶。 李蛮儿去了李氏制衣铺子,见到了李掌柜举荐的掌柜人选。 李掌柜的这位同窗早该进京了,谁知半路上居然病了,这一病就病了足有一月余,直到前些日子彻底养好了,这才马不停蹄地进京来。 这人运气实在不太好,但是相貌性情都说得过去,柜上的事都很熟悉,写得一手好字,打算盘,心算也是很厉害的。 这人名字有意思,叫曾三水。 李蛮儿觉得有趣,就道:“不知道曾掌柜对工钱,待遇有什么要求没有?” 曾三水看了看好友,犹豫一下才道:“市价即可,只是小人没有歇脚住处,东家能否暂时给小人安排一处,日后,房钱从工钱里扣。” 说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够可以的了。 李掌柜表示可以让好友暂时住在自己家里,李蛮儿倒是大方,直接给了曾三水二百两银子,让他找地方安置,替茶楼招伙计,重新开张。 曾三水愣了好久。 “怎么?钱不够?” 曾三水连连摆手,“不是,暂且是够的。只是……” 只是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这二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姑娘就全都给他了? “姑娘,我们还没有签下雇佣契约,这……” 李蛮儿大手一挥,“曾掌柜自己起草好了,等日后有空,我派个人过来取。哦,对了,你也不用觉得我这个好说话,一来是有李掌柜为你担保,二来嘛。” 李蛮儿笑了笑,“我这人是个恶的,京城谁人不知道我李蛮儿是何品性,敢骗我的人还真不多。” 曾三水听她这样说,莫名觉得有些安心,奇怪…… “如此,先谢过姑娘。” 李掌柜撞了他一下,“叫什么姑娘啊,要叫东家了。” “无妨,称呼而已。”李蛮儿道:“曾掌柜,这铺子我便交于你了,从现在开始,雇工,选货,店内的大小事物我就都交给你了。” 曾三水深揖一礼,“是,东家。” 正文 第148章 整治姓郭的 漆黑的山岗上,冷风吹过,远处似有狼嗥声,由远及近,让人不寒而栗。 郭永璋打了一个激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头顶是夜空繁星,脚踩的是山石土砾,冷风嗖嗖,狼嗥之声阵阵。他吓得缩成了一个团,立刻道:“莫不是在做梦吧?” 可做梦有那么真实吗?他现在觉得自己又冷又饿,像是十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样。 再说,他之前明明在寺庙之中…… 不对,是跟着李家的马车回城了呀,可他现在怎么在荒山野岭? 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 郭永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真实的感觉又来了,但是冷风吹得他有些头昏脑涨,为了避免又是错觉,他狠下心来掐了自己一把。 “嘶……” 郭永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疼疼疼。既然不是做梦,那我怎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郭永璋着急忙慌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后背突然被人踹了一脚,他立刻向前摔去,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段肚皮滑行。不但四肢被地上粗硬的石砂磨得生疼,就连下巴也磕在了地上,蹭掉了好大一块皮。 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刻袭来,让郭永璋放声大哭,破口大骂。郭家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门户,但是郭永璋自幼娇生惯养,本事没有多少,坏毛病一堆,且养得细皮嫩肉的,衣食都有人照料,哪里受过这个罪。 他趴在那里不肯起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那个王八羔子踢你爷爷。” 李蛮儿上去又是一脚,正踢在郭永璋的小腿骨上,他立刻抱着疼得钻心的腿哀嚎起来,“断了,断了,我的腿。” 结果他一转头,瞧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正死死地盯着他瞧。 郭永璋吓得大喊一声,即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面具之下,李蛮儿不屑冷哼一声,随即伸手使劲按了按郭永璋的人中,把人掐醒了。 “啊!”郭永璋先是大喊一声,紧接着活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地上的石砾磨得他两股生疼,可是他却片刻都不敢停下来,生怕自己要被那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吃了。 李蛮儿上前,一把拽住了郭永璋的衣领子,哑着嗓子问他,“我是谁?” 郭永璋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紧接着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大有你吃了我吧的意思。 “我若想取你性命,不会等到今天,你被我关了月余,可有悔过之心。” 月余? 郭永璋一愣,“怎么可能月余,你,你是李蛮儿。”知道对方是人,不是鬼,郭永璋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李蛮儿把用来恶作剧的面具摘下来,对郭永璋道:“你不妨看看这是哪里。” 郭永璋环视四周,“山,山上。” 李蛮儿一把扯过郭永璋的衣领,让他转身往后看,结果郭永璋差点被吓尿。他的身后,赫然是一条深谷,此时他和李蛮儿就在悬崖峭壁上,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七零八碎。 “你,你疯了?”郭永璋一把抓住李蛮儿的手腕,“你快让我往前,往前爬一段。” 郭永璋现在好慌,根本不敢睁开眼睛,“我求求你了,别让我在这儿。”要不是月余没有吃喝了,他说不定真的就尿了。 “姓郭的,你姑母死了,你知道吗?” 郭永璋听到这话,当下怔住,喃喃地问了一句,“死了?”他像是真的害怕了,“我,我真不是想要害你的,我,我没想过,都是我,我姑母出的主意,她是死有余辜,你可不能连带着怪到我头上啊!我求你了。” 哭得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心疼,可怜郭氏呢! “行了,你再哭,当心你姑母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把抓住你的脖子。”李蛮儿存心吓郭永璋的,结果这家伙还真的被吓哆嗦了,往后一躲,重心不稳,直接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啊……”郭永璋大喊一声,差点以为自己万劫不复了,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被人抓住了手腕,人没摔下去,挂在山崖边上晃晃悠悠的。 “你,你快点抓我上去。” 李蛮儿笑嘻嘻地问他,“凭什么呀,你之前还想算计我呢,这会儿想让我拉你上去,我也太好说话了吧!” “求求你,姑奶奶,我求你了还不行吗?”郭永璋吓得什么似的,“我有钱,我回家让家里把钱都给你还不成吗?” 李蛮儿又告知他一个噩耗,“你姑母已经把铺子全还回来了,不仅如此,她这么多年贴补娘家的钱也都一并送回。你家现在不说空了,也差不许多,你拿什么给我呢。” 李蛮儿力气很足,她拖着郭永璋不拉他上来,目的就是吓唬他,最好能够借着这次的事情,让他有点长进。 当然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情,但是当初她可是答应过黄氏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我求你了,拉我上去。”郭永璋这么晃晃悠悠地挂着,心里可把李蛮儿恨死了,但是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他怕李蛮儿把他摔死。 李蛮儿像是没事人一样,“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吧?” “没有没有。”郭永璋都要吓尿了,“真没有,姑奶奶,活菩萨,我求你了,饶我一命吧。” “我要是松手,你这小命可就没了。这荒山野岭的,还有狼,你说不定被啃得面目全非,谁都不认识你了。” 郭永璋被吓得手心里都是汗,出了汗以后手就滑,眼看着,李蛮儿就要握不住了。 “啊,救我。”郭永璋大叫一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李蛮儿终于发力将他拉了上去。 等趴在了地上,感受到了踏实,郭永璋便是又哭又笑,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废物。”李蛮儿摇了摇头,确定四周没有高等生物,这才将地上的废物,呃,郭永璋收到了空间之中。 李蛮儿潇洒下山,快速地穿过林地,回到了庄子上的大宅之中。 这庄子是宁氏的嫁妆,如今自然也就是她的了。 正文 第149章 父母心 郭氏死了,李昭儿也出嫁了,是以李蛮儿就想着该把自己手里的不动产整合一下。不管是铺子,酒楼还是庄子,她都应该做到烂熟于心,不能把自己的资产全部交到别人手上,让别人操控。 铺子还好说,都在城里,庄子离的就有点远了。 有两个庄子不在京城附近,面积特别大,在京郊的两个庄子小是小了点,但是靠山有林,风景非常好。 李蛮儿正好也想歇歇,就和崔氏请假,要到庄子上住几天。崔氏不疑有他,立刻就同意了。 她现在很怕惹毛李蛮儿,表面上还是要安抚的。 李蛮儿来之前给黄氏送信了,告诉她第二天坐马车来接儿子。李蛮儿呢,就趁着晚上没啥事,把郭永璋拎出来遛遛。 反正她是教训过了,至于这个郭永璋是有得救,还是坏透了,都跟自己关系不大了。 李蛮儿拿了绳子,将郭永璋捆起来,再堵上嘴,然后直接送到了厢房里,就不管他了。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蛮儿才睡醒就有人来禀,说是庄子里来了生人,不过人家的马车就停在宅子外面等着,一点也没有要过来打扰的样子。 “是黄氏吧!估计是怕打扰我休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儿子做到这个份上。 “绿衣,请郭夫人过来吧!” 绿衣连忙领命去了。 紫烟道:“姑娘,您这头发还没梳呢!” “没事,你就梳个简单的就行,又不是外男。正在孝期,也不用戴什么首饰。” “哦!”紫烟连忙加快速度,赶紧给李蛮儿梳了一个利落的发髻。 等她们这边换好衣服,做好妆发,绿衣也将黄氏带到了。 “郭夫人。” “大姑娘。” 双方见礼,李蛮儿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而黄氏却是行了一个万福。 “郭夫人太客气了,请坐。” 黄氏消瘦了不少,看来这阵子确实心神不宁,为了郭永璋的事情吃睡不香啊。 “大姑娘,这么早就过来打扰你,实在是失礼了。” 李蛮儿瞧见黄氏眼底的急切,心说不管黄氏为人如何,但是她确实礼数周全,没得挑。 “郭夫人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慈母之心,令人动容。”李蛮儿道:“绿衣,去厢房,请郭公子出来相见。” 黄氏听到这里,神色都不免激动了两分,她可是有段时间没看到儿子了,不知道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头。 不多时,绿衣去而复返,把郭永璋带了过来。当然了,她带人来之前,可是将郭永璋口中的破布和身上的绳子都松开了,又让他活动活动筋骨,还告诉他,你母亲来接你了,你要是听话,就带你过去,让你母亲带你回家;但是你要是不听话,继续捆着。 “好好好。”郭永璋现在是害怕极了,不管千难万难他都要回家的。他再也不想待在李蛮儿这里了,吹冷风,还要掉下山崖,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对,不能说,万一说了,说不定就没命了。 郭永璋特别配合,老老实实地跟着绿衣去见了自己的母亲黄氏。 母子俩一见面,抱头痛哭。 黄氏还克制一些,虽然想儿子,但是见儿子的精神状态还不错,身上也没受什么虐待,心里是踏实的。 郭永璋却不一样,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劫后余生,那种差点死了的感觉太痛苦了,太不美好了。他既委屈,又不能把委屈说出来,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哭得也就特别真实,特别惨。 还是黄氏先反应过来的,她拿帕子擦了擦脸,还让郭永璋冷静一下。毕竟现在还在人家庄子上呢,万一反悔了,不让走了怎么办。 郭永璋虽然没明白黄氏的意思,但是他饿啊,实在没力气哭了,所以干脆就坐在那抽泣,好在是不哭了。 “大姑娘,失礼了,让你见笑了。” 李蛮儿表示不在意,“郭夫人,令郎就交还给你了,还望以后,两家不要再有什么龃龉。你可能不知道我,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郭永璋本能的抖了一下,甚至都不太敢去看李蛮儿的眼睛,这个女人是真狠啊!他领教过了。 “大姑娘放心,如今小姑子人不在了,我定会约束好永璋,决不会让他再犯这种错误。” 黄氏主要传达两个意思,一是一切都是郭氏安排和蛊惑的,不是他们家人的意思。 二是两家人以后应该也没有什么走动了,不会再有这种交集。 李蛮儿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黄氏颇有些激动地问道:“那个,大姑娘,我们能走了吗?” 不走还等着我留饭不成? “请便。” “好好。”黄氏十分欣喜,带着郭永璋就要走。 李蛮儿却突然道:“郭少爷。” 郭永璋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李,李姑娘。” 黄氏惊奇,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听话过,看来这段时间李大姑娘真是没留手,好好教训了他一顿啊! 这是事先说好的,黄氏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满,不管怎么说,孩子没受虐待就行啊! 她哪儿知道,李蛮儿虽然没有虐待她儿子,但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啊。 “回去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母亲。只有她,是真的希望你好的。若是你改邪归正,从此咱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但是若你以后不知毁改,不知死活,只怕,我还要请你到山上去看看风景了。” 郭永璋只要一听见‘山上’二字,当下面灰如土,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不敢,以后一定改邪归正,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李蛮儿表示满意,抬了抬手,示意绿衣可以把人送出去了。 就这样,郭氏母子二人离开了李蛮儿的宅子,坐上自家马上,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 开玩笑,这种事情,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李蛮儿想,她和郭家的恩恩怨怨,到这里可能真的就告一段落了。 或许,下一步,她该和宁氏家族联系一下,自己的身上,毕竟还流着宁氏家族一半儿的血呢! 嗯,提上日程吧! 正文 第150章 相面 李蛮儿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吴嬷嬷跟她讲一讲宁府里的事。 “嬷嬷,我有好多年没去外祖家了,与他们的联系也甚少,你说,外祖父会不会怪我?” 吴嬷嬷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不由地问道:“姑娘,老奴听您的意思,是想和宁家联系?” 李蛮儿就叹了一口气,像模像样地道:“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被郭氏挑拨得和外祖家离了心。如今,郭氏已经死了,想来外祖父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 “姑娘说得哪里话。”吴嬷嬷表情亢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老太爷何曾怪罪于姑娘,他疼您还来不及。当初夫人离世,老太爷恨不得把您抱回宁家养,是李家为了面子说什么都不同意。” 吴嬷嬷提起这个,还愤恨不平。 “当初郭氏使的那些个手段,老奴心里一清二楚。说是二小姐病了,您与她八字相冲,其实她就是个家贼,惦记着您自幼定下的婚事呢!”吴嬷嬷道:“当时老太爷就说过,佟家的婚事本不是天作之合,若不是碍于太后懿旨,说什么也不能应下。有宁家在,将来给您挑一门省心的夫婿,千好万好。” 说到这里,吴嬷嬷眼圈都红了,“本来把您接回去,就不想让您再回来了,可他们李家当真是手段非凡,知道您在外祖家,他们无法得逞,就干脆再把人再接回来,当真是……” 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吴嬷嬷,那家里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如今,老太爷身体还算健硕,只是老太太前几年去了,家里大爷,二爷,皆是儿孙满堂。二爷前年的时候方才得了个金孙,升了辈分做祖父,只有三爷,依旧下落不明。这么多年,家里到处都找过了,可是依旧没有三爷下落。”吴嬷嬷说到这里,不免有些伤感。 “那,我写封信,您派个可靠的人替我把信送回去?” “正是这个道理,如今姑娘能想通便是再好不过了。” 李蛮儿让人拿了笔墨,铺开信纸斟酌着给宁家老太爷写了一封信。 这信既不好表达得过于亲昵,也不好写得太过冷淡,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平叙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她足足写了五页信纸才停笔,最后将信封好交给吴嬷嬷,“我已经在信中交代一切,就看祖父如何决断,嬷嬷你要尽快让人把信送出去。” 吴嬷嬷将信放在怀中揣好,“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去办。” 这信是李蛮儿的一块心头大病,也不知道宁家人接了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会置之不理,还是不讲前嫌呢! 算了,想太多也没有用,都是原主做下的孽,可不得她这个后来者给还嘛。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歪在榻上不想再起来。 天气越发冷了,好在绣工们加班加点,总算把李蛮儿的新素衣赶制了出来,她也不用再穿去年短了几寸的衣裳了。 李恕的第一封家书也到了。 寥寥数语,只说大军还在行进的路上,大约四五日以后便能到漠北。 这信送到京中,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大约要二十多天左右工夫,也就是说李恕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漠北了。 与萧家怕是有一番较量了。 萧家可是坐地户,李恕到了那里,肯定要受排挤的,圣上倒是打得一手好牌,让这二人咬来咬去,生怕心生嫌隙,难有联手之势。 嗯,挺好。 不过…… 李蛮儿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九王爷祁奕寒说过,他要出去一趟。 他比李恕先行,莫不是也去了漠北? 九王爷掺和进去,事情就更复杂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的用意是离间李,萧两家,还是说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李蛮儿挑了挑眉,这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李恕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丢了小命就是。 今年的天气有些怪,夏季的时候热得不行,雨水少,庄稼地都旱了。到了秋天的时候,雨水反而多了起来,粮食抢收不及,很多地方都减产了。 家里上朝的人不在了,朝政也接触不到了,不过听说灾民和流民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绿衣在门廊下收了伞,将伞递给旁边的小丫头,掸了掸身上的水汽,才进了内室。 李蛮儿坐在窗前望着雨幕发呆,她轻唤了两声才让李蛮儿回过神来。 “姑娘,姑娘。” “嗯?”李蛮儿诧异地看向她,“何事?” “有曾掌柜让人送进来的信。” “拿来我看看。” 绿衣就把怀里的信递了过去。 李蛮儿拆开一瞧,不由得笑道:“这曾掌柜还真有意思,做事勤勉,竟然把一切都料理妥当了。” “是嘛!” “伙计也招了,屋里该装潢的也装潢了,家什也要换。不过他现在手头紧了,无钱可用,想向我支些银子。” 才二百两,又要雇人,又要装潢内室,确实捉襟见肘。 “绿衣,你亲自跑一趟,暂且拿八百两让他放在柜上。”这钱一直用到开张也没问题,总共一千两银子,就算是启动资金了。 “是。”绿衣道:“主子,你不用回信给他?” 李蛮儿便道:“回什么信啊,你代我去看看就是了,另外问问他住的地方有没有着落了。” “是。”绿衣略有忐忑,八百两啊,她要亲自揣着去茶楼,好歹是银票,这要是现银,那得好大一堆吧。 待绿衣走后,暮云有些不解地问她,“姑娘,那曾掌柜,您也是第一次见,如何觉得他就是个靠得住的?而且奴婢听绿衣姐姐说,他可是个倒霉蛋呢!这样的人,您用着也不忌讳?” “忌讳什么。”李蛮儿道:“你家姑娘我,不但会诊脉,还会看相呢!那人面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本分的,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了也不一定啊。” 暮云,银烛两个皆是捂着嘴笑了起来,姑娘越说越离谱了,还会看相?谁信啊! 李蛮儿就知道她们不信,也不想解释,当下道:“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情。” “何事?”连紫烟的好奇心都被勾吊起来了。 正文 第151章 除之而后快 李蛮儿道:“父亲的信已经到家多日了,可是祖母好像并没有给他回信的意思。” “这个啊……”紫烟点了点头,“也难怪,估计老太太也在犯愁,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二姑娘的事情。” 李蛮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就不归咱们操心了,让他们自己去上火去。” 果然,松鹤堂内,崔氏正发愁呢! “老大入武行多年,他有写家书的习惯,我呢,每每也会写一封回他,好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上阵。可如今,这信怎么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你也不必为难,不如照实了说?”王嬷嬷给出的主意就是照实说。 崔氏摆了摆手,“说什么?说是蛮儿容不得她?急不可耐地替她相看了一门亲事,稀里糊涂地就把人嫁了?” 王嬷嬷只道:“老奴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这里面还有无忧郡主的牵扯呢!老奴以为,梁家是个不错的门户,二姑娘嫁过去也不算吃亏,太太的嫁妆可是一分不少的给二姑娘带过去了,更不要说您还贴补了一些。除了梁文道年纪大了一些,其他的都好说,进士出身,难道还辱没了她?” 当初郭氏和李昭儿陷害李蛮儿的时候,可给她挑了一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耿三公子呢! “关键还是填房。”崔氏有些说不出口。 “老夫人,木已成舟啊!”躲也没用啊! 崔氏点了点头,“拿纸笔来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 李蛮儿并不知道崔氏的回信是怎么写的,不过她觉得,崔氏应该是实话实说,向李恕阐明这桩亲事的利弊要害。最关键的是,这事儿无忧郡主也跟着参合了…… 不过,无忧郡主,应该是九王爷的人吧! 她一个民间孤女,即便再怎么孝顺,再怎么有贤德,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走到太后面前呢! 除非有人做幕后推手。 想到祁奕寒蛊毒发作时,是在郡主府求医的,又想到前脚自己刚刚和祁奕寒说了要给李昭儿找一个‘好’婆家的事,无忧郡主隔几天以后就替梁家说项,这其中要是没有利益牵扯…… 谁能信呢! 李蛮儿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这个祁奕寒,到底想干什么呢?他本是尊贵无比的人,还想谋划天下不成? 他和圣上,可是一母同胞啊。 不过也对,一母同胞又如何,为了那个位置,一样可以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李蛮儿的目光微沉,看来她以后要离那位九王爷远一点,掺和到这种大事之中,可不妙啊。 漠北风沙大,天气干冷,才十月底,就得换上棉衣了。 李恕坐在帐中,脸色铁青,帐下几位裨将都跟他差不多一个脸色。 “侯爷,那姓萧的欺人太甚。论官职,您不在他之下,论功勋,您也不比他差,怎么到头来,他天天在城中享福,咱们就要巡视这些荒地呢?” “都是尊国国土,哪有什么好地,荒地之说?”李恕也不愿意看萧家人的那副嘴脸,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身为领将,只能求和,压制自己手下的兵将。若是真的打起来,肯定是他们这些外来的吃亏。 “眼下也只是兄弟们辛苦一些,还未起龃龉。若是两方动了刀,见了血,你觉得这事儿还能压下去?萧项那老匹夫定然要大肆宣扬此事,告到御前,到那时,你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众人一听,个个面露愤愤不平之色,可是眼下就是困局,谁先动手谁就输了。 一个隐忍不发,一个紧逼不舍。 “父帅,那铁胆侯的脾气倒是个软的。”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穿常服的魁梧男子十分不屑地道:“本以为他到了漠北,两家用不上几日就要有番争斗,可那货竟然一一应承,明显是怕了。” 萧项却道:“我倒宁愿他不甚隐忍,当场发作才好。可惜,这个李恕倒也颇有心计,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激怒的,这样一来,咱们就是想发作,怕是也难。” “外巡奈何不了他,干脆再安排别的差事给他,总会有忍受不了的那一天。”山羊胡子男一脸的倨傲,仿佛李恕在他眼中,就像一盘小菜似的。 “三弟糊涂,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咱们步步紧逼,那李恕也不是吃干饭的,必定要闹上一场。闹到陛下那儿,咱们可就说不出理来了。”说话的人两鬓斑白,模样却生得颇为年轻,他劝道:“两边若是相安无事最好,你怎么还盼着打起来呢?” “我就是气不过。”山羊胡子男扬声道:“这漠北,咱们萧家世世代代居于此,镇守边关说着容易,行施起来多难?咱们萧家的儿郎,有多少死在这里,长眠于此?狗皇帝还疑窦丛生,派了这个,派了那个来监视我们。” “住口。”萧项气得将书案上的镇纸扔了出去,“满口胡言。” 山羊胡一躲,那镇纸便砸到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他自知理亏,连忙躬身,“父帅,儿子不敢了。” 这里没有别人,他也是说走嘴了,哪儿就那么严重了。 倒是那个两鬓斑白的男子,行事谨慎,“三哥,当心隔墙有耳啊。”你当漠北就没有皇上的探子吗?皇帝忌惮他们萧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李恕,充其量就是皇上的明子,暗子多少,他们又如何得知? “行了,待那李侯回营,你们都客气着一些。只要他们把这件差事办成了,便谁也不许说狂妄之言。”萧项只道:“哪个敢无中生有,军法处置。” “父帅,若是他们半路遇袭,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那该如何?” 萧项脸上露出了几分期许之意,“那为父自然是要写封奏报,呈于陛下的。” 山羊胡子暗暗冷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李恕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正文 第152章 亲自去 “姑娘,姑娘,宁家的回信来了。” 吴嬷嬷激动万分,进屋的时候差点摔个跟头,要不是紫烟手稳扶住了她,说不定她就摔倒了。 李蛮儿正在看账,几家铺子都陆陆续续地收回来,并且开张了,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一般,不过有以前的营业基础在,总算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是嘛,快拿过来我看看。”李蛮儿将账本合上,让紫烟拿下去,顺手将吴嬷嬷递过来的信拆开了。 信上的字松劲有力,颇有风骨,字里行间的关切之意,徐徐展开,透过信纸,李蛮儿似乎看到了一位古稀老人,伏案提笔写信给她,老人眼中带泪,可是神情却是十分欣慰的。 写信给李蛮儿的是宁家的老太爷宁连城,老人信中没有丝毫怪罪之意,反而安抚她过往的行事都是不拘小节,年少无知,如今能及时止损,实在是大幸。 李蛮儿微微有些心酸,老人家的小心翼翼和欣喜若狂都跃然纸上,仿佛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斟酌片刻才能下笔,生怕又惹她不快。 看到最后一个字,李蛮儿不由得长叹一声,古人写字没有标点符号,看着实在难受。 “大小姐,信是大爷回的,还是老太爷回的?” 李蛮儿只道:“是外祖父亲自回的,他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的,家里也都好,就是没有我小舅舅的消息。祖父说,他从来没有怪过我,还说过年时候,或许会来京看我。” 吴嬷嬷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喜,随后皱眉,略有些担心地道:“老太爷年纪大了,一路奔波,怕是受不住。”数九寒天,行船不易,陆路又远,要是不下雪还好,下了雪,就更难走了。 “自然不能让他老人家奔波,我写一封信,就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回江南小住几个月,反正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 吴嬷嬷脸上开了朵花一般,“现在写吗?老奴为姑娘磨墨。” 李蛮儿一边写信,一边道:“外祖父说他身体很好,可我怎么记得他有腿疾,一入冬就疼,难道治好了?” 宁道成的腿疾是年轻的时候贩货落下的病根,那年雪极大,他押着车往北边走,结果遭遇极大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窝子里赶路,等到了驿站,双腿都没有知觉了。 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等上了岁数,这双腿就不听使了。 “哪能治得好呢!像无忧郡主……”吴嬷嬷停了一下,当下道:“姑娘,您都能治好无忧郡主的腿疾,自然也能治好老太爷吧?” 李蛮儿握着毛笔杆想了想,才道:“没见到人,不能诊脉,针灸,但是我有驱寒止痛的药丸子,可在腿疾发作难忍时吃上一颗,很快就能缓解。还有,泡脚的药方我也有,用一桶热水,将药材浸泡到变色,水温略高不烫人的时候,泡脚一刻钟,每天坚持,也有效果。” 吴嬷嬷大喜,“姑娘,您要给老太爷带药过去吗?” “可以。”李蛮儿又动笔写了几句,才道:“把药的用法也要写进去,免得外祖父用错了。” “正是。” 李蛮儿写了半个时辰,总算把要说的,还有药的用法都写好了。 她将信封好,又与吴嬷嬷道:“你让人先准备着,泡脚的药倒是哪里都能买得到,就是这个口服的止痛丸子不好配,我要亲自制。” 制药这个过程,倒也不怕被人学了去,毕竟药方才是王道。 在院里支一口大锅,将事先配好的药材放到锅里煮着。火候要看好,水的比例也很重要。 有些药材是事先放进锅里的,有些药材则是要中途加进去,还需要拿着一只木棍不停地在锅里搅拌,速度不能太快,但是也不能太慢。 清平轩里烟熏火燎的,婢女,婆子们都被李蛮儿指使的溜溜转,熬药的过程太枯燥,单调,而且很费体力。 终于把药熬得差不多了,用铲子将黏稠的药膏合都盛到容器里,将蜂蜜熬煮加热,趁着热度,添加之前的药糊糊,大力搅拌。 “姑娘,奴婢以前瞧着药堂里制药,都是打成粉啊。”怎么自家姑娘的药这么复杂,这么费劲。 “药粉值几个钱,姑娘我这套方法,那都是去之糟粕,取之精华。” 紫烟似懂非懂,看着两个婆子嘿呦嘿呦地搅拌。 终于,药达到了李蛮儿的标准,剩下的工序,她就自己做了。 当然,是自己一个人做,连围观群众都没有。 搓药制丸都可以用工具,她空间里有,只是不能拿出来。 搓条的工具是两块板子,底板略大,上面的板子细长,将大小合适的药膏块放置在板子下面,按压搓动,就可以得到一条圆而光滑的药条。随后再换一个上下板子都带有均匀凹槽的工具,上下凹槽对应起来便是一个圆溜溜的孔洞。搓成药丸的过程也就六七秒的时间,来回拉动即可。 蜜蜡封丸,大功告成。 李蛮儿出了究竟,将药放好,沉沉睡去。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紫烟还在心疼她。 “姑娘,您的手疼不疼啊,那么多药丸子,您自己怎么搓出来的。” 李蛮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听绿衣道:“姑娘,奴婢虽然笨,但是搓个丸子能有多复杂,下次再有这事儿,您就交给奴婢做吧,不会就学。” 李蛮儿忍不住笑了,让紫烟把自己做的药丸子拿过来给她瞧,“这药丸,分量一上手,我就知道是多是少,不说分毫不差,但大体不会有太多偏差。药可不像别的,人命关天。” 最重要的是一点点搓,那不得搓到天亮去。 暮云刚带着小丫头把桌子撤下去,吴嬷嬷就来了。 “姑娘,送信的人来了。” 李蛮儿道:“要是光送信,送到驿站就可以,关键是药。” 言外之意就是问人靠不靠谱。 吴嬷嬷沉默了一下,送信是靠谱的,但是送药,谁也不敢说。 “辛苦嬷嬷一趟,你亲自送去吧!” “这……”吴嬷嬷是心动的,她儿子,孙子都在宁家,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正文 第153章 回来了 李蛮儿看出她的顾虑,当下道:“嬷嬷不必担忧,如今我已今非昔比,自己院子里这点事儿还是能研究明白的。再者,李昭儿嫁了,郭氏也不在了,祖母也不会做那些下三滥的事。” 崔氏的性子,李蛮儿也知晓几分,她是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要直取要害,一击即中。 眼下李恕不在家,李昭儿又是热孝出家,侯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崔氏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作的。 吴嬷嬷有点欣喜,立刻道:“还是姑娘心疼老奴。” “你在宁家可以多留些日子,一来和外祖父说说这边的情况,嗯……挑好的说。” “老奴省得。”吴嬷嬷心中颇为欣慰,姑娘真是长大了。 “还有就是和家里人聚聚。”李蛮儿道:“一晃那么多年,好些孙子辈的孩子你都没见过呢!” 李蛮儿让绿衣把自己床头放着的匣子拿过来,递给吴嬷嬷道:“外祖父那里,我只有家书和药丸,毕竟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宁家给的,若是拿那些去孝敬外祖父有些心不诚。我女工不太行,就不献丑替长辈们做鞋袜了。” 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尺寸。 “这一匣子东西,是给你的。” “这……” 李蛮儿道:“你家孙儿的见面礼,都是些银镯子,银锁之类的,也不是值钱东西,不过是我的心意。” 吴嬷嬷连忙拜谢李蛮儿,“大姑娘,这太贵重了。”这些东西于侯府嫡出的大姑娘来说,或许不值钱,但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 “和嬷嬷这么多年的不离不弃比起来,这点身外之物算什么。”李蛮儿道:“你一人上路,我总是不放心,再指个机灵的小厮给你,护送你回宁家。” 机灵的小厮?难不成是府里哪个家生子入了姑娘的眼? 正想着呢,就听绿衣小声道:“是药王庙的庙祝。” 吴嬷嬷恍然大悟。 李蛮儿去药王庙遇险,结果收了一个心腹。那人有功夫在身,答应替李蛮儿卖命十年。 好像姓孙。 “姑娘,妥当不妥当。”吴嬷嬷经验老道,觉得那人出身一定不太好,或者是绿林好汉,又或者是有些案子牵扯的。 这样的人,万一怀了异心可怎么好! “嬷嬷放心,此人还是靠得住的。他如今扮小厮年纪怕是大了些,路上怎么个说辞,你们自己安排吧!” 吴嬷嬷心里虽然惴惴的,但是她相信李蛮儿如今的眼光。 况且她一个老婆子,身上又没有什么重宝,有何可怕的。 “人和车已经在角门等着了,嬷嬷简单收拾收拾,就去吧!” 吴嬷嬷给李蛮儿磕了一个头。 李蛮儿也没拦着,她知道拦不住的,此时的吴嬷嬷心里怕是百感交集,更多的是遗憾和无奈吧! 如果宁氏还活着,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等吴嬷嬷走了以后,李蛮儿便嘱咐绿衣道:“一会儿你把嬷嬷亲自送出去。” “是,姑娘。” 李蛮儿自己带着紫烟去给崔氏请安了。 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和宁家联系,想必崔氏早就收到了风声,与其等人找上门来,不如先发制人,这才符合她的风格。 果然,她刚坐稳,崔氏就问道:“我听说亲家来信了,可说了些什么?” 这个开场,够直白,不过她喜欢。 李蛮儿浅浅一笑,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茶杯,放在手里却不着急喝,拿着碗盖轻轻拨动着被泡得十分舒展的茶叶,用略带着喜悦的声音道:“是,原本以为外祖父会生我的气,可是没想到他老人家很开心,直说我长大了,懂事了。” 崔氏被噎得不行,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接。 李蛮儿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以前是蛮儿不懂事,辜负了外祖父的一片苦心,不过浪子回头,为时未晚嘛,祖母您说是不是?” “是,对。”崔氏越发觉得李蛮儿难缠,“你外祖家可还好?说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 “我外祖父年纪大了,又有腿疾,出门也不方便。祖母,等到来年三月的时候,我去宁家住几天吧!” 崔氏微怔,“啊,应该的。到时候打点妥当一些,安排人手稳当些,可要好好安排一下。” 李蛮儿欣喜地道:“多谢祖母!我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崔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一刻也不想见到李蛮儿。 “你三婶这几天可能不太舒服,找了大夫,只说没有什么大事。你要是没事,就过去替她瞧瞧。” 李蛮儿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地道:“孙女现在就过去,三婶盼这一胎盼了好久,总得让她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崔氏再次哑然,只能挥了挥手。 李蛮儿行举无错,行礼以后才退下去。才走出松鹤堂,她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连她身后的紫烟都有些忍俊不禁,整座侯府,也只有姑娘敢这样和老夫人说话了。 李蛮儿真的去了品雅院,问了问白氏的情况。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高高隆起,走路一摇一摆的。 这胎有李蛮儿保着,自然无虞,白氏胖了一些,但是身体却比之前好了不少,气色红润,怀相也稳固。 “我无事。”白氏只道:“现在每天吃得香,睡得好,人不知道多精神。蛮儿,多亏了你。” “这不是什么大事,算算日子,孩子该是年底降生。” 白氏点了点头,“产婆已经备下了,ru母也找好了,就等着这小家伙落地了。”她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脸上有着李蛮儿颇为理解的光辉。 在古代,没有儿子,简直就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不过也可以理解,后世那么科学,那么先进的世界,不依旧有大把人为了生一个儿子而努力嘛,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社会。 李蛮儿给白氏把脉,嘱咐一些注意事项,连药也没开就回去了。 白氏的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根本不用吃药。 没过几天,李蛮儿居然收到了无忧郡主的帖子。 她捏着郡主的私帖想,难道是祁奕寒回来了? 正文 第154章 作局 李蛮儿尚在孝中,是不能参加宴会的。 她让人把传话的婆子叫进来一问,只说是郡主身体不适,请她过去给瞧瞧,不是什么宴会。 李蛮儿猜测八成是祁奕寒回来了,难道说他的蛊毒又发作了?所以才会掩人耳目,派了郡主府的婆子过来接她。 “郡主的腿疾又犯了?” “是是是。”婆子道:“天气越来越冷,郡主的腿隐隐作痛,所以才想请姑娘过去一趟。” “啊~”李蛮儿意味深长地道:“我还在孝中,这事儿还是要问过祖母才能做决断,想来郡主应该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啊?” 婆子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姑娘慢慢收拾,奴婢们就在外面等。” 李蛮儿高声道:“那就先去喝盏热茶吧,待我禀过祖母,稍后便与你们一起回府。” 婆子被暮云带到耳房喝茶,那婆子想探暮云的话,却是一句有用的也探听不到。她不由地想,没想到这李大姑娘御下有方,下人们的嘴竟然这般严实。 这婆子顺着门缝往外瞧,又见两个丫头急匆匆地出了清平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大概是向老夫人请示去了。 婆子所料不差,紫烟确实是去向老夫人请示了,可是绿衣却是出了府门,到外面打听事情去了。 绿衣人缘特别好,也有几个别府的手帕交。 有的是同乡,有的是和主子一同出席宴会认识的小姐妹,偏巧郡主府里就有一个。 绿衣跑到郡主府的角门,塞给看门的婆子半吊钱,想见见郡主府里的小姐妹。结果那婆子把钱推还给她,还道:“要是往常,你不塞钱给老婆子,我也去帮你叫,但是今儿不成,这几天郡主有事,闲杂人等都不能外出。” 绿衣心里一凛,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瞧着面生,是哪位贵人府上的?你要找的又是哪个?” 绿衣眼珠子一转,当即道:“奴是跟着我们家老爷从南边回京述职的,那个,月白姐姐可还在府上当差?” “哎呀,你说月白,早些年就嫁人了……” 绿衣一路狂奔回了侯府,在府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才进府回了清平轩。 “姑娘……”绿衣一脸凝重地把她打听到的消息和李蛮儿讲了,还道:“奴婢没敢说自己是哪家的,只说是跟着老爷从南方回京述职。还打听了他们府里一个早就嫁了人的姐妹,这才得以脱身。” 李蛮儿道:“做得好,一会儿去郡主府,你就不用跟着了,我让暮云去。” “姑娘,都知道他们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您怎么还要犯险?” 李蛮儿只有一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是那婆子言语闪烁,露了马脚,下次呢?我们连最起码的准备都没有!” 几个丫头都面露无奈之色。 “更衣!” 紫烟和绿衣替安子溪换了衣裳,安子溪则是将上次缴获的软剑系于腰间。紫烟看得心惊肉跳,“姑娘?” 那是二姑娘救的那个杀手的佩剑,竟然是落在了姑娘的手中。软剑的剑鞘可围在腰上,若不细看,那剑柄和腰带无异,行走时用宽大的袖子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 李蛮儿只梳了最寻常的单螺髻,用两枝白玉簪子固定住,便是连耳坠子都没带。 “怕吗?” 暮云和紫烟都摇了摇头,“不管刀山火海,奴婢们都陪着姑娘。” 李蛮儿道:“不是什么大事,倒也不用如履薄冰,一切有我呢。” “是。” “走吧!” 那婆子在耳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李蛮儿终于露出了,脸上顿有喜色,“姑娘可都收拾好了,咱们这便走?” 那婆子的目光在紫衣身上的药箱上转了两转,这才重新看向李蛮儿。 “耽搁了这么半天,劳你惦记了。” “姑娘这话是抬举老奴了。” 一行人这才出了侯府,上了无忧郡主特意让人准备的马车。 马车车厢宽大,里面铺满了软毯,倒是舒服。 车厢内,主仆二人一句话都没有,李蛮儿闭目养神,两个婢女则是用眼神交流。 李蛮儿知道,她们的忐忑和不安,皆来自于无忧郡主态度的转变。明明之前郡主十分欣赏自家姑娘,待她也比待其他人更宽厚一些,怎么事到如今却变了味儿呢! 暮云眉头紧皱,似乎在问紫烟,绿衣姐姐是不是想多了? 紫烟摇了摇头,一副对整件事了如指掌的模样,姑娘还能想多了吗?可见郡主府里真有不妥。 暮云像是看明白了,就不说话了,嘴巴撅起老高,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所有人都针对她们姑娘呢!她可不曾得罪于谁啊。当初姑娘去别人家府上参加宴会也是,屡屡遭人陷害,嘲笑。 真是越想越生气。 李蛮儿倒是觉得,她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就不说原主在的时候,言行无状,惹了多少人不快。只说她来了这尊国以后,可也没少干得罪人的事儿。 别人就不提了,单说这无忧郡主,症结八成就在祁奕寒身上。 李蛮儿早就怀疑无忧郡主和祁奕寒的关系了,无忧郡主本是平民之身,被太后收为义女之后才有的荣华。 祁奕寒贵为亲王,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又怎么会这么信任无忧郡主呢?连自己身中蛊毒一事,都告诉了她,还在她府中治蛊,分明是以性命相托。 无忧郡主嫁人了呢!是不是妇人这个身份,让祁奕寒特别有安全感? 呃…… 想得有点远了。 再说无忧郡主见祁奕寒时的那个表情,现在想想,颇有些古怪,惧怕之中又有些爱慕,倒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李蛮儿猜想,或许无忧郡主深爱九王爷,求而不得,所以就…… 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无忧郡主觉得自己是假想敌。 那还真是,误伤友军啊!她只是想抱粗大腿,仅此而已啊。 李蛮儿正想着呢,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微微晃了晃,就听车外婆子道:“大姑娘,咱们到了。” 暮云和紫烟跳下马车,安置好踏马凳,扶着李蛮儿下车。 正文 第155章 一举两得 郡主府里的风景一如往昔那般美好,可是李蛮儿却能窥探到这些美好之下的暗涌。 天色越发阴沉,似是要下雪,脚下的青石路冗长似是没有尽头。 终于,婆子将李蛮儿带到了无忧郡主的主院之中,请她去偏厅奉茶。 郡主府的下人们都视李蛮儿为上宾,言语,神态皆不敢怠慢。偏厅内放置了炭炉,温暖如春,李蛮儿解下了玄色披风,交给了暮云。 “姑娘稍坐,郡主正在会客,稍后便会过来。” 紫烟和暮云像两只初出巢穴的小兽似的,一副看谁都像坏人,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蛮儿点了点头,只道:“不必麻烦了,我这里不用人侍候,你们忙去吧!” 几位婢女缓身行礼,退出了偏厢。直到这时,紫烟和暮云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偏厅,只有主仆三人,香炉里也不知道燃的什么香,淡淡的松枝味儿在厅内蔓延开。 李蛮儿端起茶来,似是要品茗。帘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人在透过帘子监视着她。 “姑娘……”紫烟轻轻提醒了她一句,示意东西不能乱吃。 李蛮儿却道:“无妨。”她拿起盖碗轻轻拨动了两下,美美地喝了一口。 茶味甘甜,竟与她以前喝的都不太一样。 帘子外的人松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任务似的,转身离开了。 李蛮儿对紫烟道:“你背着那么大只药箱,不累吗?放下吧。” “是。” 紫烟将身上的药箱取下,刚要说句什么,突然觉得头晕不已,紧接着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暮云大惊,刚要喊‘紫烟姐姐’却也觉得自己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脚下像踩了棉花似的,随即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以为万无一失了,都没进来看一眼,就去报信了。 李蛮儿趁四下无人,将二女收入空间之中,自己则是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有人推开了房门,两人没往厅里来,就站在门口说话。 “郡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别坏我好事。”无忧郡主强忍着怒意,只道:“你只要听我的,就能得一房如花美眷,何乐而不为?那李蛮儿你也是见过的,姿色如何?” 郡马爷没说话,但是从表情上看是十分满意的。 “侯府嫡出的姑娘,养得身娇玉贵,姿色也堪称无双,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能比的。真是便宜郡马了,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郡主。”郡马低声央求,“你这样私自行事,就不怕王爷怪罪?” 无忧郡主眉毛微皱,眼睛立刻朝郡马爷瞪了过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个大夫,是个医女!怎么会得王爷看重。” 说到这里,已是醋意十分。 郡马爷心中苦涩,任谁怕也不能忍受枕边人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吧?这个女人明明同他抵足而眠十多载,孩子也生了几个,可是到头来,她的心里就只有九王爷。 “郡主……” 可怜的郡马爷刚要说什么,却被郡主强行推进了偏厅里,“占便宜的事还……” 两个人推搡着进了屋,却见到李蛮儿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块点心啃得正欢。 无忧郡主和郡马爷都呆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没有晕倒,还在厅里吃吃喝喝起来。 两个人尴尬至极,也不知道方才他们说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人性嘛,就是如此,背后算计也就算了,被人当面听到,脸上多少会有些火辣辣的。 厅里没有别人,也不知道她的婢女哪里去了。 无忧郡主想到这里顿时一惊,却听李蛮儿问了一句。 “郡主,郡马爷,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我听了半天,怎么郡主和郡马爷还未达成一致哦?” 无忧郡主面容大变,和以前那个与李蛮儿投缘的人仿佛判若两人,她抬头看李蛮儿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杀机,两人似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李蛮儿可不怕她,既然无忧郡主心悦九王爷,那她应该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解祁奕寒体内的蛊毒,所以,无忧郡主即便是怨毒了她,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顶多,就是想让她给郡马做妾而已嘛。 李蛮儿冷笑一声,才对郡马道:“郡马爷良知未泯,不应该被牵扯到这件事当中,不如……郡马爷先回避一下,让我和郡主谈一谈?可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们,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郡马爷如临大赦,朝李蛮儿拱了拱手,感激不尽地道:“郡主有些着相了,还请姑娘劝劝她,迷途知返,方为正道。” 无忧郡主气得不行,狠狠地瞪了郡马一眼,双眼仿佛要喷火似的。 郡马爷落荒而逃,走的时候还不忘帮她们关上了门。 无忧郡主刚要回头斥责李蛮儿狂妄,却冷不丁的挨了李蛮儿一巴掌,直接被扇倒在地。 无忧郡主扭回头看李蛮儿,一字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你敢打我。” 她当了十几年郡主,早就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如今还有人敢打她,这简直就是死罪。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人。”李蛮儿挽了挽袖子,居高临下道:“老娘最讨厌别人算计我,原先还当你是个好的,可是你呢,一大通贱人论,还想让我给你男人当妾。呵~无忧郡主,你是妇人了好嘛,要守妇道啊,非要当红杏。” 无忧郡主大怒,“你懂什么!” “我不懂?”李蛮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觉得我花容月貌,貌美如仙,生怕帮九王爷治疗的时候,会发生点什么你不愿意看到的吗?我告诉你,你这个考虑很有必要啊,大有可能。” 屋顶上偷听的人差点脚滑掉下来。 李蛮儿抬头,似是看了某个方向一眼,才又道:“不过呢,你也不敢杀我,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想让我给你家郡马爷做妾,这样既能给九王爷治病,又能免除了我被你家王爷看上,一举两得是不是?” 正文 第156章 颠覆 无忧郡主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李蛮儿所说一字不差。 她第一次见到李蛮儿时,心中便是一惊,像李蛮儿这般容貌的女子,世间少有,便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们,也没有这样的娇容。 无忧郡主心里是有些忌惮的,生怕李蛮儿在给祁奕寒治疗的过程中,对祁奕寒产生爱慕之情。 她这个长相,要是动了心思,即便是九王爷只怕也很难不动心吧? 是,九王爷恶名在外,外人都说他性格阴晴不定,嗜杀好狂,可是无忧郡主心里清楚,那些都不是真的。 况且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呢?京中不知内情,却依旧对九王爷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了,和九王爷的身份地位相比,好像那些恶名也不算什么了。 无忧郡主一直在暗中监视李蛮儿,一番观察下来,她觉得李蛮儿还挺本分老实的,至少让她觉得挺安心的。 可是无忧郡主万万没有想到,祁奕寒这次出门前,居然去见了李蛮儿。他想保证身体无虞,办事的时候不出状况,这个她是理解的。可是他为什么单独去见李蛮儿,还三更半夜去了李蛮儿的闺房? 不能来郡主府治疗吗?就像以前那样。 这种事,无忧郡主根本忍受不了,即便她已经嫁人为妇,即便她和九王爷从来都不是对等的,但是她就忍不住仇视九王爷身边的女人,如果自己不能拥有他,那些贱货又凭什么? 无忧郡主从地上爬起来,冷哼一声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李蛮儿笑了笑,“我本是医者,你在厅里做的手脚我都一清二楚。茶水中并没有掺药,只是香炉里的香和那些婢女身上的熏香混合到了一些,才产生了让人眩晕的毒素,我说得没错吧。” “是又怎么样。”无忧郡主道:“你也不用得意,这里是郡主府,就算我不能迷晕你,也一样可以让你和郡马成其好事。你要是识相点,不如乖乖就范,我也好让郡马对你怜香惜玉些,你若不知好歹,可别怪我无情。” 李蛮儿往椅子上一坐,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梨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那劳您大驾,说来听听到底怎么个无情法。” 无忧郡主已经怒火中烧了,先前李蛮儿对自己尊敬有加,可是现在呢,态度大转变,堂堂郡主威严,竟有一种被她踩在脚下的感觉。 “哼,你若识相,那你便是郡马爷的妾室,你若不识相,这府中下人,小厮,马夫,尽可为汝夫。” 李蛮儿怔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梨子,冷冷地问道:“你就不怕东窗事发?若是九王爷怪罪,又当如何?” “哈哈哈。”无忧郡主大笑,“李蛮儿啊,你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不错,你是能为九王爷医治蛊毒,那又如何?你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大夫,仅此而已。就算你死了,王爷也不会有事。” 江公子是有办法替王爷保命的,只不过遭些罪罢了。 “我就不同了。”无忧郡主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我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替他办了那么多事,不论是太后那里,亦或是宫里,宫外,都有我的眼线和心腹。王爷缺不得我。” 安子溪冷笑一声,“那也不见得吧!” 无忧郡主刚要再说什么,却见李蛮儿突然动了,她的速度好快,眨眼之间就到了无忧郡主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无忧郡主没想到李蛮儿的力气会那么大,那纤细的手指仿佛铁钳一般,像是瞬间就能捏碎她的喉咙一样。 “你……”有恃无恐的郡主终于变了脸,眼中的惧意像是要宣泄出来似的,看得李蛮儿十分畅快。 “郡主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王爷的一只马前卒,竟敢托大。你焉知自己死后,没有继位之人?”李蛮儿眼中闪过郡马爷的面容,那慌张的表情之下,却有一颗淡定的心,眼中波澜不惊,半点异色也无。 这样的人,会是唯唯诺诺的郡马吗? 如果无忧郡主是九王爷的棋子,那郡马为何不能是? “怎么……可能!”无忧郡主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若不是李蛮儿存心给她留了一线生机,这会儿她早就咽气了。 李蛮儿靠近无忧郡主,悄声道:“怎么就不可能呢,您说是吧?九、王、爷。”她抬头朝屋顶看去,仿佛早就看穿了那人的藏身之处。 无忧郡主的眼睛蓦然瞪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李蛮儿推开,不停地咳嗽起来。 大量的氧气瞬间涌入肺中,让无忧郡主的胸腔隐隐震痛,她也顾不上许多,惊慌失措地寻找起来,待看到不知何时落座的那人时,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了。 无忧郡主跌落在地,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奕寒目光冰冷地看着无忧郡主,仿佛在看向一个死人,“是我纵容的你心大了。” “不……”无忧郡主泪流满面,“王爷,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即便不让我做郡主,让我做个丫鬟,做个婆子也行。” 李蛮儿暗暗冷哼,心说你可是太后的义女,谁能让你当丫鬟,当婆子?现在舍不得死了,早干嘛去了? 你这招以退为进,或许能迷惑别人,但是想要迷惑祁奕寒,只怕千难万难。 祁奕寒却道:“这些年,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无忧郡主心尖一颤,难道她做的那些事,九王爷都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多说无益。”祁奕寒十分冷漠,犹如一个渣男,“阿五。” 面瘫脸阿五如同幽灵一般出现了,“王爷。” “带她下去吧!” 阿五抱臂走上前来,冷声道:“郡主,请吧!” 无忧郡主恼怒不已,“你也来奚落我?”说得好像和阿五很熟似的。 李蛮儿看热闹不闲事大,“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郡主如今以为自己是何身份?” “你……”无忧郡主正要发难,身体却突然一僵,紧接着眼皮一翻就晕倒了。 阿五为了完成任务,一掌将她劈晕了。 正文 第157章 李恬儿登场 阿五把无忧郡主拖走了。 李蛮儿知道,无忧郡主即将成为过去,祁奕寒不会留她性命,而她也会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比如暴毙…… 应该不会吧!毕竟无忧郡主品行端正,又那么孝顺,那么善良,暴毙这个结局不太符合她的人设。 那就是生病? 咦? 她前脚刚给无忧郡主看过病,后脚郡主就生病了,死了,这说不过去啊!这不是说她医术不行吗? 她还指望着用医术赚大钱,行大事呢! “那个……”李蛮儿看了祁奕寒一眼,瞧这人坐得四平八稳的,好像并没有生气,这才道:“王爷,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不用病死这个理由?” 祁奕寒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原因。 “若本王执意要她病死,你能如何?” 呦呵,这么欠扁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能如何,左右我人微言轻,只能听之任之。不过,下次王爷再来医治,我这针,很可能会不听话哟。” 少女眼眸中似是装满了整个星河,璀璨异常,大概是怕对方不相信她的话,她还挑衅地看了祁奕寒一眼,颇为得意的样子。 “再说了,治病不治命,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嘛。” 祁奕寒想起她大言不惭,说什么花容月貌,貌美如仙之类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勾。 “好了,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李蛮儿只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我认识路,就不麻烦王爷了。”她拿起披风系好,又将药箱背上,才微微垂首道:“臣女告退。” “且慢。”祁奕寒突然道:“李姑娘,你出府时,不曾带着婢女?” 李蛮儿面无异样,“回王爷的话,臣女出门时是带着两名婢女的,不过嘛……郡主这帖子下得实在古怪,所以进府的时候,臣女留了一个心眼,眼下她们已经安全了。”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说了和没说一样,但却给了祁奕寒一个答案。 狡猾的丫头,用两句废话就想把自己打发掉。 好在祁奕寒本就没想深究这件事,他只是习惯事无巨细而已。 “你且去吧!” “臣女告退。” 李蛮儿挎着小药箱,一路慢慢悠悠地出了郡主府,她三拐两拐来到正街之上,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要了一碗素面,两样小菜。 李蛮儿将药箱放好,捧着碗先喝了一口热汤,心中方才安定下来。她不动声色地吃着面,脑海中却不断着回想自己把两名婢女收入空间时的情景。 她一向谨慎,事关空间,从来不敢马虎大意。前世正是因为她的谨慎,直到她死,空间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今天,她有点不自信了。 不过,思量片刻之后,李蛮儿的神情松懈下来。 她可以确定,祁奕寒并没有看到那一幕。她行动之时,曾屏气凝神感受过四周的一切。院子里没有人,屋里没有人,屋顶上也没有。 有灵雾泉的滋养,李蛮儿的身体早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她耳目聪慧,便是一般的习武之人也绝不能与之相提并论。若是祁奕寒在那时出现在屋顶之上,她肯定能发现,任祁奕寒的武功再高,也绝对逃不开她如同雷达的般的感知! 李蛮儿放下心来,便大口大口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借以缓解之前的些许紧张。 一辆马车从门前缓缓经过,车帘不经意地挑起,车厢里立刻响起了一个娇柔之声:“停车。” 马车稳稳地停下,车厢门打开,一个机灵的婆子跳了下来,摆好踏凳。 一名婢女打扮的小丫头先走了下来,然后一伸手,扶下一位身段婀娜的少女。 少女身姿纤细,穿了一件草芽绿色锦缎对襟儒裙,衬得一张脸晶莹如玉,好不迷人。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梳流仙髻,头上戴了一对镶猫眼石的珠串,俏皮又可爱。 这么漂亮又讨喜的一个姑娘,很快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只是这么看几眼,顿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姑娘,这馆子瞧着不起眼,大姑娘当真在里面。” “我不会看错。”少女的声音如同黄莺一般,她抬脚就朝着小馆子走去,根本不顾身后婆子的呼喊。 “姑娘,用饭?”小伙计有些呆滞,今儿是怎么了,来的都是漂亮尊贵的客人。 “找人。”小丫头十分护主。 而此时,李恬儿已经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蛮儿,快步走了过去。 “长姐,真是你啊!”李恬儿一副惊喜异常的表情,还对自己的婢女道:“我就说我没看错吧!长姐容姿翩若惊鸿,一眼难忘。” 李蛮儿抬起头盯着那个少女看了一眼,忍不住咬了咬筷子,这是二房的女儿? 白氏共有三个孩子,长子李青州和长女李恬儿是一对双生子,与李昭儿同年,只是生辰略晚半年。 “是恬儿啊,啥的回来了?” 之前李恬儿一直都不在京中,而是去了她外祖父家小住。郭氏死的时候,她没回来,李昭儿出嫁,她也没露面。 自己这位小堂妹,倒是有点意思。 李恬儿也不扭捏,直接坐到了李蛮儿对面,“长姐怎么在这儿吃饭?咦,你身边那个箱子是干什么用的,好像大夫看诊背的药箱啊。” 这就没意思了。 李恬儿虽然住在外祖家,可是难道白氏不曾写信给她?家里变故连连,她一丝风声都没收到? 怎么可能嘛。 “这就是药箱。”李蛮儿没多说什么,夹了一筷子面前的小菜,“三妹妹,你今天刚刚回京,二婶还不知道盼成什么样子,你怎么也不着急?” “自然着急。”李恬儿僵笑了一下,“我也好久没见到长姐了,难道看见了还装作没看见吗?长姐,我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一起回去吧?” 李蛮儿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没吃完呢!要不你也吃点?” 李恬儿连忙道:“我不饿,那个,长姐真不和我一起回府?” 正文 第158章 暗杀 在李家,一向是儿女各自排序的。 李蛮儿年纪最长,李昭儿次之,李恬儿便是府里的三姑娘。 “恬儿啊。”李蛮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母亲,也就是你的大伯母……府里治丧不足百日呢,你穿这么一身,合适吗?在马车里把衣裳换了吧,若是没有,赶紧让人先回去取一身,莫要让人觉得咱们李家的姑娘不懂孝道。” 这话有点重,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对着李恬儿指指点点起来。之前李蛮儿和李恬儿过招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李蛮儿有些不近人情,说话咄咄逼人,一点也没有当姐姐的样子,现在看来,不怪人家啊!家里治丧还穿的花红柳绿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知轻重,不识大体的。 长辈去世,哪怕是个不太讨喜的长辈,那也是天大的事,怎么能这样呢! 李恬儿面色涨得通红,立刻变得局促起来。 “大姐姐教训的是,我立刻就换。” 李蛮儿冲着李恬儿的婢女,和紧随其后跟来的婆子道:“你们也是一样!姑娘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你们身为她的亲信,要提醒她,不可纵容。” 李蛮儿这话十分有威严,让跟着李恬儿的婢女,婆子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才半年时间没见,大姑娘为何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恬儿也想不通啊。 虽然母亲在信上说,如今李蛮儿学医有成,不似从前,可这也变得太多了啊!哪能是轻飘飘几个字就能囊括的。 “行了,都回去吧,莫要打扰我用饭。” 李恬儿慌忙站起身来,微微曲膝,“大姐姐,那,那我们晚点再说话。”她带着婢女,落荒而逃。 李恬儿一走,李蛮儿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白氏心高气傲,平日里对李恬儿这个独女非常严格,衣食住行,琴棋书画,连烹饪,煮茶,女红这些也有要求。白氏是按照大家闺秀,名门淑女这个标准去培养李恬儿的。 而李恬儿去外祖家小住的原因,李蛮儿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还是白氏自己说走了嘴,提及到了一位从宫中出来的嬷嬷在白家荣养,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然后转移了话题。 李蛮儿又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白氏是想攀高枝,她的目的是想把女儿送进宫,所以才会让李恬儿去白家。有那位荣养的嬷嬷在,李恬儿的礼仪规矩,定然能更上一层楼。 皇上年纪大了,选秀之事一拖再拖,假如不能嫁给皇上,那嫁皇子呢? 李蛮儿那一声嗤笑,就是送给白氏母女的,天下漂亮女人多了,难不成有一副好皮囊就能笑到最后?能在宫中站稳脚的,能在宫斗中获胜的,能活下来的,起码都是有脑子的。 李蛮儿付了钱,背着药箱离开饭馆。她一路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最后去了品茗居。 茶楼里的小伙计都认识李蛮儿,一见她来了,连忙迎上来,“东家,您来了。” “嗯。” “您是找掌柜的有事?我给您叫去?” 李蛮儿瞧见茶楼里客人不少,便挥手道:“不用了,我去后面歇会。” “哎,您忙。”小伙计一直将李蛮儿送到后院,这才重新回到来。 后院有个小天井,两边的厢房是仓库,最后面有两间正房,一间给曾三水住,一间用来做会客室。 原本曾三水是要到外面去凭租房子的,谁知道茶楼后面就有几间空房子,他孑然一身,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便知足了,更何况这房子真的很不错,前面就是工作的地方,省了他不少工夫。 李蛮儿推开会客室走了进去,她将门关好后,放下药箱,闭起眼睛感知着四周的情况。 确定没有人在暗处监视她,李蛮儿这才将紫烟和暮云两个放出来。 两个丫头出了空间也是双目紧闭,药效未散。李蛮儿只好拿出自制的解药,在两个丫头鼻子下面晃了晃。 不多时,二人悠悠转醒,眼神有了神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齐齐坐起身,瞧见李蛮儿就坐在她们对面且安然无恙时,皆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您没事吧。” 李蛮儿笑,“我能有什么事啊。” “咱们怎么回来的?” “就是啊。”她们不是在郡主府吗? 两个丫头都跟着李蛮儿来过品茗居,自然能看出她们身在何处。 “郡主府的事情,不要和别人提起。” 紫烟和暮云相互看了一眼,连忙道:“是,奴婢们省得。” 李蛮儿道:“我喝的茶水中并无不妥,只是他们厅里用的熏香和婢女们身上的香混到一起,产生了微毒,才会让你们晕倒。我,嗯,体质特殊,所以没事。” 紫烟和暮云都松了一口气,“姑娘,那咱们现在可是回府,郡主府那边没什么干系吧?” “没事,回府吧!”李蛮儿只道:“你们从后门出去,叫辆马车在门口等着。” “好!”紫烟让暮云照顾李蛮儿,自己去叫了马车。 等马车来接人的时候,曾三水才知道李蛮儿来,也顾不上别的,赶忙走到后面来,“东家,您何时来的?怎么没让伙计招呼我一声呢!”曾三水从不敢小看李蛮儿,更不敢因为她年轻就轻视她。 “我见你忙,左右也不是大事。你忙你的,我就回府了。” 曾三水连忙送主仆三人出去,亲自看着李蛮儿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了店内。 与此同时,监视李蛮儿的人也回去报信了。 “奇怪,她的婢女居然一直在店中吗?这是怎么办到的?”阿七道:“哎,只怪咱们来得太晚,没有看到热闹。” 阿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阿七只好闭嘴不言。 倒是祁奕寒,听得津津有味,对李蛮儿颇有兴趣的样子,看来这位李大姑娘的本事不容小觑啊! “王爷,郡主怎么处置?” 祁奕寒便道:“郡马自会安排,且等着看就是了。” 没过几日,突然传出无忧公主遇刺的消息,有贼人夜闯郡主府,行刺郡主。郡主要害处中了一剑,当场殒命。 据说太后娘娘听闻这个消息,当场晕了过去。 正文 第159章 被记恨上了 李蛮儿觉得,九王爷还算不错,无忧郡主不是暴毙,这样她的医术就不会遭到质疑了。而且九王爷也没有立刻取她性命,这也算是帮她撇清关系了。 无忧郡主遇刺身亡的第二天,郡主府里挂了白。郡马爷强忍着悲痛,为郡主操办后事。 尽管无忧郡主不在了,可是有太后给她撑腰,当朝这些官宦女眷哪个也不敢怠慢,纷纷登门吊唁。 李蛮儿也跟着崔氏去了。 郡主府门前宾客络绎不绝,不断有马车往这边来,看起来无忧郡主府的声势并没有因为郡主的离世受到影响。 李蛮儿扶着崔氏进了院,有女使上前带路,带她们去了灵堂。 祖孙二人为无忧郡主上香,免不得又要安慰未亡人几句。 郡马爷深深施礼,神情落寞,仿佛失去了灵魂和生机似的。 “郡马保重身体啊。”崔氏看着胡子拉碴的郡马,不免地生出几分同情之心来,若是郡主不死,他们夫妻恩爱有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愁了。可偏偏是郡主死了…… 哎,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呢。 李蛮儿的想法和崔氏完全不同,她知道这位郡马爷也是九王爷的人,相比起有了别的心思的郡主来说,说不定这位郡马爷才是更忠诚的人,想起无忧郡主是被刺死的,或许,正是眼前这人动的手? 李蛮儿在他眼中没有读到愧疚之意,只觉得郡马的眼神特别平静,如同心死之人一般。 她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但是为什么不好,却又一时想不到。 女使将二人带离灵堂,带她们去了女眷休息的偏厅。 李蛮儿刚踏进偏厅,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猛地抬头看过去,将钱家二姑娘钱方若逮了个正着。 对方一时慌乱,不过很快硬气起来,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根本不怕你似的。 懒得跟她计较,手下败将。 李蛮儿挪开目光,虚扶着崔氏往里面走,可那钱二姑娘却觉得李蛮儿怕了她,立刻高兴起来。 只不过,厅里人不少,她得把这份喜悦压下来才行,别让有心人瞧见了,再做什么文章。 钱夫人徐氏见到女儿一直盯着李蛮儿看,当下就明白她是还记着上次诗会的事儿呢! 趁四下无人,徐氏将女儿带到一旁,小声嘱咐她道:“你不要去招惹李蛮儿,郡主还没有出殡,宾客众多,闹起来丢的只能是你的脸。” 钱方若不以为然,“母亲说得哪里话,我怎么会。” “你不要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李大姑娘是个厉害的,你不是她的对手。” 钱二姑娘红了眼眶,自打诗会上出丑以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很久没有出来。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走到了人前,可是亲娘却告诉她自己不是李蛮儿的对手。 有她这么当娘的吗? 徐氏见女儿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就知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当初在药王庙发生的一切又不能和女儿说,可是把她愁坏了。 此时崔氏已经和各府的女眷聊上了。 她们都在感叹无忧郡主的命运,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不免让人唏嘘。当然,也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借机攀谈,想要结交平时没有来往的女眷,帮着家里拓展人脉。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崔氏身边就来了好几拨人,都是想和铁胆侯府攀关系的。甚至还有几个人是想和铁胆侯府结亲的,把崔氏气得不行。 这是什么地方啊,人家办着丧事呢,你倒好,一心想着攀高枝,可见人品不怎么样。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李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崔氏的态度很强硬,总算把那些人吓退了,李蛮儿暗中点了点头,她这位祖母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她事事为李家谋划,为李家着想。只可惜,从头到尾,崔氏都没有把宁氏和李蛮儿当作是李家的人。 宁氏到底哪里不好,让她宁愿下蛊害死宁氏,也一定要让郭氏进门。 郭氏只是小门户家的女儿,而宁氏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却是巨富啊!李家当初娶她,或许就是因为她姓宁,可是后来崔氏又为何会痛下杀手呢? 为了郭氏?可是郭氏死了,也没见崔氏多伤心啊。 那是…… 李蛮儿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人物。 小崔氏,郭老夫人,崔氏那位庶妹。 说不定是小崔氏捏住了崔氏的把柄,逼着她安排郭氏嫁到李家。或许是郭氏不愿意做妾,又或许是宁氏容不得她,所以崔氏为了保住自己的把柄,就杀了宁氏? 还是说不通。 李蛮儿干脆不想了,先顾好眼前吧! 眼看着前边素席要开了,钱二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她趁徐氏不注意,溜到李蛮儿身边,笑着跟李蛮儿打招呼。 “李大姑娘,好久不见。” 笑容有点瘆人,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好久不见啊钱二姑娘。”李蛮儿会怕她?笑话。 钱方若就是讨厌李蛮儿这副做作的样子,京城谁不知道她李蛮儿是什么货色啊,装得这么大度贤良给谁看呢! “往日郡主对李大姑娘十分亲厚,如今郡主不在了,想来李大姑娘应该很难过吧?” 她一开口,李蛮儿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钱二姑娘。”李蛮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发现周围看热闹的,有不少是那天诗会上见过的面孔, “我知道上次诗会的事让你很没面子,也让你消沉了一段时间,钱二姑娘以才情著称,若是以后不能做诗,确实是一大憾事。但是今天我们是吊唁郡主的,说这些不合适,你若有气,尽管冲我来,我们私下解决,若要在这种场合失了礼数。” 李蛮儿几句话说的钱二姑娘满面通红,“你这个人,你怎么……” 周围吃瓜群众,也有不知道诗会一事的,不免有些好奇,小声打听起来。 知情者悄悄分享起上次诗会的事情,最后还添了一句,“钱二姑娘还说以后都不做诗了,想来是记恨上李大姑娘了。” 正文 第160章 威压 长耳朵的人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无忧郡主之前举办诗会,这位钱二姑娘在诗会上跌了面子,原本擅长诗文的她,被名声狼藉的李大姑娘给碾压了,所以不服气,这会儿想找找场子。 心情是能理解的,可是也得分场合时间吧!无忧郡主尸骨未寒呢,就在人家里闹上了,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 “钱二姑娘,前面就要开席了,有什么话晚点再说也无妨。” “就是啊!”有和徐氏关系不对付的,当下就道:“钱夫人,这个时候您可要明智一些啊,劝劝令嫒,不要因小失大,有捐闺誉。” 有不少人都等着看她们母女笑话呢 徐氏脑瓜袋嗡嗡的,她将钱二姑娘拉到一旁,小声教训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这里是郡主府,你想干什么?” 如果说之前在诗会上,徐氏还有心让自己的女儿压李蛮儿一头,那么药王庙一行,她便彻底歇了心思。郭氏那样精算善于算计之人,都斗不过李蛮儿,她们又何必纠结诗会的事情不放呢!要知道李蛮儿手里可是还有她们的把柄呢。 这一切不好让钱二姑娘知道,所以徐氏只能另寻一个说法。 钱二姑娘忍着怒意道:“母亲放心,我不会的。” 徐氏想到女儿以往还算懂事,遂放下心来,却不想钱二姑娘心里的怨怼已经堆积如山,根本不把徐氏告诫她的话放在心上。 女眷们依次入席。 李蛮儿没和崔氏坐到一块,她们那一桌全是老封君,老诰命,没有小辈,所以李蛮儿和几位年轻的姑娘们坐到了一处。其中有个圆脸姑娘,频频向李蛮儿示好,正是上次代笔清平调的那位黄姑娘。 李蛮儿与她也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故而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坐素席吃的都是冷食,素菜。李蛮儿是无肉不欢,觉得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就放下了筷子。 旁边那桌钱芳若看见了,立刻就出声问道:“李大姑娘,可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我看你没吃几口就……”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很关心李蛮儿似的。 徐氏瞧见了,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说这种话的时候,就代表是她要挑起争端的开始。 钱芳若生得好,自小喜好写文弄墨,在家里非常受宠,兄弟姐妹十几个,都对她百般迁就忍让。 可即便是这样,钱芳若也不知足,在她的认知中,她就是钱家的明珠,就应该有这种待遇。所以每当其他兄弟姐妹有了什么出彩的地方时,钱芳若就暗暗给他们挖坑,让他们出丑或者露怯,这样,便能显得她更优秀,更出类拔萃。 说白了,钱芳若就是虚荣心强,矫情,看不得别人比她好,连兄弟姐妹也不行。 “有些伤怀,所以有些吃不下。”李蛮儿应对自如,没有要发脾气的样子。如果换了原主,会不会和姓钱地骂起来? “这样啊,也难怪,毕竟郡主对你另眼相看,你难过也是人之常情。如今郡主一走,你的靠山也没了,又成了过街老鼠,可不该伤怀。” 徐氏难以置信这话是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去的,她呵斥钱芳若一声,就起身去了钱芳若身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闭嘴,说什么胡话。” “李大姑娘,实在抱歉,这孩子怕是吃错东西了,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徐氏的脸都白了,生怕李蛮儿因为这件事把她们在药王庙做的事情说出来。 事实上,徐氏想得有点多。 李蛮儿起身,与徐氏母女对视,缓缓道:“钱二姑娘多虑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以为,到什么时候人还是要靠自己的。比如我,外面都传我如何如何跋扈不堪,如何粗鲁无礼,那又怎么样呢!我是什么样的,大伙都有眼睛,终会知道真相,若是那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她这是给原主正名呢! “而且,我从来不觉得郡主是我的靠山。” 她这话一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有点狂妄,谁人不知道无忧郡主在太后心中的分量。 “郡主与我一见如故,我为郡主治腿,为郡主写诗,郡主视我为知己,又岂是像钱二姑娘说的那样市侩。” 钱芳若立刻冷笑一声,“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言外之意说李蛮儿不要脸,吃死人红利,反正郡主已经死了,是不是知己,谁知道。 “说到靠山,想必大家都知道,当初我亲生母亲宁氏离世时,太后娘娘怜我年幼失怙,就赐下了婚事。只是我和小公爷没有缘分,如今这婚事也由太后做主做罢了。所以,有太后娘娘做我的靠山,足矣。” 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知道李蛮儿没有吹牛,无忧郡主再牛,也是靠着太后才有今天。 “我外祖,是宁家,我李蛮儿是铁胆侯府嫡出的大姑娘!这些都是我的底气。”李蛮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钱二姑娘,突然把手放在了桌子上,她发动暗劲,咔嚓一下将桌子的一角直接掰了下来。 一众女眷都被她这一手吓着了,眼睛瞪得老大,心跳也不规律起来。 我的个天啊,这桌子可是上好的水曲柳木,那么厚呢,她说掰就掰下来一块,这得多大力气。 钱芳若也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看李蛮儿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惧意。 “钱二姑娘觉得我还要什么靠山?” 徐氏一见场面有些收拾不住了,当下道:“大姑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这便带她离席,改日定然带她登门道歉。” 徐氏狠狠地拉了钱芳若一把,后者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待这对母女一走,厅里的气氛多多少少松快了一些。 “老夫人,想不到大姑娘居然还会功夫,果然是武将世家,将门虎女啊。” “这倒也不奇怪,我就觉得这小娃儿聪明,说出来的话不紧不怕,但是啊,就能抽别人的耳光。” 正文 第161章 要弄清楚 说话的是裕老王爷的遗孀,当今圣上的婶母。老王妃牙都快要掉没了,竟然也来凑热闹,听她话里话外那意思,好像还很喜欢李蛮儿一样。 崔氏觉得这是意外之喜。 “老王妃谬赞了,也是个不成气的,心高气傲,谁也不服,难免得罪人。”这话说得就十分巧妙了,好像在说李蛮儿以前那些不堪的名声都是别人故意散布的一样。 “年轻嘛,当然心高气傲。”老王妃说完还笑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脾气坏得很,有一次啊……” 裕老王妃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大有滔滔不绝之势,她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谁家有事儿她都喜欢过去。 当然,这个谁家,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家,那些小门小户人家想请老王妃过去,都不知道朝哪儿递贴子。 无忧郡主活着的时候,老王妃还挺喜欢她的,知道无忧郡主不喜欢热闹,就偷偷地把她找到王府去,让她和自己在府里说上那么小半天的话。 所以无忧郡主的最后一程,老王妃是一定要来送的。 老王妃说话幽默,一点架子也没有,她说了一段自己年轻时的往事,忍不住感慨道:“当年我的风姿可不比现在这些漂亮姑娘们差,只可惜现在老喽,牙都没剩下几个。” 李蛮儿听见这话,对这位老王妃更加敬仰了,真是有大智慧之人,老王妃也是渲染气氛的一把好手啊。现在人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和钱二姑娘身上了,毕竟讨好老王妃还来不及呢!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至淳仁孝,对这位婶母很是尊敬呢! 素宴一结束,老王妃就先回去了,虽然她的身体很健康,可是年纪毕竟在那儿摆着呢,多少有点疲累。 不过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老王妃临走时,居然还叫她上前去,将自己手上一串戴了很久的玉串摘了下来,送给了她。 李蛮儿一看那玉串的水头,做工,就知道这串玉串定是价值不菲。她有心拒绝,可是却被老王妃抢先一步,直接将玉串戴在她手上。 “你这孩子,合我的眼缘,长者赐,不可辞,你若是不嫌弃这是老婆子我戴过的,就拿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没看到旁边这些女眷眼珠子都嫉妒红了嘛。 李蛮儿微微曲膝,福身道:“多谢王妃。” “我喜欢热闹,你要是没事,常来王府看我。” “是。” 老王妃这才上车,马儿打了一个响鼻,甩甩蹄子小跑起来。 崔氏也向旁边的人道别,李蛮儿虚扶着她上了自家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府了。 至于马车外那些女人嫉妒的眼神,直接忽略不计。 回到侯府,崔氏没让李蛮儿走,直接让她跟自己去松鹤堂。 李蛮儿无所谓啊,她知道崔氏是个人精,肯定有一肚子话要问自己,问呗。 祖孙二人净手净面,坐下来喝茶。 肚子里总算有了点热乎东西。 “你和钱二姑娘的事,我还有印象,可是钱夫人为何好像很怕你?”这是崔氏想不通的地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徐氏步步忍让,甚至连登门道歉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样放低身段的讨好蛮儿,为的是什么? “祖母怎么忘了,药王庙啊。”李蛮儿点到为止,算是给崔氏留了点面子。 崔氏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郭氏当初要在药王庙算计李蛮儿,甚至还联合了在诗会上与李蛮儿有过龃龉的两位夫人一起动手,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能害了李蛮儿,反而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崔氏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李蛮儿十分关心地问道:“祖母可是不舒服了?头痛吗?” 崔氏便点了点头。 “不如孙女为祖母篦头发吧,也能缓解一二。” 崔氏没有拒绝,李蛮儿就让王嬷嬷拿了篦梳,自己跪坐在崔氏身后,亲手给崔氏篦头发。 崔氏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大半之色,但是发量还是可以的,她是个爱干净的人,头上有淡淡的茉莉香味儿,养护得很好。 李蛮儿盯着崔氏的百会穴和脖子瞧了瞧。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将这个女人弄死,不管是猛击百会穴还是折断她的脖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崔氏一死,她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东躲西藏,没办法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了,铁胆侯府的荣光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说不定还会给宁家带去灾难。 这年头犯事都是要连坐的。 李蛮儿忍住了,轻声道:“下次再有丧事,祖母不要去了。您的年纪大了,这方面应该避讳着些。” 王嬷嬷十分赞同这话,古人都很看重这些,不觉得是迷信。 “老王妃那么大的年纪都去了,我怎么好推托不去。” 李蛮儿就道:“下次您就说,惊闻噩耗,悲伤过多,托病不去就是了。” 崔氏轻笑一声,“好,就依你。”她这会儿觉得李蛮儿也很贴心。 “老王妃给你的玉串要收好,改日你带些东西上门去,陪老王妃说说话。” “带东西,会不会有些俗气啊?”李蛮儿道:“孙女觉得老王妃可能会不高兴。” 王嬷嬷连忙解释道:“老夫人说得带东西,可不是那些寻常礼物。老王妃什么都不缺,什么金银玉器,珍稀药材,在老王妃眼中不过尔尔。不过,大姑娘要是带些民间作坊小玩意过去,或者拿点新奇吃食过去,老王妃肯定会高兴。” 这么与众不同? 那她可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是,孙女明白。” “等我先探探老王妃的口风,再挑个合适的日子。” “嗯。”李蛮儿轻轻的篦头发,目光终于从百会穴上挪开了。 崔氏现在还不能死,害宁氏的人到底是崔氏还是崔氏…… 她的意思是大崔氏还是小崔氏。 总要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决断。 当天晚上,崔氏留了饭,李蛮儿在松鹤堂吃了晚饭才回了清平轩。 李恬儿知道以后很不高兴,“现在祖母眼里只有李蛮儿吗?”她回来到现在,还没单独和老夫人说过话呢! 正文 第162章 长虫案 李恬儿回来没几天,但是李家上下的改变却着实把她惊着了。原先最不受待见的李蛮儿如今成了香饽饽,不但府里下人对她毕恭毕敬,就连崔氏这个掌家人对她也是疼爱有加,和之前完全不同。 李蛮儿现在甚至比李昭儿还要受宠,可是李昭儿呢,居然被嫁给了一个老头子,这简直就是颠覆她的认知嘛。 “你和她较什么劲啊。”白氏不以为意地道:“你和她走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你祖母再宠她,也不可能决定天家的事情。” 李恬儿却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太后那儿……” 一门出两个皇妃的事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其少见。李家已经有了一个淑妃,她能进宫伺候皇上的可能性本就不大,再说她自己也不乐意。 皇上都多大岁数了,和她祖父是同龄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如果是嫁给皇子呢?那说不定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前提是,她们家只能有一个人嫁给皇子,成为皇子妃。 李蛮儿相貌出众,又深得太后的青睐,加之崔氏的助力,说不定真要把她盖过去。 李恬儿有点不自信了,连白氏听了她的话,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要是以前,有人说大姐姐能抢了我的风头,我是打死不信的。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啊。听说裕老王妃亲手将那玉串戴在了她手上,这可了不得了,近几年除了无忧郡主,可没听说过老王妃对谁另眼相看的。” 白氏心里犯了嘀咕,却也没说什么。 李恬儿却是思虑重重,“要说荣国公府,那也是顶好的亲事了。佟峤哪里不好,她都看不上还非要退亲,除非她是看上皇子了。” 白氏只道:“你瞎操什么心,这件事以我呢。你放心吧,李蛮儿声名狼藉,越不过你去。” 李恬儿似乎是开心了,但是随后又道:“娘,嬷嬷说,我们女子,以夫为天,德行淑容,闺门声誉都是顶重要的。可是我觉得嬷嬷这话对也不对。” “对也不对?”白氏道:“那位嬷嬷可不是一般人,她的话还能有错?” “嬷嬷不是一般人,可说到底就是个奴才啊。主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能猜透几分?”李恬儿只道:“皇子选妃,那也是要看家世门第的,就和我们联姻是一样的。” “那是自然。”白氏也很认同,“能嫁给皇子的姑娘,自然都是出身名门。” “所以,说到底,皇子们也是想娶能成为他们助力的贤内助。李蛮儿如今名声也好了,又有太后和裕老王妃的帮扶,说不定啊,已经是……” 王氏面色有些阴沉,一想到李蛮儿的外祖家顶顶有钱,心里就更堵得慌了。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离不开钱的,皇子们更是如此,想要成大事,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事儿不用你管,你把心搁在肚子里。”王氏道:“把规矩学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李恬儿知道白氏动了怒,李蛮儿定然讨不到好处,当下笑眯眯地道:“娘,我知道了。” 李恬儿的顾忌还是有些道理的,自打得了裕老王妃一串玉串之后,李蛮儿的身价似乎又往上抬了一抬,不少府上办宴请,都给李蛮儿下了帖子。只是郭氏的百日还没过,故而李蛮儿全都推了,一个也没去。 这让白氏很生气,真是今非昔比了呀,以前想抓李蛮儿的把柄,那是一抓一大堆,现在呢!寻不到她一点错处。 李恬儿真是坑妈小能手,当下点拨白氏,“想让她犯错,倒也不难,只要坏了她的名声即可,至于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谁在乎呢!” 白氏觉得女儿好生聪明,立刻想了一计。 天气越来越冷,虽然还没有烧地龙,但是屋里已经摆上炭盆了。 李蛮儿裹着棉被在屋里睡得昏天暗地,活像只要冬眠的小猪。 没办法啊,古代太无聊了,除了看书,绣花,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至于各家铺子汇账一事,她都是一月一总结,账本那点事儿根本难不倒她,在别人眼中极其枯燥繁琐的对账工作,在她这里也就是小菜一碟。 毕竟计算器的强大,古人怕是理解不了。再说,她还有一套现代的账目管理方法,所以根本不惧查账对账这点小事。 李蛮儿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丝丝声。她反应极快,睁开眼睛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果不其然看到屋子里有几条蛇。 寻常人看到这些三尺来长的长虫,怕是一步都不敢动了,偏偏李蛮儿根本不害怕,下床便将那些行动迟缓的蛇抓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蛇已经冬眠了,可是她屋里突然出现了好几条,分明就是人为的,不然哪儿有那么巧。 李蛮儿立刻喊了紫烟来,让她去拿一只麻袋。 紫烟看到蛇,说话都不利索了,俏脸煞白,“姑娘,这,这玩意哪儿冒出来的。” “你别管了,去拿麻袋,要小点声,不要让别人知道。” 紫烟惊魂未定,但是也不敢叫出声,立刻转身去找麻袋了。 李蛮儿将蛇放进去,将麻袋口扎紧,才道:“你跟我出去一趟。” 紫烟帮她更衣,“姑娘,咱们干嘛去?” “你猜?” 紫烟实在猜不到,她将李蛮儿锦缎披风拿过来帮她系好,“莫不是要放生?” 长虫可是位列仙班的,说不定姑娘心善,想将它们全都放生呢! “呵呵,你家姑就我可没有这么好。咱们呀,去抓放蛇的人。” “姑娘,这玩意儿是别人故意放到您屋里的?这也太可恨了,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都是无毒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吓唬咱们呢!” 主仆二人拿着暖手炉出了屋,沿着清平轩四周转悠了起来。 早早躲在暗处的两个小厮冻得直淌鼻涕,“怎么还没叫起来?莫不是那些长虫都被冻死了?” “怎么可能,拿出来的时候还没冻僵呢!”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不停地往手上呵气。 “迁哥,我有些害怕。” 正文 第163章 攀咬 年纪小一点的那个,明显萌生了退意。 “迁哥,我有些害怕。” “你怕个屁。”年纪大一点的怂恿他道:“二江,你也不想一想,要是这事儿真办成了,咱们能拿多少好处。” 二江脸上露出扭捏的表情,“好处……我就怕好处没拿到,再丢了小命。” “那怎么可能呢!咱们帮她们抓了蛇,那是做好事。”荣迁得意洋洋地道:“你就等着发财吧!” 正说着呢,他们突然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掩饰不住的蠢蠢欲动。 “来了!二江,赶紧……” 赶紧出来这四个字还没说完呢,二人就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这儿呢!” “别让他们跑了,放蛇的坏蛋。” 两人一惊,这和他们之前想的不一样啊! 先放蛇进屋,再等屋里人惊慌失措,然后他们两个假装碰巧遇上,顺手把蛇都抓住,趁机到主子的屋里看一看。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人家根本不怕那蛇,还发现了他俩的藏身之处,直接就被人捆起来,扔进了清平轩的院子里。 “跪下。” “跪下。”押人的婆子好凶,好大一把力气,一脚踹在两人的腿弯处,两个人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冰冷的青石砖上。 李蛮儿在院子里放了一把椅子,她手里捧着个暖炉,身上披着一件火红的披风,她旁边还放着两个炭盆,里面的炭烧得通红。 “说吧,谁让你们往我屋子里放蛇的?” 二江早就吓得不行,他身子一直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的。 相比之下,那个荣迁就硬气多了,拒不承认。 “大姑娘问话,小人不敢不答,可是什么放蛇,小的不知道啊。”荣迁朝李蛮儿磕了一个头,“奴才们都知道大姑娘在府中是说一不二的人,自然不敢扯谎,可是蛇,这个时候不是该进洞了,怎么可能爬进大姑娘的房间呢?” 李蛮儿冷笑一声,“嘴便是硬,就不知道是真硬还是假硬。”她伸手拿了炭盆旁边的火钳,在炭盆里扒拉了两下,夹出一块通红地炭,阴森森地道:“听说刑狱里有一种刑罚其极残忍无道,名为吞炭,就是将这火红的炭块放到犯人的嘴里,将他们的舌头和皮肉全都烫坏。” “当然了,用上这等刑罚,也自然是不指望他们说什么了,只不过是想法子折磨人罢了。” 二江和荣迁听了她的话,都有些瑟瑟发抖,但是一想到李蛮儿什么证据都没有,两个人心里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大姑娘,冤枉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蛇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李蛮儿就将火钳放到了盆儿里。 两人一见,以为李蛮儿是相信了他们的话,都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因为有人拿过了一个麻袋,而李蛮儿从麻袋里抓出了一条蛇。 她居然是不怕蛇的,将那半僵的蛇拎在手里,仿佛拎了一条柳枝一样平常。 “你看这蛇,它说不定是认识你们的,不如,当它当个证人,看看你们是不是放它进屋的人。”李蛮儿说完,居然站起身来,捏着蛇的脑袋朝他们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二人都觉得一股威压迎面而来,像是坐在堂上的大老爷似的,让他们两股微颤,恨不能趴在地上。 李蛮儿居然将蛇尾缠在荣迁的脖子上,还让荣迁看着她手里的蛇头。 荣迁动都不敢动一下,他明明不怕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自己脖子上这条蛇好可怕,好像随时都能要他性命一样。 “你不用怕,我只是让它认认你。它又没毒,是不是?就算一口咬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死的。” 李蛮儿说到这里,突然非常困惑地皱了皱眉,“也不对,它要是咬得深了,说不定也能咬死,万一再咬偏一点,咬到了喉咙,那就是一击毙命了。”她似乎很高兴,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笑眯眯的。 荣迁差点吓尿裤子,太邪门了,大姑娘长得和天仙似的,可是说起话来怎么这么恶毒? 一股s味儿传来,却是旁边的二江吓尿了裤子。 李蛮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蛇还没盘到你脖子上呢!你就吓成这样?可是做了什么专心事?” 二江痛哭流涕,“大姑娘,大姑娘小的什么都说,求大姑娘开恩啊。” 荣枝的脸色又青又白,透着三分死气,完了,全完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子胆子这么小啊。 这件事情非常简单,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无非就是白氏让人找到他们,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明的主意。 女人嘛,性子再怎么要强也怕蛇啊!那玩意阴森森的,一条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更何况是好几条了。 将蛇弄醒放到院里,它肯定往暖和的地方爬。现在整个清平轩最暖和的地方就是李蛮儿的屋里。 蛇进了屋,要是伤人了最好,若是伤不了人,肯定会闹出动静来,一院子女人没有主心骨的时候,这两位就可以登场了。 说是为了抓蛇,可是毕竟是两个下人进了姑娘的屋子,好说不好听啊!微微渲染一下,再放出去,这版本能升级到什么程度,可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住的了。 他们想当然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不怕蛇,还亲手将那些蛇都捉住了,甚至还把两个放蛇的下人给抓住了。 白氏当然不承认这件事,还煞有其事地对李蛮儿道:“大姑娘可不要被他们骗啊啊,说不定这两个人是受别人指使呢!我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找两个自己院里的下人去干这种事。更何况,前些日子你才给二婶治病,我又不是没良心的,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 这就是不承认了。 李蛮儿也不打算深究,她料想白氏是不会认的。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给二婶治病,实在是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你……”白氏气得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两个下人的攀咬你也信,证据呢?” 正文 第164章 厉害的吴嬷嬷 白氏的手段,有那么一点上不得台面,还有那么一点高明。 说它上不得台面,是因为这个阴谋很容易实施,但是伤害值太小,而且实施起来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让人始料不及的变故。 就比如李蛮儿根本不怕蛇,所以后面的计划都打了水漂。 说它有一点高明,是因为哪怕事情败露,荣迁和二江被抓了,什么都说了,但是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事情是白氏指使的。 更何况这两个都是家生子,除了他们自己,家里还有老子娘,兄弟姐妹,若是他们敢胡乱说话,一大家子人都跟着遭殃。 所以,就算他们先前说了是受了白氏的指使,那又怎么样呢,最后拿不出证据,事情一样要不了了之。 李蛮儿本来也没想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只道:“二婶说得对,我没有证据,不过这人总是你们二房的,现在还给你们。我知道二婶料理家事不容易,还帮着祖母分担中馈之事,着实辛苦,难免有疏漏。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二婶莫要动气。” 李蛮儿的话让白氏有点牙疼,是呀,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都是他们二房的人,想撇清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一击未中,李蛮儿对她肯定有了防备,下次再想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崔氏统管着一个侯府,各院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白氏做的事,很快就被崔氏知道了,她气得摔了一个碗盅,立刻让人把白氏叫过来问话。 白氏当然不会承认,咬死了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荣迁和二江她都打发好了,谁都没有证据,这件事赖不到她头上来。 可是崔氏却说,“那两个人是二房的人,你以为你真能择干净?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变成屎了。” 白氏一怔,没有想到一向自诩出身高贵的婆婆能说了这样的话来,一时语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崔氏口气严厉,三角眼睛里装的极度不满的情绪,“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不要忘了,家族因素,才是关键。如果你做了什么有碍李家声誉之事,这笔账最后一样会算到恬儿的身上,到那时候,别说是皇家,就是和咱们家世相仿的人家,也未必会娶她。” 娶妻娶贤,钟鸣鼎食的世家娶妻子,一向是精挑细选,多方打听的,不但要模样好,性情好,还要知礼孝顺,有贤名。 各家公子,世子娶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子娶亲了。说不定以后是要当国母的,所以一点差池也不能有。 崔氏也是厉害,一下子就掐住了白氏的喉咙,让她不敢造次。 被崔氏敲打了一番的白氏,回去以后就病了。 主要是她思虑过重,辗转反侧几夜都难成眠,心里患得患失,一会觉得崔氏说得很对,没准因为这件事,女儿就失去了嫁给皇子的机会;一会儿又觉得崔氏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是吓唬她的。 白氏心里总是装着这件事,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一来二去就病了。找了大夫过来,药吃了四五剂,可是一点也不见好,还越发频繁的咳嗽起来。 林嬷嬷就给她出主意,“把大姑娘请过来看一眼吧!太太的崩漏之症还是大姑娘看好的,想来这点小毛病也不在话下。” 白氏颇为意动,但是一想到李蛮儿睚眦必报的那个性格,她又退缩了。 林嬷嬷跟了她那么多年,哪里会看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道:“太太,要不然奴婢去探探口风?” 白氏想想就同意了。 林嬷嬷也不好空着手去,请示白氏后拿了一匹上好的缎子,一匣子京里刚刚时兴起来的绢花去了清平轩。 她刚走到清平轩门口,却发现院子里热闹极了,清平轩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林嬷嬷探头一瞧,好家伙,院里摆着十几口大箱子,下人们搬进搬出,好像添了不少东西。 再抬头一瞧,却见有些日子没见的吴嬷嬷回来了,她满面红光地站在廊下,正指挥人人往屋里搬东西呢。 “哟,林嬷嬷,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吴嬷嬷从廊下走出来,亲热地和林嬷嬷说话。 林嬷嬷刚要说句什么,却见吴嬷嬷撇下她,对抬箱子的婆子道:“可仔细着点,这一箱子都是大爷和大奶奶亲自挑的,全是上好的瓷器,摆件,件件价值连城,可别摔了。” “哎哟喂,这里面可全是二爷和二奶奶给咱们姑娘找来的古籍,全是医书,千万仔细着点。还有那个,是老太爷亲自选的奇珍,莫要磕了碰了,把你们全家拴在一块儿卖了都赔不起。” 林嬷嬷只觉得牙疼,想着自己带来的那点东西,似乎有点太寒酸了。这姓吴的该不会是故意要打她的脸吧? 其实她还真猜对了。 吴嬷嬷才刚回来,就听说了二房白氏作妖的事儿,好巧不巧林嬷嬷自己送上门来了,吴嬷嬷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是要发作一二的。 “哎哟,怠慢了怠慢了。”吴嬷嬷像是才想起来林嬷嬷似的,“那个,你过来是……” 林嬷嬷气得肝胆俱裂,可是没办法啊,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哦,那个,我是想见见大姑娘,还要劳烦姐姐知会一声。”林嬷嬷觉得,她这话已经是放低身段了。 吴嬷嬷却是满脸的不赞同,“大妹子,大姑娘这会儿哪儿有空见你啊!你不知道,我们家……哦,是宁家,宁家老太爷给我们姑娘写了不少信,还有宁家大爷,二爷的信,几位表哥,表妹的信。总之啊,光是读这家书,怕就要读上一阵子。更何况,你看看这满院子的稀罕玩意,那可都是宁家送过来的,还得让大姑娘瞧瞧才能入库吧,得费不少工夫呢!你呀,就先回去吧!” 林嬷嬷听了这话,气得头发丝都站起来了,要不是为了太太的病,请她,她都不来! “老姐姐,我是真有急事,劳烦您给通个话。” 正文 第165章 所谓何事 吴嬷嬷瞧了瞧林嬷嬷身后捧着东西的小丫头,意味深长地道:“捧的什么呀?是要给我们姑娘的?” 林嬷嬷僵硬地点了点头,“是,那个,上次大姑娘不是给我们太太看诊来的吗?所以……” 这是谢礼。 要是没有宁家的这些东西比着,白氏的谢礼也不算轻了,那匹流萤霞彩锦缎虽然不是顶好的东西,但是也挺贵的。 嗯,对白氏来说,挺贵的。 “哦!”吴嬷嬷故意扬声道:“是上次给二太太看崩漏症的那次啊!” 林嬷嬷掐死她的心思都有了,太太一直瞒着,就怕遭了二爷嫌弃,怎么偏她生了一张嘴?不说话能死啊。 “呵呵。”林嬷嬷尴尬一笑,“所以,还请您去给报一声。” 这是急眼了。 吴嬷嬷道:“行,咱俩这关系,这算什么事啊。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说完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林嬷嬷差点气死。 吴嬷嬷进屋就把林嬷嬷想见她的事情说了。 “哎,她们还好意思来?恩将仇报的东西,趁早滚出去。”绿衣就是清平轩里的刺头,嘴巴不饶人,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 林嬷嬷隐隐听到恩将仇报四个字,老脸一热,差点落荒而逃,可是一想到白氏的身子,又只能忍住,想着舍了她的脸面,总比舍了白氏的脸面好。 屋里,李蛮儿笑着道:“你呀,嘴上没个把门的。” 吴嬷嬷只道:“姑娘,老奴听闻二太太这几天不大好,似是病了,林嬷嬷来,怕是求您再去给看看的。” “多大的脸!”前些天往她们院子里放蛇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这就是报应。 “嬷嬷,你也不用气,把人叫进来吧!” 吴嬷嬷领命去了,磨磨唧唧地把林嬷嬷叫进了屋里。 热气翻腾,室内温暖如春。 林嬷嬷一进屋,就瞧见李蛮儿侧卧在榻上,她梳了一对元宝髻,上面只戴了两只简单的珠钗。因为还在热孝里,她身上的衣裳也极为朴素,可是即便这样,当李蛮儿抬眼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林嬷嬷依旧不由得惊了一下。 美人如画,倾国倾城,也不过就如此了。要说以前,大姑娘也是这般长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瞧着也就是普通的漂亮,看过了就忘的那种。但是这一年来,李蛮儿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就连模样,气质都似乎有了改变。 脸明明还是那张脸,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就是不一样了。 “嬷嬷有事?” 林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福了福身子,“见过大姑娘,是太太打发老奴过来,给姑娘送些东西。” “送东西?”李蛮儿歪着头想了一下,“什么东西?” “就是一些小玩意。”林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赶紧让小丫头上前,将东西呈上去。 小丫头将托盘往上一递,可是李蛮儿连看都没看一眼,“多谢二婶好意了。我屋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与其给了我,不如给恬儿妹妹留着。” 变相说她有钱,说她有宁家。 林嬷嬷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大姑娘,我们太太……” “更何况,二婶前些日子不是送过礼了吗?今天怎么还送。” 前些日子送过礼了? 林嬷嬷一头雾水,什么时候送的,她怎么不知道。 “蛇啊。”李蛮儿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却让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这个……”林嬷嬷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姑娘,都是误会一场。” “不过你别说,那蛇羹还挺好吃的。” 蛇羹? 林嬷嬷瞪大了眼睛,她是北方长大的,自然不理解蛇制成蛇羹是个怎么样的滋味,只不过光想想就觉得恐怖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蛇胆也是好东西,还是味药材呢!你们二房的人倒是有本事,都这个节气了,还能找到蛇。不如改日再送过来点吧,我很喜欢吃的。” 林嬷嬷落荒而逃。 白氏听说这事儿,气得不住咳嗽,“她,她这是揭我的底,打,咳咳,打我的脸。” 旁边小丫头赶紧送了一杯清水过去。 白氏喝了一口水,总算不咳了,只是喘得厉害。 李恬儿却是想着另一桩事。 现在清平轩的院子里正热闹呢!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拣上几样,都足够给她当压箱底的陪嫁了。 民间都说,宁连城,价值连城,比皇帝都有钱。 这话要是安在别人身上,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可偏偏宁连城当初为了支援皇家,将大半个身家都交了出去。 宁家捐钱的义举还带动了不少其他商贾之家,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举国同心。 朝廷正是因为有了宁家的支持,才能筹备军需收拾掉起义军,是时也安抚了南方因战乱和灾年流离失所的那些灾民。 宁老爷子当初捐出去的那些钱,已经百倍千倍地赚回来了,皇上还赐下御笔,天下第一商。 因此,宁家人只要不造反,估计几代人都会得到庇护,吃穿不愁了。 宁家只有李蛮儿这么一个外孙女,从小宠得什么似的,好东西如流水的送进来,让她羡慕了好久。 要是她过去和李蛮儿套套近乎,会不会得到点好东西?就李蛮儿那个性子,怕是还会主动让她挑几样呢。 李恬儿越想越心动,“娘,我去一趟清平轩,一定把大姐姐请来。” “你去……咳咳,你去有什么用。”白氏用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嗽,“你不知道她,咳咳,她现在性子和以前可不大一样。” 李恬儿却不听劝,还打着为白氏好的旗号道:“总之得试试,要不然我可不甘心。”说完,竟然起身就走,直接带着丫头去了清平轩。 白氏急得跺脚也没办法,她自己都要把肺子咳出来了。 李蛮儿正喝牛乳呢,突然听到李恬儿来了,当下冷笑一声,“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请进来。” 李恬儿一脸艳羡地进了屋。 “大姐姐。” 姐妹见礼,李蛮儿也该起身,可是她根本懒得动。 “不知道三妹妹找我,所谓何事啊?” 正文 第166章 黄玉荷 李恬儿艳羡地瞧着李蛮儿屋里的陈设,心里酸得直冒泡。 紫檀的软榻,楠木的箱笼,黄花梨的椅子和茶台,光是这几样家什,就价值不菲了,更不要说博古架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摆件。 有象牙雕的琼楼玉宇,玛瑙翡翠制成的玉树盆景,各式各样的瓷瓶,胆瓶,瞧着都是价值不菲的模样,就连炕屏都是金银线双面绣,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再往李蛮儿身上瞧,她戴的那对珠钗看似不起眼,可是却是南珠所制,南珠虽然没有东珠难得,若想寻到大小,色泽皆一致的做成珠钗也是不易。 李蛮儿身上的衣裳料子极为淡雅,看似无纹无花,实际工艺非常复杂,也是千金难得。 更不要说那些从南边宁家拉过来的箱子了,虽然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但是宁家是首富啊,总不会装些不值钱的东西过来吧? 有失身份。 “三妹妹?三妹妹?” 李恬儿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端着茶杯走神了。 “哦,大姐姐。”李恬儿连忙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李蛮儿就问道:“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病了?” 李恬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些热。她摇了摇头,连忙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过来是……”李蛮儿道:“妹妹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二婶那边还生着病,按道理你不应该在侍疾吗?怎么会有空到我这儿来?” 李恬儿只道:“哦,我娘吃了药,睡下了。”她想了想,才道:“我听林嬷嬷说,大姐姐这里比较忙,就想着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哦~”李蛮儿懂了,敢情这李恬儿是来打秋风来了? “三妹妹也瞧见了,我这里都收拾完了,该归置的东西也都登记入库了,就剩下一些打扫的活,自有婆子,仆妇们去做,哪里用得着你帮忙。二婶要是知道我敢使唤她的掌上明珠干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李恬儿又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李蛮儿话里的揶揄,她猜测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应该被李蛮儿看透了,全身也不自在起来。 李恬儿心高气傲,自然不愿意留下来让别人看笑话,匆匆找个理由,飞似地逃了。 她一走,屋里的气氛立刻松快起来。吴嬷嬷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东倒西歪的。 “我的个老天爷呀,好歹也是府侯出身嫡出的姑娘,怎么眼皮子这样浅?”吴嬷嬷边说边抚掌,“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知道院子里收拾东西,也得赶紧避出去,三姑娘倒好,明晃晃地过来打秋风,真不知道她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绿衣也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立刻补充道:“二太太还病着呢,她若是为二太太求医的,奴婢倒高看她一眼。可偏偏她一个字都没说,反倒是把屋里的东西都打量一遍,恨不得直接拿眼睛装走了。” 绿衣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话糙礼不糙啊! 李蛮儿也笑,“谁能想到。” 这事儿在清平轩就被摁下了,到底是家里的主子,得给三姑娘留些脸面不是。 李恬儿回去可把李蛮儿骂得够呛。 她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骂,只能暗戳戳地在心里往李蛮儿身上扎绣花针。真是气死她了,那个李蛮儿,分明就是看出什么来了,她不是一向蠢笨如猪的吗?怎么事关钱财倒是聪明了。 还有就是她怎么那么小气,屋子里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拣两样送她不行吗?现在不结交,难不成等自己嫁了皇子再来结交? 哼! 李恬儿心想,到了那个时候,她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李蛮儿自然不知道李恬儿心里的打算,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顶多嘲笑李恬儿不自量力,白日做梦而已…… 宁家送过来的东西,远比李蛮儿想的还要多。 光是给她做大氅的皮料子,就送了十几块,颜色多样,其中最好的要数两块红火的狐狸皮,和一块雪白的貂鼠皮。红的似火,白如冬雪,都是一根杂毛都没有的上品。 “姑娘,这皮子可真好看,您看这毛色,太难得了。”绿衣边说边道:“就是可惜了,这料子再好,现在也不能穿。” 还没出孝期呢。 “这不是还有一块白色的嘛。”紫烟道:“这皮子又不会坏,等天气好的时候拿出来晒晒,养护得当和新的一样,等出了孝期再穿不是一样的。” “白色的只有一块,做大氅不成,勉强能做一件坎肩。” 紫烟笑道:“你呀,嘴上都能挂个罐子了,做个坎肩也不错啊。咱们姑娘何时缺过衣裳穿。” 一向喜静的暮云在旁边轻笑,提起笔来在册子上详细地记录着这次入库的各种物品。记账是个细致活,先要确定礼单和实物一致,然后再登记,非暮云这样沉稳的性子不可。 银烛进屋来,微微蹲了蹲身子,“大姑娘,黄姑娘求见。”说完替过一张拜贴来。 李蛮儿接过来一瞧,方才知道那圆脸黄姑娘名叫黄玉荷,她父亲是司天监的监副。 “把人请进来,就去偏厅吧。” 银烛依言出去,李蛮儿则是让紫烟帮她换了一身衣裳,总不好穿着常服去见客人。 李蛮儿去花厅的时候,黄玉荷已经小坐片刻了,她一见李蛮儿来了,连忙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道:“李大姑娘,是我冒昧了。” “黄姑娘说得哪里话,你我也算旧交,只是……”李蛮儿皱眉,“有些日子没见,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黄玉荷原本是个圆脸小姑娘,身量尚未长开,有些婴儿肥在身上,瞧着活泼可爱,很讨人喜欢的。 可是这才多久啊,姑娘脸上的肉都不见了,瘦了不止十斤的样子,神情也有些憔悴。 “李大姑娘,我也是真没法子了,实在不知道求谁,我……”黄玉荷激动之下,竟然直接给李蛮儿跪下了。 正文 第167章 疱疹 李蛮儿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将黄玉荷架在了半空中,死活不让她跪。 开玩笑,两人同辈相交,要是黄玉荷真的跪了她,传出去还以为她仗势欺人呢! 黄玉荷哪里是李蛮儿的对手,当时就被架起了身。 “还不扶你家姑娘起来。” 李蛮儿瞪了一眼跟在黄玉荷身边的丫鬟,吓得那丫头打了一个激灵才清醒过来,连忙将黄玉荷扶起来,小声劝道:“姑娘,您是来求人的,不是来逼迫人的。” 李大姑娘可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您在家养成的习惯,可别拿到外面来啊。 黄玉荷这才醒悟过来,又羞又愧,“我,我一时失了方寸,李大姑娘别怪我。” 哎~ 李蛮儿盯着鹌鹑一样的黄玉荷道:“你先坐,有什么话慢慢说。” 大概是没有想到李蛮儿会这样和颜悦色吧,黄玉荷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有小丫头给二人上茶。 “你喝口茶水,稳一稳心神再说话。” 黄玉荷连连点头,喝了一口香茗,方才觉得自己的气息稳了。 她暗骂自己糊涂,要是她真的跪了李大姑娘,传出去指不定要有多少人说李大姑娘的坏话呢! “黄姑娘,你递帖子见我,可不是为了吓唬我的吧?” 黄玉荷脸涨得通红,“那个,那个,我,我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李蛮儿问道:“你家里谁病了?” “你怎么知道?”黄玉荷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你太厉害了,莫不是会能掐会算。” 站在李蛮儿身后的绿衣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蛮儿瞪了她一眼,才正色道:“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必定是忧心焦虑,寝食难安所致。我想着你来找我,应该也是听说了我有几分看病的本事,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再有,你该不会是来找我写诗的吧?” 黄玉荷笑了笑,“蛮儿姐姐,真的让你猜中了,我是请你去给我娘亲看诊的。” 得,这就叫上姐姐了,还真是有奶便是娘…… 这话也不对,怎么感觉像是在骂自己呢? “你娘病了?府上没请大夫?” “请过了。”黄玉荷小声道:“只不过请来的大夫都说我娘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肝火旺,吃几副药就好了。可是我娘已经病了三四天了,全身疼痛,吃不香,睡不好,药吃了没有任何作用,一点起色都没有。” 李蛮儿皱眉,“那为何不换大夫?” 黄玉荷只道:“我是庶出,我娘是妾室,家里都是太太说了算……” 这和换大夫有什么关系? 哦~ 很快李蛮儿就反应过来了。 黄玉荷是觉得她嫡母不靠谱,说不定还是她嫡母搞的鬼,才会让她娘亲的病症越来越重。 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又不敢请别的大夫回去,只能跑来找自己了。 “这好办!”李蛮儿道:“反正我也没事,就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方便吗?” 黄玉荷呆住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样顺利。 “方,方便。” 李蛮儿笑道:“你倒是信我。” 黄玉荷一本正经地道:“反正我觉得蛮儿姐姐和外面说的不一样,她们总是说你如何如何不好,依我看,是见不得你比她们厉害罢了。又或者是她们惹了你,你不得已才会反击的。” 李蛮儿被她逗得直笑,嘱咐绿衣道:“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绿衣赶紧行礼下去拿药箱了。 “蛮儿姐姐,能不背药箱吗?” “不背药箱怎么看诊?” 黄玉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怕我们家里人乱说话,惹你不痛快,我们就拿一个脉枕好不好?” 李蛮儿望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就这样,李蛮儿拿着一只孤零零的药枕,坐着马车去了黄家。 司天监的监副是个小官,而且官职也没那么重要,所以黄家的宅子和李家没法比。 黄玉荷带着李蛮儿从后门进去,一进院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她去了刘氏的小院。 刘氏是黄玉荷的生母,是黄监副唯二的妾室。她原本是黄临副正妻张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黄监副的通房,直到怀上黄玉荷时才开脸做了姨娘。 刘氏的小院比较偏僻,院子里也有些萧条,拢共就两间房,一个侍候的丫头,一个做粗活的婆子。 那丫头一见黄玉荷回来了,当下眼睛一亮,“姑娘……” “我娘怎么样了?” “姨娘疼得晕过去了,药还是没起作用。” 黄玉荷连忙道:“蛮儿姐姐,你随我来。” 李蛮儿点了点头,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两人进了屋,屋里飘着一股子难闻的汤药味,闻着又苦又涩。李蛮儿仅靠鼻子闻,就能闻出大黄和黄连这两味药。 她的眉毛微微皱起,却什么也没说,跟着黄玉荷进了内室。 床上躺着一位中年美妇人,虽然她的脸色不太好,人也有些瘦弱,但是看从五官上来看,这位妇人年轻的模样也一定不差。 李蛮儿从绿衣那里拿过脉枕,替妇人诊脉。 黄玉荷在一旁焦急地等着。 片刻之后,李蛮儿不由得问了一句,“以前的大夫只说肝火大?” “是!” “你帮我把夫人的衣裳脱了。” 啊? 黄玉荷当下愣住,说话都结巴起来,“脱,脱衣服?” “我是想看看夫人肋下,是不是生了疱疹。” 黄玉荷似懂非懂,连忙帮着放下床帐,然后将刘氏的衣裳脱了。 刘氏的两侧肋下,果然长了好多亮晶晶的小水泡,看起来又红又亮。 “为是什么?”黄玉荷从来没有见过,一时愣住,难道说这段时间母亲疼痛难忍,食欲不振,全是因为这些水泡? “这是缠腰龙。”其实就是带状疱疹,也叫蛇盘疮,是一种由病毒引起,疼起来要人命的病。 “那,怎么治?”黄玉荷,连忙问侍候刘氏的丫头,“前些天我娘身上可有这些水泡?” 那丫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并没有。” “肯定是刚发出来的。”李蛮儿道:“从水泡的大小上可以判断出来,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发出来的。” 正文 第168章 去黄家 带状疱疹引起的疼痛是非常剧烈且难以忍受的,疱疹还没发出来的时候,就开始有神经痛的表现了。这种疼痛来得莫名其妙,疼痛的部位最初没有任何表现,慢慢地才会发红,出水泡。 这个病传染性很低,但是容易复发,严重的还可以引起颅内感染,面瘫等症状。 总之一句话,得了蛇盘疮的人,每一天都过得苦不堪言,疼痛难忍。就算治好了,水泡结痂了,神经性疼痛还要维持一段时间,非常难熬。 刘氏虽是妾室,可是也过了十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苦?加上之前大夫开的药都不对症,疼痛一日比一日厉害,可不就把人折磨得够呛吗? 李蛮儿拿了帕子擦手,只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种水泡有一些传染性,所以你们要注意一些。” “传染?”黄玉荷一惊,“莫不是像痘症那样?”那可是要人命的病。 “不一样,远不如痘症厉害,而且就算有什么接触,十个也只能传染两个,注意一下就行。” 黄玉荷放下心来,“那这个病怎么治?吃什么药。” 李蛮儿只道:“让人拿纸笔来,我写个方子,照方子抓药,先吃十天再说。还要用外敷的药,这个外面没有卖的,是我的独家秘方,等我制好了,让人给你送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黄玉荷眼睛亮亮的,高兴之余也没忘了向李蛮儿道谢,“多谢蛮儿姐姐。”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开的方子有问题,或者耽误了你娘的病情?” 黄玉荷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怎么可能!其实我都听说了,你的医术比段太医令还要厉害呢!这件事京里都传遍了,说是段太医令要拜你为师呢。蛮儿姐姐,这事儿是真的吗?” 黄玉荷圆圆的脸儿,溜溜的眼睛,脸上表情生动至极,与那些虚伪的寻常闺秀比起来,简直就像小天使一样可爱。 “确有其事。”李蛮儿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回她。 黄玉荷眼里瞬间闪过无数小星星,“那可真是太厉害了!连段太医令都想拜你为师。哦,对了,笔墨……” 黄玉荷的丫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这样脱跳的性子,连忙将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送了过来。 黄玉荷似乎夸了那丫头一句,然后才像献宝似的将东西递到李蛮儿的面前。 李蛮儿提起笔来,刷刷开起了药方。黄玉荷一直盯着她的字看,发现她这次写的字又和上次在诗会上写的不同。 上次诗会上,李蛮儿‘自创’的瘦金体可是把所有人都惊着了,要不是她们嫉妒蛮儿姐姐,把嘴闭得像蚌壳一样,不肯替她扬名,说不定现在蛮儿姐姐的名声已经变成才女了。 她还听说还有人想把瘦金体占有己有,最后还是无忧郡主戳破了谎言,替李蛮儿正了名。 只可惜像郡主那样的好人,如今却不在了。 李蛮儿并不知黄玉荷所想,只是把写好的药方交给她,还嘱咐道,“这药有些霸道,一天一次就好,要饭后吃。还有,药膏我尽快做,让人给你送来……嗯,不然你明天派人过去拿吧。” 她改主意了,这种药膏熬制起来挺费劲的,巧在她空间里有之前囤的抗病毒类的药膏,找个小盒子挤两管也就够用了。 “好呀好呀!” 黄玉荷刚说完,就听丫鬟喊了一声,“姑娘,姨娘醒了。” 黄玉荷连忙道了一句失陪,匆匆走进内室。 母女俩不知道在内室说了什么,不消片刻时间黄玉荷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蛮儿姐姐,我姨娘说了,她行动不便,就不来送你了,她让我谢谢你。”黄玉荷还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姨娘让我交给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李蛮儿坐得四平八稳,只对侍候刘氏的那个丫鬟道:“你先让人去抓药,这个别耽搁了。” 那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药方去抓药了。 李蛮儿不接那盒子,只问黄玉荷,“你为什么会想到请我来?” 黄玉荷呆了一下,然后才道:“就是觉得蛮儿姐姐一定很厉害。”她心里其实也是打鼓的,去外面找大夫,总觉得不放心,她也没有熟识,靠谱的大夫,脑袋一热就去找了李蛮儿。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来?” 黄玉荷想了半天,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脑袋上仿佛已经长满了问题,“我,我想不出来。” 李蛮儿被黄玉荷的智商惊到了,这姑娘在诗会上瞧着还挺正常的啊,只是略微羞涩了一些,怎么现在瞧着,似乎有点憨。 “我缺钱吗?” 缺钱? 黄玉荷这姑娘虽然憨憨的,但是该知道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呀!铁胆侯府的大姑娘,会缺钱?她外祖家可是姓宁的。 黄玉荷摇了摇头。 “我又不缺钱,为什么会大冷天的跟着你往外跑?” 黄玉荷又不傻,自然明白过来,“自然,自然是姐姐心疼我。” “我当你是朋友,你拿礼物给我,是要付诊金?是想和我银货两讫?” “没有,没有。”黄玉荷又是高兴,又是愧疚,连忙将盒子递给一旁的丫头道:“蛮儿姐姐,我,我是当你是朋友的。” 李蛮儿这才笑了,“好了,你去陪你姨娘吧,我就先回去了,十天之后我再来。” 黄玉荷连忙去送她,结果刚走出刘姨娘的小院,就碰到了黄玉荷的嫡姐,正房太太张氏生的小女儿。 “哟,姐姐真是孝顺,请了大夫给姨娘看病?这事儿你可知会过母亲?” 黄玉荷只道:“这是我朋友,铁胆侯府的李大姑娘,你不认识得?” 李蛮儿心说难怪瞧着她面熟,想了想,应该是在诗会上见过。也是啊,黄家姐妹俩年岁相仿,自然是一起去的。 “哦,原来是李大姑娘啊。”黄玉珠抿唇一笑,“听闻李大姑娘医术高超,连段太医令都甘拜下风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文 第169章 不三不四 世上从来不缺乏一些欠揍之人,好比这位黄玉珠姑娘,她平时在黄玉荷面前找存在感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跑到李蛮儿面前来找存在感,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小妹,蛮儿姐姐要回去了。”黄玉荷不希望闹得太难看,况且李蛮儿是她请来的贵客,她不想让李蛮儿见识到黄家乌漆抹黑的那些事。 “急什么,李大姑娘不是来给刘氏看病的吗?一个姨娘她都能看得,为何不能给母亲看看?”黄玉珠在家里嚣张惯了,根本没有想过两家门第的差距,她只想找李蛮儿的不自在,只要是和黄玉荷站在一起的人,她都想踩上一脚。 可惜这次注意要让她失望了,李蛮儿是铁板一块,可不是谁都能踢得动的。 “蛮儿姐姐是我朋友。”黄玉荷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 黄玉珠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一个小丑。明明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模样也很周正,可偏偏要穿金戴银的显阔绰,脸上涂的粉很厚,胭脂的颜色也异常艳丽,把自己打扮得俗不可耐,好像青楼楚馆里迎来送往的老鸨子一样。 和黄玉珠比起来,黄玉荷更像是年纪小的那一个,皮肤吹弹可破,也不乱擦胭脂,干干净净的脸蛋,清亮的眼神,合适的衣裳和首饰,嗯,顺眼极了。 “朋友?你的朋友能给你姨娘看病,为何不能给嫡母看病?”黄玉珠微微一笑,“没这个道理吧,你这是不孝啊,你说是吧李大姑娘。” 黄玉荷被气得不知如何反驳,想来在家里也是被打压惯了。 李蛮儿瞧见自己朋友变成了河豚似的,当下忍着笑意道:“这位是府上的姑娘?瞧着不像啊?” 黄玉荷嘟着嘴道:“我妹妹。” “哪里不像?”黄玉珠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我可是嫡出。” “瞧你这身打扮,我还以为你是来唱戏的,原来是误会了。” 黄玉荷没想到李蛮儿会为自己出头,感动之余,也差点笑出声来。太对了,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她也一直觉得黄玉珠像个唱戏的,打扮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跟戏台子上的人一模一样。 “你……”黄玉珠气得不行,脸上的颜色更丰富,也更难看起来。 李蛮儿可不想跟这样的人牵扯,她这个人最喜欢快刀斩乱麻了。 “黄姑娘怕是不知道我的名声如何,我可是敢提着剑追着佟峤砍的人。”当初明明是佟峤拿着剑砍她,被她折了剑尖,可是也不知道哪个瞎眼的出去乱说,居然说她提着剑乱砍佟峤。 “你知道佟峤是谁吧?长公主的儿子。” 黄临副官位再小,也是京官,黄玉珠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佟峤是谁。 “我连佟峤都敢砍,还不敢砍你吗?”李蛮儿眼神突然变了,杀气腾腾的样子,把黄玉荷小朋友都跳了一跳。 黄玉珠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你,你敢?这可是我家。” “你看我敢不敢。”李蛮儿眼神阴鸷,盯着黄玉珠的眼睛道:“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去吧。” 黄玉珠手心里全都是汗,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李蛮儿,巴不得她快点消失。 “还有,不要以为玉荷好欺负,你敢欺负她,我下次一定帮她欺负回来。”李蛮儿说完,便带着人往外走,没再看黄玉珠一眼。 黄玉荷有点小兴奋,连忙跟着李蛮儿往外走。 黄玉珠咽了咽口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半个字也不敢再说。 李蛮儿在门口和黄玉荷说了两句话,就上了马车回家,当天晚上就把空间里的药膏挤到了小瓷瓶里封好,准备第二天拿给刘氏用。 结果第二天黄玉荷的丫头来取药膏时,神色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李蛮儿那双眼睛看人最是准了,这个叫小桃的姑娘明显比她主子有志气,她现在怀疑,自己走了以后,黄玉珠是不是报复笨丫头了。 小桃突然跪了下去,“大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昨天您走了以后,原本一切正常,可是今天早上四姑娘却突然发难,说我们姑娘把,把不……” 李蛮儿一猜就不是好话。 “你就说吧,我不怪你。” 小桃给李蛮儿磕了个头才道:“四姑娘说我们姑娘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到府里,还说我们姑娘为了打压她,请您当帮凶恐吓四姑娘。四姑娘是嫡出,在家里最受宠,太太知道以后,当下就把我们姑娘关了起来,不让她吃饭。我们姑娘就怕没饭吃啊,饿了一顿都不行……” 李蛮儿差点没忍住。 绿衣是真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紫烟虽然忍住了,但是忍得比较辛苦,双肩不停地抖动。 “行了,你别哭了,我问你,她们打你家姑娘没有?” 小桃摇了摇头,“不给饭吃,还不如打一顿呢。” 这下子,紫烟也忍不住了。 李蛮儿没办法,只好亲自拿着药膏上门了。 黄玉珠听说她来了,吓得躲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李蛮儿则是把药膏交给了小桃,让她给刘氏送过去,自己则是让人通报一声,见了黄监副的妻子张氏。 张氏到底也是位官太太,知道李蛮儿是她们惹不起的,人家出身比她们高,是正经用军功安身立命的人家,哪里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张氏待李蛮儿如同上宾,连茶都是平时招待贵客用的好茶。 “太太,我来可不是来喝茶的。听说黄姑娘被关起来了,为什么呀?“ 张氏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是来为黄玉荷撑腰的,她有点不高兴,这可是她们的家务事,哪里轮到别人指手画脚了? “让李大姑娘见笑了。这孩子,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想着为她姨娘找个大夫治病,结果让人骗了,竟然找个不三不四的人上门,这……哎,说出来也不怕李大姑娘笑话,家里女孩子多,总不能不注意名声吧?” 李蛮儿差点笑死,“四姑娘告状的时候没跟你说,那个不三不四的人是我吗?” 张氏一呆,手里的帕子都掉了。 正文 第170章 修为 黄玉珠狗胆包天,只对张氏说黄玉荷不知好歹领了一个不知底细,声名狼藉的人进府,说是给刘姨娘看病,实则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张氏也没调查,当即就信了,便觉得黄玉荷是不安好心,直接将人关了起来,让她反省。 小桃机灵,跑出来给李蛮儿送了信,要不然黄玉荷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 张氏脸都白了,双唇嚅嚅地道:“实在不知是大姑娘,多有得罪。那个,我马上放玉荷出来。” 她怎能不明白,李蛮儿这是替黄玉荷出头来了。只是李家势大,自己男人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 “只是这样?”李蛮儿似有不悦,“诬告姐妹,信口雌黄,损毁他人清誉,不知四姑娘该如何处置。” “这个……”张氏一时犯了难,“李大姑娘,这是我们府中之事,待要如何,不该是你来过问吧?”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说李蛮儿多管闲事了。 “黄四姑娘说我是不三不四之人,污我清誉,难不成我连一个说法都讨要不得?” 张氏面有尴尬之色,这事儿确实是她们理亏,可是你让她当着李蛮儿的面教训闺女,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大姑娘说的是,玉珠年纪小,不懂事,性子天真烂漫,说起话来是有些口无遮拦了。大姑娘放心,以后我定会严加约束她。”张氏觉得,自己这番说辞,应该能让李蛮儿满意。 李蛮儿并不买账,但她也不好在皇家发号施令,只道:“但愿如此吧!太太须知这京城可不是小地方,令嫒口出狂言这个毛病要是不改,将来说不定会摊上什么祸事。要知道祸从口出,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我是武将世家出身,平时最不耐烦和别人讲道理,若有下次,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让令嫒长长记性了。” 张氏有一肚子气,却不好冲着李蛮儿发火,谁都知道这位是个不好惹的主,敢当着长公主的面喊打喊杀的,又怎么会把她一个不入流小官的女眷放在眼里,况且铁胆侯府,她也是惹不起的。 “大姑娘说的是。”张氏嘴里一片苦涩,为了快一点将李蛮儿打发走,她只能吩咐人将被拘了大半天的黄玉荷放了出来。 黄玉荷知道是李蛮儿救了她,当下又哭又笑,还揉着自己的肚子道:“我早上没吃饭,这会儿快要饿扁了。” 李蛮儿强忍着笑意道:“那你可快点回去吃饭吧,莫要饿出三伤五劳的病来,那可是我的罪过。” “为何是蛮儿姐姐的罪过。”黄玉荷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求知欲。 “怪我救你救晚了呀!” 丫头们都低头偷笑。 暮云也总算知道为何自家姑娘指名道姓一定要自己跟着了,大概是因为她这个人,一向不爱笑吧! 黄玉荷恋恋不舍地将李蛮儿送到二门上,“蛮儿姐姐,过几天你可一定要来看我呀。” “我要给你姨娘复诊,自然是要来的。” 黄玉荷高兴起来,“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准时来。” “好好,天气冷,你快回去,一会儿灶上送过去的饭该凉了。”李蛮儿这句话杀伤力巨大。 黄玉荷不住地点头,“对,粉蒸排骨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了快去吧!”李蛮儿道:“车夫还在外面等着呢!” 黄玉荷朝她挥了挥手,两人这才分别。 李蛮儿坐上马车时,想到黄玉荷提到粉蒸排骨的时候似乎还咽了一下口水,不由得莞尔一笑。 暮云就道:“姑娘待黄姑娘有些不同。”以前她家姑娘有心结交一些朋友,可是事情到最后总是事与愿违,那些人不是利用她,就是嘲笑她,反正到最后一个朋友没交下,爱占便宜的小人倒是认识了好几个。 后来她们姑娘倒是不再为了朋友的事情伤神了,可是活得也太超凡脱俗了。现在瞧见她和黄姑娘这样亲近,暮云也是开心的不行,自家姑娘总算是有点正常姑娘该有的样子了。 有时候朋友不用多,一个就足够用了。单凭着黄姑娘能让姑娘多次展颜一笑,她这个朋友就值得交往。 “她呀,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性格也挺可爱的。”李蛮儿浅浅一笑,她觉得黄玉荷像只嘴巴里塞满了橡子,松果的花栗鼠。 脸都是圆的。 暮云掀开帘子往外一瞧,只见天阴沉沉的,北风咆哮,不由得道:“姑娘,好像要下雪了。” 李蛮儿刚进府,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府里的地龙也烧了起来,屋子里暖洋洋的,李蛮儿脱了披风,换了一身家常的细棉布衣裙,拆了头发在榻上倒着。 吴嬷嬷给她倒了一杯茶,还准备了两样茶点。 “姑娘,您刚从外头回来,喝点茶去去寒气吧!” 李蛮儿自己没想过要当一个金贵的人,前世玄医一门虽然也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但是他们行事低调,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吃过苦的。不像现在,行走坐卧都有人伺候,连喝水,更衣这样的事情都是坐享其成。 她喝了一口热茶,吃了一块点心,心想这样的生活真是太腐朽了,太舒服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让李蛮儿有了一阵恍惚,窗外昏暗的天际,皑皑的白雪,配合着呼啸的北方,似乎在演奏一曲交响曲。 她似有感悟,闭上眼睛细细口味着,不多时,丹田处突然微微热了起来,脑海里似乎也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 吴嬷嬷以为她累了,连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把屋里的丫头们也叫了出去。 李蛮儿性格有了变化之后,整个人变了不是一点半点。以前她休息的时候,恨不得让丫头们睡在自己的床踏上,外面再冷,也要有人值夜。可是现在的她喜静,洗漱沐浴都不喜欢假他人之手,就连晚上值夜的丫头也撤了,不准她们靠近自己的寝居,连外室也不留人。 所以吴嬷嬷瞧见李蛮儿像是睡着了,忙拉着几个丫头出了门。 正文 第171章 李恕出事 吴嬷嬷她们一走,李蛮儿便立刻进入到了空间之中。 丹田处的微热反应,正是她习有所成,功力大涨的前兆。这具身体是原主的,虽然也是一个适合修习的好苗子,但毕竟从来没有练过。经脉尚未开拓,身体里也有不少杂质。 李蛮儿穿过来以后,利用银针走穴,空间灵雾泉水帮助这具身体清除杂质,修复经脉,所以她的体质越来越好,力气也越来越大。 但这只是一个普通习武之人的最基本要求罢了。 人的资质,决定上限。 这条定律放在任何事情上都适用。 例如有些人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智商超群,所以学什么都会,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学神级别的,日后达到的高度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再比如有些运动员,天生运动神经发达,经过系统的训练以后,无论是爆发力,还是速度,都要远超常人。但是难道仅仅是系统的训练就能让人变成奥运冠军吗?这显然不现实,少数人靠运气,多数人靠实力,所以到最后拼的还是天赋。 玄医一脉也是如此。 只是会给人瞧病,会一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根本连玄医的门槛都摸不着。江湖上那些人人敬仰的大师,多数都是装神弄鬼之辈。 玄医,那是一只手摸在大道门槛上的人,天选之子,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李蛮儿盘坐在灵雾泉旁边,吸纳灵雾泉周围的雾气,化为己用。她感觉到有细微的电流在经脉里四周游走,周身上下的肌肉都十分酸痛,隐藏在皮肉之下的经脉发胀发痛,但这却让她感觉到欣喜。 她现在的实力,还没恢复到前世鼎盛的时候,不过按照现在这样修习下去,她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的实力,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想到这里,李蛮儿连忙屏息运气,配合特殊的吐纳法门,调动身体里的气流运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蛮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谨慎地看了看空间外的情况,紧接着意念闪过,出了空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天色也越来越暗,雪也大了起来。 李蛮儿瞧着小几上的沙漏,估摸着该吃晚饭了,她也不饿,也不催,就静静地等着人拎晚饭过来。 结果没等来晚饭,却等来了崔氏的召集令,让二房,三房的两位爷,白氏,李蛮儿都去松鹤堂。 “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叫人。”吴嬷嬷一脸担忧,一边替李蛮儿准备手捧暖炉,一边让人去找鹿皮靴。 下雪天路滑,要是穿普通的鞋子,没等走到松鹤堂鞋袜就都得湿掉。鹿皮靴轻巧又防潮,还防滑。 李蛮儿将头发随便一挽,坐在榻上穿上靴子,然后道:“此事很可能与父亲有关。” 吴嬷嬷当即愣住,“怎么与侯爷有关?” “你想想,祖母叫了二叔、二婶、三叔,大概是因为三婶身子重,所以没有叫她。咱们大房这边,只叫了我过去,为何?”李蛮儿怀疑李恕出事了,所以才会急吼吼地把自己叫过去。 李昭儿出嫁了,李青云过了年才十三,毛还没长齐呢,不堪大用,更不要说剩下那几个小的了。 “也是。” “姑娘,暖手炉。” 绿衣将暖手炉交到李蛮儿手上,顺手将衣架子上的毛色狐狸毛坎肓拿过来给她套上。 紫烟撑着伞,绿衣在前面提着灯,主仆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松鹤堂去了。 崔氏脸色铁青地坐在临床大炕上,一双三角眼里装着非常愤怒且狂暴的情绪。 李蛮儿微微低头,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来。 李意,李恩兄弟俩也到了。 白氏也在,让人意外的是田氏也来了,挺着个肚子坐在那里,似乎不太舒服。 更让人意外的是李恬儿居然也在,真不知道她跟着过来掺和什么。 “母亲,您把孩儿们都叫过来,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李蛮儿心里已经有数了,没出声。 “李文昌回来了。” 李蛮儿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李恕果然出事了! “李文昌,他不是大哥的亲卫吗?可是奉了大哥的命令回来的?”李意虽是一个文职人员,但是嗅觉还是很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娘,大冷的天到底什么事啊,我都要睡了。”李家三爷李恩,和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他根本不关心李文昌为什么回来,他只想躺到被子里睡觉。 “你大哥出事了。”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都惊呼了一声,连李恩都瞪大了眼睛,开始慌了起来。大哥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他出了事,这个家可就完了。 李意想的是李家与萧家向来无什么仇怨,大哥出事,难道是萧家人动的手? 李蛮儿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一点也不惊讶,表情很平静。 李恬儿见此,不由得冷哼一声,马上化身白莲花,惊呼道:“大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意思?咦,大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所有人都朝着李蛮儿看了过来,其中李恩的目光颇为不屑,他一向是看不上这个侄女的,守着那么多钱像个守财奴一样,也不说分他这个三叔一些。 “担心有什么用,关键是应对之法,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还不清楚,着急有什么用?” 李恬儿刚要反击两句,却见崔氏对着李蛮儿露出了赞赏之色,立刻闭上了嘴。 “蛮儿说得对,此时自乱阵脚,无异于自寻死路。” “祖母,不知父亲出什么事了,可是遇险了?” 崔氏看了看屋里的人,指着李恬儿和田氏道:“你们俩留下来也帮不上忙,都回去吧!特别是老三家的,怀着身子,月份又大了,可要当心啊!” 田氏立刻抬手,由林嬷嬷将她扶起来,“母亲放心,我没事。既然此处用不到我,那我就先回去了。母亲若有差遣,一定要告诉儿媳一声。” 崔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路滑,仔细着点。” 王嬷嬷派了两个婆子,亲自护送田氏回去了。 李恬儿不想走,她想留下来听听热闹。 正文 第172章 倒霉爹又中毒 李恬儿不想走,她想留下来听听热闹。 李恬儿不是傻的,她也知道李恕出事对家里来说不是好事,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她是难过还是伤心,亦或者是幸灾乐祸,都改变不了什么。她留下来,还能分析一下事情的利弊,对她以后嫁人是有好处的。 毕竟她不是要嫁到寻常百姓家里,以后像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说不定要经历多少次呢,早熟悉早上手。 “祖母,我能不能留下来啊,我担心大伯。” “母亲,恬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您就让她留下来吧,说不定她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呢?”白氏自然是跟闺女一条心的,她心思活泛,心里想的和李恬儿差不多。 要不说人家是亲母女俩呢,目的都是一样的。 这次不等崔氏发话,李蛮儿便开口了,“三妹妹,你于此事无用,不如早点回去歇着吧!” 白氏自然不乐意听李蛮儿这话,当下阴阳怪气地道:“大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怎知恬儿于此事无用?她自幼熟读诗书,烹饪女红,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可不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白氏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老母鸡一样护起了崽子。 李意不是妇孺之辈,自然知道李恬儿留在这里无用,就是白氏留在这儿,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担惊受怕罢了。 “呵~”李蛮儿下巴微扬,极不屑地道:“那些有什么用,父亲在漠北出事,难不成读了几本读书,会点班门弄斧的才艺就能帮上忙了?你们连发生了什么样的事都不清楚,就在这里大放厥词,显得你们本事?” 自打放蛇事件以后,李蛮儿就不想再惯着二房了。李恬儿心眼子特别多,白氏也不遑多让,娘俩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当她是原主那个二百五呢? 再说二房的当家人李意,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货。白氏母女二人所做之事他真的不知情吗? 只怕不是。 袒护也好,别有用心也好,李意就是装聋作哑,没有一点要公平的意思。他并没有因为李恕在外面建功立业,就对自己的这个侄女多加照顾,说不定人家八不得大房霉运连连,这样一来府里的话语权可不就落在二房身上了? 李恬儿差点没被气死,什么叫班门弄斧的才艺啊,你李蛮儿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没等李恬儿反驳,白氏先沉不住气了,只见她先是一笑,然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哦,听大姑娘的意思,你知道大伯在江北出了什么事,也有信心自己能帮上忙喽?” 李蛮儿并不想搭理她,这件事情不会小,与其瞎猜,不如听崔氏说,节省时间。 “祖母,父亲在漠北出了何事,可是遭遇不测?此事……” 李蛮儿还没说完,就听白氏急吼吼地道:“大姑娘不是厉害嘛,那你不如猜猜侯爷如何了。”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李意一眼,见人家两口子心照不宣,当下道:“我可比不上二婶和三妹妹这样心大,还有心思猜谜,那是我父亲,更是李家的支柱,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偌大的侯府谁来顶着?世子尚且年幼,二叔又是个文弱书生,难不成我们李家要把京畿营和左府事务全部交出去?” 李蛮儿的话,让二房一家三口都说不出话来,一向混不吝的三爷也带上了几分正色。他现在能吃穿不愁,每天过着浪荡生活,全赖家里有大哥撑着,万一哪天老大真的马革裹尸了,他还拿什么出去浪? 不行,呸呸呸。 李三爷暗暗呸了好几口,心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崔氏看待李蛮儿的目光又不同了几分,但是情况危急,她也来不及想别的。 “你父亲在漠北被毒物咬了,现在人事不知。”崔氏的三角眼紧紧盯着李蛮儿,“蛮儿,你能解这个毒吧?” 又中毒了?这倒霉催的! “祖母,可知父亲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是蛇还是蝎子?” 崔氏只道:“你父亲是巡防的时候,被从土里钻出来的东西咬的,具体是什么东西,李文昌也说不清楚,只说那东西速度极快,然后又钻到土里去了,模样都没看清。” 二爷李意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 李蛮儿又问,“李文昌不认得,当地人也不认识?” 崔氏咬牙切齿,“他们就是认识也不会说的,那里是萧家的地盘,他们巴不得侯爷出事。也幸亏走的时候,带了丈夫跟过去,只不过他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能彻底清除毒素。” “祖母的意思是,让我过去。” “也只能让你过去。此事圣上还不知晓……” 崔氏的话还没说完,三爷李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真是反了他们了,竟敢害大哥。娘,我看就该去圣上面前告御状。” “你是不是傻?”崔氏无奈地看着李恩,“你有证据能证明是萧家人做的吗?李文昌他们那么多人都瞧见是从土里钻出来的怪物咬了你大哥,你去面见圣上,难道要说萧家人指使畜生咬你大哥?” 李恩说不出话来了。 “本地的人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惜打听也打听不来。”崔氏道:“萧氏等这个机会怕是等很久了,好不容易不用自己动手就收拾侯爷,哪里还会好心告诉咱们。所以蛮儿,你得去一趟漠北。” 白氏和李恬儿都不由得喜出望外。 漠北那是什么地方,风像刀子一样,热的时候能热死人,冷的时候能冻掉下巴。如今虽是初冬,可京城尚且滴水成冰,更何况是漠北了。 死丫头,让你也尝尝被风吹一脸沙子的滋味,说不定冻死在哪儿也说不定呢! 她要是不去,就是不孝。 白氏和李恬儿等着看笑话呢,可是李蛮儿却一口答应下来。 “祖母放心,我回去安排一下,立刻起程。” 崔氏也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你放心,我让人护送你过去,坐着马车,保准冻不着你。” “马车还是免了,骑马更快一些。”李蛮儿道:“祖母,我不在的时候,您可要帮我守好清平轩啊。” 她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李恬儿一眼。 正文 第173章 世子李青云 侯府里的任何事都瞒不过崔氏的眼睛,前些日子宁家送来的那些东西,别说李恬儿,就是崔氏也是心动眼红的。李蛮儿糊涂的时候,没少往外散财,借以讨好周围的人,甚至对那些无故上门打秋风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现在的李蛮儿,却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了。 不过崔氏还是会替李蛮儿说话的。 “你放心,清平轩会好好的,一片草叶都不会丢。”崔氏中气十足的话,就是府中威严,没有人敢置喙。 “多谢祖母,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前往漠北。” 尽管李蛮儿的话让白氏和李恬儿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但是这娘俩皆是能忍气吞声的人,脸面都要让李蛮儿踩到泥里去了,可是谁都不想走。 “蛮儿去漠北一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你们一个两个,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要是让我知道那个出去乱说,当心家法伺候。”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躬身道:“是。” 崔氏拿眼睛看了看白氏和李恬儿,母女俩都老老实实的,看样子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就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李恩也规规矩矩地,没有了往日的胡闹。 “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们这件大事。此事对于我们侯府来说至关重大,这个时候,一家人要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要是谁敢暗地里使绊子,让亲者痛,仇者怪,别怪我不讲情面。” “母亲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兄友弟恭,谦恭和让。” “没有最好。”崔氏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李蛮儿去漠北一事上,“蛮儿此行,危机重重,除了你父亲的几名亲卫以外,我打算另外派一小队人护送她去。” “应该的。”二爷李意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蛮儿再怎么坚强,终究只是女子,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崔氏又道:“我想着,咱们家不能只让蛮儿一人去漠北。” 白氏眉心一跳,觉得崔氏这话大有深意。 “那母亲的意思是?” 崔氏在二儿子和小儿子身上转了两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能蛮儿一个人去,你们是侯爷的手足,是蛮儿的长辈,理应一同前往。” 李意面露为难之色,他倒不是怕辛苦,只是如果远去漠北,他便要告假,现在正是修书的关键时刻,他要一走,这美差便与他无缘了。 白氏十分着急,“母亲,二爷还有差事在身上,修书立著何等荣光之事,难得几位大贤挑中了二爷,这要是错过,岂不抱憾终身。” 李蛮儿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坐着,大脑却飞快地运转起来。 李二爷是文人,让他去漠北原本就不现实。 至于李四爷…… 李蛮儿头疼起来,那就是个纨绔,本就是个拖后腿的,这位爷身娇肉贵,都没有妇人有本事,与其让他跟着,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去呢! “老四……” 崔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李恩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哭天抢地地道:“娘啊,你可不能让我跟着去啊!我就只会吃喝玩乐,别的什么也不会啊。我是读书人,就算没有二哥的学问好,可是好歹也是举人老爷不是?漠北那种苦寒之地,我哪里去的,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还没走到地方呢,就先累死了。” 李蛮儿心里嫌弃得不行,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静静地看着李恩的表演。 李四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读书人,说他是举人老爷,可是这几年他书也不曾看过,学问不进反退,现在怕是连秀才都不如。每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沉迷女色,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丢李家的脸,出去可别说认识她。 崔氏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怒声道:“好了,我也没说让你去,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不让他去? 干打雷不下雨的李四爷骨碌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娘,您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崔氏恨铁不成钢地虚指着李四爷骂道:“你去了,只能拖你大哥和蛮儿的后腿。” 李四爷嬉笑着承认,“娘说得对,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四爷不去,难道让二爷去? 白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母亲,四爷不去,总不能让二爷去吧!他也是文人,身子骨一向不大好。” 二爷狠狠地瞪了白氏一眼,才道:“家里大事,由母亲做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闭嘴。” 白氏愤恨不平地看了李意一眼,她是妇道人家,老太太就不是了?她这么说,还不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崔氏安抚媳妇,不痛不痒地责备李意,“你吼什么,你媳妇说得难道不对?你看看你自己的身板,每天只知道读书,做文章,伏案写写画画,只怕马背都上不去了,跟着蛮儿去漠北,蛮儿骑马,你坐马车,像什么样子。” 李意老脸一红,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母亲说的是。” 李蛮儿心说,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崔氏之前说的话岂不都是废话,难不成她就是意思意思,并没有打算派人跟着她?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自己去漠北反而更自在一些。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好像有人要闯进来,被婢女们拦下了。 屋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崔氏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王嬷嬷便快步走了出去。 “世子,您怎么来了?” 屋内,众人脸色各异,没想到居然是李青云来了。 “哎,世子,世子。”王嬷嬷拦不住李青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闯了进去。 李青云进屋以后,先是向屋里的众位长辈行礼,然后才道:“祖母,我要云漠北。” “胡闹!”崔氏显然动怒了,“世子身边的人呢?为什么不规劝着点,外面那么冷,生病了怎么办?” 李蛮儿差点就崩不住笑出来,李青云十二了,放在后世,就是个小学生,可是放在这个年月,他都能议亲了,崔氏居然还像呵护幼童一样护着他,这和害他有什么区别? 正文 第174章 送死 李青云根本不想要这种呵护,“祖母,我要去漠北。”这话翻来覆去地说,他就是要去漠北。 “你才多大,去漠北有什么用?不但不能帮忙,还给你爹和你长姐添乱。” 李青云稚气未脱,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坚定,“我是铁胆侯世子,父亲出事了,我不能不去。” 白氏就道:“青云啊,不是二婶说你,你还小呢!漠北的条件那么艰苦,天寒地冻的,说不定还有危险,你去干什么?” 崔氏赞赏地看了白氏一眼,“你二婶说得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读书,学习骑射功夫,等长了本事,还怕没有机会去吗?” “不能意气用事,你在家老老实实等你爹回来。”李意也觉得这是小孩子胡闹行径。 李青云十分不服气,看了李蛮儿一眼,“为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 “你长姐是大夫,又年长你几岁,自然去得。”崔氏尝试和他讲道理,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了叛逆意识,就算是礼教非常严苛的打压,也未必能完全打消掉一个叛逆孩子的反叛之心。 李蛮儿知道,这样的答案,李青云不会满意。 “那她还是女人呢!头发长,见识短,她都能去的,我为什么不能?”李青云这话说得十分有敌意,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于郭氏的死,李昭儿急匆匆地出嫁,都有自己的解读。 若是有心之人在他耳边叨叨几句,那就更不得了了。 “青云!”崔氏一声呵斥,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像是给李蛮儿几分面子,但更多的则是维护李青云的体面。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亲手将这份体面打破吧! 李蛮儿站起身来,朝着李青云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李青云觉得一股威压之势迎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强忍着落荒而逃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软弱和不堪一击。 “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去而你去不了吗?” 李青云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可是问完他就后悔了,凭什么自己要接她的话。 “因为你太弱了,不堪一击,都不用到漠北,走到一半说不定你的小命就交代了,所以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 白氏和李恬儿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李恩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李蛮儿还是在笑李青云。 李恩的这一声轻笑,听在李青云的耳中变成了极其刺耳的嘲笑,他怒视李蛮儿,大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算老几?” 这个孩子身上的劣性根展露无疑。 李家虽算不上簪缨世家,但在这个年代也无疑是豪门了,家里族里对继承人的培养都是不遗余力的。自三四岁起就开蒙,每日笔耕不辍,勤学苦练,君子六艺也要有所涉猎。养到十一,二岁,应该已经是一位光芒初显,或温润如玉,或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了。 可是李蛮儿只在李青云身上看到了自大、虚伪,还有可笑的嚣张和自以为是。 他是郭氏的儿子,身上有郭家的血脉,这样,也不稀奇啊! “我是李家嫡长女,甚至你问我凭什么这么说……”李蛮儿讥讽一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世子听不惯?哦~我知道了,你大概是让人奉承惯了,所以听到真话就会觉得十分刺耳。” 二房和四房的人都不说话,只看着他们姐弟两个争锋,就连崔氏,不知想到什么,也没有说话和制止。 李青云气喘如牛,显然被李蛮儿击怒了。 “我听闻,你六岁开始学习君子六艺,骑射,手上也是练过功夫的。不如今当着几位长辈的面,你我切磋一二,若是你赢了,我便带你去漠北,若是你输了,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最后一句话,李蛮儿说得十分恶劣,仿佛李青云是什么蟑螂,老鼠之类的东西似的。 王嬷嬷刚要说什么,却被崔氏伸手拦住了,青云孩子心性不坚,平时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吃不得苦,或许李蛮儿的变相羞辱对他来说是一种激励呢。 李青云已经挥起拳头,朝着李蛮儿冲了过来。 李蛮儿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去了,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刹那间李青云便到了李蛮儿近前,他比李蛮儿矮了一头,这一拳必然不能打她的面门,于是李青云便毫不留情地朝着李蛮儿的肚子揍了过去。 李蛮儿双手依旧背后,身子微微一闪,便躲过了李青云的攻击,她抬起一只脚,朝着李青云的腿窝便踹了过去。李青云哪里是她的对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后,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朝地上栽去。 崔氏惊呼,白氏夸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摔倒的是她亲生儿子一样。 好在地上铺了地毯,李青云虽然摔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受伤。 李蛮儿又不傻,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伤他呢!只不过,人虽然没受伤,但是自尊心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毕竟堂堂铁胆侯世子,摔了一个大马趴,实在是太丢脸了。 李青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双目喷火,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似的。 “怎么,不服气?再打过啊。” 李青云拿出最大的力气朝着李蛮儿冲了过去,他的冷静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招式什么的也忘得一干二净,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撞倒李蛮儿,让她也尝尝趴在地上的滋味。 李蛮儿根本没用多大劲,伸手按住李青云的脑袋,另一只手在他肩膀上一推,李青云便再次失控,飞了出去,咣当一声,跌了一个大屁墩。 他习武也有几年时间了,竟然无法在李蛮儿手上走过一招,这怎么可能? 李青云想起往日夸赞自己有天赋的师傅,想起那些和自己练招式的小厮,立刻明白他们放水了,在巴结自己呢! “你看,你根本不堪一击,说不定还没出京城呢,就被冻得瑟瑟发抖,还想去漠北,送死吗?” 正文 第175章 想通 李蛮儿的一系列操作对一位心高傲,又处于中二时期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李青云双眼呆滞,气息不稳,坐在地上好半天没动地方。 王嬷嬷担心他摔坏了,想要过去扶他,却被崔氏制止了。她看得出来,李蛮儿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李青云本就技不如人,他和李蛮儿比起来,还嫩了点。 大概是受了刺激,李青云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像失控的牛一样朝外面冲了出去。 崔氏怕他出事,连忙让王嬷嬷跟过去看看。 李青云一走,这屋里的气氛可就有些不同了。 白氏和李恬儿面面相觑,李蛮儿教训李青云那几下子,可把母女二人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李蛮儿不但偷偷地学了医术,竟然还偷偷习了武。 之前还当李蛮儿是逞能,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有底气云漠北。 “好了。”崔氏有些头痛地看着屋里各怀心思的人,嘱咐李二爷道:“老二,你大哥不在府里,你要多照看青云一些。不论是读书骑射,亦或是青云的日常起居,你都要多关心他才是。” 李意听见崔氏这话,当下知道自己不用去漠北了,高兴之余也不由地想,到底母亲派了哪个去漠北。 “谨遵母亲吩咐,只是漠北一事事关重大,不知母亲派何人与蛮儿同行?” 白氏和李恩都眼巴巴地看着崔氏,生怕她给自家派任务。 崔氏如何能不懂他们的心思,失望之余,还是缓缓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老二是个文弱书生,写文章在行,骑马行军怕是不行。更何况你还要修书,这是百年大业,耽误不得。” 白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母亲说的是,二爷在翰林院忙着呢,真是片刻也不得清闲。” 李意似乎不喜欢她说这话,嘴角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崔氏紧接着又道:“老四不成气候,他被我惯坏了,吃不得半点辛苦,还不如蛮儿一个孩子啊!” 这话听着是在数落李恩不成气候,实则暗戳戳的袒护。李蛮儿不是听不懂,只不过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面纠缠,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要是以往,李恩肯定不爱听这话,拿他和李蛮儿比,这不等同于骂他是个废物嘛。但是现在,崔氏的话听起来犹如天籁一般,反正只要不让他去漠北,怎么样都行。 “对,娘你说得对。”反正不让他去,说几句好话也没什么。 “说来也是赶巧了,老三前些日子写信回来,说是今年回京述职,算算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到时候让老三陪着蛮儿去漠北。” 李二爷连忙道:“这个主意好,三弟是武将,本就是驻守营防的,有他陪着,蛮儿的安全无虞了。” 李蛮儿却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驻守营防的武将,一般非诏不得入京。说是述职,会不会还有别的事? 这个猜测在崔氏留她单独说话的时候被证实了。 “祖母的意思是让我等三叔一起去漠北?” “对,你一个人走,我实在不放心,有老三陪着你,不管是路上,还是到了漠北,都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李蛮儿见崔氏眉眼间有了几分不耐烦之色,猜测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崔氏肯定不能告诉她,她问了也是白问,还会惹得崔氏平白怀疑。 她干脆就不问了,听他们的安排就是了,反正不管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她都能自保,这一趟漠北之行,也是非去不可的。 李蛮儿回到清平轩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天气也更冷了。 “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吴嬷嬷连忙端了热茶给她,“饭菜都热了好几次了。” 李蛮儿除去身上的披风,换好了衣服,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吴嬷嬷刚要说什么,却听紫烟道:“嬷嬷,先让姑娘吃饭吧,吃完再说。” “对,先吃饭。” 李蛮儿往日吃饭时,恨不能自己生出八只手,吃的那叫一个香,可是今天侯府里的珍馐美味像是突然变成了白开水似的,再不能吸引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姑娘,可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吴嬷嬷扫了桌子一眼,不能吧,这小肘花,鲜笋汤可都是她往日爱吃的菜, “不太饿。” 那就更不可能了,姑娘的含量她还是清楚的,大概是要练功的关系,比一般人能吃多了。 那就是心情不好?八成和老夫人脱不得干系,难道侯爷真的出事了? 吴嬷嬷没再打扰李蛮儿,反而把紫烟拉到外间,小声问道:“姑娘怎么了?松鹤堂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烟摇了摇头,“都没让我们进去伺候,到底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姑娘也没说。” 吴嬷嬷听了这话,就知道必然事关重大。 “行了,你们让人烧水,一会儿姑娘要沐浴的。” 李蛮儿泡澡的时候,把事情想得差不多了。 李恕去漠北,是一个不明知之举,但是这是皇帝授意的,萧家不敢说什么,只能拿李恕出气。 明着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吃亏的都是萧家,朝堂上肯定会有人说他们萧家有不臣之心,所以才会对李恕下手。 但是如果是意外呢,李恕自己倒霉嘛,还能算到萧家头上。 至于真相是什么,谁在乎呢,只要找不到证据,那就是意外。 所以萧家有人动手了。 李恕中了招,无疑是挑战皇权。 漠北怎么可能没有皇帝的眼线呢?说不定皇帝比李家还先一步知道李恕中毒的事。 所以皇上紧急召回了李三爷,然后再把她护送到漠北去。 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可见李恕中的毒也不见有多严重,不过是双方博弈,一直拖着罢了。 还真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只讲利益,不讲情分。 看来这次漠北之行,不但危险,还很有趣啊! 想到这儿,李蛮儿也不泡澡了,赶紧收拾收拾,穿好衣裳,嘱咐紫烟道:“我饿了,让小厨房给我做碗馄饨。” 汤汤水水的,吃了好消化不是。 正文 第176章 李念 李蛮儿这个人就是天塌下来都不嫌事大的。 临睡觉前,她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宁家的,一封是写给药王庙庙祝老孙的。 老孙跟着吴嬷嬷去了江南一趟,头发也长出来不少,现在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抵触李蛮儿了。 但是他就只让李蛮儿喊他老孙。 李蛮儿是无所谓的,名字就只是一个称呼嘛,老孙也好,阿猫阿狗也好,还不都是一个意思。 她把信交给了吴嬷嬷,让她明天一早就派人送出去。 吴嬷嬷知道老孙是自家姑娘的帮手,立刻道:“姑娘放心,门房上的人给咱们办事不敢不尽心。” 今时不同往日,李蛮儿的身价如今可是水涨船高,下人们最会见风使舵,但凡是清平轩的事情,都会办得漂漂亮亮。 “好。”李蛮儿见状,便和吴嬷嬷说起了在松鹤堂的事。 吴嬷嬷一听说李蛮儿要去漠北那种冰天雪地的地方,眼圈当时就红了,“姑娘,这怎么使得,路上就要走一个多月,您到底是姑娘家,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不能不去。” 吴嬷嬷也知道这个道理,侯爷不但是家里的支柱,也是姑娘的支柱。夫人已经不在了,要是侯爷再有个好歹,姑娘将来的名声得什么样?就算是有宁家护着,吃穿不愁,只怕也要落下一个克父克母的名声。 “可是……” “好了,我在外面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有父亲的亲卫陪着,三叔也会回京陪着我一起去。你呢,只要守好这个院子就行了。” 吴嬷嬷听到李三爷也会去,心里多少安定一些,李三爷的本事她是知道一些的,况且三奶奶可是夫人的远房表妹,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三爷必然会保证姑娘的安全。 “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把家守住,决不让任何人踏进咱们院子一步。”吴嬷嬷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看着还挺吓人的。 李蛮儿没忍住笑了起来,“嬷嬷,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已经和祖母那边打过招呼了,有她护着,你大可以狐假虎威嘛。” “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呗,这个好。”吴嬷嬷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反正郭氏也死了,二姑娘也出嫁了,能算计他们的人,也就剩下二房,三房了。 三太太性子可比二太太强了不少,加上生产在即,估计也没有心思算计她们。就剩下二太太和三姑娘,这两个比起郭氏母女来,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有老夫人敲打着,估计也干不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 “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敲打着院子里的人不要惹事,一切都要等我回来。还有,去漠北要用的东西,你们也得准备起来,三叔说话就回来了。” “老奴省得。” 李蛮儿这才准备休息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吴嬷嬷起早就差人把两封信送了出去,转回身就开始安排给李蛮儿准备东西。 漠北的风雪远比京城要大得多,气温也很低,那里的生活很艰苦。 李蛮儿从小到大没吃过生活物质方面的苦,尽管郭氏把她养歪了,但是吃的,用的,不敢半点马虎。 吴嬷嬷生怕李蛮儿去了漠北会不习惯,给她足足准备了两大车的东西。光是被褥就准备了三套,都是厚厚的棉花。还有各式各样的冬装,披风,大氅,鹿皮靴子也准备了好几双。 用吴嬷嬷的话说,漠北荒地多,石头多,雪也大,费鞋。穿一般的鞋子肯定不舒服,磨损也厉害。鹿皮靴就不一样了,保暖,防滑防潮,还很舒服。 炭盆,手炉,各式生活中常见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得十分齐备。除了穿的,用的,吃的也准备了不少,多为干粮一类的,还有腊肉,熏鱼,连李蛮儿平常惯用的酱菜都带了两坛子。 李蛮儿粗略一瞧,吴嬷嬷这是差点把整个院子搬给她,“嬷嬷,用不到这些东西。” 吴嬷嬷当下道:“要的要的,姑娘,有备无患嘛。” “漠北又不是没有吃的。” “那怎么能一样。”吴嬷嬷瞪着眼睛道:“老奴听说那里非常寒冷,环境艰苦,您自幼没吃过节衣缩食的苦,如果到那边用什么没什么,那可怎么办?反正有车,就都带着吧!” 李蛮儿知道指望不上她,就趁吴嬷嬷不注意,自己删删减减,把一些用不上的,打眼的东西收放到空间里。 隔了一天,李三爷李念就带着家眷回京了。 李蛮儿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早饭呢。绿衣急匆匆地跑进来,进门就喊,“姑娘,三爷回来了,人已经进城了。” 李蛮儿听了这话,赶紧把吃了一半的蟹黄包塞进嘴巴里,挥手让人把桌上的东西撤了。 银烛捧了香茗伺候李蛮儿漱口,几个丫鬟开始给她梳妆。 衣服都是之前就挑好的,已经挂在衣架上熨烫好了,李蛮儿还在孝中,也不用披红挂绿,简单素雅就好。 等她这边收拾完,就听小丫头来报,说是李三爷的马车已经到正阳街了,正往府里来呢! 没一会儿,松鹤堂的婆子也来传话,让李蛮儿赶紧去接人。 李三爷多年没回京了,李恕又不在府里,他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要去迎接。 崔氏这个嫡母却是不用。 李蛮儿赶到的时候,二房,三房的人都到了。 李青云和李青玉也到了,小哥俩见了她都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田氏没来,她月份大了,挺着肚子接小叔子有点不像话。 估计李三爷也不挑这个。 李蛮儿对这位李三爷还是比较好奇的,记忆中的李三爷是个沉默少言的人,他与李家三兄弟的性格有很大差异,也是老侯爷唯一的一位庶子。 很快,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就是李三爷的妻于三娘,是宁氏的远房表妹,虽然一表三千里吧,而且宁氏离世的时候,这位于三娘还没嫁进府里,但是于三娘在侯府的日子里,确实对原主多有关照。 正想着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来了!” 李蛮儿抬眼看过去,果然见一队人马朝侯府走来,最前面一头高头大马上坐着的人,正是李三爷李念。 正文 第177章 没一个好人 李念是武将,骑马很正常,让李蛮儿觉得意外的是,于三娘也是骑马的。而且在大氅之下,她穿着软甲,脚上穿的不是女子常穿的厚底绣花鞋,而是厚底长靴,一身武将打扮。 于三娘英气十足,长相不及普通女子柔美,身段也略显壮硕。但是她身上有一种朝气,让人一见,便觉得心情好了起来,连阴沉的天气似乎也变得明媚起来。 夫妻二人策马来到府门前,翻身下马,与亲人们见面。 李恕不在,李意便是领头羊,三兄弟见礼,于三娘也上前和白氏打招呼。 总归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虽然感情有些生疏,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维系一下的,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二哥,四弟。” “老三。” “三哥。” 李意的目光落在于三娘身上,微微点头,“辛苦三弟妹了,一路奔波。” 白氏面露不屑之色,她最是瞧不惯于三娘那般姿态,不过是嫁了个庶出的莽夫,有什么可得意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话却说得漂亮,“三娘,一晃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孩子们呢?这次可是一同回来了?” “多谢二嫂惦记。”于三娘面上客套,“我们夫妻骑马先行,马车在后面,应该很快就到了。” 李蛮儿和李恬儿,四房的李雪儿也连忙上前见礼。 “蛮儿竟然出落得这般标致了。”于三娘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她想夸谁便夸谁,也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况且李蛮儿身上有宁氏的影子,她一见,眼圈便热了,根本看不到一旁的李恬儿。 李雪儿还小,由婆子牵着,也不懂得计较这些。但是李恬儿想得就多,凭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又站在一处,三婶眼里就只有李蛮儿,没有她。 “三婶。” “好好。”于三娘激动地拉着李蛮儿,一时千言万语,可是又明白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说话的工夫,众人听见了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声音,两辆马车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府门前。 众人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那两辆马车上,前面那辆车厢门打开,由婆子抱下来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女孩,生得雪白可爱,粉团子一样。 紧接着又跳下来一位年约十岁的男孩,生得小牛犊一样,这么冷的天,他连件披风也没披,直接跳到了台阶上面。 于三娘颇有威严地道:“青雁,还不赶紧向长辈们行礼。” 李青雁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端正地给各位长辈见礼,“青雁见过二伯,二伯母,四叔,各位表哥,表姐。” 小女儿李星儿也被抱过来,奶声奶气地行礼问安。 李意呵呵一笑,“母亲已经在等着了,外头冷,进去再说。” 一大群人就簇拥着三房这一家四口往松鹤堂走。 李蛮儿的目光几次落在李青雁的身上,若有所思。 李恬儿瞧见她的眼神似乎颇有深意,忍不住问道:“你老看他干嘛?”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况且三房一家一直在任上,她们和李青雁差着好几岁,根本不熟悉,有什么好看的。 李蛮儿根本蛮得搭理她。 一行人都去了松鹤堂,热热闹闹地坐在一处。 李念一家给崔氏行礼问安,又让两个孩子上前给祖母请安,再送上从外地带回来的礼物,一番寒暄下来,倒也显得这一家子人其乐融融。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崔氏似乎很高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瞧着年轻了一些。 李念表示不清楚,还道:“一切要看圣上的意思。不过,留在京中的机会不大。” 他主要是想向嫡母表态,他不愿意留在这里,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不会动李家的一分一毫。 崔氏自然也听得出来的。 依她的手段,当年完全可以收拾掉李念,让他没有机会出生。可是老侯爷本来就不是拈花惹草的性格,仅有的两三名妾室还都是容貌一般,家道中落的。 那时崔氏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在府中地位稳固,加上李念的亲娘又是个老实的,身子骨纤瘦得像没长开似的,就算生了孩子也未必能活得长久,这才勉强没对她动手。 事实证明,崔氏的眼睛确实不是一般的毒,那女人生李念的时候难产,虽然当时挺了过来,但是半年以后依旧撒手了。 崔氏就把李念交给另一位年长无子妾室抚养,替自己挣了一个贤良的名声。 李念在府中虽然没受苛待,但是庶子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儿去?好在他自己争气,也走了武举的路子,渐渐闯出了自己的名堂。 “好了,你们这一路也是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院子已经命人收拾妥当了,有什么话,稍后家宴的时候再说。” “是。”李念十分恭敬地道:“那就依着母亲,儿子先回去了。” 崔氏点了点头,“去吧!” 众人这才从松鹤堂出来,各自回了自家院子。 白氏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和李意道:“我瞧着这次老三回来,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正当李二爷以为白氏能说出几番有见解的话来时,就听白氏道:“说不定啊,也是回来打秋风的。你是没看见,那于氏看到李蛮儿的时候激动成什么样,就像看到了金山银山似的。要我说,宁家树大招风,现在瞧着是花团锦簇,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啊。” 她这话不说还好,李二爷听了,气得胡子都要炸起来了。 “妇人之言,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见钱眼开的?” 白氏微愣,随后心里的委屈像决堤了一般冲了出来,“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我见钱眼开啊!你以为我不想当个神仙一样的人啊?可是我不是神仙,我得吃喝,得为孩子们筹划未来。但凡你争些气,多拿些银子回来,我会眼红别人?” 李意听了这话更是来气,“不知所谓。”甩袖子就去了姨娘的住处。 白氏心里的无名火窜起老高,直接将手里的梳子扔了出去。 李家,没一个好人! 正文 第178章 三绝 李家三房的院子,紧挨着二房,两家离得不太远,就隔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转个弯绕过一道月亮门就到了。 二房两口子闹腾的时候,于三娘也和李念说起了李蛮儿。 “几年没见,蛮儿都成大姑娘了。”于氏靠在椅子上,一脸愁容,“只是让她去漠北,是不是还是有些草率了?” 两人一直在外地驻防,还不知道李蛮儿如今性格大变一事。 “谁知道呢!晚上抽空问问,想来也会有说法的。” 于氏点了点头,“不过,蛮儿一直盯着青雁看,这孩子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李念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听到妻子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叫不准,“不会吧?”家里都让他们瞒得死死的,蛮儿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于氏刚要说什么,就听有随从来报,“将军,李大姑娘求见。” 夫妻二人相视对看一眼,都不明白李蛮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请进来吧!” 随从抱拳退了下去。 李念只道:“一会儿便见机行事吧!” 于氏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忧心忡忡,“那孩子的性子,真是让郭氏养废了,虽说是死者为大,可到底是她把事情做得太过了。郭氏要是还在,我这次回来,免不得要问她几句。”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也最不喜后宅的那些阴私。 当年于三娘跟随丈夫离京时,也曾想过要将李蛮儿带走,亲自照顾。可是郭氏不同意,还说于氏这么做,就是想让她被人耻笑。 李蛮儿要是真的带走了,郭氏怕是要落下一个不贤的名声。家里大房嫡出的姑娘,不在祖母,父亲跟前养着,却跟着三房到了任上,摆明了问题出现在她这个后母身上。 于氏觉得郭氏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没再坚持,现在想想,却颇为后悔。 要是她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李蛮儿如今的处境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于氏想起往事,不由得露出了几分难过的表情,物是人非,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就在这时,随从已经把李蛮儿带进来了。 屋外不知何时落的青雪,李蛮儿身上也沾染了一些,她摘了帽兜,露出一张晶莹似玉的小脸来,让于氏看呆了。 “三叔安,三婶安。是我冒昧前来打扰,还望三叔三婶不要怪罪。” 于氏这才回过神来,无限感慨地道:“我刚才还以为见到了表姐,你们母女俩,倒有五六分相像之处,我一时看错,还以为又见到了表姐。” 于氏年幼时,家乡遭匪灾,他们一家人为了活命,拼命从家乡逃出来,投奔到江南宁家。 原以为两家不过是远亲,宁家未必愿意收留他们,结果宁家仁义,不但热情招待他们,还将他们安置在了江南,替他们找了谋生的门路,这才给了她们这一族喘息之机。 于氏自己也是受益良多,她在宁家住了半年多,对宁氏这位更是敬仰万分。 只可惜,她嫁到侯府的时候,宁氏已经不在了。 李念连忙轻咳一声,提醒妻子娇客还没落座呢。 于氏这才道:“哎呀,你看我,快坐。我们回来的匆忙,东西还没归置呢!” 李蛮儿就顺手将披风解下来,递给了绿衣,然后才随着李念夫妇进了小厅。 这两口子都是武将,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待下人奉了茶后,便开门见山地问李蛮儿,“蛮儿,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家宴,为他们三房接风洗尘,若是没有急事,李蛮儿完全可以等到晚上再找他们,也显得没有现在这么刻意。他们刚坐稳,李蛮儿就过来了,可见是大事,急事。 李蛮儿立刻道:“三叔三婶,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冒昧,但是事关重大,蛮儿不吐不快,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三叔三婶原谅一二。” 夫妻二人听了这话,越发糊涂了。 “蛮儿,你这是……” “有话不妨直说。”李念瞧着她说话举止有礼,态度也不像外面说的那样跋扈不堪,当下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李蛮儿小声道:“青雁表弟,可是三绝之身?” 于氏听闻,如遭雷击,失声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李念也是面露震惊之色,他们夫妻二人一直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没想到竟然被李蛮儿知晓了。 “不怕三叔三婶笑话,我自幼在宁家跟着我小舅舅学了几年岐黄之术,虽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这三绝之症,我能治。” 她说得很诚恳,可是这话听在李念夫妻二人耳中,却无异于笑话一般。 何为三绝之身? 此病症乃胎症,发作之时,心肺脉三息皆无,人如同假死一般,毫无生机。若是学医不精者,不精通此症者,很可能就以为人死了,让家属料理后事,假死变成真死,再无生还可能。 此症发作时,即便是假死后恢复过来,对人体的损伤也极大,据说只要发作三次,必死无疑。 李青雁今年还不到十岁,已经发作了两次。 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是在李青雁三岁那一年,孩子躺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心脉全无,只是身体还热着。夫妻二人原以为这孩子是让人害了,恰巧遇到一位知道这种病症的大夫,这才知道儿子是三绝之身。 那大夫虽知道这病,却没有医治方法,勉强给开了一剂药,却怎么也灌不下去。好在李青雁命大,自己挺过来了,醒了以后大脑受了损伤,足有两三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后来慢慢恢复了。 第二次便是今年中秋的时候,李青雁淘气,跑到树上去掏鸟窝,结果直愣愣地栽了下来,差点把脖子摔断。幸亏他身边一直跟着人,将人接住后才发现他又闭过气去,慌忙将人送到医馆,可是大夫根本没听过三绝之身,只能勉强为他施针保命,所幸也让他挺了过来。 于氏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满衣衫,“我们遍寻名医,可是根本找不到能治这个病的大夫。” 他们回京,也是有心请太医给李青雁治病。 正文 第179章 有得治 李蛮儿便道:“三叔三婶,你们放心吧,这个病我能治的。” 李念和于氏都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只见了李青雁一面,就能断定他是三绝之体,更让夫妻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李蛮儿居然说她能治三绝之症。 这怎么可能。 夫妻二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又听李蛮儿说道:“我已经让人给段绪太医令送了帖子,他一会儿就来,先让他给青雁看看,他若不成,我再出手。” “啊?”李念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蛮儿,你认识段太医令?”他们回京就是想找太医给孩子看病,原本想着这事儿还要求到老夫人头上,没想到李蛮儿就给解决了。 两口子面面相觑,都觉得眼前这人甚是陌生,这和他们记忆中的李蛮儿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嘛。 “三叔三婶,青雁可是歇下了?” 李蛮儿这么一问,李念和于氏才反应过来,连忙让人把儿子李青雁叫了过来。 李青雁原本也没休息,一听说李念和于氏找他,连忙小跑着往前边来了。 “父亲,母亲。”李念过了年才十岁,别看这孩子是三绝之身,可是不发病的时候,就是好人一个,活蹦乱跳的。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更健康一些,更结实一些。 “这是你堂姐,之前见过的。” 李青雁虽然好奇这位堂姐这个时候过来干嘛,但也还是乖乖行礼,“堂姐。” 李蛮儿赶紧道:“自家姐弟,不必这么客气。”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脉枕放到一旁的小几上,笑眯眯地道:“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啊? 李青雁挠了挠头,怎么什么人都想给他诊脉啊!堂姐也是大夫? “去吧!”于氏心里虽然没底,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李蛮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更何况不是还有太医嘛,等太医来了就好了。 李青雁就只好坐到旁边,老老实实地伸出手腕。 李蛮儿伸手替李青雁诊脉,不过片刻,眉头便微微蹙起,这孩子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一些,若是没有遇到她,恐怕很难活过十岁。 虽然晚了一些,但好在还能救,不过要颇费一番周折。 尽管夫妻二人对李蛮儿的医术抱有怀疑的态度,可是眼神里的希冀却是做不得假的,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给他们希望的人是李蛮儿,他们也不想放弃。 “怎么样?” “蛮儿你直说无妨。”李念似乎是看出了李蛮儿的顾虑,当下道:“青雁是男子汉,有些事,瞒着也没有意义。” 李蛮儿有些惊讶地看了李青雁一眼,没想到这孩子什么都知道。 “堂姐,这些年我们早都习惯了,你就直说了吧!” 李蛮儿刚要说一下自己的诊断,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段绪来了。 “快请进来。”李念心中颇为激动,不过随即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刻意了,有点打李蛮儿的面子。 于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真是莽夫。” 李蛮儿道:“三婶,快让人把段医令请进来吧,正好也听听他怎么说。” “好好。”李念连忙让人去请,很快就把段绪请到了厅内。 段绪一进屋,李念夫妇就连忙走了过去,正要抱拳寒暄几句,却见段绪转头就奔着李蛮儿来了。 “师傅,您来了?” 什么情况? 李念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段绪可是太医令啊,年纪比李恕还要大呢,怎么管李蛮儿叫师傅。 他忙扭头去看于氏,却见于氏也瞪着眼睛,仿佛一副见鬼的表情,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李青雁孩童心性,当下问李蛮儿,“堂姐,你那么厉害,能收太医做徒弟?” “青雁!”于氏把脸一板,“不得无礼。” 段绪却丝毫不觉得难堪,还一本正经地道:“学问也好,医道也罢,都是能者居之,我年纪虽长,可是才疏学浅,拜有才之人为师,有何不可?”说完还一脸献宝似的问李蛮儿,“是吧,师傅。” 李蛮儿真烦透他了。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收你当徒弟。”自己怎么可能收他这样一位早就成名的大夫做徒弟?而且段绪资质虽然不错,却没有做玄医的本事。 “打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师傅你不想承认可不行,九王爷可是见证人。” 段绪已经豁出去不要脸了。 “你少说废话,给我堂弟诊脉,看看他这毛病你治不治的。” 段绪看了李青雁一眼,这才冲着李蛮儿拱手,“是。”恭敬的态度,分明就是对待师尊的模样。 李念两口子心里越发没底了,这场面实在诡异。 段绪闭着眼睛给李青雁诊脉,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骤然睁开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嚅道:“竟是三绝之身。” 李念一听,顿时觉得有了希望,“正是!段太医,不知道您可能医小子的病?” “应该已经发作过两次了吧?” 于氏连忙点头,“是。”她觉得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手心里全是汗。 段绪收了手,微微摇了摇头,“老夫行医数十载,此前只见过两例三绝之症。”他看了李青雁一眼,暗道可惜,眼前这孩子,命不久矣。 李念看懂了段绪的眼神,立刻心如死灰,暗道难道老天爷真的要收了青雁。 于氏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段绪的那个眼神太明显,明显得连李青雁都看懂了。 “爹,娘,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不管我这个病能不能治,也不管将来我什么时候走,咱们都不难过。”李青雁抬起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骄傲地道:“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李念收敛情绪,欣慰一笑,“我儿说得对,我儿说得对。” 于氏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以前你说自己学艺不精,我只当是谦虚,现在看来,确实学得不怎么样。”李蛮儿冷哼一声,“这病还有得治,没你说的那么邪乎。” 正文 第180章 代师收徒 段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师傅,你说这病还能治?”不是他要质疑李蛮儿的本事,只是三绝之症,确实无药可医,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延长患者的寿命,减少发作次数,但是治愈,至今都没听说过。 “段太医令,你不要乱叫,一口一个师傅的,我可当不起。”李蛮儿刚要说你还不配当我徒弟,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李蛮儿扭头一瞧,于氏眼睛通红地看着她:“蛮儿,你当真能治青雁的病?” 她的心情李蛮儿特别能够理解,三绝之症如同绝症,乍一听有人能治这个病,自然是万分激动。 “三婶,你若是信我,就让我给青雁治。”李蛮儿道:“只不过……” “不过什么?”于氏的心又紧张起来。 李念也道:“蛮儿,只要你能治青雁的病,不管多难找的药材,多么罕见的东西,我们都尽力去找。” 李念也很激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李蛮儿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个病首先就不是吃药治病这么简单。需要针灸和功法的配合。” “功法?”李念皱眉,针灸他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用到功法? 李蛮儿只道:“心肺脉三绝,非寻常手段可治。我说简单点,青雁就像是一个天生经脉尽废之人,光靠药物,很难完全修复,非功法和针灸一起配合,缺一不可。” “那,那蛮儿你有这功法?” 李蛮儿点了点头,“只是,我也是拜过师门的,这功法,不能轻传。” 李念是武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连忙问道,“那要如何,可是要收青雁为徒才行?” “收徒?”于氏眼睛瞪得溜圆,“怕是乱了辈分。” 他们是堂兄妹啊。 “收徒?”段绪觉得自己首席大弟子的地位要保不住了。 李蛮儿微微垂了眼睑,“我可代先师收徒,让青雁拜在他门下做弟子,我们做同门,这样一来辈分也不论,我代师传艺也不违背师门。” 李念大喜,“如此最好。” 李青雁傻傻地问了一句,“那我以后到底要叫你堂姐,还是要叫你师姐啊。” “叫什么不重要。”李蛮儿道:“只要你拜入师门,就可以修习本门心法,你这病就能治,虽然耗时可能稍久一点,但是只要我在,你以后就是个健康的人了。” 李念和于氏都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段绪却不知好歹地凑过来,“师傅,这么厉害的功法,叫什么名字,能不能介绍一二?” “段医令,麻烦你不要叫我师傅,这是本门机密,可是不能随便说出去的。”李蛮儿又看向李青雁道:“还有你,以后也不可以随意将本门之事告诉别人,知道吗?” 李青雁懵懂地点了点头。 李蛮儿便伸手从腰间取了一枚药丸给他,“这是极好的丹药,对你的药有好处,你先服下。” 李青雁接过丹药瞧了瞧,又闻了闻,随后往嘴里一扔,像吃糖丸似的咽了下去。 “你也不怕我害你,要是毒药怎么办?” “嘿嘿,堂姐又不是傻子,哪儿有人前害人的。”李青雁吧唧两下嘴,又道:“我自小吃药无数,却没吃过这样的药,吃在嘴里甜丝丝的,又香又糥,好像还没嚼呢就化入腹了。” “你倒识货。”李蛮儿轻笑一声,“这药材极为珍贵,便是百金也未必能买到一颗,便宜你小子了。” 她这话不假,灵雾泉水制成的药丸,便是千金也卖得。 “啧啧。”段绪就在一旁站着,自然也见识到了那药丸的不凡之处,真不知道这位三房的小公子怎么就入了李蛮儿的眼,居然这么舍得。 “蛮儿,这药丸这么贵重,怎好……” “无妨。”李蛮儿只道:“舅母放心,我就是钱多。再说青雁既入我师门,这药也本是他该得的。” 李念也道:“青雁,还不谢过你堂姐。” 李青雁连忙谢过李蛮儿,脸上喜滋滋的。 “三叔,青雁可是练外家功夫的?” 李念颇为意外地看了李蛮儿一眼,“你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 “青雁骨骼比一般孩童结实,手大脚大,倒是个练外家功夫的好材料,只不过,他以后是要修习本门心法的,这功夫只怕也要改一改了。” “本就是让他强身健体的,倒不分内外。” 李蛮儿点了点头,“青雁,你去睡一会儿,这药丸药力颇强,药效汇于五脏六腑之中,可能会让你有倦怠感,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话的暗示,李青雁竟然真的觉得胳膊,腿都酸了起来,连连点头,“那我去睡一会儿。爹,娘,堂姐,段医令,小子先行告退。”说完抱拳施了一礼,这才走了。 段绪眼巴巴地把人送走了,“师傅,你就向我透露一二嘛,到底是何功法,能让三绝之体痊愈?你若不说,我以后吃饭不香,睡觉不香,干什么都不香。” “想知道?” 李蛮儿便道:“那你便先写一份我堂弟的脉案吧,人你也见到了,脉你也摸了,如何写不用我教你吧!等改日我为他诊治时,定将这脉案补全,到时候你不就明白了。” 段绪眼睛一亮,“真的?我可旁观吗?” “休想。” “好吧!”段绪耷拉着脑袋,从药箱里取出笔墨,提起笔写起脉案来。 这脉案,李蛮儿自然有用处。 不消片刻之功,段绪就将脉案写好,恭恭敬敬地递给李蛮儿过目。 李念和于氏都是非常惊讶的,段绪对李蛮儿真的非常尊敬,那感觉就像李蛮儿真的是他的师傅一样。 若非有强大的实力,以段太医的本事,又怎会向一个小姑娘低头。 夫妻二心中非常欣喜,于氏甚至微微颤抖起来,要不是怕人前失仪,她只怕都想抱着李念大哭一场。 李蛮儿这么体贴的人,又怎么会一直留在三房呢。 她将脉案收好,对李念道:“三叔三婶刚回来,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话,咱们晚些时候再说。” 夫妻二人连忙差人,将李蛮儿送了出去。 正文 第181章 原由 李蛮儿和段绪一起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走到外面无人处,段绪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师傅,师傅,你就和我说说嘛,功法治病,闻所未闻啊。” 段绪是医痴,听到这等稀奇事,那是一刻也不想等,即刻就想知道。 “你孤陋寡闻,还是书看得少了。三绝之症,犹如习武之人经脉破碎,以心法为基础,层层修补,配合针灸,汤药辅助,自然事半功倍。” 段绪还是想不透,“师傅说的是内功?”他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不懂这内力修炼的事,但是直觉告诉他,两者有相似之处。 “差不多吧!”李蛮儿道:“段太医,打个商量,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师傅地叫我,真的好奇怪。” “可是……” 不等段绪说完,李蛮儿又道:“你医术早已大成,现在想要转头师门已经太晚了。我们这一门行医,与寻常大夫看病治人有很大区别,你别说我不能教,就是教了你也学不会,何苦浪费时间。” 段绪想了想,“那,那你为何收了那小子?” “不收他,怎么治他?都说了代师收徒。” 李蛮儿快走了几步,“段医令请自便吧!今日我三叔一家刚刚回来,只怕不便招待你,等以后我补全了堂弟的脉案,自然会交给你研究,你放心。不过,你以后叫我李姑娘就行,千万不要叫我师傅了。” 段绪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李蛮儿的话。 李蛮儿便不理他,正准备回清平轩,却突然听段绪道:“你这丫头,诡计多端啊!” 段绪想明白了一些事,但是又有些不太懂,直觉告诉他,李蛮儿给李青雁治病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蛮儿一笑,“叫我丫头也行,只要别再叫我师傅。” 与此同时,李念也在和于氏说着关于李蛮儿的事。 “真没想到,蛮儿变化如此之大。” “就是。”于氏道:“前几年,我听闻她脾气大,不容人,还不顾礼节,名誉满京城追着佟小公爷跑。现在想来,却不像那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她多稳重啊。” 李念冷哼一声,“都是郭氏的功劳。”当家的主母,想要养废一个孩子可太简单了。就算养不废,败坏她名声也不是难事。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只会躲在后宅兴风作浪。 “人都死了,还说这个干什么。不过,她是急症死的,二姑娘又嫁得那么匆忙,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李念只道:“不用去理会,到底是隔着房头呢!”他是庶出,与嫡出的兄弟之间本来就隔着一层。 “我明白。只是蛮儿,似乎有意亲近你我。” “估计是漠北一事吧!”李念道:“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侄女,又是你表姐的血脉,咱们护着一些也是应该的。” 于氏知道这是自己男人在替她着想,脸上也不免有了一些笑意。 “若是蛮儿真能治好青雁的病就好了。” “一定会的。” 李蛮儿去三房的事,自然瞒不过其他人的耳口。 崔氏那里倒没说什么,反正老三要护着李蛮儿去漠北,不管李蛮儿出于什么目的去三房,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二房就没崔氏那么好说话了。 特别是白氏,一会儿说三房的人不守礼,连郭氏死了都没派人回来吊唁;一会儿又说,到底不是一母同胞,李昭儿出嫁的时候,他们也没来添妆。 总之恨不得三房一无是处才好。 李二爷听得不耐烦,直接摔了一个茶碗,怒声道:“你当三弟一家子都像你这么闲?他们守城驻防辛苦,消息闭塞,一来一回要耽误多少工夫你知道不知道?若有军情,便是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有些人出去了根本回不来了,哪有时间奔丧,添妆?” 白氏就不敢再说话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晚上家宴就不要去了,免得丢人。”李二爷拂袖而去,白氏只得和女儿抱怨几句。 李恬儿自然也不愿意听这些,这都是些怨妇之言,会影响她将来言行的,若是她也沾染上这些习性,如何能嫁给皇子,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娘,您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反正李蛮儿要去漠北,三叔也要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白氏听了这话,倒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服多了。 再说清平轩,李蛮儿回去以后,便将段绪写的脉案交给了紫烟,让她替自己保管着。 “姑娘,三少爷的病真的很难治吗?”又要练功又要针灸,吃药,听起来比以往姑娘治的那些病症都要难呢。 李蛮儿只道:“段绪都毫无头绪之症,你说难不难。” “你可有把握?”紫烟说完这话,连忙请罪,“是奴婢僭越了。” “无妨,你也是怕我砸了自己的招牌嘛。”李蛮儿道:“离晚上家宴还有一会儿呢,我先睡一会儿。” 紫烟等人就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去了外间。 李蛮儿躺在厚厚的被子里暗暗偷笑,心情好得不得了。 谁能想到穿越到这种鬼地方,还能遇到像李青雁这样完美的玄医传人呢! 三绝之身,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必死之症,可是对于玄医一门来说,却是绝佳的继承人。 她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收李青雁为徒的。只可惜二人是堂姐弟,自己不能当他师傅,这才退而求其次,代师收徒,认了李青雁做师弟。 反正在古代,绝对不能乱了辈分。 也好,师弟就师弟吧,又是同门,又是亲戚,比一般的师徒关系还要亲近两分呢! 嗯,这次漠北之行一定要带上李青雁,否则的话,他可能等不到自己回来了。 李蛮儿想完这些,便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申时一到,李蛮儿就被紫烟叫起了。 “姑娘,该准备起来了。” 家宴不能马虎,哪怕还在热孝中,该准备起来的还是要准备起来。 李蛮儿一想到今天在席上要装模作样地啃草,心里就极为不舒服,脸也垮了下来。 正文 第182章 家宴 古代就是礼教太多,府上有丧事,就要守孝。 不能婚嫁、不能喝酒吃肉、不能有什么娱乐活动,就算是夫妻敦伦,那也是不行的。当然,你要是悄没声的崩察察,倒也无所谓,但若是在孝期里弄出了人命,那可就芭比q了。 李蛮儿就比较倒霉,郭氏明明是她的仇人,可是她却要为郭氏守孝三年,不能婚嫁倒是无所谓,就是一辈子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呢?她又不在乎这些。但是不能吃肉,这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不过,也幸好有些事儿都是心照不宣的,只要有银子,只要机敏些不被人抓到把柄,想吃什么吃不到啊。 不说别的,她可是有空间的,里头存货也有不少,想吃随时能吃到。 想到这里,李蛮儿的心里终于是好受了一些,她用毛巾擦了脸,喝了一杯蜂蜜水清醒过来,然后坐到梳妆台前,任由丫头们给她弄妆发。 衣裳都是素的,发型也弄个最简单的,头上也不用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只简单的系上两根素色飘带,再插根通透的白玉簪子也就齐活了。 李蛮儿对这样的妆造特别满意,头上,脖子上都松快了不少,不用再为了彰显身价拼命往上头挂东西。把自己打扮得像庙里挂祈福带的大树似的,有意思吗?不坠得慌? “姑娘,您看这样行吗?” 眉也不用描,唇也不涂,李蛮儿真是再满意也没有了。 “就这样挺好。”她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厚,又有点长,几次想剪,都被吴嬷嬷和几个丫头劝住了。 剪头发像是大逆不道一样,反正李蛮儿不懂。 “姑娘,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过去了。” “不着急。”李蛮儿道:“去早了不好,去晚了也不好,咱们掐着时间过去。”她主要是懒得和那些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说话。 “是。” 李蛮儿闭目养神,嘱咐紫烟道:“你记着提醒我,宫里要去一趟,临走之前,得去给姑母瞧一瞧。还有成衣铺子李掌柜那里,也要过去的!嗯……” “黄家。”紫烟提醒到。 “对,还有黄家,没到十天,不过去看看也好。”李蛮儿睁开眼睛,不由地道:“我居然欠了这么多债呀!”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眉眼心情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姑娘,奴婢还是头一次瞧见欠了债还这么高兴的。” “你不懂。”这个欠债可和别的欠债不一样,表面上看,是她欠了别人的,可实际上呢?是那些病患欠了她李蛮儿的人情债。 这世上,人情债最难还不过了。 主仆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蛮儿这才起身。 捧上暖手炉,披上貉子毛大氅,李蛮儿出了清平轩,往松鹤堂去了。 她去得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家宴而已,又是治丧不过百日,也不好大肆铺张,就简简单单地在偏厅摆了三桌。 “老三,你常年在外,也是辛苦了。这次回来,本该好好给你们一家子接风,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只能简单些了。”李恕那里还生死未卜,谁能有心思吃吃喝喝呢。 “儿子惶恐。”李念连忙站起身来,“为君分忧本是儿分内之事,只是在外多年,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是儿子的不是。” 于氏也不能干看着,也只能起身,站在李念身后,做小媳妇状。 李蛮儿看了,只能暗笑。 于氏手上有老茧,估计都是提刀磨出来的,可是脱了盔甲,她一样是个在婆婆面前伏低做小的儿媳。 “哪里就是你们的不是了?天地君亲师,你们夫妻为国尽忠,为圣上尽忠,这是最要紧的事,没坠了咱们铁胆侯府的声名,没坠了老侯爷的威名,就是顶好的。” 场面话谁不会说几句?像崔氏这样八面玲珑之人,最会演绎母慈子孝的名场面了。 寒暄,客气,人人都带着面具,真没意思。 就不能站出来一个真性情之人吗? 正当李蛮儿觉得百无聊赖之时,就听李恬儿悠悠地道:“大姐姐兴致不高,可是为了去漠北一事忧心?” 这才对嘛,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没有人搞事情呢! “三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李恬儿像是没瞧见崔氏的脸色似的,只道:“大姐姐忧心也实属正常,那漠北天寒地冻,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确实不是咱们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李蛮儿眉头一蹙,“妹妹这话我听不懂,我是去救父,又不是去享福的。” “是啊,姐姐这一走,怕是要走上一两个月吧?” “嗯。” 李恬儿眼珠一转,“姐姐要走这么久,院子里怕是要乱套了。” 李蛮儿听懂她的意思了,这是打着要把手伸进自己院子里的主意?那她怕是要失算了。 “怎么会,有吴嬷嬷在,会井井有条的。” “毕竟是个婆子,能有多大本事。姐姐,不如妹妹暂时替你管着吧?”李恬儿眼热地道:“我可是学过管家管账的,别说一个院子,就是打理你那些铺子也是绰绰有余。” 于氏大开眼界,脸皮这样厚的姑娘她也是头一次见。 打着帮忙的旗号,实则是觊觎人家屋里的东西吧! “不劳妹妹费心,我铺子里有掌柜,院子里有管事嬷嬷,妹妹管好自己便好。” 白氏阴阳怪气地道:“话也不是这样说啊,一家子姐妹,总比外人亲近些啊。” 李蛮儿把手里的勺子往碗中一扔,只听得咣当一声,吓得白氏缩了缩脖子,“怎么,听二婶的意思,是想为三妹妹寻个女掌柜的差事?三妹妹好歹也是侯府嫡出的姑娘,怎么,竟然喜欢抛头露面去柜台上扒拉算盘珠子?我竟不知妹妹有这喜好?或者……妹妹特别喜欢市井里的铜臭味?” “你……”白氏心有不甘,可是却被李蛮儿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恬儿刚要说什么,却被崔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当下没再说话了。 正文 第183章 有孕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似乎只是验证了白氏母女俩比较市侩,倒也没闹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不过,李蛮儿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李恬儿都把手伸到她脸上了,她要是不打回去,也就不是李蛮儿了。 故而从松鹤堂出来的时候,李蛮儿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站在门外等了片刻。 外头虽然冷,但是架不住她有一颗火热的心啊。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李二爷和李三爷一起出了松鹤堂,瞧见李蛮儿在,都挺意外。 “二叔,三叔。” 李蛮儿微微曲膝,行了福礼。 “你是特意在这儿等着?可有什么事?” 李蛮儿眼睛清亮,仿佛不谙世事一般,“三叔,青雁那里还需要您多照看着一些,他服了药睡下的,仔细夜里发汗踹了被子,若是冷到了,可不得了。” 发汗踹被子?冷到了? 李念当下反应过来,看来李蛮儿是有话要和她二叔讲,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 “对,你说得对,我得去看着点。”李念从善如流,“二哥,我先回去了。” “哦,路滑,仔细脚下。” 李念是武将,哪里在乎这点小事,摆摆手便离开了。 等到他走远了,李意才道:“蛮儿,你找二叔有何事?”他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李蛮儿是有话和他说, 李蛮儿看了看旁边的丫头,二人心领神会,连忙退了下去。 李意皱眉,不明白她是何意。 等到身边都没有人了,李蛮儿才道:“二叔,侄女冒昧地问一句,二房最近可是有什么大的开销?” 大的开销? “蛮儿,你这是何意?”李意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没有想到侄女会和自己探讨开销的问题。 “啊……”李蛮儿故作迟疑了一下,才道:“是二婶和三妹妹说,我去漠北以后,她们想帮我照看院子,还想帮我管理铺子上的生意,我想着可能是,那,那是侄女误会了。” 李蛮儿故意不去看李意漆黑的脸,微微福了福身子又道:“天寒地冻,二叔快些回去吧,侄女告退。” 李蛮儿一走,李意的火气便搂不住了,直接去找了白氏。 谁知白氏正在同女儿讲李蛮儿的不是,无外是说她小气,不知帮扶自家亲戚云云。 “娘,我看她那副样子,怕是像防贼一样防着咱们呢!” “那小贱人。”白氏这会儿已经忘了李蛮儿对她的好了,只想着李蛮儿抠门,不肯给她们一些好东西。 李意听了个正着,一脚将门踢开,把母女二人吓了一跳。 “父亲。” “二爷。”白氏心虚得厉害,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李意看着女儿的时候,怒气稍稍降了些许,但是口气也是颇为不悦,“恬儿,你先回去,为父和你母亲有话要说。” 李恬儿慌乱地点了点头,给了白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连忙逃离了风暴现场。 大门一关,李意的怒火便宣泄而出,“你是不是没有脑子,居然把主意打到大房身上去了,你以为你是谁,蛮儿凭什么要把她的院子,她的产业交给你打理?” 以前郭氏活着的时候,尚且只能从李蛮儿手中‘借’铺子,白氏不过是她的二婶,李蛮儿就算把所有身家都散了,也是散给宁家,散给大房,凭什么散给你隔了一个房头的? “口口声声让咱们女儿高嫁,口口声声让恬儿志向高远。可是你看看你干的都叫什么事?让女儿沾染上你那些精于算计的坏毛病,让她变得市侩,她还如何能高嫁?” 白氏捂着心口发颤,到了这时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李蛮儿那里有金山银山,却忘了女儿将来是要当皇子妃的,一旦沾染了这些商人的市侩嘴脸,哪个皇子会娶她。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自幼将青州和青城送到书院去读书,两个孩子也算争气,要是留在你身边,还不一定被你养成什么样子。”李意气的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最好想一想后果,蛮儿不日就要动身前往漠北,你要是敢干让我丢脸的事情,我就休了你。” 说完拂袖而去。 白氏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又是怕,又是恨。 李蛮儿,竟然告她的状! 清平轩内,绿衣正绘声绘色地向李蛮儿讲述李意拂袖而去的场面,“奴婢只打听到二爷骂得好大声,二太太一句嘴也不敢回。临走的时候,门板都要被震飞了……” 李蛮儿笑了起来,“哪儿有那么邪乎。” “姑娘,这回二房可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了吧?” 李蛮儿却道:“那可不一定啊。不过,至少我去漠北的这段时间她们能消停一些了。” 至于以后的事儿,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李蛮儿禀明了崔氏,便带着人上街了。 她要去给李掌柜的媳妇复诊,还要去黄家一趟。 李掌柜见到她,自然是喜出望外,“内人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几乎不发作了。” 李老太太见了李蛮儿也是十分高兴,连忙招呼媳妇白氏出来。 白若兰如今的气色好多了,身体也强健了不少,见到李蛮儿连忙施礼,一口一个恩公地叫着。 “都是邻居,不必客气。”李蛮儿只道:“李大嫂,我是来为你复诊的。” 白若兰连忙请李蛮儿去内室,李掌柜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以前李蛮儿称呼白氏为太太,可是白氏说,这样叫着生分,便让她称呼自己李大嫂,听着亲切。 李蛮儿只能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李蛮儿替白氏诊脉,唇边带了些许笑意。 “恭喜李大嫂,这药不必再吃了。” 白氏惊呼一声,“我可是痊愈了?不用吃药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 李掌柜急吼吼地道:“李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大嫂病情稳定,只要注意保暖,不要劳累,复发的几率并不大。按道理来说,应该再吃几贴药巩固一下,但是……”她笑了笑,拱手讨喜道:“李大嫂有孕了,所以这药,不能再吃了。” 正文 第184章 药王庙出事 白氏有孕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因为她之前常年吃药,李掌柜和李老太太都担心她这一胎会有问题。 李蛮儿只道:“我看过李大嫂子吃过的药方,药性还算是温和,不会有什么事。我再给她开些固本养元的方子,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安胎,吃上一个月,可保无虞。” 母子俩一听这话,更是感激,可是李蛮儿看诊只凭心情喜好,又不肯收银子,母子俩也发愁日后要怎么报答李蛮儿。 还是白氏通透一些,李蛮儿走后,她便与婆母和丈夫道:“李姑娘出身侯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也不缺钱,咱们要是送金送银,反而显得太生分了。李姑娘能和咱们这样的人家有往来,那也是缘分,不如先暗暗记下,将来再找个机会慢慢报答。” “也是。”李掌柜只能将这份感激暂时压在心里了。 李蛮儿又去了黄家,顺利地见到了黄玉荷。 “你怎么来了?”黄玉荷叽叽喳喳地道:“我听下人说你来了还不大信,不是说十日以后再来复诊吗?” 李蛮儿端起热茶来喝了一口,才道:“事情有些变化,我过一段时间要出趟门,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所以就过来看看。” “啊,出门?”黄玉荷吃惊不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出门,去哪里,去多久?” 还没等李蛮儿回她,她就立刻又道:“哎呀,我不该问的,不过现在天气很冷,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注意啊。” 李蛮儿莞尔一笑,“好。” 黄玉荷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痴了。 “怎么了?” 黄玉荷这才道:“我就是才发现,蛮儿姐姐你好漂亮。不不不,应该是好美。” 李蛮儿哭笑不得地道:“你以前都没正眼看过我吗?”不是她自吹,而是她对现在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自信。 她也是参加过宴会,见识过各府女眷的,而且她进过宫,也见过宫中贵人,宫女,女使的风姿。单从容貌这一块上看,能和原主打擂台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主出身尊贵,又有强大的外祖家做后盾,自身容貌也冠绝无双,一手好牌却被她打得稀烂,也是够可以的了。 “不是不是。”黄玉荷连连摆手,“我只是,不太敢。”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心境,仿佛李蛮儿是那锦匣中的美玉,而自己则是地上的土块,就是不太敢直视对方。 “说得我好像会吃人似的。”李蛮儿道:“走吧,去看看你姨娘,我忙着呢。” 黄玉荷连忙带李蛮儿去了刘氏住着的小跨院。 刘氏的精神看着比上次好了一些,那些疱疹也全都发了出来,通红一片,看着挺吓人的。有些疱疹已经干瘪下去,有的却还是溜圆红亮,不过整体来说是好了不少。 “现在也不发热了,吃了姑娘的药以后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刘氏道:“以前疼得晚上睡不着,现在好多了。” 李蛮儿给刘氏重新开了药方,“之前的药还是按十天吃,外涂的还有吧?” “有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将新药方递给黄玉荷道:“十天以后开始吃这个方子,也吃十天,就差不多了。” 黄玉荷大喜过望,“多谢蛮儿姐姐。” 刘姨娘也十分不好意思,“又给姑娘添麻烦了。” “我以黄姑娘一见如故,以姐妹相称,姨娘不必客气。”李蛮儿将药箱递给紫烟,“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黄玉荷连忙道:“我送你蛮儿姐姐。” 刘氏也嘱咐自己的丫鬟,“我不便起身,你快送李姑娘。” 到了外面,黄玉荷便让那丫头回去了,“姨娘身边离不开人,你回去吧!” 丫头只好给李蛮儿行了礼,转身折了回去。 李蛮儿看四下无人,就拿出一个药瓶交给黄玉荷。 这瓶子看起来像只鼻烟壶,小巧一只,瓶口的塞子做得很别致,上面居然挂了一条又细又小的链条。 “蛮儿姐姐,这个是干什么的?” “你且随身带着,不要告诉别人。”李蛮儿道:“这药可解毒,也可解迷药之类那些下三滥的药,你贴身放好。” 黄玉荷倒是听话,乖乖地将那药放好,又问道:“蛮儿姐姐,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以防万一。”李蛮儿靠近黄玉荷,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你那位嫡母和妹妹没安好心,憋着坏呢!你也不要傻呼呼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防着点总没错。” 黄玉荷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道:“我知道了,我要是出门一定会带着人的,而且我一定不乱跑。姐姐你放心,这个我一定随身带着。” 她现在还不知道,李蛮儿的一个杞人忧天之举,却救了她。 李蛮儿离开黄家以后,就吩咐马车去药王庙。 虽然给老孙递了信,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老孙不跟着自己去。 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才好。 “姑娘,您给白氏复诊了,给刘姨娘也看了,宫里呢!娘娘那里不用去吗?” 李蛮儿轻笑一声,“去什么,她们要是想请我看,自然会来请的,我可不上赶着。”自打崔氏知道李清淑子嗣艰难,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无法让她怀孕之后,对李蛮儿给李清淑看病一事就不那么热衷了。 李蛮儿乐得清闲,才不会主动去呢! 紫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反正姑娘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颠簸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到了药王庙山下。 李蛮儿下了马车,瞧着冷清的山门,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里的香火,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姑娘,奴婢打发个人先上去找找?” “不用,总共就这么点路,不够折腾的。”她又不是那种爬两阶石阶就喘的人。 等一群人来到山上,却突然发现寺里空无一人,正殿冷冷清清的。 “人都去哪儿了?有没有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女施主是要上香?”他脸上全是土,衣服上全是泥点子,看起来就像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似的。 “小和尚,药王庙是出事了吗?” 正文 第185章 漏洞太多 小沙弥听到紫烟的问话,眼圈一红,差点掉下眼泪来。 “女施主,后山塌了,连着我们寺庙后面的厢房,院子都受到了波及,有好几位师兄都被砸伤了。幸好这几日下雪,没有香客来,否则的话,说不定就要砸伤香客了。” 紫烟有些担忧,“姑娘,咱们快过去瞧瞧吧!” 李蛮儿脸上波澜不惊,好像十分镇定似的,“你们庙祝如何了?他上次就伤了手臂,这次不会更严重了吧?” 小沙弥好像就要哭出来了,“当然更严重了,说不定那只手以后都要废了。女施主,你要随我去见见庙祝吗?” “好啊。”李蛮儿道:“你前面带路,我正好带着药箱,可以给寺里的师傅们瞧一瞧。紫烟,去拿药箱。” 小沙弥却道:“姑娘倒是不必急着去拿药箱,寺里就有。”他加快脚步,带着李蛮儿和紫烟往后院走,还生怕她们跟不上似的,嘴里催着,“女施主快着些,兴许庙祝的手还有救。” 紫烟觉得不太对劲,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她扭头看了看李蛮儿,却发现姑娘眼底冰冷一片,嘴角还讽刺地向上翘了翘。 紫烟放下了,她不聪明,猜不透哪里不对,但是姑娘聪明啊!看姑娘的样子,想来已经想明白了。 刚走到月亮门处,那小沙弥就像脚底抹油了似的,呲溜一下就不见了。紫烟没反应过来,还想叫他呢,角落里突然窜出几个人来,他们手里都端着一只装满草木灰的簸箕,二话不说就朝主仆二人扬了过来。 李蛮儿手疾眼快,伸手拉了紫烟一下,紫烟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也正是因为退了这几步,紫烟才没有受到草木灰的攻击。李蛮儿挡在了她身前,用宽大的大氅将自己的头遮挡住,躲过了草木灰的攻击。 那些人瞧见一击不成,当下又出阴招,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张大网,兜头就朝着李蛮儿罩了下去。 “姑娘小心。”紫烟大叫一声,给李蛮儿提醒。 李蛮儿将大氅一抖,手里不知怎的就多了一把匕首,那网子还没等落到她身上,就被她三两下划破了。 藏在暗处的人气得直跺脚,恨不能扑出去,直接将李蛮儿撕成碎片。 那些暗算李蛮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李蛮儿两次都躲了过去,干脆亮出兵器,想要一举将李蛮儿拿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蛮儿的本事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大,这姑娘身手矫健,力气还大,与他们对上,半点柔和也没有,一出手就是杀招,专往人的要害上捅,让他们防不胜防,全都吃了暗亏。 紫烟原本还在担心自家姑娘安危,想着爬起来找个称手的武器上去帮忙,哪怕是帮姑娘挡几下也是好的。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姑娘动起手来简直比侯爷还狠,平时她在院子里练的那些横冲直撞,简简单单的功夫,居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紫烟捂着小嘴,紧张地观战,直到李蛮儿将那些人全都放倒了,她才激动地跑上前,“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您怎么知道这里有埋伏啊?” 那些人全都躺在地上,有捂着头的,有捂着肚子的,个个哀嚎不止。更惨的是还有晕过去的,躺在那儿像死尸似的,一点反应没有。 李蛮儿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径直朝着厢房走去。紫烟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屋里的人慌了,忙跑到屋子后头,扯出一个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蛮儿要找的老孙。此时的庙祝老孙被捆得结结实实,像只大粽子似的。 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块布,嘴也让人堵上了,因此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以表抗议。 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别动,动我就杀了你。” 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底气,她的手都是抖的,可是老孙被绑住了,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 咣当一声,厢房的门被李蛮儿推开了,她瞧见钱方若,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反而还笑眯眯地道:“钱二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钱方若真的是要被气死了,她原本计划周全,想着在这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李蛮儿绑了。只要拿下李蛮儿,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别说是打她一顿,就算是杀了她,谁又知道呢? 可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李蛮儿居然会功夫,她一直以为李蛮儿不过是会一些花拳绣腿罢了,哪里知道赏金客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 “你自知是我?” 李蛮儿无辜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是你。” “胡说八道,李蛮儿,你若不知道是我,为何没有中计,还有了防备。” 李蛮儿笑道:“只能说,钱二姑娘找来的人太蠢了。药王庙本来也没有多少师傅,我来过几次,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接待我们的小沙弥。本来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就是没见过,看着眼生呢!可是那小沙弥太不敬业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哪有僧人会自称我的?” 紫烟恍然大悟,她就说嘛,怎么觉得怪怪的。 庙里的和尚都以贫僧,小僧之类的称呼自称,洒脱点的还自称洒家,还真没听过哪个和尚自称我的。 “那小沙弥说后山塌了,也是……”李蛮儿摇了摇头,“后山我去过的,若说下大雨,引发山体滑波,造成塌方倒是可信,可是因为大冬日里下雪塌方,听都没听过。我当时就起了疑心,问他庙祝受伤的手臂可是更严重了,他为了取信于我,只说再晚点那只手都要保不住了。” “可是,庙祝就在你手上,他的手哪里受伤了?分明就是诓骗之言。” 钱方若的眼睛都红了,“李蛮儿,你确实聪明,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这人在我手上,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 “钱二姑娘,你我的恩怨,何必要牵扯别人呢!这庙祝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放了他,咱们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钱方若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我没那么蠢。” 正文 第186章 赎人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指,“钱二姑娘是何意思?” “我知道这人对你来说颇为重要。”钱方若自以为掌握了李蛮儿的把柄,笑得十分得意,“你信不信,我带他回去,就说他是你的相好,到时候,你李蛮儿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紫烟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还才女呢!呸,无德无貌,空口白牙地污蔑我家姑娘,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钱方若虽然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了,但是也不至于能忍受一个小丫头来骂她,当下怒声道:“当奴,还不滚出来。” 暗处,走出来一个魁梧的人。 此人身高足七尺有余,长得膀大腰圆,面目狰狞。她从暗处走出来时,仿佛一堵可以移动的墙,站在钱方若的身边,将钱方若衬托得如同孩童一般。 紫烟见了,心尖发颤,忍不住喃喃地道:“我的个乖乖。” 这人若是男子,倒也不是稀奇事,可她偏偏是个女人,穿着衣裙,梳着发髻,但脸上的肉,健壮的身躯却在提醒着别人,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当奴,愣着干什么,杀了她。” 钱方若已经红了眼睛,今日她和李蛮儿之前,便是生死局,不死不破。 那个叫当奴的健壮女人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发出咚咚的声音。紫烟吓坏了,连忙拉着李蛮儿,让她赶紧跑。 “姑娘,咱们跑快点,应该能跑掉吧!” 李蛮儿根本没想跑,她推了紫烟一把,“你闪开,自己藏好,我有办法对付她。”她看得出来,这个当奴似乎有些心智不全,而且非常听钱方若的话。 她的状态不正常,不像是生来如此,倒像是被人用秘法催生成这样的。 紫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找个角落藏起来,尽量不给李蛮儿添乱。 厢房很宽敞,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椅子都没有一把,所以二人就在这里动手也是施展得开的。 李蛮儿知道像当奴这样的人,根本毫无理性可言,所以当奴冲过来的时候,李蛮儿就利用巧劲和她周旋。当奴横冲直撞,李蛮儿就上下翻飞,躲着当奴跑,戏耍她。硬碰硬对李蛮儿不见得有坏处,但是打游击对当奴来说,却是大大的坏处。 当奴长得高大,力气也大,可是毫无章法地乱打很费力气,加之李蛮儿身手矫健,她打了半天都没碰到李蛮儿的一片衣角,便气得哇哇大叫,身上也见了汗,气息也乱了起来。 李蛮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支银针,她飞身跳到当奴的身后,手疾眼快地朝着当奴身上的几处大穴扎下去。 当奴的皮肉比寻常人要厚,但是李蛮儿施针的手法和力气也远非寻常人可比,更何况她手里的针也不是一般的银针,所以扎起来还挺顺手的。 几支针分别扎入了当奴的周身大穴,让当奴惨叫连连,恼怒至极,想要去抓李蛮儿,却发现自己行动不便,身体犹如被人困住了一样,只能僵硬地一点点挪动,最后干脆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李蛮儿拍了拍手,“搞定。” 钱方若气的牙根都要咬碎了,原本这当奴就是她最后的底牌,现在连当奴都不中用了,难不成她就是斗不过李蛮儿? “怎么样,姓钱的,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你,我杀了他。”这会儿钱主若也是绝了之前的想法了,既然没办法悄悄地弄死李蛮儿,那就干脆鱼死网破。 “你杀啊!”李蛮儿手一摊,“反正我与他非亲非故,你杀了他,与我有何干系。” 被捆成粽子一样的老孙差点被气死。 钱二姑娘却笑了起来,“非亲非故?若真是非亲非故,你怎么给他递信,让他陪着你去漠北,姓李的,别以为你那点事儿能瞒得住我,我早就盯着你了。” 李蛮儿的脸突然就冷了下来,只道:“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哈哈哈~”钱二姑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李蛮儿,我敢杀你,你敢杀我吗?你以为你来药王庙一事,当真无人知晓吗?” “那钱二姑娘来药王庙一事,可有人知晓?” 钱方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她是悄悄过来布置要害李蛮儿的,自然是要隐藏行踪的。旁人不知道她来了药王庙,要是李蛮儿真的把她杀了,只怕也无人知晓。 钱方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趁她分神的时候,李蛮儿手里银针飞速射了出去,正扎在钱方若的脖子上。 钱二姑娘两眼一翻,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 李蛮儿连忙上前,将老孙救了下来。 老孙喘了两口气才道:“你是成心的吧,是不是想把我憋死。” “哪儿能啊。”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功夫那么好,想收拾一个不会功夫的娘们还不简单?非要拖这么久,就是想憋死我。” 李蛮儿将解下来的绳子往地上一扔,“我看你就是活该,你还会工夫呢,怎么让一个娘们给收拾了。” 紫烟也连忙走过来,小声问道:“孙庙祝,你那些师兄弟没事吧?” “哟,差点忘了。”老孙连忙道:“我赶紧看看他们去,别再憋死了。” 他不管不顾地跑了,出门的时候还因为腿麻差点摔了一跤。 紫烟摇了摇头,“姑娘,这老孙也太不靠谱了,他跟着您去漠北,能行吗?” “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待会问问他,指定是钱二姑娘用了什么计,这才把他们都骗了。” 紫烟点了点头,“那钱二姑娘怎么办?还有这个……”紫烟指了指吨位极大的当奴道:“这也太吓人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蛮儿倒是心念一动,吩咐紫烟道:“紫烟,你下山,坐马车回去,给钱夫人带个话,让她来赎人。” 赎人? “你就说……”李蛮儿与紫烟耳语了一会儿。 紫烟点头,“奴婢立刻就去,姑娘放心。” 正文 第187章 要钱 紫烟走后,李蛮儿将当奴收入空间之中,又拿之前捆了老孙的那条绳子,把钱二姑娘也捆得结结实实。 至于院外那些宵小,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被李蛮儿废了手脚,伤了脏腑,想从山上爬回去,谈何容易。 不一会儿,老孙就回来了,满头的汗,但是瞧着却挺高兴的。 “人都没事,这次还要多亏你来得及时。”老孙还算是个讲理的人,没把这次的事情算到李蛮儿头上。 不过,对待钱二姑娘,他就没这么客气了。 “这姑娘可太坏了,她自己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上山说是要礼佛,结果呢,带着人把我们全都绑了。”老孙气得不行,“我们这庙里全是老弱病残,差点被人家一锅端了。” 言外之意不是他不行,而是被猪队友拖了后腿。 李蛮儿也不拆穿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道:“去漠北的事情我不是问你意见的,只是通知你一声。” 老孙脸色不太好,“我知道。我不是不想跟你去,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谁让他技不如人输了呢,可不是得听李蛮儿差遣吗? “我是担心我这些师兄弟们。”庙里香火不太好,他走了,师兄弟们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解决。”李蛮儿莞尔一笑,“很快就能解决。” 老孙一愣,心说这要怎么解决啊。 “你别愣着了,先把外头那些人捆起来,然后收拾出一间厢房来,一会儿,有贵客到。” 贵客? 老孙更懵了。 “愣着干什么,先把人捆起来。” 得! 老孙干脆不问了,他知道,这位李大姑娘聪明着呢,且有主意呢!想从她这打听出什么来,怕是不容易,干脆就等着吧! 老孙找来帮手,将外面的人都绑了,再收拾出一间利索的厢房,就等着了。 不到两个时辰的工夫,贵客来了。 钱夫人带着两名仆妇跟着紫烟上山,这一路上,她的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嘴巴里也疼得厉害,好像生了水泡似的。 太不省心了,以前她只觉得女儿恃才傲物,有些娇惯的小脾气,也不是什么坏事。女儿娇养,将来在婆家才能不受气。 现在呢,她后悔死了。 才学也不见得有多好,毛病便是一日赛过一日多了起来,先前被李蛮儿打击了好几次,她以为女儿能明白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结果呢,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来了,真是一刻也不省心。 原本还想着再留她两年,现在看来,还是趁早嫁人吧。 紫烟见了老孙,故意扬声问道:“老孙,你腿没事了?还疼不疼?” 老孙又不傻,一看到紫烟身后的那位贵妇人,当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怎么不疼,我这条腿差点废了。那女贼也是太嚣张了,连出家人也不放过,简直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家之犬……” 紫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丧字儿是这么用的?她知道老孙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慨,没想到他还挺有才的。 钱夫人脸上火辣辣,要是以往,有刁民敢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她非让人打他板子不可,但是现在,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握着呢,再难听的话她也只能忍下来。 “对了,我们姑娘在哪家厢房?” 老孙顺手一指,“还有那丧尽天良的女贼,也在呢!” 紫烟暗笑,一本正经地引着钱夫人进了厢房,“姑娘,钱夫人到了。” 李蛮儿动也没动一下,却阴阳怪气地道:“钱夫人,好久不见啊。” 钱夫人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都要烧起来了,“大姑娘……”说完这三个字,钱夫人词穷了,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夫人来者是客,请坐。”李蛮儿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窘状,还给她沏茶,“只是不知道我倒的茶水,夫人可敢尝?” 钱夫人连忙将茶水接过来,“姑娘最是坦荡之人。”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 “夫人想必也知道我请您过来的用意了吧?” 钱夫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她悔啊。 早上诗会上,她们母女就被李蛮儿教训得灰头土脸的,丢了面子。那时她也和女儿一样,不甘心,觉得李蛮儿不过是一时运气好罢了,又有无忧郡主偏帮,即便是赢了,也不算什么本事。 后来也是在这药王庙,她才算真正见识到了李蛮儿的本事,连郭氏那样有心机的人都不是李蛮儿的对手,更何况是芳若一个姑娘家,就是有几分心眼子,还能狠得过李蛮儿吗? 她嫡母郭氏回去就病了,没过多久就死了,这里面的蹊跷谁能说得清楚?焉知郭氏的死,李昭儿的草草出嫁不是李蛮儿的手笔? 也是从那个时候,钱夫人意识到,李蛮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离她越远越好。 钱夫人也三番五次地告诫女儿,千万不要想着报复李蛮儿,还将其中缘由讲给女儿听,谁知道她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又算计起李蛮儿来。 安分的这些日子,竟然是因为没找到机会。 “大姑娘可否让我见见芳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钱夫人,如今也低下了头。 李蛮儿却道:“夫人爱女之心,蛮儿可以理解,你放心,钱二姑娘很好,很安全,我也会让你们母女重逢的。在见钱二姑娘之前,还请夫人先认认这些人吧,带进来。” 老孙把那些宵小一个不落地扔了进来。这些人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有的还昏着,有的破了相,一看就是被打的。 屋里哀嚎声不止,钱夫人心里一惊,当下道:“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这些都是令嫒找来对付我的。”李蛮儿道:“夫人可是不认识?” 倒是有一两个面熟的。 钱夫人摇头,“不认识。” “夫人不认识?”李蛮儿惊讶地道:“看来,我该去找钱大人啊!倒是冒昧了,不该去打扰夫人的。” 钱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大姑娘好手段,有话不妨直说吧。” 李蛮儿拎着茶壶给钱夫人续茶,笑眯眯地道:“三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正文 第188章 银子 三千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钱夫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成交。” 李蛮儿第一反应是,妈哒,要少了。 不过人要知足,三千两已经不少了,给老孙的师兄弟们留着,足够他们几年的生活开销了。 因为之前紫烟去报信的时候,给钱夫人带过话,所以钱夫人是带着银票来的。 “李大姑娘,三千两一分不少。”钱夫人将几张银票放在桌上,又道:“这银票你去任何一家票号都能兑出银子,现在我能见见我女儿吗?” 李蛮儿把银票拿起来看了看,笑眯眯地道:“夫人放心,二姑娘好好的呢,我这就差人把她带来。” 李蛮儿示意紫烟把人带过来,紫烟点了点头,立刻走到帘子后面,将钱方若带了过来。 她已经醒了,骂了李蛮儿一通,可惜骂得口干舌燥,李蛮儿都没搭理她,也没给她松绑。 这会儿钱方若看到自己的亲娘来了,竟然委屈起来了,嘴一扁,泪珠子稀里哗啦地往下掉,嘴里还嚷着,“娘,您可算是来了,李蛮儿她欺人太甚……” 啪的一声脆响,把屋里的人都震住了。 钱二姑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夫人狠狠有了一个嘴巴,钱方若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李蛮儿像是没看到似的,只管坐在一旁当吃瓜群众。 紫烟表面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叫嚣起来了,打得好,早就该打了。 “娘,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打我?”钱二姑娘眼睛通红,脸都扭曲了。 钱夫人气得身躯微微哆嗦着,指着钱二姑娘道:“就是我们太纵容你了,才娇惯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李大姑娘还能饶你一命,已是法外开恩了。你不但不知感恩,还恶人先告状,简直不可理喻。” 钱二姑娘大概是被吓到了,这次没有再说话。 钱夫人看到她身上的绳子,也是心疼,但嘴上却道:“就该一直捆着你,让你长长记性。” 李蛮儿可没空看她们母女的这番唱念做打,当下道:“钱夫人,家丑不可外扬,你要教训女儿,还是回家里教训去吧!这儿是佛门清静之地,令嫒做的这些事,怕是一时半刻也抵消不掉。就算我不找她的麻烦,佛祖也是要怪罪的,回去以后还是要多行善事,多抄经。” 钱二姑娘气得脸都歪了,但是却没有说话,她大概也知道,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今儿的事情李蛮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闹开,她的闺名声誉可就全完了。 “大姑娘说的是,回去我便让她闭门思过,抄经改过,绝不会给大姑娘和药王庙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钱夫人是个人精,自然也能听得出来李蛮儿的威胁之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李蛮儿下了逐客令,“紫烟,还愣着干什么,替我送送钱夫人。” 紫烟忍着笑意,“钱夫人,二姑娘,请吧!” 钱夫人的脸已经要崩了,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拉着钱二姑娘就走,步子飞快。 待到人下了山,紫烟才忍不住兴奋地和李蛮儿道:“姑娘,今儿真是太痛快了,您是没看到钱夫人那个脸色,简直像个开染房的。还有钱二姑娘,一向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是才女,结果这么恶毒。不过奴婢觉得,钱夫人那一巴掌打得好,钱二姑娘的脸一下子就肿了,实在是太痛快了。” 李蛮儿就看了她一眼,“你莫不是被绿衣传染了,怎么也叨叨起来没完了。” 紫烟还是忍不住笑,“奴婢就是觉得痛快。” “你去把老孙叫进来。” “是。”紫烟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老孙一起回来了。 “敲到竹杠了?” 李蛮儿冷哼一声,“我这竹杠还不是为了你敲的,这有三千两,都是钱夫人给的,你拿过去给你的师兄弟们傍身,够他们用些时日了。” 我滴乖乖,三千两。 老孙的眼睛瞪得浑圆,“这,这都是给我们的?” “不是给你们的,是给他们的,你要跟着我去漠北的。” 老孙之前一直不想和李蛮儿去漠北,就是惦记这些师兄弟,怕庙里香火不好,大伙没钱买粮,买衣,没钱供奉佛祖。现在好了,有了这三千两银子,就算自己把小命扔在漠北,他们也能好好的活上几年。 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说吧,谁能知道呢! “好,我现在就跟你走。” 李蛮儿看他兴冲冲地把银票揣起来,当下道:“你该谢谢钱夫人,要是没有她,你啥时候能挣来这么多钱。哦对了,你得让人赶紧把银票兑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孙也正色道:“那我们现在就下山吧,把银子送回来。” “不怕被人惦记上?那可是三千两,万一让人偷了去,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那你说怎么办?”老孙把眼睛瞪得老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银票给紫烟,让她替你们管着,每个月她会来庙里一趟,给你的师兄弟们留一笔现银,这样细水长流,也不至于出了意外。” 老孙倒是信得过紫烟,只是,“你的丫鬟不跟着你去漠北吗?” 紫烟也有些不高兴,但是实在无可奈何,她们几个都不会骑马,也不会功夫,去了漠北,只能是给姑娘拖后腿,一点忙都帮不上。 “我的丫头,个个细皮嫩肉的,哪个能去那种地方吃苦。再说,她们还得替我守着家呢!”李蛮儿伸手,“银票拿出来。” 刚到手的银票,还没捂着呢,就飞了,不过李蛮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细水长流嘛。 李蛮儿就道:“你交代几句,直接跟我们下山,我会给你安顿一个地方,等我们去漠北的时候,你直接跟上来就是了。” “好!” 老孙刚要走,却又被李蛮儿叫住了,她让紫烟将事先准备好的几锭银饼子递过去,“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花销到出正月了。” 老孙笑着接过银子,转身就去找他的师兄弟了。 正文 第189章 吐血 药王庙的香火,原先也是鼎盛一时的,但是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适用。感昭寺的兴起,老主持的离世,都不过是加速药王庙衰落的一个加速器罢了。 像老孙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落发在庙里的僧人还有好几个。他们都没有什么大的本事,想要靠一己之力改变药王庙的现状也不现实,所以老孙才会那么抗拒去漠北,他主要就是放心不下庙里的师兄弟们。 这些人老的老,残的残,小的小,实在太过艰难了。 现在他不怕了,有了李蛮儿讹来的那三千两银子,他什么也不怕了。 老孙仔细地交代了一番,收拾了几件用得着的衣裳,才跟着李蛮儿下了山,回到城中。 李蛮儿让他在长青街的客栈里定一间房,还嘱咐他道:“我们出发时,我会让紫烟过来送信,你接到消息以后直接退房,在门口等着就是。” 老孙应了一声,又接过紫烟递过来的银子,就安心住下等着了。 李蛮儿安顿好老孙,却没有直接回府,反而让马车往钱家走。 紫烟懵了,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娘,咱们还去前家干什么?” “送个信儿。”李蛮儿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刷刷写下几行字,交给紫烟道:“你把这个递进去,让人递给钱夫人,她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紫烟不知道写的什么,也不敢看。 “姑娘,要是门房的人不肯替咱们递信怎么办?”毕竟刚把钱夫人得罪了,人家说不定就嘱咐门上几句,这都是可以预料的事。 “你只要报了我的名号,门房一定会送信的。” 紫烟似懂非懂,一直没有想明白关键点在哪里。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很快就穿街过巷地停在了钱府的门前。 紫烟推开车厢门跳了下去,上前递信。 门房的人刚得了管事吩咐,日后只要是铁胆侯府李大姑娘送的信儿,一准要亲自交到夫人手上,他丝毫不敢怠慢,小跑着往后宅跑。 钱夫人正苦口婆心地教育女儿,“我在庙里打你,那是保你呢!李蛮儿是什么人的人,你如今也算见识到了,为娘要是为了你口出狂言,和她撕破脸,那才是害了你。” 钱二姑娘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当下表态,“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使小性了,一定听您的话。” 钱夫人也没有把她的保证放在心上,从小到大,哪次她惹了祸不是这样说的。 “李蛮儿既是要动身前往漠北,那便是福祸相依,她若死了,前债自然一笔勾销,但是她要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那你就更得罪不起她了。” 钱二姑娘有些迷茫,“娘,为何啊?” “她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去漠北?说是救父,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朝堂上的事情,与后宅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钱夫人早就深谙其道,嗅出了李蛮儿这次出塞的不同寻常,钱二姑娘的火候还差得多,自然想不明白钱夫人的话。 “娘,如果她走了,药王庙那边……” 钱夫人冷哼一声,“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她今儿个拿走了,明天我就有上百种方法能再把那些钱拿回来。还有,寺里的那些人,以后也别想安生了。” “您不怕她秋后算账?” “想要算账,人总得活着吧!再说,你也不想想,那些人咱们都带回来了,一无人证,二无物主,谁能知道?”她愿意告就告好了,真对峙起来,钱家就未必怕了他们李家。 她在寺里低头,不过是表态而已。对付不了李蛮儿,她还不能对付那些出家的? 就在这时,有个婆婆捏着一张字条走了进来。 “夫人,门上送进来一张纸条,就是铁胆侯府李大姑娘送进来的。” 钱夫人眼皮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纸条?” 婆子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钱夫人连忙将纸条打开,却见上头写了两行字:夫人走得匆忙,将钱二姑娘的侍女当奴落在了庙里。我见当奴可怜,不忍她再当试药人,便收留救治,夫人大可放心。 钱夫人的手忍不住地哆嗦起来,瞪着眼睛问钱方若,“你把当奴带去了?” “是呀,母亲没见着人?”钱二姑娘这会儿也慌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她们回来的时候太匆忙也太狼狈了,真就没带上当奴。 “当奴……”钱方若想说,当奴虽是母亲的人,但是是个傻子,就算李蛮儿留着她也没有用。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钱夫人的巴掌便又到了,这一次,打得比上次还狠,钱方若之前还未消肿的脸,又迅速地肿胀起来。 “娘?”钱二姑娘捂着脸,一脸的震惊之色。 钱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怒极攻心,当场吐了一口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娘!” “夫人。” 屋子里乱成一团。 “快去找大夫,快去。”钱芳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对李蛮儿的恨意也更深了。 李家的马车停在巷子口,并没有走。 紫烟觉得奇怪,“姑娘,咱们信也送了,为什么不回家。” “看戏。”李蛮儿神秘兮兮地趴在窗口处,“等一等。” 等什么? 紫烟顺着窗户往外瞧,什么都没有啊!钱家风平浪静,姑娘看的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院里有人喊道:“快去请大夫,夫人吐血了。”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不仅门房的人听见了,连马车里的主仆二人也听了个正着。 钱夫人吐血了? 紫烟一脸狐疑地看着李蛮儿,“姑娘,您是不是早就猜到钱夫人会吐血啊,所以才会坚持留下来看热闹。”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随即突然瞪大了眼睛,“姑,姑娘,该不会是您那张字条……” 把钱夫人气吐血的吧? 李蛮儿得意道:“自然是,怎么样,我厉害吧?” 请大夫的小厮在马车旁边跑过,李蛮儿觉得没意思,当下吩咐马车回家。路过热闹的地方,李蛮儿还特意命车夫去买了几样小吃,“带回去给吴嬷嬷和丫头们打打牙祭。” 正文 第190章 要出发了 李蛮儿回府以后,便有三房的丫头到清平轩传话。 “见过大姑娘。” 来的这个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件豆青色的夹棉比甲,梳着元宝发髻。这丫头瞧着英气十足,生得手大脚也大,不似宅门里的丫头们那般婀娜,又是惯常跟着于氏的,所以李蛮儿猜测她应该也是会功夫的婢女。 “不必多礼。”李蛮儿刚换完家常的衣裳,素面朝天地见人,却依旧让报信的丫头失了神。 她不是府里的,是于氏从南边带回来的,即便是见过了江南水乡养育的柔美佳人,这会儿见了李蛮儿,依旧不由得为之闪神。 她只听府里下人说大姑娘长得美,却不成想美成这样,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彻底长开了,只怕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三婶打发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柳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请李蛮儿的。 “三太太打发奴婢过来问问,看大姑娘晚饭用了没有。若是大姑娘用了晚饭,就请您半个时辰之后再过去,有事相商;若是大姑娘没用,便请大姑娘这会儿就过去,一道用饭。” 李蛮儿就笑着道:“难得这个家里还有人惦记我用没用过饭,就烦你回去和三婶说一声,添一副碗筷,我稍后就到。” 柳芽连忙屈膝行礼,“是。” 她一走,李蛮儿就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带着紫烟和绿衣去了三房。 李蛮儿也没空手去,让紫烟背着药箱,打算再给李青雁诊一诊脉。 早有婆子等在门口了,一瞧见她去了,个个欢喜,连声道:“大姑娘来了!大姑娘来了。” 李蛮儿进了院,瞧见了之前去请她的柳芽。 “姑娘快请进,三爷和太太都等着呢。”柳芽迎上前,扶着李蛮儿上了台阶,又亲自为她打了帘子。 李蛮儿微微低头进了屋,却见于氏迎了出来。 “三婶。” 于氏上下打量她几眼,与她并肩往厅里走,“就等你开席了。” 厅内温暖如春,没见到李三爷和李青雁的身影,倒是三岁的五小姐李星儿被奶娘抱在怀里,正在临窗大炕上玩呢。 这丫头生得圆溜溜的,梳了一个冲天揪揪,脖子上戴着一只赤金拴宝石的项圈,像年画上的胖娃娃似的,实在招人喜欢。 “这是星儿?” “可不就是她。”于氏一笑,从奶娘手里把李星儿接过来,让她认人,“这是你堂姐,叫大姐姐。” 李星儿一点也不怕人,还像模像样地给李蛮儿行礼,“大姐姐。” 李蛮儿庆幸自己身上还带着东西,顺手就把手腕上的翡翠镯摘下来,给了李星儿。 “哎呀,你这孩子,你们是平辈,怎么还送上东西了。” 李蛮儿就道:“三婶又不是不知道我钱多,咱们星儿这么可爱,可不是要给见面礼的。” 李星儿也不懂那些,只觉得那镯子又绿又透,十分好看,伸手就去抓。 “哎哟,这是个讨债的。”于氏抢先一步把镯子拿过来,“这么精贵的东西给了她,用不上一刻钟就能摔碎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李蛮儿就笑,“想不到星儿还是个小魔头。” “娘给你收着吧,好吗?这是大姐姐给你的见面礼,将来你嫁人了,添到嫁妆里去。” 李星儿也不恼,转过头又要玩别的去了。 娇惯长大的孩子,要什么的有什么,要是不给,总得嚎几嗓子以示威胁。可是李星儿却扭头就去玩别的,可见教养极好的。 于氏就把她抱给了奶娘,嘱咐道:“抱下去吧,一会儿就哄她睡觉,莫要贪玩了。” 奶娘连声应了,抱着李星儿下去了。 李蛮儿纳闷,“星儿可是用完晚饭了?” “吃过了,睡前再喝一碗牛乳就差不多了。”于氏道:“蛮儿,你跟我说句实话,青雁的病,真的无碍?” 李蛮儿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道:“先前我替他诊脉,发现他脉象晦涩,沉沉浮浮,时而瘀阻不前,时而细缓难行。按这样下去,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于氏心里咯噔一声,不过脸色还算可以。 “不瞒你说,其实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于氏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神医,只要换防去了新的地方,就一定要打探当地有没有什么好的大夫。之前还真就遇到过一个有本事的大夫,年纪挺大了,还瞎了一只眼睛,他只一搭脉,就说青雁是三绝之身,还断言这孩子活不过十岁……” 真是神人啊,和自己的诊断基本一致。 “三婶你放心,如果青雁按我的方法治,这三绝之症是能治好的。只不过,不日我就要前往漠北,还不知几时能回来,只怕要带着他。” 于氏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华彩,“这个自然,你放心,我和你三叔都商量过的,这次漠北之行,也带上他。去漠北虽然危险,但是你能帮他治病,你三叔也会护着他的,说不定柳暗花明,他回来的时候就好了呢?他若是留在京城,虽不用吃苦头,可是万一发作起来,一样是丢命。好男儿志在四方,与其窝在京城窝窝囊囊地死,还不如去漠北,轰轰烈烈的,倒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李蛮儿见她应得这么痛快,微微有些吃惊。当娘的都心疼儿子,没想到于氏却想得这般通透。 “蛮儿。”于氏紧紧握着李蛮儿的手,“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你莫要有什么负担和压力,尽力便好。” 李蛮儿能够感受到于氏的诚意,“三婶放心,我一定把人平平安安地给你送回来。” 这话就像一定心丸一样,让于氏的不安缓解了许多。 就在这时,有人道:“三爷和五少爷回来了。” 帘子一挑,爷俩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于氏就道:“怎么这么晚啊,害得我和蛮儿饿着肚子等你们爷俩。” 李蛮儿连忙起身见礼,李青雁也向她行礼。 “这不是去看马了嘛。”李念道:“这一路上,我们全要仰仗马的脚力,要是马出了问题,那乐子可就大了。” 正文 第191章 烂在肚子里 李念又道:“蛮儿,你可要做好准备,后天咱们就起程了。” “后天,这么快?”李蛮儿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李恕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早点去,他的危机就能早些解除,也是好事。 “不快了。你祖母啊,恨不得咱们能肋生双翅去救。” 于氏瞪了他一眼,“那还不是应该的,你还有怨言不成。” 李念这才反应过来,李恕可是李蛮儿的亲爹啊! “嘿嘿,那还不是应该的,自家兄弟嘛,有什么怨言。那个,青雁饿了,可以传饭了吧?” 于氏把眼睛一翻,就会用儿子打掩护。 李蛮儿倒是羡慕他们夫妻的感情,看得出来,三房这对夫妻可以说是夫唱妇随,很是恩爱。 “得了,传饭吧!” 婆子丫头们都忙碌起来。 “蛮儿,今儿晚上就是小家宴,咱们一家人吃饭,你可不要不自在啊。”于氏道:“我们久不在京中,对你的口味也不太了解,怕是要你迁就我们了。” “三婶说得哪里话,一家人这样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才好。” 于氏想到她还在襁褓中,亲生母亲便撒手去了,郭氏那样的女人,又如何能视她为己出?这些年来还不知道怎么打压怠慢,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指不定都是郭氏放出去的。 “对,你说得对,一家人,就应该这样亲亲热热的。”于氏听了这话,心里暖和极了,待到菜都摆好了,四人便入席了。 李念小酌了几杯,在桌上说起了任上的旧事,“当阳那地方,安逸舒适。不像新涂,山匪猖獗,我们在那儿一待就是四年,大大小小的恶仗不知道打了多少。” 于氏也道:“天下还未真正太平起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只说漠北,与蛮人纠缠了数十年,到现在也没分出个胜负来。”说到这里,语气便有些不好,杯子也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于氏就瞪了他一眼,“你与蛮儿说这些干什么。”言外之意是李蛮儿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 李蛮儿却道:“蛮人不通礼教,但是生来体健尚武,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民族,骨子里便有不屈的精神。若非蛮夷荒凉,只能依靠游牧为生,只怕形势又要不一样了。” 于氏和李念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挺惊讶的。 远在京中的闺阁女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简单啊。 “说得好,蛮儿,你可知道蛮人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 自古游牧民族的优劣势都是一样的。 “蛮人尚武,老幼妇孺皆可参战,他们的马匹精良,身体素质强健。草原广袤,可处处为家,这是他们的优势。”说白了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你想占领人家城池,根本没有啊。 尊国的城就在那里,守住了就守住了,守不住就要遭抢,蛮人带不走,却能占领。而蛮人的家就是草原,大帐在哪儿,哪里有水,哪儿就是家。 李念不住地点头。 “他们的劣势也很明显,部落各自为政,人心不齐,很难抱团。工艺落后,想要打造精良武器很难,所以只能靠抢的。总的来说,他们生产力落后,医术也不发达,更重要的就是他们没有粮,后勤补给很困难。”因为不能大规模地种粮食,所以每年冬天下雪以后,这些蛮人的生活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只有抢掠,才能保证他们生活所需。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两国交战数十年,年年打,年年没有结果。 “不错。”李念又惊又喜,“蛮儿你居然懂这些事,可是大哥告诉你的?” “父亲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不过是因为侄女喜欢读书罢了。读万卷书,如同行万里路嘛。” 于氏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踹了李念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凡侯爷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蛮儿至于被郭氏害成这个样子嘛,名声都臭了。 李念尴尬一笑,“吃饭,吃饭。” 在三房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的交谈反而更让人觉得温馨。 “大姐姐,你上次给我吃的那个药是什么药啊,好厉害。”李青雁问了一嘴,“我睡了四个时辰便醒过来了,而且胳膊也没有麻,腿也没有不舒服。” 以前他总像是睡不醒似的,有时候一天要睡上七八个时辰。 李蛮儿目光微闪。 三绝之症前期是没有任何症状的,以至于在脉象上的改变也不多,所以很容易误诊,甚至有很多大夫行医一生都没有听过这个病。 但是到了后期,三绝之症的患者会有四肢麻,双腿无力,行动不便等症状。再严重一点,人的记性也会变得非常差,不但时常头晕,摔跤,更有甚者还会长睡不起,直接在睡梦中离世。 李青雁的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三绝之症后期的表现了。 “这个药,就是缓解你身体症状的。今天再给你一颗,吃完三颗,你就可以开始修炼功法了。” 李青雁高兴极了,“爹,娘,我觉得堂姐比以前任何一个大夫都要靠谱。堂姐,你年纪又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医术?” “青雁!”李念轻斥了儿子一声,“不要乱讲话。” “没关系的。”李蛮儿道:“我这医术,说来还是与小舅舅学的。” 于氏眼睛一亮,“你可是找到你小舅舅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十岁那年去江南宁家住了几年,就是那几年,小舅舅拿了许多的医书给我,替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我发现学医很有意思,便跟着小舅舅学了一段时间。” 李青雁眼睛瞪得老大,“堂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光是看书就能比那些白胡子老头厉害!” 李蛮儿:我谢谢你啊! “难道这就是天赋?”于氏也觉得不可思议。 “哪儿那么简单啊。”李蛮儿想了想,“三叔,三婶,青雁,此事你们还需替我保密。” 李念摆手,“蛮儿你还是不要说了,青雁年纪小,嘴上没把门的,万一把你的事儿说出去就糟了。” 于氏又瞪了他一眼,也道:“听你三叔的,不管你有何奇遇,那便是要烂在肚子里的东西,和谁都不要说。” 正文 第192章 隐忧 李蛮儿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一个字都没用上。 别人都是想方设法打探你的过往,想要知道你的本事是和谁学的,可有犯忌讳的事,好抓你的小辫子,又或者想方设法地从你这里讨要一些好处。 唯有李念夫妇二人,是真心实意地对李蛮儿好,生怕保不住她的秘密,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和谁都不要说。 李蛮儿也领他们这份人情,“我知道了,三叔三婶放心,我和谁都不说。” 于氏脸上的凝重之色退去,就连李念的神色也为之一松。 “我们也是为你考虑,此事非同小可,蛮儿可不要嫌弃三叔多管闲事啊。” “三叔对我的好,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除了祖父和舅舅们,还没有谁这样关心过我。”李蛮儿眉眼间带了几分淡淡的欢喜,“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 李念和于氏都忍不住唏嘘感叹,明明是侯府嫡出的大姑娘,日子却过成这样,还真是。 李念暗暗苦笑,这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李家人全都狼心狗肺呗。 亲娘撒手去了,亲爹热孝中成亲续娶,也是够够的。 有后娘就有后爹,自打郭氏进门,李恕对李蛮儿的关心就一日淡过一日。亲爹尚且如此,还能指望上府里其他人吗? 他嫡母那个人,把侯府声望,前途看得比命重。郭氏也算得上是她的外甥女,两人联手,蛮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光听京城人对李蛮儿的评价,就知道李蛮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了。郭氏就是有意要将她养歪,否则的话,一个姑娘家,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怎么就被传成那个样子。 “蛮儿,你与小公爷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如何退了?” 李蛮儿就看了李青雁一眼,这孩子倒是乖觉,当下道:“我吃饱了,爹,娘,大姐姐,你们慢聊,我回去了。” “去吧!” 李青雁走的时候,还冲着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欠揍的模样。 等到李青雁一走,李蛮儿就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三叔三婶听到的版本,和我这里的版本肯定不一样。” “外面只说小公爷要死要活的想退亲……”李念的话还没说完,于氏就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李蛮儿暗笑,“那祖母是怎么说的?” “我们干脆就没问。”于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位婆婆的德行,所以干脆来李蛮儿这里问个准话。 “小公爷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他。”李蛮儿道:“太后娘娘是好心,可惜长公主瞧不上我,跟太后提退婚吧,太后娘娘不同意,觉得亏待了功臣,长公主情急之下,只好另想办法……” 李蛮儿将长公主,李昭儿联起手来害她的事情说了,最后还做了一个总结,“也幸亏我机灵,才没有中招,要不然我就只能嫁到耿家去,又或者一死。” 于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碗碟震得哗啦直响,“太过分了,我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李昭儿有本事和长公主联手?这分明就是郭氏在背后使坏呢,缺得大德的东西。” 这会儿于氏也顾不上什么人死为大的说法了,把郭氏又问候了一遍。 饭也就没法吃了。 丫头们将桌子上的碗盘撤下,换上热茶,点心。 “三婶大可不必生气,我又没让她们得逞。您是不知道,那日我把长公主气得倒仰,还把她的宝贝儿子收拾了一顿,他们啊,可没占到半点便宜。” 于氏这才舒服了一些,无奈地道:“可惜你三叔官职卑微,也不能替你说话。” “三婶你要这样说,蛮儿真的是无地自容了。”李蛮儿道:“三叔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再说,退亲一事,我自己也是愿意的。” “所以这亲到最后是怎么退的?” 说来话长,免不得又提到九王爷和无忧郡主。 听到最后,于氏也是唏嘘,“郡主多好的人啊,不成想却惨遭横死。” 于氏久不在京中,自然不晓得无忧郡主品性如何,再说,无忧郡主人还是不错的,只不过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犯了大错,这才把小命交代了。 可见人不能生妄心,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蛮儿,你过了年可就十八了,亲事怕是还要再拖上两年。”于氏一想到李蛮儿二十岁还没有嫁人,就急得不行。 “三婶不用急,其实嫁人对我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要是一直待在闺中,我也是愿意的。” “胡说,哪儿姑娘有不嫁人的?” 李念最不愿意听这些,“你们娘俩能不能说点我能参与的?” “你一个大老粗,懂什么。” “我就是不懂才不想听你们叨叨这些嘛。” 于氏把眼睛一瞪,“你是蛮儿三叔,还有没有当长辈的样子?蛮儿守孝完都二十岁了,怕是不好嫁。” “那有什么。”李念只道:“军中后辈,优秀者不知几何,多都成婚较晚,与世家贵族那一套不太一样。蛮儿若是不喜欢京中,大可在军中挑一个嘛,还有,宁家又岂会坐视不理,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氏说不过他,便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李蛮儿微微低头,唇边却带上了一抹笑意。 整座侯府,只有三房的人最合她的心意。 “蛮儿,漠北之行,千难万难,你可做好准备了?”于氏还是担心这一点。 “三婶放心吧,有三叔护着我呢,再说,我也不是那些娇娇女,一点苦头也吃不了,您放心就是。” 李蛮儿这话,正对了李念的脾气,“我就说你瞎操心,你还不信。蛮儿身上带着功夫呢,这都瞧不出来?” 于氏微微一怔,再次仔细打量李蛮儿,也多少看出了一些门道,“要是这样,倒更妥帖一些。” “三婶放心,我一定听三叔的话,绝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于氏刚要张嘴,心说你去了漠北就是大大的危险,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你三叔,会拼命护着你的。” 正文 第193章 出发了 李蛮儿从三房回来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李念到底是谁的人。 表面上看,李念是回京述职,正赶巧遇上李恕出事,可以护送自己回漠北。 可是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怎么突然要回京呢? 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他动身的时间是不是早了点? 难道说真的是皇上派他回来的? 李恕去漠北一事,分明就是皇上的手笔,现在又把李念送过去,是想逼萧家人造反吗? 如果李念不是皇上的人,那么能把他从南边调回来的人会是谁呢? 九王爷祁奕寒? 李蛮儿眉毛微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皇上与萧家两败俱伤,那么最大的获利者是谁呢? 李蛮儿莫名想起了一些关于九王爷的传说,据说他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自幼聪明,果敢,又是嫡出的老来子,所以得到了先帝所有的偏爱。也正是因为偏爱,先帝迟迟没有立太子,所有人都明白,先帝在等九王爷长大。 九王爷少年得意,是皇位接班人最有力的竞争者,他除了年纪小,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十岁就出入军营,吃过很多皇子没吃过的苦,也收获了很多的支持。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性情突然大变,人变得狂躁且有极大的攻击性,据说他曾经在一个雨夜,连杀了十数人,只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事情最后被压了下来。 是真是假,无人得知。 只是先帝去时,他年纪还小,又有性情大变,嗜血好杀的传言,所以到最后,还是当今圣上登上皇位,成为了最尊重的。 当今圣上与九王爷乃是一母同胞,人们都说圣上对幼弟极为维护,宠弟狂魔一样,疼爱九王爷的劲头和当年先帝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这样? 李蛮儿冷笑一声,天家亲情,闹呐? 老子和儿子之间尚且先君臣,再父子,更何况是手足兄弟了。 亲兄弟又如何?老四和老十四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呢,不也是你死我活的吗? 不想了,等到了漠北,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李蛮儿往床里一倒,盖好被子睡觉。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几辆大车停在府门前做最后的检查,李蛮儿趁着话别之际,给紫烟偷偷递了一个眼神。那丫头点了点头,悄悄地蹭出屋,一溜烟地跑了。 李蛮儿收回目光,继续听崔氏和李念废话。 什么一定要保护好蛮儿的安全,全力救治你大哥,你大哥就是咱们家的主心骨啊,万万不能有闪失。 就差告诉李念,遇到危险时赶紧顶上去,把她亲儿子换下来。 李念不过是看在孝道二字上才应付崔氏罢了,实则一位深宅妇人之言,他听或不听,又有谁能知道。 “祖母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父亲平平安安地带回来。”李蛮儿道:“三叔,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多耽搁一刻,父亲就多一分危险。” 崔氏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即刻让他们出发。 李念松了一口气,拜别嫡母,与李蛮儿一道往大门口去。 “真是要了我的老命。”李念也只敢小声叨叨,不也大声说出来。 李蛮儿偷笑,又问,“三叔,我能骑马吗?” “你呀,想骑也等出了京再说,这一段路,老老实实坐车。” 李蛮儿无法,只好坐到车厢里,与九岁小屁孩儿李青雁同乘。 “大姐姐,你怎么不带婢女?” “她们太娇弱了,去了漠北是要吃苦头的。不像柳芽,有功夫傍身,所以有她照顾你,三婶也能放心。” 于氏怕李蛮儿和青雁的生活没有人打理,便指派柳芽与他们同行。 李青雁挑起帘子往外看,瞧见柳芽时将帘子放下,小声嘀咕道:“连柳芽都能骑马,我为何骑不得。” “你的身子骨如何,还用我提醒你吗?”李蛮儿把脸一板,“坐车时,把我教你的口诀要义记熟背好,自己先理解,不懂的问我。” “哦。”李青雁转了转眼珠,又道:“你是我师姐,不是我师傅。” “我是代师收徒授艺,自然的严格要求,按照师尊的意思来。”李蛮儿道:“这一路上你要听话,否则我便军法处置。” 李青雁完全不在意,还嘻笑着问她,“大姐姐,如何军法处置法?” “打你军棍,脱裤子打。” “你,你……”李青雁不怕挨军棍,他怕脱裤子。 李念吆喝一声,“起程。” 车轮缓缓转动起来,车厢微微晃动,李蛮儿闭起眼睛,不再搭理李青雁。 李青雁背了两句口诀,觉得无聊至极,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点心。 李蛮儿手指微动,一枚花生正弹在李青雁的手背上,砸得他哎哟一声,摸着手背上的红点子,默默地背起了口诀。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既然打不过,那就老实点吧。 马车果然是从长青街走的,未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念只穿常服,未戴甲佩。他的护卫,连同李恕的两名亲卫,都是做寻常装扮。 紫烟和老孙早就等着了,瞧见李家的马车过来,立刻迎上前去。 “爷,好像是大姑娘的丫鬟,怎么还带着一个男子?” 李念勒住马,护卫问道:“来的何人?” “三爷,我是大姑娘的丫鬟紫烟。”紫烟道:“我们姑娘早有交代,让奴婢在这儿等着。” 李念人精一般,瞧见老孙便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再见紫烟与这人十分熟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了,既是自家人,便归队吧。” 紫烟连忙冲老孙点了点头,老孙利落地抱拳施礼,然后混进了队伍之中。 李蛮儿放下车帘,觉得心安了一些。 空间里还有个当奴,治好了,便也是个得力的助手。 带老孙,比带紫烟,绿衣要更划算。不过,那丫头是不是傻,站在街上眼泪汪汪地吹冷风,也不怕被冻坏了。 “大姐姐,你还有帮手呐?”李青雁好奇地问道:“那人是谁啊,你好像很器重他的样子。” 正文 第194章 离京 要说她器重老孙,有点牵强了。 她不是没人可用吗?正所谓矬子里头拔大个,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老孙在药王庙里待了几年,身上的匪气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带着能冒充一下侍卫,倒也不错。有他在身边,自己好歹算是有了帮手。 说起侍卫,九王爷身边那两个是真不错,一个冷若冰山,一个话痨似的,但是功夫真俊。要是能得两个这样的随从,那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她又想起之前被自己扔到青楼后面巷子里的那个,那样没心没肺的还是算了,可见九王爷身边的人也一样不靠谱。 李蛮儿想到这里,蓦然睁开了眼睛。 正准备偷吃点心的李青雁讪讪地收回了手,有一种做贼被抓的尴尬。他这个堂姐,实在是太厉害了,一下子都糊弄不过去。 李蛮想的却是另一桩事。 九王爷说是外出办事,两三个月在外面,也不知道他要办的事,是不是与漠北有关。 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漠北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让方方面面的势力都动起来了。 李蛮儿掀了帘子,瞧见老孙不知何时靠到了马车边上。 “姑娘。” “上车。”别人不是骑马,就是坐着马车,只有老孙一个人,靠着两条腿走路,瞧着怪可怜的。 “不妥当吧?”老孙原本就是江湖人,不讲这些什么男女大防规矩的。但是李蛮儿出身侯府,现在又是他的半个主子,让他不得不顾忌一些。 李蛮儿只道:“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你要是不愿意坐车,就去和我三叔说一声,骑马也行。” 老孙乐了,当下道:“那小人就去和三老爷说一声,骑马吧。” 他小跑跑到队伍前面,速度还不慢,也不知道怎么和李念说的,还真就得了一匹马。 老孙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马儿便甩起蹄子跑了起来,他的骑术还是不错的,那马儿也算听话,两者配合起来还不错。 队伍一路出了京城,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小半天的工夫,他们就走出四十多里路,找了一处僻静又背风的地方喝水休息一下。 柳芽打马来到马车旁边,传话道:“大姑娘,四公子,起风了,队伍暂时休息一下,你们若无事,待在车里不要出来;大姑娘若是想更衣,奴婢陪着您去。” “你可想下去透透气?” 李青雁点了点头,“我这就来。”他推开车厢门时,还不忘问李蛮儿要不要也一起下来。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倒一会儿,你自己去,不要乱走,让柳芽跟着你。” 李青雁是孩子心性,立刻跳下了马车,还嘟囔着想要骑马,想快点去漠北。 “才走出四十里,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这是京郊,马根本跑不起来,等上了官道,速度就快了。” 他与柳芽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李蛮儿掀开帘子往外瞧,老孙好像正在和别的侍卫说着什么,他一个人都不认识,能和李念的侍卫搞好关系也不错。 李蛮儿放下帘子,趁机进入空间,换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男装。她把头发扎成一个紧实的丸子头,拿出一根木制素纹发簪将头发再次固定好。 赶紧对着镜子照一照,还挺满意的,就是脸太白了。 李蛮儿翻箱倒柜地找修容膏,结果翻出一瓶深色号的粉底。 这个更方便,直接将自己的脸涂成古铜色,看着比一般男人的肤色都要略深一些。 脖子,耳朵,还有手也不能放过,再将眉毛画得略粗一些,瞧着就更像了。 等李蛮儿再回到车厢里时,她俨然已经是个少年郎了。 不知道是谁招呼了一起,“走了,走了。” 车厢外顿时热闹起来。 李青雁打开车厢,看到李蛮儿的时候先是一愣,紧接着居然大喊一声,“你是谁?”他眼里有浓浓的戒备之色,好像根本没有认出李蛮儿似的。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李青雁瞪大了眼睛,“大姐姐,你怎么这副打扮?” “出门在外,当然男装方便一些。” 赶过来的柳芽瞧见了,也是十分惊奇,“大姑娘还会易容之术。” 李青雁两眼放光,好像见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江湖绝技似的。 “这哪里是什么易容之术,不过是将皮肤涂黑一些,换上男装,改变一下装束罢了。”李蛮儿道:“没你说的那么神。” 柳芽笑着道,“奴婢以前从没见过,大姑娘实在是聪慧。” 李蛮儿就道:“还要劳烦柳姑娘照顾一下老孙。” 柳芽立刻道:“姑娘放心,老孙性格不错,早就和侍卫们打成一片了。”她行了个礼,才道:“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奴婢就在马车旁边跟着,姑娘有事唤奴婢一声便是。” “辛苦你了。” 柳芽关好车厢门,去牵自己的马。 没一会儿,马车便启动了。 李蛮儿原本想着利用赶路的时候校考李青雁口诀要义,谁成想李青雁的肚子却在这时闹腾起来,咕噜叫个不停。 “下车的时候没吃点东西?” “呵呵。”李青雁尴尬地道:“光顾着透气了。” 李蛮儿递过去两块点心,道:“你先吃两块垫垫肚子,等碰到酒肆,有热食,再吃些好的。” “好。” 姐弟俩相处得还算愉快,如果没有校考的话。 “就这么几句话,你背了好几天还能错?”李蛮儿感觉到不可思议,玄医者,皆是聪慧有大机缘之人,怎么可能连个口诀都背不下来。 还是心性不定,没有用心背。 李青雁却道:“明明就是这个口诀太难懂了嘛,什么经啊,脉的,还有水啊,火的,我记不清。” 李蛮儿哭笑不得地强调:“心若离脉,仿若水火,海纳百川,又似朝河。” “那不就是水啊,火的,河。” 李蛮儿有些心塞,“你上点心,这可关系到你的小命呢,背不下来就没办法练功,心法口诀要融会贯通,才能修复好你的三绝之症。” 李青河似乎并不在意,“大姐姐,你说我的病真能治好吗?” 正文 第195章 走水 李蛮儿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过去的几年里,李念夫妇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能医治三绝之症的大夫。每次都是充满希望地去找,但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李青雁看得多了,自然也攒够了失望,所以他本能地压制了希望,反而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反正也治不好了,何必再折腾呢,还不如顺其自然。 “傻样,当然能治好了,我从来不骗人的。” 李青雁盯着李蛮儿,小小少年心里突然涌出了无限的力量和希望。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三绝症能治,每个大夫看到他,都是摇头叹气,一副绝望模样,只有堂姐,坚定地告诉他能治好,一定会把他治好。 如果他的病好了,爹娘就不用再难过了,他会好好地长大成人,会学各种各样的本事,护着妹妹。 “我知道了。”李青雁装作不在意地低头吃点心,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李蛮儿算是比较满意这个结果,只要他肯用心,过不了多久,他自己就能感觉到身体上的变化。 李青雁到底年纪小,身体又有问题,舟车劳顿的颠簸,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李蛮儿放平了坐凳,将紫烟准备的毯子铺好,对他道:“你先睡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喊你。” “我不困,没事。”他一开始还不想睡,慢慢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只好乖乖听话。 李蛮儿见他睡着了,这才拿出一支安神香点燃。这香能让李青雁睡得更安稳,更踏实,他只有吃好睡好,精神头才能好,才能更好地配合自己治疗。 天色渐晚,车队又走出去几十里地,终于来到了一家驿站。 不知为何驿站里人不多,小吏仆史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李念将门拍得山响,“有人吗?” 有个穿皂衣的仆史小跑着跑过来,“这位爷,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李念知道规矩,将自己的腰牌递给那人,只道:“我们一行十七人,准备饭菜,房间和热水,赶紧给马喂草料。” 那人仔细看了看腰牌,随后双手奉还,“原来是李将军,失敬失敬,您里面请,小人这便安排。” 这人嘴甜,文官都叫大人,武将都称将军,李念也不以为意,率先进了店内。 在此之前,李念早就已经制定了出行计划,安排三人一组站岗,轮流吃饭,值夜。 不要以为在驿站就万事无忧了,该出事也一样出事。 李蛮儿和李青雁一同下了车,并肩向店内走去。 “大……”李青雁刚想喊李蛮儿,但是想到她现在作男子装扮,及时改口道:“大哥,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 “大概是累了吧?” 李青雁坐到桌子上,神采奕奕地道:“可是我平时赶路睡着,醒了以后都腰酸背痛的,但今天不一样,睡得很好。” 当然是安神香的作用。 “你睡了几个时辰,自然休息得很好。” 李念听到,不由得大笑,走过来道:“先前还吵着骑马,就你这个体力,半个时辰都受不了。” 李青雁很是不服气。 李蛮儿就道:“你还小,体力有待加强,慢慢来,总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说话的工夫,店家就把饭菜端上来了。 菜色普通,味道自然无法和家里的比,但是大家赶了一天的路,中午只吃了一些干粮,此时能吃到热乎的饭菜,味道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李蛮儿喝了几口汤,大口大口咬着馒头,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饿极了的少年,完全不顾形象,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速度也极快。 柳芽见了,也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 若是李蛮儿吃得太斯文,便与她这身装扮不符了。 大家累了一天,吃饭的速度都很快。有人吃完以后就去换了站岗的同伴,换他们进来吃。 柳芽又悄悄过来,轻声道:“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奴婢亲自去看过,没有问题。只不过,要委屈少爷今晚与奴婢同屋。” “出门在外,不必讲究这些。” 李蛮儿一笑,想来这个柳芽之前也打听过自己不喜与人过于亲近之事。 柳芽点了点头,“奴婢送您上楼,然后再去提热水。” 李蛮儿和李念打了声招呼,便抱拳施礼,上楼去了。 李念带着儿子回了房间,关上房门便问道:“青雁,你觉得你堂哥那个人如何?” 李青雁就道:“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是个热心肠。在路上,还在校考儿子背的口诀。” “你堂哥心思缜密,远比一般人还要聪明一些。你可注意到她方才行礼?” 李青雁想到李蛮儿方才行的是抱拳里,这才恍然大悟,“父亲,您特意和我说这些……” 他虽然小,但是不傻,自然知道父亲这话必有深意。 “你有幸与他同门,实属上天庇佑,一定要勤学苦练,莫要辜负你堂哥的一片心意。” “是,儿子知道。” 李念这才满意了,“好了,早点休息吧。” “爹,我睡了一路了,根本不困啊。” “大冷的天,你不睡觉还能干啥,赶紧。” “那,至少洗个脸?洗个脚。” 李念把脸一把,“那了北边可没有这些,军中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澡更是常事。你是我李念的儿子,就得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别给我学京里公子哥儿那一套。” 李青雁只好道:“是,儿子知道了。” 爷俩就寝,床榻上很快响起了李念的呼噜声。 震耳欲聋啊! 李青雁睡不着,干脆闭起眼睛,默默背起口诀。 原本风平浪静的驿站,到了后半夜却变得危机四伏。 一道耀眼的火焰划过夜空,正落在驿站后面的草垛上。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马厩正挨着起火地,马儿被浓烟呛得嘶鸣不止,拼命往外挣扎。 “走水了。” “不好了,走水了。” 楼上楼下的人全都惊醒了。 李蛮儿原本就是合衣而睡,她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身边的柳芽也醒了。 两人同时起身,穿上鞋,带上能带的东西,快速往楼下跑。 不少人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李念父子也在其中。 正文 第196章 平安一夜 火势很大,但所幸发现得早,并没有人受伤。 只是马厩烧了,马儿们的口粮也都付之一炬,化成灰烬。马匹的损失不算太大,只有两匹马受伤,还不是李家的马。 李家的马都是军马,上过战场,见过阵仗的。其他的马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很快就恢复了。 驿站里的人骂骂咧咧的,都在说仆史玩忽职守。天干物燥,本就极易走水,还存那么多草料,简直害死人。 小吏自然要安抚客人,将手下仆史们骂得狗血淋头。 大家敢怒不敢言,要不是上官的吩咐,他们哪敢存这么多草料啊。领功的时候,都是大人的,出了事就是他们背锅。 好不容易安抚了住在驿站的客人们,他们又顶着风收拾后院。 李蛮儿披着斗篷,看着那些被烧成灰的草料出神。 “姑娘,天凉,还是回去吧!”柳芽这声姑娘,是发自肺腑的。 刚回府时,她觉得李蛮儿名不副实,没有外面人传的那么霸道跋扈。后来她又觉得李蛮儿比普通的闺秀要有本事些,她会医术,还说能治好公子的病,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直到这次离京,柳芽是真的觉得李蛮儿与众不同,非常厉害。 她把自己扮成男子,脸,脖子和手都涂成了深色,就连耳朵也没放过,只要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与男人无异。 本以为睡觉休息的时候,她就会将脸上的颜色去掉,谁想她居然和衣而睡,也没有洗脸,还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难道说她早就知道会出事? “走吧!” 两人这才离开后院,回了店里,直接上二楼。 “蛮儿,可看出什么来了?”李念也没有休息,正等她呢。 “三叔。”李蛮儿只道:“只怕这场火是人为的。” 李恕的亲卫李文昌也道:“姑娘的想法与属下不谋而合,他们似乎并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不想让咱们去漠北。” 放火烧马厩,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便是马,人受伤的几率反而很小。 “这怕只是一次警告,后面应该还有后手等着咱们呢!” 李念点了点头,问李蛮儿,“可害怕?” 李蛮儿却是一笑,“三叔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半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好,你也早点休息,别担心,我加派了人手,定然会护你周全。” “多谢三叔。” 李蛮儿行了拱手礼,带着柳芽出去了。 李文昌看了李念一眼,“属下告退。” “下去休息吧。” 就这样,离京的第一晚,便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行人吃完早饭后照常上路。 车队已经上了官道,一路向西,速度也渐渐提升了许多。 李蛮儿在车里校考李青雁的口诀要义,结果这次他背得非常流利,且没有错误。 李蛮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玄医门人该有的样子。 “你之前背的口诀要义是总纲,这是第一章,两天之内背会。”李蛮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道:“长是长了点,但是一个字都不许错,明白吗?” 李青雁点了点头,“反正我也没事,肯定能背下来的。” “不光要背下来,还要加上你的自己的理解,有什么不会的晚上休息之前问我,切记不可自行运功,免得走火入魔。” 玄医这一门,是没有走火入魔的说法的,李蛮儿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吓唬李青雁,免得他自己瞎练,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 李青雁果然怕了,小脸板得正正的,“大哥放心,我定然不会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敲了敲车厢门。 柳芽立刻打马过来,“公子?” “你进来,把马给我。”她想出去透透气。 马车停了下来,柳芽只好下马,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缰绳递到李蛮儿手中,“公子小心,奴婢这匹马是军马出身,比寻常的马难骑一些。” 李蛮儿却是翻身上马,连个停顿都没有,双腿微夹马腹,马儿扬起蹄子便跑了起来。 李青雁趴在窗户边上,羡慕地道:“大姐姐真是太厉害了。”他一时兴奋,忘了改口。 柳芽立刻上了车,轻声提醒他,“公子莫要叫错了。” “哦,对。”李青雁乖乖放下车帘,“得记着一些。”他好羡慕大哥可以骑马啊。 李蛮儿骑马追到队伍前头,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车里头太闷了,还是骑马有意思一些。 李念瞧见李蛮儿身手矫健,即便是骑着上过战场的军马也游刃有余,当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侄女这一身的本事是和谁学的,对方一定是一个名师,哦,不,是仙师! 这一天他们都在赶路,中午在路上只吃了干粮和水,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一个小镇上。 镇子不是很大,来往的客商也不多,大概是天气冷的关系,街上冷冷清清的。 李念挑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 掌柜的一见来了大客户,脸上乐开了花,殷勤的忙里忙外,生怕招待不周,把大生意搅各黄了。 骑了一天的马,众人皆是筋骨疲乏,几位当家人的饭菜都是送到房中的,侍卫们是在大堂用饭,吃过饭以后便各自回了客房,早早歇息。 这次,李蛮儿不但沐浴更衣,还将脸上,手上的黑都洗掉了。 没有粉底液扒在脸上的感觉真好。 柳芽见了觉得十分惊奇,“大姑娘今儿怎么把脸洗了。” 李蛮儿道:“今夜大吉,平安无事。” 柳芽皱眉,小心翼翼地问,“您还会算卦?” 李蛮儿放下床帐,嘿嘿一笑,并没有回她的话。 柳芽也没再问,自己在外间的床上歇了。 这一夜,李家侍卫轮流值夜,不知道是贼人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果然如同李蛮儿说的那样,风平浪静,平安到天亮。 等第二天柳芽起身时,李蛮儿都已经化好了妆,换好了衣裳,正在扎发带。 “公子,奴婢帮您吧。” “不必了,你收自己吧。”李蛮儿将发带一甩,推门走了出去。 柳芽一脸愕然,也连忙穿上外衣,追着李蛮儿出去了。 正文 第197章 不提也罢 客栈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小伙计们提着铜壶挨个房间送水,一楼大堂里坐着几个客人,看来也都是客栈的客人。 外面街道依旧冷冷清清的,街上行人甚少,小贩们才开始摆摊子。 胖胖的掌柜戴着一只六成新的狐皮帽,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门口望着天色,“哎呀,这个天阴成这样,怕是要下雪啊。” 李蛮儿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柳芽就坐在她对面,十分拘谨地捧着茶壶,像是随时准备为她添茶的样子。 不多时,李念父亲子和一干护卫也下楼来了。 “蛮儿,你起得这般早。” “三叔,我也才下来。” 李念看了一眼天色,“怕是要下雪了,大家都准备一下。” “是!” “是。” 侍卫们训练有素,知道这种天气该如何出行,准备什么,半点也不用人操心。 早饭很快就端了过来,李念等人都是武行出身,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便都在大堂里坐着吃了。 “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也有七十里地,若是下雪,只怕一天之内很难赶到,要在半路上过夜了。”李念有些担忧,若是大雪天在外面过夜,怕是嫌命长了。 “在此处盘桓一日如何?”李文昌忧心李恕,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漠背去,可是再怎么着急,也没有下雪天在外面过夜的道理,真的会冻死人的。 李蛮儿只道:“三叔,还是按原计划赶路,这雪下不起来。” 李念有些吃惊,他看了李文昌一眼,见对方也是吃惊的样子,方才出卖问道:“蛮儿,何出此言。” 李蛮儿却道:“天机不可泄露,您就信我一回。我知道轻重,不会拿十几条人命开玩笑,再说,要是真出事,我自己也跑不了。” “不是,蛮儿,你好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李蛮儿想了想,就道:“三叔,咱们屋里说话。” “好!”事关重大,李念也没有迟疑,跟着李蛮儿上了二楼。 左右他们是亲叔侄,李蛮儿这会儿又是男装示人,也传不出什么闲话。 “三叔,我之前一直想说我的师门,可是您和三婶替我考量颇多,这话也就一直没说明白。我师门中人,称为玄医,我师傅是位不出世的高人,我们这一门,擅长医药,也擅占卜之术。” 李蛮儿这几句话,可是把李念说懵了。 “不是,你们到底是大夫,还是测卦的?”他怎么越听越糊涂? “两者皆有吧!我玄医门人,个个天资聪颖,有人擅医、有人擅毒、有人擅观星象、有人擅五行八卦之术,当然也有博采众长,样样优秀的。侄女不才,跟着师傅的时间尚短,便只学了医药,炼丹,星象方面,只略学了一些皮毛,用以大事,不敢妄断,也难窥天机,只有这种小事,才能胸有成竹。” 李念听得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儿子到底拜在了什么人门下啊! “那,那你父亲可知你这一身的本事?” 李蛮儿浅笑了一下,摇头,“此事,府中任何人都不知晓,只有三叔知道,还望三叔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李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当下又道:“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私下跟我讲,不要在众人面前随便讲出来。” 李蛮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当下答应,“三叔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嗯。”李念觉得舒心多了,越看李蛮儿越满意,也就老大那个蠢货,得了宝贝闺女不自知,还弃如敝履,真是气死了。 要是星儿将来能有她大姐姐一半的本事,自己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好了,下楼去吧,早点赶路。” “好!” 叔侄二人一起下了楼,李念嘱咐了几句,就吩咐起程。 掌柜的好心,还劝他们再住一日,生怕被大雪拦在路上。 “多谢掌柜的,不过我们有要事在身,实在耽搁不起,告辞。” 掌柜也只能拱了拱手,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李家车队缓缓离开,胖掌柜站在自家店里哀叹,“真是挣钱不要命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镖局的……” 从镇上出来时,天色还阴沉沉的,北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 李念说什么都不让李蛮儿骑马,非要让她老老实实地坐马车。 李蛮儿也就答应了,坐在车里晃晃悠悠的校考李青雁。 走出大概二十多里路的样子,天气突然放晴,好大的太阳挂在当空,北风也没有了,连气温好像都上升了一些。 “奇了!”李文昌抬头看了看天,想起李蛮儿之前说的那几句话,暗想这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李念却是心情大好,“走吧,赶路!” 一群人朝着目标方向疾驰而去。 小镇上的胖掌柜依旧站在门口,抬头看看太阳,又看了看街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喃喃道:“这天说变就变,奇了怪了,命大啊,老天爷都帮忙。” 当晚,他们一行人便顺利到达了目标镇子,找到了投宿的客栈。 晚上这顿饭吃得格外香,为了解乏,李念还准每人喝两杯酒。 他们这些人,常年领着军命,半点差池也不能有,喝多了误事,喝两杯也不过是解馋罢了。 到了晚上,李念又偷偷问李蛮儿,“蛮儿,明天天气如何?” “三叔,明天咱们就到定州了,那是个富饶的地方,十里一镇,八里一乡,用不着关心天气如何,总能投宿的。” “我不就是问问。” “您是好奇吧?想看我算得准不准。” 李念嘿嘿一笑,干巴巴地道:“我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李蛮儿望着李念的背影出神,心说李家这几个孩子,只有李三爷一人是好的,李恕为人…… 她不想评价了。 他或许是个好将领,但绝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李二爷自私自利,一边想要清誉加身,一边又想沾染铜臭,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把妻女都舍了出去。 至于李四爷,那就是个纨绔,是个混账,不提也罢。 正文 第198章 有鬼 李家一行十几人,日夜兼程地赶路,一口气走了二十多天,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京城的繁华,江南的婉约,在漠北的苍凉和无垠面前,似乎都有些不够看了。 “将军,此处距离漠北府城大约还有三日路程,一路上都颇为荒凉,咱们想要住店投宿怕是不能了。”李文昌有些担忧地道:“漠北气候与京城大不相同,这里风硬雪大,气候也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不等李念说话,就听李青雁道:“吃苦头怕什么,我们这一路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在野外扎营夜宿也是有的。” 他不觉得夜宿辛苦,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点燃一大堆篝火,能吃热食,能喝热汤。运气好时,还能打些野鸡,兔子改善生活,这可比住店有意思多了。 李青雁是个孩子,大家都特别照顾他,有吃的让他先吃,让他睡马车,用最厚的毯被。不用担心吃和睡的问题,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他当然觉得不苦。 李文昌苦笑着摇了摇头,指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道:“要只是荒芜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野狼和马匪。” “狼?”李青雁最怕的就是狼,狼这种动物,成群结队,又凶又猾,而且很记仇,要是被狼群盯上,他们这些人还真就危险了。 至于马匪,被李青雁自动忽略掉了,马匪也是人,人有什么好怕的。 “青雁,别胡闹。”李念催促他到马车上休息,和李文昌商量起后面的事情来。 李青雁闷闷不乐地爬到马车里,对喝茶的李蛮儿抱怨,“大姐姐,你说他们大人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这里明明宽阔得很,一望无际的,不管是狼还是人都藏不住身形,有什么可怕的。” 李蛮儿没搭理他,他却越说越来劲儿,“以前我和父亲在任上,也见过悍匪,那些人功夫也不怎么样,个个胆小如鼠,一见我爹就扔下武器投降了。” 李蛮儿听不下去了,教训他道:“你爹在外戍边多年,骁勇善战,身经百战;李副将跟着我父亲南征北战,不知道见过多少阵仗,杀过多少贼寇。他们二人经验丰富,无论是杀敌还是防御,亦或是急行军,都是军中翘楚,你一个黄口小儿,哪儿来的勇气去质疑他们的决策?” 李青雁气得像只青蛙一样,“你又知道了?我好歹还和父亲出过远门,见识过他杀贼寇的样子,大姐姐久在深闺,怕是连血都没见过。一会儿要是真的见到了狼,大姐姐可不要害怕,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柳芽差点没笑出声来,公子是没见识过大姑娘的厉害。 前几日在安河县境内,他们还真是遇到了一场危机。一行十七人在客栈遇到了伏击,后半夜差点让人包了饺子,活活砍死在店内。也幸亏大姑娘,才救了众人性命,公子被迷烟迷得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众人已经脱险。 大伙怕吓到公子,就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他可好,还当大姑娘是没见过风浪的。 李蛮儿懒得与一个小屁孩子计较,只道:“你这几日有些懈怠了,晚点我会校考你功课,背错一个字,打一个手板。” “你这是公报私仇!” “随你怎么想。” 就在这时,车厢被敲响了,老孙的声音在外响起,“姑娘,三老爷说在此处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你下来透透气吗?” “也好。”李蛮儿道:“我们马上就下来。” 老孙就没再说话了。 李蛮儿推开车厢门,冷风嗖地一下灌了进来,把李青雁呛到了,灌了一肚子风。 “幸亏炭盆熄了,要不然非溅得到处都是火星子不可。”他跟在李蛮儿身后下了马车,还紧了紧头上的羊皮帽子。 火已经升起来了,水也烧开了,大伙将酒囊里的酒热一热,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 李蛮儿将兜帽戴上,接过老孙递过来的热水,捧在手里并没有喝。 远处金乌西坠,大地的余晖正一点点的消散,李蛮儿望着那一点金色,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李念见她久站不动,急忙走了过来,“蛮儿,可是要出什么事情?” 这一路上,多亏了李蛮儿的占卜术,躲过了不少灾祸。他对李蛮儿的占卜之术深信不疑,甚至觉得李蛮儿之前说的学了个皮毛,本就是自谦之词。 “今晚怕是不能太平了,山雨欲来啊。” 李念的心里咯噔一声,今晚李蛮儿似乎格外沉默,而且她的口气也很不好,好像真的要出什么大事一样。 “怎么说?” “三叔,让所有人都动起来,将没用的易燃物做成火把,淋上灯油,待用。” “你的意思是有狼?” 李蛮儿道:“不只有狼。” 李念心里犯起了嘀咕,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蛮儿,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着狼和马匪的名义,想要将咱们这些人悄无声息地留在这儿?” “是。” 李念脸上一片凝重之色,嘴里也骂了一句什么,十分含糊。 大概是不想让侄女听见。 “赶紧准备起来,草原上有狼,多准备一些火把,淋上灯油。” “是。” 大伙都忙活起来,李念又找到李文昌,让他安排人去前面探一探。 李文昌沉吟一番,道:“我亲自去,路我熟悉,探查这种事情我也做得顺手。我一个人快去快回,向前探查三五里路便回。” “你要小心。” “无妨,我带着趁手的家伙,骑马走,快去快回。” “也好。” 李文昌冲着李蛮儿抱了抱拳,翻身上马,去前路探查了。 李蛮儿望着李文昌的背影,唇边绽开一抹冷笑。 装了这一路,他终是忍耐不住了。 “三叔,李文昌有鬼。” “怎么会?” 叔侄二人在背人的地方说话,李蛮儿面色无异,李念却是眉头紧锁。 “你早就知道?” “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安河县那场刺杀,让他露出了马脚。当夜我和柳芽临时换了房间,李文昌并不知晓,所以刺客依旧去了原来的房间,误杀了那对夫妻。” 正文 第199章 来了 李念还是没想明白,“李文昌可是你父亲的亲卫,半个儿子也差不多,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成家,鞍前马后地跟着你父亲四处征讨,怎么会?” 李蛮儿还没等说话,他又道:“再说,这一行十七个人,除去你我,青雁,谁都可能是内鬼,为什么是李文昌?难不成这也是你占卜来的?” “自然不是。”李蛮儿道:“在安河县的时候,我虽然怀疑他,但是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到了这儿,他若是不去探路,便洗清了嫌疑,可是他非要亲自去,我就不得不怀疑了。” “他是从漠北回来的,对地形很熟悉,功夫也是过硬,这有什么问题。”李念觉得李蛮儿看事情的角度有些清奇。 有些事,李蛮儿和谁都不能说,尽管她信任李念,但也不会将身家性命全盘托出。 “三叔信我一回,准备着总是没大错的。” “也对,你说怎么办?” 李蛮儿只道:“我这里有一些解毒丸,寻常的毒药迷药它都能对付。三叔,你的心腹每人一颗,至于父亲的亲卫,暂时算了。” 她将荷包递给李念产,“三叔,此事还需谨慎些,莫要走漏风声。”李恕的亲卫一共回来三人,加上府里派来护着她的,一共也就六个人,也不影响大局。 李念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拿着荷包走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那些护卫说的,一个个的居然神情自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瞧着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李蛮儿坐在火堆旁,心思飘得有些远了。 虽然不能和李念挑明李文昌是内鬼的原因,但是她清楚李文昌就是内鬼。原本以为是萧家人从中阻拦,却不想这里头还有蛮人的事。 是啦,皇帝多疑,自然疑心萧家有不臣之心。李恕手挥十余万精兵,也是他十分忌惮的所在。 可是漠北不宁,内忧外患之时,内讧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迟迟没有对萧家下手的原因。 漠北一旦乱起来,得利的是谁? 难道是成帝? 得利的是蛮人。 他们想踏平漠北入关,想抢夺大尊的繁荣,可惜国力难以支持这样大规模的讨伐,只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眼下似乎是蛮人最好的时机,只要他们这一行人死得不明不白,萧家和李家的仇怨也就结下了。若是再有人从中挑拨一二,此事在朝堂上就会争论不休,到时候皇帝就会陷入两难之地。 处罚萧家,漠北无人可守,即便是有李恕在,他不了解漠北的情况,一时也难上手,给了蛮人可乘之机。 若是不罚萧家,难以服众,人心涣散。 蛮人的利。 那李文昌,竟然是被蛮人策反的!有一就有二,说不定萧家人之中,也有蛮人的耳目。 想到这里,李蛮儿哪还坐得住,她立刻起身去了拉货物的马车旁。 “姑娘,可是要找什么东西?”柳芽见李蛮儿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连忙道:“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李蛮儿将手搭在其中一只箱子上,将里面的东西换掉,随后将拴着箱子的麻绳震断,一掌将箱子上的锁劈开。 李青雁看得两眼发直,堂姐内力居然如此深厚,竟然是个高手! 李蛮儿将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造型奇特的兵器来。 像弓又不是弓,带着凹槽的,底下还有一个盒子似的部件。乌黑的箭头看起来似是特制的,给人一种冰凉且绝望的感觉。 “姑娘,这是……” 李蛮儿将十字弓弩搭在手臂上,朝远处瞄了一眼。 不错,虽然很久没用了,但是锋芒依旧。 “蛮儿,这是什么?” 李念瞧着眼热,他征战多年,自然能看得出来李蛮儿手中的东西是件兵器,看起来和弓箭很像,却不知道是怎么用的。 “三叔,这是十字弩,射程远,而且可以连射,不需要一次一次地搭弓。”李蛮儿将箭盒打开,指给他看,“这里可存九只箭,只要射出一只,箭盒里的箭就会从底下这个凹槽里滑出,这样一来,大大节省了时间。” 李念听得两眼放光,这是好东西啊,军中要是有了这个,战力只怕翻上一倍还绰绰有余。 “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 李念把十字弓弩搭在手臂上,李蛮儿略微指点了他一下,他便掌握了使用技巧。 瞄准远处的大石头,扣动扳机,箭矢疾射而出,正钉在那大石头上。随后又有箭矢从凹槽里滑了出来,李念再次扣动扳机,箭矢再次射出,又钉入石中。 前后两只箭,相差不过三四秒钟的时间,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众人大开眼界。 周围看热闹的护卫瞧见了,不由得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要是放到战场上,可以抢占多少先机啊! 试想一下,同为弓箭手,你的羽箭已经射了出去,正要去箭囊里拿第二支箭的时候,对方的第二支箭已经射了过来…… 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了? “大姑娘,我可以试试吗?” 李蛮儿点了点头,“箱子里还有几把,大家都可以试,晚上如果遇到狼群,这十字弩便是我们保命的关键。” 大家听她这样说,也不敢玩笑,都学着使用起来。 李念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有无关系。 李蛮儿微微摇了摇头,她方才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却没有见到任何不妥之人。 要么就是这些人隐藏得太好,演技一流,连她也骗了过去。 要么就是其他人根本不知情,所以内鬼也就只有李文昌一人。 想来也是,蛮人应该不会那么傻,一次策反好几个人,万一不成,走漏了什么风声,岂不是功亏一篑? 天越来越黑了,李文昌却迟迟没有回来。 李念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 风声不止,四周寂静无声,气压低得可怕。 李蛮儿耳目过人,第一个听到了异样,她立刻对柳芽道:“带着青雁进马车,要快。” 柳芽二话不说,用手臂夹起李青雁便跳上了马车。刚到马车里,她便觉得头晕得厉害,再看李青雁,竟也晕了过去。 “有诈……”她的话还没说完,人登时没了知觉。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李蛮儿的安排,直接将二人收进了空间之中。 正文 第200章 狼群 狼群来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几十只绿油油的眼睛像移动的绿灯笼,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李蛮儿大喊一声,“点火把。”距离尚远,现在发射弩箭会失了准头,还会激怒狼群。 十几名护卫训练有素,将浸了灯油的火把点燃,握在手上当兵器。 狼群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到了近前,将众人团团围住。李蛮儿将十字弩举起来,瞄准最前面的头狼,扣下了扳机。 嗖的一声,箭矢疾射而出,正钉在头狼的一只眼睛上,原本凶狠的恶狼惨叫一声,翻倒在地。 这便是进攻的信号。 李念也抬臂扣下扳机,箭矢飞速射出,正中一只狼的腹部。 拿着十字驽的侍卫都是弓马好手,手上准头十分厉害,大伙看准机会,举着十字驽便射,眨眼之间便死了六七匹狼。 狼群心生惧意,裹足不前,但是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幸好之前生了三堆篝火,十多只火把,足以震慑。 李念担心儿子,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马车,见没有狼群围着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药,那么厉害,居然能压制住人的气息,让狼察觉不到马车里有人。 “蛮儿,最好速战速决,你带着弓弩手守在后面,待三叔大显身手,将这些狼全都斩杀。” “三叔小心。” 李念将手里的十字弩扔给旁边的侍卫,自己提着剑,拿着火把便冲了上去,他身边没拿弓弩的亲卫也提着刀剑与狼搏斗。 这些人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是狼毕竟是畜生,凶狠且狡猾,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李蛮儿一直端着十字弩在旁边守着,发现谁有危险是便一箭射过去。其他拿着十字弩的人也学着李蛮儿的样子,时刻注意着身边的状态,发现有人遇到危险,就立刻一箭射过去。 很快狼群就被打散,还能战斗的狼一共也没剩下几只。狼王嗥叫一声,扭头就要带着其他狼离开。 “不能放过这群畜生。” 狼的报复心理极强,哪怕这次它们失败离开了,但是只要狼王不死,这个仇早晚都会报的,不死不休。 他们还不知道要在漠北待多久,若是被这些畜生盯上,可是占不到半点便宜。 正是趁它病,要它命,李三爷提着长刀便追了过去,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过去帮忙。 李蛮儿生怕李念吃亏,拿着十字弩紧跟在他身后,不等李念动手,便扣动扳机,将箭矢精准地射在狼的身上。 她的目的是尽快结束战斗,将伤害降到最低,哪知道狼王见到李蛮儿,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也不顾自己的生死,呲着撩牙便朝她扑了过来。 “蛮儿小心。” 李念的长刀砍在狼身上,狠狠地嵌入狼的骨头之中,一时难以拔出。他担心李蛮儿,干脆举起长刀,举着那头狼的尸体冲过去,想要替李蛮儿解围。 李蛮儿的速度更快,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待狼王高高跃起向她扑来之时,李蛮儿突然向后倒去,身子一低,滑行之时,手里的匕首向前一送,狠狠地插入了狼王的腹中。 这一刀,直接将狼王剖腹,狼血溅了她一身,可是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念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我李家的后人。”即便是个姑娘,也足够让许多男子汗颜了。 其他人手脚利落地将剩余的狼斩杀,过来与李念叔侄二人汇合。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李念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有没有人受伤?” 十几个人,只有两人手臂处有轻微抓伤,其他人都全身而退。 “没想到这么快就将狼群灭了。” “主要是这十字弩立功了,开始就打了它们一个措手不及。”说话的侍卫喜滋滋地拿着十字弩道:“军中若是人手一支这样的利器,那可真是无往不利啊。” “好了,受伤的人赶紧过来包扎,其他人收集野狼身上的箭弩,擦拭后重新装匣。” 没有人觉得李蛮儿这话有什么问题,今天要不是她带着这样趁手的家伙,恐怕要搭上几条性命了。 李蛮儿趁机将柳芽和李青雁放到了马车之中。 柳芽是习武之人,一到车厢之中就立刻醒了过来,她十分警觉地想要拿起武器,却发现自己抱着李青雁,两个人在马车里好好的,李青雁甚至还睡了过去。 “怎么回事?” 马车外十分热闹,柳芽掀开车帘一瞧,却见地上散落着好多狼的尸体,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公子,快醒醒。” 李青雁睁开了眼睛,一时有些发懵,“柳芽,怎么了?” “好像出事了,奴婢看到外面有好多狼的尸体。” 李青雁连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爹,大姐姐。” 柳芽只好跟着他。 李青雁看到李蛮儿一脸血的样子,当下停住了脚步,他也不知道那是狼血,还是李蛮儿的血。 李念见到儿子这副模样,知道他是害怕了,“青雁,没事了,别怕。” 李青雁震惊地看着那些狼,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中也带了一些恐惧之色。 “它们都死了。”李蛮儿看着柳芽道:“把公子抱到车上去。” 柳芽连忙拉了李青雁一下,扛起他重新回到马车上。 直到这时,李青雁才忍不住恶心起来,他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腥臭的血味儿,那些狼呲牙咧嘴的死相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柳芽见他有些发抖,连忙拿毯子把他裹起来,又道:“公子别怕,奴婢在呢!那些狼都死了,没事了。” 李青雁还嘴硬,“我,我没怕。只不过,柳芽,狼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柳芽一僵,她也是什么印象都没有,原本以为是中了贼人奸计,现在看倒也不像。 “公子睡着了,大概是大姑娘怕您吓着,所以在车里放了熏香吧。” “是这样啊。”李青雁到底是个孩子,也没多想,“大姐姐一身的血,应该没有受伤吧。” 正文 第201章 收获 李念也怕李蛮儿受伤,“蛮儿,没事吧?” “没事。”李蛮儿面不改色地道:“三叔,李文昌还没回来,您猜他是死了路上了,还是已经和贼人接上头了。” 李念也知道李文昌是内鬼的几率非常大,先前李蛮儿说的时候自己还不信,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人还没有回来,可见是真的出现了意外情况。 要么人死了,要么他便是带着马匪来的。 当然,他得承认,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你可瞧清楚了,这里面可有李文昌的同伙?” 李蛮儿摇了摇头,“个个都奋力杀狼,一时瞧不出什么。三叔……” 李念见她欲言又止,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何事?” “李文昌,怕是蛮人的棋子。” “蛮人?”李念眼睛瞪得老大,顿时慌了手脚,“怎么会呢?”一向镇定的李念慌了,他不敢相信李文昌若真是蛮人的棋子,等待李家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与通敌无异! 李文昌可是李恕的心腹,若他是蛮人的棋子,那就是诛九族的罪过。 “那现在该如何?”李念道:“若是他真带着蛮人杀过来,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讨不到好去。” 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难道为了一个李文昌,他要将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侍卫斩杀不成? 可若留有活口,将来等待李家的,怕是灭顶之灾。 “三叔,我有办法。” “你说。” 李蛮儿道:“李文昌的目的也不难猜,他无非就是想要离间圣上与李家情分。说不定还想借着萧家的手,让漠北易主。” “他敢!”李念睚眦欲裂,显然也被李蛮儿的猜测给吓到了。 要真是这样,李氏一族便是被灭了满门又如何,他们依旧是天下的罪人。漠北一旦被蛮子占领,关内的百姓可还能有好日子过?那些人野心勃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前些年的大战伤了元气,加之最近这些年天灾不断,只怕蛮子早就扣关了。 “三叔,李文昌绝不能活。” “你说得对。”李念道:“即便他是清白的,也会被有心人利用,与其如此,还不如……” 斩草除根。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不能夜行,以防中了敌人的奸计,可是李文昌一旦带着马匪回来,李家身上的脏水可就洗不清了。 “我去!” “不行。” “三叔,你听我说。”李蛮儿坚定地道:“找他不宜兴师动众,越少人知道这件事情越好。咱们兵分两路,你带着所有人在此地等待,要是遇到马匪,蛮人,免不得要有一场恶仗要找。人多力量大,你们有十字弩在手,又事先吃了我的解毒药丸,打赢的几率很大。这是重提,侄女提不起。” 李念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和过世的大嫂交代!” “三叔,我一个人去找李文昌,目标小,成功的几率很大。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打不过他,我还可以回来报信嘛。”李蛮儿道:“三叔,大事为重。他若不死,将来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李念急得满头都是汗,可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你留下,我去找。” “三叔觉得我能服众?”李蛮儿道:“就算是有十字弩的功劳在,大敌当前,应敌歼敌这种大事也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能提起来的。” 李念还是面露不忍,他知道,李蛮儿此去危机重重,绝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三叔,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好!”李念咬牙切齿地道:“蛮儿,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活着回来。”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三叔放心,我身手不错,还会用毒,未必能让他占到什么便宜。哦,对了。” 她把手探进怀中,掏出两个瓷瓶来,递给了李念,“白色的这瓶是止血的刀伤药,黑色的这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三叔切记一定要小心点用,把它涂到箭头上,擦破一点皮就能要人命。不过,一定要小心用,别放倒了自己人。” “好!”这种手段,军中也是常用的,李念最熟悉不过了,“你要当心。” 李蛮儿点头,“三叔,照顾好青雁,这孩子天资聪颖,将来必有后福。”其实李青雁跟着她是最安全的,可是她要去找李文昌,不好明目张胆地带着他。 “你牵上马悄悄地走。” “三叔保重。” 李念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句话,“平安回来。” “好!” 李蛮儿牵着马,悄悄地离开了营地,她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只有马车上的柳芽透过车窗注意到了。 她不知道李蛮儿要去哪里,但是她感觉到了李念的担忧和李蛮儿身上的绝决之意。 李家大房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啊,怎么把大姑娘养成了这样。 天不怕,地不怕的。 李蛮儿牵马离开了营地之后,骑上马沿途搜索李文昌的踪迹,一边跑出好几里地都没有什么发现。 算算时间,李文昌要是想跑,只怕都跑出百十来里地了。 但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跑这么简单,一定有人接应他。 李蛮儿拉住马,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空旷的戈壁滩上,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李文昌不可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那么他现在在哪呢? 想必是出了什么岔子。 狼群在前,马匪在后,李家车队一共就十几个人,只怕很难抵挡。 只是狼群都被尽数屠杀了,马匪也没出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东西。 就在这时,李蛮儿突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那血腥味极淡,若不仔细闻,根本发现不了。 李蛮儿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血腥味追了过去。 她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抓到李文昌,说不定还能有点别的收获。 又跑出大概四十多里地,李蛮儿突然勒住了马。 远处火光点点,隐约还能听到叫骂的声音。 李蛮儿立刻翻身下马,将马儿收入了空间之中。大晚上不睡觉,举着火把开会骂人,有点意思啊。 正文 第202章 祭刀 李蛮儿进入空间之中,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又选了两样兵器傍身,然后出了空间。 她一路跑跑停停,主要是怕碰到对方安排的暗哨,再把自己暴露了就不好了。 显然她高估了那些人的布防能力,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了对方身后。 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烤火,吃肉,喝酒,高兴得很。 不远处一棵胡杨树上,绑着一个人,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这个人长什么样,但是从衣着上判断,应该是尊国人。他身上全是斑驳的血痕,显然是受了毒打,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儿很有可能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李蛮儿又向前走了十几步,也幸亏这些人周围都是能挡风的石头,李蛮儿借着大石的遮挡,能窥探一二。 从装扮上看,与尊国人无异,可是李蛮儿还是从他们的动作,长相等方面分析出,这些人绝对不是尊国人。 圆脸,眉眼细长飞扬,毛发很重,体型魁梧,他们是蛮人! 李蛮儿在人群中发现了李文昌的身影,他换了一身装扮,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的面巾,他孤零零地坐在一旁,似乎被那些蛮人孤立了。 李蛮儿见到李文昌时就知道,这货肯定是投靠了蛮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投靠过去的。 就在这时,被绑在树上的人似乎是醒了,他微微抬起了头,李蛮儿借着火光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顿时吃了一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九王爷祁奕寒身边的那个碎嘴子。 祁奕寒的护卫,李蛮儿认识三个,一个锯嘴的葫芦,一个碎嘴子,还有就是上次被她和耿三公子捆在一起,扔到青楼后巷子的那个。 被绑在树上这人,正是祁奕寒身边的阿七。 他之前被这些蛮子打晕了过去,现在醒了,觉得五脏六腑都疼,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不过,他无愧于碎嘴子这个称号,刚恢复了意识,就骂骂咧咧地问候起那些蛮人来,“看你们一个个生的猪头狗脑的,空有一身力气,不长脑袋,还想让小爷屈服?做梦!” “识相的,赶紧放了小爷,否则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有本事放我下来,咱们一对一单挑,对付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简单,小爷呲你们一脸血。” “孙子,有本事放了你爷爷。” 他骂得有气无力的,但是絮叨起来和唐僧一样,让人脑袋生疼。 其中有个大胡子骂了几句,让李文昌拿袜子去堵阿七的嘴。阿七一见他,便是睚眦欲裂,像是见到挖了祖坟的仇人一般。 “姓李的,你这背主忘宗的东西,认了蛮人当爹,狗杂碎,神气什么劲。”阿七一边说,一边顺着嘴角往下淌血,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怕不是有内出血吧?“ 李蛮儿有些忧心,但此时也不好贸然出手,只能继续观察。 李文昌拿着手里的袜子冲着阿七冷笑,“不管怎么样,你是看不到了,你以为这些人会留你性命吗?”说完,伸手去捏阿七的嘴,想要把袜子塞进去。 阿七死命反抗,拼命摇头问道:“你敢背主,就不怕铁胆侯一家受你连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你的命可是李侯救的。” 李文昌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带了几分痛苦之色。李蛮儿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却能听到他的话。 “不劳阁下费心了。”说完便将袜子塞进了阿七的嘴里。 阿七差点没让那臭袜子熏死,呜呜地不知道在骂什么难听的话,反正别人也听不懂。 李蛮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巾,将脸蒙好,又将趁手的兵器拿了出来。 她空间里有迷药,却不打算用在这种地方。这里风大,四周都十分空旷,一包迷药散出去,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还浪费东西。 她自打来了这尊国,还没大开杀戒呢,如今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功力也恢复了八九成,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 就拿这些蛮人和李文昌祭她的刀。 李蛮儿的苗刀,是前世一位锻造大师的精心之作,那位大师巅峰时期的作品,万金难求。后来他年纪大了,便不再碰这些东西,李蛮儿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 她求刀,并不是为了收藏,而是实战之时用。苗刀是长刀,因刀身修长,酷似禾苗而得名,需要双手使用,也需要用刀之人力气,身法方面的配合。 刀出鞘,李蛮儿的杀气也不再收敛,她刚从石头后面跳出来,蛮人就感觉到异样了,可是之前他们都没有防备,加之喝了酒,反应就比寻常慢了不少,离李蛮儿最近的两个人刚刚扭头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她的苗刀抹了脖子,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栽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着了,李蛮儿高高跃起,直接跳到了一个蛮人面前,举刀劈刺。 那人一见不好,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李蛮儿的刀。 可是李蛮儿一脚将地上的一个酒坛子踢了过去,正砸在那人的后背上。那人被砸倒后,还没等爬起来,李蛮儿飞速走过去,一刀捅在他后心窝上。 那人惨叫一声,吐了一大口血,直接见阎王了。 阿七兴奋地嗷嗷叫,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可惜一个字也没听懂。 直到这时,那些蛮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要把李蛮儿碎尸万段。 李文昌一直没有动,他与李蛮儿也算相处多日,从身形上看,就能认出李蛮儿的身份,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功夫居然这么厉害,难道说那些狼竟然没伤到他们分毫? 那些蛮人常年征战在草原和戈壁滩上,骑术好,射术佳,有一把子力气,但是可用的招数却没有多少。 李蛮儿虽然生得瘦弱,但是同样力气极大,况且她们玄医杀人,方法可多着呢,这几个蛮人还真就不够她砍的。 不断有人倒下,李蛮儿身上也溅了不少敌人的血,但是她手里刀却始终握得稳稳的,脚下步子分毫不乱。 反观那些蛮人,先是喝了酒,然后又轻敌大意,被李蛮儿砍杀了几人之后,心底的惧意就再也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正文 第203章 获救了 李蛮儿越杀越勇,全身的筋骨都咯咯作响,她虽是女子,身材娇小比不得蛮人,但是此时她手握苗刀,犹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杀神,眸子里的寒意,像是万年寒冰似的,让人只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在场的除了李文昌,就只剩下四五个蛮人还活着,其他人不是重伤倒地晕死过去,就是被李蛮儿一刀毙命结果了。 那四五个壮汉看了看地上同伴的尸体,又看了看对面的李蛮儿,便不由分说拿起手里的兵器就像李蛮儿扑了过来。 马背上的蛮人一般用长刀,或者斧,也有少数用马刀的,大多都是笨重的兵刃,在马背上用起来得心应手,但是在地上用就有些不顺手。 相比之下,李蛮儿的苗刀可就轻巧多了,她借着巧劲,把几个大胖子耍得团团转,甚至不着急收割他们的性命,左一刀,右一刀地在他们身上划口子,把这些人弄得浑身是伤,刀刀见血,但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可是打斗的时候,气血外涌,这伤口就越崩越大,时间长了,必定要失血过多,轻则头晕脚软,重则直接丢了小命。 那些人也看出李蛮儿戏耍他们的意思了,更是发了狠的冲过来想要杀了她。可惜李蛮儿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手里的苗刀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断地收割着蛮人的性命。 当最后一个蛮人被割喉倒下的时候,李文昌居然给李蛮儿鼓起掌来。 “大姑娘不愧是出身名门,果然好身手。” 李蛮儿摘下面巾,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人家都认出你来了,也没有必要再掖着,藏着了。 “呜呜呜……”阿七眼睛瞪得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从天而降救他的天神,居然是李大姑娘。 简直…… 亲人啊! “李文昌,你背叛了我父亲,背叛了尊国,死之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文昌不紧不慢地抽出自己的佩剑,“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大姑娘是怎么从狼口里活下来的?” 李蛮儿拿下面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刀上的血,“这个啊,说起来还真是巧了,姑娘我天生专门克畜生,包括你在内。” 她扔掉手里的面巾,用刀指着李文昌道:“你背主忘宗,企图挑起萧李两家的争端,让蛮人坐收渔翁之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留你了。” 李文昌又问,“大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你不必知道,受死吧。” 李文昌哈哈大笑,“大姑娘好大的口气,你当我是这些蛮人?你先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怕是已经力竭了,哪里还会是我的对手。不过你放心,大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我是不会杀了你的,将你送给乌尼合阚,又是大功一件。” 李蛮儿懒得和他废话,提刀便杀了过去。 就在李文昌想着不能轻敌时,李蛮儿已经到了他近前,却突然朝李文昌的脸上扬了一把沙子。 李文昌万万没有想到她上来就用阴招,连忙侧头躲了过去,身体也本能后退,想要躲过李蛮儿的算计。 就算这样,他的速度也没有李蛮儿的刀快,扬完沙子以后,李蛮儿的刀就到了,刀刃锋利无比,直接将李文昌的手臂划破了。 李文昌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不长,也就一寸有余,想来李蛮儿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否则的话,他这条手臂或许就废了。 “大姑娘真是好手段。” 李蛮儿却是轻松一笑,“对什么人,用什么招,你李文昌不过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对付你也不用什么光明正大。” “呜呜,呜~”被绑在树上的阿七摇头晃脑地喊着,但是实在听不出来他喊的是什么。 “大姑娘,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小心了。” 李蛮儿却道:“你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话音刚落,李文昌便觉得自己眼前发黑,李蛮儿好像会分身术似的,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而且身形也越来越模糊。 “你,你下毒?”李文昌赶紧把剑插在地上,借着这股支撑力才勉强能站住。 “我在面巾上下了毒,用面巾擦刀,自然刀上也就留下了毒,只要见了血,这毒就能侵入你的心脉,大罗神仙也难救。” 李文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望向李蛮儿的眼神充满了毒怨,“你……” 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没闭上就咽气了。 死不瞑目。 李蛮儿收了刀,一一检查现场的死尸,确定没有留下活口,这才去把树上的阿七解救下来。 阿七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里的臭袜子拿了出来,他呕了几声,吐了几口带血沫子的唾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多谢,大姑娘救我一命。” 李蛮儿拿了蛮人的水囊递了过去。 阿七接过来先是漱口,感觉嘴里的臭味淡了不少,这才喝了两口水。 他喝得太急,被呛住了,咳了天,又吐了血。 李蛮儿连忙上前替他诊脉。 “你中毒了?” “暂时死不了。”阿七道:“大姑娘,没想到您这么厉害。” “少说话。”李蛮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抠出两粒药丸来,“张嘴。” 阿七听话地张开嘴巴,药丸入口,他便急吼吼地嚼碎了咽到了肚子里。药丸像是发挥了作用,他五脏六腑处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而且身上热乎乎的,人也舒服了许多。 “大姑娘医术好生厉害,难怪段绪不是您的对手。” “你是自己出来办事的?” 阿七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似的,但是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 看来事关重大。 李蛮儿也就不问了,又拿了一个瓷瓶给他,“这是外敷的药,止血很好,你自己上药没问题吧?” 阿七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谢大姑娘,您真是好人。” 李蛮儿道:“你怎么会被这些蛮人抓了?眼下可有地方去?” 阿七道:“我的事情还没办法,至于如何被抓的,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大姑娘,我能和你们一起回府城吗?” 正文 第204章 回营地 李蛮儿颇有些意外,“你还要回府城,可是事情没有办完?” “是。”阿七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只是不能和姑娘细说,还请姑娘带我回府城。” 李蛮儿点了点头,“看在王爷的面上,我可以带你回去。” 阿七抱拳向她行礼,“多谢大姑娘。” 李蛮儿指了指篝火处,“你在此处上药,简单包扎一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那这些人……” “不用管他们。” 阿七没再说话,踉跄着走到火堆旁边,开始为自己上药,包扎。 李蛮儿趁着这个机会,将蛮人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就连他们的兵器也没放过,甚至还偷偷地往空间里收了两匹马。 反正随意给它们规划一个地方就好了,不用吃也不用喝,还不用清理马粪。 至于李文昌。 李蛮儿想起之前空间里好像有收尸袋,简单找了一下,还真就找到几个。 干脆把李文昌的尸体收到袋子里,暂时放进空间,或许以后有大作用呢! 阿七麻利地上好药,简单包扎一下,就穿上了衣服。 “大姑娘,可以走了。” 李蛮儿已经没有什么可收的了,她对那些蛮人的尸体不敢兴趣。 “能骑马吗?” 阿七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好,你骑马跟我走,咱们去营地和李家的队伍会合,到时候,你便跟随我们一起去府城。” “好!” 二人翻身上马,掉头往回走。 李蛮儿还不忘把自己的马也牵回去。 自打走李蛮儿走了,李念的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一直高高地吊着,从来没有踏实过。他就怕李蛮儿有个好歹,自己没办法和死去了宁氏交代,因这这个,他一直都陪着守夜的人,眼睛都没合一下。 远处传来马蹄声,李念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听声音,竟然不止一匹马。 “准备一下。”李慕骤然紧张起来,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马蹄声越来越近,李家侍卫手里的十字弩已经瞄准了那两道模糊的身影。 “自己人。”李蛮儿高呼一声,“三叔!” 李慕连忙示意大家停手,扬声问,“蛮儿?” “三叔,是我。” 此时李蛮儿的马已经跑近了,李慕借着火光一瞧,果然是侄女回来了,不由得大喜,“是蛮儿回来了。” 李家侍卫这才放下手里的十字弩,好奇地围了过来。 李蛮儿勒住马,翻身下马,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你们还好吗,可遇袭了?” 她怕那些蛮人兵分两路。 “没事,大家都很安全。”李慕这时才发现,李蛮儿还多带回来一个人,连忙问道:“蛮儿,这位是……” “哦,三叔,这是自己人,信得过,也是凑巧碰上了,就把人带回来了。” 李慕也算是火眼金睛,瞧着这人虽然一身的伤,有些狼狈,但是气度却是不凡,但也没有多问。他久不在京城,根本不知道九王爷身边的两个护卫是何模样,自然也不认识阿七。 “既然是蛮儿带回来的,便是自己人了。我看你一身的伤,不如先去歇息下,吃点东西。” 阿七抱了抱拳,“多谢李四爷收留。” “客气了,请。”李慕给亲卫递了一个眼色,那人立刻迎上前来,把阿七带到火堆旁边烤火去了。 叔侄二人也到一旁说话。 “蛮儿,你身上血腥之气颇重,受伤了?”李慕十分紧张地问道。 “没有,那不是我的血,是蛮人的血。” 李慕惊讶地道:“你遇到蛮人了?” “三叔,那李文昌果然不是好东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替蛮人卖命,但是他背叛我父亲是事实。我去的时候,这些人正在为难阿七,我就杀了李文昌和那些蛮人,顺道把他救了回来。” 李慕又惊又喜,“你是说原本想要伏击咱们的蛮人因为这个阿七暂且放过了咱们?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般得蛮人看中?” 他不能不防,只怕这个阿七来路不明,为他们这一行人带来灭顶之灾。 李蛮儿道:“三叔只管放心,这人不会对咱们不利的。至于他的来历,你早晚会知道,不过蛮儿不是不想对付咱们,怕是以为那群狼就能将咱们都解决了,所以抓了阿七之后才会不慌不忙的。” “这么说来,那些狼果然是李文昌引过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大概如此,而且那些蛮人全部都扮成马匪打扮,可见李文昌之前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不过我瞧着蛮人瞧不起他,估计故意和他作对,所以才没有来伏击咱们。” 李慕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要是蛮人听了李文昌的话,现在他们这些人还指不定是什么处境呢,就算最后侥幸赢了,只怕也是惨胜,总要折几条人命在这儿。 “蛮儿,你一个人就把他们十几个人全杀了?” “三叔,话不能这么说。”李蛮儿道:“我那是取巧了,趁着他们松懈偷袭才得手的。而且啊,我又不傻,甩出点迷药直接迷倒一半的人。” 李慕信以为真,还一个劲地夸她机灵。 “行了,你也累了半天了,赶紧去马车里休息。” 李蛮儿道:“行。三叔,你也休息吧,明个儿咱们还得赶路呢,争取早点到达府城。” “好。” 李蛮儿将身上的披风拢了拢,去马车上休息去了。 李青雁早就睡了,柳芽也小憩了一会儿,李蛮儿回来她便醒了。 “姑娘可是伤着了。” “都是别人的血。”李蛮儿摸了摸李青雁的手腕,“公子的药可按时吃了?” “姑娘放心,按时用着呢!”柳芽又道:“姑娘可是要擦洗一下,奴婢去准备。” 李蛮儿摆了摆手,“出门在外,哪儿有那么多讲究,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她往后面一靠,将披风拢了拢,闭上了眼睛。 柳芽就没再说话,只是顺手拿起一条毯子,盖到了李蛮儿身上。 漠北的风太硬了,就算是在马车里,也要多盖些才好。 正文 第205章 分兵 三天后,李家车队顺利地来到了府城。 漠北这种地方,盘查异常严格,就算李家人各种手续齐全,还拿着兵部开的条子,拿着李慕的调令,可是依旧被拦在城外盘查了近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李恕的亲卫亲自来接人,这才把他们放进去。 那个守城的校尉还皮笑肉不笑地向李慕告罪,“事关重大,李将军见谅啊,属下也不过是听命行事,不敢懈怠分毫。” 李慕知道他是端萧家饭碗的人,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他这么明目张胆地为难李家的人,一定是得了萧家的令,否则小小校尉,有何胆子敢如此行事。 “你……” “算了三叔。”李蛮儿已经恢复了女子装扮,只不过脸上还带着面纱,尽管如此,她那双宛若星辰的眼睛还是一样容易让人惊艳。 那守城校尉甚至很想看看面纱之下她的真实容貌到底如何,是否能配得起那双眼睛。 “大家都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惦记父亲。”李蛮儿之所以换回女装,主要是为了降低别人对她的防备。 示弱,才能更好地达到她的目的。 “原来是侯爷的掌上明珠,失敬。”那校尉说着人话,可是口气却十分轻挑,气得李慕差点拔刀。 “三叔,咱们还是先进城吧。”李蛮儿看了那人一眼,便陪着李慕一起进了城。 车队众人皆是一副气愤模样,反而让萧家人看着十分放心。 那校尉冲着李蛮儿的背影露出一抹怪笑,还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道:“好香啊。” 旁边的几个小兵都围着他挤眉弄眼,“荣哥,咋样,京城来的世家姑娘就是不一样哈。” “行了行了,你们都闲得慌是不是?” “哎呀,哥几个都听到了,你说好香啊。” “哎哟~”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好像这个姓荣的把李蛮儿怎么样了似的。 荣校尉冷笑道:“哥几个,就算……怎么样了,也轮不到我啊。”人家好歹是侯爷的女儿。 这倒也是,可是李家的女人,总算是个把柄,光是想想就觉得有意思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姓荣的校尉当天夜里就发了急症,原本好好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起了有话,紧接着便像中风了似的,眼突,嘴歪,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唤了军医来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只能让人将他安在营帐中休息,若再不行,就得将人送回家里自生自灭了。 他当然不是突然发的什么急病,不过是李蛮儿教训他的一种手段罢了。军中大夫向来擅长刀剑外伤,虽然也经常能碰到解毒这种事情,但是毒药也是分很多种的,谁能保证他每一种都认识? 巧了,替荣校尉看病的这位大夫还真就不认识李蛮儿下的这种毒,只当他是风邪入体,开了一剂汤药,让人照看着他吃。 这药自然是白吃了。 李蛮儿也没有过多去关注这个人,反正已经教训过了,人又死不了,自己好歹留了他一命,就算是不错了。 她马不停蹄地随着李慕进了城,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机会见萧家的人。 换言之,她暂时也见不到李恕。 萧家人以保护李恕的名义,将人囚禁起来,对外声称怕有人加害于李恕,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萧家守卫森严,几位主将都不在,那些侍卫推得干干净净,只说自己不好做主,让他们等萧家主子回来再来。 “到底怎么回事?”李慕一时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一间客栈先安顿下来, 来接他们进城的人,是李恕的亲卫左诚,此人与李文昌一样,都是李恕最信任的人。只不过李文昌是李恕救下来的,而这个左诚,他的父亲是辅佐过老侯爷的人。 爷俩都为李家卖命,忠诚度也更高一些。只不过人心难测,到底能忠诚到哪一天也不好说。 李文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左诚立刻抱拳道:“三爷,大姑娘,侯爷是让人暗算了。那日我们随侯爷在外巡防,地下突然钻出来一个速度极快的小兽,身长只有半尺左右,灰不拉叽的长得似鼠非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小畜生从土里钻出来以后,直接咬在了侯爷的腿上,侯爷拿剑去砍,那畜生却松口钻进地下逃走了。侯爷的剑还没有入鞘,就从马上摔了下去,幸亏有大姑姑给的药丸,侯爷吃了以后性命暂时无碍,但是却一直昏睡不醒。” 李蛮儿皱了皱眉,她的药都不管用吗? “萧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左诚十分气愤,“跟过来的大夫没法子解这个毒,我们一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出事啊,就求到了萧家头上。萧家人当时表现得特别热情,还给侯爷请了最好的大夫,可是汤药试过,银针也试过,侯爷就是不醒。那大夫说,侯爷的情况不宜移动,应该留在萧家养伤,我们几个觉得不妥,却……” 为时已晚。 人家萧家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们往坑里跳呢! “哼!”李慕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你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左诚也有点不好意思,只道:“三爷,萧家势大,侯爷出事情况危急,实在是……” 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 这话李蛮儿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 太伤士气了。 “三叔,你也别怪他了,这种事情很难预料的。左大哥,我问你,父亲带来的人马在何处?” 左诚连忙道:“侯爷这次带来的兵马并不多,暂时都安排在城外。萧家一直防着侯爷,万万不可能让我们的人堂而皇之地进城。” “这些人马可还在一处?” “并没有,分成四个营,驻守于府城四个方位,形成犄角之势。” 李蛮儿皱眉,“好了!”说白了就是让人家耍了,分了兵,还犄角之势,怎么说出口的? “我问你,李文昌是怎么回事?” 李文昌? 左诚懵了,“大姑娘,李文昌出去求援,你们没遇上?”他误会了李蛮儿的意思,“那你们怎么过来了?” 正文 第206章 商议对策 李蛮儿见左诚一脸懵,当下道:“李文昌背叛了父亲,和蛮人搅在了一起,在我们来的路上,他引了狼群袭击我们的营地。” “啊?”左诚愣了一下,“这个,不能吧?会不会是凑巧了?” “我亲眼看见他和蛮人勾结在一起,不会有假。”李蛮儿面上一片肃杀之色,“况且,他亲口承认的。” 左诚想不到李文昌背叛侯爷的原因,情急之下,不由得怒声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问过他,他不肯说,还说他这么做,必有他这么做的理由。”李蛮儿道:“你们一起来的漠北,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左诚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无!全程都很正常。只不过当初本应该是我回去的,李文昌却说他回去更稳妥,就换了他回去接大姑娘。” “那便是了,你若回去,谁在路上算计我们。” 左诚抱拳,“大姑娘,现在属下等人见不到侯爷,此事还请大姑娘和三爷想个办法。” “蛮儿,你有什么想法?”不知不觉中,李三爷已经把李蛮儿当成了主心骨,他们这些武行都是大老粗,心思不似李蛮儿那么细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三叔,这还用想吗?直接上门去啊!” 啊? 直接上门去? 李念有些摸不着头脑,“蛮儿,你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我来漠北是为父亲看诊的,要是萧家拦着不让看,摆明了就是想害父亲,到时候被咱们抓到把柄,就是带着人马冲到府城后衙去,谁又能说什么?” “对呀!”李念茅塞顿开,“要不说还是你这脑袋好使,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左诚也道:“大姑娘的意思是,萧家不会为难我们。” 李蛮儿点了点头,“准确地说,只要我来了,想见父亲这件事并不难办,但是这并不代表萧家不会为难我们。” “哎呀,蛮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猜测,想法赶紧和我们说一说。” 李蛮儿便道:“我猜萧家人一定不会为难我,会让我进去为父亲看诊,但是他们一定会以府衙重地,闲人不得随意进出为由,把三叔和我父亲的侍卫全部拦在外面。” “也就是说,他们只会允许你一个人进去。” “因为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很好拿捏。就算放我进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囚禁的人多了一个罢了。” 左诚惊叹地问道:“纵使萧家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囚禁侯爷吧!” “你以为?”李蛮儿心说我真谢谢你,眼前的局势摆得这么明显,你像个傻子似的看不清楚。 “那怎么办,原本侯爷就被萧家人控制起来了,姑娘若是再进去,那不是……” “不是什么,来都来了,有什么事比救父亲更重要。我要是不进去,怎能知道父亲安危,万一他有危险,你们这几万人都得交代在这里。”李蛮儿道:“三叔,想必这会萧家人已经得到消息了。你准备一下,咱们这便过去拜访。” 李念却十分忧心,主要是担心李蛮儿的安危,“蛮儿,你总不能一个人进去吧!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连个帮手都没有。” 李蛮儿想了想,便道:“若不然,三叔把柳芽借给我?只不过她是三婶派来照顾青雁的。” “那有什么,你安心将人带着就是,柳芽来时,你三婶就嘱咐她了,你是李家正经的主子,她自然要听命于你。” 李念便让人把柳芽叫了过来,谁知李青雁听说了,也一并跟了过来。 “堂姐,你要去见大伯吗?” “是啊!”李蛮儿笑着道:“青雁你来得正好,我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你的身子骨是我最放心不下的。趁现在有空,我给你把把脉,再开两剂药,我也能放心去了。” 李念不由得感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蛮儿还记得给青雁看诊,这孩子真是…… 李蛮儿全然不知道李念的想法,她替李青雁把脉,发现这孩子的体质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不由得欣慰一笑。 “很好,看来得给你换个方子了。”李蛮儿写了药方,交给李念道:“三叔,这方子您拿着,抓了药以后,一定要给随行的军医看一眼,确保药材无虞。” 李念接过方子,明白了李蛮儿的意思。 “你放心,我懂了。”军医的医术虽然没有李蛮儿医术好,但是药材还是认识的。 “另外……”李蛮儿掏了两只瓷瓶,“这个归旧吃着,老规矩。” “好。”李念当下就将瓷瓶和药方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青雁,我教给你的东西,要继续背着,自己不要轻易尝试,明白吗?” 李青雁点了点头。 李蛮儿道:“三叔,您和左诚在外面稍候,我先替青雁行针,完事咱们再说话。” “好!” 李蛮儿看着李青雁的苦瓜脸,不由得笑出了声,“怎么,你还不乐意?” 李青雁有苦说不出,每次行针,都要将全身脱得溜光,只能在腰间搭一条毛巾,这也太羞耻了。 可是堂姐说,病人在医生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是一个小屁孩儿,没啥可害羞的。 “好吧!”李青雁只能认命了。 两人进了内室,李蛮儿转过身去,等李青雁脱好衣裳,躺好这才拿着银针走了过去。 小家伙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真是把李蛮儿逗得够呛。 “好了,躺好,放松,你紧张成这样,我怎么下针?” 李青雁把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李蛮儿将泡在灵雾泉里的银针拿出来,开始下针。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李蛮儿将李青雁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你要记得忌口,不要跑得一身大汗,听到没有?” “听到了。” “好了,你慢慢穿,我先出去了。” 李蛮儿收拾好药箱,出了内室。 其他三人都在等着她。 “怎么样?” 李蛮儿点了点头,“三叔放心,青雁的身体已经有了改善,顺利的话,一年之内都没事。” 李念听到这话,眼中的惊喜都藏不住了,“那就好,那就好。” 正文 第207章 本色不改 李蛮儿便道:“三叔放心就是,青雁这孩子的福气在后头呢。”她说完这话,自己也微怔了一下,心说好熟悉的台词,好像在哪里听过。 也恰好李青雁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给她解了围。 “青雁,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就是有点困。”李青雁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一个哈欠,“爹,我想睡觉。” 李念便道:“那你回里间睡吧!”要是有柳芽跟着,他是放心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凡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哦。”李青雁也没多想,他实在太困了,转身就往里间走,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李念和柳芽都见怪不怪了,倒是左诚,不知道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孩子,怎么转眼就困成这样。 “三爷,小公子没事吧!” “没事。”李念摆了摆手,“蛮儿替他行针以后,他就会困倦,睡会就好了。” 左诚点头,“原来如此。” “柳芽,蛮儿要去府衙给侯爷看诊,她这一去,很可能让萧家的人拘起来,可谓险象环生。我想着,让你跟进去帮她做策应,顺便照顾她一二,你可愿意?” 柳芽连忙道:“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大姑娘信得过奴婢,是奴婢的荣幸。” “你们两个都是姑娘家,萧家说不定不会太过提防你们。若是他们愿意让你们出来便罢,若是不愿意让你们出来,切记一定要保全自己,安全第一。” “三叔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蛮儿只道:“三叔,我和柳芽进去以后,你凡事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萧家的人不来找你,你也不用上去找他们,也不用暗中调查什么,切勿打草惊蛇。” 李念颇为不解,“蛮儿,我还想敲山震虎呢。” 这是他们惯常用的手法,没事儿也要闹出一些事情来,让萧家人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他带来的亲卫虽然不多,但是城外那几万大军可不是白给的,加上左诚他们这些人,想要闹事太容易了。 “三叔就听我的吧!萧家不怕你闹,就怕你不闹。” 李念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地道:“你说得对,不宜轻举妄动。” 左诚没明白,“大姑娘,到底怎么回事?您有什么打算,还是得和属下说一声。” “暂时不能说,我要亲自进去瞧瞧,等我出来了,又或者我传了消息出来,你们就懂了。” “蛮儿,你不可冒进,传消息只怕不易,萧家发现了,只怕不好收场。” “三叔放心,我懂。”李蛮儿想了想,又道:“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吃过早饭后,我再去府衙会会萧家人。” “大姑娘,不现在过去吗?侯爷中毒不清,已经昏迷有些日子了。”左诚有点着急,他总觉得大姑娘对侯爷的态度有些微妙,也不见得是有多关心侯爷。 李蛮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左侍卫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敢。”左诚冷汗淋淋,居然有种大难临头,自己随时会被掐死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真实,好像黑白无常已经站在他身后了似的,一股无力感,窒息感悄悄包围了他,左诚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变成了死人。 他还没娶媳妇呢! 李蛮儿收回了目光,才道:“左侍卫,时候也不早了,你暂时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晚点再说。” 左诚连忙抱拳,“是,属下告退。” 待到出了客房,左诚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全是冷汗…… “柳芽,明天去了府衙,不管萧家人又或者那些小吏如何刁难咱们,你记得切不可轻易出手。哪怕他们对我不敬,甚至想要杀我,你也不可出手。你若出手,我的计划可就报销了。” “姑娘,奴婢不明白,为何?” 李蛮儿便道:“萧家人一定会试探我们的,得让他们失去戒心,只有这样,接下来咱们俩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柳芽想了想,便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还有,这是我的药箱,明天你得替我背着。” “没问题。”柳芽二话不说便将药箱拎起来,微微一托就接了过来,轻松地挎在了肩上。 李蛮儿摇头,“你要表现出背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啊?” “就是假装这个箱子很重,你背不动。”李蛮儿下巴微抬,“你放下,重新背一次。” 柳芽没办法,只好把药箱放下来,然后再重新背到身上。她并不知道这个吃力要怎么表现出来,只是按照自己想的演了一下,看着却非常不舒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这样不行,很重,背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柳芽又试了几次,总算让李蛮儿点了头。 “不错,但是还不合格。一会儿你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往里面装两块重点的石头,找一下感觉。你今天就练这个,练好了明天去府衙就能派上用场了。” 柳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知道了。” 李蛮儿就与李念道:“三叔,你也和跟过来的侍卫说一声,让他们无事不得外出,一定不能招惹是非。还有就是那一箱子十字弩,要看好了。” “你放心,我让人抬到我屋里来,放在床下。” 李蛮儿点头,“三叔,我想见见阿七。” “好。”李念点了点头,“你去隔壁房间等着就好。” 漠北是边关重城,因地理位置关系,来往商人并不是很多。夏秋两季还好一些,到了冬天,这里的生活就会变得特别艰难,所以各行各业淘汰率非常高,酒楼,客栈都是老字号才能站稳脚跟。 正因为客栈生意冷清,所以李蛮儿他们一行人,将客栈的后院整个包了下来,除了每天到这边来送水送饭食的伙计以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李蛮儿去了隔壁房间,没过多久,阿七敲响了房门。 “进来。” 阿七闪身而入,将门仔细关好,“大姑娘。”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要不是您出手,我这条小命怕是就交代了,多谢多谢。” 碎嘴子本色不改。 正文 第208章 萧家 李蛮儿只道:“不必客气,那位也帮过我,于情于理我都该救你。坐吧!” 阿七想了想,便先行一礼,然后坐到了离李蛮儿最远的一张椅子上。 直觉告诉他,离李蛮儿远些才是上上之举,能保命。 “你的伤还需要再养几日才能好,我找你过来,就是想在去府衙之前先看看你的伤。” 阿七只道:“我的伤已经没事了,大姑娘医术高超,所以我才能好得这么快。说起来,也难怪段绪要拜您为师,我受了极重的内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不能下地。可是吃了大姑娘的药丸,我便又活蹦乱跳的了,一路骑马回来,也没见如何,连这皮外伤都比平日里养得快些,姑娘当真是妙手回春,神医在世,要我说,太医院那些老头都该好好检讨一下……” 滔滔不绝,喋喋不休,脑子像是不用转个儿就能自动生成一大堆可以说的话。 李蛮儿也算见识到了,她也是强压着怒火才能忍了这位,真不知道九王爷平时是怎么能受得了他的。 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难不成是为了解闷? 是了,九王爷那人,据说如同高岭之花一般,大多时候都板着个脸,说不定就喜欢阿七这样能说会道的。 “我找你过来,是想给你把脉,然后问问你的打算。”李蛮儿道:“明日我便去府衙见我父亲,只怕一时半刻也不能出来,顾不上你。” 阿七的眼睛却是亮了,“大姑娘要去府衙?” “你也要去?” 阿七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还没有打探清楚,所以不能走。大姑娘有所不知,萧家那老儿为了表现自己勤政爱民,一年三百多天,有三百多天都住在府衙后面的官宅里。他们萧家子弟众多,在漠北盘踞三代人还多,不可能没有什么积蓄吧,怎么就穷成这样了?而且我已经查到了,萧家在漠北早就置下了大片的产业,除了众所周知的萧家私宅,还有马场、赌坊、食肆,甚至是镖局和票号,他们都有经营。” 阿七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然后才道:“我觉得,这漠北已经姓萧了。”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特意压低声音,仿佛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李蛮儿睨了他一眼,强忍着掐死阿七的冲动,耐心地听他说话。 阿七兴致勃勃地说道:“萧家老太爷那一辈是忠心耿耿的,结果子孙多起来以后,这心眼儿也多了。特别是萧家大爷,当年他出事,算是一个转折点,若非萧家大爷受伤成了残废,只怕萧家如今声誉更盛。” 这样说来,也不知道萧家大爷是出事好,还是不出事好了。 李蛮儿原本不耐烦听他说话,见他渐渐讲起了萧家种种,倒也耐着性子听了起来。 “萧家手中的兵马,当真有二十万之数?” 阿七的神情突然肃穆起来,“只多不少。”这也是圣上忌惮萧家的原因。 名义上这二十万兵马都是皇上的,都是尊国的。 可是他们都是在萧家的营帐中讨生活,祖辈,父兄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靠着萧家的庇护生存。 代代相传,有些东西,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或许许多人几辈子都没见过皇帝的模样,但是萧家人却是他们每天都能看到的,活生生的。 “听闻萧老太爷治军严明,爱兵如子,可有此事?” 阿七点了点头,“萧老太爷如今已经七十了,还能提枪上马,上阵杀敌。他就像漠北的基石,旗帜。”身子骨还特别硬朗,你说气人不气人。 一人一城,守护着漠北几代人,把京城那位愁得头发都白了。 “萧家大爷当年回漠北的路上遇伏,瘸了腿,伤了脸,已经是个半残之人。不过此人心性坚毅,从不自怨自艾,不能上阵杀敌,就在漠北打理庶务,倒也把萧家的生活和漠北百姓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阿七露出两分惋惜的神情,“可惜了。” 李蛮儿问道:“我听说萧家死过一个儿子,还是最厉害的一个!” “是。”阿七知无不言,“死的是萧老太爷的次子,名叫萧如锋,那可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长相俊美,武艺高强,是萧家最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萧如锋战死沙场,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是战死的?” 阿七点了点头,“那几年蛮人屡屡进犯,打了几场比较艰苦的战役,和现在的小打小闹不同,当时双方缠斗数年,投入战场的人数也远超现在。萧如锋苦守边城三个月,大败蛮人精锐,最后伤口感染,不幸战死。” “怎么会?”李蛮儿不了解那段历史,“萧家有精兵二十万,难道还打不过蛮人东拼西凑过来的队伍?” 蛮人各个部落之间的和平都是假象,谁都知道他们彼此互看不顺眼,打仗的时候更是各自为营,至今也没有出一位能统领大局的首领。 “那个时候正是尊国内忧外患之际,襄王造反,联合了南方的乌合之众想要奇袭京城。萧家的兵力也远不如现在,所以和蛮人拼到最后,也是险胜。” 李蛮儿点了点头,又道:“萧老太爷还有两个儿子,可成气候?” “萧三爷萧如钦,是个精于算计之人,性子比较冲动,是个外强中干之人。萧四爷嘛,萧如铎天生一头白发,为人冷静克制,头脑十分精明。据说这位萧四爷智力超群,我觉得,是被夸大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他家王爷还要聪明的人? 李蛮儿点了点头,“多谢你为我解惑。” 阿七连忙道:“大姑娘,你若进了府衙,千万还要提防一个人。” “谁?” “萧兕。”阿七连忙道:“他是萧老太爷的嫡长孙,萧如镝的嫡长子,年方二十三,是个按上尾巴就是猴的精明人物。” “才二十三?”李蛮儿算了一下,“萧家大爷成婚够晚的。”古人通常十六七岁就为人父母了,萧如镝也快五十了,儿子居然才二十三岁? 阿七心说,这话让我怎么接? 正文 第209章 萧七姑娘 好在很快李蛮儿的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阿七松了一口气。 李蛮儿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没有说话。阿七也不敢打扰她,干脆就在一旁坐着。 有求于人嘛,态度还是要摆正的,说不定大姑娘很快就又要问他什么了,毕竟他是做过一番研究的。 萧项的四个儿子,嫡长子萧如镝已经毁了,次子战死,就只剩下不成气候的老三和精于算计的老四。 听起来那个萧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萧家二代的领军人物不堪大用,倒是萧家第三代不能小觑的。 当初萧大爷带着庶子萧愈进京,倒是把萧兕留在了漠北,这用意,颇值得深究啊。 萧家人丁兴旺,还真是好福气啊。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明天我便打算去府衙了,你身上的伤,恐怕还要养上几天,你是想留下来养伤,还是自顾去办你的事?” 说起这个,阿七也难得地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正色起来。 “姑娘救阿七一命,本该知无不言,但事关重大,阿七不能向姑娘吐露。明日既是姑娘要走,我便也一起走吧!”阿七只道:“姑娘千万保重,等漠北的事情了了,咱们京城见。” 阿七这话要是让京城里的贵人们听了,只怕要说他不守规矩。可是对于他来说,李蛮儿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人各自有事要做,且都带着一定的凶险,如果能侥幸平安回到京城,自然是要走动起来的。 他虽只是侍卫,可却是代表着九王爷,在京中说不定也能帮到李大姑娘一二,况且…… 哎呀,自己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好,既然你有事情要办,我也不留你了。不过,你走的时候,把这个带上。”李蛮儿起身去了回面,取出一只包袱交给了阿七。 “这是什么?”总不会是银子吧?那玩意他也用不着啊。 “打开看看。” 阿七就将包袱打开了。 最上面是一件厚皮袄子,这袄子不是南边和京城的样式,看着倒有些像漠北这方的样式。 “皮袄子不是重点,看里面。” 阿七将皮袄子打开,发现里面有两个瓷瓶,另外还有一个乌漆漆的家伙,全身都带着冰冷的气息。 阿七是习武之人,见到十字弩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玩意是武器来着,只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用。 你说它是兵器吧,好像怪了点,也没看到刃啊,用这玩意打架,总不至于是砸着用的吧?砸死人的几率能有多大呢? 你说它是弓箭,可是也不像啊,暗器?大了点…… “大姑娘,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李蛮儿把十字弩拿起来,将箭匣里的箭取出来,替他讲解道:“这就相当于是弓箭,不过射程更远。总的来说就是臂、弓、机,这里用来挂弦的地方是牙,瞄准的这里是望山,你只需这样,再扣动扳机,便可射箭。最得要的是,这个可以连发,同时发动三支箭。” 李蛮儿便当着阿七的面为他演示起来。 嗖嗖两声,两只箭弩便先后射了出去,狠狠地钉在了窗棂上。 阿七看得两眼发光,“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他能看得出来,这玩意比弓箭好用多了,杀伤力很强,更节省时间,如果军中的弓箭手都换上这玩意,那在战场上可就无往不利了。 “这个是给你防身的,要是有危险,手里也多了一个倚仗。至于这药,一个是口服治你的内伤,一个是外敷治外伤,用也会用,我就不必多说了。就算不能养着,药也不能断了。” 阿七郑重地起身,抱拳施礼,“大姑娘这份恩情,阿七记下了。” 当晚吃过晚饭后,李蛮儿便和李念单独说了一会儿话。 叔侄两个原本是想商量一下明天去府衙的事情,结果商量来商量去,还是那些问题,还是那些办法,也没说出别的什么来。 李蛮儿瞧见李念坐立不安,想说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当下就明白了几分。 “三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啊?” “啊?你看出来了!” 李蛮儿就笑,“三叔,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李念坐在凳子上急得干转,就像陀螺成精了似的,瞎子才看不出来吧? “那个……”李念搓了搓手,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蛮儿,你救下的那个阿七……” “阿七?他怎么了?” 李念老脸一红,也不知道李蛮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想了想,咬牙道:“那个阿七是什么来路?你对他,可是,可是……有什么想法?” 来路?想法? 李蛮儿恍然大悟,“哦,三叔你以为我对那个阿七有那个心思?” “没有?” “当然没有啊!” 李念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你说你又是救人,又是送东西的,我这不就想差了。” 李蛮儿想了想,就道:“这个阿七,我以前就认识。他是京城人,是九王爷的侍卫。” 原本不想把阿七的身份公布出来,但是为了让李念安心,也只好如实说了。 “我当时救人的时候,不知道是他。”李蛮儿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言,“等把人救下来,才知道是九王爷的人。” 李念差点惊掉下巴,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心。 九王爷那样的人物,不好说啊,与他沾上关系的,说不出来是好是坏。 能躲则躲吧! “那个,还好只是救了他的侍卫。”李念道:“算了,蛮儿啊,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萧家的事情吧!我听左诚说,萧家有位七姑娘,为人十分厉害霸道。你这次去了府衙,萧家男人又不好招呼你,多半是这位七姑娘要会会你了。” “萧家七姑娘?”李蛮儿一愣,阿七也没说啊,这个靠不住的,原本还以为已经把萧家人摸得差不多了,没成想还落了一个。 “这位姑娘行七?萧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不是行七。”李念道:“这位七姑娘,据说是按照命数取的名字,至于是什么命数,人家也不可能说啊!” 生辰八字,批命,这都是顶重要的事,不能说的。 “也是。”李蛮儿道:“三叔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到时候就见机行事,以不变应万变。” 正文 第210章 还我们侯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念便让青雁和自己最信任的亲卫宁溪留在客栈之中,另外再给他们调拨几个帮手,守在客栈,以保证李青雁的安全。 李念知道萧家人是不会轻易让人陪着李蛮儿进府衙的,于是只带着左诚和另外几名侍卫,陪着李蛮儿,柳芽去了府衙。 府衙门前有重兵把守,领头的校尉一看到左诚就呲牙,“你怎么又过来了,还要不要点脸皮了?” 左诚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像冻住了似的,“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囚禁我家侯爷,还不许我说话了?” “什么囚禁,你说什么?”那校尉的话音还没落下来,守在府衙门前的士兵便将手里的兵器对准了他们一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刀戈相向的意思。 李念冷笑一声,将左诚扒拉到一旁去,自己上前与那校尉说话,“小将军当面,不知尊姓大名?” 那人瞧他眼生,当下皱眉,手一挥,身后的那些侍卫便将武器收了起来。 “你又是谁?” “在下李念,铁胆侯李恕正是兄长。” 听说是李家正经的主子,那人姿态多少有了些改变,上下打量了李念两眼,才抱拳道:“原来是太常将军。” 李念是正五品的官职,和李恕是没办法比,但是比眼前这位校尉可要高了不少。同在军中混生活,都清楚军中靠的是实力,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根本爬不到带兵领将这个位置。 即便是家中有关系,能安排一二,可是上阵杀敌是关系人命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延误战机,将成千上万的将士性命葬送。 李恕有三个兄弟,只有一位太常将军是武将,那校尉打量李念身高臂长,虽没有穿铠甲,但是周身都是威风凛凛的气质,眉宇间藏着淡淡杀机,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手沾过血的,故而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 “这位兄弟,我兄长中毒多日,你们漠北竟然没有一个丈夫能治好他,还需我兄长的长随千里奔波,回到京城请我侄女过来。”李念嘿嘿一笑,“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萧家人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我只知道,我大哥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漠北的,他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听听这话,多欠揍。什么叫漠北竟然没一个人大夫能治好他?什么叫李恕有个好歹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欠揍呢! 不过,虽然话不中听,但是也有几分道理。 李恕现在昏迷不醒,瘦得厉害,要是人死了,萧家还真是难以跟圣上交代。 萧家不想背着这个黑锅,也恰巧在这个时候,李蛮儿来了漠北,烫手的山芋就可以扔出去了。 那校尉自然也早得到了吩咐,目光就落在了李蛮儿的身上,“这位……就是侯爷的女儿?” 李蛮儿做男子装扮,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束成发髻,用一只木制的簪子固定住。她没将脸涂黑,素面朝天的模样依旧惊为天人,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一位女娇娥。 “在外行走,男装更方便些。”李蛮儿只道:“我忧心父亲伤情,还望大人网开一面,让小女子进去。” 校尉见李蛮儿说话客气,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好看了一些。 “府衙重地,闲人免进,你们这么多人,可不能都进去。” 李念像是被他这话气恼了,上前要与他理论,还险些动手。那校尉身后的士兵们可不是吃素的,手里的刀剑出鞘,亮得几乎能晃瞎人的眼睛。 “三叔,他们人多势众,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李蛮儿道:“不让进就不让进,大不了我自己进去,我就不信萧家人敢吃了我。” 那校尉不知道想到什么,冷哼一声,“李大姑娘可以进去,你们不行。府衙重地,要是混进去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丢了军政机密,诛了你们九族都不够砍。”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还敢口出妄言,还要诛老子九族,你当你是谁?”李念差点没扑过去咬死他。 李蛮儿一瞧,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很多人都是百姓装扮,也有几个人是面有异色,想来是萧家人派过来混迹其中引导舆论的。 可惜啊,这个校尉不长脑子,说话太大,让李念抓住了把柄。 “你胡说,我没有。” “我们这些人都听着呢!”李蛮儿道:“你要是不能做主,但把萧家能主事的找来。我救自己的父亲,还要向他们萧家伏低做小不成?莫不是萧家如今当真独大,堂堂铁胆侯在他们眼中,也一文不值了吗?” 李蛮儿这话等同于萧家是不是要谋反。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不过他们的心都是向着萧家的,不会说什么太难听的话罢了。 终究是人言可畏,不管怎么说,萧家是臣子,若是有一两个人引导舆论,把这些对萧家不利的传言放了出去,等待萧家的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没说过这话,这府衙重地,本就不应该随便放人进去。我只说不能全去,又没说不让你进去。” 李蛮儿只道:“我在侯府也是金尊玉贵的主子,进了这府衙,你总得让我带个伺候的丫鬟吧!” “不可,府衙自会为姑娘备下婢女。” “哈~”李蛮儿大笑,“你们萧家的人我可不敢用,万一看本姑娘不顺眼,要灭我九族,那可不妙。” 那校尉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却是无话可说。 李蛮儿见他这样,当下趁机道:“想来萧家也不至于这么防着我这名小女子吧?我是来救父的,不是来和你们掰扯的,你们若觉得我们主仆进不得这府衙,那便将我父亲抬出来,我送回客栈医治。” “对,还我们侯爷!”左诚连忙举臂高呼,其他侍卫自然也紧随其后,大声呼喊起来。 “还我们侯爷。” “还我们侯爷。” 当真是群情激奋,这下子,就算是亮兵器也震不住李家这些人了。 正文 第211章 大姑娘的厉害之处 校尉脸上都见汗了,他也没有想到李家人这么不好对付,特别是那位李大姑娘,伶牙俐齿,句句话像刀子似的,扎得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就在府衙门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想动手也难。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大门里面传出一个有些软糯的声音,“吵什么呢?都没事干了?” 那校尉听了这声音,顿时眼睛一亮,仿佛等来了救星一般,“七姑娘,您来了。” 七姑娘? 这么快就见面了吗? 李蛮儿好奇地侧头一望,瞧见了一个身量不高,皮肤白皙,长相端庄大气的姑娘。 这姑娘面若银盘,眉毛弯弯,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很有神,脸颊上还有一对梨窝。 不知怎么的,李蛮儿有一瞬间想到了黄姑娘。 两个姑娘都是可爱型的,黄姑娘是真可爱,这位七姑娘嘛,看着倒是端庄,就是不知道心思可像黄玉荷那般清透。 “怎么回事?” 不等那校尉说话,李蛮儿便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萧七姑娘两眼,“你是萧家人。” 七姑娘点了点头,“姑娘是……” “我是李蛮儿,你们将我父亲囚禁于此,也不给他找大夫,也不给他看病,我只能亲自来了。” “你是铁胆侯的女儿?” 李蛮儿将差点将下巴扬到天上去,反正世人都知道她李蛮儿跋扈嚣张,这漠北天高皇帝远,想来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性格大变一事。 这便也能成为她的保护色。 “李姑娘稍安勿躁,既是铁胆侯的女儿,自然见得铁胆侯。我们不是拦着不让人见,只是漠北的情况与京城不同,这里每年有无数的探子混进来,想要刺探军情。若是我们不警醒一些,只怕早就将这边陲之地拱手赠于蛮人了。”七姑娘说话不疾不徐,很有信服力,和她比起来,李蛮儿似乎就成了那种不讲理之人了。 李蛮儿也不介意,当下笑道:“哦,是这么回事啊!” 李念皱眉,这位萧七姑娘心眼子太多了,蛮儿会是对手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蛮儿也不差啊,能文能武,有勇有谋,她一个人能杀十几个蛮人,就算是萧七姑娘聪明一些,放在蛮儿面前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李念放心了,不过却故意接过话茬,警告李蛮儿道:“蛮儿,你也不小了,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些人心思不单纯,知道吗?” 打人打脸,李念将一个没有什么礼数,粗鄙不堪的武将形象演绎得非常生动。 “三叔放心,我明白的。”李蛮儿道:“七姑娘,你看起来是个能做主的,咱们也别站在这里吹冷风了,我到底能不能带着婢女去给父亲治病呢?” “自然可以。”萧七姑娘一笑,“只不过,大姑娘的随身物品要例行检查。” 李念咬牙,“你别欺人太甚。” “都说了是例行检查,大姑娘心里没鬼,怕什么呢?” 左诚冷哼一声,“萧家还真是不得了啊,今天我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改日回到京城,咱们也得向京城的老少爷们说道说道。” 七姑娘好像并不介意,“姑娘,你要带的东西多不多,咱们女子出门在外不方便,这些侍卫笨手笨脚的,别再将你的东西打翻了。如果姑娘不介意,我带着丫鬟查一查。” 瞧瞧,人家这话说得多漂亮。 “行啊!”李蛮儿道:“我就一只药箱,一个包袱,还有一个丫头。” 李蛮儿叫了柳芽上前来,“你拿着东西给七姑娘瞧瞧。” 柳芽上前,把包袱和药箱递了过去。 萧七姑娘叫了两个婆子来,把东西带到一旁背人的地方检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两个人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送了回来。 “既然东西没问题,我可以带着我的丫头进去了吧!” “自然。”萧七姑娘让开一点位置,“大姑娘请。” 李蛮儿转身,“三叔回去吧,等父亲醒了,我们就能回来了。” 李念没有那么乐观,他紧紧盯着李蛮儿的脸,好一会儿才道:“蛮儿,照顾好自己。” 李蛮儿点了点头,带着柳芽进入到府衙之中。 几人穿过中堂,绕过一排后罩房,这才顺利来到后院。 “还要劳烦七姑娘亲自带路,实在是过意不去。”李蛮儿道:“府衙后院也不大,能住得下你们这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 七姑娘只道:“我们萧家在这里几十年,为的是尊国的百姓,为了圣上守土拓疆,又不是来享福的。住人的地方嘛,够用就行,这里寒酸了些,想来不如侯府气派,让大姑娘见笑了。” 这是拐着弯骂她不知百姓疾苦? 这七姑娘还真是妙人。 “哎呀,是挺寒酸的,没想到七姑娘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李蛮儿一点自觉也没有,也不生气,还道:“听闻萧家大爷最是精明,在漠北做了不少的生意,不但把百姓们的日子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就是你们萧家的生意也经营得红红火火的。萧家在漠北的产业可不少,你们又何必故作寒酸呢?” 七姑娘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说,反而是跟在七姑娘身边的婆子看不下去,冲着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子。 “大姑娘还请慎言,萧家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大姑娘来者是客,需要摆正自己的身份,莫要这般无所顾忌。” 七姑娘眉头一皱,“你也知道大姑娘是客,怎能对客人这般无礼,来人……” 她刚要说什么,却被李蛮儿笑着拦了,“哎哟,一个婆子,你和她叫什么真儿啊!大姑娘也是,犯不上动气,一点小事而已。不过,大姑娘还是快点带我去见父亲才好,若是去得晚了,耽误了父亲的病情就不好了是不是?知道的,是七姑娘一副热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拦着,不让我们父母见面呢!” 七姑娘当真是没见过像李蛮儿这样的人,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而且说得那么坦然,那么无所顾忌。 柳芽微微低头,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大姑娘实在是厉害,太厉害了。 正文 第212章 断肠丸 七姑娘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嘴茬子这么厉害,她明里暗里都在拿话挤兑自己,但是说得特别坦然,好像在说,瞧,我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直,口无遮拦的人,大家都知道我跋扈嚣张,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萧七姑娘窝了一肚子火,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道:“姑娘多虑了,清者自清,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就是,京城的人还说我无脑,还说我粗鄙不堪,我也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萧七姑娘恨不能咬碎一口牙,京城的人都不长眼睛吗?这分明就是一个里子面子都黑透了的,是谁传出来她无脑粗鄙这个话的? “李大姑娘,前面就是侯爷住的厢房,咱们过去吧!” “好,萧七姑娘请。”李蛮儿微微一笑,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 冬日里的暖阳洒下来,在李蛮儿身后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晕,让女孩原本有些凌厉张扬的眉眼柔和下来,更添了几分她性格里没有的娇俏。 李蛮儿原本就生得极美,莫说是这漠北荒凉之地,就连皇城那样向来不缺美人的地方,在容貌方面也无人能出其右。 萧七微微有些看呆了,不过很快就调速过来,“李姑娘来者是客,先请。” 李蛮儿就率先走了过去。 厢房门口有人把守,两名侍卫一见是萧七姑娘,当下抱拳行礼,“七姑娘。” “七姑娘。” “侯爷今日如何?” “还是老样子,冯大夫刚刚离开,之前一直在为侯爷针灸。” 萧七姑娘点了点头,“这位是李姑娘,是侯爷的长女,她从京城远道而来,是特意照顾侯爷,替侯爷解毒的。后面那位姑娘是她的侍女,以后她二人可任意出入这个院子,明白吗?” 这个院子。 李蛮儿暗中撇了撇嘴,也就是说,除了这个院子,她们哪儿也不能去了。 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她从来不在乎这些。就凭这几个人想困住她?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是,属下明白。” 萧七姑娘似乎很满意,点头道:“开门。” 两人连忙将门打开,萧七姑娘看着身后的婆子道:“你们留在这儿,不可打扰侯爷休息。” “是。” “是。” 两个婆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站到一旁等候。 萧七姑娘陪着李蛮儿进了屋,柳芽是李蛮儿的侍女,又背着药箱,自然也跟着进一起进去了。 虽然住的是厢房,但是屋子还挺宽敞的,屋里一点也不冷,大概是摆了炭盆,挺暖和的,最重要的是,明明有个人事不知的病人在,但是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药味,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 外间是待客室,内室是卧房。 萧七姑娘便道:“李姑娘,我到底是个女儿家,不便进去,便在这里等你吧。” “好!”李蛮儿走进去,瞧见李恕时,微微有些恍惚。 漠北的民居都是烧炕的,李恕此刻静静地躺在炕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他很瘦,比出征之前瘦了很多,躺在那里如同一个刚死的人,毫无意识。 李蛮儿掀开被子瞧了瞧,李恕身上穿着单衣,想来是为了针灸方便的关系。好在屋里温暖如春,身上盖的被子也厚,倒也凉不到他。 李恕的脸很干净,胡子打理得很好,发髻也很利落。他身上只有药味,没有别的异味,看得出来是有人尽心伺候的。 只是人瘦得太厉害了,两颊凹陷,没有了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 李蛮儿刚要给李恕把脉,就听门外有人道:“大姑娘,奴婢娇娘,是伺候侯爷的。” 娇娘,还是伺候侯爷的? 这话让李蛮儿有了几分警惕之心,她信步走了出去,就瞧见外间地上跪着一个女人。 她低着头,看不清模样如何,只瞧着身段玲珑,年纪应该不大。 “萧七姑娘,这位是什么人,为何说是伺候我父亲的。” 萧七姑娘脸上微红,“哎呀,这怎么说呢!”她这副扭捏尴尬的样子,等同于是把答案告诉李蛮儿了。 跪在地上的娇娘给李蛮儿磕了一个头,才道:“姑娘不要难为七姑娘,奴婢……奴婢就是伺候侯爷的。侯爷重伤,昏睡不醒,可是服药,沐浴,衣食起居却离不开人,七姑娘就指了奴婢过来伺候。” “你抬起头来。” 娇娘就抬起了头。 二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后世正是花样年华,大好的时候。搁在古代,却是老姑娘了,可是她依旧梳着少女发式,可见并没有婚配。 模样倒是中上之姿,长相不是那种浓烈的美,反而有种小花小草的感觉,文静白皙,看着倒让人觉得舒心。 萧家人还真是花样百出,想方设法地要算计他们啊。 “七姑娘,这位娇娘云英未嫁,梳着姑娘发式,怎么好让她侍候父亲呢?” “侯爷身份贵重,若是派个妇人,或者婆子来,未免折辱了侯爷。男人粗手笨脚的,也干不了这种细致的活计。”萧七姑娘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年纪太小的姑娘也不稳重,选来选去,也就只有娇娘最合适了。她是订了亲的,只是男人没了,自然婚事就不作数了。我们漠北与京城大大不同,没有望门寡那种糟蹋人的东西,大姑娘觉得不合适吗?” “姑娘家名声最重要,娇娘以后怎么办?” “大姑娘!”娇娘又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配伺候侯爷,待侯爷痊愈之时,奴婢愿意自我了结,绝不污了侯爷的威名。” 李蛮儿笑了,那种毫不在意,明晃晃的讥讽之笑,让萧七姑娘觉得碍眼得很。仿佛她早就看透了一切,就是不说罢了。 “你倒是忠心,也好。” 就在娇娘松了一口气之时,李蛮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粒黑不拉叽的药丸,递到了娇娘的面前,“这药是断肠丸,吃了不会立刻死,但是每隔七天,就要领一次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你若是忠心的,可敢吃了这药?” 娇娘畏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扭头朝七姑娘看去。 正文 第213章 又要收徒 萧七姑娘端坐如松,根本没看娇娘。娇娘自己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知在作何抉择。 李蛮儿就问道:“你可是不敢?” 娇娘连忙道:“并非不敢,奴婢只是想问大姑娘,吃了这药,可会影响照顾侯爷?平时可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看看,这姑娘多会说话,连吃颗毒药都要关心侯爷。 萧七姑娘也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大姑娘告诉她吧,这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要是真的影响她照顾侯爷,她只怕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服药的。” “只要你听话,按时领解药,自然不会发作,对平时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娇娘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奴婢愿意吃药。”她双手接过药丸,虽然心里害怕,身子微微颤抖着,但是药丸一到手里,她便直接扔到了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那模样好像她吃的是颗能长生不老的仙丹,而非毒药。 “如此,大姑娘可放心了?”萧七姑娘道:“侯爷在这里,千好万好,我们萧家人要想害他,怎么会派娇娘这个弱女子来,只怕早就用上别的手段了。” 李蛮儿只道:“七姑娘说的哪里话,我父亲要是真的千好万好,早就解了毒,活蹦乱跳的了,怎么会到现在还人事不知?你看他瘦成那个样子,也好意思说一个好字?” 萧七姑娘的脸瞬间僵掉,她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是真的不懂客气二字怎么写,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个倒仰,还半天爬不起来的那种。 柳芽一直想笑,那位萧七姑娘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她怕是不长记性,之前明明就被姑娘收拾过一顿了,还敢在自家姑娘面前找存在感。 “萧七姑娘,这里也没有你的事儿了,你回去歇着吧!我呢,想先给父亲诊治一下,你留下来也不合适。” 萧七姑娘眼睛一转,却道:“大姑娘,不如我差人将冯大夫请来,你二人探讨一下如何。他是侯爷的大夫,最了解侯爷的病情了。” “不用了。”李蛮儿的脸变得也是够快的,“看了这么久都没能解毒,想来也是一个庸医。” “你说谁是庸医!”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枯瘦的老头,身量中等,换算到后世,也就勉强一米七五的样子,瘦是真的瘦,不像仙风道骨的那种清瘦,而是一种病态的瘦。 人一瘦,眼睛就显得格外大,这位不但眼睛大,眼窝还有些塌陷,看着就挺吓人的。 这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在外面碰到,胆小的都能被他吓死。 这老头虽然瘦,但是嗓门却很大,站在门口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看不出一点病态模样。 “你说谁是庸医?你个黄毛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 吵架这一点,李蛮儿从来没有输过,“我说那个姓冯的,你算老几?” 不等萧七姑娘为二人介绍,那个老头就进屋了,双手叉着腰,像是要骂街似的,“我就是那个姓冯的,你凭什么骂我?” “我何时骂人了?我不过说你是个庸医罢了,这怎么能是骂人呢!”李蛮儿只道:“你这老头好不讲道理。” 冯大夫差点被气吐血,“你说我是庸医,还不是骂人?” 李蛮儿轻飘飘来了一句,“我不过实话实说啊!我父亲中毒这么长时间,你可曾替他解毒了?” “不曾?”冯老头心不甘,情不愿意地回了这么一句。 若是解毒了,人也该醒了。人没醒,就证明毒没解。 “好,我再来问你,我父亲只是中毒,你为何把他快治死了,你看看他瘦的,他是武将,习武操练,最为结实不过,如今瘦得和你差不多了,不人不鬼的。” 冯老头眼中凶光大盛,“你说我不人不鬼?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夫,你爹早死了,我拼尽了一生所学,保住他的命就不错了,换一个大夫来,你连骨头都见不着,都烂没了。” “放屁!”李蛮儿大喊一声,“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七天!”李蛮儿只道:“从现在开始,我来替我父亲解毒,七天之内,一定让他醒过来。” 七天? 冯大夫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得,网络动图词都整出来了。 “打赌啊,敢不敢?” “你说赌什么?”冯大夫撸起袖子,“我鬼医冯绝就没有怕的。” 冯绝?鬼医? 那是什么东西。 不管了。 “我若赢了,七天能让我父亲清醒过来,你就跪地拜我为师!” 萧七姑娘倒吸一口凉气,让鬼医拜她为师,她是疯了吗? 冯绝嘿嘿一笑,脸上一点人的模样都没有了,怎么看怎么像个饿死鬼。 真是没有辱没了他鬼医的名号。 “好!那你要是输了呢?” “悉听尊便!” 冯绝一听,先是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倒是自负得很,好,到时候别赖账就行。” 李蛮儿伸出白嫩的手,“你我击掌为誓,请萧七姑娘做个证人。” “不错!”冯绝也道:“七姑娘就替我们做个证吧!” 萧七姑娘点了点头,“既然二位都信得过我,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李蛮儿和冯绝三击掌,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冯绝走了,娇娘和萧七娘也走了,屋里就只剩下李蛮儿和柳芽,哦对,还有一个李恕。 “姑娘,您有把握吗?”柳芽替她忧心,“我看那萧七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像那个冯绝很厉害啊,您万一要是输了,他们肯定会对您不利的。” “怕什么,别担心。”李蛮儿看了一眼空间的灵雾泉,心说要不是怕太过于惊世骇俗,她现在就能让李恕醒过来,活蹦乱跳的那种。 “奴婢听说,您在京城就收了一个徒弟,是太医令呢?” 李蛮儿提起这个,无奈地道:“也是碰巧了,和这次差不多。哎,你是不知道他们这些老头子,一个一个都自命不凡,什么太医令,鬼医,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句话,强中自有强中手。” 柳芽也不太懂,但是莫名就觉得姑娘很厉害。 远在京城的一座三进大宅里,一个捧着手炉打盹的人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段绪揉了揉鼻子,谁骂我呢? 正文 第214章 逼迫 “姑娘,奴婢瞧着那萧七姑娘可不是个良善之辈,咱们还是要防着她一些。” 李蛮儿坐在椅子上,叹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在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这可不像是李蛮儿,她如何能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柳芽正在疑惑之时,突然想起外门还站着两个门神,那两名护卫说好听点是保护李恕的安全,说难听点,就是来监视她们一举一动的。 习武之人,耳目过人,两个人的谈话只怕早就被他们听去了。 李蛮儿见柳芽明白过来,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身边跟个聪明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姑娘,内室后面居然有一个小小的碧纱橱。”柳芽收拾屋子的时候,有了惊喜的发现,那碧纱橱虽然不大,但是一个人住却是绰绰有余了。 李蛮儿只看了一眼,便道:“这个地方怕是那个娇娘住过的,不能用。” 柳芽儿皱了皱眉,仔细一瞧,也发现了猫腻。 碧纱橱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床角还放着一套被褥,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两套女子衣裳。 “真是……”太不要脸了,居然就睡在了侯爷寝室后面的碧纱橱里,这不是有心攀附,还能是什么?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柳芽终究是上过战场的人,性子沉稳,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要是换了绿衣在这儿,恐怕早就骂上了。 “碧纱橱不能住,就只剩下外间的小榻了,要委屈姑娘了。” “小榻怕什么,主要是干净。”李蛮儿道:“再说,我看这榻也不小,咱俩挤挤,也能睡得下。” “奴婢可以打地铺。”柳芽道:“以前在外面……什么环境都不好说的,打地铺也是常有的事。这屋子里暖和,在地上毯两床厚被子,一点也不凉。” 李蛮儿就道:“那你便去和他们要新的被褥,相信萧家还不至于在这方面苛待我们。” “不仅被褥,奴婢看看还缺什么,再列给单子给萧家。” 柳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李蛮儿抿嘴一笑,也没阻止她,还嘱咐道:“别忘了拿上银票,本姑娘有钱。” “是,姑娘。” 主仆两一唱一和的,可把门外的侍卫气得不轻,可是他们俩是守卫,只能干瞪眼。 没一会儿,娇娘来了,手里端着一盆温水,站在门外问:“大姑娘,奴婢娇娘求见。” 李蛮儿示意柳芽过去问问,柳芽连门都没开,隔着门板问道:“有什么事?” 娇娘自然不服气,李蛮儿她们没来之前,自己随便进出这个院子,她们来了以后,自己倒是连门都进不去了。 “大姑娘,奴婢是来给侯爷盥洗的。” 柳芽低声与李蛮儿道:“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要脸的。” “这算什么,让她进来吧!” “姑娘?”柳芽惊呼一声,很不认同。 李蛮儿道:“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让她进来就是了,我自有打算。” 萧家不让李恕的近身侍卫伺候,偏偏弄了一个二十多岁,身子清白的奴婢过来伺候,这里头的猫腻,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李蛮儿的眼睛? 不过就是想让李恕收了娇娘吗?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又是喂药喂饭,又是盥洗的,已经失了清白,李恕要是不收人,就是逼着她去死,这种恶名一旦闹开,于李家没有半点好处。 娇娘一旦跟了李恕,即便只是通房,也成了萧家的耳目,刀剑。 但是她们来晚了啊,娇娘已经失了清白,你现在阻止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让她干点脏活,累活,也更明正言顺一些不是。 “去吧!” 柳芽无法,只得打开门。 娇娘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不过很快就又变成了娇滴滴的样子,“那个,这位姐姐,我能进去了吗?” 柳芽才十八岁,听到娇娘唤她姐姐,眼里带了一丝怒意,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冷脸道:“进来吧!” 娇娘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水盆往地上一放,然后跪下给李蛮儿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萧家的奴婢,即便碍于身份,想对我表示尊敬,行礼既可,没有磕头的道理。” 娇娘只道:“还请大姑娘认下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姑娘。” “你这是要背主?” 柳芽看出来了,大姑娘就是装傻呢,不想那么容易就顺了这个娇娘的意。 “不是。大姑娘,奴婢是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李蛮儿轻笑一声,“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倒来逼迫我了,你见过哪个正经人家,是女儿为父亲张罗通房丫头的?” 柳芽装作大怒的样子,指着娇娘道:“你这个人好生不要脸,这种腌臜事情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劲儿的往前凑。” 娇娘对李蛮儿和柳芽的折辱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好像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请姑娘救我一命,认下我吧!” 李蛮儿知道结局不会更改,除非自己弄死她,否则她跟着李恕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这个应承万万不能是她给的! 她堂堂侯府嫡女,要是给自己父亲拉皮条,哪里还有脸活在京城走动。 就算要拉,也不能是眼前这种货色的。 “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本姑娘手里?做好你的份内事,自然会赐你解药,你要是再敢僭越,我就是直接杀了你,想来萧家也不会说什么。反正本姑娘的名声早就臭了,也不在乎多背一条人命?”李蛮儿朝娇娘看过去,眼中的杀气宣泄而出,像是奔腾的野马一样。 娇娘打了个寒颤,低头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蛮儿很满意,然后才告诉她,“天气这么冷,尽管屋里暖和,也不用擦洗得那么勤。你去给侯爷按摩一下四肢,再帮他翻身敲敲后背,活活血,免得生了褥疮。” 娇娘只能应了,“奴婢这便去。” 可是李蛮儿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她破功…… 正文 第215章 打怕 李蛮儿神态自若地道:“柳芽,你去监工,莫要让她没轻没重地伤了父亲。还有啊,要按足一个时辰才有效果,明白吗?” 柳芽一本正经地道:“姑娘放心,奴婢明白。”其实她心里都乐开花了,要不是强忍着,这会儿估计都要笑出声了。 “你还想跪到什么时候,赶紧起来,替侯爷按摩去。” 娇娘别无选择,只能咬牙爬起来,去内室替李恕按摩。 柳芽搬了一把椅子,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还要挑剔两下,指点两下。 李蛮儿在外室听得高兴,开始整理自己的药箱。 她的药箱之前被萧家人检查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要再检查一遍,要是萧家人敢在她药箱里动手脚,她一定要让这些人尝尝瓶瓶罐罐里药丸的滋味。 好在,药箱里的药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 李蛮儿将药箱放在小榻的最里侧,等着萧七娘上门。 自打她进了府衙,萧七娘就多番试探她,想来她对娇娘的态度如何也很快就会被人告知萧七娘。 她倒觉得,萧七娘有些自负,并没有漠北百姓们称赞的那样贤良。这个女人很有心计,只不过道行尚浅,要不是占了地利之势,根本浪不起来。 萧家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将萧七娘保护得很好,没真正见过血的内宅妇人,只怕打杀几名奴婢就是大恶了。 果然,没一会儿萧七姑娘又来了。 “李姑娘怎么在外间安置了,这小榻硬邦邦的,睡着不舒服。里面不是有间碧纱橱?” 李蛮儿勾唇一笑,“本姑娘金贵惯了,可睡不惯婢子的床铺。” 萧七娘面上一僵,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以为姑娘是将门之后,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怎么会!萧七姑娘应该知道我外祖家姓宁吧?我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要说委屈,只有在你们萧家最委屈了,我都来了半天了,这屋里连盏热茶都没有。” 萧七娘面色微红,“大姑娘说的是,这些下人越发懈怠了。娇娘呢,不是让她过来伺候了吗?怎么不见人影?” 萧七娘身后的侍女刚要说话,却听李蛮儿高声道:“萧七姑娘,你们萧家在漠北也算是名门望族了,怎么行事作风越发与蛮人相似呢!” “李大姑娘慎言。”萧七姑娘的脸色腾地一下就变了,似乎李蛮儿说了什么污蔑萧家的话一样。 “难道不是?那娇娘是你们指派过来照顾我父亲的,又是喂药,又是盥洗,当真是周到细致。只不过,你让伺候父亲的婢子再来伺候我,这是什么章程?京城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李蛮儿看了萧七娘一眼,“哦!”她若有所思地问道:“我看萧姑娘衣着朴素,可是你们萧家没钱?嗨,你说这事儿闹的!原不是七姑娘不懂规矩,竟是穷。” 萧七姑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她自认定力不差,可是在李蛮儿面前屡屡破功,真是一物降一物。 “边疆生活凄苦,百姓生活不易,将士们亦是在温饱线上挣扎。我们萧家家风朴素,无法与大姑娘相媲美,并不是有心怠慢。”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原谅你了。萧七姑娘也不用太过于自责,挣钱是男人的事,与咱们女子有何干系?” 言外之意说萧家男人都不顶用! 萧七姑娘的肺子都要气炸了,也是颇为可怜。 李蛮儿却理所当然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仿佛她说的话就是天理一样。 绿衣在屋里差点笑抽,可是又不敢笑出声,只能忍着。 大概萧七姑娘也受不了李蛮儿了,忙安排两个婆子留下来,照顾李蛮儿的生活起居,还咬牙切齿地道:“李大姑娘娇贵惯了,你们要用心伺候,吃的用的都要上心,可不要让大姑娘觉得我们怠慢了她。” 两个婆子连忙应是。 萧七娘道:“大姑娘风尘仆仆来到漠北,也该好好休息一下,等得空了,咱们再说话。” “好啊,七姑娘自便吧!” 萧七姑娘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了厢房。 出了院子,萧七姑娘便忍不住骂了李蛮儿几句,心里的火压也压不下去。 她的侍女新玉道:“那李大姑娘好生无礼,说话夹枪带棒,果然是个跋扈的。” “哪儿有那么简单。”萧七娘叹了一口气道:“我倒希望她是个跋扈无脑的,可是她与传言根本不一样。” “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萧七娘只道:“怕什么,不是还有冯绝呢!” 新玉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呀,她可是和冯大夫打过赌的,要是她输了,可是任由咱们处置的。” “且走着瞧。” 主仆二人群内匆匆的走了,只留下李蛮儿和那两个婆子大眼瞪小眼的。 “你们都会点什么呀?” 两个婆子相互看了一眼,才道:“回姑娘,奴婢们都笨手笨脚的,干的都是些粗活,挑水,劈柴。” “铺床可会?” “会。” 李蛮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便去寻几套新的,厚实的被褥给我用。要新棉花,料子要好。我的婢女要打地铺,多挑几床来,明白了?” 两人点头,连忙去库房取了几套被褥过来。 被子都是崭新的,而且漠北这个地方,风沙大,气候偏干,也不存在潮湿的问题,所以李蛮儿很满意。 “不错,料子好,也很厚实。”李蛮儿让她们给自己铺床,留给柳芽的被褥先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去提点热水来,再把你们府里的好茶拿出来一些。”李蛮儿十分挑剔地道:“对了,桌上的茶杯也拿走,换一套新的来。嗯,看在萧家也不富裕的份上,我也不挑剔什么了,差不多就行吧。” 两个婆子都是一肚子气,没办法,只好将桌上的茶具都拿走,再去换一套新的过来。 洗好的茶具,滚烫的热水,还有上好的茶叶,甚至还有李蛮儿没有提过的糕点,都送到了李蛮儿的面前。 有点被打怕了有了自觉的意思。 正文 第216章 夜探府衙 娇娘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一双红肿疼痛的手指头,两股颤颤地去了萧七娘的住处。 萧七娘一直在等娇娘,见她这副鬼样子,当下把眼睛瞪得溜圆,“你这是怎么了?” 娇娘还要行礼,却被萧七娘大手一挥免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狼狈。” 娇娘欲哭无泪,“姑娘,那姓李的实在可恶,让奴婢给铁胆侯按摩四肢,还让奴婢帮铁胆侯翻身,捶背,说是免得他生了褥疮。” 萧七娘脸上毫无异样,“你又要荣华富贵,又不想吃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奴婢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李蛮儿有些太过分了,她让奴婢为侯爷按摩足足一个时辰,奴婢这双手差点废掉。” 说罢,娇娘将一双手举起来,让萧七娘好好看看。 确实,肿得不成样子。 这娇娘又不是真的奴婢,她是萧七娘特意找来服侍李恕的。正如李蛮儿猜想的那样,萧七娘的打算把娇娘安插在李恕的身边,做萧家的眼睛,刀剑。即便李恕不肯收下娇娘,一个罔顾女子清白的大帽子扣下去,也够李家喝一壶的。 萧家只要在背后稍稍推动一下,李恕的麻烦就会不断。朝廷养的御史都是吃干饭的不成?只要有两个人抓住李恕的把柄不放,就足够李恕闹腾一阵了。 到时候,事情也成了。 “你若嫌累,大可以不做,我换人就是了。” 娇娘连忙道:“不不不,奴婢不累,奴婢只是看不惯李家大姑娘那副样子,她表面上是磋磨奴婢,实则就是在向姑娘示威。” 萧七娘看了娇娘一眼,眼神如同冰碴子一样,阴森可怕。 娇娘立刻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心里像打鼓一样。 “好了,你回去休息去吧!” 娇娘心中一松,却还是没忍住道:“奴婢如今不能到碧纱橱里睡了,想搬去厢房边上的耳房里住。” “这点小事还用来告诉我?”萧七娘越发不耐烦了,“你自己看着办。只一点,给我盯紧了那李蛮儿,千万不能让她顺顺利利地把李恕治好。” “是。” 娇娘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去寻萧七娘,后脚李蛮儿就给李恕来了一个全身检查。诊脉,面诊都是最基本的,她还给李恕的指尖放了一丢丢血。 “果然是中毒了。”只不过这个毒可不简单,好几种毒调配在一起制出来的,还敢推到什么无名小兽身上。 “姑娘,这毒可好解。” 天底下就没有我解不开的毒! 这话自己知道就好,也不用说出来。 “不算太难!可见萧家人没上心,找来的那个狗屁大夫根本没好好治。” 柳芽虽然生气,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姑娘,七天之内侯爷真的能醒过来?” 李蛮儿自信一笑,“我说能就能。” 趁着那个碍手碍脚的娇娘不在,李蛮儿赶紧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来,有的是药丸,有的是药水,往日不管什么东西,都往李恕的嘴巴里灌。 柳芽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我滴娘呃,不会直接毒死了吧?是药三分毒啊,这样给侯爷灌药真的好吗? “柳芽,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要为父亲针灸。” “是!”柳芽一脸郑重地应了,随即转身站在门口,甚至手一直按在腰上。 那里,有姑娘送她的软箭,若有人敢不识好歹地往里闯,她便用这剑尝尝血的味道。 李蛮儿拿出针,开始替李恕施针,这家伙也是命大,两次危难,都是自己救了他。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了,李恕的骨头怕是都要烂了。只可惜,他是一个没有作为的父亲,也是一个失职的丈夫,宁氏的死,原主的死,他都要负很大的责任。 “先救你一命,只不过以后如何,却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李蛮儿轻喃两声,将最后一根最长的银针扎入李恕的百会穴之中。 这是人体大穴,通常人都不在此处施针,一个不慎,就容易致人丧命。可是李蛮儿行医,与寻常大夫不同,别人不敢扎的地方,她敢扎;别人不敢开的方子,她敢开。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李蛮儿将银针一一取下,再用酒精泡着消毒。当然,最后这一步要偷偷进行。 她刚把银针收好,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娇娘的声音,“姑娘,奴婢可否进来伺候?” 柳芽差点把软剑弹出来,见李蛮儿负手走出来,才把手放下来。 “姑娘。” “让她进来吧!” 柳芽这才打开房门,也不看门外那两个木头桩子,对着娇娘道:“你进来吧!” 娇娘连忙进了屋,向李蛮儿行礼,“姑娘,奴婢的衣物,被褥放在碧纱橱,奴婢想拿回来,放到耳房。” “你倒乖觉,知道给自己找地方,东西都在呢,你自己去拿。” 娇娘自是千恩万谢,将自己的行礼抱了出来。 “等等~”李蛮儿心眼也是坏,早不叫,晚不叫,非要等娇娘抱着被褥衣物的时候叫她,结果整个人站都站不住了,像是要随时摔出去似的。 “姑……姑娘有何事?” 柳芽看着闹腾,就这小身板,还敢说自己是个奴婢。 明明就是个不要脸的。 “到了饭点了,我们总不至于要在这儿挨饿吧?你赶紧张罗一些饭食来,也不用太好,有荤有素就行。哦,对了,别忘了让人熬点鸡汤,要浓的,少盐,父亲总要喝一些的。” 娇娘一一应了,“姑娘,奴婢能走了吗?”她要趴下了。 “走吧!” 等她一走,柳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李蛮儿心说,这算什么,不过小手段罢了。 娇娘不过是萧家用来恶心他们的,给李恕下毒之人,才是其心可诛。 只不过,她们现在被困在这个小院之中,哪也去不得,想要调查,只能偷偷地进行。 晚上,她要夜探府衙。 不过,要怎么和柳芽说呢! 按照她以往的作风,一定是将人敲晕了,扔在屋里。可是眼下是在萧府,柳芽得替她看着李恕,还要替她遮掩一二。 李蛮儿看了柳芽一眼,嗯,看来的谈判了。 正文 第217章 活该 柳芽被李蛮儿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姑娘,怎么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柳芽,嘴上却道:“无事。” 柳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门外还有两根柱子呢,姑娘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她说。 柳芽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没过多久,娇娘带着两个婆子送饭来了。 还行,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看起来还不错。 “鸡汤呢?” 娇娘连忙道:“回姑娘,鸡汤费工夫,正在炉子上熬着呢,一会儿炖好了,还要过纱布,妥当了就送过来。” “好,你们下去吧。” 娇娘又道:“奴婢就在耳房候着,姑娘有事吩咐一声就行。” “一会儿鸡汤好了,你过来侍候侯爷吃,要尽心,别把人呛了。” 娇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奴婢明白,一定用心伺候好侯爷。” 柳芽真想把自己鞋底子印她脸上,什么人啊,太不要脸了。 李蛮儿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挥手让她离开。 有她在,自己吃不下啊。 柳芽坐在桌子那头,“姑娘,能吃吗?” “放心。”萧家还不至于在菜里下毒这般下作,“放心吃。” 柳芽见李蛮儿吃得欢,自己也捧着碗吃了起来。 不是她没规矩,只是她跟着于氏的时候,出生入死的时候多,安稳的时候少。于氏说,在战场上,没有主仆,只有同袍,所以她们都是吃在一处,睡在一处,从来不分彼此,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她也就是在人前守些规矩。 跟着大姑娘从京城来了漠北,走的这一路,大姑娘也没拿她当外人,也是与她同吃同住,半点也没有嫌弃过她。 所以柳芽才觉得,京城那些人眼睛都是瞎的,这样好的大姑娘,竟被他们传成那个样子,想想就有气。 “好!”柳芽端起碗来,大快朵颐起来。 很快主仆二人就吃饱喝足了。 李蛮儿便对柳芽道:“你让婆子进来把这些都收走,另外把娇娘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 柳芽打开门,刚要出去,两个木头桩子却伸手拦了她,“外头冷,姑娘回去吧!” 柳芽冷笑一声,“萧七姑娘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说我们主仆二人,可以随意出入这个院子。我们主子也不是喜欢给人添乱的人,这里天寒地冻,你们园子里又光秃秃的,咱们也不稀罕到处逛,就这院子里,去喊个婆子来收拾碗筷你们也要拦着,好大的威风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李大姑娘的影响,柳芽发现自己的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她的话,让两名萧家的侍卫无言以对,只能让她离开。 柳芽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地走出房门,来到耳房。 两个婆子和娇娘都在耳房待命呢,显然她们也都听到了柳芽的话,这会儿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们还希望那两个侍卫能拦住柳芽,挫挫她的威风呢! 显然,让她们失望了。 柳芽一看她们这表情,就猜到这三人的想法了,她暗暗冷哼一声,只道:“你们都跟我过来吧,大姑娘有事。” 三人只能跟过去。 “你们两个,把桌子撤下去,收拾干净,再送壶热水,泡壶新茶来。”李蛮儿指着娇娘道:“至于你嘛,本姑娘乏得很,你唱个曲子来听听。” 娇娘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姑娘说笑了,奴婢哪里会唱什么曲子。” “你长得这么娇俏,身段这么软,没学过唱小曲?” 娇娘原本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不过是运气好,被萧家人救了。当然,萧家人救她也是有条件的,眼下不就派上用场了。 可是,李蛮儿是怎么知道的? 她一个闺阁女子,难道也懂这些? 婆子们已经将桌子撤了下去,很快送来了李蛮儿要的热茶。 “姑娘,奴婢真的不会。”娇娘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起来楚楚可怜,“奴婢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哪里会这些。” “大姑娘,鸡汤好了,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合适,是不是让娇娘伺候侯爷喝点鸡汤?”一个婆子捧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李蛮儿就道:“也好,饿到父亲就不好了。既然你不会唱,那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若有不尽心,当心毒发身亡。” 娇娘哆嗦了一下,“是。”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食盒,去给李恕喂鸡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娇娘总觉得李恕今天的气色好了许多,眼底的青色退去了不少,苍白的面色中,似乎还有一点红润之色。 不可能吧,是自己眼花了? 娇娘不敢再多想,细致地为李恕喂鸡汤。 她真希望李恕快点醒过来,只要他醒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改变了。 可是娇娘知道,李恕醒来的时间,不是由她决定的,而是由萧家决定的。也正因为如此,鬼医才没有尽力为李恕医治,否则的话,人早就醒了。 七天~ 哼,做梦呢? 就算是鬼医全力救治,李恕想要醒来最少也要十五天的时间。更何况随着毒药的渗透,李恕身体里的毒也会越来越难清理,想要七天就将人唤醒,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娇娘将一碗鸡汤喂给李恕大半,最后才放下调羹,又喂李恕喝了一些水。 放下碗的那一刻,娇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李恕半死不活的,可是吃喝不耽误,人只要喝水,就一定会排泄的。 以前李蛮儿他们没来的时候,这种事情都是府里下人做的,她不曾亲手收拾过这些,现在看来,这事儿她是躲不过去的,李蛮儿一定会找她过来收拾的。 一想就觉得恶心,空气都突然变得骚臭起来。 只是,这味道怎么这么真实,难不成…… 娇娘的脸都白了,她颤颤巍巍地掀了李恕身上的被子,果然看到某处湿了一片…… 她差点吐了出来,可是一想到李蛮儿就在门外,只能重新放下被子,老老实实地打水,为李恕擦洗,换衣裳。 李蛮儿和柳芽都笑得不行,活该。 正文 第218章 刺客 漠北的天黑下来时,似乎与京城不太相同。 京城繁华,即便有宵禁,夜里也总是闪闪亮亮的,别有一番风韵。 可是漠北的天一旦黑下来,便是乌压压的,似是天幕要砸下来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还带着几分危险。 李蛮儿换好一身劲装,将迷烟顺着门缝吹了出去,门口站岗值夜的两名守卫不声不响地中了招,齐刷刷地倒下了。 柳芽听见扑通两声,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大姑娘这迷烟可真是好东西,要是用在战场上,手段虽然卑劣了一些,但是却是出奇制胜的好东西。当然,这玩意肯定不能大规模使用,偷袭的时候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姑娘,外面危险,指不定有多少人藏在暗中提防我们呢,还是奴婢去吧!” 李蛮儿道:“你看着父亲就好,遇事不要慌,估计没有人能想到咱们来的第一天就搞事情。放心,我有保命利器,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柳芽只好小心嘱咐,“您一定要当心。” 李蛮儿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推开窗户,确定四周没有人,借着夜幕的掩护飞快地离开了小院。 据说萧家人都在府衙后院住着,想来安保措施一定做得非常到位,那就让她看看古人的府衙防守到底有多么的强悍。 李蛮儿轻巧地离开小院,一路往主院奔去。 古代的建筑不是随随便便建的,什么样的人住主院,什么样的人住偏院,什么样的人住后罩房,那都是根据身份安排的。 李蛮儿根据房子的朝向,很快就摸到了主院。路上也遇到过一次巡逻队,只不过那些巡逻队的人精气神都不是很好,看起来像是没睡醒似的,自然也发现不了她。 单就从这一件事情上,其实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在漠北如同神祇一般的萧家,似乎正在走向不可避免的衰落。 连夜间的巡护都这样漫不经心,可见萧家也不是铁板一块。 李蛮儿小心翼翼地贴在墙根处,若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这里站着个人。冷风嗖嗖,廊下站岗的护卫似乎被冻得不轻,连手里的兵器都要握不住了。 “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 “是啊,守夜本来就是个辛苦的活,谁让咱们兄弟俩没靠山呢。” “老太爷不在,府里都是七姑娘主事,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会懂得我们这些护卫的苦。” 另一个人将兵器夹在腋下,忍不住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我听说,现在在前线虽然有些危险,但是一时半刻也打不起来。” “要是真打起来,那才是要命呢。”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蛮人的弯刀之下。 两个人重新站好,似乎是暖和一些了。 躲在暗处的李蛮儿却从中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萧老太爷不在府衙里,如今府里主事的是七姑娘。 也就是说,关于李恕的所以种种,都是这么萧姑娘拿的主意。 萧家下的什么棋,她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难道是要把萧七姑娘推到人前来。 李蛮儿打了一个冷战,闪身进入了空间之中。 外面太冷,她穿着夜行衣,披不得大氅,多少有耐不住寒。漠北的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风硬,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她还是小心点好。 万一得了风寒,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就算有灵雾泉在手,她也得难受一阵不是。 萧家将萧七姑娘推到人前的目的就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对付李家吗? 她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一时半刻又有些想不通。 就在这时,李蛮儿在空间之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仔细一看,却是萧七娘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七姑娘。” “七姑娘。” 两名侍卫都很紧张,幸亏他们没像方才那样偷懒,要不然的话正好被七姑娘逮个正着。 “嗯。”萧七娘带着两个穿着斗篷的人进了屋,很快屋里就亮起了灯。 窗户上影影绰绰有人影,但是全身都包裹在斗篷之中,根本看不清楚人的身形模样。 奇怪了,什么样的人要穿着斗篷和萧七娘说话。 这两个人身份应该不简单,但是看那两名侍卫一副习以为常的表现,这两个人应该来了很多次了。 李蛮儿蠢蠢欲动,她太好奇,太想知道萧七娘的秘密了。而且她有预感,这次的事情一旦被揭发出来,必定是惊天秘闻。 李蛮儿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在注意她藏身的暗处,便从空间中闪现出来。 冷风刮过,害得她差点打了一个喷嚏。 不是冷,而是风中好像刮过了什么刺激性的物质,让李蛮儿感觉到了不适。 那是…… 羊肉的膻味? 她的感官一向敏锐,不可能闻错。空气中的气味除了羊肉以外,还有一股刺鼻的胡葱和辣椒的味道。 难道有谁敢在这个时辰在院子里烧烤吗? 如果不是,那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身上的味道。 羊肉,胡葱和辣椒。 李蛮儿的眼睛眯了起来,难道萧七娘带进屋里的人是蛮人? 只有蛮人,一年四季以羊肉为食,身上还沾染着大量羊奶的气味。他们自己是闻不出来的,以为稍加掩盖就能糊弄过去,但实际上碰到李蛮儿这样的高手,还不是原型毕露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来找萧七娘做什么。 为到底是萧家阖府的意思,还是只是萧七年一个人的意思。 呵呵,这个萧七娘,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李蛮儿想了想,又闪身进了空间之中。 不能冲动。 好巧不巧,这两个人偏等着自己住进府衙才来。 太巧了! 世界上又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呢!万一是萧七娘特意给她挖的陷阱呢! 李蛮儿心念至此处,便也没有了方才想要试探一番的打算。 她慢慢出了空间,溜着墙边走,在两名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主院,准备返回自己居住的厢房。 谁知她刚走到廊下,不远处的一间院落里突然传来尖锐的一声哨响,很快就有人高声道:“有刺客,抓刺客。” 满府都乱了起来。 李蛮儿一头黑线,卧草~ 正文 第219章 李蛮儿逃出升天 前面的脚步声十分杂乱,后面的两名侍卫已经毫无困意了。 很快,萧七娘得到了信,也推门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回七姑娘,似乎是有人闯府衙,说是有刺客。” 火把通明,很快就朝着李蛮儿的藏身之处找来。李蛮儿无法,只能先躲到空间里,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脚步声杂乱,不多时,就有侍卫举着火把,带着兵器往主院来了。 “七姑娘,府里进了刺客。” 萧七姑娘唇边绽放一抹冷笑,“终究是按捺不住了,你们带着人,把府衙给我围死,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所以房间一间一间地找,绝不能放过他。” “是。” “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这些侍卫再怎么不济,行动能力也远超一般地方的小吏,衙役。他们很快就分成几支小队,带着人划区域搜查起来。 “你们,带着人往前面去,齐大勇你带人断后,其他人跟我来。” “是!” 这一声,差点将房顶掀开。 李蛮儿感觉自己被困在了此处,根本出不去。她在心里把那刺客骂了十万八千遍,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万一这些人搜到厢房,发现自己不在怎么办,说不定会把她当刺客抓起来。 李蛮儿微怔,突然发现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萧家要害她,自然不敢用明目张胆的害法。就比如李恕,明明是被人下毒,却非要弄一出毒兽攻击人的戏码。 萧家或许也想这样对她,只不过她是大夫,懂医术,不好下手,于是编排一个什么刺客的说法安在她的头上。 到时候,说不定李家都是叛国通敌的罪人。 李蛮儿冷冷一笑,萧七娘还是好手段,自己小瞧了她,差点上当。 为了不让萧七娘的计谋得逞,李蛮儿趁机出了空间。她进空间的位置还算不错,大片的阴影投下来,即便有火把照着,藏在角落里也不容易被发现。她趁着混乱,一点点地往外挪,总有一种要逃出升天的感觉。 只不过她的夜行衣太扎眼了,一看就是刺客的标准装备,她一旦被抓到,想要抵赖都不成。 所以,她最好换身衣裳,但从理论上来说,时间有点不够用。 李蛮儿也不是蠢笨之人,很快就想到一个好办法。她要找到一个巡逻小队,或者找一个单独落单的侍卫,将他敲晕,再把他的衣裳弄到手,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多了一重保障,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像只无头苍蝇似的。 说干就干。 李蛮儿一边往厢房走,一边留意有没有满意的侍卫,只不过她今晚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没走出几步,就被人发现了,想躲到空间里已经来不及了。 “在哪儿呢!” “抓刺客,刺客在这儿。” 所有人都朝着她涌了过来。 李蛮儿暗骂一声,急速飞奔起来,只不过府里障碍太多,来抓她的人也不少,她想凭借一己之力躲过去,有点难。 好在她有空间,转身跑过一道墙的时候,李蛮儿直接进入了空间。 结果十几秒后,就有两拨人找了过来,没看到她人,都挺意外的。 “人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呢,转过这个墙角就不见了。” “追。” 众人举着火把朝前面追了过去。 此时萧七娘已经回了屋,先前脸上的焦急之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悠闲之态。 “七姑娘,你觉得你这个办法可行吗?”说话的人全身都藏在袍子里,头上还戴着帽兜,从声音上看,这人是个男人,身材不魁梧,几乎和女人的身量差不多。 “我费了这么大劲,弄这么一出,自然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萧七娘放下茶杯,“等抓到了人,你们立刻把她带走,这样咱们才好进行下一步。” 那个黑袍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萧七娘的目光落在另一位黑袍人的身上,“大祭司,你们为何要抓一名女子?”李蛮儿长得那么漂亮,这些人应该是动了色心吧? 转念又一想,李蛮儿没来漠北之前,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这个理由应该是不成立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萧七姑娘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人吗?” 萧七年冷冷一笑,“我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罢了,你不想说不说便是。” 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好半天寂静无声。 与此同时,李蛮儿也终于溜回了院子里。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看来这一出戏便是唱给她的啊。 李蛮儿没进院,利用夜色的保护,徒手爬到了屋顶上。 看门的两个木头桩子十分精粹地站在门口与柳芽对峙。 “大姑娘若是在屋内,为何不出来一见?” 柳芽又气又急,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只能强压着性子道:“诸位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我们姑娘是京城贵女,可不是你们漠北的姑娘。哪怕现在这里条件有限,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吧,你们怎么这么粗鄙,连女子的闺房也要闯吗?” 李蛮儿听到这话,就知道柳芽是在替自己拖延时间。她也不敢马虎,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房顶的瓦片掀开,放好。 屋顶露出一个好大的洞。 李蛮儿直接跳下去,落地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正好落在内室,赶紧把自己外面穿的夜行衣扒掉塞进空间里,又把头发拆了,换了鞋,确定毫无破绽了,才出了内室。 柳芽看到她,惊讶得不得了。连忙指了指外面。 那些人安奈不住,已经在大力的踹门了,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踹门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顺手将放在一旁的大氅披好,将全身上下都拢在披风里,这才让柳芽开了门。 “吵什么吵。”柳芽死死地挡在门口,“铁胆侯府的大姑娘也是你们能污蔑的?我家姑娘可是金尊玉贵一样的人,你们这样就不怕将来遭报应吗?” 众人透过柳芽,看到了披着大氅打哈欠的李蛮儿。 “看到了?还不滚!” 正文 第220章 大吃一惊 萧七娘坐在书案后面,眉头紧皱。 “你是说,李蛮儿确实在屋里,没有出去?” “是,属下看得清清楚楚。”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厢房外叫嚣着要捉贼的小头领。 萧七娘若有所思,“她居然按兵不动,这倒怪了。” 那小头领犹豫了一下,才道:“七姑娘,京城之言也不能尽信。” “我自有思量。”萧七娘看向小头领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悦,且杀气十足,与白天和在李蛮儿身边时的模样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小头领垂头称是,不敢再随意说话了。 “你可看到她当时的样子了?” “咱们叫门叫得急,她的婢女一直拦着不给开门,等属下要带人撞门的时候,门才开了。那李大姑娘坐在榻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来不及穿,只披了一件大氅。”小头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还道:“屋里只点了一盏灯,看得不大真切,但是属下特意看了李大姑娘的绣鞋,就摆在小榻下面,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任何不妥。” 萧七娘皱眉,喃喃地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传回来的消息都说李家的大姑娘性格变了许多,近半年来不再藏拙,从一个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小可怜,变成了有勇有谋的女诸葛。 她半信半疑,但是一切影响大业的因素都要消除。 “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那小头领走后,萧七娘一个人望着烛火出神,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婢女也不敢打扰她,只能默默地陪着。 “行了,歇下吧!”好半晌,萧七娘才说了这么一句。 婢女连忙上前伺候,吹了烛火。 夜又恢复了宁静,连主院的灯都熄了。 李蛮儿却是毫无睡意,躲在榻上反复地想着自己夜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两个跟着萧七娘进入主院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的身份肯定是十分隐晦的,否则不至于大晚上还要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袍之中。 可偏偏门口的两名侍卫对这二人视而不见,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 若真是见不得人的,萧七娘该杀人灭口才是。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她故弄玄虚的手段。 想起白天萧七娘那副被气得半死的模样,李蛮儿不由得冷笑一声,演戏的人,又何止她一个,这位萧七姑娘,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柳芽也没睡着,用极小的声音道:“姑娘,今天晚上当真凶险。” 李蛮儿问她,“你睡在地上冷不冷?” “不冷,奴婢身子底下垫了三层褥子,以前在外面可没有这样舒服的日子,地上铺些稻草也就将就睡了。” 李蛮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半天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就在柳芽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她道:“漠北冷,和南边不一样。”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娇娘烧了热水想要叫起,可是李蛮儿根本叫不动,一直窝在屋里睡着。 柳芽倒是起来了,开门道,“我们姑娘还要睡一会儿,你先打水给侯爷擦洗吧,动静轻些,吵了姑娘睡觉你怕是担待不起。” “是!” 娇娘一肚子气,却也不敢反驳,也只能比往常更小心,打了热水帮李恕擦手擦身子,又换了衣裳。 干完这些,娇娘身上已经见了汗,被气味不好的衣裤熏得几次都想吐,但是因为没吃早饭的关系,想吐也吐不出来。 李蛮儿心眼坏,专门挑娇娘端着衣物出来的时候说话。 “娇娘,你那么着急干啥,我有话和你说。” 娇娘看了看盆里的衣裳,有些虚弱地道:“大姑娘,奴婢先把这些脏衣服拿出去……” “不用,你就拿着吧,也没有几句话。” 娇娘脸色苍白,手里的盆放也不是,端也不是,只能苦着一张脸道:“您说。” “娇娘,我要避嫌,所以不能住到内室去,你们家萧七姑娘又是个抠门的,也不另安排一间厢房给我。你看是不是在这里摆个屏风,也好挡一挡?偌大的府衙不至于连一块屏风都找不到吧?我也不要求什么双面绣,碧玉翡翠的,普通的就行。” 娇娘差点被气得晕倒,可是为了伟大的前程,只能忍着。 “奴婢明白,马上安排。” “嗯,那你忙去吧!” 娇娘这才拿着盆慌忙跑了出去。 柳芽笑得什么似的,“姑娘,您是没看到她那脸,都绿了。” 李蛮儿也笑,“趁她没来,我赶紧起来。” 李蛮儿穿戴完毕,柳芽喊婆子送来热水,侍候她洗漱。 李蛮儿十分挑剔,不是嫌水烫,就是嫌水没有香味。 送水来的婆子被惊了一跳,“大姑娘,老婆子是不知道,这水里怎么会有香味。”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洗脸水里要撒花瓣的。” “姑娘说笑了,这大冷天的,到哪儿找花瓣啊。” “京城人喜欢把夏天的鲜花保存下来制成干花,到冬天再拿出来,香味也是有的。若是不喜欢这种花香,就往水里滴些香露,这样洗完了脸,整个人都是香的。” 那婆子一个劲儿的恭维她,最后还道:“姑娘恕罪,咱们这偏远地方,没有那么好的东西。” 李蛮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 她洗完了脸,让人把屋里拾掇一番,就等着吃早饭了。 李恕的早饭照旧是一碗鸡汤,李蛮儿桌上的饭菜也很单调,除了肉菜,就是腌菜和土豆,主要是漠北这地方冬日里几乎吃不到蔬菜,也只能是凑合吃了。 李蛮儿到是不挑这个,不过吃饭的时候难免要报怨几句,挑挑拣拣的,特意说给别人听。 等吃完了饭,屏风也送来了。 “姑娘,您看摆在哪儿啊?” 李蛮儿瞧见眼前的八开大屏风非常满意,“就摆在榻前吧,留一尺左右的地方放鞋就行。” 婆子们把屏风摆好,又问李蛮儿的意见,“姑娘,这样行吗?” 李蛮儿点了点头,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道:“你们出去吧!” 婆子们低头出去了,李蛮儿却拿出匕首,在屏风上鼓捣起来。 柳芽好奇地凑过去一瞧,登时大吃一惊。 正文 第221章 不想活了 屏风最下面的木楔居然是中空的,里面粘了一块褐色的膏状物体,有点像泥巴,但是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药材味道。 “姑娘这是什么?” 李蛮儿道:“这是失心散。”想到不这里也有人会调制失心散,里面所用的药与玄医一门保留下来的药方大同小异,二十八味药材,也只有两味略有不同,但是功效都是一样的。 失心散?光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害人的无意。 “姑娘,失心散不应该是药粉吗?” “他们把药粉与特殊的油混合在一起,调成膏状,药味和油味相互压制,反而没有多少气味。”李蛮儿勾唇一笑,“这药渗透能力极强,即便是放在如此隐秘的木楔之中,一样能散发出来,不无形中挥发药性,便我们中毒。” 柳芽气得咬牙切齿,“实在是太阴损了,萧家人到底想干什么。” 李蛮儿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希望我父亲永远不要醒来,希望我死,然后他们就可以接手父亲带来的那几万兵马,到时候圣上就更不敢动他们萧家了。” “嘶~”柳芽倒吸了一口凉气,压着声音道:“他们也敢?” “萧家一家独大怎么就不敢了。”李蛮儿将那块药挖出来,让柳芽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空瓷瓶,将药膏放进去,塞好瓶口。 “姑娘,这就没事了?” 放见空间里,当然没事。 “嗯。”李蛮儿道:“暂且收着吧,说不定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柳芽点了点头。 李蛮儿又从治跌打损伤的膏药上刮下来一些药,重新压到木楔之中,按原样放到屏风里。 “是不是看不出来。” 柳芽忧心忡忡地道:“是看不出来,姑娘,咱们一直在府里这么拖着?” “当然不是。”李蛮儿拍了拍她,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柳芽也会意过来,门外那两个侍卫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只隔着一扇门板,实在难谈什么秘密。 有了屏风能好一些,但仅是一些而已。 李蛮儿向柳芽招了招手,柳芽依言上前,把耳朵凑了过去,李蛮儿与她嘀嘀咕咕说了好几句,柳芽不住地点头,眼里的惊慌却一直没有被压下去过。 “姑娘,是否过于冒险了?”这可是大白天,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就满盘皆输了。 “无防。”李蛮儿道:“按我说的办。” 柳芽不再说话,她毕竟是婢女,一切当然要听主子的。 李蛮儿给李恕诊脉,正要准备针灸,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鬼医冯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还嬉皮笑脸地道:“女娃娃,今儿可是咱们打赌的第二天了,侯爷的病情可有什么进展啊!” 李蛮儿就把针灸包放到了一旁,请他过来为李恕诊脉,“你上手摸摸脉,或许就知道了。” 冯绝走上前来,撸起袖子给李恕诊脉,一开始他面色如常,一脸的不以为然。可是摸着摸着,脸色就有些不太对了,甚至还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怎么可能,才一天就有了变化。 之前李恕的身体一直是他负责的,他五脏六腑什么样,自己门清啊。 现在这种情况,明摆着是小丫头用了什么特殊的药。 “丫头,你用的什么药?” “凭什么告诉你?” 冯绝的眼睛瞪得老大,更像鬼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是前辈,你是小辈,哪儿有前辈问话,小辈不答的道理。” “呵呵。”李蛮儿假笑一声,“你是萧七姑娘的前辈,可不是我的。而且很快你就会输了,等你拜了我做师傅,成了我的徒弟,到时候我或许会考虑告诉你。” “什么!”冯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像要是吃人似的,“我会输?我鬼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输。不行,你必须要把药方拿过来给我看。” 柳芽气得不清,“你讲不讲道理。” 冯绝嘿嘿一笑,“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你们也不打听打听,鬼医冯绝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从一出生就是不讲道理的。” 他出生之日,便是母亲的忌日,不到一岁上又死了父亲。人人视他为不祥人,恨不能拿火把他烧死。也幸好他的老祖母拼死将他护住,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苦兮兮地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总算是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到他十二岁那年,老祖母也去世了。她当时已经六十多岁,明明是寿终正寝,可人们却说老祖母也是被自己害死的,非要烧死他,为人间除害。 冯绝拼死往村子外面跑,不小心跌落山崖,也幸亏他命大,被一棵长在山腰的松树接住了,勉强活了下来。 可是他被挂在树上三天,就算没被摔死,也要被活活饿死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恩人出现了。 冯绝的恩人,也是他一生的噩梦。 那个男人生得仙风道骨,看起来和庙里的老神仙一样慈祥。可是他却像恶魔一样,做着世界上最恶劣,最惨无人道的事。 冯绝虽被救了,但是却被那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成人形。那样把冯绝当成自己的实验品,每天给他吃各种奇奇怪怪的毒药。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能轻而易举毒死别人的药,却毒不死冯绝。只是时间长了,副作用还是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 冯绝吃不下去东西,更是一点荤腥也不能碰,人也开始暴瘦,但却依旧顽强地活着。或许是他的命真的很硬吧,不管那人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有死。 那人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药理,还教他功夫,让他的身体更加强健,日子久了,冯绝发现自己有学医的天分,也暗中偷师,想要医治好自己。 又过去几年,那男人终于死了,他生前留下的手扎和医书也都便宜了冯绝。冯绝虽然从苦难中解脱了出来,但是整个人也变得非常残忍,非常自我。 他的过往,他的痛苦,都化成一把刀,保护自己,伤害别人。 所以,冯绝是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的。 “小丫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正文 第222章 秘密 冯绝这个人的恶都是写在脸上的,他长得吓人也就罢了,眼睛里还有一种野兽般的嗜血和凶残。他正常说话的时候,别人尚且当他是鬼,他凶巴巴的样子,则是恶鬼无疑了。 别人怕他,李蛮儿可不怕他。 “怎么,我想活不想活,还要经过你的允许?”李蛮儿冷冷一笑,“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粪坑里爬出来的蛆虫,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还敢对本姑娘颐指气使。” 鬼医冯绝是个什么样的人,李蛮儿一眼就能看透,前世她看过太多这种从底层爬上来,受过波折磨难以后,良心变坏的人。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苦主,可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人变了,他们的善良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变得和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一样残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冯绝暴怒,他反而桀桀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救李恕的命。” 李蛮儿却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打算。 “你要给我父亲下毒?” 冯绝眼中竟然闪过点点赞赏之色,“你救他,我便害他,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解了我毕生之所学。” “你怎么能这样?”柳芽实在没忍住,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大夫?鬼医,即便是有一个鬼字,可他依然是医啊,怎么能害人呢。 冯绝一脸得意,“各凭本事嘛。七天之内,看侯爷是生是死啊,小丫头,可全凭你的本事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好啊!我正觉得无聊呢,那咱们就比试一二。” 冯绝只道:“痛快,你这丫头有胆色。”一边说,一边笑,接着竟然大笑着离去。 柳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姑娘,这人莫不是疯子吧!萧家请这样的人来给侯爷治病,根本就是没安好心。” “管他呢!不管他有什么招数,我接着就是。” “可是姑娘,奴婢瞧他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您就算真的治好了侯爷,他怕是也不会认账吧。” 李蛮儿喝了一口变凉的茶,“你当真以为我要和他比试?” “不是?” 当然不是了。 李蛮儿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府衙是萧家的地盘,萧家耳目众多,这里发生的事情不用一盏茶的时间萧家人都能知道。他们要是真想约束冯绝,那老鬼敢这么嚣张? 冯绝就是萧家的爪牙,今日之事分明就是萧家授意的。 萧家阴招不算,还真是好算计。只不过,李蛮儿这个人报仇,从来都不隔夜。 “姑娘,您不会又想……”柳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生怕自己猜到真相。 “你真相了。” “又……”柳芽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李蛮儿这次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要杀冯绝…… 夜幕降临,李蛮儿再次换上了夜行装。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离开厢房更加熟练,先迷晕两名木头桩子一样的守卫,然后直奔主院。 萧家很看重冯绝,因为冯绝虽是鬼医,但他最擅长的,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他那一身的皮肉,淬过毒炼出来的,别人看不出来,李蛮儿却是看得出来。 此人后患无穷,要挑个最出其不意的机会将他击杀。 李蛮儿有空间在手,自然有这个底气。 萧家人为了保护冯绝的安全,将人安排在主院的厢房里住了。厢房的门口有好几个守卫,好像冯绝的命比较值钱一样。 李蛮儿知道对付旁人用迷烟,迷药这一类的东西最好,但是对付冯绝是一定不能用这招的。那老头子明显是在药水里泡着活下来的,一般的迷药只怕对他都不起作用了。 想让他中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蛮儿的耐心很好,她知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萧家人都会老老实实的,不会再像昨天那样去查她。萧七娘那个人看似简单,实则心机深沉,没有把握的事情她肯定不会再次犯险。 李蛮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进了空间,她就不信那个冯绝能这么老实,一整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那人身上血腥气非常浓郁,周身上下也有些常人感知不到的阴森,可见他这段时间,手上可没少沾人命,这样嗜血好杀之人,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不动? 她不信。 门口的侍卫非常尽职,不停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情况,哪怕困了,也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 侍卫也是人,困起来也是很难抵挡这种疲惫的,他们又不能喝茶,喝酒,所以有时候只能通过聊天让自己精神一些。 “瞧这天气,又要下雪了。”其中一个侍卫想让自己放松一些,身子靠在柱子上,缓缓乏。 另一个也道:“是啊,每年下雪的时候,都是最冷的时候。而且这雪下起来没完,烦都烦死了。” “这个时候要是能喝点小酒就好了。”酒能解乏,也能驱寒,当值的时候虽然不让喝酒,但是小尝两口暖身子还是允许的,要不然容易冻出毛病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那老家伙长得丑,但是每天都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就是,七姑娘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 “行了,少说两句吧!”另一个站在廊下的侍卫道:“当心让他听到,毒死你们两个。” 这个冯绝最是喜怒无常,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之前就有侍卫得罪了他,让他下毒害死了。偏偏七姑娘说没有语气,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们兄弟的命葬送了。 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被害的,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 李蛮儿听着这几个人的谈话,心里对萧七娘的打算也更加好奇了起来,到底冯绝对于萧家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他们待冯绝如上宾? 救人?害人? 肯定和这两样没有关系,这对于冯绝来说,是他身上最稀松平常的本事。 就在李蛮儿思考着,冯绝身上有什么秘密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声,听声音,应该是冯绝。他嚎叫的声音凄惨无比,好像被人扔进了油锅似的。 “又来了!”侍卫无奈地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文 第223章 抓冯绝 冯绝的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他的叫声里既有恐惧,也有张狂,如同一个被吓傻了的人,内心纠结,想要倾诉,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侍卫们被他的叫声吓得直缩脖子,明明都已经习惯了,可是每次听,还是觉得一样瘆人。 “真不知道这老家伙经历过什么,怎么能嚎出这种动静来。” “你看他的长相,就不是良善之辈。” “都别说了,闹起来事情才大呢!”那人又道:“咱们得好好看着他,莫要像上次那样。” 上次冯绝跑了出去,把整座府衙都惊动了,而且他这一跑,至少死了五六个人。 其他侍卫听了,都露出凝重的表情,“那他一会要是闯出来怎么办?”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制不住他?” “他的武功倒是不高,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你不要忘了,这个人全身都藏着毒物,咱们挨着一下,便是七窍流血的下场。” 领头的侍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将手伸进怀里,“差点忘了这个。这是贾师爷给的解毒药丸,让咱们先把药丸吃下,防止中毒。” “太好了。高哥,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才拿出来。” “谁想到他今天会犯病啊。” 几个人将药丸分了,直接扔到嘴里吞了下去。 看来他们都十分信任那个贾师爷啊,对这个药丸一点怀疑的意思也没有。 屋里的冯绝闹腾得更厉害了,他梦到了小时候,自己被那个人捡了回去,然后被那个人放在了一口大缸之中。 缸里有好多的毒虫蛇蚁,它们密密麻麻地向自己的身上扑过来,啃咬他,让他又痛又痒,几乎死了过去。 可是他命大,没有死,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因为他成了那个男人的试验品,每次发现了新的毒虫毒物,自己都是要被扔进缸里,体验那种无休止的折磨。 冯绝双眼冒着火光,大喝一声,想要从过往的梦境中醒来。 只有醒来,他才是无所不能,让人敬畏的鬼医冯绝,而不是那个被人折磨,被毒虫啃噬的小可怜。 可怜无论他怎么挣扎,眼前的景象都不曾变过,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冯绝,可是他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男人的脸,听到的依旧是那个男人戏谑的笑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冯绝大叫一声,打开了房门,门外的几个侍卫差点被他吓死,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冯绝大叫一声,朝着其中一个人扑了过去,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刺,大约有小孩子手指粗细,朝着那人的身上便扎了下去。 也幸亏那名侍卫穿着盔甲,长刺没有刺穿盔甲,还让其他人逮到机会,抡起刀鞘狠狠地砸在了冯绝的后脑上。 冯绝身子一僵,竟然还笑了一下,然后才晕了过去。 侍卫们怕他摔着,连忙伸手接住了他,“这叫什么事啊。”他要杀人,兄弟们却得保护他。 “行了,赶紧把人弄到屋里去。” 几个人连忙将冯绝送到屋里,然后大汗淋漓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吓得我出了一身汗。” “我也是。”侍卫咽了咽唾沫,“自打在他这儿站岗,我回去以后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你那出息。”小队长笑了笑,“行了,不管怎么说,人是安静下来了,后半夜哥几个能眯一会儿了。” 众人听了都是连连点头,有的抱着兵器,直接就靠在墙根那打起了瞌睡。 李蛮儿这才看明白,原来这些人在这里站岗不是为了保护冯绝,而是为了看着他,不让他乱跑的。 他像是得了癔症似的,疯起来容易害人,自己明明什么都知道,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这种滋味估计也不好受。 李蛮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趁众人半睡半醒之际,李蛮儿连忙祭出自己的法宝,昏迷三件套。 药粉散出去不消半盏茶的工夫,侍卫们就睡得东倒西歪了。 李蛮儿再三确诊这些人已经被迷昏了,才敢走出来,还将两个倒在地上的侍卫扶起来,让他们靠在墙边的柱子上,瞧着倒像是睡着了。 李蛮儿悄悄地进了屋,一路杀到冯绝的屋里,这才发现冯绝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还晕着。 李蛮儿二话不说,直接将冯绝收进了空间里。 嘿嘿,进了空间,管他是冯绝还是死绝,都得老老实实地趴着。 她是空间的主人,是空间的主宰,只要是进了空间里的活物,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念之间。 李蛮儿收完冯绝,又四处翻找起来,这老家伙手里的东西一定不少,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是有用的,先通通收起来,留到日后再用。 翻到装满药材和瓷瓶的箱子,收!翻到装满医书,注经的箱子,收! 宝石匣子,银票也通通收起来。 说是雁过拔毛也不过如此了。 前前后后李蛮儿又收了不少的好东西进去,这才罢手了。 她来这一趟收获颇丰,就是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萧七娘发现冯绝不见了时,该是怎么的吃惊和愤怒。 李蛮儿小心翼翼地清理自己来过的痕迹,她退到室外,关好了房门,这才一路狂奔回了小跨院。 柳芽辗转难眠,根本睡不着,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终是把李蛮儿给盼了回来。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李蛮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衣服换下,头发散开,又嘱咐柳芽道,“你把解药散出去,这两个慢慢就能醒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柳芽点了点头,起身到门口将解药撒出去,李蛮儿也趁着这个时间,将夜行衣全都收到空间里去。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躺下,准备睡觉。 门口的侍卫悠悠转醒,只当自己打了一个瞌睡。他凑近门板仔细听屋里的声音,发现是两道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可是府衙,是萧家的地盘,量她们也不敢跑出去。 侍卫打了一个哈欠,缩了缩肩膀继续站岗。 李蛮儿这才放下了心,闭上了眼睛。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正文 第224章 不惜一切代价 天还没亮,府衙就乱了起来。 柳芽穿好衣裳,趴在屏风外面小声地喊了李蛮儿一声,“姑娘。” “嗯?”李蛮儿也听到那些人的乱糟糟的脚步声,其实早就醒了。 “姑娘……”柳芽斟酌了一下,“没事吧?” “没事。”就算他们发现冯绝不见了,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来,她昨天晚上可是把自己的痕迹都扫光了,那些人就是把包大人找来,也找不到她头上。 柳芽虽然不明白,但是也没有再问。 “天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儿。”李蛮儿翻了个身,看起来是准备睡个回笼觉。 柳芽却是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收拾自己住的被褥,再准备洗漱。 她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娇娘端着盆子站在门外,“哟,今儿这么早?” 娇娘早就习惯了柳芽的冷嘲热讽,当下道:“奴婢来给侯爷擦洗。” “大姑娘还没起来了,这天还没亮透呢,你来这么早干嘛?” 娇娘眼珠子一转,“奴婢担心侯爷,夜里若是出了汗,又或者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也没有人知道,早上早点过来,也能让侯爷舒服些。” “呵呵。”柳芽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有心了。” “那柳芽姑娘可否让奴婢过去,耽误侯爷清洗,只怕大姑娘要怪罪的。” 李蛮儿扬声道:“让她进来。” 柳芽就侧了侧身子,让娇娘进了屋。外面风大,柳芽将门关好,盯着娇娘的背影,恨不能在她身上盯两个洞出来。 “你倒是有心了,天没亮就来伺候。” 娇娘端着水盆,低着头,一言不发,可是眼睛却一直乱瞟,恨不能生出一双透视眼来,穿透屏风看那头的李蛮儿在做什么。 “这是奴婢的本分。” 李蛮儿就道:“一大早上外头便乱哄哄的,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娇娘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只道:“府衙之事,事关重大,奴婢哪里能知道?不过姑娘放心,上次他们是为了抓刺客,不得不打扰姑娘,这次不会了。” 屏风后的李蛮儿勾唇一笑,片刻之后才道:“你刚才所说,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什么? 不仅娇娘没听懂,柳芽在一旁站着都没听懂。 “不是你说的,父亲一晚上没有人伺候,怕是不太舒服。” 娇娘连忙道:“是,奴婢不是故意来这么早打扰大姑娘,就是担心侯爷。” “你搬回碧纱橱吧!既然你有心伺候父亲,我也不能不全了你这一片心。你搬回碧纱橱住着,半夜也能警醒一些,勤快点起来看看父亲的情况。” 娇娘当下傻住,却也不能拒绝,只好咬牙应下来,“奴婢多谢大姑娘体恤。”明明是李蛮儿在算计她,在羞辱她,可是她还得感恩戴德的向李蛮儿道谢! 等有朝一日,她嫁到铁胆侯府,必定不会让李蛮儿好过。 “行了,你去侍候父亲吧,别打扰我,动静小点。” “是。”娇娘能说什么,只能端着水盆进内室,认命地给李恕擦洗身子。 要不是看在她以后能飞上枝头的份上,她会低三下四地干这种活? 娇娘端了水盆进内室给李恕换洗,李蛮儿懒懒地躺了一会儿,也起身了。 “姑娘,奴婢进来帮您收拾被褥。” “不用。”李蛮儿道:“我自己收拾就好,你让人准备热水吧,然后安排早饭。” “是!” 柳芽再次出去安排了,等李蛮儿洗漱完毕,婆子们送上热茶的时候,娇娘也替李恕换好了衣裳。 李蛮儿见她脸色女绿,差点吐出来的样子,很是开怀,每天的生活都由这个开头,貌似也很不错啊。既锻炼了强大的心肺功能,又能适应极端恶劣环境下的污浊,也很励志呢!娇娘将来要是不能进侯府,她都不同意。 娇娘把衣裳交给洗衣裳的婆子,转过身就吐了。正当她头晕脑涨之时,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七,七姑娘。” “收拾一下,到主院来。” “是。” 娇娘换了衣裳,从头到脚收拾一遍,才去主院见了萧七娘。 “怎么这么半天?”萧七娘的侍女道:“你知道姑娘有多忙吗?是不是觉得自己攀上了铁胆侯府,就可以不用听从姑娘差遣了?” 娇娘连忙跪了下来,她知道这话表面上是杏儿在指桑骂槐,实则就是萧七娘在敲打自己。 “奴婢不敢,奴婢是受了七姑娘的恩惠才能脱离苦海,怎敢有别的心思。实在上身上气味不太好闻,怕对姑娘不敬,这才来迟了。” 她整天伺候一个瘫子,指甲都断了,以前用来弹琴写字的双手如今总免不得会碰到一些污秽。连她自己都受不了这个味道,又怎么敢不收拾利索了再来见七姑娘。 “杏儿,你也别难为她,如今她日子也是难过。” 娇娘眼含热泪,“多谢七姑娘。” “怎么样,李蛮儿屋里有何不妥吗?” 娇娘摇了摇头,“她那里一切正常,奴婢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不过她倒是问奴婢一句,外面为何那么吵,奴婢只说不知道。还有,她让奴婢搬回碧纱橱,说是方便夜里照顾侯爷。” 萧七娘点了点头,“也好,你搬回去,正好可以帮我监视她。只要李蛮儿敢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你立刻来报。” “是。” “行了,你也辛苦半天了,下去吧!” 娇娘福了一礼,退了出去。 杏儿连忙道:“姑娘,您是怀疑冯绝失踪这事,与李蛮儿有关?” “不好说。”冯绝失踪了,大半夜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想想也是骇人。而且人不见了也就罢了,连同他惯常用的一些东西也都不见了,箱子里的药,银钱,还有不少要紧的东西都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那么多人在外面看着,他居然能凭空消失。贼人得有多大本事,才能在不惊动府衙侍卫的情况下,将人和东西全都带走。 这简直超出了萧七娘的认知范围。 “杏儿,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冯绝。” “是。” 正文 第225章 死马活马 冯绝丢了,萧家大张旗鼓地撒出人去找。虽然没明说找的是人还是物,但是整座府城因为这件事,人人自危。满城的人都在议论,府衙到底在抓人还是在找什么东西。 酒楼饭馆里都在谈论这件事,李念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爹,你说该不会是大姐出事了吧?”还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儿李青雁闷闷不乐地道:“大姐会不会有事啊?” 李念拍了儿子的头一下,“别胡说八道,你大姐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况且萧家也没那个胆子。”他原本想要多说两句,但是听众只有一个,也就歇了心思,“行了,你回去温习功课吧,别等你大姐姐回来,发现你学业退步,到时候她要揍你,我可不拦着。” 父子俩有个小约定,因是出门在外,所以要多提防一些。特别是李蛮儿留下的口诀,容易招人觊觎,所以他们说好了背口诀就是温习功课,也省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吓唬谁呢!”李青雁嘴硬不承认,但是还是麻溜地回了房间,温习口诀去了。其实李蛮儿留下的口诀要义,他已经背得七七八八了,有些句子也能理解出对应的意思,但是他一直记着李蛮儿的话,不敢偷偷尝试,也算听话。 待李青雁一走,李念便将几个信得过的亲卫叫了过来。 “府衙的人撒出去好多,满街都是,肯定是有大动作。咱们不能只在这里等着,消息还能从天上掉下来?你们几个出去打探一下,安全第一,莫要打草惊蛇。两个时辰以后,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回到这里汇合。” 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略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前后脚出了酒楼,各忙各的去了。 李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暗祈祷,希望侄女能够平安。 李蛮儿在府衙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 萧七娘为了找冯绝没空搭理她,两个婆子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一会儿让厨房给她蒸个蛋羹,一会儿让人给她打水洗澡,还写了单子让人去外面买药材,买回来以后还有找成套的炮制药材的工具,又是切片,又是捣药,碾药,忙得不亦乐乎。 最气人的是,李蛮儿还在院里弄了一个泥巴炉子,弄个锅就坐在炉子上熬药。她倒是高兴了,可是小院里的人都跟着她遭了殃,天天被各种噪音烦着不说,还要忍受难闻的药味。 也不知道李蛮儿是怎么想的,一连几天都问娇娘冯绝去哪儿了。 “他?鬼医身份尊贵,又怎么能是奴婢能打听的呢?” “也是。”李蛮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手里的小扇子扑腾得十分欢愉,药香浓郁,熏得娇娘都要吐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药味儿,连头发丝都是苦的。 “七日之约也快到了,这姓冯的倒是跑了,是明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才会闭门不出,做起了缩头乌龟。” 娇娘听她这么一说,当下道:“李姑娘,我听说那天冯大夫来找你了?你们俩在屋里都说了什么呀。” 柳芽走过去,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打得娇娘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眼中露出惊恐又难以置信的神情,“我是奴婢,可我是萧家的奴婢。就算大姑娘是客,想要罚我,也没有你这个奴婢动手的道理。” 两人同为婢子,谁又比谁高贵呢?凭什么你打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探我们大姑娘的口风?”柳芽是上过战场的,平时就像一块黑石头似的隐藏自己的锋芒,但是只要她想,随时随地可以变成一把出鞘的利剑。 娇娘见到柳芽这样,吓得心尖颤了又颤,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行了,你下去吧。” 娇娘正要落荒而逃,却突然听李蛮儿又道:“娇娘,这药味好闻吗?” 娇娘摇了摇头,又点头,反正不敢说话。 “这药,能治人,也能害人。你要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下次这药,可就不光是难闻了。” 娇娘一连后退了两步,头也不回地进了屋,躲到碧纱橱里就不出来了。 “没劲。”李蛮儿扔了手里的小蒲扇,让柳芽拿碗把药倒出来。 这是李恕的药,李蛮儿怕人动手脚,都是熬。 柳芽飞快拿来了碗和筷子,李蛮儿用筷子将药渣往旁边拨了拨,一边倒药一边小声嘀咕,“这药可金贵,一滴都不能浪费。” 果真是倒了一滴都不剩,才让柳芽端了进去。 柳芽直接把药给了娇娘,示意她可以去给侯爷喂药了。娇娘纵是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接过来。 李蛮儿一个人倒药渣,洗锅,大冬天的也不嫌冷,最后还抱着药罐子进了屋。 她把药罐子往窗台上一搁,就去弄她那些草药去了,两个侍卫一直在暗中监视她,多少有些烦了,也没见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每天就是鼓捣药,再不然就是收拾娇娘,能吃能睡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啊。 要说冯绝失踪与她有关,多少有点牵强了。 李蛮儿躺到小榻上,心里也是一个劲的纳闷,那药锅里的字是谁刻上去的?心思当真是有几分巧妙,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过这人是敌是友暂且还不知道,还得再等等。 第二天,李蛮儿煎药的时候,失手将药锅打碎了,没办法,只好让人再去选个新的过来。 这一次,锅里没字。 李蛮儿一边洗壶,一边暗想,壶是从外面买来的,萧家人肯定不放心,送到自己手上的任何东西都要检查,这锅也肯定检查啊。 那锅里的字是怎么躲过检查的? 鲁大文豪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 所以,锅里的字也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或者说,它的存在,让那些人视而不见。 药汤。 那字的颜色与药汤无异,肯定是煮药的过程中,将锅中的字显现出来。 李蛮儿迫不及待地拿起新锅,又开始了配药,煮药。 两个侍卫觉得她是疯魔了。 “估计侯爷的病也不是那么好治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费脑筋。” “就是,我觉得她啊,说不定是拿自己亲爹试药呢?” 另一个十分惊恐,“这话怎么说的?” “死马当活马医呗。” 正文 第226章 隐形粗大腿 月黑风高夜,喧闹了一天的府衙也安静下来。 因为冯绝失踪,府衙里加派了巡逻的人手,巡护小队十人一队,举着火把在府衙里巡逻,每隔半个时辰,就有几支小队同时出发,在府衙里巡视。 夜深人静之时,原本躺在小榻上的李蛮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小截安神香点燃,时不时地挥动一下手中的安神香,想让它燃烧得更快一些。 李蛮儿的体质有灵雾泉水照看着,如今勉强算是百毒不侵了,寻常的安神香对她来说,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柳芽可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是习武之人,平日也足够警觉,可是她绝对想不到李蛮儿会算计她,故而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睡了过去。 李恕本就是个没有意识的人,就算没有安神香,他如今也一样醒不过来。睡在碧纱橱里的娇娘就更不用提了,每天侍候李恕都累得筋疲力尽,脑袋沾到枕头就睡死过去,即便不用安神香,怕是一般的动静也难让她醒过来。 屋里的人都已经解决掉了,屋外的守卫可就要交给那个了。 子时一过,院子里就传来了两声轻微的响动。 李蛮儿身躯皱眉,心想这也太不小心了,来就来呗,还弄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很快门口就传来了更大的动静,两个守门的侍卫被人制住了,紧接着,门被人推开了。 李蛮儿也没点灯,就瞧见两个黑影快速闪身进了屋,随后又将门板快速的合上了。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朝着其中一个黑影福了福身子,“臣女李蛮儿,见过九王爷。” 还真是好久不见,阴魂不散啊。 来的两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九王爷祁奕寒,还有之前被李蛮儿搭救过的阿七。 “李姑娘不必多礼,你救了阿七,本王还没有谢你。” 阿七翻了一个白眼,王爷就是太死板了,和李大姑娘说话硬得像块石头似的,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王爷不应该客气一点吗? “王爷请坐。”李蛮儿早就习惯了,这位九王爷何时何地出现,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模样。 祁奕寒也不客气,坐到椅子上,伸出手腕道:“本王离开京城两月有余,该是复诊的时候了。”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认命地将手搭在祁奕寒的手腕上。 祁奕寒的脉象疾如狂风,暗藏陈苛,竟然伤了心肺,还真是…… “王爷是皇家血脉,竟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居然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李蛮儿收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七急得不行,“李大姑娘,王爷的伤可能治?我们看了许多大夫,都说要瘦不下来将养着,没三五年的时间不能恢复,可是王爷有要事在身,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休息啊。” 他家王爷的日子看着风光,实则内里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天家无情,圣上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民间那种圣上待王爷如亲子的说法更是扯淡。 圣上只有忌惮王爷的份,哪里会真的那么疼爱他呢!那些阴招,暗杀,每年都会出现,若不是王爷聪慧,这么多年一直用手段与圣上博弈,只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将养几年,当然最好不过。可是眼下你们不是没有这个条件嘛。”九王爷是根隐形的粗大腿,她尚且还能抱抱。明面上二人毫无瓜葛,实则自己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没有比这个关系更好的了。 阿七有些担忧地道:“姑娘能治吗?” “自然?”李蛮儿看了阿七一眼,“莫非你以为我是段绪那等庸医?” 屋里很黑,只有淡淡的月亮,还有阿七那一口大白牙。 不怪阿七的嘴一直咧着闭不上,段绪可是太医令,敢说段绪是庸医的,也只有李蛮儿一个了。 “李姑娘,那您开药方吧。”阿七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李姑娘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只要她能医治好王爷的伤,就算让自己当着段绪的面骂他是庸医,他也没有不应的。 “王爷的伤很重,不能用普通的汤剂,再说,有很多药材都非常珍贵,漠北这种地方,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阿七傻眼了,“那怎么办?” 李蛮儿一脸肉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握在手里半天,最后还是忍痛送了出去,“这是家师炼制的再生丹,一共就这么点,一天一丸,吃上七天即可。” 她扭过头,一脸不舍地道:“你们快走,再留下来我怕后悔。” “大姑娘,这药居然有如此神效,七天即可?”阿七握着手里的瓶子,激动得手都抖了,他咋就不相信呢!就算段绪在此,怕是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哦,他忘了,段绪这位太医令,在李蛮儿口中可是一位庸医。 李蛮儿转过头去,伸手就要抢阿七手里的瓶子,“你的嘴怎么这么碎,你要不信就还我。” 阿七一把护住,将瓶子护在怀里,“别别,我信,我信。”一向喜欢玩笑的阿七却突然正色起来,向李蛮儿施了一礼,“多谢姑娘大恩。” 李蛮儿故意挑了挑眉,看向九王爷祁奕寒,“王爷怎么说?” “阿七说得不错,多谢姑娘的活命大恩,本王一言九鼎,姑娘他日若有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蛮儿勉强认同了祁奕寒的话,“王爷还是快走吧,记得这药一日只能服用一枚,里面是七日的量,王爷吃过药以后,就会知道我所言不虚了。”她摆了摆手,生怕自己后悔似的。 暗夜中,祁奕寒的嘴角微微上扬,“好。你在府衙要万事小心,从明天开始,你门口这两个守卫会换成我的人,你出入可以自在些,但是也不要肆意妄为,这里毕竟还在萧家掌握之中。” 她听到了什么! 门口的守卫会换成九王爷的人?祁奕寒的手居然伸到这么长,这都打入敌人内部了呀!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姓祁的总算干了一件人事呀。 “知道知道。”李蛮儿笑眯眯的,“夜深了,王爷还是先回去养伤吧,慢走不送。” 正文 第227章 羊皮图 祁奕寒和阿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蛮儿没想明白他们是怎样将人安插进府衙的,也没想明白被安插进府衙的人是如何能换到她这边当守卫的。她现在是萧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萧家人是半点也不敢马虎的,能来监视她的人,一定都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由此可见,这二人一定是早早就被安插进了府衙,而且还取得了萧家人的认可和信任。 这位九王爷还真是深不可测啊,棋下得这么大吗? 不过,趁着屋里的人都中了安神香,睡得正好,她刚好可以去空间里转一转。 心念所至,李蛮儿便闪身消失在了小榻上。 空间里,一胖一瘦两个人排排躺,皆是人事不知的模样,与李恕现在的状态倒是极为相似。 胖的是当奴,当初在药王庙,钱二姑娘带着当奴来杀她,却被她趁机将当奴收于空间之中。 当奴并不是生来就如此的,她是被人用某种秘法当成药奴喂大的,心智与小兽无异,力大无穷却也毫无章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当奴是个致命的攻击力,但是对于像李蛮儿这样的人来说,当奴不过就是个肉盾,还不是很合格的那种。 李蛮儿也不是好心要救她,只是对她比较感兴趣,想研究一下这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顺便再拿她练手,看看能不能治好她。 前世她也见过这样的例子,只是寿命都不长,治好的根本寥寥无几。 瘦的是冯绝,这货一脸死气,看着不像是个人,瘦得都脱相了,活像一具干尸。这个人与当奴差不多,都是被人用药喂成这样的,他们都是命大之人,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两人体型相差巨大,真是旱得旱死,涝的涝死。 李蛮儿暂时不想理会这二人的生死,她清点了一下从冯绝那里搬过来的东西,发现好东西真不少。 瓶瓶罐罐里装的有各式药丸,药散,有的是毒药,有的则是解药,还有一些下三滥的东西,都是害人不浅的玩意。 这老家伙身家不菲,光是银票就有几万两之多,还不算他搜罗来的奇珍异宝,其中百年人参数支,灵芝,雪莲等珍稀药材也有不少。 “咦,这是什么?” 李蛮儿发现一只很破旧的荷包,藏在一口小箱子的最底层。荷包的颜色很旧了,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 李蛮儿眼中绽放出熊熊的八卦之火,难道说这老家伙年轻的时候还有情史? 为什么是年轻的时候呢!你看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吓都能把人吓死了,哪个人能跟他有什么情愫可言?除非那个人是瞎子。 荷包有成年男子巴掌那么大,里面轻飘飘的,仿佛无物。李蛮儿隔着荷包捏了捏,发现里面的东西很柔软,感觉像是皮革一类的。 柔软,厚实。不像绢丝,也不是纸张。 李蛮儿打开一瞧,瞳孔顿时一缩,将那东西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一张羊皮绘制的地图,很是详细,上面有山川河流,好像还有很多荒芜的戈壁,看起来像是藏宝图,但又不太像。 荷包很旧,但是羊皮却很新,上面还留有淡淡的膻气。 也就是说,这份图是他最近得到的,很有可能是在漠北得到的。 萧家人那么重视这个冯绝,会不会和他手里的这张图有什么关系? 李蛮儿将羊皮地图反复看了几遍,还真就发现了一处可疑之处。地图的某一处边缘非常整齐,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一分为二,被人裁剪过的。 有没有可能,羊皮地图被人分开了,然后一份在萧家人手上,一份在这个冯绝手上。 他倒是放心,将这个荷包随便藏在箱子里,难道就不怕被人偷走。按道理说,贴身放着才更安全吧! 嗯,也不好说啊,姓冯的显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精神病似的时常发作,他发作起来,神魂颠倒,人事不知,要是让人摸了去,可就亏大发了。 相反房间里可以布置机关,还能放些毒药,寻常人拿到了也走不出去,小命都得留在那儿。 现在这张图便宜她了。 李蛮儿将这张羊皮地图单独放着,然后去喝了点灵雾泉水,这才出了空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柳芽起晚了,娇娘也起晚了,倒是李蛮儿比寻常起得早了些。 外面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落的雪,将天地全都染白了。 门口的侍卫果然换了两个生面孔,李蛮儿不认识,出门的时候她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却见二人目不斜视,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姑娘,您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不早了。天亮得不像话,我就睡不着了。” 柳芽赶紧道:“天气太冷了,您赶紧回屋,要是冻出病就不好了。” “嗯。娇娘还没起?” “估计昨天晚上太累,不过也快了。” 主仆二人刚回到屋里,萧七娘的侍女杏儿就过来了。 “给大姑娘请安。” “杏儿姑娘。”李蛮儿十分好奇,“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儿如同牢狱一般,也能让杏儿姑娘屈尊来一趟,实属不易。” 杏儿像是没听到她夹枪带棒的话一般,“七姑娘请您过去一起用早饭。” 一起用早饭? “好啊!”李蛮儿只道:“我早就对你们家的伙食不满意了,正好去瞧瞧七姑娘早饭用的什么,想来肯定比我吃得要精细一些。” 杏儿立刻道:“大姑娘说笑了,您远道而来,来者是客,好东西自然是紧着您这位客人用的。” “哦,这样啊!”李蛮儿冷哼一声,“八宝鸭舌这种小东西都没有,还说是紧着我来,不知道是七姑娘待客太刻薄了,还是你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太穷。”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杏儿也被李蛮儿这嚣张之言气得红了脸,这位铁胆侯府的大姑娘,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也难怪她声名狼藉,让人说成那个样子,当真是半点也不冤枉。 李蛮儿起身,披上大氅,然后趾高气昂地吩咐道:“你,前面带路吧。” 杏儿强忍着不悦,一路带着李蛮儿去了主院。 萧七娘已经在花厅等着她了。 正文 第228章 张狂 萧七娘今日颇有些不同,她穿了一件蜜合色的对襟小袄,衣襟上绣了满幅的缠枝纹,下身配了一条黄丹色的马面裙,看着比往日精神了许多。 李蛮儿一进屋,就瞧见了萧七娘头上戴的鸢尾发簪,工艺很是精湛,看着就很贵重。 真是奇怪了,突然打扮起来,还化了妆,最得要的是,还特意请她过来吃饭,带着点炫耀的意思,就有些奇怪。 “李大姑娘让我好等,快请坐。” 李蛮儿脱了大氅递给柳芽,瞧着面前摆的那些吃食,再瞧花枝招展的萧七娘,也是一头雾水,看不明白。 “今儿萧姑娘不忙?怎么有空请我吃饭,还吃的……早饭?” 萧七娘也不说,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李蛮儿在她对面坐下。 李蛮儿也不客气,直接落座,还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桌子上的菜色,冷嘲热讽道:“萧七姑娘,这便是你所说的漠北很穷?我在小跨院天天吃糠咽菜,萧七姑娘却日日有珍馐美味相伴,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李大姑娘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平日里吃的东西,与李大姑娘无异。” 李蛮儿入戏颇深,重重地哼了一声,“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大姑娘又不能四处求证去。与其费心思斗气,不如尝尝这些菜味道如何?” 李蛮儿就道:“也是。”遂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脍,沾着一旁的料汁尝了尝。 “怎么样?” “萧七姑娘真是大手笔,在漠北这地方居然还能吃到如此鲜美的鱼脍,实属不易。”李蛮儿指了指那料汁,才道:“这是京城浦合居的调料,你竟然也给弄来了。” 萧七娘得意地笑了笑,“大姑娘再尝尝这火腿炒腌笋。” 火腿的卖相极佳,颜色油亮,红润,纹路清晰,肌理分明。火腿的香气醇厚,腌笋清脆爽口,两者相得益彰,堪比舌尖上的华夏。 要是配一杯白葡萄酒更好了。 “好吃!”李蛮儿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只是大早上吃这些,实在有些奢靡了。” 她故意用放肆的眼光盯着萧七娘上下打量了几眼,“啧啧,七姑娘今儿这身打扮……” “不好看?” “好看。”李蛮儿道:“不过我听说,男人的眼光和女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 萧七娘皱眉,“此话何解?” 李蛮儿又夹了一块钱脍,沾了料汁放在口中,将食物咽下去后才道:“就好比同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在男人眼中,或许就是北方有佳人,但是女人们会觉得她过于风骚,有些伤风败俗。” 萧七娘似乎没想到李蛮儿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整个人当下住了。她的婢女杏儿也十分不悦,总感觉李蛮儿这话就是在影射自家姑娘,在说姑娘不检点。 李蛮儿猜想,萧七娘怕是要见心上人,所以又是准备菜色,又是隆重打扮,为的就是博心上人一笑。 呃,好像哪里不对,不管了。 “萧七姑娘让我来试菜,又问我你的装扮好不好看,莫不是有什么贵客人来?” 萧七娘自然不会多说,有些淡淡地道:“听闻宁家有滔天的富贵,李大姑娘虽然自幼失怙,可是宁家却对你百般呵护,十分疼爱。给你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连京城世家的姑娘们也比不过你。” 这话说的。 “七姑娘所言差矣。” 萧七娘微微眯起了眼睛,难不成李蛮儿想要否认? “我出身铁胆侯府,是铁胆侯府嫡出的姑娘,也是京城世家千金啊。”李蛮儿洋洋得意地看了萧七娘一眼,“萧七姑娘久居漠北,怕是不了解京城世家的谱系,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有时间我和你细细说说。” 萧七娘只觉得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恨不得直接过去掐死对方。她自幼熟读诗书,七岁就开始算账,接触中馈,帮着管家。琴棋书画,针黹女红样样出色,虽不能算是名动天下的才女,但也不至于被李蛮儿说成是个不学无术的。 萧七娘算是个有涵养的人,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恶气。 杏儿却看不得她家姑娘受委屈,当下扬着头道:“奴婢听说大姑娘在京城做了不少浑事,还到处攆着荣国公小公爷跑。李大姑娘连女子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姑娘。” 柳芽就在一旁站着,听了这话,立刻瞪了过去,“你说什么?” 杏儿也不甘示弱,立刻瞪了回去。 柳芽看得出来,这个杏儿是个会功夫的,但是对方的花拳绣腿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看什么看,当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你敢!?”杏儿也不甘示弱,“你以为这里是哪儿,这是萧家,不是你们铁胆侯府。”言外之意就是在萧家,是龙得盘着,是虎的卧着。 两个丫头算是撕破脸了,就差直接对手了,可奇怪的是,她们的主子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是两个来看热闹的。 萧七娘打量着李蛮儿,见她吃得高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不免又要骂京城那些瞎眼的人几句。李蛮儿明明就是一个颇有城府之人,偏偏让他们说成了是一无是处的傻子,到底谁才是傻子。 “李大姑娘,我的婢女骂你,你不生气?” 看看,这就忍不住了,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 李蛮儿放下筷子,笑得十分轻快,“将死之人,我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什么意思!”萧七娘立刻就瞪圆了眼睛,李蛮儿胆子也太大了吧,身在萧家,如同阶下囚一般,竟也敢说这种话。 李蛮儿看向杏儿,见她一脸的不屑之色,好像在说自己装神弄鬼一样,当即深深地朝她看了过去。 杏儿原本并没有在意,为了显示自己并不怕她,还挑衅地向了李蛮儿一眼。 “你若想活命,现在过来给我磕个头,我便原谅你了,还来得及。” 杏儿听闻,却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大姑娘不是得癔症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柳芽怒视萧七娘,“七姑娘,我家姑娘好歹是侯府嫡出的姑娘,府上下人竟然如此张狂,你好歹是主人家,也不管管?” 正文 第229章 不敢见我 萧七娘自然是护着自己的丫头,她本来就看李蛮儿不顺眼,李蛮儿刚到府衙时,还出言讥讽她,现在找到机会,自然是要还击回去的。 “李大姑娘系出名门,又怎么会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呢,对吧?” 杏儿大概觉得李蛮儿不敢把她怎么样,还学着她主子的样子挑了挑眉,“奴婢可是萧府的人,要打要杀也该由萧家的主子动手,大姑娘还是摆正自己的身份。” “是吗?”李蛮儿盯着杏儿道:“萧家果然势大,纵得一个奴婢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杏儿扁了扁嘴,反正只要她们家姑娘不罚她,李蛮儿就不敢把她怎么样。 “李大姑娘何必动气,心胸该宽阔一些才是,奴婢而已,见识浅薄,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柳芽气得火冒三丈,这对主仆简直一样不要脸,一会说心胸宽阔,一会儿又说见识浅薄,简直就是在影射大姑娘。 李蛮儿看向萧七娘,后者也朝李蛮儿看了过来,可惜就这一眼,她便再也回不过神来。 李蛮儿的眼中像是有漩涡一样,将萧七娘的神志吸了进去,慢慢的她脑海里开始出现了一些恐怖的画面,血腥的红色充斥着她的大脑,让萧七娘眼睛都胀痛起来。 萧七娘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好像有人硬要往她的脑袋里塞什么东西似的,她的身子有气无力,连揉一下额头的动作都做不了。 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李蛮儿收回了目光,仿佛被束缚住的萧七娘突然恢复了正常。头也不疼了,眼睛也不胀了,身体也恢复自如了? “七姑娘,你没事吧?”李蛮儿讽刺一笑,“就算是害怕,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吧,别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萧七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觉得全身都很无力,也不耐烦再和李蛮儿斗下去,立刻道:“李大姑娘,你也吃饱了,还是回去看看侯爷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李蛮儿冷哼一声,“柳芽,咱们走。” 柳芽无可奈何,只能跟着李蛮儿出了主院。 主仆二人往自己的小院走,李蛮儿心情很好,柳芽的心情却糟糕透了。她觉得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李蛮儿应该教训那个杏儿,而不是这样轻飘飘地放过。 主仆二人回了屋,娇娘已经替李恕收拾妥当,连饭也喂完了。 她今日起来晚了,本以为李蛮儿回来会骂她一通,结果李蛮儿却根本没有想要刁难她,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娇娘如临大赦,赶紧溜了。 没了外人在,柳芽才问道:“姑娘为何那么容易就放过七姑娘的婢女?” “你觉得我放过她了?” 柳芽想了一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从京城跟着李蛮儿一路来到漠北,对李蛮儿的脾气也算是有些了解。这是个半点委屈也不会受的主,就算是当面忍下了,后面也一定会找补回来,而且还是收利息的那种。 难道说她今天不是放过那个杏儿,只是先暂时按下了? “我可没放过她,以后你就知道了。” 柳芽也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行了,我先替父亲诊脉。” “是。”柳芽连忙将药箱背进了内室,将李蛮儿要用的脉枕拿出来,将李恕的手腕搭了上去。 她悄悄退了下去,就在门口守着。 李蛮儿替李恕施针,趁人不备,赶紧滴了一滴灵雾泉的泉水在他口中。 半个时辰以后,李蛮儿将银针一一撤下,嘱咐柳芽道:“我猜今晚或者明早父亲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柳芽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当真?”她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被门口的守卫听去,连忙压低声音道:“姑娘,咱们应该想办法给三老爷送个信。” “已经有人去了,你放心。” 有人去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柳芽尚在震惊之中,却见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跑到屏风后面休息去了,“你将药箱收拾了,把我昨天配好的药煎了。” “是。” 李蛮儿怕她冷,还嘱咐她多穿一件。 柳芽应了一声,顺手将挂在门口的一件厚背心穿上,麻利地收拾了药箱,将放在窗台上的药罐拿上,去院里煎药去了。 李蛮儿悠闲地等着消息。 她怎么可能真的放过杏儿呢!只不过,自己出手,总有些说不过去,要是萧七姑娘出手杀了自己的婢女,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有趣。 李蛮儿闭目养神,之前在主院,她虽没耗费多少心神,但终究是动用了秘法,现在她要好好休息,免得一会儿看热闹的时候,没有力气大笑。 柳芽煎好了药,看着娇娘让她喂李恕服下去,吃完了中午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李蛮儿小憩片刻,还没休息好呢,突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她精神一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两眼放光,等着消息。 “姑娘,您醒了。” “嗯。”她根本就没睡好嘛。 “也不知道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没有萧家人邀请,她们不能出这个院子,想想真是气不过,居然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她们。 “应该不是大事,现在不就平静了嘛。”死了一个婢女能叫什么大事?不过萧七姑娘手段还真是了得,这么快就把事情压下去了。 柳芽小声地道:“姑娘,要是侯爷醒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李蛮儿翻了个身,“谁知道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七日之约就要到了,还不见那位冯大夫,不会是让人害了吧?” “奴婢听说,像冯绝那样的人都是行踪不定之人,也从来不把诺言二字放在心上。” “胆小鬼。” 主仆二人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傍晚的时候,萧七娘居然又派人把李蛮儿请了过去,这次她身边的丫鬟果然换了人,而且垂着头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鹌鹑。 “七姑娘找我来何事?”李蛮儿落座,然后道:“那位杏儿姑娘呢?可是不敢见我?” 正文 第230章 那啥 萧七娘面色苍白,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才半天没见而已,她的神情憔悴了不少,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熬了几个通宵似的。 柳芽见到萧七娘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早上还光彩夺目的人,现在如同一枝枯萎的花,仿佛全身的生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是你对不对?” 李蛮儿一头雾水地看向萧七娘,“什么是我?萧七姑娘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是你,是你害了杏儿。” 李蛮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状,“你说什么,杏儿姑娘被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芽也纳闷呢,这是萧家,那个什么杏儿可是萧七姑娘的近身婢女,她在萧家怎么可能被害了。 “七姑娘,杏儿姑娘犹如你的左膀右臂,她出事你难过我也能理解。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攀咬啊。”李蛮儿靠在椅背上,神情非常放松,“早上我们离开的时候,杏儿姑娘还好好的,现在你说我害她,请问证据呢?我是怎么害的她?是投毒啊,还是我杀了她?” “你……”萧七姑娘红了眼,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差点憋死她。 “你没证据,可是我有。”李蛮儿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早上我和柳芽离开萧七姑娘这里以后,便回了小跨院照顾父亲,为他煎药,针灸,还吃了中饭。小跨院里的侍卫和婆子都能替我们主仆二人作证,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小跨院一步,又如何能害你的杏儿姑娘。” 萧七姑娘脸色发白还是一言不发。 “当然,这里是府衙,就等同于是你们萧家的地盘,如果你非要说杏儿姑娘是我害的,自有人替你作证,想来我们也是百口莫辩。” 萧七姑娘痛苦地闭上眼睛,指着门口道:“此事与你无关,李大姑娘回去吧!既是误会,改日我自会赔礼道歉。” 李蛮儿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柳芽虽是一脸懵逼,却也只能急忙跟了出来。 “姑娘,这萧七姑娘是什么意思啊,奴婢怎么没看明白呢?”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杏儿被人害了,然后萧七姑娘怀疑人是她们害的,却拿不出证据,又不太想栽赃的意思,还说什么赔礼道歉,她怎么就看得稀里糊涂的呢! 李蛮儿却道:“管她呢,反正与咱们无关。” 怎么会与她无关呢! 李蛮儿清楚地知道,杏儿就是她害的,虽然不是她动的手,但是她却把自己的意思强行塞给了萧七娘,她身不由己,亲手杀了杏儿,又怎么会不恨她呢! 可这件事,别人又不知道,萧七娘就是说出去,谁又会信呢! “我早说过,她是将死之人。” 柳芽似懂非懂,心说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与此同时,萧七姑娘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她身后的小丫头不敢看她,全身微微颤抖着,根本控制不上。 中午,众人亲眼所见,萧七姑娘睡醒后,像发疯了似的,用挂在墙上的那把短刀把杏儿捅死了。杏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主子会用这种方式结束她的生命,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甚至来不及问一声为什么,人就倒了下去。 杏儿死的时候,全身是血,眼睛瞪得老大,五官扭曲,根本死不瞑目。而她们的主子萧七姑娘,惊慌失措的扔下手中的刀,呆呆的看着杏儿的尸体,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萧七娘能够清楚地听到身后丫头牙齿打颤的声音,她有气,却也不至于拿自己的丫头撒气,当下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 那丫头如临大赦,赶紧行了一礼就往外跑。 萧七娘冷笑一声,现在自己在她们眼中,怕是与杀人恶魔无异吧!她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了自己最亲近的婢女,任谁都会觉得她面目可憎吧!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是李蛮儿控制了她。 谁会信,就算她现在把这件事情说了出去,谁会信。 萧七娘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眼神中带着坚定。她要弄清楚李蛮儿身上的秘密,说不定以后这个人会为她所用,如果能习得她控制人心的手段,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人性的贪婪,在萧七娘的身上展露无疑,她也不想想,她猜到了这些,李蛮儿怎么可能放过她,只要时机成熟,萧七娘不过是下一个杏儿罢了。 当天晚上,李念吃过晚饭返回屋内后,突然发现屋里多了生人的气息。他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正当他想要先发制人的时候,帘子后面却突然走出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一身青色锦袍,生得剑眉星目,仿佛是从副里走出来的谪仙人。 李念只瞧了一眼,心里便是咯噔了一声,他立刻将手里的匕首收起来,上前见礼,“下官李念,见过王爷。” 眼前这人不是九王爷祁奕寒又是哪个。 “李大人不必多礼,出门在外,莫要暴露身份。” 李念立刻道:“公子说得是。” 祁奕寒便看了阿七一眼,阿七只道:“李……李掌柜,你侄女让我给你托句话,这一两日你兄长就会醒了,她让你早做打算。” 一切早就在李蛮儿的算计之中,萧家人能困得住她,却困不住祁奕寒和阿七,这主仆二人来去自由,还能在府衙安插眼线,替她传个话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念听后大喜,心里虽然嘀咕为什么九王爷会替侄女传话,但是并不敢问。 “多谢公子。”李念硬着头皮道:“敢问公子来漠北可是有什么要事?是否需要协助?” “此事你一人知道就好,莫要声张。”祁奕寒紧接着又道:“至于李大姑娘,还是派人送她回去吧!隆冬的漠北气温骤降,太冷了,不适合她。” 李念也来不及想别的,只能先答应下来。等到祁奕寒走了,李念的眉头才皱了起来,蛮儿这丫头,居然能指使九王爷替她传话,两个人不会是那啥吧? 正文 第231章 醒来 当天夜里,李恕果然清醒过来。 他人虽然醒了,可是身体还有点虚弱,暂时还要再养一养。 李恕看到李蛮儿的时候,又是疑惑,又是不解,脑袋还是懵的。 还没等他张嘴问什么,一个女人便冲到他身边,嘤嘤地哭了起来,“侯爷,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 李恕更懵了,询问女儿,“她是谁呀?” “父亲,这是萧家的奴婢,名为娇娘。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她在照料您。”李蛮儿轻咳了一声,才补充道:“贴身照料。” 李恕脸黑如墨,尴尬不已。 可那都是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也阻止不了啊。 “别哭了,吵得我头痛。”大概是刚醒的关系,李恕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听起来很是疲惫。 李蛮儿只道:“娇娘,你去给父亲端些温水来。”她的口气十分严厉,娇娘哪敢不听,立刻擦了眼泪屁颠屁颠地去了。 侯爷醒了,她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李恕皱眉,“你怎么来了,那个娇娘又是怎么回事?” “萧家靠不住,请的大夫不肯用用替您医治,我若不来,父亲还不知道何时能醒。” “是谁给你送的消息,又是谁护着你来的?” 京城与漠北相隔几百里地,一来一回有诸多凶险,李恕想,若非有人护着,李蛮儿一个人怕是根本来不了漠北。 “是李文昌带着人回去送信的,据他所说,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波折,折了好几个兄弟,才顺利回京找到了我。他怕萧家人不肯用心医治,这才回京求救的。” 李恕听出了不对劲儿,立刻道:“有什么不对劲吗?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父亲觉得李文昌这人如何?” 李恕见不得她这副掌控全局的样子,当下严厉地道:“他跟随为父多年,是为父最看重的左膀右臂,为人虽不是将帅之才,但胜在忠心。” “哼。”李蛮儿冷笑连连,“父亲口中这位忠心的李副将,与蛮儿为伍,假意护送我来漠北,实则半路上却安排了狼群和马匪来击杀我们。” “不可能。”李恕有些激动,“胡说八道,狼群又岂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你说他与马匪同流合污?这简直是污蔑之言。” 李蛮儿就是看不惯李恕这种刚愎自用的模样,“父亲自知这世上没有能御兽之人,再说,戈壁滩上狼群本来就多,眼下这个季节都饿得绿了眼睛,只要稍微引导一下,想要狼群袭击人就不是什么难事。李文昌与蛮人勾结一事,是我亲眼所见,当天若不是出了一些意外,我和三叔便是遇狼在前,遇匪在后,我们叔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问题。” “老三也来了?”李恕心里虽然生气,但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也没有精神头去训李蛮儿,便道:“让你三叔和李文昌来见我,我倒要看看李文昌是不是真的和蛮儿勾结。” 李蛮儿实在是懒得和这个糊涂男人说话,当下道:“李文昌已经被我送去见阎王了,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还有,萧家已经将咱们父女软禁起来了,父亲带过来的几万大军也被萧家分成了四支队伍,安排在四处驻扎。父亲有时间怀疑女儿的用心,还不如想一想萧家的目的,还有如果在这里争一席之地。”她气得不轻,说完便甩袖子出了内室,气得坐在椅子上咬牙。 糊涂东西,怪不得能放任妻子嫡女被害。 娇娘趁着这个机会进屋侍候李恕,原本好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着,李恕突然暴喝一声,“滚,滚出去。” 接着内室便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娇娘端进去的茶壶,水杯碎了一地,她抹着眼泪出了屋,叫了婆子去收拾屋内残局。 柳芽一脸解气模样,心说指定是这小蹄子不安分,做了什么让侯爷生气的事情,这才让人赶出来了。 不过侯爷也真是看不清楚形势,眼下若不是大姑娘保他,他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柳芽,你去问一声,看看和我打赌的那位冯大夫怎么还没来。说好是七天之内侯爷一定会醒,眼下这才第五天,侯爷就醒了,他该来带着礼拜师了。” 柳芽道:“是,姑娘,奴婢现在就去问。” 那姓冯的老鬼就在李蛮儿的空间之中躺着,李蛮儿之所以会让柳芽去问,也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激怒萧七娘,在她的心里再撒把盐罢了。 人只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错漏百出,她才有机会知道萧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柳芽可不知道门口的两尊门神是九王爷的人,她出去的时候就是冲着吵架去的,掐着腰,像随时准备动手似的。 “那个冯大夫呢?把人请来。” 两人不搭理她,目不斜视,把柳芽当成空气。 柳芽就更生气了,“什么人啊,你们俩是聋子吗?我说,把那个姓冯的叫过来。怎么,知道自己输了,就当缩头乌龟了是不是?不想拜师直说啊,就他长的那副鬼样子,我们家姑娘还嫌弃他长得不人不鬼呢。” 两人被她烦得不行,只好派个人去通知萧七娘。 萧七娘第一时间收到了李恕醒来的消息,这会儿听闻李蛮儿要冯绝去拜师,也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如果冯绝的失踪与李蛮儿有关,那她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冯绝过去,但是也不排除她在故弄玄虚。 “如实告诉她就是……” 正当侍卫准备离开的时候,萧七娘突然又改了主意,“就说是他自己走的,行踪不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没想到李蛮儿还真有两把刷子,居然真把李恕救了过来。 “是。”侍卫转身走了,将萧七娘的话传达给柳芽。 柳芽都被气笑了,“你们还能更无耻一点吗?这人失踪的可真是时候,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这个时候失踪了。” 侍卫一言不发,大有任她打骂的意思,柳芽觉得没劲,转身进了屋,把冯绝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李蛮儿。 正文 第232章 眼皮子底下 李蛮儿的反应和柳芽差不多,“眼看着自己输了,要跪地磕头拜师了,就玩失踪,说什么下落不明,行踪不定。哼,骗三岁孩子呢,分明就是他怂了。” “就是。”柳芽自然是向着李蛮儿说话的,“姑娘,我看那萧七姑娘就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李蛮儿给柳芽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柳芽多骂几句。 柳芽虽然不像紫烟和绿衣那么了解李蛮儿,但是跟了她一些时日也摸清楚了她的一些脾气。 大姑娘这个人看似性格随意,带着几分胡闹,但实则她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章程的。 “要奴婢说啊,姓冯的不过就是个大夫,哪儿有那么大本事敢和小姐作对啊,指不定就是萧家指使的。”柳芽嘀咕嘀咕骂了半天,都让娇娘听去了。 娇娘原本就是想攀附铁胆侯府,尽管李恕骂她,看不上她,但是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照顾李恕,继续赖在他身旁。 毕竟他现在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所以娇娘伏低做小,逆来顺受的样子,倒是让李恕没了脾气,也默认了她照顾自己的事。 娇娘听到了李蛮儿和柳芽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找了个机会就去了主院,想要向萧七娘打小报告。 “姑娘,现在侯爷醒了,是不是该通知三爷?”娇娘一走,柳芽就赶紧让李蛮儿拿个主意。 李蛮儿道:“萧家会同意吗?父亲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只怕他们还有诸多借口,不肯让父亲离开。” “那怎么办?” 李蛮儿道:“耗着呗,姓萧的比咱们着急。” 比她们着急? 什么意思? 柳芽没想明白,大姑娘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萧家会更着急。 此时,主院那边,娇娘并没有见到萧七娘。 侍卫拦着不让她见,说是萧七娘正在和管事们商议大事,让她先回去,晚点再过来。 娇娘心怀不甘,但是却不敢久留,她怕惹怒了萧七娘,自己再想跟着李恕离开这个苦寒之地就难了。 书房密室内,两个被黑袍笼罩的人就坐在萧七娘的对面。 “还没有冯绝的消息吗?” 萧七娘叹气道:“还没有,如今不好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派人暗中寻找,难免人手有些不足,所以颇费周章。” “人手不足?”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道:“这是推脱之词,你萧家有精兵二十万余众,怎么会没有人手。” “萧家如今是什么光景,外人不知道,两位想必清清楚楚。”萧七姑娘面色微怒,“我是诚心诚意想要给自己,给萧家寻一条退路,又怎么会不尽心。别说二十万人,就算是两万人,焉知人人能尽心?此事事关重大,若非绝对的心腹,万万不能派用,若是出了事,两位可能担待得起?” 两名黑袍人相互看了一眼,算是认同了她这个说法。 “姑娘还是要尽心点,事关重大,早点把冯绝找出来。” 提起这件事,萧七娘也是心累,冯绝失踪的实在太过离奇,大半夜的,连人带东西都消失了。最可气的是侍卫们一点声音也没听到,而且屋里什么线索也没留下,就算是最厉害的飞天大盗,怕是也没有这个本事让冯绝凭空消失吧! “二位放心,这是事关萧家的大事,我定然会全力以赴。” “萧七姑娘,事情再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另一个嗓音有些尖细的人道:“你只有体现了你的价值,主子才会赐予姑娘尊位,若非如此,姑娘怕是此生夙愿难求。” 萧七娘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她自小生在漠北,无忧无虑的长大,被称为闺秀典范,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嫌弃过。 “二位放心,就算为了我自己,也定当会全力以赴的。” 先前那个粗犷的嗓音再度响起,“萧姑娘,李恕如今已经醒了,你可想好对策了。” “李恕暂时还动不得。” 两名黑袍人面露惊疑之色,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为何?” “每年的冬天,蛮人都会来犯,边城动乱不断,都会给漠北带来不小的损失。今年冬天特别冷,雪也下得特别勤快,想来蛮人的牛羊又要冻死不少。他们少吃少穿,定然还要来犯,说不定还要有一场大仗要打。同样是死人,我们为何不让李恕的人去送死?” 密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烛光在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轻笑声传来,“如此,咱家就祝萧姑娘心想事成了。” 大概是躺了太久的关系,李恕喝了药后,想下地走动走动。他如今身子尚弱,五脏六腑尚在恢复之中,得有人架着他,才能顺利地在屋里走几步。 他再瘦也是个成年男子, 娇娘身子弱,根本扛不住他。 李蛮儿就让娇娘去萧七娘那里要人,“你就告诉萧七姑娘,要么让我爹的侍卫进府,也不用多,两名足矣。近身侍候,搬搬抬抬的也方便。否则的话,让她指派两个人过来。还有,如今父亲醒了,我也不好再住在外间,让她给我另外安排个住的地方。” 娇娘正想着去告密,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活计,这次她顺利地见到了萧七娘,不但把之前李蛮儿与柳芽的对话告诉了萧七娘,还将李蛮儿的要求也一并说了。 萧七娘不知想到什么,居然笑了。 “也好,李大姑娘的要求也不过分。按道理来说,侯爷上门是客,理应当由咱们府里的下人照顾。可是李大姑娘似乎不是很放心呢,那就让她写封信,叫两名亲卫进府吧,就在外间暂时住着,方便听侯爷差遣。至于李大姑娘的住处……”萧七娘突然抬起头,看向娇娘,“你觉得让她搬到主院来怎么样?” 娇娘当下便愣住了,“奴婢不知。” “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很好。”萧七姑娘唇边挂着一丝冷笑,暗道:她倒要看看,这个李蛮儿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娇娘如实回禀,把萧七娘的安排讲了一遍。 柳芽觉得,这个萧七姑娘肯定没安好心,就是想把她们家姑娘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正文 第233章 试探 李蛮儿一点也不意外,萧七娘做的这个决定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自从杏儿死了以后,萧七娘心里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她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 像萧七娘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又怎么会甘愿放弃挖掘别人秘密的机会呢!况且这个秘密一旦被她知晓,很有可能为她带来数不清的好处,萧七娘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放心。 殊不知,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李蛮儿欣然同意,“去主院住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与萧七姑娘的年纪差不多,正好给她做伴。不过既然萧七姑娘同意让我父亲的侍卫来照料他,我就该写封信,你帮我送到客栈,让他们送两个人进来。” 娇娘自然应了,反正信在送出去之前也会被打开检查的,也不怕李蛮儿写了什么不好的。 李蛮儿提起笔来,简简单单地写了几句话,便将信放入信封之中,简单地封了口,连漆印也没封,就交给了娇娘。 “送出去吧,越快越好。” 这封信当然要先给萧七娘看过,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再让人送到客栈去。 “李蛮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信必然要在我手里过一过,所以多余的字一个都没写。”萧七娘冷哼一声,“装傻充愣倒是一把好手,茱萸,你去把西跨院的房子收拾出来,安排李大姑娘住进去。” 茱萸立刻转身下去了。 信很快送到了客栈,李念刚接到信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再三拿手里的药方和信上的字做比对,这才相信了。 不过派谁去是问题,李蛮儿在信上并没有写,只说让他选两个人进去照顾李恕。 那就老孙吧,再挑一个…… 李念想了一圈,最后挑中了秦四。 像齐忠,蔡源茂他们,都是军中副将,不能轻易离营,虽可靠,但关系重大。秦四不同,他与李文昌一样都是李恕的亲卫,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李恕的安全。 李文昌已死,这个秦四也是与他们并肩作战一起杀过狼的人,是可靠的。 萧家的人带着秦四和老孙进了府衙。 李蛮儿见到秦四和老孙的时候,丝毫不意外,好像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似的。 “时候不早了,先和你们简单说一下侯爷现在的问题,他是大病初愈,现在身体虚弱,饮食和治疗呢,由我负责,你们俩就是陪着他走一走,慢慢恢复体力,保证侯爷的安全,明白吗?” 二人皆点头。 李蛮儿就道:“那就好,你们俩自行休息,我搬去萧七姑娘的院子里住,若有事,可差人去找我。” 两人又点头,包括老孙在内,谁也没有说一个字。 “哦,对了,这是娇娘,父亲昏迷期间,都是娇娘陪在父亲身边,替父亲盥洗,喂药,可谓居功至伟。将来啊,说不定她要进门做姨娘,你们两个,不可对娇娘无礼,明白吗?” 娇娘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老孙却是暗想,这姑娘倒霉的日子在后头呢。 被李大姑娘惦记上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蛮儿可不管那些,她让柳芽背着药箱,拎着包袱,兴冲冲地去了主院……旁边的西跨院。 这里房间宽敞,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是崭新的,看起来都是新布置的。 她也终于能自己住一个房间了,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喜悦的。 “你叫茱萸是吧?” 圆脸小姑娘点了点头,“李姑娘看看还缺什么,奴婢去安排。” “这就挺好了,多谢你啊。” “奴婢的本分罢了,可不敢大姑娘得谢。大姑娘先休息一下,熟悉一下环境,晚点我们姑娘会过来的。” 李蛮儿笑得人畜无害,“那敢情好啊,我与你们七姑娘一见如故呢!哦,对了,还有杏儿那丫头,也是机灵可人,可惜,就是命短了点。” 茱萸的脸色一变,“大姑娘还是尽快休息吧,奴婢先回去了。” 看着茱萸落荒而逃的身影,李蛮儿乐得合不拢嘴,反正跟萧家有关的一切,她都想恶搞一下。 柳芽只道:“姑娘,您说萧七姑娘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奴婢心里为什么这么慌。” 慌? 李蛮儿往床上一倒,懒洋洋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芽啊,不是我说你,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爱操心啊,当心熬成老太婆。” “姑娘,说正事呢,奴婢这是未雨绸缪。” “有用的谋划,叫未雨绸缪,没用的谋划,那叫杞人忧天。” 得,说不过。 柳芽只能先归置东西,再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地形。李蛮儿难道悠闲地歇了两个时辰,还没等吃上晚饭,就等来了萧七娘。 “李大姑娘住在这里可舒心?” “舒心。”李蛮儿请她坐下,执水壶给她倒水,“这里宽敞还暖和,最重要的是没有门神看着,挺自在的。” 萧七姑娘脸皮厚,根本不觉得她这话有什么刺耳的,还道:“你住着舒心就好,远道而来,总要招待贵客不是。” “我算是什么贵客啊。”李蛮儿故意挑眉,“那日萧七姑娘的打扮十分漂亮,这几日怎么又恢复往常模样了,难道你等的人没来?” “李大姑娘说笑了,我能等什么人。”萧七娘暗道李蛮儿果然心思细腻,以后当着她的面,可要处处小心。 “哦,那是我会错意了。也是,女儿家自然都爱美,也与旁的无关。” “要说貌美,李大姑娘才是倾城倾国。听闻淑妃娘娘的容貌便是一等一的,李大姑娘肖姑,容貌自然不是我们这等凡女能比的。” 怎么扯到淑妃身上去了。 李蛮儿一笑,“那怎么能一样呢!娘娘自幼聪慧,才学顶尖,性情更是没得挑。相比之下,我也只有皮囊略像娘娘一些,却远不及娘娘风采。” 萧七姑娘袖中的手指紧紧收了起来,“我听闻大姑娘前段日子还进宫陪伴娘娘一些时日,要不是嫡母过世,只怕是要在宫中小住吧。” 李蛮儿暗暗思忖,这萧七娘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第234章 有余 李蛮儿虽然不知道萧七娘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一直都在防着萧七娘,这会儿听到萧七娘问宫里的事,立刻就把全身的雷达都打开了。 “怎么说呢?宫里可不是让人肆意妄为的地方。萧七姑娘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拘小节,去了宫里,只怕也要冲撞贵人,小命不保。所以我去姑母宫里原时候,也是被她拘在殿里,哪儿也去不得。” 萧七娘听她每一个字都带着防备之意,不由得眉头轻皱,“李大姑娘也不用这般,我不过是顺嘴问一问罢了。我自幼生在漠北,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眼里看的都是荒凉的戈壁,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京中的繁华罢了。” 李蛮儿瞪圆了杏眼,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似的。 萧七姑娘不免有些尴尬,自顾自地道:“是我见识浅薄,让姑娘看笑话了。大姑娘不如和我说说京里是什么样子的吧!” 为了从她这里打探消息,已经开始自黑了吗? 李蛮儿只道:“你若想涨涨见识,便是京城中的奇闻也足够了,何必不知死活地打听宫里的事。” 她这样不客气,倒让萧七娘一时语噎,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蛮儿姿态放松下来,开始讲述京城的繁华,她说的都是一些有趣的见识,内容倒是挺热闹的,可是没有一句和各大世家有关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一句是萧七娘想听的。 看着萧七娘越来越黑的脸,李蛮儿心里暗笑,嘴上却嫌弃得不行。 “你这个人,不是你说想听京城的繁华吗?怎么我说了,又一百个不满似的。京城好吃好玩的东西我都说得差不多了,嘴皮子都磨薄了,你还不满意。” “不是,姑娘误会了。”萧七娘只道:“我只是有些头疼。” “头疼?难怪脸色这么不好。” 大概是李蛮儿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的关系,萧七娘脸上挂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没等这个笑容维持多久,李蛮儿又来了一句,“杏儿姑娘的丧事萧七姑娘不准备准备?” 萧七娘的脸当下就黑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杏儿就是一个奴婢,虽是被自己误杀死掉的,赠她一口薄棺,找个地方埋了也就是了,办丧事,李蛮儿是怎么好意思把这三个字说出来的。 这个丧事要是办了,萧家的脸面也都丢光了。 “李大姑娘还请慎言。”提起杏儿,萧七娘也不是不伤心,不难过,但是伤心和难过比起自己的脸面,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哦~”李蛮儿意味深长地一笑,“也是,奴婢的命不值钱,用草席子一卷就扔出去了。挖个浅坑埋人都算是善人了,遇到心肠不好的,直接把人扔到乱葬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蛮儿幽幽地道:“我是提醒七姑娘,人要是做了亏心事,是会有报应的。”她轻轻地往萧七姑娘的背后瞄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却让萧七娘遍体生寒,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她的丫头茱萸就站在她的左手边,屋里除了她和茱萸,李蛮儿主仆二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那李蛮儿看她背后干什么? 难道她背后有人? 萧七娘心里咯噔一声,汗都要下来了。 古人迷信,骨子里相信鬼神之说,萧七娘做贼心虚,怀疑李蛮儿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胡思乱想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萧七娘觉得脖子疼,肩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到她身上了似的。 难不成是杏儿的鬼魂? 萧七娘心里一紧,眼前一黑,当下差点晕过去。 “姑娘。”茱萸连忙伸手扶住了她,“没事吧姑娘。” 萧七娘倒在茱萸怀里,缓了两口气才道:“茱萸,扶我回去。” “是!”茱萸恶狠狠地瞪了李蛮儿两眼,才扶着萧七娘往外走,门外站在几个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婆子,见到萧七娘这副样子都是吃了一惊,连忙把人抬了回去。 萧七娘回去就病了,发了高热,吃了药但收效甚微,根本退不下去。 茱萸气坏了,立刻带着人跑到李蛮儿的院子里质问她给萧七娘下了什么药,为什么她们家姑娘的病会来势汹汹,而且这般凶险。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家姑娘进屋后,可喝过我的一口水,吃过我的一粒米?她不吃不喝怎么中毒?再说,我屋里要是真的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香,怎么你没事,我也没事,我的婢女也没事,偏偏就你家七姑娘有事了。” 茱萸气坏了,“谁知道你对我们姑娘使了什么手段。” 柳芽立刻维护自己的主子,上前道:“七姑娘分明就是心虚,先前还好好的,提到杏儿姑娘她就不对劲了,脸色发白一身的汗,差点晕倒。杏儿姑娘是怎么没的,大家心知肚明,你家姑娘一身的汗,出门又吹了风,她不病倒才怪了。” “你……”茱萸也知道柳芽所说的话就是真相,不禁又想到那天自家主子不对劲的地方,心里也没底起来。 李蛮儿道:“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掰扯,不如快点去寺里给你家主人求一道平安福,再捐点香油钱给杏儿姑娘超度一下,七姑娘或许就没事了。心病还需心药医,杏儿姑娘踏上轮回道,你家姑娘的病也就能好了。” 茱萸原本就有几分相信,听了李蛮儿的话,就更是坚信不疑了。她也顾不上找李蛮儿麻烦,带着人飞快走了,得赶紧给姑娘求一道平安符来,再请高僧给杏儿做场法事,让她赶紧超生吧。 茱萸一走,柳芽就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您还会哪些?”虽然柳芽没有说明,但是李蛮儿也听明白了那些是什么意思。 “会一点吧!”他们做玄医的,除了治病救人,研究草药,毒药,也要研究一些玄学方面的东西。 有些人是精通,有些人则是学些皮毛,各有所长。 李蛮儿在玄学方面的造诣,怎么说呢,比半吊子强点吧!但是忽悠这些人是绰绰有余了。 正文 第235章 密室里的瞎子 柳芽十分惊讶地问道:“那您真的能看到杏儿的……魂?”说到后面,觉得屋里冷嗖嗖的,鸡皮疙瘩也要起来了。 “别瞎想,那不过是萧七娘自己吓唬自己罢了,这叫心理学。” “心里学?”啥意思。 李蛮儿只能简单地给她讲一讲。 “杏儿原本就是死于她手,她心里愧疚,只怕这几天都寝食难安。”人看着都像是瘦了一些。 柳芽撇了撇嘴,她可不觉得那姓萧的是个有良心的。 李蛮儿只当没看见,又道:“于心有愧,又敬鬼神之人,你只要给她一些心理暗示,后面的事情,就全靠她自己发挥了。”李蛮儿也没有想到,萧七娘居然这么配合,硬生生把自己吓病了。 柳芽听明白了,没有杏儿啥事,就是萧七娘自己心虚,做了亏心事以后把自己吓出病来了。 “既是与杏儿无关,姑娘为何让她们去庙里求平安符?”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李蛮儿面色凝重,“我们来了几天了,萧家的主子也只见了萧七娘这一位。萧家那么多人呢,都去哪儿了?” 是呀,萧家人口繁茂,虽然因为战乱死了几个,但是还有好几个儿孙。府衙的事情再小,那也是要事,没道理都交给一个小姑娘打理。 萧七娘能做萧家的主,可问题是她的祖父,叔伯兄长都去哪儿了?总不至于都死绝了吧? 柳芽想到这里,连忙念了两声佛号,罪过罪过。不管怎么说,萧家人也护着漠北的百姓这么多年,她不应该有这种想法。 “这里处处看着正常,却又处处不正常。所以我想出了这个法子吓吓萧七娘,若是她病了,萧家总要有人出来理事吧,如果萧家人不出来,那就说明……” 柳芽打了一个激灵,“萧家人不在这儿。” 萧家人不在府衙在哪儿呢? 萧七娘病了以后,萧家并没有人出面,所有的事情都是暂时先放下,等着萧七娘醒了以后再理事。 自打茱萸替萧七娘求了平安符后,萧七娘的高热还真的退了下来,身子虽然还虚,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 茱萸一边给她喂药,一边小声道:“奴婢已经吩咐他们给杏儿点了长明灯,法事也已经做完了,姑娘大可安心。” “做得好。”萧七娘有气无力地喝了粥,“你先出去,我想再睡一会儿。” 茱萸不疑有他,连忙道:“是,奴婢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萧七娘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茱萸就推门走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萧七娘一个人。 “李蛮儿,你敢算计我。”良久之后,屋子里才响起了萧七娘的轻喃声,她并不是笨人,之所以会被李蛮儿算计,也不过是一时害怕,没想清楚,这才把自己吓病了。 鬼神之说,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 她病好了以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是由李蛮儿主导的,仔细想了想那天的事,发现就是从李蛮儿的那个眼神开始,自己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那个李大姑娘,可远比她想的还要聪明,想想也是,她自幼没了亲娘,在后娘手下讨生活,要不是个聪明有主意的,只怕早就被收拾死了,又怎么会有翻身的一天。 那样聪明的一个人,费心思吓她,难道只为了戏耍她? 萧七娘眯了眯眼睛,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不对,李蛮儿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打算。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萧七娘挣扎着要下地,结果因为身上没力气,差点摔到地上去。还是茱萸进来一把将她扶住了,“姑娘,您有什么事儿叫奴婢一声,是想喝水吗?” 萧七娘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让人熬点鸡汤来,用鸡汤下点面条,我吃了好有力气。” “好好,您躺着。” 茱萸连忙去吩咐厨房做鸡汤面条,半个时辰以后就端了过来。 萧七娘吃了面条,终于觉得身上有力气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酉时一刻。” 漠北的天黑得早,刚酉时一刻,天就黑透了。 萧七娘就道:“我睡了,你下去吧。” 茱萸觉得她家姑娘有点反常,但是她不敢不听话,生怕自己变成第二个杏儿,连忙行礼退了下去。 萧七娘闭目养神,不多时就睡着了。 子时一过,睡梦中的萧七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起身坐了起来,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诊身体没事,这才穿好衣裳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萧七娘却半点也不在意,一口气将杯中水喝尽,这才披上厚厚的斗篷重新回到床上。她将厚厚的床帐放下,自己在墙壁上摸索了两下,按下了开关。 只听得哗啦几声响,一条铁臂粗的铁链突然出现在上床帐上方,萧七娘握住铁链上方的铁环用力一拉,床板突然活动了起来,露出好大一个洞。 阴冷的风从洞里穿过,萧七娘却毫不犹豫地跳下洞中,床板很快恢复了原样,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石洞不是很大,全是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怕人们做梦也想不到,萧家七姑娘的闺阁之中,还有这样一个石洞。 萧七娘从一旁的墙壁上拿出火折子,将石壁上的油灯点亮。 她拿着火折子往石洞深处走,没一会儿,就瞧见了一个人。 这人被拴在石壁上,双手被成人手腕粗的铁链拴着,钉在了石墙中。这人披头散发,全身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破旧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和乞丐一样。 他低着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面容。 萧七娘看到人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是她多虑了,谁又能知道自己的闺房下面有一间密室呢! 人在就好。 萧七娘转身刚想走,不想那个被拴起来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来,“萧七姑娘吧,怎么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 男人枯瘦得厉害,两颊凹陷,满脸的胡子,看起来邋遢起来。他的眼睛无光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眼中半点光华也无,竟然是个瞎子。 正文 第236章 生意人 萧七娘听见男人的问话声,只好转过身来,她举起灯,照着墙上那个人,见他说话费力,眼神空洞这才放下心来。 “左右无事,就过来看看。” 被拴在墙上的男人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萧七娘并未听清,但是她也不敢贸然走过去,只留在原地。 “不知道您可改变主意了?” 男人笑了笑,“萧家几代英雄,如今竟然没落到这种地步了,让一个小丫头出来主事。” 萧七娘握着油灯的手都发白了,一张圆脸板得紧紧的,“先生看不上我这个小丫头,还不是一样落在了我的手里?” 男人眼中一片茫然,“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存活在这世上已是有违天道,姑娘若是心存善念,不如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早日解脱。” 萧七娘瞧了一眼那病恹恹,心中已无生机之人,当下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虽然说得糙些,可是道理总是对的。你就算不为自己,难道不想想自己的家人?我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从没有放弃过寻你。” 那人呆了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一道石门两开,有两个人举着油灯走了进来。他们似乎没有料到屋里还会有别人,都吓了一跳,等看到石室里的人是萧七娘时,都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二人上前行礼,“七姑娘。” “七姑娘。” 萧七娘点了点头,“你们照看好他,一定不要忘了喂药。” “是!” 萧七娘这才满意地出了石室,这次她是从石门走过去的。 通道两旁的石壁上都挂着油灯,往左手边一拐,隐隐有风声。没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石阶,风也越来越大。 萧七娘顺着石阶走上去,没过多久便又有一道石门挡住了她的去路。萧七娘照旧在墙壁上摸索一番,再轻轻一推,石门便被推开了,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能侧身而过的空隙。 萧七娘吹灭了手里的油灯,从空隙中穿过,顺手又将石门恢复原样。石门处凹凸不平,看起来就与普通的石壁没有什么两样,萧七娘提着裙子,猫着腰,从假山夹道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外面风很大,四周漆黑一片,趁着四下无人,萧七娘快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手脚无力,四肢冰冷的萧七娘打发了院子里的侍卫,忙不迭地跑到被窝里。 她大病未愈,可是要好好歇歇。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吃完了早饭就去给李恕看诊。她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李恕的手腕上,没一会儿就松开了手指,“好得差不多了,再将养几日,就可以恢复了。” 李蛮儿提笔写方子,“药方要改一改,温和一些,以前的药太霸道了,不能一直吃。” 她将写好的药方交给老孙,又道:“食补也要跟上,这样才能更好恢复血气。”一边说,一边又提起笔,重新写了一份饮食上要吃的,要注意的,一并交给老孙。 “让人去抓药,也吩咐厨房里的人注意点。” “是。”老孙拿着药方刚要走,娇娘就走过来,正好把他堵到一旁。 “大姑娘,这药方还是交给奴婢吧!他们怕是不能出府。奴婢行走方便一些,而且灶上的事情奴婢交代也更妥当一些。” 李蛮儿就给老孙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将药方交给了娇娘,娇娘喜不胜收,“奴婢现在就去办。” 等娇娘走了,李蛮儿才嘱咐老孙和秦四,“你们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二人领命去了。 李蛮儿就搬了椅子坐到李恕身边,轻声问道:“父亲,出事那日到底怎么回事?” 李恕也正想和她说这件事,便道:“那日我们去巡防,走得远了一些,离城中大概有百十来里地的样子。天气不好,加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我们便在外面安营住了一晚。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第二天巡营的时候,突然刮大风。萧家派来的向导说,漠北的天气就是这样,除了很少下雨,常年刮大风,昼夜温差也很大。” 李恕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大风一起,视线就受影响,他们这些人当然都骑在马背上,贸然催马前行很容易出事,便想着下马去躲一躲。他还没翻身下马呢,就瞧见地里头突然钻出一个灰色的东西,当时风刮得很大,也没看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被咬了,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您没看清,能不能大概形容一下那东西的模样。” 李恕想了想,才道:“灰色的,有毛,大小和家猫差不多。” 李蛮儿摇头,“我心里没有章程,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不过,父亲,您所中之毒,并非是单一毒性,而是几种复杂的毒混在一起制成的。” “你是说,这不是意外事件,是人为的?” “你也不想想,普通毒药,毒解了,人也就恢复了,哪里用将养那么久。再看看您,现在瘦了那么多,想要恢复只怕不是一时之功。” 李恕其实是相信李蛮儿的,“你觉得是萧家人干的。” “自然,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向您下手呢?您可不要忘了,漠北是萧家的地盘,您带着兵马过来,挑衅的意思很明显了。即便是奉诏行事,只怕在萧家人看来,您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萧家人,远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团结。”李恕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蛮儿来到漠北也有些时日了,可有发现?” 李蛮儿表面恭敬,实则眼皮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父亲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李蛮儿道:“只不过,我发现府衙里除了萧七娘,并没有其他的萧家人,他们都去了哪里,父亲可知道?” “萧老将军带着三子萧如钦和四子萧如铎在军营之中,至于萧如镝,我也只是在第一天来漠北时,在接风宴上见过一面。而后,便不见他人了。”李恕想了想,“也是正常,毕竟萧家老大如今是个生意人。” 正文 第237章 紫外线灯 李蛮儿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萧家大爷不在府衙露面,也不在军营露面,那萧家其他人呢,全都去那儿了,总不至于连政务都让萧七娘处理吧。” 李恕也觉得这里面有事,但是一时想不通。 说起来,萧家的根系在漠北扎得太深了,他们初来乍到,就是想挖也挖不到。 “父亲先把身体养好吧,总要有个主事的人,赶紧把那几万人马拢在手里才是上策。您不要忘了,这里还是萧家的地盘,他们号称可是有二十万大军,若是父亲的情况再拖下去,您带来的那几万人马,说不定明天就要改姓萧了。” 李恕深以为然,“是我一时疏忽,中了他们的奸计。” 难得他还肯承认错误。 李蛮儿让柳芽将药箱拿过来,她边取针边道:“要想好得快,就得扎针灸。” 李恕最不耐烦这个针灸,全身被扎得像刺猬一样,而且每次下针的时候总要贴着皮肉吧?他昏迷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算了,醒了以后总觉得让女儿给自己扎针灸有些不好意思。 李蛮儿拈着银针,见李恕一脸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父亲,我是医者,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恕轻咳了两声,借以掩饰尴尬,才道:“没有,你想多了。” “那您躺好,今日这针扎得和往日有些不同,需从后脑一直扎到后背。” 李恕只好认命去除去上衣,趴在炕上,头也不抬一下。 李蛮儿从头部开始扎起,每下一针都会将蕴含在手指尖的玄气顺着银针输送到穴位之中。 李恕只觉得下针之处又痛又麻,还胀热万分,让人难以忍耐。好在她是武将,心性坚韧,也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忍忍就过去了。 李蛮儿今日替李恕施针,颇费精力,半个时辰以后,她有些乏力,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从柳芽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恕已经睡着了。 “姑娘,今日怎么这么辛苦?” “施针的手法不同,耗损的精力也不疼。”李蛮儿道:“手法很重要,轻了重了都不行。”更何况她今日还用了不少玄气,自然耗损心力。 柳芽也不懂,只是点点头,“姑娘,您到一旁休息一会儿,奴婢守着,到了时辰叫您。” 李蛮儿就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打盹。 半个时辰一过,李蛮儿将银针一一取下,让柳芽去提开水给针消毒。 这个时候娇娘也回来了,拎了八副药,让李蛮儿过目。 李蛮儿将所有的药包都打开,仔细观察着每一粒药。 娇娘似乎有些紧张,大气都不喘一下。 李蛮儿笑了笑,“药不错,都是顶好的。” “那是当然,给侯爷用的,奴婢不敢不尽心。”娇娘说完这话,还瞄了李恕一眼,可惜李恕早就睡着了,这会儿正盖着一条棉被睡得正香。 “柳芽,你和娇娘回去一趟,把咱们屋里的药壶取来。” “奴婢自己去即可。”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一起去。” 柳芽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糊涂。大姑娘这么说,必然是有她的道理,自己居然还质疑她,是嫌弃命太长吗? “是,奴婢现在便去。”柳芽朝着娇娘抬了抬下巴,“走吧,快去快回。” “好。” 两人行礼退下。 李蛮儿确定四周没有人,这才挥手将桌上的药材全部收进空间之中。 药材确实没有问题,但是包药材用的纸却有大大的问题。那些芦苇纸都是用药泡过的,泡纸的药虽然不是毒药,但是却会影响药效,让李恕光喝药,不治病。 好毒的手段,这分明是希望李恕继续在萧家躺下去。 不用问,这就是萧七娘的手段,只有像她这种自认聪明,没有什么眼界的小姑娘,才会使出这样不伤和气的办法。 她以为李恕继续睡下去,就不会坏了他们萧家的好事吗? 还好,这些药材她空间里也有。 李蛮儿在空间里配了药,将药包重新扎好放在桌子上。 等柳芽和娇娘回来的时候,李蛮儿就将一包药交给了柳芽,嘱咐她煎药的时候不能离开药壶半步。 柳芽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当下应了。 李蛮儿将剩下的药全被提走,显然是不想被人动手脚。娇娘见她这样防备,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李蛮儿肯定什么也没看出来,依她的性子,要是看出什么来,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的。 这样她就放心了。 李蛮儿本来都要走出去了,却突然反过身来,紧紧地盯着娇娘。 娇娘吓了一大跳,“大,大姑娘有事吗?”她做贼心虚,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那个冯大夫,还没有下落吗?” 娇娘摇了摇头,原来是这事儿。 “可惜了。”李蛮儿咂了咂嘴,“好好的一个徒弟,飞了。不过他长得那么丑,飞了就飞了吧。” 这次,李蛮儿是真的走了。 娇娘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李恕,认命地去烧水了。 虽然人醒了,不用她近身侍候了,不用她擦洗身子,让她轻松了不少。但是她和李恕之间的接触也少了许多。 哎~娇娘十分惆怅,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李蛮儿自己一人先行回了小院,她将药材收到空间之中,然后随后掏出一物。 怪模怪样的东西,这个年代的人不认识,但李蛮儿却对它很熟悉。 便携式紫外线灯,不大,好携带,最重要的是它是靠太阳能电板充电的,就算是在古代也能用。 先前萧七娘来看她的时候,她在萧七娘的鞋子上洒了不少荧光粉,那荧光粉只有用紫外线灯照过才会发亮。晚上没事的时候,她正好可以拿上这灯去外面走一趟,看看萧七娘平时的行动轨迹。 或许她能从萧七娘的行动轨迹上分析出一些东西来。 当然,这事儿也有一定危险性,紫外线灯的光亮有可能会把巡逻的侍卫招来,不过只要她行动小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李蛮儿将灯收起来,静静等着夜幕降临。 正文 第238章 夜探 李蛮儿换好了一身劲装,又拿出一些药粉散在了身上。 柳芽不太懂,就问道:“姑娘,这些药粉是做什么的?”眼下这个时节,已经没有蚊虫蛇蚊了。 “这不是驱虫的药粉,这是隐藏气味儿的药粉。” “隐藏气味?”柳芽没太懂。 李蛮儿将面巾戴好,小声道:“前些日子我听到府衙里有犬吠声,估计是他们养了狗,狗的嗅觉最灵敏,万一他们带着狗巡逻,很容易就发现我了。”虽然她有空间在手,可以随时躲进空间之中,但是还是麻烦得很。 “这种药粉,就是可以隔绝我身上的气味,让狗那样灵敏的嗅觉也找不到人。” 柳芽眼睛一亮,“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李蛮儿心想,这世上好东西多了。 “行了,我走了,你就在屋子里休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给旁人开门。” 不知为何,柳芽居然有一丝丝的紧张。 李蛮儿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这才推开门,飞快地闪身离开。 柳芽关好房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异响,这才放下心。睡是睡不着的,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吧,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反应。 再说李蛮儿,她出了自己的院子,第一时间避开巡逻队伍,去了主院。 不管萧七娘去哪儿,都离不开主院,先从主院开始找起,应该是最的稳妥的办法。 李蛮儿对于主院早就轻车熟路了,她借着暗夜的掩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主院,将身体藏在阴影之下。 她刚藏好不久,就见远处火光点点,是巡逻队举着火把来主院附近巡逻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手里牵着一条黑色的大狗,那大狗块头不小,看起来有点像藏獒,只是没有那么凶,吐着舌头跟着侍卫巡逻,瞧着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李蛮儿暗笑,估计是萧七娘觉得府衙不太平,所以才让人带着狗一起巡逻的。想想也是,冯绝丢了,杏儿死了,闹出了不少事,要是这样萧七娘还能无动于衷,那才是有鬼了。 等巡逻队一走,李蛮儿就拿出了紫外线照射灯,同时出现在她手上的,还有一块黑色的方巾。 先将紫外线灯用方巾罩住,多少能拢住一些光源,然后再打开紫外线灯,朝着路中央照去。 星星点点的荧光粉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显露无疑,李蛮儿沿着那些光点向院外走去,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那是一条岔路口,左右两条路上都有荧光粉,也就是说,最近这两条路萧七娘都走过。 李蛮儿关掉灯,藏在暗处思考,左边那条是通往自己院子的小路,另一条路应该是往花园方向去的。 李蛮儿果然放弃了左边那条路,朝着右边那条路走去。她边走边将紫外线灯重新打开,按照荧光粉的光亮指引,很快就来到假山附近。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蛮儿来不及多想,顺着荧光粉的光亮来到了假山内的狭小过道,在这里,又发现了不少荧光粉。 这种荧光粉,粘性极佳,不易被风吹走,一旦粘到鞋子或者是衣服上,只有通过摩擦,走动,才能顺利掉落。 也就是说,假山过道里的这些荧光粉,并不是被风吹过来的,应该是萧七娘来过这里,才会将荧光粉也带到这里。 李蛮儿一路找过道尽头,被假山石拦住了去路。 没有路了。 有假山的遮掩,紫外线的灯光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李蛮儿仔细地照了照四周,却见某处石壁下面,荧光粉的数量最多。 李蛮儿关了灯,重新思考起来。 萧七娘跑到假山过道里来干什么?难道她是要见什么人吗? 可是整座府衙都在他们萧家的掌控之中,她不至于要在这里聊什么秘密之事吧! 难道这假山里另有乾坤? 李蛮儿这次拿了一只手电筒出来,照旧用黑布包上,然后在假山石壁上摸索起来。她原本就是个心细之人,加上见惯了这些阴谋手段,很快就找到了藏在假山上的开关。 李蛮儿轻轻一扳,石门就打开了,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里面有光亮,空气也还新鲜,想来应该是常有人进出的地方。 乖乖,还是个密室呢!可惜一点新意也没有,就修建在假山下面。 李蛮儿将手电筒收起来,拿出一只小巧的电棍,闪身进入洞中。 石门缓缓闭合,没过多久,一支巡逻小队在假山附近走过…… 李蛮儿顺着台阶向下,始终保持着警惕。 密室里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声音,但是她隐约听到了呼吸声。 李蛮儿放轻了脚步,慢慢地朝有呼吸声的地方走去。 狭窄的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可是那里却十分昏暗,只点了一盏灯。借助那微弱的光亮,李蛮儿瞧见了那个被绑在石壁上的人。 他披头散发,看不清楚面容,骨瘦如柴,手脚都被拴得牢牢的,瞧着像是睡着了。 心真大,这样都能睡着。 李蛮儿刚想往前走两步,却见那人突然动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醒了过来。 “萧七姑娘,你怎么又来了?”那人微微抬头,似乎是发现了他。 李蛮儿皱眉,莫名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正当她想再靠近一点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抬起了头,茫然地看向四周,“萧七姑娘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 李蛮儿见到了这人的容貌,心中大受震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从石门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李蛮儿二话不说,立刻就进入了空间之中。 男人茫然地抬起头,暗道一声奇怪,他之前明明觉得有人来了,怎么这会儿又没有人了呢,难道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不成。 就在这时,有人提着篮子,举着火折子走了进来。 男人被关在这里好久了,能来看他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听脚步声,他便知道来的是谁。 “胡达?”男人有些迷茫。 叫胡达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意外,连忙道:“公子是我。” 男人微微皱眉,刚才来的人分明是个女子,难道胡达没有看到她?可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正文 第239章 到处惹乱子 男人不动声色地问道:“胡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是来送饭的?” 拎着篮子的男人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收起来,然后带着几分笑意道:“公子,您就别打趣小人了,您是什么人物,那,即便是眼睛瞎了看不见,可是心里什么都清楚,比我们这些眼睛没瞎的人还要清楚。” 男人苦笑一声,“我如今已经是废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 “小人敬佩公子,可是小人只是一个侍从,也是身不由己。”那个叫胡达的人似乎叹息了一声,将手里的篮子放下,朝男人拱了拱手,“小人是来给公子送药的。” 男人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他只道:“我双目已瞎,双手已废,偏偏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这次,又是什么药?” 胡达只道:“小人不知,不过公子闻一闻应该就知道是什么药,总不会是毒药。” 萧家人可舍不得他死,他们这么折磨他,也不过是想让他站到萧家这个阵容。只是他一直不同意,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换了别人,就是有九条命也丢了。 胡达将篮子里的药碗端了出来,照例先劝上一劝,“先生,您何苦这样呢!什么也比不上命重要啊!你就是答应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何苦受这么多的罪。” 男人笑了笑,“我心意已决,多说无意。” 胡达又叹息了一声,万般可惜的样子,只好道:“得罪了。”他将药碗端起来,上前欲让男人服下。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把掐住了胡达的脖子。.. 胡达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褐色的药汁洒了一地,将李蛮儿的鞋面都溅湿了。 胡达惊恐地睁大眼睛,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人拧断了,他想呼救,可惜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拼命朝那个黑衣人抓去,希望能获得一线生机。 李蛮儿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当下手指发力,捏碎了胡达的喉骨,一击毙命。 胡达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男人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条人命就没了。 “阁下是谁?”男人不傻,对方杀了胡达,打翻了药碗,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不过是敌是友,暂时不清楚就是了。 李蛮儿凑过去,端详着男人的容貌,越看越是心惊,这人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她忍不住轻喃了一声,“小舅舅。” 眼肓之人,因为看不见,所以耳觉就变得格外敏锐。李蛮儿这一声轻喃,没有逃过对方的耳朵,他全身一震,当下失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蛮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上前抓住男人的手腕,直接将他的袖子撸上去。男人大臂内侧,赫然有一个花朵形状的胎记。 “小舅舅。”李蛮儿惊呼一声,“你是宁道成?” 男人似是不敢相信,毫无焦距的眼睛不停地搜索着什么,“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梦境一般。 “这世上,还有谁会叫你小舅舅。” 男人激动起来,“你是蛮儿?你是蛮儿?” 李蛮儿想起原主小时候,宁道成曾经送给她一个用玉石雕成的小老鼠,那东西被原主当成珍宝收着,后来被李蛮儿连同一些珍宝收进了空间之中。 她连忙将那只玉石老鼠找出来,放在男人手里,“小舅舅,你还记得这个嘛?” 宁道成摸着手里的小老鼠,真是又哭又笑,“你真是蛮儿。”这个玉老鼠还是他亲手雕的,他又怎么会不记得。 李蛮儿十分惊喜地道:“小舅舅,你怎么会被萧家人抓起来了,你知道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祖父找了你那么多年,祖母身子骨也一直不好,有好几次差点没挺过来。” 宁母因为女儿,儿子接连出事,身子骨熬坏了,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宁家财力雄厚,一直用上好的老山参养着,只怕宁母早就撒手去了。 “是我不孝,我……” 李蛮儿只道:“小舅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救你出去,有什么话咱们稍后再说。” “不可。”宁道成当即道:“蛮儿,我眼已经瞎,手已废,你带着我就是累赘,我不能害了你。”左右他也是废人一个,不值得。 “小舅舅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会是累赘呢。”李蛮儿看了看远处的尸体,立刻走过去在胡达身上摸索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串钥匙。 她将宁道成的手铐,脚铐一一打开,将人从铁链之中解救出来。 失去了支持的宁道成瘫软在地,站都站不住。李蛮儿连忙去扶他,结果宁道成摇了摇头,“蛮儿,不用费工夫了,我的手筋已经断了,腿也没有力气,俨然是个废人。你带着我,根本走不出去,你不要管我,快走。” 李蛮儿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扔下,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宁道成。 “小舅舅,得罪了。”李蛮儿一记刀手砍在宁道成的颈部,后者身子一软,就失去了知觉。 李蛮儿将昏过去的宁道成收进空间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宁道成居然会被萧家的人看押起来了!而且他现在真的和废人没有两样,想来这一切也都是萧家所为。 改天还是要问清楚,到底萧家抓他做什么。 李蛮儿将现场收拾了一下,顺着原路快速离开了密室。她打开假山中的石门,确定外面没有人后,才闪身出了密道,将石门推回原处,小心翼翼地走出假山,朝着自己的院子狂奔。 半路上,她遇到了两次巡逻队,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院子里寂静无声,李蛮儿轻巧落地,闪身奔到屋门外。 屋里的柳芽也听到了动静,连忙走到门口,低声问道,“谁?” 李蛮儿:“是我,开门。” 柳芽将门打开,李蛮儿闪身进了屋,将脸上的面巾摘下。 柳芽向暗处张望几眼,见无异样,这才关了门,“您可算是回来了。” “无事。”李蛮儿道:“赶紧回你屋里睡觉,说不定天亮以后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找上门来了。” 柳芽心说,还不是您到处惹乱子,要不然怎会如此。 正文 第240章 无中生有 事实上,真正找麻烦的根本不可能等到天亮。 胡达给宁道成送药,送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回去,他的同伴潘常宁觉得不太对劲,就去了密室找人,结果让他看到魂飞魄散的一幕。 胡达横尸当场,被拴在石壁上的宁道成也不见了。 潘常宁吓得掉头就跑,连夜找到萧七娘,和她说了这件事。 萧七娘气得当场扇了潘常宁一巴掌:“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潘常宁也不敢辩驳,捂着脸道:“七姑娘,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关键是先找到人。胡达是被人捏碎了喉骨死的,杀他的人,一定武艺高强,而且力气很大。现在应该立刻让人封锁府衙,细细地搜索,再晚一些,说不定人就跑了。” 萧七娘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连忙让茱萸拿着自己的令牌调动府衙的侍卫,让他们在府衙内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还要把人撒出去,方圆五里给我细细地搜。”宁道成眼肓,双手被废,腿也有问题。不管武艺多高强的人,带着一个累赘,肯定跑不远。 “是。”茱萸不敢马虎,连忙拿上令牌往府衙前面去了。 “密室那边什么情况?” 潘常宁连忙道:“石门和夹道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我仔细看过密室内的情况,只有胡达一个人的脚印。墙壁上的铁链都是用钥匙打开的,想来那人应该是先杀了胡达,然后拿钥匙救了宁公子。” 萧七娘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萧家世代都是镇守漠北的武将,她自幼也学了防身的功夫,虽然她的功夫不是很出色,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来救人的人一定不会太多,府衙里那么多守卫,若是兴师动众的来救人,一定会闹起来的。 最多两个人,也许只有一个人,就把宁道成给救走了。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蛮儿? 宁道成可是她的舅舅。 但是,李蛮儿是怎么知道这个密室的?偌大的府衙里,知道这个密室之人寥寥无几,李蛮儿才来几天啊。更何况她的武艺也不见得怎么样,难不成还能躲过府衙里侍卫的眼睛? 更何况他们还养了狗。 不可能是她。 李蛮儿的身影只在萧七娘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就被她驱逐出去了。 就在这时,潘常宁突然道:“七姑娘,属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属下去密室的时候,胡达已经死了,他给宁公子送的药也打翻在了地上。属下猜想,应该是那人藏在暗处,突然偷袭他,胡达一时不备,才会摔了药碗,自己也丢了性命。” 萧七娘皱眉,不耐烦地道:“重点是什么?” “药碗摔在地上,药汁四溅,会不会也溅到那个人的鞋上?”换言之,谁穿着沾了药汁的鞋子,谁就是救走宁道成的人。 “总要先抓到人。”才能确认凶手。 潘常宁又道:“属下以为,即便是高手,想要带着像宁公子那样的人离开也不容易,说不定只是把人藏起来了。府衙这么大,藏一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萧七娘又皱眉,“你怀疑救走宁道成的是内鬼?” “属下也是猜测。”潘常宁道:“左右府里已经控制起来,不如再搜一搜。” 萧七娘点了点头,反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睡不着了,那就再搜一搜。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到了李蛮儿,第一反应是先带着人去李蛮儿的屋里看一看。 所以,李蛮儿再次不幸言中,这些人果然又来找她的麻烦了。 房门被敲得山响,李蛮儿刚坐起来,就听到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柳芽一脸怒容站在廊下,批着萧七娘一行人就骂上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三天一闹,五天一折腾,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柳芽边说边走到李蛮儿的房门前,像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挡着萧七娘等人,“我们姑娘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住到你们这儿来的,她一个侯门千金,闺誉是顶重要的,你们这些王八蛋就是想害她是不是?” 柳芽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在萧七娘看来,那就是心虚。 “李大姑娘若不是做贼心虚,有什么不能查的?” 话音刚落,柳芽身后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李蛮儿将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坠在脑后,身上的衣服也穿妥当了,她似是被吵醒了,有些不悦,但依旧大方地走了出来。 “大半夜的,弄这么大阵仗,可是府衙又进贼了?”李蛮儿掩面打了一个哈欠,“萧七姑娘,你这治理能力不行啊,怎么总出事?” 萧七娘的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打扰李姑娘休息了,可是事关重大,总得要查清楚才好。”她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看李蛮儿的鞋。 鞋面干干净净,只是鞋帮边缘有轻微蹭脏的痕迹,正常走路磨损,肯定会蹭到一些污渍…… 看来不是她,难道宁道成的失踪真的和李蛮儿没有关系? 李蛮儿见萧七娘盯着自己的脚看,当下想起了在密室内掉落的那碗药。她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不过回来后发现鞋面染了污渍,就立刻将那双鞋子收进了空间之中,左右平时她也不穿,只有外出的时候才会换上。 看来萧七娘也不是一无是处,也想到了救人的人鞋上会染到药,所以才会盯着她的鞋看。 “萧七姑娘不是要搜吗?还请快一点,大晚上的,扰人清梦实在是罪过。” 萧七娘见她这样坦荡,就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不过做戏做全套,还是要查一查,万一人家把脏鞋子藏起来了呢?这也是不一定的事。 萧七娘一个眼神,手下人就忙碌起来,进屋里翻找。 没找到人,更没有找到污了鞋面的鞋子。 原本柳芽还挺紧张的,生怕他们找到李蛮儿的夜行衣,但是瞧见他们一通翻找也没有找到什么,心里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李大姑娘,打扰了。” 萧七娘刚想带着人离开,却听到李蛮儿出声道:“七姑娘留步。” 萧七娘一脸诧异,“李大姑娘还有事?” “再一再二不再三。”李蛮儿脸上挂着疏离的假笑,“希望下一次,萧七姑娘不要再无中生有了。” 正文 第241章 石头 李蛮儿的话让萧七娘十分羞愤,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沉着一张脸,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李蛮儿站在廊下好一会儿,才道:“回去睡吧,应该能消停几天了。” 柳芽忧心忡忡地道:“姑娘,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真希望侯爷快点好起来。” 李蛮儿明白她的意思,柳芽觉得李恕是她的主心骨,只要李恕好起来,重新掌控兵权指日可待,到那时候,就没有人敢像现在这样怠慢她了。 “睡觉吧!”靠人不如靠己,李蛮儿觉得,李恕压根靠不住。 柳芽连忙道:“姑娘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主仆二人各自回到屋里,不知柳芽如何,反正李蛮儿却是睡意全无。 失踪了多年的小舅舅,居然一直在漠北。他是何时落到萧家人手里的,萧家人又为何虐待他,将他囚禁在石室之中? 听那个送药人之言,好像萧家要小舅舅和他们同流合污,谋划的是什么却没说。 看来想要知道真相,非要亲自问问宁道成不可。 李蛮儿有些按奈不住,想要立刻进空间问宁道成,事情到底如何。可是转念又一想,怕是不行。 宁道成是极为聪慧之人,就算如今他眼肓手脚都废了,只怕也不好对付。他若问他们在哪儿藏身,到时候她要怎么说? 现在她又不能离开漠北,想要找个稳妥的办法安抚宁道成又十分困难,干脆先让他在空间里待着? 反正他在空间里不吃不喝也能活得好好的,甚至也感受不到黑白昼夜,等到稳定了,再将他放出来,就说是刚刚救走的,应该也能骗到他吧? 李蛮儿想得头痛,干脆不想了,反正现在不是好时候,不能见他。 李蛮儿盖好被子,闭着眼睛想要睡,可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萧家,宁道成,还有神出鬼没的祁奕寒,这些人在漠北,到底在图谋什么?这局,到底是圣上布下的,还是萧家。M..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此时倒是有些羡慕原主了。 若原主还活着,虽担着不学无术,跋扈嚣张的骂名,可也不用像她这样,殚精竭虑,事事操心地活着。 太累。 还没看到好处! 若不是要为原主和其生母讨个公道,她何苦受这个累。 想想都是因果,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替原主还一份再生之恩。 李蛮儿腾地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突然想起一事。 宁氏还在闺中时,有次随其母,也就是原主的外祖母苏氏去伽雁山祈福,当时偶遇一山野老僧,说宁氏是有大机缘之人,还送了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给她,说那是佛门至宝芥子须弥,让她好生收着。 这事儿在宁家不是秘密,宁道成虽然比宁氏小几岁,但也是知道的。家里人都当这是一个玩笑,连宁氏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原主还是十岁那年去宁家小住时,偶然从宁家人嘴里当成笑话听来的。 若是她把假的,变成真的,宁道成又怎会怀疑? 世界之大,本就无奇不有。 反正她有空间,而那疯和尚给宁氏的那块石头,也早就不知道被宁氏丢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李蛮儿反而释然了,她对宁道成有种天然的亲近和信任,这种信任比李家所有人加在一块还多。 李蛮儿细细地想好了说辞,立刻进入空间之中。 她将宁道成带到屋里,用意念操控空间,让宁道成醒了过来。 宁道成醒了,他缓缓坐起,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没叫蛮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自由了,怕给李蛮儿招祸,于是微微侧过头问了一句,“有人吗?” “小舅舅,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李蛮儿上前,一把握住宁道成,“小舅舅,我是蛮儿。” 宁道成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是蛮儿?” 李蛮儿又拿出那只小老鼠,“这是你亲手雕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这次,宁道成细细地摸了摸小老鼠,他的手虽然废了,但是还是能够摸清玉老鼠身上的线条,当下笑了笑,“是,记得。我们现在在哪儿?” “小舅舅,我将你从地牢里救了出来,我们现在是安全的。”李蛮儿道:“小舅舅,你的眼睛,还有你的手……” 宁道成笑了笑,“是不是特别难看?” “不,舅舅风采依旧……”李蛮儿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不敢相信,小舅舅这般耀眼的人物,怎么会披头散发,瘦若枯柴地被拴在密室里。还被人废了手脚,弄瞎了眼睛。要不是看到你手臂上的花朵胎记,蛮儿是真不敢信。” 宁道成想起她在密道里撸起自己袖子那一幕,释然一笑,原来蛮儿是怕认错,所以才会急着看他手臂上的胎记。 “蛮儿,咱们到底在何处,这样说话可方便?” “舅舅放心,咱们再安全不过了,谁也找不到我们。”李蛮儿急切地问道:“小舅舅,萧家人为何这样对你?这些年家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他们都以为你……你知道不知道家里多着急?” 宁道成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蛮儿,你父亲可也来了漠北?” “是,他被萧家人算计,中了毒,我来替他解毒。” 解毒? 宁道成虚弱地笑了笑,“你这孩子,当年不过读了几本医书……”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似的,当下道:“这些年,你可是有奇遇?” 要不然,李恕中的毒,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来治。 李蛮儿暗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小舅舅,你还记得当年你给我讲过的那个笑话吗?” “笑话?哪一个?”他可是讲了很多的。 “关于我娘的那块石头。” 宁道成了解,“你说是伽雁山那个疯和尚送给姐姐的石头?” “是。” 宁道成双眉紧皱,气息也略有不稳,“那石头,谁也没放在心上,连姐姐也只是收藏了一些时日,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他说到这里,便一言不发了,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似的。 正文 第242章 芥子须弥 李蛮儿见气氛烘染得差不多了,便轻声道:“小舅舅,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可要替我保密。” “你说。”宁道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却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诞了。 “我们,此时此刻正在那石头之中。” “什么?”宁道成虽然双目失明,但是此时他的眼中仿佛有了震惊之色,大概是身体有些虚弱,消化起这个信息有些困难,所以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当年的那位疯和尚并没有骗人,那石头看似平平无奇,可它确实是佛家至宝芥子须弥。” 宁道成双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李蛮儿道:“小舅舅,这石头其实一直在我娘的一个妆奁盒子底下压着,直到她去世之前,都没有发现这石头的奥秘。我也是无意中找到了这块石头,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过了好一会儿,宁道成才缓缓地道:“你与我细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蛮儿清咳了两声,才道:“我从江南回来以后,日子过得非常不顺心。那郭氏阳奉阴违,明面上对我百般呵护,实则是捧杀。我那时年纪小,完全不懂,只当她对我不错,慢慢地我的脾气越来越坏,性子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发脾气,恶名也传了出去。” 她讲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像是为自己年幼时做的错事表达惋惜一样。 宁道成只道:“也怪不得你,你只有一个人,他们全府上下一起对付你,你如何能招架得住。” 当初宁家人根本不想李蛮儿回去,可是李蛮儿到底是姓李不姓宁,加上她与荣国公府又有婚约在身,所以到最后只能把人送回去。 “我有一次发脾气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娘留下来的妆奁盒子,那石头就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原本我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手就扔到了首饰匣子里。后来有一次,我去匣子里拿簪子的时候,不小心扎破了手指,血滴在石头上,将那块石头都染红了。” 李蛮儿一边说,一边观察宁道成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宁道成微微皱眉,“然后呢?” “原本我也没有在意,可是那石头居然变得滚烫,仿佛像是要烧起来似的,我去拿它的时候,被烫了一下,那石头像是有灵性一样,突然金光大盛,顺着我手指的伤口钻了进去,把我吓坏了。” 宁道成微微张着嘴,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他的眼睛里半点神采也没有,显得更加呆滞。 他显然被这个‘故事’吓到了,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该做出别的什么反应。 李蛮儿见他这般,心想自己这个故事是不是编得有点过啊!她想了想,便轻声唤了一声,“小舅舅?” “咳,嗯。”宁道成又恢复了之前沉稳的模样,“蛮儿,此事太过惊世骇俗。” “我也知道。小舅舅你是不知道,那石头钻进伤口以后,我半条手臂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李蛮儿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夸张了些,但是这种事情就是要玄幻一些,真真假假参在一起说,才更能让人信服。 “后来怎么样了。” “我吓坏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也幸亏当时屋里没有人,我躺进被子里,也不敢睡,只能忍着。” 宁道成有些心疼,一个小姑娘,平时又那么娇气,遇到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可不是吓坏了。 “后来,我的手臂恢复正常了,我也没有别的感觉,便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或许是我眼花了,又或许本就没有什么事。” 女孩的声音格外冷静,与几年前有些相似之处,更多的是不同。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坚毅,几分英勇,不再是那个说话软糯,笑声仿若银铃的小姑娘。 “可是有一回,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有房屋,有园子,还有一口小泉。我吓坏了,以为自己被贼人掳走了,可是四处都看遍了,也没有发现旁人。” 李蛮儿停了一下,又道:“我胆子就大了起来,四处翻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并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路,一着急,就喊了一句放我出去。” 宁道成的心跳极快,李蛮儿说到这里,他已经猜出了后面的事。 “其实我是进入了芥子须弥空间之中,当我喊完放我出去那句话后,我就突然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李蛮儿道:“那一天晚上,我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一夜没睡。” 宁道成心想,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只怕他也要一夜无眠了。 这就像是一个穷光蛋,突然得到一笔巨款,那种复杂的心情,真是无法描述。惊喜有一点点,但是更多的则是惶恐不安。 “但是后来,我慢慢地接受了。那石头已经消失了,它仿佛已经和我的血肉和我的精神联系在了一起,我就算不接受又有别的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不活了吧?”李蛮儿道:“更何况,这石头是我娘留给我的,说不定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是娘亲留给我傍身的法宝。” 宁道成眼角也湿润了,每次提起宁氏,他的心都会控制不住地疼起来,像姐姐那样好的女子,却早早地撒手去了,怎能不让人惋惜。 “通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我渐渐地摸透了这个芥子须弥的一些规律。比如它能储物,可以放很多的东西,也能带人进来。”李蛮儿没说太多,她虽然信任宁道成,但是对人性的提防是她的本能。 “所以我救了你以后,就立刻把你带到了这芥子须弥空间之中,任谁也发现不了。” 宁道成只道:“蛮儿,小舅舅要嘱咐你一句。” “您说。” “此事太过重大,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哪怕是你最亲的人,也不要说。”宁道成叹息一声,“还好舅舅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否则知道了这样逆天的事情,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正文 第243章 是也不是 宁道成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让李蛮儿安心,告诉李蛮儿自己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情,更没有能力做对她不利的事情。 李蛮儿只一笑,“小舅舅放心,我不曾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只和您讲了。我信不着李家那些人,嗯,原本,原本我也不想和您说的,但是您肯定会问我,我们身在何处,安全不安全之类的问题,我也实在想不到什么推脱之词,这才如实相告。” “蛮儿尽管放心,舅舅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的。”宁道成道:“你这小丫头,从小就是极有福气的,如今又有了这样大的机缘,可见连老天都舍不得你受苦。” 石头在姐姐手里放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姐姐一直没能发现它的秘密,一直到去世,只怕都以为那石头不过就是一块石头罢了,白瞎了疯和尚的心意。 或许,那石头原本就不属于姐姐,疯和尚执意把石头交给姐姐,说不定就是让她代为保管,等着它真正的主人。 而蛮儿就是那芥子须弥的真正主人! 宁道成想到这一点,反而放心了许多,若是天道执意如此,谁又能拦得住?也就更不用担心被觊觎的问题。 不过为了免除麻烦,还是要严守口风。 “小舅舅,你和萧家到底怎么回事,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来漠北?”李蛮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宁道成陷入了回忆之中,久久没有开口,李蛮儿也不催,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宁道成缓缓开口道:“几年前,有人在漠北发现了我师尊丘医仙的行踪,我得到消息,也顾不上和家里人告别,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寻师之旅。到了漠北,我边走边打听,前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打听到师尊曾在摩罗山脉附近出现过。” 摩罗山脉? 像是知道李蛮儿不对摩罗山脉不了解似的,宁道成轻声替她解惑,“那是横跨漠北与蛮人境地的最高山脉,山脉绵延不绝,山峰直入云霄,山中密林无数。山半腰四季分明,山顶却是白雪皑皑。那山顶的雪,终年不化,宛如天堑。” 听起来,是很高很险的山。 只有海拔达到一定程度,山顶的雪才会终年不化。这样的山,植被和各种资源也会十分丰富,里面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李蛮儿猜测,丘医仙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这种危险的老林子里,他或许是为了找什么宝贝。大夫嘛,对天地奇珍异宝根本没有抵抗力,想想萝卜一般的千年老人参,脸盆一样大的万年灵芝,又或者是功效被扩大宣传的天山雪莲,这可都是宝贝,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啊。 “摩罗山脉危机重重,我准备了三个多月,才带上物资,还有当地的向导进了山。” 真是…… 为了找丘医师,小舅舅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我们在山里转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身上带的东西都吃用得差不多了,为了安全,只能退出来。” 第二次进山,宁道成准备得更加充分了,不但找了三名经验丰富的向导,还找了一只护卫小队,一行十几人准备了丰富的物资进山,一共待了两个多月,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十几个人只有八个人活了下来,其中还有两个受伤变成了残废。 “小舅舅,难道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 宁道成摇了摇头,“林子里很危险,冬日里就更是危机重重了。雪很大,不小心就会滑到掉下去,还有野兽出没,难度比之前增加了许多。死的那些护卫,有被野兽攻击而亡,有的是掉到山涧里没的,还有的是受了外伤,因无药治疗,才会变成残废。” 说到这里,宁道成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的一意孤行,害了很多人,也付出了很多代价。 “那后来呢,你放弃了吗?” “我并不死心,又准备了几个月,待到春暖花开时,又招募了更多的人手进山。我当时花光了所有的钱购买物资,也是孤注一掷了。” 找不到人,宁愿死在林子里头,这是什么精神。 李蛮儿皱了皱眉,心说这位丘医仙到底何方神圣,据她所知,丘医仙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有徒弟,小舅舅的医术虽然是他亲授,但貌似他并不待见这位传人啊,要不然,怎么不对外承认二人的师徒关系呢。 等等,丘医仙该不是个女人吧? 杨过和小龙女? 李蛮儿将脑中胡思乱想的东西挥出脑海,忍不住问道:“这次怎么样了?”宁家有钱,从来不亏待宁道成这个小儿子。怕他在外面花销不够,塞给他的银票从来没有小数目。 宁道成将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可见买了多少东西。. “这次,我们在山野转了大约半年的时间……” 这么久! “结果呢,找到人了吗?”李蛮儿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如果找到了丘医仙,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可是没有想到,宁道成却告诉她,“找到了。” 啊?不按理出牌啊。 “找到了?” 没等李蛮儿问,宁道成就道:“找到了,只是人已经死了。” 李蛮儿的心微微下沉,“怎么会这样?”一代医仙,被尊国百姓看为神仙般的人物,就这样没了?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尸身已经有些腐烂了,人死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样子,山里气温低,保存地还算不错,要不然,估计找到人的时候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山林中野兽非常多……”死了一个月,尸体没有被野兽啃食,这一点不符合常理。 “我师尊,常年与药为伍,身体早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了。她的血肉之中,皆有毒,野兽不吃也是正常的。” “那后来呢?” 宁道成手指微缩,“我找到了她,自然是要把她带出来,让她入土为安。” “那,那您又是怎么和萧家人碰上的?” 宁道成道:“你可知道我师尊为何会进入摩罗山脉?” 李蛮儿微微思忖一下,然后道:“难不成是因为萧家?” “是,也不是。” 正文 第244章 乌族大墓 李蛮儿听得云山雾罩的,“小舅舅,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牵扯?” “师尊与萧家,包括我与萧家的龃龉,皆因一张藏宝图而起。” 藏宝图? 李蛮儿想起冯绝身上那半张羊皮图,心头一跳。 “难道摩罗山里有宝藏?” 宁道成点头,身体微微颤抖地道:“当初师尊并非不告而别,她走时,其实留给我一封信。” 宁道成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看向某一处,情绪有些低落,李蛮儿看得出来,丘医仙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丘医仙的离世,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以至于过去了这么多年,他都不能释怀,每每提及,都如同经历了一番浩劫似的。 “小舅舅,你要是不想说便不说吧,你在这里好好休养,等我离开漠北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回家。外祖父和外祖母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宁道成勾了勾嘴角,“蛮儿,我不想离开漠北。我现在形同废人,回去只会惹年迈的父母伤怀,何苦呢!” 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李蛮儿十分不解他的想法,她又强调了一次,“外祖父和外祖母那么疼你,见到你还活着,会高兴的。” “几年前家里找不到我,以为我不在人世的时候,二老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若是我跟你回去,只怕他们又要经历一次大喜大悲,身体只怕吃不消。” “小舅舅,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李蛮儿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一头犟驴,简直是油盐不进。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如果她是宁道成,估计也不愿意让家里人看到身心残缺的他,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 “蛮儿不必替我忧心,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也是,先研究明白萧家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至于宁道成,如果将来自己能治好他呢,兴许他就愿意回到宁家了。 “小舅舅,您还没说萧家和您师尊的渊源呢。” “那不算渊源,是孽缘。” 原来,丘医仙经年与草药打交道,已不满足于普通草药的药性。她总是期望能够找到能治愈百病的神药,因此时常翻阅古籍,去无人踏足的深山,希望能够找到奇迹。她甚至以身试药,尝毒,做了很多普通大夫不敢做的事,结果到最后,丘医仙的身子也渐渐破败,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这时,丘医仙却偶然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长生药的线索,那古籍上寥寥数语,却为丘医仙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师尊看到书上的话,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将家里所有的古籍都翻了一遍,然后便出发了。”宁道成轻叹了一声,仿佛心中有无限的惆怅,他道:“师尊留给我的那封信中,也只写了她要去摩罗山脉,寻找乌族大墓,说是长生药就在乌族大墓之中。” 自古求长生者不知几何,也没见那个真的长生。丘医仙一副决绝之意,明显已经生了心魔。 “师尊心魔已生,旁人的劝说她自然听不进去。我怕师尊有危险,立刻就前往漠北,甚至匆匆找了一个向导,就一头扎进了老林子里。”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您是多久以后看到那封信的。”李蛮儿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有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原主并没有在意,李蛮儿自然知道的也不多。 当年她还在宁家时,只知道小舅舅明明在家里待得好好的,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都没顾得上和她告别。 原主那时心性不定,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我是在师尊走后三个月左右得到的消息,看到那封信以后,往漠北的路上也走了一个多月。当时我有些水土不服,耽误了一些时日。” 李蛮儿点了点头,“你找了三次,最后一次找到了丘医仙的尸身,那这个乌族大墓到底是真是假,与萧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道成回忆往事,心口还会很疼,他低声道:“师尊的尸体虽然有些腐坏,但是依旧能看得出大致样子。她并非毒发身亡,也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她的致命伤在头部。” 宁道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这里,有一个凹陷。” 后脑有钝击伤,丘医仙是被人害死的。 “我在师尊身上,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线索,但是她在摩罗山脉里待了那么久,肯定有人见过她。于是我便在漠北四处打听,又过了两个多月,终于打听到了一些线索。”.. 摩罗山脉危机重重,可是里面的宝贝也是不少,不少人都铤而走险往山里去,都想挖到点什么宝贝,来个暴富。 “山里的珍稀药材就不说了,据说宝藏也有不少。” “哦?”李蛮儿眼睛亮亮的,涉险寻宝这种事情,她是非常喜欢的。 “我打听到师尊也曾和别人合作进了山,只不过听说从山里出来的人很少,其中就有萧家的人。” 李蛮儿连忙道:“小舅舅,你可去找萧家人问过了,他们怎么说的?” “问过。”宁道成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冰冷,“萧家说,他们各有所求,目标并不相同。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乌族大墓,行动失败,所以早就分道扬镳了。” 就是不承认杀人呗! “那小舅舅有没有问过,去山里的人是萧家的那位?” “说是萧家二爷萧如锋。” 李蛮儿眉毛一挑,“萧如锋不是几年前战死了吗?难道是他还没出事的时候进的山?” “大概是的,就是那年冬天,雪特别大,蛮人不断扣关,萧如锋就是死在了那个冬天。” 李蛮儿觉得不太对劲,但左右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也就是说,萧家人也知道乌族大墓一事,甚至他们知道的更早,更多。” “是。” 李蛮儿道:“小舅舅,那他们为何要抓你?” “萧家人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乌族大墓,这几年,他们又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想要重新去找这个大墓。只不过,想要找到大墓,必须要经过一片沼泽毒障之地,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保驾,只怕神仙也过不去。” 正文 第245章 不一样的地图 李蛮儿想起冯绝和他身上那张半张藏宝图,心说难怪萧家人待姓冯的那般奉若上宾,却原来是需要大夫替他们卖命。 前有丘医仙,后有冯绝。看来那个什么乌族大墓很有看头啊,估计里面有不少宝贝。.. 李蛮儿想到这儿,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宁道成一眼,“小舅舅,你可是不与他们合作,就被他们拘起来了?”不用问,他这手,眼,定然也是被萧家人废的。 “眼睛是被毒障所伤,手,倒是被萧家人废的。” 李蛮儿听了这话,登时愣住,“也就是说,你们确实合作了。” 宁道成点了点头,“我自幼出身富贵,不在乎墓里有什么宝贝,但是我想查寻师尊被害的真相,就必需和萧家人合作,才能将凶手揪出来。” 其实事情原本没有那么复杂,如果这件事让李蛮儿去查,就会变得特别简单。只要知道这件事情是萧家人做的就行了,小鱼小虾也不要,直接找到萧家的大boss,一个一个地报复过去,多省心。 李蛮儿的手法过于刚烈,而宁道成还是持着一颗君子之心,不想伤及无辜。更重要的是,丘医仙心心念念的长生药成了她的催命符,这件事也成了宁道成的执念心魔,他也想到大墓中找一找那长生药,取了送到师尊的墓前烧掉,也算是完成了师尊的执念。 李蛮儿听了宁道成的话,当即无语,她顺嘴道:“我看丘医仙不像是你的师尊,倒更像是你的爱人。” “咳咳。”宁道成做贼心虚,一下子咳了起来,尽管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自然听得出来李蛮儿是无心一说,并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尽管如此,宁道成还是有些心虚,脸也红了,耳朵也热了起来,连说话都有些不自在。 李蛮儿看出一些猫腻,当下问道:“小舅舅,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丘医仙了吧?” “不,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宁道成的手微微抖着,说话也很不自然。 李蛮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一直以为丘医仙是个男人,该不会…… “那个,丘医仙是位女子吧?长得漂亮吗?” “师尊是女子,长得……很美。” 李蛮儿放下心来,好歹是宁道成好歹是正常的,万一丘医仙是男人…… 她倒是不歧视这种事情,只不过现代人尚有许多人无法接受这种事,更何况在古代了,只怕要吃许多苦头。 “还说你不喜欢丘医仙,脸都红了。” “有吗?”宁道成的手不太好使,但是勉强能贴在脸上感受到脸的温度,“我,我没有,蛮儿你别胡说。” 李蛮儿看到他的手还能做一些动作,心里十分好奇,若真是被挑断了手筋,应该不能做出这种动作吧,也就是说,宁道成的手还保留一部分功能,如果用灵雾泉的泉水治疗,应该能治好的吧! 治伤什么的,是后话。 “怎么没有,我看你就是喜欢她。” 宁道成知道此处没有外人,也不怕被人听见,当下苦笑一声,“那又如何,她是我师傅,礼教不容,就算她还在,我们也注意只能是师徒。” “谁说的?那是小舅舅你还不够胆量。”李蛮儿就给他讲了杨大侠和姑姑的故事,“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还生了一个女儿呢。” 宁道成面上露出焦急之色,“可是真的?我虽不在江湖,可也听江湖事,从没听过这两个人,会不会是别人写出来的话本子?” 可不就是话本子。 “就算是话本子又怎么样呢!说明写话本子的人也赞成他们突破礼教束缚啊。他写出来的东西就是要告诉大家,不要在乎身份地位,情理合法,远比什么狗屁的礼教重要。” 宁道成喃喃地道:“是这样吗?” “当然是。” “可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宁道成的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李蛮儿见他这样难过,连忙道:“小舅舅,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事。” “要不然这样吧,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一下,等改日我们再谈。” 宁道成也确实没有什么心思说下去了,他发现困扰了他近十年的问题,竟然是这么可笑的。如果当初他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悔,他恨,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李蛮儿见他情绪激动起来,连忙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宁道成眼睛一闭,身子缓缓躺下,平稳地睡了起来。 “对不起啊,在这里一视同仁,都得睡觉。”李蛮儿走到屋外,看了一眼灵雾水,脑中闪过一抹念头。 随即那泉水就像是被隐身了一样,变得透明了,几乎肉眼难辩。 好在空间里的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让她省去了不少的工夫。 李蛮儿出了空间,继续在被窝里想萧家的事。 萧如锋的死,透着几分诡异,他到底是死在了山里,还是死在了阵前? 萧家在漠北一家独大,他们嘴里传出去的事情,不可信啊。 还有冯绝的那半张地图。 李蛮儿顺手把地图从空间里拿出来,仔细看了两眼。 这上面完全没有标注大墓之类的标识,而且山少林少,好像是一片戈壁滩。 奇怪了,难道冯绝手里的这份地图,与萧家人要找的乌族大墓无关? 还是说,重头戏都在另半张地图之上。 “咦……”李蛮儿细看之下,还真就发现了一点玄机。 她以前看得不够仔细,只觉得这地图是被一分为二了,可是现在再看,方觉得这切口虽然整齐,但应该不止是两份地图。 难道是三份或者四份? 那另外几份藏宝图在谁的手中? 李蛮儿将地图收进空间里,“看来,得找个机会再问问小舅舅。”她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些烦心事,安静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蛮儿吃过早饭后就去为李恕诊脉。 他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经过养护,身上也长了点肉,看着虽然还是瘦,但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你们先出去,我要替父亲施针,娇娘留下即可。”李蛮儿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娇娘,暗暗冷哼一声。 正文 第246章 有事相求 屋里没了外人,娇娘的神态立刻就发生了变化。之前她是欲言又止,现在则是双目含情,面颊微红,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 李蛮儿看了李恕一眼。 大概是心虚吧,李恕神情也有些不自在,转头不敢看李蛮儿。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干好事。 李蛮儿仔细打量娇娘一眼,仅一眼,就看出娇娘失了贞元,从少女变成了少妇。她暗暗冷哼一声,她这个爹真够可以的,自己身入虎穴到萧家救他,他倒好,刚恢复过来,就收了萧家的婢女,真不怕累着。 他难道不知道萧家送娇娘这么个人到他房里,本就是别有用心?要是这么点猫腻他都看不出来,他如何能统领大军? 哼,她瞧着,不是李恕看不出来,他心里一清二楚,就是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 李蛮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反正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让李恕有什么好下场,他自己要作死,正好。 尽管心里知道自己犯不上生气,但是李蛮儿施针的时候,还是下了黑手,扎得李恕呲牙咧嘴的,看得娇娘很心疼。 李蛮儿假装没看到,下针的力量却越发狠了起来。 李恕是武将出身,还不至于把这点小痛放在心上,可是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让娇娘心疼不已。 针还没有施完,娇娘就心疼得什么似的,在一旁轻声道:“大姑娘,您轻着点。” 仿佛那针是扎在了她身上似的。 李蛮儿眉头都没动一下,手里的动作却越发利落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李恕又被扎成了刺猬,且睡了过去。 李蛮儿甩了甩并不酸的手腕,嘱咐娇娘看着时辰,她要去煎药。 哪知道娇娘不依不饶,挡着李蛮儿的路,“大姑娘,奴婢斗胆,王爷方才都疼得皱眉了,还请大姑娘下次施针时,下手轻些。” “你算个什么东西?”李蛮儿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娇娘要是识相的,这会儿就该退让,闪到一边去。 可是娇娘以为过了一晚便一切都不同了,自己年轻貌美,早晚跟着王爷到京城去,她即便是妾室,那也是李蛮儿的姨娘,又是为了王爷好,总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李蛮儿想都没想,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直接将娇娘打倒在地。娇娘身娇体弱,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等她起来时,才觉得自己半边脸疼得厉害,已经是肿起来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自荐枕席的下贱货色,也敢跟我说教。”李蛮儿凶相毕露,吓得娇娘一个字都不敢说。 娇娘泪如雨下,她是恨李蛮儿的,因为李蛮儿轻视她,还下死手打她,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是李蛮儿的对手,除了忍耐,毫无办法。 “滚出去,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柔弱可欺的样子,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娇娘屁也不敢放一个,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去了旁边耳房。 那是两个粗使婆子休息的地方,她们瞧见娇娘哭着跑进来,都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事似的。 “哟,娇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如花似玉的一张脸,怎么肿成这样了?” 两个婆子心明眼亮知道她是挨了李蛮儿的打,但是没有人劝,还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火上浇油。 “娇娘,你好歹也是侯爷的人了,就算当不上侯府夫人,好歹也能当个姨娘吧?怎么还是奴婢命,还挨打呢。” 另一个婆子不安好心地道:“哎呀,妾也好,姨娘也罢,说到底和奴才有啥区别?李大姑娘是嫡出的侯府千金,你这还没被抬进去呢,她别说打你,就是杀了你,你不一样地受着。” 娇娘完全不理会这两个婆子,也不管她们如何笑话自己,自己拧了帕子冰脸,眼里却阴沉得可怕。 两个婆子也怕触霉头,谁也没有再搭理她。 半个时辰以后,李蛮儿替李恕拔了针,绿衣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 “你盯着娇娘,让她给父亲喂药,然后再回去。” “是。”柳芽道:“大姑娘,您打了娇娘,侯爷那里……”会不会怪罪啊。 李蛮儿冷哼一声,“他要怪罪便怪罪,好大一张脸。”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柳芽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白操心了,大姑娘心里都有数呢! 李蛮儿先回了小院,正无聊的时候,就听院里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一下子涌进来了。 李蛮儿皱眉,心里的火气腾腾地窜,萧家人没完没了了?她之前想着人在屋檐下,怎么着也要低低头,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了。可萧七娘似乎得寸进尺,要是再任由这些人放肆下去,她就不是李蛮儿。 李蛮儿打算先发制人,推开门抬脚就走了出去,果然是萧七娘来了,只不过这次她没带着侍卫,只带了两个丫鬟跟着,身后还有两名粗使婆子,抬了一只大箱笼。 “萧七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萧七娘一挥手,两个婆子就将箱笼抬到了李蛮儿面前。 “李大姑娘请过目,这里面是给你准备的冬日里能用的东西。有衣服,鞋袜,还有一件大氅,两件厚比甲,另外还有一些女儿家要用的东西。打开。” 萧七娘一声令下,两个婆子便将箱子放在地上,当着李蛮儿的面打开。 衣服都放在了最底下,上面一层摆着两个挺贵重的匣子,不用看李蛮儿都知道匣子里放的是什么。 女儿家要用的东西,无非就是首饰,脂粉。 萧七娘费这么大劲儿抬了这些东西,总不至于是要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无功不受禄,我又不缺这些东西,萧七姑娘还是把东西抬回去吧,怪沉的。” 萧七娘笑着道:“李大姑娘不如仔细看看?” “看什么?萧家的东西再好,还能有宁家的东西好?我自幼虽然没了娘,可是出身尊重,倍受宁家宠爱,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 李蛮儿这话实在打脸,萧七娘脸色变了两变,最终都化成一声叹息。 “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正文 第247章 乌族 有事相求! 这四个字让李蛮儿的眉毛微微上挑,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七姑娘既是带着诚意来的,那不如屋里说话吧!”李蛮儿说完,就自顾进了屋,在外间小厅里的主位坐下了。 萧七娘也不尴尬,让婆子将箱子放到一旁,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七姑娘请坐,我这里没有人伺候,热茶点心是没有的,想来七姑娘也不在乎这些。” 萧七姑娘把脸一沉,“怎么回事?李大姑娘是贵客,我不是吩咐过,李大姑娘在府衙这段时间,一切吃穿用度不可马虎半点,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两个丫鬟连忙告罪,“姑娘,府中人手不足,总管又病了这么长时间,机灵能干的都去照顾侯爷了,所以就……” 这种话连敷衍都算不上吧? 李蛮儿暗暗冷笑,真拿她当傻子哄呢? “还敢狡辩?”萧七娘冷喝一声,两名婢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事情到了这里,好像该李蛮儿登场了,她作为客人,如果发话替两名婢女求情,那么萧七娘这个主人家也不好再说什么,自然就轻轻揭过,不会两罚她们。可是这会儿李蛮儿就像没听明白话似的,稳坐如松,根本不接话。 萧七娘心里气得要命,嘴上也只好道:“你们两个办事不利,每人罚两个月月钱。侍候的人还是要安排起来,找两个伶俐的过来伺候李大姑娘,总不能让客人觉得我萧家怠慢。” “是。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两个奴婢这才退了出去。 如今屋里便只剩下李蛮儿和萧七娘了。 “七姑娘有事不妨直说,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绕弯弯,猜那些费脑子的事情。”李蛮儿勾唇一笑,眼波流转,看向萧七娘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带出了几分不耐烦。 你们演的戏太难看,姑娘我看不下去。 萧七娘见状,也是怒火中烧,自打她遇到了李蛮儿,就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但凡两人对上,言语上落了下风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我确实有事相求。”萧七娘道:“不知道李姑娘可听说过摩罗山脉?” 李蛮儿眉头微跳,暗道一声来了。 萧家人要找乌族大墓,但是碍于半路上有毒障这个要命的阻碍,所以无法顺利到达大墓。只有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与他们同行,才有可能找到萧家要的东西。 “摩罗山脉赫赫有名,我虽不学无术,但是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李蛮儿换了一个坐姿,“七姑娘提这个做什么?” “李姑娘可听过乌族的传说” “乌族?传说?”李蛮儿这次摇了摇头,“并没有。”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李蛮儿并没有接收到任何关于乌族的记忆。 萧七娘觉得她终于占到了上风,颇有些得意地道:“传闻乌族,是最接近神灵的人族。” 然后? 李蛮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让萧七娘很满意。 “传说乌族人得神族庇佑,寿数极长,而且乌族人中常有得道者,踏云成仙。” 李蛮儿想骂人! 这种没有影的事情,也有人信,还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种事情,我还是真的头一次听说。” “传说嘛,半真半假,不过乌族人确实是存在的。或许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但是乌族身上确实是有些不同的,可以说是上天的宠儿也不为过。” 李蛮儿想笑,但是萧七娘用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眼光看她,让她有点受不了。 “乌族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又或者与七姑娘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七姑娘想羽化成仙,要去乌族人那里寻找得到的方法?” 不等萧七娘开口,李蛮儿摇头晃脑地道:“人家的秘密,又怎么会告诉你。再者说,血脉的传承,可不是你能羡慕的,难不成萧七姑娘想与乌族人成亲?这样你也算是半个乌族人了,说不定也能得道!” 成亲? 萧七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乌族已经灭族上百年了,大姑娘还是不要乱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啊?灭族了。”李蛮儿撇了撇嘴,“还说是的神族庇佑呢,都死绝了,怎么庇佑?” 萧七娘的脸再次黑了下来,“李大姑娘有没有想过,乌族人本来就稀少,又常年待在深山之中,他们或许不是都死了,而是全都升天了呢?” “那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呃…… 好想打人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人都得道了?” 李蛮儿只道:“我怎么知道,七姑娘问错人了,我连乌族人都没听过,还是听你说起,才知道百年前世上还有这种一族。” 好吧! 萧七娘只道:“大姑娘若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讲讲乌族人的故事。” “本姑娘不感兴趣!” 萧七娘僵硬一笑,“大姑娘,我相求之事,与乌族一脉息息相关,大姑娘不妨听我把话说完,如何?” “我又没堵着你的嘴,你说吧。” “乌族,传说是一个从不出世的族群,他们这一脉早在上古时期就有了,据说是神族的侍仆。”萧七娘道:“乌族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史料记载也少之又少。而且听说他们这一族繁衍困难,到了百年以前,已经凋零得十分厉害了。” 李蛮儿表面上浑不在意,实则暗地里竖着耳朵仔细地听。 “相传百年以前,有人误入深林,原以为要命丧于兽口,却被林中土著所救。那些救他的人,号称乌族,人人全是赤足,白衣,散发,倒是与上古时期的人物打扮相似。” 李蛮儿伸手打断了萧七娘的话,“我打断一下,这是神话传说,还是真的?” 萧七娘思忖一番,道:“我并不知道,不过,有一张图流传了下来,上面记载的,就是这段故事。” 图? “什么图?” “那人被乌族人所救之后,从深林中走出,有感这件事非凡,便将他在山路行走的路线和乌族的栖息地全都绘在了一张羊皮卷上。” 羊皮卷。 李蛮儿若有所思的点头,“难道说,萧七姑娘手中有羊皮卷?” “残卷。” 李蛮儿装作十分惊讶地样子,“看来乌族的事情是真的了?” 正文 第248章 夜会 出人意料的是,萧七娘并没有直接承认。 “关于乌族人的一切,都是通过一些古籍记载,或者是从羊皮卷上得来的。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乌族人生活过的地方,也没有人见过乌族人,所以乌族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胡说。” 李蛮儿有些意外,随即嫌弃地道:“你都不知道那个什么乌族是不是真的,就跑到本姑娘这儿来讲故事,给本姑娘画大饼啊?” “怎么会。”萧七娘忙道:“我也不瞒李大姑娘,那记载了乌族人的羊皮卷上,注明了乌族人的栖息地有一座大墓,墓中有很多的珍宝……” “打住。”李蛮儿坐得更加随意了,“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我听,还说有求于我,不是想要我替你去找这个什么大墓吧?” 萧七娘紧紧地盯着李蛮儿,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大姑娘为何这么问?” “我又不是傻的,难不成坐在这儿等你算计?”李蛮儿故作神秘地道:“听说这古墓之中,都有机关,毒虫蛇蚁更是无数,弄不好还有毒烟。萧七姑娘惦记乌族人墓里的珍宝,自然要找个大夫随行,好以防万一。” 萧七娘松了一口气,暗想李蛮儿瞧着精明,实则也不过如此罢了。不过想想也是,一座藏满珍宝的大墓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可以为之豁出性命去拼一拼的了,要是他们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抢破头? “是是是。”萧七娘绝口不提深山里的毒瘴之事,也没有提及让丘医仙心心念念的长生药,“掘墓一事虽然有伤阴德,但是那么一大笔宝藏就在眼前,很难不让人心动啊。我是俗人一个,最喜欢那些黄白之物,不知道大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萧家进山走一趟?” 李蛮儿嘿嘿一笑,往椅背上一倒,“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又不缺钱,体恤冒险跟你们进山掘墓,做损阴德的事情?到时候钱没分到,小命丢了,岂不是人财两空。” 萧七娘连忙道:“李大姑娘有这个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们萧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做那让人不齿之事。李大姑娘若不放心,咱们可签生死契约,我也可发毒誓,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李蛮儿笑眯眯的,但是就是不应承,还道:“我父亲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不日我就要回京了,萧七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跟着参和了。我这个人,吃不了苦,还是养尊处优的生活更适合我。不过你放心,你们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的,保证不说出去。” “大姑娘不再考虑考虑?”萧七娘的口气冷了下来,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狗急跳墙,这正是李蛮儿愿意看到的。 “还是那句话,我不缺钱,犯不上。” 萧七娘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既如此,我就告辞了。”她若有所思地打量李蛮儿一眼,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戳几个洞似的。 李蛮儿指了指旁边的那口箱子,“无功不受禄,七姑娘还是命人将这箱子抬回去吧!” “萧家财力虽然不如宁家,但送出去的东西,万万没有拿回去的道理。大姑娘若是还给萧家留几分脸面,就自己留着,实在不行就扔了吧!”萧七娘说完这话,就带着丫头们急匆匆地走了,看那模样,也不见得有多生气,但好像有急事似的。 李蛮儿摸了摸下巴,心说莫不是她急着出恭?要不然为什么着急往回跑呢? 柳芽回来时,正好与萧七娘打了个照面,萧七娘面色不虞,脸黑得和锅底一样。柳芽心想难道萧七姑娘又吃了大姑娘的排头?心里高兴,脚下步子就快了一些。 “姑娘。”柳芽推门而入,看着自家姑娘一副沉思的模样,顿时住了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父亲的药吃完了?看到娇娘的脸没问什么?” 柳芽有些闷闷不乐,“吃完了,侯爷看到娇娘的脸肿了,立刻便问是谁打了她。娇娘虽然没明着说,但是一直用眼神瞄着奴婢,那女人心机深沉,一个字都没说就告了姑娘的黑状。” 李蛮儿还是那句话,“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柳芽好奇地看着萧七娘留下的箱子,“姑娘,萧七姑娘是给您送礼来了,莫不是有求于您。” “算是吧!”李蛮儿只道:“你在外间守着,我进去躺会儿。” 柳芽点头应是。 李蛮儿往床上一倒,眼睛盯着床帐顶子发呆。 从丘医仙到宁道成,再到冯绝,都是名医。 萧家人的胃口倒是不小,难不成要将这天下名医都网罗到那摩罗山脉里去。 丘医仙已经不在了,冯绝和宁道成又接连失踪,现在眼前能用的,医术还过得去的人,可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李蛮儿冷笑,那萧七娘怕是不知道放弃二字怎么写,不用多久还会再上门来的。就算她不应,不是还有娇娘呢?说不定啊让娇娘做说客,去说服她那个糊涂爹。 嘿嘿,这下可有意思了。 到了晚上,李蛮儿没等来萧七娘,却把祁奕寒那尊瘟神给等来了。 “您怎么……”李蛮儿想说阴魂不散,但最终碍于九王爷的身份,把后面四个字咽了下去。 祁奕寒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敢跟本王这么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不见的吧!”说不定有人背后骂你,你不知道呢! “本王来是有正事。” 李蛮儿上下打量他两眼,见他气色极佳,面色如常,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道:“王爷来找我,十足十都是为了看诊,如今也没受伤,蛊王也被压制得好好的,不知道您找我来能为了什么正事。” 祁奕寒口气十分正式,“本王问你,萧七娘可是邀你进山了?” “连王爷也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啊。”再大的秘密,知道的人多了,就称不上是秘密了。 正文 第249章 矿脉 祁奕寒看着李蛮儿冒傻气的样子,微微抿唇。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萧家也不是人人知道。”祁奕寒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蛮儿想都没想,“这还不简单,财帛动人心呗。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亲兄弟为了争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又不是没有。萧家虽算不上是一盘散沙,但是应该也差不多少,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肯定都玩心眼子。” 祁奕寒点头,“话糙理不糙。” 李蛮儿暗暗翻白眼,我谢谢你啊! “王爷今天来,是劝我跟着萧家人进山的。” “不错。” 李蛮儿气得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了,“不去!”她大有一副要撂挑子不干的架势,小声抱怨道:“就没王爷您这样的!您是皇天贵胄,身份尊贵,说一不二,但好歹也不能逮到一头驴就玩命使唤啊?我为你治伤,为你压制体内的蛊虫王,将来还会帮你把蛊虫王取出来,可是没道理去山里送死也要带上我吧?您老人家行行好,换头驴使唤?” 守在屋外的阿七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他是真没有见过像李大姑娘这样的妙人,竟然把自己说成一头驴。 “难怪你在京中名声不好,说话也太没顾忌了,哪有说自己是驴的,那不成牲口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我真觉得自己和牲口没啥区别。您好好想想,自打我倒霉认识了您,我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吗?打赌赢了,好不容易退了亲,其中的波折就不用我说了吧?臣女给您治病,又惹了无忧郡主,小命差点不保。我那间闺房于王爷来说,可有阻碍?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初祁奕寒为了压制蛊毒,确保外出的时候不发作,可是每天晚上跑到她的闺房里脱了上衣施针的。她没长针眼,已经是抵抗力出奇的好了。 “我都到漠北来了,您还不放过我,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臣女是个大夫,也就不计较那些了。可是您让我跟着萧家进山里,摆明了就是要臣女小命,我没那么傻,不去。” 祁奕寒见她像是炸毛的刺猬,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全京城,哦不,全天下把自己比成驴和牲口的人,除了李蛮儿估计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你可知道乌族的事?” “略有耳闻,都是听萧七娘说的,也不知道真假。”李蛮儿就挑重点和祁奕寒讲了起来,最后还做了一个总结,“我总觉得,她没说实话。” “她自是没说实话。”祁奕寒只道:“摩罗山脉里的好东西,远远不只一座乌族大墓。” 李蛮儿眼睛瞪得溜圆,“听王爷这么一说,乌族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当真灭族了?留下一座拥有无数珍宝的大墓?” 祁奕寒点了点头,又道:“不仅是墓,还有许多你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那是什么?”李蛮儿若有所思地道:“不会有能让人得道成仙的仙丹吧?萧七娘说,乌族人是侍奉神灵的,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会有得道羽化的机会,说不定墓里就有人长生的仙丹之类的。” “不是。”祁奕寒睨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个大夫,居然也信仙丹之说?” “当然不信,不过这是萧家抛出来的噱头啊,我挺感兴趣的。”李蛮儿只道:“萧七娘的手段比我想的还要高明一点点。” 祁奕寒只道:“墓里一定没有仙丹,据我所知,乌族人还留下了两座矿脉。” 矿脉? 李蛮儿顿时来了兴趣,“是什么矿?铜矿还是铁矿?”一下子就两座,也难怪萧家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往山里去了。 漠北离京城远着呢,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他们把消息捂严了,再找信得过的心腹带着普通士兵进山挖矿,绝对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不过私自开采是触犯律法的,萧家人要敢这么干,真的与造反无异了。 “其中一座是铜矿,一座是金矿。” 我草! 李蛮儿差点就把这两个字喊出来。 铜在古代是非常稀少的金属,铜矿可以制铜钱,还能打造各种礼器,金矿就更不用说了,绝对让人眼红的存在。 萧家找大墓是假,找这两条矿脉是真啊!和这两条矿脉比起来,墓里的那点东西也就不算什么了。 也就是说,萧家有不臣之心。 李蛮儿想到这里,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亮,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呼之欲出,可是很快灵感就消散了。 她也不气馁,便问道:“王爷是想让臣女进山,找到萧家要找的矿脉然后给您送信?” “你不用给我送信,因为,本王也去。” 啊? 李蛮儿轻呼一声,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 他也去? 李蛮儿上下打量了祁奕寒两眼,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王爷与萧家,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难怪祁奕寒的人可以顺利地安插在萧府之中。 不过,既然他们是一伙的,那为何阿七之前会被人抓走,差点让人害死。李文昌到底是萧家买通的人,难道不该与阿七和平相处吗? 等等,这个词用的怎么这么怪异。 不管了。 “王爷该不会是……”李蛮儿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好像随时会小命不保一样。 祁奕寒轻轻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会怕?” “兹事体大,自然害怕。”李蛮儿一副我很害怕的样子,喃喃地问道:“王爷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皇权为天的年代,这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皇家的人,又怎会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本王也并非是传闻中那样杀人不眨眼之人。”祁奕寒道:“蛮人年年扣关,杀我百姓,抢夺粮食。圣上有意让你父亲与萧家联手,将蛮人打回王庭腹地去。想要蛮人灭族是不容易的,但若是能让他们元气大伤,二三十年内不可在犯,便是极佳。”. 李蛮儿听懂了,九王爷这是替皇上办事呢! 打仗是要死人的,最是劳民伤财不过。 如果找到这那两条矿脉,再得了乌族大墓的好处,那么这仗即便打上三四年之久,皇帝也不怕了。 正文 第250章 错觉 李蛮儿转了转眼珠,突然眼睛一亮,“王爷乃定海神针,您要是去了,魑魅魍魉都得给您让路,我就不用去了吧!” 定海神针? 祁奕寒莫名觉得李蛮儿在骂她,但是没有证据。 “大战在即,圣上忧心军饷,李大姑娘身为尊国人,难道不该为圣上分忧?本王尚能放下身段与萧家虚与委蛇,李大姑娘怎么就不能陪本王走一趟。” “哈哈,王爷说得好轻巧。”李蛮儿:“臣女怎能和王爷相提并论,王爷英明神武,小女子柔弱不能自理……” 台词好熟悉,李蛮儿有点恍惚,忘了这词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祁奕寒挑眉,眼神中带着一抹玩味,“你,柔弱不能自理?” 门外的阿七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笑话一样,那夜李蛮儿手刃十几个蛮人,招招要人性命,刀刀见血。这样的要是柔弱不能自理,那天下女子岂不是都成废物了。 李蛮儿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走那么远的山路啊。老林子里又是荆棘,又是野兽的,您还是饶了我吧!”李蛮儿装疯卖傻,从宁道成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就是因为山里情况复杂,半路上兴许频生意外,这才想要备着大夫随行有备无患。之前萧家也请了一个大夫,只是那大夫出了些事。” “是跑了吧!”李蛮儿道:“大半夜的为了找人,萧七娘把整座府衙翻了个底朝天,我的婢女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若非他出了事,萧家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李蛮儿却道:“不见得吧!好好的,我父亲怎么就中了毒?那冯绝,号称鬼医,又是被萧家请来的,想必医术高超,难道连毒都解不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为我父亲解毒,为的就是把我从京城调出来。” 若是萧家相请,许给李家再多的好处,李家也不会让李蛮儿去的。毕竟李蛮儿是女子,漠北又是荒凉地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于李家名声不利。更何况眼下李家的处境颇为微妙,圣上明摆着是用李恕牵制萧家,若是李蛮儿应了萧家的相请,那不等于扇圣上的脸吗? 萧家人又不笨,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所以就给李恕下毒,让李恕儿去漠北救父。 尊国以孝治国,她去漠北救父,谁也不好说什么。即便是圣上,也只能默许。 “萧家有大夫。” “就那冯绝?”李蛮儿轻哼一声,“不是我说他,那人长得也太丑了,像只灰皮耗子成精了似的,又阴又毒。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那人定是个桀骜不驯的,萧家怕掌控不好他,所以拿我当备……选。” 李蛮儿想说备胎,话到了嘴边改了口。 祁奕寒只道:“你在本王这里,从来都不是备选。”李蛮儿虽然年轻,可是医术高超,光是压制蛊虫王这一手,就足以碾压许多早年成名的大夫。 “王爷说得好听,可是您亲自来,还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三成!” 什么? 李蛮儿有些迷茫,“什么三成?” “矿脉的事,即便是我也不能做主,不过大墓里的东西,我可以做主,给你三成。”祁奕寒道:“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李蛮儿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到祁奕寒再次加了筹码,“两个条件。” “王爷能不能把话说完整?您也不至于惜字如金到这种地步吧?” 门外阿七暗暗撇嘴,他家王爷和李大姑娘说话的时候,已经很有耐心了,要是换了别人,直接绑走,哪里还会这么有耐心。 “我答应你两个条件,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 两个条件? 李蛮儿刚要再说什么,祁奕寒那双眼角略微向上的狭长眸子便朝她看了过来,好像在警告她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 “呵呵,王爷多虑了,我可不是贪心的人,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不是。”李蛮儿下巴微抬,十分骄傲地道:“再说了,墓里的东西,都带着死气,说不定还沾染了什么尸毒之类的东西,怪膈应人的,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祁奕寒面无异色,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李蛮儿故作困倦地道:“王爷请回吧,还有,告诉萧七姑娘也不必来了,等我父亲的身体恢复了,我就回京。” 阿七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直白拒绝王爷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李大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行事也未免太过随意了。 “那本王就去找铁胆侯说项。”祁奕寒并没有不悦之色,反而很认真地替李蛮儿分析,“铁胆侯爱兵如子,想来也不愿意看到他麾下的士兵在这天寒地冻的漠北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你,你这个人……”李蛮儿万万没有料到祁奕寒居然会拿这件事情要挟她,情急之下就想上前两步去理论,结果她走得太急,脚绊在桌腿上,猛地向前扑了过去。 李蛮儿暗道了一声糟,她的速度太快,人已经失去了平衡,想稳住身形已经是不太可能了。只是祁奕寒就在面前,她这摔,正好扑到祁奕寒怀里,他应该不会以为自己要投怀送抱吧。 天要亡我! 李蛮儿连忙摆了摆手,示意祁奕寒赶紧闪开,她宁愿一头栽在地上,也不想和祁奕寒那个人形冰疙瘩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蛮儿眼睁睁地瞧见祁亦寒伸出了手,然后,将她抱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李蛮儿尴尬得能用脚指头抠出一栋楼。 祁奕寒微微低下头,问道:“大姑娘投怀送抱,可是有所求?” “求你……离我远一点算不算?” 祁奕寒目光阴沉,李蛮儿发誓她好像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呵呵,我开玩笑,王爷还是先放手。”李蛮儿推了祁奕寒一下,却是没能推动,她力气一向大,怎么会失手? 一定是错觉。 正文 第251章 答应下来 李蛮儿又推了祁奕寒一下,对方纹丝不动,反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在他眼中,自己仿佛成了不自量力的蝼蚁似的。 一生要强的李蛮儿突然就火大得不得了,伸手朝着祁奕寒的肋骨戳了过去。那男人反应贼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似乎还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叔能忍,婶都不能忍了。 李蛮儿抬起一脚,猛然朝祁奕寒的胳膊踢去,后者连忙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李蛮儿紧跟着追了过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朝着祁奕寒的手扎了下去。 祁奕寒的功夫高深莫测,绝不是一般宵小,李蛮儿想扎祁奕寒的穴位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门外的阿七心里像是长草了似的,尽管他知道这两个人不会真的动手,但是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再怎么好奇,也不敢去看,只能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站岗。 屋内,祁奕寒一把抓住李蛮儿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顺势箍住她,“还打?” 李蛮儿狠狠地朝祁奕寒的脚面踩去,哪知对方早有防备,一下子躲开了。 真是要气死了! 她早知道祁奕寒功夫极为顶尖,却没有想到他的功夫居然这么好,自己也算是玄医门里顶尖的高手了,可是和祁奕寒对上,只怕没有胜算。 也是,他是古人,会古武的。她除非借助空间,或者施展玄力,否则的话,还真就打不过。 算了,用了玄力的玄医能力太强了,万一伤了这位尊贵的九王爷怎么办?她可不想被抄家灭族。 “王爷最好松开我,否则臣女就要用别的手段了。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是手里却有好几种稀奇古怪的药,我的迷烟即便是王爷也一样会中招。人虽然可以闭气,但是毛孔却不会,只要皮肤沾染上,一样能迷晕人,王爷可以试试。”.. 祁奕寒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要把我迷晕在你屋里,意欲何为?” 李蛮儿震惊地道:“你是九王爷,莫不是个假人吧?”怎么突然那么多话,还几次三番地说些暧昧话,这哪里是祁奕寒啊。 “何解?” “我印象中的九王爷,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对人,可是你今天晚上有些奇怪,好像喝了假酒。” 不知道为何,李蛮儿说完了这话,祁奕寒便松开了她。 李蛮儿转身望向他时,他似乎又恢复如常,还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进摩罗山脉一事,李大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要是真的请铁胆侯出面说项,只怕误会就多了。” “三个!”李蛮儿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三个。” 祁奕寒点头,一口应承下来,“好。”他说完这话,转身打开房门,带着心里长草的阿七离开了。 祁奕寒一走,李蛮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赚翻了! 原本她就是要去摩罗山脉的,一来是她对乌族的大墓也很感兴趣,二来是祁奕寒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大墓陪葬品的三成,外加他应下的两个条件,自己还不是赚翻了! 她不答应,不过是向萧家传达一个信息罢了。 我是被迫加入你们的,我并没有对乌族的事情感兴趣。 就算是为了宁道成,她也一定会去摩罗山脉里走一趟,哪知道打了一架,两个条件变成了三个,这次还不是血赚? 至于陪葬品有死气的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有空间在,什么死气都能去掉,不足一提。 不过,现在想想,她似乎知道萧七娘的秘密。 当初萧七娘突然换了打扮,还请她过去参详衣服首饰这些,想来就是为了祁奕寒吧! 若不是为了心上人,又怎么会向自己这个讨人嫌的人低头呢! 原来萧七娘喜欢祁奕寒啊,这还真是…… 李蛮儿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暗想,左右都是要去,不如明天再敲萧七姑娘一笔。 第二天,萧七娘果然又来了,还是请李蛮儿当队医,跟着他们萧家去摩罗山脉。 九王爷还算上道,没把她已经答应的事情说出去。 李蛮儿还是摇头,“萧七姑娘,我早就说过,我不缺钱啊,我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你另请高明吧!” 萧七娘却道:“大姑娘也不用着急拒绝,我相信你一定会去的。” “为什么?”李蛮儿明显感觉到萧七娘变得十分自信了,她好像找到了李蛮儿必然会答应的突破口。 “你的小舅舅失踪了很多年,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在哪儿,是死了还是活着?” 李蛮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萧七娘就笑了,“李大姑娘何必这么震惊。” “你有我小舅舅的下落?”李蛮儿并非是震惊,她只是惊讶萧七娘会利用宁道成来请她。萧家人到底有多卑鄙,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如果不是她先一步将宁道成救走,知道了真相,只怕这会儿就中了萧七娘的奸计,乖乖地跟着她进山了。 “自然是有的。”萧七娘道:“你小舅舅的师傅,也就是丘医仙,当初就是在摩罗山脉失踪的。你小舅舅为了寻她,几次进入山脉深处,只可惜都是无功而返。最后一次,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一直没有出来。” 李蛮儿冷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萧七姑娘想要骗我,也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啊!我小舅舅那是什么人物,丘医仙又是什么人物,岂会轻易出事。再说,他们又不知道乌族的事,跑到摩罗山脉里去做什么。” 萧七娘勾了勾唇角,颇为得意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漠北很多人都知道宁道成当初进山脉寻师的事情,你若不信,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看我有没有骗你。” 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十分不情愿地道:“我可以和你们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至少得等我父亲痊愈,我才能离开。” “好说!”萧七娘十分高兴,“李大姑娘放心,我们萧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正文 第252章 下马威 李蛮儿冷笑一声,“我还真就不太放心,自打我来了漠北,也只见了你这么一个萧家人。萧老太爷和萧家几位将军,直到现在也未能得见。府衙上下,全由萧七姑娘统领,你年纪也不大,若是寻常事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萧家各位家主,也不露头?” 萧七娘似乎早就料到李蛮儿会有这样的要求,当下道:“李大姑娘的顾虑我明白,你放心,萧家自然不会让大姑娘有这种隐忧。只不过挖坟掘墓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吧?” “萧七姑娘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萧七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两分,“进山可不是闹得玩的,摩罗山脉绵延千里,老林子里有上百年没人踏足过了,谁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魑魅魍魉,稍不注意,就会丢了小命。现在是冬天,雪还大,山里的危险更多,得好好准备。左右铁胆侯的身体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咱们的准备万全,方才能动身。届时就算李大姑娘不说,我萧家的几位叔父,也会回来的。” 几位叔父?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道:“萧七姑娘也算是有诚意,到时候,还请代我引荐。” “一定!” “对了。”李蛮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认识萧七姑娘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是出自哪房的。” 萧七娘也没想瞒着她,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家父年纪最长。” “哦,失敬,原来萧七姑娘是玉面将军萧如镝的女儿,难怪这般不凡。” 萧七娘眉目间有些落寞之色,但很快就被她掩盖了,“李大姑娘过奖了。” “对了,为保路上万无一失,不如我列个单子,将路上所用的药材备下?”李蛮儿道:“萧七姑娘有所不知,有些药,炼制颇费工夫,现在不准备起来,怕是来不及啊。” 这是正事。 萧七娘连忙道:“那就有劳大姑娘列个单子吧,回头便差人去买。” “也好。” 萧七娘便带着人告辞了。 李蛮儿便让柳芽取了纸笔,磨墨,自己提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柳芽见她写得认真,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在一旁静静地伺候笔墨。 李蛮儿一直不停地写,写了四五页纸还没有停笔的意思。 “姑娘,买这么多药?”柳芽跟了李蛮儿一阵子,也多少了解一些药材的名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药材名,柳芽觉得自己脑袋里文字库要不够用了。 好多字她都不认识。 “除了药材,还要买很多常用的,反正不是咱们花钱,莫要心疼。” 柳芽听着,也高兴起来,“正是正是。姑娘,奴婢也能帮忙出主意。冬天冷,在山里过夜可是十分辛苦呢,咱们把冻疮药膏也准备起来吧,还有帐篷也不能少,最好有那种能走山路的骡子,脚程好,能帮咱们驮行李。” “哎,你说的有道理。”李蛮儿拿着毛笔虚点了柳芽一下,“这个主意极好,我写下来。” 李蛮儿一边想,一边写,旁边还有一个时不时出主意的婢女,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写了十几页纸。 李蛮儿放下毛笔,将手里的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感觉十分满意。 “柳芽,你把这些给萧七姑娘送去,让他们快点准备。” “是。”柳芽把纸张仔细地叠好揣进袖子里,着急地往前面去了。 大概是萧七娘嘱咐过了,所以柳芽一路畅通无阻地在主院穿梭,她们住在主院的东南角,离萧七娘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 院子里婆子知道柳芽是谁,便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去通传。 大概是想给柳芽一个下马威吧,婆子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就让柳芽在外面冻着。 柳芽也不是等闲之辈,自然不可能让人这么作贱她,她等了这么久,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给萧家留点颜面罢了,既然她们给脸不要脸,那她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留下去。 柳芽转身就往外走,那一直在暗处盯梢的婆子见她要走,这才慌了,忙不迭地起身去追。 柳芽是会功夫的人,那婆子上了年纪根本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柳芽回了她们主仆二人住着的小院。 “完了。”婆子跺了跺脚,赶紧往回走。 柳芽气乎乎地道:“姑娘,萧家的婆子让奴婢在外面站了小半个时辰,说是通报一声,我看她就是存心给奴婢一个下马威。” “还有这样忠心的奴婢?”李蛮儿笑了,“行了,你去烤烤火,暖和暖和,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柳芽闷闷不乐,“奴婢觉得自己好没用,那些人,一个人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她们算计奴婢倒也罢了,可是她们分明就是想打您的脸。”.. “都是护主,有什么区别啊!”李蛮儿道:“你烤你的火,要是我没猜错,一会儿就有人来负荆请罪了。” 柳芽道:“奴婢也知道,她们想拦着奴婢,可是奴婢走得快,她们没追上。”要是让她们追上了,事情就没有办法闹到姑娘面前来了,说不定又要不了了之。 “在外面,奴婢就是主子的脸面,她们算计你,就是打我的脸。”李蛮儿身上的气质像是发生了变化似的,让柳芽眼前一亮。 大多时候,李蛮儿这位侯府千金都不太端庄,她说话没顾忌,也不会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轻声细语的说话。她身上的洒脱和自在,更像是军中人才有的,所以柳芽很是佩服她。在她看来,能跟着李蛮儿来漠北,可比在京城应对那些贵妇人有意思多了。 只是没想到,漠北这地方,萧家一家独大,把奴婢们养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也是手段频出。 “奴婢明白了。”柳芽放心地烤火去了,身上的寒气还没散尽呢,院子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李蛮儿看了柳芽一眼,便道:“瞧着我为你报仇。”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了,萧七娘婢女茱萸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大姑娘,奴婢奉姑娘命,把人给您送来了。” 正文 第253章 求情 李蛮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她看起来昏昏欲睡,像是马上就要睡着了似的。 柳芽在一旁暗笑,没敢出声。 门外的茱萸犹豫了一下,又敲了一遍门,声音越发恭敬,“李大姑娘,奴婢茱萸,奉姑娘命,将不知好歹的婆子带了过来,听候大姑娘发落。” 李蛮儿眼皮都没掀一下。 反正她又不冷。 茱萸看了看一旁的蠢货,气得不轻,用不重的声音训斥她道:“你脸上那两个窟窿眼是生了蛆?连李大姑娘的人也敢拦,你生了几个脑袋?侯爷是国之重臣,与咱们萧家又有旧交,李大姑娘可是侯府嫡长女,是七姑娘的贵客,她的丫鬟你居然也敢怠慢?” 这话不过是说给李蛮儿听的罢了,真要训奴婢,用得着跑到她门口训吗?萧家都没有地方可以训人了。 李蛮儿依旧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似的。 茱萸咬着牙看着紧闭的门板,真想一脚将那门板踹开。 她不敢,也只能想想,转头看到旁边那个婆子,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得罪了李大姑娘,那就是也没把咱们姑娘放在眼里,你就跪在这里,等李大姑娘原谅你再起身吧!”说完,茱萸还给那婆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求饶,把这篇掀过去。 那婆子也会意过来,缓缓地跪到了地上,哭着磕头,“李大姑娘恕罪,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做下了错事,还请李大姑娘饶了老奴这一回,老奴错了。” 那婆子一边哭,一边给李蛮儿磕头,看起来凄惨无比。 李蛮儿还是没理她,还朝着柳芽挤眉弄眼的,那意思好像在说,我替你报仇,我给你撑腰。 柳芽烤着火,身上,心里都暖和极了。 门外的茱萸却不那样想,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她来得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袄子,这会儿被风吹透了,冷得她忍不住哆嗦起来。 “没用的东西,继续磕,直到大姑娘原谅你为止。”茱萸抱着双臂,使劲往廊下的柱子边上靠了靠,指望着能挡挡风,暖和一下。 那婆子又哭又嚎的,可是李蛮儿还是坐在屋里不吭声。 茱萸也看出来了,那李大姑娘就是存心和她主子过不去。表面上答应下来,实则遇到点小事就揪着不放,这分明就是想要要挟自家姑娘,莫不是她还想要什么好处吧? 茱萸想到这儿,哪里还再留下来的心思,想着赶紧回去跟姑娘说一声,得治治这位李大姑娘的脾气。要是姑娘还让她过来,她就披件披风,或者裹件袄子也是好的、 茱萸刚想走,却听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她暗自啐了一口,只能转过身来,给李蛮儿行了一个全礼,“李大姑娘。” 那婆子向前膝行了两步,伸手就要去抓李蛮儿的裙角,“大姑娘,您饶了老奴这一回吧,老奴不敢了。” 柳芽脚快,一抬腿就把那婆子胳膊踢开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们姑娘裙角。萧家的人好家教啊,主人还没发话呢,这恶奴便忍不住跳出来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婆子跪了半天,心里怨气也重,抬头就冲着柳芽道:“小蹄子,装什么清高,你也是奴婢秧子,还当自己是什么宝贝不成。” “放肆!”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把婆子和茱萸都吓了一跳。 这是要干啥? “你这老东西,仗着自己是七姑娘院子里的人,行事居然这般无法无天!” 茱萸吓了一跳,当下道:“大姑娘,她知道错了,我们姑娘知道这事儿以后,便让奴婢带着她给大姑娘磕头。” 茱萸努力保持镇定之色,笑着道:“我们姑娘说,这老货得罪了姑娘,本不该再让她活下去了。可是大姑娘是慈悲心肠,说不定要免了她的罪,所以我们才过来的。” 李蛮儿就“哦”了一声,她故意拉着长音说话,让茱萸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不敢,我无才无德,可不敢与你家姑娘可比。” 这话让茱萸松了一口气,她怕李蛮儿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要扯皮到什么时候! “不过嘛,我这个人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揣测主人心思的恶奴。她们又何尝不知道主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李蛮儿看着茱萸,轻声问道:“你呢,怎么想的?” “啊?”茱萸摆手,“大姑娘误会奴婢了。”这里面没有她的事儿啊。.. “既然她这么喜欢跪,便让她在此跪着吧,跪满三个时辰!” 那婆子一听,身子一萎,当点晕过去。她又想上前求情,可柳芽再次出手,又把她的手踢开了。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们姑娘的东西。”这样的人,让她沾染上一分一毫都是件难过的事情、 茱萸只道:“大姑娘,漠北的气候和京城可不一样,这里的冬天,人在外面跪上三个时辰,只怕凶多吉少了。” “那就死啊!”李蛮儿气坏了,“我是真没见过像她这么嚣张的奴婢。说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好,呸。七姑娘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用你这么个棒槌。” 柳芽微微扯了扯嘴角,姑娘替她报仇了,这婆子也跪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就算两相抵销了。 婆子不住地磕头,“大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受了谁的指使,是你们七姑娘让你们来逼迫我的吗?”她原谅了婆子,就是心地善良。要是不原谅,就是恶毒? 这不就是p道德绑架嘛,她熟着呢! “不是不是。”婆子连忙摆手,“是,是七姑娘让老奴给姑娘赔罪了。大姑娘,老奴错了,求大姑娘看在我们七姑娘的份上,原谅奴婢这一回吧!” “你这狗东西,欺负人也是看人下菜碟。我的奴婢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你若是真想求,便求她吧!”李蛮儿用手指了指柳芽,示意那婆子找错人了。 婆子连忙给柳芽磕头,“姑娘救命,我错了,错了。” 柳芽没说话, 正文 第254章 反目的开始 柳芽的腰杆子可硬着呢!她本身就不是一般婢女,骑马提刀上阵杀敌的人,心肠都硬着呢! 柳芽看了那婆子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与她无关一样。 婆子心里恨得不行,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凄苦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向柳芽求饶,“姑娘可怜可怜我,若是姑娘不原谅我,只怕七姑娘要将我攆出去,我这么大的年纪了,出去实难活命。” “关我屁事。” 李蛮儿真想给柳芽鼓掌,说得好。 那婆子没有办法,只好去求茱萸,“请姑娘替我求求情。” 茱萸也是很不耐烦,但这是七姑娘给她的差事,她也不敢逆拂,便道:“李大姑娘,她是错了,还请您看在她一把年纪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李蛮儿就笑道:“麻烦茱萸姑娘把人带回去吧,她既是七姑娘院子里的,不管对错,都轮不到我一个外人来说。” 那婆子立刻给李蛮儿磕头,“李大姑娘,您要是不原谅老奴,那老奴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李蛮儿一笑,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柳芽冷哼一声,“当我们姑娘好欺负呢?你愿意跪就跪吧,跪不死你。”说完直接把门关上,咣当一声,发出好大动静。 茱萸一肚子气,啐了那奴一口才道:“你就跪死在这儿吧。”丢人的东西。 茱萸根本不管火那婆子的死活,转身就走了。 婆子跪在地上看着茱萸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看紧闭的门板,脸上的表情异常阴郁。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忠心护主罢了。李蛮儿多嚣张啊,处处压制七姑娘一头,她当奴婢的看不下去,替主子教训一下李蛮儿的丫鬟怎么了?不过就是个奴婢,又不是主子,在外面站一会儿,多等一会儿不行吗? 婆子的眼睛里闪烁着阴毒的光,李蛮儿不原谅自己也就罢了,怎的七姑娘也弃了自己,自己可是为她出气。 婆子想到这里,踉跄着起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柳芽一直在窗户边上注意着这婆子的举动,见她走了,眉头都皱了起来,“姑娘,她怎么走了?奴婢觉得不太对劲儿。” 李蛮儿走过去一瞧,就只瞧着那婆子的一个背影,往左一拐就出了月亮门,再也瞧不见了。 那背影带着几分绝决之意,像是要干什么大事似的。 李蛮儿就笑了一下,“不管她,咱们自己注意点就是了。” 柳芽十分不解,张望着婆子消失的方向,喃喃地道:“一个婆子而已。”那还不是如同蝼蚁一样。 李蛮儿不赞同柳芽的这个说法,也没和她解释什么。 小人物虽然不值得一提,但人一旦有了绝决之心,都会干点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那婆子虽是蝼蚁,可说不定还真能溅起什么水花来。 “别看了,把窗子关上,怪冷的。” “好。”柳芽心里的不痛快早就烟消云散了,她将窗户关上,转头将袖子里的清单交给李蛮儿。 “姑娘,这个可要奴婢再去送?” 李蛮儿伸手接过来,直接扔到了炭盆里。 “姑娘?” “重新再写一份。”李蛮儿道:“我觉得之前要准备的东西还是太少,进山嘛,物资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 柳芽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姑娘,我去磨墨。” 李蛮儿花了好长时间重新写了一份,也不让柳芽送,先收到自己手里,等什么时候萧七娘亲自来了,再交给她。 又过了四五日,李恕的身体进入了快速的恢复阶段,肉眼可见地长胖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李蛮儿听老孙那意思,娇娘晚上可没过去侍候,恢复得能不好吗? 李蛮儿为李恕施了最后一次针。 拔下最后一支银针的时候,李蛮儿想,她先后救了李恕两次,也算是替原主报答了他的生养之恩。这次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要重新排过。 “父亲,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你体内的毒已经彻底清除了,五脏六腑的血气也养回来了一些。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吃药,定时锻炼,很快就可以恢复往昔。” 娇娘在一旁听着十分着急,“大姑娘,老爷的针不能停啊。”在娇娘看来,针灸之术才是最神奇的地方,李恕当初昏睡不醒,李蛮儿扎了七天就把人扎醒了,可见扎针比吃药管用。 只有针灸,才能让李恕迅速好起来,只有他好起来,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跟在李恕身边,甚至跟他到京城去。 李蛮儿将针放到盛着酒的器皿中消毒,然后将器皿交给老孙,让他端下去。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李蛮儿瞪了娇娘一眼,“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滚下去。” 娇娘顿时梨花带雨,转头看向李恕。 李恕的老脸是有些红的,毕竟他才刚醒没两天,就给娇娘办了,这事儿传出去确实不太像话。 可是他也是男人啊,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当着女儿的面,李恕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娇娘确实不值得一提,玩物一般。可是她毕竟跟了自己,便是没名没份,那也是开了脸的,是自己的人。 “蛮儿……” 还没等李恕说完,李蛮儿就扭头怒视他道:“怎么,父亲如今要为了这么一个东西骂我不成?” 李恕本来还有些心虚,可是听到李蛮儿对他说这样不尊敬的话,火气腾地就上来了。 “怎么,我是当老子的,教训自己女儿两句还不成了?” 娇娘暗暗高兴,却卑微小意地央求,“老爷千万保重身子,为了奴婢不值得和大姑娘动气。” 李蛮儿抬起脚来,一脚将她踢倒,“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感情。” 李恕正要发火,却听柳芽道:“侯爷,大姑娘每次为您施针,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您中毒较深,大姑娘施针时费的力气就多,每次替侯爷施完针,她都是一身虚汗,精神也损耗了大半。您觉得,是大姑娘为您付出的多,还是这个娇娘付出的多?” 正文 第255章 离心 李恕被一个奴婢这样质问,脸上的颜色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好像是锅底黑,又像是五彩斑斓的黑。 娇娘暗暗高兴,想护主,也不看看你怼的是谁,这一次,柳芽的小命只怕也要丢了。 李恕脾气再好,他堂堂铁胆侯,也忍受不了一个奴婢出言嘲讽他,当下道:“这是你的丫鬟?说话这么没有规矩,就该拉出去杖毙。” 这是萧家,不是李家,况且他也没有亲信在身边,如果有,一定当场就把柳芽拉下去打板子了。 可惜柳芽不卑不亢地道:“侯爷奴婢是三房的人,这次奉了三太太的命陪着大姑娘进漠北救父。” 李恕被噎得够呛,他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弟媳妇房里去,直接处置了于氏的人。. “更何况,奴婢可不是一般的奴婢。”柳芽抬起头,脸色如常,眼神中却没有一点尊敬,反而还带着那么一点骄傲。 “奴婢没有签身契,跟着三太太在外戍边多年,上过战场,杀过马匪,是有军功在身上的。”柳芽道:“我自称奴婢,不过是想留在三太太身边报恩,侯爷若是不信,可去兵部查军贴。” 李恕傻眼了,娇娘的嘴里能塞下一只鸭蛋,就连李蛮儿都微微感到意外。她一直以为柳芽是于氏的侍女,没想到还是个军户出身。 “父亲,你想要杖毙柳芽是不成了,别说她有没有军贴,单是女儿这一关,你就过不去。”李蛮儿根本不怕李恕,她救了李恕两,早就下定决定,只要李恕恢复过来,自己便清查宁氏死因,绝不会放过李恕这个帮凶。 再有下一次,她不会再出手救李恕,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把称呼从您改成了你。 李恕自然听得出来,他有点不太明白,怎么好像一天的工夫,什么都变了。难道就因为自己收了娇娘? 李蛮儿看着娇娘,好笑地道:“看在你照顾父亲的份上,我今日留你一命,若是你再敢挑拨,当心我掐死你。” 娇娘被吓得一抖,下意识地去看李恕,结果李恕不知道是怕了,还是觉得尴尬,愣是没敢看她。 娇娘差点被气死,这个男人得多怂啊,连自己女儿都怕,还带兵打仗呢? “奴婢,奴婢没有挑拨之心,只是太过于关心侯爷的身体。奴婢以后一定少说话,大姑娘息怒。” 还说不是挑拨,句句都在指责自己对她苛刻。 也是啊,娇娘不过是一个想要飞上枝头的麻雀而已,她有什么错呢。 李蛮儿低下身子,紧紧地盯着娇娘道:“我手里的针可不是吃素的,大夫既能救人性命,亦能杀人于无形,得罪了我,只怕你以后寝食难安,走到哪儿都要防着我提你小命。将来到了京城,没有萧家人为你撑腰,你猜猜自己能活多久?” 娇娘牙齿打颤,身子抖如筛糠,“不,不,婢妾卑贱,怎敢有非分之想。” “哼!”李蛮儿一笑,“有自知之明,最好。聪明人,我还是很喜欢的。” 娇娘落荒而逃,李蛮儿给李恕重新写了一剂方子,交给老孙去买药,“老规矩,买完了药拿过来给我看过再煎。” 为了以防万一,李蛮儿一向都是这么操作的。她主要是怕有人在药上做手脚,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血。 “是。”老孙如今还不能独自出府去,所以他得在府衙找个人跟他一起去抓药。 这种事情都是萧七娘负责的,她听下人报上来,便直接批准了,让管事娘娘拿钥匙开了箱子,取出了出府令牌。 “人回来了,牌子立刻上交。” 就这样地,老孙和府衙里的人去抓药,而李蛮儿则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李恕的房间。 她本来是想到院子附近透透气,等看完了老孙抓的药就回去了。结果没想到萧七娘竟然来了这里,还主动要求见李恕。 李恕的情况什么样,李蛮儿是最清楚的,可萧七娘不知道啊。李蛮儿看诊的时候,会把不放心的人都攆出去,萧七娘她所有的信息都是从娇娘那里听来的,有些也不太准确,自然好骗一些。 “多谢七姑娘,只是家父身体刚有了点起色,他现在不能久坐,恐怕也不方便让萧七姑娘到内室说话。”李蛮儿笑容可掬,“七姑娘若有什么事,不如同我说,我帮你带话。” 萧七娘看见李蛮儿就头疼,她的事,也不知道被这个煞星搅了几回了,真是倒霉。 “既然我来得不巧,那就改日再来。哦,对了,大姑娘,这是侯爷的东西,还要劳烦你交给他。” 李恕的东西? 李蛮儿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心里却不停打鼓。 李恕中招的机会太多了,他每次都是倒霉的那一个。他的运气应该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频繁打眼,不但中毒,还识人不清,比如李文昌。 再看萧七娘让她带进去的包袱,就颇有深意了。 里面装的全是轻飘飘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分量很轻。 李蛮儿也懒得看,全都交给了李恕。 李恕打开包袱,仔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暗暗点头。他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又将包袱放了回去。 包袱看着挺大的个头,实则不太能装东西,而且这次送过来的东西体积不大,从根本上也不耽误什么。 只是…… 萧七娘寻来的东西要不要用呢? 肯定是茱萸要来的! 李恕虽然觉得有点脸红,但最终心里的肮脏战胜了理智,将手里的纸张叠好放进袖子里。 夜晚的时候,李恕就将娇娘的身契还给了她。 娇娘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天上居然掉馅饼。她原本也是良家,后来战乱四起,父亲便想着去乡下或许太平一些,便带着他们一家老小往乡下走。 那段时光,应该是娇娘最高兴的时光,她无忧无虑的总盼望着长大,阿娘却坐在树下告诉她,人都是要长大的,然后变老,再一点点死去,离开这个世界。 母亲走后,再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了。 正文 第256章 成事不足 娇娘的模样不算特别出挑,但是她身段娇软,也是难得。逃难的时候,娇娘和家人走散了,被拐子卖到了青楼。老鸨子就让人教娇娘跳舞,想等她年纪大一点,便让她挂牌子接客。 娇娘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每次都被打个半死,就在她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等到了萧家人,被赎了身,进了府衙侍候。 萧家人一直把娇娘安置在府衙,平时也不让她做什么活计,就拿她当金丝雀养着,有专门的人侍候,万事都不用她自己操心。 娇娘也知道自己的命运,终究是无法摆脱以色侍人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能抱到一根粗大腿。 李恕可不是虚有爵位,没有实权的那种勋侯,他是握有兵权的,实打实的功勋之家,到了这样的人家,就是做妾也是掉进福窝里了。 只是卖身契的事情,一直都是娇娘的心头大患,如果没有卖身契,那她就是良家,即便是进侯府做妾,也是有尊严的。若她还是贱籍,那便与货物一般无二,便是生存,也是艰难。 如今李恕将卖身契还给了她,她不仅看到了希望,还多少摸到了一些李恕的脉。李恕这个人,极好面子,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劝。不知道他在朝堂上的时候是什么样,反正她也没见过,但是李恕私底下和女儿说话的样子,她却是见过的。 没有耐心,不许别人质疑他,哪怕是正常的疑虑也会被李恕当成质疑。 娇娘突然有信心了,就算李蛮儿再强势,还敢跟她老子对着干吗?只要哄好了李恕,一切都不是问题,她早晚将所有的仇都报回来。 娇娘哪里知道,李蛮儿根本就没把李恕放在眼里,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骨子里也没有父亲是天的那种认同感。相反,她觉得宁氏的死与李恕对崔氏,郭氏的放纵有直接关系,还想着对李恕打击报复呢! 当天夜里,娇娘对李恕展开各种手段,缠着李恕钻研房中之术,前半段都好好的,后半段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李恕竟然趴在床上吐了血。 娇娘吓得魂飞魄散,要是李恕有个好歹,只怕她的小命不保。幸亏这个女人没有被恐惧冲昏头脑,她赶紧穿戴整齐,去叫了侍卫,让他们去请李蛮儿。 趁着李蛮儿还没来,娇娘给李恕胡乱套件衣裳遮羞,赶紧开窗通风,又点了一小截香,熏熏室内的浊气。.. 等李蛮儿提着药香赶到的时候,屋里那股子味道已经散去了,但是李蛮儿的嗅觉异于常人,还是闻出来了。 她用眼睛瞄了娇娘一眼,娇娘心虚,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柳芽,看住她。”李蛮儿皱着眉头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床边给李恕把脉。 柳芽则是一把扣住娇娘的肩头,横眉冷对地怒斥道:“老实点。”柳芽手劲儿大,娇娘也挣脱不开,只能像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 李蛮儿搭了三根手指在李恕的手腕上,眉头微皱。 老孙双手环抱在胸前,貌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娇娘,一言不发。 李蛮儿收了手,只道:“老孙,你去请萧七姑娘过来一下。” “是!”老孙立刻转身出去了。 李蛮儿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眼尖,发现枕头 娇娘见状,连忙出声:“大姑娘,那是奴婢的东西。” “没有规矩。” 李蛮儿的话音刚落,柳芽就伸出了手,一手按着娇娘的头,另一只手扶着娇娘的下巴向下一拽,硬生生的将娇娘的下巴卸了下来。 娇娘疼得直冒眼泪,可是这会儿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蛮儿也瞧见了纸上的字,这是一张卖身契,它的主人正是被卸了下巴的娇娘。 李蛮儿将那张卖身契叠好放到袖子里,实则是被她放进了空间之中。她将箱子里的银针取出来,在李恕身上扎了几下。 她封住了李恕身上的气血,让他在短时间内乏力,肢体不协调,语言功能障碍,看起来像是中风的症状。 实则只需几针,这些症状就能消失,李恕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萧七娘赶过来的时候,李蛮儿已经将针拔了下来。 因为屋内污秽,李蛮儿便请萧七娘在外间说话。 “可是出了什么事?”萧七娘确实不知情,来的时候一脸懵逼,原本以为是李家人给她下的套,随后又想着,李家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布置什么,他们人手不足,也没有必要明目张胆的这么做。 “带上来。” 柳芽把卸掉下巴的娇娘带了上来,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一脚踢在腿窝处,娇娘就跪到了萧七娘的面前。 “李大姑娘这是何意?” “本姑娘知道,七姑娘是好意,派了个解花语来照顾父亲,可是这娇娘其心歹毒,怕是不能留了。” 萧七娘皱眉,“难不成娇娘要害侯爷,这……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七姑娘可知道马上风?” 萧七娘的脸顿时红了,“大姑娘怎么这样口无遮拦?” “我是大夫,有什么不能说的?”李蛮儿道:“娇娘给侯爷喂了那种药,还不知节制,胡乱勾~~引侯爷,引得侯爷差点死了。如今我父亲已经中了风,四肢不能动,语言也有障碍,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大姑娘说怎么办吧?” 萧七娘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望向娇娘,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说话,李大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不像做假。 李蛮儿微微点了点头,柳芽就托起娇娘的下巴帮她安了回去。 娇娘这才哭唧唧地告状,“七姑娘救救我,她们要杀了奴婢。” 萧七娘气得不轻,“我问你,大姑娘所说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娇娘畏缩地闪了一下,“奴婢,奴婢不知,但是,侯爷吐了血。” “混蛋。” 萧七娘气得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娇娘砸了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正文 第257章 萧家的脉 也不怪萧七娘生气,眼看着李恕的身体就要养好了,到时候就能让李蛮儿陪着进山了。现在李恕突然中风,又是吐血,又是不能动的,李蛮儿肯定要留下来照顾他,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两家的合作。 你让她上哪儿去找医术高超,又会解毒的大夫去。 李蛮儿也能理解萧七娘的愤怒,当下道:“萧七姑娘,这样的人,我是万万不敢留下来的。我父亲这样,便是让这个贱婢抵命,想必萧七姑娘也没有话说吧?” 萧七娘眼皮子直跳,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当下对着李蛮儿道:“大姑娘说的是,这贱婢我就带走了,定不会轻饶了她。” 萧七娘一个眼色,茱萸就立刻上前把娇娘拉了下去。 “大姑娘消消气,不知侯爷这个症状还能不能治好?” 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七姑娘这是不信我,不如你随我进去瞧瞧?” “也好!”萧七娘一点也不避讳,她觉得李蛮儿肯定不会做出格的事,瞧瞧也好。 室内的味道已经散去,李恕衣服穿戴整齐,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李蛮儿挽起床帐,方便让萧七娘瞧个仔细。 李恕脸色苍白,躺在那人事不知,嘴角还有血迹,看起来非常不好。 萧七娘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李蛮儿没有说谎,李恕的情况很不好,人也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这是什么倒霉命格,怎么什么事都能让他摊上。 李蛮儿将床角处的一瓶药拿出来,让萧七娘看,“这个药,应该就是罪魁祸首。” 萧七娘眼皮一跳,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李蛮儿将娇娘的卖身契拿了出来,“萧七姑娘,娇娘的出身,你比我清楚。用这种药,正常人家怎么敢乱用?只有那种下三滥的地方,才会教唆人用这种东西。”M.. 萧七娘连忙道:“大姑娘说的是,是我失察了,没想到娇娘这样不安分。” “我多嘴问一句,不知昨天萧七姑娘让我转交的包袱里是何物?” “是娇娘的卖身契。” 李蛮儿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那么大一个包袱,装几件衣服都能装下了,不会只装着一张卖身契吧! “里面还有一些布料。”萧七娘道:“娇娘虽然犯了大错,但是她是真的爱慕侯爷,想着用一些上好的料子替侯爷做些里衣。这种事情,不好宣扬。” 李蛮儿也没深究,“人我是不敢留了,七姑娘看着处置吧!是死是活我也不过问,只要人不再出现就好。” 萧七娘很想翻白眼,想要人不出现,那就只能是死。 “至于我父亲的病,我会好好照应的,萧七姑娘若是有合适的大夫,也可推荐一二。” 这是担心自己不信她,主动给萧家台阶下呢! 萧七娘立刻道:“李大姑娘的医术,连段太医令都称赞不已,我又哪里找得出比你强的。大姑娘尽管放心治,所需药材我会一并派人准备好。嗯,就是之前大姑娘说的清单一事,不知准备得如何了?” 萧七娘这是和自己装傻呢,那婆子的事情,她像不知道一样。 李蛮儿一笑,从袖子里取出厚厚的一沓纸,交给萧七娘道:“那就有劳了,这上面记载的药材都是必须的,一味也不能缺。生活用品方面,也请萧七姑娘费心找一找,不然的话,很难成行。” 不等萧七娘说什么,李蛮儿就叹气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早去早安心,你说呢!” 提起过年,萧七娘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你说的是,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东西备齐。” 李蛮儿笑了,假模假样地谢过她,这才让柳芽把人送出去。 等人一走,李蛮儿脸上的笑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孙看了啧啧称奇,这里大姑娘的变脸速度也太快了。 “父亲还没醒,今天要劳烦你们两个多照看几眼。” 秦四和老孙都应了下来。 “大姑娘放心。” “父亲醒了可能要喝水,你们记着,千万不能给他喝,一定要等我看过再说,不然会有影响。” 李蛮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不信也得信,连忙应了。 李蛮儿便让柳芽背着药箱,二人很快回到了主院的住处。 “姑娘,侯爷的病如何,当真很重?” 李蛮儿摇了摇头,小声道:“我骗他们的,我是封住了他的气血,让他暂时出现假中风的样子,问题不大,那口血吐出来,也就好了七八成了。” 柳芽惊讶万分,“为什么呀?”她不理解。 “给他个教训呗!”李蛮儿倒在床上,幽幽地道:“我对我的生母,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过身的时候,我还是襁褓之中,根本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家里没有她的画像,但是我在外祖父家见过我母亲还在闺中时的画像,她长得很美,又有才情,人人都说我和我母亲很像。” 柳芽也多少知道一些李蛮儿的身世,见她说起这个,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不出声。 “我母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柳芽终于有所动容,眼神里多了一些心疼的神色。 “我母亲那么好的女人,他都不知道珍惜,反而把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宠得没有尊卑,实在让我生气。”李蛮儿也不打牌瞒着柳芽,“我封了他的气血,让他难受几日,也解解气。” 柳芽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是真病,但是亲闺女给他扎出病来了。 学医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谁知道她手中的针是要救你还是要害你?根本防不胜防嘛。 “睡觉,折腾半天我都困了。”李蛮儿钻进被子里,示意柳芽可以离开了。 柳芽便吹了灯,仔细地将外间的窗子留一个小缝,放好帘子,这才走了。 屋里烧着炭,夜间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李蛮儿唇边带着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因为整治了李恕开心,还是因为赶走了娇娘开心。 不过,她似乎已经摸到了萧家的脉,很快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正文 第258章 萧如镝回来了 漠北的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天气一日赛过一日的冷。屋顶树梢上的雪就没化开过,地上的雪厚厚一层,地皮就没完整地露出来过。 萧七娘忧心忡忡地坐在书案后面,眉头紧皱。 天气这么冷,雪又下个不停,只怕草原又要冻死一大批牛羊,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雪这样大,进山也变得更困难起来,说不定年前都无法成行了。 想到这里,萧七娘不由得轻叹一声,将手里的信笺放下,“茱萸,你可去看过铁胆侯了,他如今恢复如何了?” 茱萸眼睛亮亮的,“姑娘,那李大姑娘的本事真是神鬼莫测,绝了。” “好好说话,怎么就神鬼莫测了,怎么又绝了?” 茱萸连忙道:“铁胆府中风以后,本来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身子半边都是麻的,没有知觉。府衙里的大夫去瞧过,也说不轻,就算养个三四年,也未必能养好,说不定人就此废了。” 萧七娘思忖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后来呢?” “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啊!铁胆侯的症状却一日好过一日。”茱萸眼睛亮了起来,眉飞色舞地道:“前日便能开口说话了,昨天说是手和腿都有了知觉,不那么僵硬了。今日更奇,奴婢去探望的时候,那铁胆府已经能下地了,正让人搀扶着赶路呢!” “当真?” 茱萸点头,“奴婢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 萧七娘喃喃地道:“她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中风之人都能治好,何等神技。” 最后四个字,萧七娘的声音极小,以至于茱萸都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姑娘,您说什么?” “哦,没事,你隔两日再去看看,送些东西过去。人总是在我们府上,不好怠慢。” “是!” 萧七娘重新坐回书案后面,想了想,自己研墨,提笔写起信来。她将写好的信件吹干,装进信封之中,又用火漆将信封好,递给了茱萸。 “尽快送到父亲手里。” 茱萸连忙接过信,郑重地道:“是,奴婢马上去安排。” 因为萧七娘的一封信,奔波在外的萧家大爷萧如镝竟是提前回了衙府。 萧如镝瘸了一条腿,平时走路并不耽误,他是习武之人,自控力远超常人,又穿上了特制的鞋子,所以不仔细看的话,他走起路来与旁人无异。 赶路虽然不耽误,但是两军阵前相杀,却是要耽误性命的。所以萧如镝自此以后就放弃了军营里的差事,一心一意地搞他的生意经。 他人虽然不在营中,可是他在漠北百姓心中的地位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就说这府衙之内,除了萧老太爷,萧大爷的话也是分量最重的。 萧如镝四十三四岁的年纪,生得相貌堂堂,此人留短须,气质钢冷,一看便是杀伐决断之人。 萧如镝刚进主院,萧七娘就迎了出来,盈盈一拜,“父亲。” “有话进屋再说。”萧如镝阔步向屋内走去,萧七娘连忙跟了上去。与萧如镝一同的随从分列于两侧,持刀肃穆而立。 府衙内的人早就见惯不怪了,大爷一向强硬,他的下属颇有几分他的风范。 “你着急叫我回来,可是有急事。” 萧七娘亲自给他斟茶,才道:“天冷雪大,女儿担心父亲的腿,所以想让你回来,给李府大姑娘看看。” “胡闹!”萧如镝将刚端起来的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此事不许再提。” “父亲!您知道铁胆侯所中是何毒,连冯绝都不一定会有十足的把握,可是李蛮儿只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就让李恕醒了过来。” 萧如镝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却没有再说什么。 “前些日子,李恕的身体刚刚有了些起色,可惜误食了丫鬟的药,中风差点丢了小命。” 丫鬟的药这四个字就颇值得玩味了。 萧如镝看了女儿一眼,萧七姑娘瞬间低下了头。 她的年纪到底还是小了一些,城府也不够深,遇到老谋深算,又在沙场上驰骋过了萧如镝,显然什么也不是。 萧七娘是古人,骨子里对父亲的敬重像座大山一样,她和李蛮儿不一样,便是萧如镝一个指责的眼神,都让她有些承受不起。 “那丫鬟现在何处?”萧如镝什么风浪没见过,尽管女儿说得十分隐晦,可是还是难逃他的眼睛。 “已经被女儿处置了。” 娇娘纵有不甘,可是她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她自己能够掌握的,萧七娘让她生,她便能生,萧七娘若要她死,她也只能死。 “现在铁胆侯如何了?” “已经大好了。”萧七娘有些激动地道:“父亲,铁胆侯刚中风时,口不能言,手脚都不能动。如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都能下地了,也能开口说话了。” 中风都能治好? 萧如镝沉思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萧七娘也不敢说话,她知道这是父亲的习惯,每每遇到值得思考的事情,他都会这样。 “那位李大姑娘,不过十七岁,竟有如此医术?”实在令人怀疑。 萧七娘只道:“她舅舅宁道成也是有名的大医,说不定她在岐黄之术方面颇有天分呢?” 世人皆知,天分比勤奋更重要。 “我去看看铁胆侯。”顺便会会那位名动京城的李大姑娘。 萧七娘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只要父亲的腿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不,恢复七成,大事指日可待。 萧如镝去见了李恕,两人见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早就听闻萧将军英武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年萧如镝返京时,李恕恰好带兵出去剿匪,两个人没打上照面。 这是第一次,晚了好多年。 “侯爷过奖了。”萧如镝上下打量李恕两眼,颇为自责地道:“是萧某照顾不周,让侯爷屡遭磨难,是我萧如镝的不是。” 李恕摆了摆手,话也说得漂亮,“与萧将军何干,是我时运不济,一时走了背字罢了。” 正文 第259章 悠着点 人要是走了背字,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先是中毒,随后身体刚有些恢复,又中了风。 当然了,中风的过程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只要他不提这件事,相信别人也不会那么不开眼,乱说话的。 “听闻侯爷前几日中了风,可有此事?” “确实。”李恕道:“口不能言,四肢麻痹,当真是生不如死啊。”李恕苦笑摆手,“也幸亏我女儿在,才将我救了回来。” “大姑娘医术超凡,侯爷养了一个好女儿啊。”萧如镝又道:“侯爷中毒时,我人在齐州赶不回来,如今见您精神不错,身体也好,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打马虎眼的废话。 李恕也不傻,他不留痕迹地看了看萧如镝的腿,心思猜想萧如镝应该是想让蛮儿为他治腿。 想到这儿,李恕心里不免有些骄傲,但是又不免得想萧如镝这伤是陈年旧伤,怕是不会轻易好的,别为此砸了自家女儿的招牌。 “漠北雪大,天冷,只怕不利于侯爷恢复。”萧如镝十分歉意地道:“可惜您是奉诏来漠北的,不能轻易离开。否则去江南等地好好养上半年,想来事半功倍。” “无妨。”李恕倒是极为豁达,“漠北虽苦,可是能与将士们同处边关,也是一件幸事。” 萧如镝似乎很欣赏他这句话,“侯爷好生休养,待到养好病,就可以去前防视察。每年这个时候,蛮人都不老实,屡屡进犯,妄想扣关。如今漠北有侯爷坐镇,也是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也盼着那一天。” “那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萧如镝抱拳施礼道:“如若侯爷有何需要,一定要和萧某说。” “将军客气。” 萧如镝苦笑一声,“如今我已经是白身,侯爷还是叫我如弦便可。” “哎,将军不要气馁,你虽然不在军中,可是军中子弟却一日不曾忘了你啊。”李恕一旦办公,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脑筋也聪明了,说话也利落了,件件都分析透彻。 他这一语双关,倒是让萧如镝十分意外。 “侯爷说笑了,都是为百姓谋事,替圣上分忧。”萧如镝向京城的方向遥遥一拜,尊敬之情简直要溢出来。.. 李恕一笑,“萧将军忠勇仁义,萧家一门忠烈,真乃吾等楷模。” 两人又互吹了一顿彩虹屁,萧如镝这才回去了。 李恕想了想,让老孙去叫李蛮儿。 李蛮儿正在制药呢,看到老孙来还觉得奇怪,“你怎么过来了,可是侯爷那里有什么事?” “侯爷请大姑娘过去一趟,没说什么事,我没问。” 李蛮儿点了点头,将手里熬好的药膏放下,“正好,晾一会儿,柳芽,你替我看着这药。” 柳芽连忙将李蛮儿的大氅取下,替她披好,“是,姑娘您放心。” “走吧!” 出了主院,李蛮儿才问道:“父亲找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见了什么人。” 老孙十分佩服,当下道:“萧家大爷萧如镝回来了,和侯爷说了一会儿话。”也不知道李蛮儿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她就像亲眼看到了似的,她怎么知道侯爷见了人呢。 “原来是这样,他们俩说什么了?” 老孙道:“我站得比较远,听不太清,但是恍惚间听到这两个人相互吹捧来着。” 李蛮儿了然,“哦~”就是商业互吹呗。 秦四见李蛮儿来了,连忙抱拳行礼,替她开了门。 李蛮儿进了屋,将大氅解了,规规矩矩地行礼,“父亲。” “你可知我叫你来何事?” 李蛮儿这会儿没有了藏拙的心思,当下道:“听说萧如镝来过了,想必父亲是让我帮他治腿?” “你消息倒是灵通。” “萧如镝大张旗鼓地来看你,瞒也瞒不住,他与父亲一向没有交集,如今身上又没有差事,一心经商,除了他的腿,哪里还有别的事值得他这般。” 李恕被气了个倒仰,“难道他就不能单纯想要结交为父?” 结交…… “他不敢。”李蛮儿只道:“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父亲莫不是以为天高皇帝远这句话是真的?” 圣上的手能伸多长,李恕比谁都清楚,他来漠北之前就知道,皇上绝不希望他和萧家的人谈笑风生。他和萧家不论折了谁,金銮殿上那位,都只会高兴。 这也是为什么他来漠北以后,中了毒,可是京里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圣上巴不得他们内耗呢! “就是机灵。”这次漠北之行,李恕对这个女儿也有了改观,聪明漂亮这些都说腻了,单说她这一手医术,清醒的头脑,还能看清楚朝中的局势,也是相当不简单了。 李恕有些迷茫,他是真的太久没有关注这个女儿了吗?她是什么时候成长起来了的。 李蛮儿可不知道李恕在暗暗感慨“所以,我是不会为萧如镝治腿的。” “那我问你,他若相请,你怎么办?” 李蛮儿只道:“父亲未免太高看我了,萧如镝就算有心请女儿为他医治,只怕也会让萧七姑娘出面,他是不会开这个口的。还有,我若拒绝,面子上难保不好看,直接答应下来,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就说治不了,不就成了。”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萧如镝的腿早就废了。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会砸了你自己的招牌。” 李蛮儿漫不经心地道:“父亲说笑了,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不能活死人,生白骨。” 李恕最不喜欢李蛮儿这副样子,目空一切,好像所有人都不及她似的。 “好了,你回去吧。我猜想萧家这几日便会请你,到时候你便照直说。” “是。”李蛮儿起身,接过老孙递过来的大氅披好,“父亲,最近萧家若是再派女婢来,您还是悠着点。中风最易反复,若是复发,必然加中,到时候即便女儿有金针在手,只怕也难让您恢复如初。” 李恕:我谢谢你…… 正文 第260章 坑敌军还是在坑队友 李蛮儿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萧如镝的相请,倒是把萧七娘等来了。 “几日不见,萧七姑娘似乎清减了许多。” 萧七娘接过热茶来,也不喝,只捧着,眉目间颇为疲惫地道:“这几天事情有点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多。雪下得太大,百姓的屋顶要及时清扫,不然房子容易塌,还要及时清扫街道……总之事情很多。” 李蛮儿就惊讶地道:“府衙里的事情竟然这般琐碎?可据我所知,这些事情应该由衙门统管吧?怎的竟是萧七姑娘统筹?朝廷可是没人了?” 这话也就李蛮儿敢说,萧七娘恨不能扑过去掐死她。 “大姑娘慎言。”萧七娘的脸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她深知李蛮儿就是要胡搅蛮缠,就是要气她,所以强忍性子,稳定了一下情绪以后又开口道:“漠北这地方地广人稀,消息通传也不方便,还要提防他国细作,经营起来很是不易。我萧家三代在此驻守,早就与漠北共存亡。”.. 李蛮儿哦了一声,没说话,仿佛不相信萧七娘的说辞一般。 “今年天气格外寒冷,雪也大,蛮人随时可能扣关进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又要安抚民生,又要加强布防,没有一刻是能闲下来的。大姑娘自出生起,见的便是京城的繁华,不知漠北人间疾苦,还望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李蛮儿是任人指责的人吗?说她没见过人间疾苦?嗯,这辈子确实见得少,但是上辈子,他们玄医一门的很多玄医都去做了无国界医生,见过的人间疾苦并不少。 科技发达的后世,依旧有人吃不饱,穿不暖。落后的生产力,散懒的惰性,战乱,瘟疫,她见得多了。 “大姑娘是嫌弃我吃白食,没为漠北出力?”李蛮儿挑了挑眉,好像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柳芽倒是被气得不轻,只是主子没发话,她这个丫头自然不能吭声。 萧七娘客气且疏离地笑了笑,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不想出力,而是我一身的力气没处使啊。”李蛮儿讽刺一笑,“自打到了漠北,我们主仆几人过的便是囚犯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府衙的门是朝哪儿开的都不知道,出力?七姑娘倒是说说,我们如何出力?” 柳芽暗暗替李蛮儿叫了一声好,要论吵架,十个萧七娘绑在一块儿都不是她家姑娘的对手。最主要的是,她家姑娘从来不说无理之话,句句都是能把人堵死的肺腑之言。 萧七娘此时觉得自己要被这两句话堵死了,“李大姑娘误会我了,你是客人,怎么能劳动你呢!哦对了,这次来,是给李大姑娘送药材和物资的。” 萧七娘可不想再和李蛮儿掰扯下去了,她不是对手,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大姑娘单子上的东西太多了,一次找不全。还好咱们有时间,所以我把最容易找的东西送过来了。”说完,她便给茱萸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让人把东西抬了进来,又是箱子又是筐的,不一会儿就将屋子里面堆满了。 李蛮儿围着送过来的东西绕了两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七姑娘办事果然靠谱,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何萧家长辈会让你一个人管理府衙了,能力确实出众。” 李蛮儿的话让萧七娘有些惊喜,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便又听李蛮儿道:“可惜啊,上限了,只能做管家,当不了主子。” 别说萧七娘了,就连柳芽听了这话,都觉得自家姑娘有点过分了。萧七娘就是萧家的主子啊,可是姑娘却说她是管家,当不了主子…… 萧七娘实在不想和李蛮儿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像泼妇一样,撸起袖子和她打一架,所以话都没说两句,就匆匆走了。 柳芽望着落荒而逃的萧七娘,忍不住给自家姑娘竖了一根大拇指,姑娘的战斗力实在强悍,几句话就把萧七娘给气跑了。 李蛮儿看着这么多的药材,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是一大笔钱啊,她算是好好的坑了萧家一次。 “姑娘,这么多药,咱们得弄到什么时候去?” “慢慢弄吧,反正有时间。”李蛮儿才不会告诉她,空间里有机器,别管是切的,还是蒸的都能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加小心,重要的药材收进空间里弄,简单的就交给柳芽去弄。 “好吧!”柳芽道:“姑娘,奴婢瞧着萧家好像没有请您出手给萧家大爷治腿的意思。” “人家防着我呢!怕我趁机害他呗。”李蛮儿伸手点了点柳芽的额头,“操心命,你是不是嫌自己老得慢?” 柳芽揉了揉被李蛮儿点过的地方,心说姑娘手劲儿可真大。 “你要是没事,就帮我弄这些药材,早点弄好,早安心。” “奴婢不会。” “很简单,我教你。”李蛮儿问她,“耳房的灶台搭好没有?正好他们送了笼屉过来,有些可以上锅蒸的药材就可以先蒸出来了。” 柳芽连忙道:“早就弄好了,锅都是现成的,直接就能用。还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几口水缸在里面,已经挑满水了。” 李蛮儿越听越满意,“不错,要说这萧七姑娘的办事能力真不错,可惜了,当管事的命。” 柳芽也是醉了,怎么又提这件事。 萧七娘:我谢谢你…… 主仆二人都是行动派,立刻就准备起来。 先把成药,丸散膏干这些收起来,然后再把部分饮片收好。最后就是一些没有经过处理的药材,这些才是重头戏。 “干活吧!”李蛮儿拍了拍柳芽的肩膀,表示任务很沉重。 柳芽看着一筐一筐的药材,更是欲哭无泪。 这么多药,又是蒸,又是晒的,还要切片,还要煮,她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果然,当天主仆二人休息的时候,都是秒睡。 工作量太大,实在太累了。 柳芽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大姑娘这一手,到底是在坑敌军还是在坑队友啊? 正文 第261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家隔三岔五地送药材过来,李蛮儿和柳芽二人忙得团团转,却还是有一大堆的药材要处理。还向萧七娘要了两个粗使婆子,让她们帮忙干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计,这才算是轻松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主仆二人也清减了许多,李蛮儿白天和柳芽一起制药,晚上还要跑到空间里炼丹,精力更是不济。还好她有灵雾泉水撑着,只不过柳芽都瘦了一些,她要是不跟着瘦也说不过去,这里毕竟是萧家,事事都要提防上心,所以她便减少了饮灵泉水的次数。 这样一来,她和柳芽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姑娘,咱们忙了这么多天,总算能歇歇了。只不过这药材也太不禁用了,那么一大堆的药材,结果就制出了这么点药末。”萧家送过来的药材中,现成的成药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药材。 李蛮儿将这些药材一分为二,一部分收到空间之中备用,一部分制成各种她想要的东西,或治病救人,或防身害人,总归是各有各的妙处。 李蛮儿轻咳了一声,“药材嘛,有损耗正常,去之糟粕,取之精华,剩下这么多就不错了。”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自己把那些药材给贪污了吧。 柳芽不懂医药,听见李蛮儿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也是,要不然熬药的时候,怎么留下药汁,把药渣都倒掉呢!药渣可是很占分量的,那么一大包,就留一小碗。”说到最后,柳芽还不住地点头,表示大姑娘说得很对。 好吧! 李蛮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柳芽处处都好,就是脑子有时候不转个儿,一根筋似的。 不过,这样的人跟在身边也有好处,有点什么事,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嗯,仔细想想,居然利大于弊! 柳芽:我谢谢你…… 又过了几天,李恕终于大好了。 说话也清楚了,下地走路也不用人扶着了,双腿有劲,两只手也挺灵活,最开始那些肢体麻木的症状也没有了。气色好了,人也胖了一点,眼见着恢复到了中毒前的样子。 李恕刚刚康复,萧如镝便再次来拜访了。 这次,他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着食盒,美酒。 “这……”李恕有点不解他的意思,“我还吃着药,不能喝酒,因为之前中风,太油腻的也不能吃,只怕要辜负将军的一片美意了。” 萧如镝却早有准备,“知道侯爷饮食有禁忌,这酒和这些菜,都事先问过令嫒了,是大姑娘点了头,同意了,我才拎过来的。” 是这样。 这种事情,萧如镝倒不至于骗他。 “如此,还要谢过将军。”李恕落座,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不由得苦笑,“我家那丫头看我看得紧,若不是将军,不知道还要吃多久的萝卜,白菜。” “饮食清淡,李大姑娘也是为了侯爷好。”萧如镝热酒壶,给李恕倒酒,“想当年我腿受伤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李恕心里就有谱了,说到底,萧如镝也是凡人一个,眼看着自己中风都好了,便心动了,想要找蛮儿治腿了。 可惜,父女俩早就商量过,萧如镝这辈子注意要当个瘸子了。 “将军这条腿,是为了尊国的百姓受伤的。”李恕举起酒杯,一脸正色,“萧家满门忠义,将军更是大义,我敬你。” 萧如镝脸上也露出些许动容之色,“多谢侯爷,某身为武将,就该战死沙场,保家卫国。” 两人碰了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的度数不高,味道也不浓烈,入口淡淡的,也难怪蛮儿会同意他喝一些。 两人各自吃了几口菜,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李蛮儿的医术上去了。 李恕心里清楚,萧如镝一直在把话题往这上面引,他呢,心里有本账,就装糊涂顺着萧如镝的意思说。 “当初我也是命悬一线,连段绪都束手无策。若不是蛮儿,我这条小命就交代了。”李恕想到这里,心中也颇不是滋味,细细算来,女儿已经救了他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京中毒,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不过他心里一直有个十分大胆的猜测,只不过不敢说出来罢了。 第二次便是漠北中毒这一次。 第三次则是中风。 中风虽然没有中毒来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不会失去性命,但是在李恕看来,男儿若不能建功立业,甚至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那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死,省点粮食。 萧如镝也是听过段绪拜师的传闻,当下不由地问道:“段太医令,可是真的拜令千金为师了。” “嗨,不过是一时的气话罢了。段太医令什么年纪了,怎能拜我儿为师,滑天下大稽之事,不可做。”李恕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可是他越是这般,萧如镝心中便越是有想法。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将军应该都知道了呀。本侯奉诏来到漠北,又中毒了,好在我家蛮儿不畏苦险,一路奔波而至,再次救了我的命。”中风的事情,到底不太光彩,李恕直接略过,不打算提及。 萧如镝要是敢提,他当场翻脸。 好在萧家大爷是个懂礼数且识趣的人,李蛮儿治好李恕中风一事,他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所以说,李蛮儿是真有本事,甚至医术在冯绝和段绪之上。 “侯爷好福气,能教养出像令嫒这样的女儿。”萧如镝给李恕倒酒,李术握着酒杯,心绪却是有些乱了。 是啊,这个女儿是个好的,可惜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善待这个孩子,每次看到她,自己都免不得会想到宁氏,久而久之,逃避就变成的忽视,漠视。 也正因为如此,原主才会被害死。 “侯爷?侯爷?” 李恕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解释道:“让将军见笑了,许是刚刚恢复的关系,精神有些不济。” 他举起酒杯道:“我自罚一杯。” 萧如镝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放到桌上。 “侯爷,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其实有事相求。” 正文 第262章 别样心思 该来的总会来的,好在李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就等着萧家人出招了。 萧如镝先是抱拳,微微欠身朝李恕施了一礼。 李恕连忙伸出手来,虚扶了萧如镝一把,“萧将军忧国忧民,若真有事需要本侯援手,尽管开口。本侯若是能帮忙,必定义不容辞。” 萧如镝再三谢过李恕,伸手拍了拍自己的伤腿。 李恕的目光落在萧如镝的腿上,然后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侯爷也知道,我这条腿是在战场上废的,当初……嗨,不提起罢。” 其实,谁都知道萧如镝的腿是当年应诏入京后,返回漠北时遭遇伏击受的伤,并非是在战场上废的。 伏击他的人,到最后全都死光了,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最后只能当作是萧家的仇家,又或是悍匪所为。 尽管大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都在猜想会不会是圣上动的手,毕竟萧家的势力日益壮大,又远在漠北,鞭长莫及,皇帝生出猜忌之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成化帝本就是疑心极重之人,又岂能放任萧家一家独大?萧如镝年轻有为,在军中声望颇高,若是他死了,萧氏一族必定受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都猜到了伏击萧如镝的事情是圣上的旨意,谁又敢置喙半分? 皇上没有直接对萧家发难,下旨抄家,还愿意暗搓搓地派人劫杀萧如镝,说明圣上对萧家仍有忌惮之处,不会轻易动手。 萧如镝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可是腿却被箭矢射中,自此落下了残疾。人虽然还活着,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带兵打仗,终究还是失去了原有的优势,也让圣上多少放下了一些戒心。 这些念头在李恕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的目光在萧如镝的脸上打了一个转,然后道:“萧将军的意思我有些了解了,你是想让小女帮你治腿?” “是某唐突了。”萧如镝道:“以前也有不少名医给某看过腿,可是都说伤得太重,能维持成现在这样已经是大善了。可是人总是贪心的,知道大姑娘医术超凡,又亲眼见她解了侯爷身上的毒,治好了侯爷的中风,某又觉得有了希望,所以才会厚着脸皮来找侯爷,希望请侯爷做个中人,让大姑娘为在下诊治。” 若是寻常大夫,萧如镝自然不会这样费尽心机地求诊,只需备上足够的诊金,再放把刀子在大夫面前,他立刻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是李蛮儿不一样,她毕竟出身侯府,是侯门千金,也没听说过她为别人看诊,她为自己的父亲解毒,治病,自然没有什么忌讳。 自己是外男,要想请人家姑娘看病,必须要和姑娘家里打声招呼。 李恕刚要说话,萧如镝又道:“当然,我这条腿已经废了好多年,不论大姑娘最后能不能诊,双倍诊金奉上,萧某及全家上下,定无二话。” 李恕苦笑,“将军这话说的,本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其实父女俩私下早就商量过这事儿,李蛮儿让李恕别得罪萧家人,治病这事儿不用答应得太痛快,但也用不着拒绝。 她身为一个大夫,可以为萧如镝治腿,但是治不好也没办法不是? 因为这个,李恕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同意了。 “将军放心,小女身为医者,为患者治病是份属应当,我这便派人请她,将军稍候。” 萧如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当下拱手,“多谢侯爷。” 李恕摆了摆手,“将军不必客气,秦四。” 秦四立刻进了屋,躬身行礼,“侯爷吩咐。” “去把大姑娘叫过来,让她带上药箱。” 秦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应声道:“是,属下立刻去。” 秦四转身出了屋,在廊下和老孙耳语了两句,阔步朝主院走去,很快就来到了李蛮儿的住处。 “姑娘,秦四来了。” 李蛮儿一笑,“看来萧如镝坐不住了,让他进来。” “是。”柳芽转身把秦四叫了进来。 “见过大姑娘。” 李蛮儿立刻道:“不必多礼,可是侯爷让你过来的。” “是,侯爷让您带着药箱过去一趟。” 李蛮儿有些不愿意动,就多叫了两句,“萧如镝也在?” “是。”秦四并不意外大姑娘有猜出来,萧如镝大张旗鼓地去找侯爷,这事儿瞒不了人,大姑娘自然也能知晓。 “行,你候着吧,我马上来。” “是。”秦四退了出去,在外面等着。 两个婆子在耳房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打探什么。秦四目不斜视,只等着李蛮儿出来,护送她往李恕那边去。 李蛮儿背着药箱出来了,董四见了,连忙将药箱接了过来,“大姑娘,属下拿。” “嗯。”李蛮儿微微转头,瞧见两个脑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她扯了扯嘴角,跟着董四去了李恕住着的小院。 进屋第一眼就看到了萧如镝,李蛮儿只行了一个半礼,就急匆匆地走到李恕身边,“父亲,可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哪里麻,女儿给您瞧瞧。” 她明知道李恕身子没事,这一切不过是做给萧如镝看的罢了。 “我没事。”李恕连忙为她引荐,“这是萧将军。” 李蛮儿这才执了一个晚辈礼,“见过萧将军。” “大姑娘免礼。”萧如镝见到李蛮儿,不由得心中羡慕,也不知道李恕这厮的命怎么会这样好,娶了个财富滔天的妻子,虽然命短了一点,但是留了一个女儿,也就等于没有断了和宁家的联系。 如今他女儿又是医术超群的神医,这个神医代表了什么,只要是长了脑袋的人都能想清楚。 萧如镝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又蹦出了一个想法,闺女再好,再有本事,也是要嫁人的吧! 如果把这个李蛮儿娶进门,那这个神医不就变成萧家的了。 嗯,这个办法好。他的嫡子萧兕还未定婚,虽然比李蛮儿大几岁,但是不妨事。 想到这里,萧如镝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带了几分柔和之色,看着李蛮儿,如同看着自家晚辈一般。 李蛮儿将萧如镝前后的眼神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就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萧如镝想干什么。 正文 第263章 李蛮儿反常 李恕和李蛮儿说了萧如镝腿受伤的事,“萧将军的腿是被悍匪所伤,受伤已经数年,每到了天气异常的时候,都会疼痛难忍。蛮儿你医术高超,不如帮萧将军看一看,现在还能否医治。” 李蛮儿看了看萧如镝,不由得到,“萧将军放心让小女子治腿?” 萧如镝抚须一笑,“我与你父亲一见如故,见到你,便像是见到了子侄一般,如何信不过。再说,侄女的医术众人有目共睹,我相信你。”.. “若是不能治,治不好呢?”李蛮儿道:“萧将军是武将出身,应该知道伤了筋骨以后,越是及早治疗,恢复得越快越好。时隔这么多年,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劝萧将军一句,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才好。” 李恕不由得轻喝了一声,“蛮儿。” “无妨。”萧如镝也是豁达之人,当年那么大的打击他都恢复过来了,眼前这点小坎坷也不算什么。 就算腿已经不能治了也没有关系,他又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儿媳妇人选不是吗? 只不过,萧李两家联姻,犯了皇上大忌,只怕说得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艰难了。 眼下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还是先治腿吧。 “贤侄女不如先帮某看一看,哪怕治不好,也是天意。” 李蛮儿就道:“将军豁达,佩服。”她让秦四把药箱送过来,打开药箱取出脉诊,示意萧如镝将手腕放到上面去。 李蛮儿伸出三指,搭在萧如镝的手腕上,片刻之后,又让萧如镝换了另一只手。 李恕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一旦患病的人不是自己,瞧着女儿给别人看诊,还挺有趣味儿的。 李蛮儿收手,示意萧如镝把裤腿挽起来。 “这……”萧如镝看了看李恕,“怕是不合适吧。” 李恕也有些不解,不是说做做样子就好吗? “我要看看将军的伤处,才能断定这伤到底有没有救。”做戏做全套,明明是外伤落下的后遗症,可是连伤处都不看一眼,光靠诊脉就说不能治,只怕不能让人信服。 萧如镝还在犹豫,却听李蛮儿道:“将军,医者眼中,没有男女大防,只有伤病,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病患的痛苦。不能因为大夫是女子,病患是男子,就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萧如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贤侄女大义,老夫佩服。”他想了想,拱手道了一声得罪,便将裤腿挽了起来。 萧如镝的腿上有一条非常狰狞的疤,疤痕从膝盖下方,一直延伸到脚踝,增生的疤痕像恶心四脚蛇一样,让人一眼生厌。 李蛮儿倒是没有太多想法,身为武将,身上要是一点疤痕都没有,那才是不正常呢! 萧如镝小腿肚的位置,还有一块铜钱大小的圆形疤痕,是贯穿伤留下来的,看样子应该是箭伤。 “将军这腿之前断过吧?”李蛮儿伸手在萧如镝的腿上按了两下,果然摸到了一丝异常之处。在古代,骨折可是一个要命的病,一旦处理不当,不但骨头长不好,还会造成感染等问题。 开放性骨折就更是如此。 萧如镝的腿内有两块非常细小的碎骨没有长好,李蛮儿初步判断当初为他处理外伤的大夫并没有发现这两块碎骨,所以打上固定夹板以后,直接用药,嘱咐他卧床休息。 这两块极细小的碎骨现在依旧属于错位生长,长得不牢,吻合的位置的也不对,所以造成了萧如镝的腿不能正常发力的情况。只要他正常发力,腿就会疼,几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错误的行走方法,把重心放在另一条腿上,这才导致他要穿特殊的鞋子,来掩盖走路偏颇的问题。 李蛮儿又看了看那处箭伤,虽然是贯穿伤,但是恢复得很好,而且这一箭的位置很凑巧,没有伤及神经和大的血管,想必很快就恢复了。 这种外伤,只要没有感染,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李蛮儿收手,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一块毛巾擦手。正巧萧如镝低头去放裤腿,所以没有看见。 李恕觉得挺尴尬的。给人家看伤,然后拿毛巾擦手,这是有多嫌弃?大可不必这样嘛。 “怎么样?” “里面有两块碎骨没有长好。”李蛮儿直言不讳地道:“这两块碎骨非常细小,大概有孩童牙齿那么大小,如果当时能够长好,或者及时清理出来,不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萧如镝不太懂,“清理出来?” “打开皮肉,把碎骨头拿掉。” 李恕也没见过别的大夫这么治病,他手下的士兵常有伤亡,断胳膊,断腿的人也不在少数,都是打上夹板固定住,没听说还要把皮肉,再将碎骨头清掉的这种说法。 “你这孩子别胡闹,再小也是骨头啊,怎么能扔掉呢?”李恕听得云山雾罩的,但是他觉得,多大的骨头都不能不要,更何况还要将血肉割开,听着就不是正常人手段。 李蛮儿点了点头,“对,这种治疗方法,确实一般人接受不了,我也只是把这个概念说一下,这也只是我的一个设想。”没有麻药,没有消炎药,也没有手术器械,更没有无菌环境,操作不得。 “也就是说,我这腿好不了了,只要这骨头还在,就会一直痛下去?” 李蛮儿点了点头,“寻常手段,只能抑制疼痛,或许很多年以后,这两块骨头能被吸收掉。” 但是也来不及了。 萧如镝听了李蛮儿的话,也没觉得有多失望,他早有心理准备。 “能止痛也很不起了。”萧如镝道:“是开汤剂,还是吃药丸?以前我府上的大夫开的药也是能止疼的,可是吃了半年左右,药效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李蛮儿却是摇了摇头,“不用吃药,针灸却可。” 李恕暗暗皱眉,不是说不治吗?又为何提出针灸可以止痛?他这个女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将军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尝试一下。针灸之术不难学,您若觉得有用,我可以把这套施针方法教给你的心腹手下,每次发作时,施针即可止痛。” 正文 第264章 在假山通道里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萧如镝不敢让李蛮儿把他腿里的骨头取出来,但是施针止痛还是可以的。施针的时候大家都看着呢,她想动什么手脚也难。 “今日有些晚了,不如明天吧。” 李蛮儿知道萧如镝信不过他,肯定要防着她,然后再找其他人在旁边做个见证,万一她敢下黑手,萧家人可当场发难。 反正她也不怕,她若是想动手,就算萧家的人就算长了八百双眼睛也是一样没有用。 “好啊!”李蛮儿道:“正好我也准备一下!萧将军若是有学习针法的合适人选,不如明天带过来,一起学啊。” 萧如镝见她如此坦荡,豁达,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李蛮儿将药箱收拾好,背在自己身上,“父亲,将军,你们继续吃,我就先回去了。” 李恕也没想明白李蛮儿为什么要给萧如镝治腿,明明之前说好的,不过,他猜想李蛮儿有自己的想法,具体是什么,明日即将揭晓。 “秦四,送送大姑娘。” 秦四掀了帘子进来,拱手道:“属下送大姑娘回去。” 李蛮儿去道:“不必,父亲这里离不开人,左右没有几步路,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秦四一眼,好像在向他交代什么。 秦四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属下送大姑娘出去。” 萧如镝假装没有看到他们之前的联系,拉着李恕继续喝酒,只不过酒和菜都凉了,便又吩咐厨房重新做了一些。 “那日出去狩猎,打了一头鹿,冬日里吃些炙烤鹿肉是最舒坦不过的事情了。”萧如镝只是隐隐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侯爷现在不能吃这些大补之物,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尝尝。” 李恕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埋汰谁呢!他现在听到大补这两个字,就很想打人。 这会儿秦四已经把李蛮儿送到屋外了,李蛮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窗户一眼,秦四就明白了。 “属下明白。”他小声说了一句,负手站在廊下。 李蛮儿就背着药箱往主院走。 府衙的下人倒是勤快,路上的雪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的,李蛮儿走得不快,甚至还绕了一段路,去了园子里的假山那边。 现在她在府衙是有一定自由的,自从答应了陪着萧家去摩罗山脉,她的活动范围就扩大了不少。整座府衙,只要她不往前面议事办公的地方去,府衙后面的住宅,园子,她都能随便溜达。 李蛮儿似乎颇有兴致地在园子里溜达,突然,她身子一低,猫着腰飞快地朝着假山过道跑了过去。 有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紧跟着她进了假山过道。 李蛮儿听到身后的声音,顺手就将药箱扔到了一旁,转过身手里的银针就弹射了出去。 黑衣人反应极快,一个后空翻就躲了过去,李蛮儿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她拿着匕首猛然朝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刚站稳,李蛮儿的匕首就到了,黑衣人连忙躲避,似乎不想和李蛮儿正面对上。李蛮儿手里的刀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劈、拉、砍、刺,匕首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似的,极其不好对付。 黑衣人不停地闪躲,怎奈过道十分狭窄,他身材高大,根本施展不开。反倒是李蛮儿占尽了身材娇小的便宜,总能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 男人看准机会,一把抓住了李蛮儿的手腕,想要将李蛮儿抵在假山石壁上,谁料道李蛮儿力气极大,根本不给男人机会,抬腿就朝着男人跨下踢去。 这招虽然有些阴损,但是甭管黑猫还是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对付自己,不过他反应极快,松开李蛮儿手腕,伸手一挡,将李蛮儿的脚向下压。 偏偏这个时候,李蛮儿的刀又到了,直接朝男人的头上挥去。要是被这一刀扫中,男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是他反应很快,身子向后一仰便躲了过去。这人下盘不动,上半身几乎拍成一个平角,随后又猛然直起身子。 李蛮儿暗暗惊叹一声,好腰! 男人一把抓住李蛮儿的手腕,轻轻一折,李蛮儿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人也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男人似乎得寸进尺,趁李蛮儿重心不稳之际,伸手环住了她,长臂绕到李蛮儿的身后,宽厚的手掌紧贴着李蛮儿的后背,将人直接转了一个方向。他自己的后背猛然撞到了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护着李蛮儿未伤分毫,只是整个人因为惯性冲击趴到了男人怀里。 男人顺势一搂,两个人的身体便紧贴在一起,李蛮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龙血草的味道。 卑鄙! 李蛮儿杏眼圆睁,“放手。”这男人内力实在深厚!要不然也不会震掉她的匕首。 男人面巾之下的嘴角微微挑起,轻声细语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李蛮儿使劲挣扎了一下,男人却是紧紧搂着她,不让她挣脱出去。 李蛮儿气得脸都红了,抬脚就往男人的脚面上踩。她力气极大,又是发了狠的,这一脚要是踩中了,肯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却是突然松开了她,脚向旁边一挪,成功躲了过去。 李蛮儿退后两三步,怒视着男人,没好气地道:“堂堂九王爷,居然如此行事,真是让小女子大开眼界,您就不怕今天的事儿传扬出去,王爷再多一个调戏良家的名声。” 祁奕寒摘差再多一个,有劳大姑娘惦记,无妨。”M.. “谁惦记你啊!”李蛮儿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王爷好自为之吧。”她现在看见祁奕寒就难受,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住上去咬死他。 李蛮儿转身要拿自己的药箱,谁知祁奕寒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再次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李蛮儿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假山通道里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正文 第265章 不许给他治 李蛮儿哪里料到祁奕寒这般无赖,居然和她动手动脚的,她一时不备,整个人又趴在了祁奕寒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眼见着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 李蛮儿甚至能够感受到祁奕寒的鼻息,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和男人靠得这么近过。 镇定! 大风大浪见识了不知道多少,不能在这个卑劣的男人面前露怯。 “王爷想要做什么?”李蛮儿板着俏脸,故作镇定,“不会是想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吧?” 祁奕寒瞄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弱女子?” 李蛮儿推了祁奕寒一下,但是他的手一直在李蛮儿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开。 李蛮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王爷请自重,还是放手的好,臣女想,您也不愿意闹出太大动静吧?萧家的巡逻队可不是吃素的。” “本王身手矫健,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想要抓我可没那么容易。” 李蛮儿不屑地轻哼一声,随即就要扯开嗓子喊守卫。祁奕寒快她一步,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了。 “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还要陷害本王不成?” 不等李蛮儿说什么,祁奕寒又道:“萧如镝的腿不能治,他这种人不配拥有健康的身体。” 有八卦! 李蛮儿挑了挑眉,示意祁奕寒把手拿下去。 可是祁奕寒却没有松手,还道:“萧家狼子野心,绝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萧老令公如今下落不明,我怀疑被他软禁起来了。” 李蛮儿骤然睁大了眼睛,祁奕寒说的这个他,应该是指萧如镝吧! 怎么会这样呢! 儿子把老子关起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李蛮儿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如果说萧如镝是坏人,那么萧老令公虽然不一定是好人,但一定是跟萧如镝对着干的人。 和坏人对着干的人,一律按好人算。 祁奕寒把手拿下来,小声嘱咐她道:“萧如镝对朝廷怀恨在心,他一直都觉得是皇上想要他的命,所以他才会遭遇那次伏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蛮儿连忙问道:“那次的事情可是皇上做的?” 祁奕寒摇了摇头,“不要多打听,那对你没有好处。” “既然萧如镝是坏人,你干嘛还非要让我跟着萧家人上山?”李蛮儿趁势推了祁奕寒一把,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祁奕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上山是为了找矿脉,充盈国库。”边关的战事就没停过,打仗是最烧钱的。除了粮草,军械,还有伤兵抚恤等问题,都需要钱。 “萧家人也想找到这些矿脉,可是他们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果这两条矿脉落入萧家人手中,只怕整个尊国都会不安宁。” 李蛮儿明白他的意思,萧如镝痛恨天家,萧家在漠北又盘踞数十年,深得民心。他们手中有兵,但是粮食和钱财却没有多少,全靠朝廷拨款,才能养得起大军。 如果找到这两条矿脉,萧家手里既有钱,又有兵,说不定就会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公然造反…… 萧家应该还没有那样的胆子,毕竟他们身后就是蛮人,漠北这个地方,不适合做大本营。 除非…… 身后的那些蛮人和萧家沆瀣一气,或许还有一搏的可能。 “你查到什么了?莫不是萧家人与蛮人有勾结?”李蛮儿本来是顺嘴一说,结果她瞧见祁奕寒似乎颇为意外,好像没有料到她会猜到一样。 祁奕寒刚想说什么,却见李蛮儿伸手,急吼吼地打断他,“别说,你别说啊,我不想知道。”她已经被祁奕寒拖下水了,但是不能自暴自弃啊。她可以替朝廷去找矿脉,但是绝对不想知道萧家和蛮人的那点破事。 “好,我不说了,但是你不能替萧如镝治腿。”祁奕寒想到这里,还道:“止痛也不行。” “我原本也没想替他治腿。”李蛮儿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又找到之前射出去的那根针,“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虽然长得一副俊朗的样子,但是就是让人讨厌。我明天替他治腿时,会将牛毛针送进他的身体里,他若听话,我便不折磨他,他若不听话,以后可有苦头吃呢!” 其实这只是李蛮儿自己的打算,她原本不想和任何人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事儿告诉了祁奕寒。 说完她就后悔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只能暗暗气恼。 祁奕寒却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虽然没有笑,但是眼角眉梢都微微上扬了一些,让李蛮儿莫名觉得有些不妙。 男人的眼睛太亮,像是能灼伤人一样。 李蛮儿背起药箱,“王爷若是没事,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夜里还要下大雪,要是这雪一直下,只怕去山上寻找矿脉也不现实。” 李蛮儿站在过道边上听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巡逻的侍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奕寒等她走远了,这才离开了假山通道,离开了府衙。 第二天中午,萧如镝派人去请李蛮儿,还请了李恕作陪,去他的房间施针治腿。 昨天夜里下了大雪,一直下到今天早上才停,故而萧如镝这个时候才派人过来。 李蛮儿让柳芽背着药箱和她一起去。 萧七娘也在,秦四陪着李恕,另外还有两名中年男子,看模样,他们应该是大夫。 “这位便是铁胆侯府的大姑娘李蛮儿,一手医术连段太医令也十分信服,还要拜她为师呢!” 萧如镝为李蛮儿引荐那两位中年大夫,“这位是许大夫,这位是郑大夫,两位都是名医。” 两人很敷衍地和李蛮儿打了声招呼,大概是不相信她有本事,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 李蛮儿也不以为意,还问道:“将军找这两位大夫过来,是想让他们学针灸术,替您止痛吗?”. 萧如镝点了点头,“李大姑娘肯将这法子传给别人,某自然感激不尽。我知道,你们这一行都讲究师门,很多东西是不外传的。大姑娘放心,诊金翻倍,一定补偿你的损失。” 说完,萧如镝拍了拍手,示意下人把东西抬上来。 正文 第266章 别有用心 萧如镝手下人干活利索,没一会儿就将诊金抬了上来,两名侍卫将箱子放好,打开,露出了一箱子的好东西。 有摆得整整齐齐的银锭,还有两张已经上好的皮子,另外还有两匹缂丝,两样用礼盒装好的珍稀药材。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侍卫掏出一张礼单,恭敬地递给李蛮儿。 李蛮儿接过来一瞧,单上子还有红珊瑚头面一套,珍珠一匣,上好的文房四宝一套。 是真舍得下血本啊,别看漠北军营里的官兵过得苦,这萧家,过得还真是不赖,说是富的流油也不为过。 “萧将军,这些礼物未免太过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您还是让人拿回去吧。” 李恕也瞄了一下,感觉萧如镝挺大方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倒是生财有道,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先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是呀萧将军,这些未免太过贵重了。”他贵为铁胆侯,一年的俸禄才几个钱。 “哎,侯爷这话就不对了。看病怎么能不给诊金呢!令嫒医术高超,为我解决多年腿疾困扰,便是这些礼都有些轻了。” 两个大夫在一旁看着那些东西,心里犯酸。同样是大夫,他们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更何况,那位李大姑娘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知道她能做好呢? 只不过两个人都不敢吭声,他们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手画脚,更知道他们是跟这位李大姑娘学针技的。 “将军这话说的,还没开始治病呢,怎么就提到诊金上去了。” 萧如镝温和一笑,“无妨,我信得过你。有侯爷的例子在前,相信我这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萧如镝想为自己的儿子萧兕求娶李蛮儿,因此出手也格外大方,为的就是给李家人留一个好印象,将来说亲的时候也容易些,顺畅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蛮儿总觉得今天萧如镝格外和蔼可亲,隐隐表露出几分长辈架势,让她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 吃错药了? 萧七姑娘也知道她父亲的打算,她心里虽然不愿意让李蛮儿做她的嫂子,但是她也明白一个神医的力量有多大。李蛮儿医术高超,长得也很漂亮,出身也比自家要高那么一截,配萧兕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李蛮儿能嫁过来,对萧家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只要成为一家人,还怕她不肯为萧家出力吗?包括去摩罗山脉的事情,李蛮儿也会尽心尽力,不会敷衍他们。 万事以大业为重。 想到这里,萧七娘也在一旁帮腔道:“蛮儿姑娘,你就收下吧。” 李蛮儿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越发觉得萧家人在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算盘。她到了漠北这么久,与萧七娘一直客客气气的,李大姑娘,萧七姑娘这样叫来叫去。 今天萧七娘却表现得这么亲昵,叫她蛮儿姑娘,肯定有鬼。M.. 李蛮儿想到这儿,便将手里的礼单折好递给了柳芽,“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父女俩见她收下礼单,眼底都隐隐透露出几分喜色。 “萧将军,礼也收下了,现在我们可以治伤了吧?”搞得好像她才是受伤的那个。 “有劳李大姑娘。” 李蛮儿让萧如镝平躺在榻上,将裤腿高高挽起,然后接过柳芽送过来的银针。 萧七娘不放心,给两位大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二人上前去盯着。 这两个人不仅仅是要学李蛮儿的针术,还要盯着她别搞小动作,免得伤了萧如镝。 二人心领神会,齐齐在前围在李蛮儿两侧。李恕对这些不感兴趣,就坐在一旁喝茶。 李蛮儿自然知道这两名大夫的想法,她也不拦着,慢悠悠地给针消毒,让二人看个真切。 两人看得清清楚楚,不动声色地对萧七娘点了点头,表示针没有问题。 李蛮儿将针银拿起,对身后二人道:“两位都是大夫,我也不讲什么基础的东西了,那些太过浅显,说了也是浪费时间。这行针的手法,无外乎就那么几种,两位注意看我下针的手势和方法即可。” 二人点头,李蛮儿便施针,替萧如镝止痛。 说是止痛,其实效果远比单纯止痛更好,她施针的手法有些特殊,每次施针,体内的玄力也缓缓流出,随着银针一同扎放穴位,让治疗效果更佳。 萧如镝只觉得有股热流涌入他的穴位之中,让他常年僵硬,畏寒又有些麻木的腿感受到了久违的舒适。 他轻叹一声,除了李蛮儿,谁也没有听到。 这种放松又暖和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感觉腿里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让他这条腿使不上劲,仿佛一截僵木。 现在这条腿像是又活了过来。 这个李蛮儿,果然出手不凡,还没用药,只是针灸,就让他觉得很不一般。这样出色的姑娘,若是能嫁给兕儿,那便是再好也没有了。 两名大夫看得认真,努力记着李蛮儿施针的每一个步骤,二人还挺好学的,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一只笔,时不时地拿笔在本子上写两个字。 李蛮儿趁机将藏在空间里的牛毛针拿了出来,与手中银针放在一处,朝着足三里扎去。 牛毛针比头发丝还要细,颜色几乎呈透明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针细而短,特别锋利,扎到穴位里,还没有普通银针的疼痛感强烈。 李蛮儿将牛毛针扎进去以后,玄力便一涌而出,将牛毛针全部没入穴位中,静静地存于萧如镝的气血之中。 萧如镝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仍旧觉得腿很舒服,不硬也不痛。 而李蛮儿身后的二人,正低头飞快地记着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李蛮儿继续施针,偶尔讲解两句,让两名大夫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转变。 门派之争,门户之见,存在于各行各业之中,这年头,谁会大公无私地把自己养家糊口的本事拿出来与人分享啊?更不会把自己的绝活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别人。 偏偏李蛮儿就这么做了,实在让人心生敬佩。 正文 第267章 无私 李蛮儿扎完萧如镝的腿,又拿银针去扎萧如镝的头。 “两位,头上的这几处穴位都是最关键的,你们还是过来看我扎比较好。”李蛮儿刚要下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二人忙不迭地凑过来,仔细观察李蛮儿下针。 萧七娘原本对李蛮儿有些防备,现在听她主动提及让两个大夫观摩学习,便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 这两位大夫虽然不像李蛮儿那样厉害,但也是杏林高手,若是李蛮儿在施针的时候动手脚,他们应该还是能看出来了。 萧七娘神经放松下来,可是她哪知道,李蛮儿已经动了手脚,这个时候那根牛毛针已经在萧如镝的穴位里安了家。她自然不会再多生事端,做让人起疑的事情。M..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蛮儿才停手,问道:“二位可记下了?” 两位大夫连忙道:“悉数记下,就是施针的手法还要在学习。姑娘下针快,认穴位准,手法奇特,我等佩服。” 萧七娘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开始还有些倨傲的两人,这会儿竟然被收服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李蛮儿本事越大,于他们萧家来说,越是有利。 真不知道这萧七娘和萧如嫡哪儿来的自信,好像李蛮儿那一身的本事就该为他们萧家服务似的。 “无妨,只要穴位找得准,摸清规律,施针也不是难事。萧将军的腿伤还要治一些时日,两位可以多观察几次再试试身手,反正有我在一旁看着,不会出事。” 二人听了大喜,连忙向李蛮儿深施一礼,“多谢姑娘。” 萧七娘心里冒酸泡,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很好,至少李恕就没有发现她是柠檬精。 李蛮儿连忙嘘了两位大夫一把,“二位不必多礼,大家同为医者,相互学习,也不是大事。” 那位姓郑的大夫连忙道:“大姑娘此言差矣,针术,向来是医者不外传的绝技,就连药方也稍逊一筹。祖传的针术,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就算是师门的技术,也只传关门弟子,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染的。” 李蛮儿被他左一个传,又一个传的说得有些头晕。 个子稍矮一些的许大夫也道:“是啊,李姑娘能把针法毫无保留地传授我二人,实乃心胸宽阔之人。可笑我这个井底之蛙,之前居然还想嘲笑姑娘。” “是我们见识浅薄了。”郑大夫也附和着。 李蛮儿连忙道:“真没二位说得这么严重。”她瞧见萧如镝睡得正香,连忙道:“两位,用不了多久将军就要醒了。你们还是稍稍休息一会儿,等会我拔针的时候,你们也要看仔细。” 二人连忙称是,跑到一边坐着去了,两人抱着手里的本子不松手,时不时地翻出来看一看,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再叨叨什么。 李恕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仿佛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似的,看向李蛮儿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蛮儿只当没瞧见,暗暗骂了一声,渣男。 萧七娘不会放过任何在李蛮儿身边刷存在感的机会,她莲步轻移,走到李蛮儿身边小声问道:“蛮儿姑娘,我父亲为何睡得这样沉。” 这话有些质疑的味道了。 李蛮儿并没有生气,反而很耐心地跟她解释,“将军的腿是陈年旧伤,不容易恢复。每到天气有变化时,或冷,或换季,或是阴天下雪,下雨,他的腿都会特别不舒服,特别的疼吧?” “是这样没错。”萧七娘道:“这是老毛病了,每当父亲疼痛难忍的时候,我们就拿热毛巾或者汤婆子替他的伤腿保温。” “做得不错。”李蛮儿夸赞了一句,“那么,现在我们可没有这么做,可是将军还是一样睡得香,可见我的针法是有奇效的。” 萧七娘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李蛮儿比她优秀很多。 不但模样长得比自己好,还有一手惊艳的医术,和李蛮儿比起来,她在漠北的那点微末名声,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能干?都是虚名罢了。 “多谢蛮儿姑娘。”萧七娘连忙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压了下去,甜甜地给萧七娘道谢。 李蛮儿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正常,一会冷若冰霜,一会儿又热情如火,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再说,萧将军可是付了诊金的,就算是为了那一箱子宝贝,我也得尽心尽力不是。” 萧七娘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也没有当真。 “对了,令尊之前耐渴,不注意休息,这都是养生大忌,千万要叮嘱他改变生活习惯,多喝水,不要整晚整晚的不睡觉。” “你是如何得知?”萧七娘道:“我父亲有失眠症,有时候腿疼得厉害了,也根本睡不着,这样一来睡眠就越来越少。蛮儿姑娘,这个有没有办法治啊?” 李蛮儿开始拔针,“可以治。不过七姑娘也瞧见了,我现在没有时间,不如晚点我们单独说。” “好!”萧七娘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让郑,许两位大夫上前,参观李蛮儿的成果。 施针看手法,拔针也是一样。 为了让两名老大夫能看得清楚一些,李蛮儿特意用慢速的拔针方法拔针,上地就是让他们看清楚一些,别弄错了。 二人一样又是边看边写,十分认真的模样,意有些小时候读书的蚊子。 李蛮儿将所有的针都交给柳芽,让她去消毒。 “七娘,麻烦还是要让人多烧一些热水过来。一会儿将军要浸浴。” 萧七娘只能点头,示意他们快点去办、 主子都发话了,下人哪儿有再拖沓的习惯,生怕一下子不小心就丢了差事,受到两罚,所以连忙干活去了。 没一会儿,浴桶和热水都准备妥当了,萧如镝也醒了。 “将军还请自行沐浴吧!泡一泡,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李蛮儿将手里的药包交给萧七娘,“这个放在浴桶之中即可。” 萧七娘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只能暂且先收着,找个机会再问问。 正文 第268章 换子 萧如镝换了一身衣裳,在书房和萧七娘说话。 “这个李蛮儿确实不凡,她用针灸帮为父治疗以后,我这条伤腿真的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萧如镝坐在书案后,感慨道:“往年冬日里下雪,这条腿又木又疼,今天扎了针灸之后,觉得好多了,也不疼了。”.. 萧七娘心里微微苦涩,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父亲,有李蛮儿在,您以后便不用担心身体问题了,真是可喜可贺。” “可惜,她还不是萧家人,也不知道能指望她多久。” 萧七娘想了想就道:“父亲不如把大哥叫回来,让他和李蛮儿接触一下。女儿瞧那李蛮儿并不是寻常闺秀,说不定两个人水到渠成,根本不用父亲操心了。” 萧如镝目光如炬,看着女儿的目光颇有深意,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是真心。 萧七娘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见状便知道萧如镝在怀疑她的用心,连忙又道:“父亲想想,李蛮儿可是那种为人软弱,凡事都需要长辈做主的人?” 确实不是。 “你想说什么?”虽然萧如镝也赞同女儿的这个看法,但是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观点。 “从咱们的调查来看,李蛮儿此人心机极重,且惯会藏拙。父亲想想,她尚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亲生母亲的庇护,这么多年来,她可都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侯爷虽不至于对她不闻不问,但是也相差不远了,早年她在京城是什么名声?人人都说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比京城里的纨绔名声还要差,天天追着荣小公爷跑,毫无女儿家的矜持可言。可是父亲想一想,她若不这样,如何能平平安安地在继母手下活到现在?人人知她不学无术,可有人知她医术超绝?” 萧如镝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如今她继母已死,继母所出的妹妹又被远远地嫁到了那样的人家去。”萧七娘道:“若说这两件事没有她的手笔,父亲可信?” 自然不信的。 京中女眷,一个人长八百个心眼子,都是少的。 “大哥那个人,至诚至善,平素又太过耿直刚正,他一直在军营之中,做事喜欢直来直去的,将来若是……难免被人算计。要是大哥娶了李蛮儿,不但有李家,宁家两门实在亲戚维护,还能多个贤内助。” 萧如镝似乎很满意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好了不少。 萧七娘乘胜追击,又道:“我们家又不是迂腐的文人,非要娶那种什么都不懂,只会在后宅闹事的大家闺秀。像李蛮儿这样能文能武,又有一手医术,心智计谋都为上的姑娘,才是我大哥的良配。” “不错。”这番话算是说到萧如镝的心里去了,他面带微笑,“是该让你大哥回来。七娘,依你之见,你大哥若是回来了,应该让他如何与李蛮儿相处啊?” 萧七娘道:“女儿认为,李蛮儿非一般闺阁女子,只怕寻常的殷勤打动不了她。” 萧如镝皱了皱眉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萧七娘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道:“父亲,女儿就选退下了。” “你大哥和李蛮儿的事,你要上心些。” “是,父亲放心。” 萧如镝点头,“你三叔写信来,问你山上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你记得明天写封给他,安他的心。” “女儿明白。可是父亲,雪下得这样大,山里只怕更不太平,若是贸然进山,只怕损伤不小。” 旁人也就算了,萧如镝想给长子挣份功劳,让萧兕进摩罗山脉中寻矿,哪怕他不是主事的,只要找到了矿脉,那这功劳也绝对是要安到他身上跑不了的。 有了这等功劳,萧兕在军中的位置就稳了。 “那就等过了年再说。”萧如镝果然看中嫡子,生怕萧兕出事。 “是,明日我便写信给三叔。” 萧如镝面露倦色,挥挥手,示意萧七娘可以离开了。 萧七娘行了礼,慢慢地退了出去,刚出了书房,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阴冷无比,连跟着她的茱萸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萧七娘一言不发,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茱萸如临大赦,立刻就退出了屋子。她不敢远走,抱臂站在廊下,等着萧七娘的吩咐。 萧七娘坐在榻上,眼里阴森森的目光恐怖如斯。 萧七娘伸手拿起剪刀,拿掉灯罩,很细心地剪了剪灯芯。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呢?” 萧七娘阴森一笑,“报应。” 萧家子嗣不丰,好像自从二叔战亡以后,很多事情就慢慢变了。 三房,四房生下来的孩子接连夭折,就连长房也只养大了萧兕,萧愈和她这三个孩子。 人人都以为萧兕是嫡出,她和萧愈才是小妾生的庶出子,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萧如镝亲自策划的换子案。 萧如镝的正妻是名门闺秀,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萧如镝不爱她,也没有给过她嫡妻该有的敬重。他爱的,是一个叫淼淼的女人,那个女人身世不清白,却成为萧如镝的宠妾,更巧合的是,她与萧如镝的正妻同时怀孕,两人更是前后脚生产。 前后相隔不过三天。 明明是萧如镝的正妻先生下了嫡长子,可是萧如镝却偷偷地将小妾生的孩子抱给了正妻。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仅仅三天,孩子的模样就深深地印在了母亲的心中,特别是孩子的脚上还有一块胎记,她又怎么会认错。 萧如镝因为宠爱小妾,竟然不顾嫡庶尊卑,用妾生子换了嫡子,这种行径让人不齿。可他的妻子了解他,知道他一定决定要做的事,就没有人拦得住。如果自己把这件事情嚷嚷出去,她和孩子一个都活不了。 庶出就庶出吧,只要她的儿子好就行了。 而后几年,萧如镝的几房妻妾都先后怀孕生产,只不过有些孩子先天不足,生下来便夭折了,也有些孩子还没出生就小产了。 直至多年以后,萧如镝的正妻彭氏和小妾淼淼再次同时怀孕。 这次更为巧合,两人竟然是同一天生产。 正文 第269章 亲如一家 萧如镝的正妻彭氏,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这个女婴便是萧七娘了,而淼淼的孩子却因为难产,生下来就没了。 萧如镝怕淼淼伤心,硬把萧七娘抱给了淼淼养着,说这个孩子是她生的。正妻生的孩子已经夭折。可怜彭氏,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先失了儿子,再失去女儿。 她不是输给了那个淼淼,只是因为萧如镝从来没有爱过她。 彭氏伤心欲绝,郁郁寡欢,生完萧七娘不到半年,就撒手去了。 萧如镝没有半点悲伤之感,立刻就将淼淼扶正了。反正他们远在漠北,旁人就算知道了,手也伸不到这边来指责他。 萧如镝甚至都没有守孝,立刻就开始和那个淼淼秀恩爱,为了防止萧愈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子与萧兕争抢,他扶正淼淼以后,便将淼淼所出的一儿一女记到了另一名妾室的名下。 两个嫡子嫡女就这样在亲生父亲的操控下,硬生生成了小妾生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萧七娘长大以后,从当年伺候过彭氏的一个婆子口中知晓的。当年伺候过彭氏的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漠北。有的是得急病死的,有的是被发配到庄子上后莫名没了,还有人直接因为犯了错而被处死或者卖掉。 这个婆子也是运气极好,她当时因为犯了错,本来是要被活活打死的,结果她只是晕了过去,便被人误以为已经断气,拖出去扔到了乱葬岗。 漠北这边因为常年战乱,所以乱葬岗还挺多了,婆子命大,醒了以后拼命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这才保住一条小命。 她艰难养好了身,腿却落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自此以乞讨为生,没事就在府衙外面转悠。 终于让她等到机会将实情告知萧七娘,萧七娘自然不信,以为她是从哪里跑来的骗子。 可那婆子告诉她,在先夫人彭氏的旧居之中,床脚下有一块地砖是可以掀开的,那里面有彭氏的亲笔血书,句句属实。她就是怕自己生的儿女一辈子不知道她这个娘的存在,才会在生病以后留了后手。 萧七娘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偷偷溜进了彭氏先前的院子,顺利地从地砖中取出一只锦匣,里面不仅有彭氏的血书,还有她和萧愈的生辰八字。 彭氏在血书里交代得清清楚楚,她儿了萧愈才是嫡出,比萧兕早出生三天,左脚上有块胎记。而她身上虽然没有胎记,但是头上却生了三个旋儿,腋下还有一颗红色的痣。 这些事,连淼淼那个女人都不知道,故去的彭氏又是如何得知的。 看到这封血书,萧七娘已经信了八分,只有母亲,才会为女儿考虑周全,才会到死都放心不下。 若淼淼真是他们的生母,为何她被扶正后,不将自己所出的一双儿女改为嫡出,反而还将他们记到了不受宠的妾室名下,难道她不知道嫡庶之别吗? 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别人的孩子她为何要上心? 更何况,淼淼对待萧兕和对待他们向来是不同的,一切的一切,都证明那婆子说的是真话,她和萧愈才是彭氏亲生,才是萧家嫡出。 萧七娘知道这一切以后,恨透了萧如镝和淼淼,但是她力量薄弱,不知如何反击,只能暗中谋划。 真正让她变成切开黑的,便是萧愈被留在京中做质子这件事。 圣上要萧如镝带嫡子上京,萧家的嫡子可是萧兕,萧如镝又如何舍得让他和淼淼生的宝贝儿子去做质子呢。 于是,他便让萧兕落马摔伤腿,不良于行。最后只能带上萧愈,进京向圣上请罪。 果然,萧愈留在京中多年,背负各种骂名,半点自由也无。他们兄妹多年不得相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淼淼那个女人! 所以萧七娘设计杀了淼淼,不仅让她被活活吓死,还让萧如镝无法顺利回到漠北送淼淼最后一程。 当年击杀萧如镝之事,也是她做下的。 她虽然不是顶聪明的,但是善于抓住时机。先是与彭氏的娘家悄悄联系上,再将彭氏的死因告知,与其相认。 彭家人为了为女儿报仇,花重金在江湖上网罗高手去刺杀萧如镝。 如果萧如镝死了,天下人只会怀疑皇帝要杀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他亲生的女儿想要他的命。 只可惜那些人办事不利,竟然只是伤了萧如镝的腿,没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淼淼死了,萧如镝残了,心里对圣上也积存了些怨恨,这些对于几年前的萧七娘来说,足够了。 若非摩罗山脉一事,萧兕或许还有机会好好活着。 但是现在,他非死不可。.. 萧七娘从一旁拿起信纸,开始给三叔回信。 长夜漫漫,北风呼啸,漠北的冷,似乎无法冰封住萧七娘的仇恨。 李蛮儿又为萧如镝扎了几日针灸,萧如镝觉得自己的腿舒服了不少,好像一日比一日松快。 “贤侄女,我真的不用吃药?”光是针灸就已经这样好了,若是再吃一些药,岂不是更好。 李蛮儿摇了摇头,“您的腿伤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吃药也没有什么用,反而对身体不好。还是针灸止痛吧,明日起,可让两位大夫替您施针,我在一旁看着,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再告诉他们,尽快让他们能给您施针。” 许,郑两名大夫听了,都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心为萧如镝施针。 萧如镝只道:“也罢,你们二人明日便过来吧!” 二人连忙拱手行礼,心里都有些激动,检验的时候就要到了。 “明日就是小年了,府里会举办家宴,侄女和侯爷一定要来啊。” 李蛮儿怔了一下,“明日是小年了?”她是现代人,没办法像古人一样把日子算得那么清楚,谁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眼看着就是小年了。 “是啊!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侯爷,害得你们无法与家人团聚。”萧如镝意有所指地道:“不过,我与侯爷一见如故,两家亲如一家,在一起热闹地过个年,也算是弥补了遗憾吧,侄女你说呢?” 正文 第270章 看上我了 李蛮儿的第一反应是,萧如镝没安好心,他一定在算计着什么。 他们父女俩原本就不能回京过年,萧如镝作为东道主,于情于礼都该邀请他们一起过小年。萧如镝言简意赅就能把事情说明白,为何会说什么一见如故,亲如一家? 明显是不怀好意,另有打算啊。 “理应如此,全听将军安排。”李蛮儿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和李念碰个头,转念一想,现在还不知道萧如镝打得什么主意,万一让李念遇险,反而不美了。 不如看看萧家的意思,再做打算。 小年这一天,李蛮儿早早就起来收拾了,过年要有新气象,不能睡懒觉的。 “萧家要祭灶,姑娘您起来这么早干嘛?” 柳芽捧了一个汤婆子过来,让李蛮儿抱着,又给她披了一件夹袄,“漠北的天实在厉害,地龙也烧着,汤婆子也捂着,可是还是很冷。” “府里上下进进出出的,我又不是聋子,还能听不见?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免得被人说不懂礼数。” “奴婢听说是萧家大少爷回来了,所以下人们搬搬抬抬的,动静大了些。” 李蛮儿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萧家大少爷?” “萧家长房的嫡长子萧兕,说是一直在军营里,今天回来祭灶,好像要留在府衙里过年。” 回来祭灶?留在府里过年? 李蛮儿回想起萧如镝昨天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冷哼一声,她终于明白为何昨天萧如镝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什么一见如故,什么亲如一家,萧如镝这是打着让李萧两家结亲的主意,想让自己给他当儿媳妇呢! 呸!真敢想啊! 李蛮儿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萧家那个小子,叫啥?”.. “萧兕。” “哪个字?” 柳芽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 李蛮儿抱着汤婆子嘿嘿一笑,“无妨。”他是萧兕也好,是阿猫阿狗也好,注意是要被自己利用的。之前她还烦恼不知道怎么样和李念见面,现在嘛,能想出来一百个理由。 柳芽觉得自家姑娘笑得好狡猾,“姑娘,出了何事?” “无事,也不对,是好事。”李蛮儿将手里的汤婆子一扔,“用饭。” “好。”柳芽连忙将小灶上热的吃食用食盒提了过来,因为她们要制药,所以厢房垒了两个灶,平时又能做药,又能做吃食。 李蛮儿厨艺想法一般,柳芽会做的也不多,所以一日三餐还是要去大厨房取,回来食物都冷了。有了小灶,直接在小厨房热一下,还挺方便的。 主仆二人吃完了饭,便又琢磨起那一大堆药材。 李蛮儿想多做一些止血散,还要做几样不能让人知道的药。 “柳芽,你把这个药拿去切片,碾碎,我有用。” “好的姑娘。”柳芽力气大,这些活干起来得心应手。 主仆二人埋头制药,很快就投入进去,忘记了时间。 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方才想起来看时辰。 “姑娘,都未时了,难怪奴婢手脚发软。” 李蛮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厨房送吃的过来了吗?” “好像没有。” 主仆二人打了热水洗水,净面,正想着去大厨房问一问,就见萧七娘带着婢女,拎着食盒亲自过来了。 “大厨房的饭食你们也不领,当真是闻着药味儿也不饿了不成?若是饿坏了可怎么办?” 柳芽微惊,用眼神瞄了一眼李蛮儿,她总觉得萧七娘今天这话说得好奇怪,和往日假惺惺的模样不太一样。 好像更假了。 “萧七姑娘怎么来了。”李蛮儿起身,不紧不慢地道:“只不过是晚了一些,倒也不至于饿坏了。” “不吃饭可不成,呶,我亲自拎来了,还是让灶上重新做的,赶紧尝尝。” 李蛮儿便不再客气,“那就谢过七姑娘了。” “你总是这么见外,咱们也认识许久了,我唤你蛮儿,你叫我七娘可好?” 柳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人真的是萧七娘吗?怎么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似的,说出话来酸的哟,她这个牙都受不了了。 “萧七姑娘太客气了。”李蛮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让柳芽将吃的都端出来,摆在外间的桌子上。 摸着尚有余温,也就不必再热,主仆二人同桌吃饭,可是把萧七娘刺激得够呛。这李家的下人,也太没有规矩了,哪儿有和主子同桌吃饭的道理。 她心里想着,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打定主意李蛮儿过门以后,可要好好学学规矩。还是京城来的贵女呢,竟然不如漠北重礼数。 李蛮儿见萧七娘不走,也不好意思赶她,毕竟这饭菜都是萧七娘送来的,她也算是吃人家的嘴软。 吃完了饭,自有婆子丫头进来收拾碗筷,李蛮儿捧着热茶,看着萧七娘那张甚是无趣的脸,有点昏昏欲睡。 “蛮儿,你听到我和你讲话了吗?” “嗯,听到了。”李蛮儿道:“七姑娘说,晚上有宴会,让我好好装扮一下。” 萧七娘笑着道:“你生的国色天香,只要微微打扮一下,便有倾国之姿,到时候我可要让你比下去了。” 柳芽越听越糊涂,不过此时也不是开口的时候,只能忍着。 待到萧七娘一走,她立刻就和自己的主子反映情况,“姑娘,这个萧七娘好怪啊!她今天待姑娘格外殷勤,指不定憋着坏呢。” “不是她待我殷勤,是她全家都待我殷勤。” 柳芽一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就连那个萧将军待自家姑娘也格外不同些。难道说,因为姑娘给他治好了腿伤,所以就感激成这个意思。 “算他们有良心,知道姑娘的本事。” “你这傻丫头,真当人家是为了感谢我的治伤之恩啊?” 柳芽被说得一怔,心里的底气也渐渐消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萧如镝,他看上我了。” 柳芽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姑娘您说什么,那个老不死的,他敢动这种歪脑筋?” “想让我给他当儿媳妇。” 正文 第271章 不及 什么?儿媳妇?M.. 正在义愤填膺的柳芽,被一秒拉回了现实。 “儿媳妇?” 李蛮儿喝了一口茶,“自打我给萧如镝治了腿,他就发现了我的厉害之处。我的医术,不说天下无敌吧,至少整个尊国难逢对手。”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去了,难免会有几分不服务,说不定还要指责李蛮儿是个惯会吹牛的。 可是柳芽是别人嘛,她知道李蛮儿给李青雁治病的事,三绝之体都能治好,医术自然高超,就算是说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所以柳芽不住地点头,很赞同李蛮儿的话。 “谁家有我这么一个高手在,都想打个板供起来,也就侯爷,从来不觉得我李蛮儿是李家的荣光。”李蛮儿挥了挥手,“不说他了。”晦气。 “怪不得把萧大公子叫回来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柳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与李蛮儿商量道:“姑娘,下回您说话能别大喘气吗?害得奴婢以为萧将军对您有不轨之心,差点……” 老匹夫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李蛮儿捧着茶碗咯咯地笑,当真是笑颜如花。 柳芽看傻了,不由地喊了一声“乖乖。” 尽管她与李蛮儿相处多时,天天面对着这张脸,可是每次还是会盯着她的颜发呆,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一样惊艳。 柳芽没见过宁氏的模样,但是她想,宁氏也一定非常美,要不然如何能生出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儿。 “姑娘,那你是如何打算的?您觉得萧家可靠?” “自然不可靠。我可不想嫁给那个什么萧兕,有一个像萧七娘那样全身都是心眼子的小姑子。” 柳芽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萧将军说动了侯爷,那您嫁是不嫁?” “自然不嫁。郭氏刚过世半年,我得守孝三年呢!萧家大公子多大了?” 柳芽想了想,“好像二十多了。” “就是啊。二十多了,还能再等三年?就算他等得起,我也一样不嫁。”李蛮儿烦躁地挥了挥手,“女人嫁人,就像是第二次投胎,要是嫁得好了,也是被丈夫,婆婆,儿子束缚一生,想干点什么都难。若是嫁不好呢?被磋磨得不成人形,终日以泪洗面,啧啧,那种日子,想想就可怕。” 柳芽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姑娘,您可别担心这些了,您也不想一想,就您这脾气,还能受气?谁家要是娶了您,只怕半点委屈都不敢让您受。要是您不高兴了,一针扎下去,不就废了。” “好哇,你这丫头现在都敢打趣我了,看针,先让我扎一下。” 主仆二人闹成一团。 柳芽被李蛮儿挠到痒处,好半天都没直起腰来,“奴婢服了,奴婢错了,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 “好了,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再敢打趣我,决不轻饶。” 两个喘了几口气,又说起了正事。 “姑娘,萧七娘特意走这一趟,是劝您要好好打扮一番的,您打算怎么做?”想也知道,萧七娘的用意是想让她们姑娘迷住那个萧兕。 “那就好好打扮一下呗。” 柳芽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姑娘,您不是不愿意嫁到萧家吗?” “我就打扮一下,过年了,也讨个好彩头嘛,和嫁不嫁萧家有什么关系。” 柳芽欲言又止。 “你是怕那姓萧的小子看上我?” 柳芽忙不迭地点头。 “你家姑娘就长这样,难道我不打扮,他就看不上了?他要是爱颜色的,我就是穿一身麻袋,他也一样会缠上来。相反,如果萧兕看了我盛装打扮还能冷静,那我还高看他一眼。” 这话也有道理。 “更何况,姑娘我本来就想让他看上我,要不然我费心打扮做什么。” 柳芽彻底糊涂了。 李蛮儿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凑近与她嘀咕起来,柳芽听了,眼睛微微一亮,顿时明白过来。 原本姑娘打的是这个主意。 当天晚上,李蛮儿盛装出席。 因在孝中,她也没穿什么颜色太过鲜亮的衣裳,只穿了一套天水碧的束腰长裙。外头罩了一件玄色的厚披风。衣裙颜色非常淡,上面无纹无花,倒也适合她穿。 大过年的,她总不能穿一身孝去萧家宴会吧,还不得让人打死。 头发梳成了灵蛇髻,只用两根通透的白玉簪子固定住,耳朵上坠了两支小小的银丁香,全身都素淡极了。 她刚到主院花厅,萧七娘就迎了上来,瞧见李蛮儿一身素淡,刚要说什么,却柔对上了李蛮儿那双柔水似泉的杏眸。 “七姑娘,可是我这身有不妥?” 萧七娘想说太素淡了,可是即便衣裙素淡,也难掩李蛮儿的风姿,她认识李蛮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依旧忍不住细细打量她看,更何况她那个呆头鹅一样的大哥了。 “极好,蛮儿容姿不俗,穿什么都好看。好妹妹,外面冷,快随我进屋吧!” 李蛮儿想说,漠北的天气,没有你说的话冷,真的。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芽跟在李蛮儿身后,陪着一起进入厅中。 说是家宴,但是只有萧如镝,萧兕和萧七娘这三位长房的主子在。二房三房的人都没回来,阖府上下一个女眷都没有,也是奇怪。 李蛮儿进屋的时候,李恕已经和萧如镝聊上了。有一个年轻人,坐在二人下首之处,瞧着身形有些高大,但是看不清脸,李蛮儿想,他应该就是萧兕了。 “侯爷,令嫒来了。” 萧七娘就道:“父亲,侯爷,我把蛮儿妹妹带来了。”说完,竟是亲密地挽着李蛮儿的胳膊,带着她到了萧如镝和李恕面前。 李蛮儿一露面,萧兕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是个武将,很少像文人那样赏花作诗,舞文弄墨。见到李蛮儿第一眼,萧兕便觉得后悔了。 后悔读书太少! 他居然词穷了,实在想不起来有哪些美好的词可以用来形象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好像每一个词都对,但是每一个词都不准确。 辞藻的华丽,远不及她的美。 正文 第272章 大招 萧兕的目光很直白,李蛮儿想当作没瞧见都不太容易。她向李恕和萧如镝行了个半礼,“父亲,萧将军。”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萧兕一眼。 “怎么来得如此迟?”李恕一向惯会摆谱,如今在别人家也不收敛,他是个大老粗,根本没有看出来萧如镝的用意。 “怎么打扮得这般素淡?”李恕打量女儿两眼,再看看她旁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萧七娘,越发觉得不悦了。 她故意打扮得这样素净,不是给侯府丢人嘛。 李蛮儿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有些挑衅的意思,“女儿尚在孝中,参加宴会已经是极限了。母亲刚去了半年,父亲不会是……忘了吧?” 李恕先是一怔,随后略有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他是真的给忘了,更忘了要守孝这回事。自打他来到漠北,肉照吃,酒照喝,还和娇娘共渡了几夜…… 也幸亏这是漠北,天高皇帝远,也没有御史盯着。要是在京城,他敢这样行事,只怕早就被那些人弹劾,说他自身不正了。 场面尴尬下来,萧如镝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今天过年,别的事情都先放在一边,来来,入席,入席。” 李恕的脸色这才好看不少。 萧七娘暗暗骂了李恕一句蠢货,才道:“蛮儿妹妹,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萧兕,先前一直在军营,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这次要不是恰好轮值,只怕要年后回来呢!” 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并没有说什么。 萧兕也赶忙回了一礼,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李蛮儿身上瞟。 柳芽在一旁看得真切,那萧兕看起来一表人才,可惜眼神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蛮儿妹妹,我们漠北不像京城那么重礼数,讲究什么男女分席而坐。今日是家宴,我们家人口又少,所以就设了这种不摆屏风的小桌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人一桌挺好的。” 京城也喜欢玩这一套,觉得小桌宴高端大气,有先汉遗风,都爱这么玩。. 各人落座,宴会就正式开始了,无歌无曲,更像是一场相亲宴。 萧七娘挨着李蛮儿坐,向她介绍漠北的特色酒水,“这是一种果子酿的,平时没有,每年只有两个月果期,虽不贵重,但是也算难得,喝了也不醉人,妹妹尝尝。” 萧如镝也道:“侯爷,今日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你可不要拘着蛮儿。姑娘在家的日子就那么几年,还是该肆意些才好。京城里的那些名门闺秀,一个个都呆板无趣,像蛮儿这样真性情,最好。” 李恕心中多有不悦,但也不好发作,只道:“她就是个皮猴,将军再夸几次,怕是都要上天了。” 萧兕听了这话,目光就落在到了李蛮儿身上,出声道:“蛮儿妹妹平时都喜欢什么消遣?” 没等李蛮儿回话,萧七娘就立刻道:“大哥,你不知道,蛮儿和那些普通闺秀可不一样。她平时喜欢鼓捣药材,还喜欢骑马,就是刀剑这些,也不在话下。” 萧七娘了解萧兕,他不喜欢那种呆板无趣的女人,年纪拖到这么大还没成婚的原因,就是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名门淑女。 其实萧兕的婚事,半点也马虎不得,萧家一直招天子忌惮,若是联姻到另一户位高权重的臣子家里去,那该如何? 好在萧如镝也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给外面的说法一直都是萧兕玩心过重,无心娶妻。 也正因为萧家没有动作,圣上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赐婚的诏书怕是早就颁下来了。 果然,萧兕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蛮儿妹妹还会弓马?” 你妹,你才是妹妹,你全家都是妹妹。 “萧大公子不要忘了,李家也是武将出身,身为李家的女儿,怎能不通武艺?” 李恕是见识过李蛮儿的本事的,别的不说,单是她那一身的力气,就不是寻常武人能够比拟的。 萧如镝也面露满意之色,萧家如今正在关键的时候,如果能把李家拉来做助力,便是再好也没有了。 至于圣上那边…… 想到这里,萧如镝暗自发笑,人可是圣上亲自送过来的呀!要不是圣上下诏让李恕带兵来漠北,他们又怎么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呢! 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一不小心发生点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也合情合理?圣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的姑娘失了名节吧? “那正好,蛮儿,我这个儿子,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他在军中也颇有声望。不是我自夸,年轻一代之中,他的武艺确实是比较拔尖的。若得了空,可以让他指点你一下。” 李恕就是再笨,反应再迟钝,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李蛮儿一眼,再打量萧如镝一眼,登时明白了萧如镝的打算。 这老狐狸是想着结亲啊! 李恕心生不满,偏偏又发作不得。 他是圣上指派过来的,目的就是制衡萧家,淡化萧家在漠北的影响力,又怎能与萧家同流合污。 如果两家结成了儿女亲家,那还了得,那不是和圣上对着干吗? 想到这里,李恕眼里的深沉就多了两分,不过面上倒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他的变化,并没能逃过萧如镝的眼睛,不过萧如镝并不担心,就算李恕知道了又怎么样,漠北是他的地盘,李恕现在自身难保,就是想阻止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要李蛮儿和兕儿成其好事,李恕能不让女儿嫁?除非他宁愿让女儿自戕,也不让她嫁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们萧家。 李蛮儿看着两只老狐狸暗流涌动,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接下来,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这顿饭吃的心思各异,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八百个想法。 萧七娘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提起采购年货之事。 李蛮儿想,她或许在憋一个大招。 正文 第273章 改了八字 李蛮儿所料不差,家宴接近尾声时,萧七娘站了起来,“父亲,眼见着马上就要过年了,女儿想去采购一些过年时用的东西。家里虽然有管事,采买上也不用咱们自己操心,可是女儿想送蛮儿妹妹一件新年礼物,送人的礼物总不好也假他人之手,所以女儿想亲自挑选。” 萧如镝似乎很支持的样子,“不错,你上街要小心一点,多带几个护卫。” 萧七娘又对李恕道:“侯爷,小女子还有一请。” 李恕眉心处跳了跳,“七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我们女儿家,逛街买东西最喜欢结伴而行。蛮儿妹妹来到漠北这么久,还没去府衙外面转过。我想着,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到街上转转。漠北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风土人情都很新鲜,想来蛮儿妹妹也没见过。” “这个主意好。”萧如镝十分赞成,“老待在家里都闷坏了,明日你们就一同上街吧!” 萧七娘就看向李恕,征求他的意见,“侯爷?” “那就去吧!”李恕道:“可要多带些人手。” “多谢侯爷,侯爷放心,我一定将蛮儿妹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萧如镝也道:“侯爷放心,我派一小队人马跟着她们去,不会有事的。” 李恕点了点头,“当父母的,总是放心不下儿女,倒是让将军看笑话了。” “侯爷是慈父,我倒是能理解。”萧如镝叹了一声,“侯爷和我到底不同,在管教子女上,我是十分严厉的。就说兕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嫡子,打小给他请了师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无论是刀马功夫,还是骑射,兵法,样样不落。我一直觉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他十岁就被我扔到军营里摸爬滚打,十四岁便跟着一起上阵场,身上也是大伤小伤无数。”. 萧七娘垂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将茶杯放到唇边,低头喝茶,情绪看似不高。 李蛮儿敏锐地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悲凉气息,她是在替自己的兄长难过,还是别的什么。 李蛮儿觉得,萧七娘的反应有待商榷。 她看起来像是极力在掩饰着什么。 “孩子投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便已经是大造化了。若是每天不思进取,只知道享乐,家业如何传承下去?不出两代就要被败光了呀。” 句句都是老父亲为儿子筹谋,为子孙后代担忧的金玉良言。 李恕感同身受,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嫡子李青云。青云也十二岁了,书读得倒还不错,可是性子软绵了一些,弓马方面都是做做样子,没正经练过。 家里女人多,都愿意娇惯着他,青云只要一叫苦,喊累,不管是崔氏还是郭氏,都心疼,马上就不让练了。 李家是武将出身,怎么能丢了起家的本事呢!就算青云以后要走科举出仕,也该是文武全才,不该是躲在羽翼之下的羔羊。 李恕打定主意,等他回京以后,定然在营中找几个好手,赶紧让青云操练起来。 “将军高瞻远瞩,本侯佩服。” “侯爷这话可就折煞我了,只看蛮儿就知道,侯爷教子有方,想来世子还小,再过几年,必定是名动天下的俊杰。” 两人相互吹起了彩虹屁,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最后,李恕父女二人先行离席,萧如镝则是把一双儿女叫到了小厅,与他们交谈了许久。 至于说的什么,不得而知。 第二天李恕用过早饭后,派人将李蛮儿叫了过去。 “父亲气色瞧着不错,比之前好多了。女儿为您请个脉?” 李恕摆了摆手,“这事儿不着急,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嘱咐你。” “您说。” 李恕轻咳了两声,秦四和老孙就退了出去。 柳芽见状,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待屋内只剩下父女二人时,李恕便嘱咐她道:“今日萧七姑娘可是要邀你上街?” “正是,父亲昨日不也听说了嘛。” “蛮儿,萧家人没安好心,只怕在打你的主意,你出去定要多加小心,莫要着了他们的道。” 李蛮儿暗暗惊讶,心说难道渣爹重生了?要不然怎么一夜之前,变得这么关心女儿了? “还有,女子在外,名声最重要,其身得正,方能不受人以柄。” 得,白白幻想了。 渣爹还是那个渣爹,总是喜欢委屈原主这个没有亲娘的孩子。 只可惜,她可不像原主那么软和。 “萧家人打的什么主意,女儿一清二楚。甚至其身的正,父亲是说女儿其身不正?不洁身自好?”李蛮儿板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才道:“女儿最是重规矩的人,郭氏再不好,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她过身后,女儿老老实实地守孝,要不是为了救您,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来让别人算计?” 李恕差点没被噎死,为了找回颜面,只得揭李蛮儿的老底,“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满大街地追着荣小公爷跑。” 李蛮儿眼睛里顿时窜出了杀气腾腾的小火苗。 “父亲可是亲眼看见了?” 李恕不敢看她,他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果然不假。我若是那么痴缠佟峤,如何能干脆利落地与他退亲?我根本不喜欢他,更不想嫁到荣国公府去。像大长公主那样的婆婆,能是好相与的?也就二妹妹喜欢,眼巴巴地陷害自己的亲姐,想要取而代之。”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恕怒了,声调都扬了起来。 “我胡说八道?”李蛮儿冷笑一声,“既是胡说,那我来问父亲,当年郭氏为何要把我送走?” “那是因为你妹妹身子不好,你们八字相冲,得把你送走,让她静养些时日。你母亲怕你到了乡下受委屈,这才让你回到你外祖父家避着,你有何不知足。” 李蛮儿恨不能一掌劈开李恕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八字相冲,这种鬼话也就你相信。那为何我回来后又与二妹妹相处多年,她怎么就没有事了,难不成八字改了?” 李恕把眼睛一瞪,“胡说八道,八字哪儿有改得。” 正文 第274章 父女反目 李蛮儿冷笑一声,眼底几乎渗出血来,“既然八字不能改,为何之前身体不好就说我克她,而后就又好了?难不成那个老道就是郭氏找来骗你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李恕一拳砸在桌子上,情绪已经达到顶点,事情的真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挑衅。 李蛮儿不顾一切的质疑态度让李恕怒不可遏。 “我可是理解您现在是恼羞成怒了吗?” 李恕伸出手来,朝着李蛮儿的脸上狠狠挥去,他似乎已经忘了李蛮儿的身手如何,只想着狠狠揍她一顿出出气。 李蛮儿眼疾手快,一把将李恕的手腕握住,狠狠地掐着,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李恕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道:“你要忤逆不孝?”他眼睛也红了,觉得李蛮儿就是一个孽障,自己在她面前颜面尽失。 “父亲和我动起手来,倒是驾轻就熟。可是您是不是忘了,你根本打不过我。”上次在侯府,李恕也是想扇她耳光,最后还不是被她抓住手腕了。 “你这是忤逆。”李恕气得直哆嗦,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手腕抽出来,那孽障还使劲捏他的骨头,像是要把他手腕捏碎似的。 “忤逆?”李蛮儿眼神冰冷,不屑地冷笑一声,“父慈才能子孝,父亲何曾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这么些年,你的关心、你的父爱,你的呵护都给了郭氏生的儿女,我这个没了娘的孩子,何时曾在你那里体会到一点点关爱。” 李恕不以为然,怒声道:“我李家世代为圣上分忧,为国尽忠,为天下黎民百姓请命,哪有功夫理会后宅之事!再说,李家这些年,何曾亏待于你半分?吃的用的,属你院子里的东西最好,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李恕的话彻底激怒了李蛮儿,她用力一甩,李恕当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你……” 他刚说一个字,就见李蛮儿飞起一脚,朝他踹了过来。 李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敢和自己动手。 李蛮儿一脚踩在李恕的胸口上,小声道:“父亲可真好意思,口口声声说李家养了我,说我吃的用的是全家上下最好的。” “难道不是?” “是!我李蛮儿住最大的院子,穿最好的料子。屋里摆着的瓷器,摆件,无一不是精品。头面首饰,我永远戴最贵最好的,缂丝难得,可是我的库房里多的是,一年四季做衣裳穿也穿不完。” 李恕正要说什么,却听李蛮儿急急地道:“不仅如此,我手里还有庄子,田产,铺子,奴仆庄户上百。可这一切,和李家有什么关系?这些东西,都是宁家给我的,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嫁妆,是我外祖父,外祖母心疼我是个没娘的孩子,补给我的。是我舅舅,舅母们大度,才能眼睁睁地瞧着宁家的东西哗啦啦地往我李蛮儿怀里飞,却从来不说半个字。” 最后一句话,李蛮儿几乎是用吼的,那声音在李恕的耳边荡开,嗡嗡的,有些尖锐,更是在瞬间就掀开了李恕脸上的戴了多年的伪装面具。 李恕怔怔出神,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滑过,他方才记起,李蛮儿院子里吃的用的,铺的盖的,都是宁家送来的。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宁家送节礼的马车便是一辆接着一辆地进府…… 李蛮儿见李恕呆若木鸡不说话,冷哼一声道:“我的好父亲,你是不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了?”. 李恕一把拨开李蛮儿的脚,伸手掸了掸自己衣服上的尘土,冷冷地道:“是又怎么样?我们李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是宁家愿意把银子往你屋里送,我又没花一分一毫。” 人能无耻成什么样?李蛮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更可气的是,这人是原主的爹,现在就等同于是她的爹。 就在这一瞬间,李蛮儿动了杀机。 李恕是武将出身,瞬间就感觉到了李蛮儿身上气质的变化,他瞳孔微缩,大叫一声孽障,你要做什么。 李蛮儿一脚将椅子踢起来,一记大力抽射,那张实木的椅子瞬间朝着李恕飞了过来。 李恕反应还算快,双臂护住头,这才逃过一劫。椅子应声而碎,瞬间四分五裂,木屑溅得到处都是。 父女俩怒目而视,谁也不肯退让。 门外老孙三人虽然听到了响动声,但是谁也没敢进屋。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着,还是不要进去了,万一惹大姑娘不快,被教训的人就该是他们了。再有,侯爷不要脸面的吗?万一看到侯爷挨打,他们指不定就要被灭口了。 “孽障!”李恕双目通红,似乎很不满意李蛮儿的种种表情,他不明白,为何别人家的女儿都听话懂事,偏偏他就生了这么一个敢弑父的东西出来。 就在刚刚,李恕感觉到了李蛮儿身上的杀气,她是真的要向自己动手。 “李昭儿三番五次要杀我,你不骂她是孽障,反而说是姐妹之间的龌龊。郭氏几次想要毁我名节,你却偏听偏信,视而不见。我是孽障,那父亲是什么,郭氏的保护伞吗?就算她杀人放火,就算她罪恶滔天,你也一样护她周全?” 李恕指着李蛮儿大骂道:“你非要污蔑一个死人吗?你是看郭氏不能与你对峙吗?” “对峙?我何曾怕过?你可知我前些年为何言语无状,举止张狂,身为女子,却不顾廉耻,追着那佟峤跑?你可知道我为何时常口出狂言,得罪了不少京城各府的女眷和姑娘?” “你一向如此,被宁家人惯坏了,缺乏教养。” 李蛮儿冷笑连连,“果然是我的好父亲,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甩锅给宁家。我自幼在李家长大,虽然在宁家待了几年,可是我去宁家时都已经十岁了。怎么,宁家莫不是精怪成群,仅仅四年时间,便把我教得无法无天?” 正文 第275章 后悔 李恕一向对李蛮儿不闻不问,从小到大,他虽然不至于视李蛮儿为空气,但是能投放到李蛮儿身上的关注点实在太少。李恕甚至想不起来李蛮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记得她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会开口说话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李蛮儿是本能的逃避,全身上下都写着拒绝二字。 李蛮儿不是原主,她不蠢,早就发现了李恕身上的反常之处。 他为何会想要忽视亲生的嫡长女,为何恨不能把她抛到脑后去忘掉?除了李恕本身很渣以外,李蛮儿能想到唯一原因,就是亏心。 李恕心有不安,不敢面对,所以只能逃避。造成这个结果的唯一理由,就是宁氏的死因。 当年宁氏之死,李恕肯定知道点什么,就算他不知道详情,肯定也发现了什么苗头,但是他没有理会,没有管,甚至抱着‘人反正已经死了,不如就算了’这样的想法,就这样放过了凶手。 所以李恕也是帮凶,他心里愧疚,不敢面对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他没错,与他无关。久而久之,愧疚就变了性质,加上郭氏的挑拨,李恕便觉得原主一无是处,只会闯祸。 李家人这甩锅的毛病,还真是一脉相承。 “是宁家血脉卑劣,才会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李恕气极,额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宁家血脉卑劣?李家又有什么好东西?我外祖父虽然是商贾,可是心怀天下,宁愿倾家荡产,也要捐钱捐物,让这天下归一。连圣上和太后都感念我外祖父这份赤子之心,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宁家。” 李恕气极了,他就没见过哪家的姑娘敢像李蛮儿这样指着鼻子骂自己父亲的,“混账东西。”他大手一挥,朝着李蛮儿的肩膀就抓了过来。 李蛮儿哪里肯轻易就范,她手腕一翻,一根银针就出现在手中,朝着李恕的手上一扎,李恕顿时觉得半边身子又麻又酸,竟然不能动了。 “你……”李恕大惊失色,暗暗调动了一下内力,想要将体内的束缚感冲开,可是浓厚的内力每每到达关口时,总会虚耗无力,吓得他赶紧停止,警惕地看着李蛮儿。 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像是前些日子中风一样,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真的中风了,还是李蛮儿使了什么手段,让他看起来像中风了。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孝的东西来。” “李昭儿倒是孝顺,可是父亲两次中毒危急时,她又在哪?” “你简直不可理喻,昭儿又不会医术。” “瞧瞧,父亲总有为二妹妹开脱之词,只是……”李蛮儿突然古怪一笑,“父亲还不知道吧?二妹妹嫁人了呢!” 嫁人了? “何时的事,我为何不知道?她嫁给了何人?” “川北梁家梁文道,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呢,一肚子学问,实在是二妹妹的良人。” 李恕睚眦欲裂,他一向疼爱李昭儿,没想过让她远嫁,总想着让她在京城找一户高门大户嫁了,以后能帮衬李青云成就一番事业。现在他疼爱的女儿莫名其妙地嫁给了一个年纪大,仕途不顺,死了爹娘又克妻的老男人,这简直…… “是你?” “是我。”李蛮儿也没否认,“郭氏一死,李昭儿又远嫁,女儿我终于能过几天太平日子了。” 李恕怒吼一声,又朝着李蛮儿冲了过来。 此时父女俩已经没了理智,李蛮儿揭掉李恕一层又一层的遮羞布,将李恕逼得恼羞成怒,已经到了发狂的边缘。李蛮儿也不愿意看到李恕那张假惺惺的脸,她救了李恕两次,李恕全当是她应该做的,不仅美滋滋地享受着,还妄加指责她,凭什么。 他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仍旧有些麻木无力,攻击力大大减弱。 李蛮儿不慌不忙地闪躲,没两下就抓住了李恕的漏洞,一掌拍在李恕的胸口处,将李恕震退三四步。 李恕眼中的震惊之色,简直比漠北的沙子还要多,他知道李蛮儿有武艺傍身,身手还不弱,却不想李蛮儿的内力竟然如此雄厚,竟然比他这个练了三十多年功夫的人还要强上数倍。 她是妖孽吗? 这样的人,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的话,李家何愁未来不能加官进爵。M.. 李恕的心境很复杂,也没忘了提防李蛮儿,“你要干什么?”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李蛮儿道:“我替你解毒两次,相当于救了你两次性命,算是报了你的生身之恩。待回到京城之时,李家人欠我的,欠我娘的,一并清算。” “孽障,你不要忘了,你也姓李。” 李蛮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那又如何?我可以姓李,也可以姓宁,全凭自己高兴。” 李恕低吼着,“小畜生,反了你了,早知道你生有反骨,当初我就应该……” “就应该怎么样?”李蛮儿一步一步靠近李恕,“就应该杀了我,斩草除根,让我随我娘去了?” 李恕望着她那双杏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李蛮儿好像知道了什么,目光森然,看得他头皮发麻。 “铁胆侯,郭氏和死,李昭儿的低嫁,都只是报复的开始罢了,下一次,你猜轮到谁了?” 李恕心尖一颤,“你要干什么,你要让李家跟着你陪葬不可?”郭氏的死,果然与她有关。 李蛮儿心中早有计划,但是她就是不说,她要让李恕每日心惊胆战,夜夜不能入眠。 “人死如灯灭,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人活着,才能感受到锥心刺骨之痛,我要让那些害我娘的人,十倍,百倍偿还。”李蛮儿心中默念,还有死去原主的仇,也一并加倍讨回来。 “大夏将倾,亲眼目睹失去一切的感觉,一定很快活。”李蛮儿一笑,“我的好父亲,我说过,上次便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万一再有下次,不管是中毒还是中风,可没有神医女儿替您医治了呢!” 李恕听到这里,终于动容,后悔万分。 正文 第276章 凡人 李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蛮儿,从来没有。 他印象中的李蛮儿,或许会大喊大叫,或许会哭着骂人,发脾气摔东西,可他明白,那样的女儿不过就是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而已。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失落,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无能。 可是眼前这个李蛮儿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有些疯癫,说出来的话字字离谱,可是却让他胆战心惊,心肝俱颤。因为李恕知道,李蛮儿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到底计划多久了? 害死了郭氏,趁着热孝匆匆嫁了昭儿,就算来了漠北,她也没有收手的打算。李文昌死了,娇娘也死了。她似乎就是想让自己一无所有,孤零零地活下去。 她还说什么,让自己千万保重,因为没有神医女儿为他治病了。可是李恕觉得,这话是明晃晃的威胁,她就是在告诉自己,她随时能害死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他。 “你,你这个孽障,你是来讨债的吗?” 李蛮儿呵呵一笑,“侯爷可数过自己今天晚上骂了我多少次孽障吗?怕是阖府上下所有兄弟姐妹加在一起,也没有我挨骂的次数多吧?你今天可看到萧家人的态度了?可瞧见萧将军那急着攀附的眼神了?你以为人家是冲着你铁胆府来的吗?我这个神医之名,在你眼里或许一文不值,但是在萧家人眼中,价值连城。” 李恕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看向李蛮儿的目光突然有了转变,从愤怒,转变成了微微的怜悯,更多的则是畅快。 “是嘛?既然你觉得萧家人是伯乐,不如以后就留在漠北,好好地感谢一下伯乐。” 李蛮儿突然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恨铁胆侯府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没有了侯府的庇佑,你李蛮儿还算是什么东西。” 李蛮儿似乎慌了,眼神有些飘忽,“我有外祖父护着,还有舅舅护着。” “宁家不过一介商贾,民不与官究这话你也没听过?果然是不学无术的。”李恕心情似乎大好,“没了侯府的庇护,萧家与你是天堂还是地狱,咱们就拭目以待了。” 李蛮儿似乎是十分激动,转身就出了屋子,带着柳芽气乎乎地走了。 李恕很高兴,很畅快,还笑了两声。说出去别人或许不信,但是他确实是因为坑了女儿,想到以后李蛮儿在漠北受尽欺压时的模样才觉得畅快的,仿佛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柳芽十分紧张地跟着李蛮儿回了住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李蛮儿怎么会被气成这样。 只是关起门来,柳芽却瞧见李蛮儿的嘴角才微微上扬。 “姑娘,您没生气?”柳芽深知隔墙有耳的道理,问得小心翼翼而且音量极低。 李蛮儿将大氅扔给柳芽,自己躺在外间的临窗大炕上,十分悠哉,“生什么气,他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她对李恕从来没有抱过一丁点的希望。 “那您刚才是……” “演戏呗。”李蛮儿略有些疲惫地道:“圣上派侯爷过来,是想制衡萧家,所以就算萧家想让萧兕娶我,侯爷也决不会同意的。所以我今天特意闹了这么一出,我们父女俩反目,萧家就有机可乘,或许都不用萧家出手,他自己就想把我留在漠北了。” “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你等着看戏就是了。” 柳芽不解,“看戏?” 李蛮儿就笑,“明日先去找三叔,给青雁瞧一瞧病,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家伙。至于萧兕,哼,那就是傻子。” 柳芽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傻子这二字从何而来。 “行了,我乏了,让婆子送水来,洗洗睡吧。” 柳芽连忙吩咐院里的粗使婆子送了热水进来。 李蛮儿洗漱完毕,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柳芽细心地吹了灯,又检查了一下门窗,方才放心地走了。要她说,就该让她留下来值夜才对,若有什么异动,也能帮把手。 李家父女俩反目的事情,根本瞒不过萧家人的眼睛,且不说这本就是李蛮儿故意闹出来的动静,只说盯着他们爷俩的人,就不会少。 萧家人对于这个结果是满意的,要是李恕和李蛮儿一致对外,他们该发愁了。现在父女二人之间出现了难以修复的裂痕,那他们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腊月二十四这天,萧七娘盛装打扮,想要带着李蛮儿出门挑礼物。当然,挑礼物是假,想让李蛮儿和萧兕培养感情是真。. 她等了半天,没等来想象中光彩夺目的李蛮儿,却等来了一位俊俏的小公子。仔细一瞧,还觉得有些面熟。 “蛮儿妹妹?”萧七娘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眼前这位小公子扎着一条蓝色发巾,里面穿一身湖青色直缀长袍,腰间扎了一条赭罗色镶了猫眼石的腰带,右边挂着一只与长袍同色的绣松竹的荷包,左边挂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最外面披了一件玄色无纹滚兔毛的大氅,整个人看起来丰朗俊逸,活脱脱一个翩翩美少年。 李蛮儿走到萧七娘面前,抱拳行礼道:“萧姐姐。” 萧七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嫉妒之色,“你这样穿真是好英俊,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嘿嘿,这样上街方便嘛。” “说的也是。”萧七娘道:“马车已经备好了,贤弟与我同坐如何?” 李蛮儿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便一同朝府衙门口走去。 门外停了一辆大车,两辆马儿并驾,车夫已经就位,马车两边各站了婆子,护卫若干,声势浩大。 李蛮儿十分绅士地扶着萧七娘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掀起前襟也上了马车。要不说还是男装方便,虽然穿着也挺繁琐的,但是最起码能掀起来不是。 柳芽站在马车旁,心想也没看到萧兕啊,姑娘不是说今天萧兕一准儿出现吗?看来姑娘也是凡人,也有说得不准的时候啊。 “走吧!” 正文 第277章 项圈 马车驶出了府衙胡同,朝着漠北最繁华的街坊走去。 李蛮儿坐在马车里还挺好奇的,她来时匆忙,还未曾好好看过漠北的坊市是什么样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好随意掀帘子往外看罢了。 反正早晚都能看到。 李蛮儿这一举动落在萧七娘眼中,却是放心了不少。 她身上若是没有一点少女不谙世事的影子,那才让人惊掉下巴呢! “漠北荒凉,只怕不如京城来得繁华,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李蛮儿不以为然,“姐姐说的哪里话,各地有各地的好,京城繁华,江南富庶,漠北自然也有漠北的好。” 看来昨天和李恕大吵了一架之后,这李蛮儿的态度也发生了不少的改变。之前还一口一个萧七姑娘,无论如何都不肯与自己亲近,现在倒好,也改口叫她萧姐姐了。 “漠北有什么好的?我居然不知道。”萧七娘似是感慨,“不瞒妹妹说,这地方荒凉,风沙也大,庄稼长得不好,能种的谷物也不多。一年四季有两季都冷得要命,别的地方花都开败了,漠北的小草才露头,还没看得仔细呢,夏天就又到了,天气热得厉害,若是正午的时候出去,都要晒化了。” “大尊国地域辽阔,南北之距何止千里,有这种反应也不奇怪啊!要是一个国家从南到北,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样子,那才无趣。” 萧七娘点了点头,“你这说法倒是新奇,不过也有些道理。” 不知道为何,这两人竟然惺惺相惜起来,也能好好说话了,完全没有李蛮儿刚来漠北时,说话就斗气,活似乌眼儿鸡一样的。 马车外渐渐热闹起来,有小贩的吆喝声渐渐入耳。 李蛮儿将厚厚的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向外看,见外面果然热闹,唇边也带起一个微笑。 “萧姐姐,这街上明明很热闹啊。” “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平时可见不到这种景致。” 李蛮儿放下帘子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要去茶楼还是酒楼?” “你饿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茶楼和酒楼更热闹一些。而且也可以逛逛药铺,我听说漠北的药材商人也很多,说不定会碰到什么好货。” “你还真是,难得出来玩一次,就不能不想药材的事?” “我习惯了呀!”提起药材,李蛮儿似乎又回复了大气睿智的模样,“药材利润极大,但是药材的质量却柔参差不齐。漠北气候独特,虽不盛产粮,却有好几种旁处没有的药材。比如傍生花,采血菇……” 萧七娘听得头疼,“好了,小姑奶奶,今天是给你选礼物的,不是叨叨药材的。” 真是服了她了。 “好吧!”李蛮儿倒也乖巧,两人装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却全身都是心眼子,拿着大刀藏在暗处,就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来呢!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有婆子拿了踏凳,在一旁候着。 李蛮儿先下了车,然后十分绅士地把萧七娘扶了下来。 车夫把马车牵走,几个婆子紧紧地跟着二人身后,那一小队则是站在店门口,好像门神一样。 店小二不敢怠慢,连忙迎出来替自家掌柜的争取时间。 “萧七姑娘,您来了。”小伙计也算是出徒了,一双眼睛也是毒得很,打眼就把萧七娘认了出来。 “嗯。”萧七娘只应了一声,便朝着屋里走去。 李蛮儿落后她半步,抬头瞧见匾额上写的集宝斋,便也跟着进了屋。 掌柜的一瞧萧七娘来了,十分殷勤。 “萧七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萧七娘对掌柜的态度倒还好,不过也仅仅是还好。 “田胖子,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嗬,给人家取外号! 李蛮儿来了兴致,打量那掌柜的一眼,发现他还真挺胖的,都胖得没有脖子了,好像直接在肩膀上安了一颗头。 这人高血脂,高血压,高尿酸是没跑了。 “嘿嘿,不是嘴甜,这可是小的发自内心的感受。” “行了,店里可有好货?” 胖掌柜连忙道:“刚到了一些上好的珍珠,还有精品头面和一些小玩意,最厉害的,还是新到的翡翠,颜色正,水头极好,七姑娘移步二楼,小的亲自拿给您看。” 萧七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是是是。”胖掌柜让小伙计堵着楼梯,“别放其他顾客上来,就说萧七姑娘在。” “是掌柜的。” 田掌柜亲自带着二人上楼,还偷偷看了李蛮儿好几眼,还以为他是萧七娘的小相公,心里还暗暗八卦来着。可是当他听到萧七娘叫‘他’蛮儿妹妹的时候,胖掌柜瞬间回过味儿来,敢情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七姑娘坐一会儿,小的去取货。”银楼里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好东西要锁在库房里,只有贵客来了才能亮相。库房的钥匙都是拴在掌柜身上的,要是丢了,他的小命也不用要了。 “四喜,给七姑娘上茶。” 有小伙计送了热茶,端了点心来。 两人也不吃,也不喝,只等着田胖子端好货上来。 不多时,田掌柜带着两位徒弟托着三只托盘走了出来。 “七姑娘,货在柜上,请稳步。” 二人就起身去看。 “萧姑娘请看,这是赤金镶五色宝石的步摇,上面用的工艺可是最好的。五色宝石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寓意也好。” “颜色都以对不上,也太牵强了。” 田掌柜一听,就知道萧七娘对这支步摇不感兴趣,连忙让人拿了下去。 “这项圈如何?上头坠的这些金玉小件,个个精美,用料也是极讲究的,不多见。” “瞧着是不错。”萧七娘拿给李蛮儿看,“你觉得如何?” “项圈?”李蛮儿只道:“我八岁以后就没再戴过,不过样式确实很精巧。” 萧七娘也赞同,就道:“留着吧,送人也好。” 胖掌柜立刻道:“那小人帮您包起来。” 小徒弟递了个盒子过来,胖掌柜亲自将项圈放在里面,让人放到一旁。 正文 第278章 天下第一商 萧七娘财大气粗,一口气挑了七八套首饰,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没少花钱。 “蛮儿妹妹,你喜欢哪套首饰,姐姐送你了。”萧七娘十分阔绰地道:“田胖子这里的东西还是不错的,再也找不出来第二家了。” 田掌柜瞧见又来生意,笑得见牙不见牙,胖胖的脸上居然都有了褶子。“姑娘多看看无妨,小的已经让伙计在楼下拦着了,知道萧七姑娘在,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上来打扰。” 李蛮儿却淡淡地道:“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萧姐姐不必为我费心。” 田掌柜在一旁恭敬地候着,眼中却闪过一抹不屑。 李蛮儿清楚,那恭敬是给萧七娘的,不屑是给她的。 “也是,妹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怎么会瞧得上这些。” 这话算是把田掌柜给得罪了,难不成他们集宝斋里的东西都是废铜烂铁,竟被说得这样一文不值? 萧家势大,说他们是漠北的土皇帝也不为过,田掌柜不敢得罪萧七娘,就把苗头对准了李蛮儿。 “这位姑娘,您不是本地人吧?”田胖子一脸怪笑,分明就是要找事。 “确实,我是京城人士。” 田胖子一听说她是京城来的,气焰当下矮了三分,京城来的,从穿戴上看就能看出不俗,加之与萧七娘的关系又颇为亲昵…… 田胖子觉得,这人好像有些背景,自己应该是得罪不起。 他正想着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又听女扮男装那位姑娘道:“你们这里的东西我也看过,确实很一般。” 既然田胖子想找事,像李蛮儿这样不怕事大的主,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成全他啊。 田胖子本来想着算了,可是听李蛮儿这么一说,火气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对方是明目张胆的不识好歹啊,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 田胖子还算冷静,发难之前先看了萧七娘一眼,见对方一副看戏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有底了。看来眼前这位和萧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说不定得罪了萧七姑娘而不自知,萧七姑娘正想借着自己的手收拾她呢! “哦,姑娘好大的口气,连我集宝斋的东西在姑娘眼里都是一般。”火药味儿就出来了。 李蛮儿一笑,“本来就是一般啊,也就萧姐姐能看上,换了我,一样都不买。只不过我是陪客,不愿意做恶人罢了。” 她这话,连萧七娘都算进去了,拐弯抹角地说她没见过世面,眼光不好。 田胖子急了,看了萧七娘一眼。 萧七娘只道:“田胖子,我妹妹与你说笑呢,不要当真。” 这便是没有袒护之意了。 胖子正想和李蛮儿争辩一番,却见李蛮儿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一物来,“掌柜的,看看这是什么。” 田胖子定睛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姑娘掌心里托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绿色石头,瞧着不是金玉,倒像是夜明珠。 田胖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小的可否上手?” 口气立刻就变了。 萧七娘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变故,但并没有说什么。 “给你。”李蛮儿将夜明珠放到田胖子掌心之中,田胖子只觉得这珠子十分圆润,入手微凉,品相极好。 “这珠子,得在暗处才能瞧见好处。”李蛮儿轻笑一声,“掌柜的竟然没见过夜明珠吗?” 田胖子激动起来,“小人可否让人将门窗遮严?” “请便。” 田胖子立刻让人将二楼所有的窗户用帘子挡起来,保证外面的光亮照不到屋里来。可是手中的夜明珠却骤然大亮,散发出柔和晶莹的光芒,将周围的景致都照得清清楚楚。 “哎呀,这是宝物啊,世间少有的宝物。”这样的重宝,居然只用一只荷包装着,随意带在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怎么不用锦缎托着,放在上好楠木,紫檀打造的盒子里呢! 田胖子命人将遮光的布撤掉,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夜明珠还了回去。 李蛮儿将夜明珠重新装回到荷包之中,暗中瞥见田胖子一脸肉痛的表情,她不由得暗自发笑。 “嘿嘿。”此时的田胖子殷勤极了,对待李蛮儿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轻视之心,“敢问姑娘贵姓。” 李蛮儿却倨傲地道:“你不用知道,我只问你,你屋里可有哪件东西,价值能超得过我手中的这颗珠子?” “姑娘真会开玩笑,夜明珠乃是天地精华孕育,百年,千年也未必出世一颗,就是把整个集宝斋都送给您换夜明珠,只怕还要再贴些银钱。” “不错。”李蛮儿道:“本姑娘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区区集宝斋在我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如今你可服气?” “服气,一百个服气。”田胖子嘿嘿一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起来,“敢问姑娘,这珠子可……卖?” 李蛮儿挑了挑眉毛,“田掌柜既是知道这夜明珠的价值,又何必问这种话。” “珍宝难得,在下见猎心喜,还请姑娘割爱。” 李蛮儿冷笑一声,又把珠子拿了出来,她不时地把玩着这颗珠子,看得田胖了心惊肉跳,生怕她把夜明珠摔了。 “你出得起价?” “愿意一试。” 李蛮儿一副为难模样,“也罢,我眼下也是缺钱,你若是想买,就拿出点诚意来,若是欺负我年纪小,心不诚,那我就砸了你这店。” “不敢,不敢。” 田胖子原本就是有欺客的打算,他并未将李蛮儿的话放在心上,刚要开价,却听李蛮儿又道:“本姑娘出身铁胆侯府,我父亲正是铁胆侯,我外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宁连城,天下第一商。掌柜的,我劝你三思后行啊!” 田胖子差点吓跪了,他原本还有轻视之心,想要诓骗李蛮儿一下,想用最少的钱将东西骗到手。却不想,人家的外祖父竟然是天下第一商宁连城! 天下生意人,谁不以宁家为榜样,谁人不羡慕宁家?不愿意与其交好? 他可不敢得罪。 “三,哦不,八万两。” 萧七娘听了,登时目瞪口呆。 正文 第279章 少女 八万两,田胖子是疯了吗? 夜明珠虽然珍贵,但也不值八万两吧? 李蛮儿没表态,似乎很不满意这个价格。 田掌柜生怕她不答应,“姑娘,这是柜上所有能动用的钱,除了汇票,还有现银,全都凑在一起才有这八万两。我是实心实意想买您手中这颗珠子,您看……” “田掌柜应该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吧?” 田掌柜立刻拱手,“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正理。只是,小店的东家,近日正为准备贺礼一事发愁,寻常礼物拿不出手,送这夜明珠却是正合适,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是小人在东家面前也算有些薄面,还能做这个决定。” 夜明珠罕见又贵重,最适合送礼了。可以说这个礼物就像是为了他们东家量身定制的一般。 李蛮儿听说他是要送礼,脸上的表情就更耐人寻味了,她转头看了萧七娘一眼,“萧姐姐可知道是哪位贵人的生辰要到了?连集宝斋的东家都想踅摸好东西去送礼,可见这人身份必定贵重。” 田胖子瞬间傻眼,很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只盼着两位姑娘不懂官场上的事。 “你别说,最近还真有几位贵人都要过生辰了。”萧七娘似笑非笑,不知道是故意吓唬田胖子,还是只是在炸他。 “那我们不卖了,留着自己送礼不是更好?” 田胖子连忙作揖行礼,“姑娘,是我们东家的一位长辈过寿,绝不是姑娘想的那个样子。我们东家只是普通商人,接触不到贵人那个层面,您,您太抬举我们了。” “长辈过寿啊?” “是是是。”田胖子心说,东家见了那位,活像个孙子似的,可不是长辈嘛。 李蛮儿莞尔一笑,“萧姐姐,人家东家一片孝心呢,是给长辈准备的寿礼。” 萧七娘最是知道田胖子那张嘴,半个字都不能信,只不过夜明珠落在田胖子手里,也比留在李蛮儿手中好。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萧七娘疯狂嫉妒李蛮儿,更可怜的是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顺着本心,下意识地不想让李蛮儿好过。 “既是孝顺家中长辈的,蛮儿妹妹不妨割爱。” “说的也是,价格开得也不算低。”李蛮儿刚把荷包里的夜明珠拿出来,轻轻抛向田胖子,“归你了。” 田胖子魂都要吓没了,连忙将夜明珠接住,紧紧地搂在怀里,直到确定珠子没事,才嚎道:“我的姑娘啊,这是八万两啊,这要是摔是,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幸好,幸好。” 缓了片刻,确定腿不软了,才将夜明珠拿起来仔细端详,确认它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放到小伙计拿来的锦盒之中。 直到这时,田掌柜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姑娘,咱们可不带这样开玩笑的。”他神色有些怪异,又道:“姑娘就这样把夜明珠交给了我,就不怕我赖账,贪了这宝贝,不给你钱?” “你大可试试。”李蛮儿道:“这世上能贪我东西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别说是你,把你们整个集宝斋都算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田胖子一惊,没想到李蛮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不敢不敢,在下立刻去取钱。” 田胖子赶紧到了后堂,将柜台上的银票,汇票,银两全都取出来,当着李蛮儿的面一一核验,现银过秤,分毫不差地交到李蛮儿手上。 “这些银票,汇票,尊国任意一家票号,钱庄都能兑换,童叟无欺。” 李蛮儿接过一沓票子,只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田掌柜,多谢了。” 田胖子完成了东家交代的任务,也感觉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旁边的现银,“姑娘,这些现银如何处置?” “你就存心为难我吧!”李蛮儿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伸手揉了揉眉心,“给银票不好吗?非要折一部分现银,树大招风啊。” 田掌柜哭笑不得,“实在是柜上的银票有限,钱不够了,这才折了现银。” 李蛮儿挥了挥手,“行了,你直接让人送到府衙去吧。还要劳烦萧姐姐派个婆子跟过去,将这两箱银子送到我屋里去。” 萧七娘这会儿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又酸又苦,心情复杂。 “光有婆子还不够,再派两名护卫吧,总要保证安全。” 李蛮儿只道:“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把东西安全送到就行,要是我回去没见着银子,我就拆了这集宝斋。” 田胖子只能苦笑,拱手道:“姑娘放心,我们集宝斋在漠北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些宵小还不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来。” “那就好,反正我的银子没了就找你要。” 话音刚落,就听楼下传来了喧哗声,有一个清亮的女声十分不悦地道:“怎么,萧七娘在楼上我就不能去,这是哪里的规矩?你们集宝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萧七娘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阴魂不散。” 小伙计十分为难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在求救。 田掌柜轻咳了一声,“两位,你们看……” “既是买完了东西,也卖完了东西,那自然要走了。掌柜得随意。” 田掌柜连忙示意小伙计先将人放下来,然后又让人将两口箱子抬下楼,安排马车,由萧家的人陪着送到府衙。 还没忙完呢,就听见有人往楼上来,这人走路步子有些重,木制楼梯发出吱呀声,好像来的人是一位重量级嘉宾似的。 李蛮儿就莫名看了田掌柜一眼,心说来的人再胖也不可能像田胖子这么胖吧? 不一会儿,嘉宾露出真容,一个穿着红色灰鼠斗篷的少女上了楼,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婢女。 只是这姑娘并不是很胖,若是按照当下的审美来看,顶多是有些微胖。圆圆的一张小脸,让李蛮儿莫名地想起了黄玉荷,两个人身形相似,只是这位姑娘更高一些,身形也更为壮实一些。 上楼的时候想必气极了,这才跺的楼梯微微发颤。 正文 第280章 兄妹算计 何元英上楼看到萧七娘时,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萧七娘,你好大的派头啊,这集宝斋也是你萧家的产业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萧七娘瞪了何元英一眼,“你一来就咋咋呼呼的,话也说得不明不白的,诚心让人下不来台?” 何元英注意到了李蛮儿,一打照面就认出了李蛮儿是个姑娘家,“这位是……” 萧七娘为她介绍,“这是铁胆侯府的大姑娘李蛮儿,这位是何元英,何大人府上的。” 李蛮儿琢磨了一下何大人是哪位,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就听何元英自己道:“什么何大人,我爹不过是将军的一个幕僚罢了,还算不得是官。萧七娘,你还是死性不改,虚伪得厉害。你以为你拣好听的说,我就会感激你?哼,我何元英是什么人,还能被你糊弄住。”说完,还扬起了她那略微圆润的下巴,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小骄傲。 李蛮儿莫名就对这个何元英有了几分欣赏之意,相比起假惺惺的萧七娘,这何元莫虽然嘴巴有点讨嫌,但是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十分爽利。 萧七娘压着火气,“蛮儿妹妹,咱们回去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何元英的八字一定是克她。 “蛮儿妹妹?切~”何元英打量李蛮儿两眼,对她的装扮品头论足起来,“你这身男装倒是好看,只是你女扮男装出门,好歹也认真一些,至少把脸,脖子涂得黑一点,把眉毛画得粗一些才行啊。最好在脸上粘一个大痦子,上面长毛的那种。” 柳芽皱着眉,简直不敢想象那样打扮的李蛮儿会是什么样子。 李蛮儿却觉得何元英说话很有意思,她确实比萧七娘有意思多了。 “姑娘的建议倒是不错,下次试试。” 何元英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也认同我的话?” “认同。”李蛮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何元英高兴地道:“你虽与萧七娘为伍,但是人还不错,认同我话的人可不多。” “话是对便要认同,和人有什么关系?” 萧七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旁若无人地聊起来了。 “是,和人没有关系,话是对的便要认同。”何元英抱拳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何元英,兴州人,今年十八岁。” “李蛮儿,京城人,十七。” “你是铁胆侯家的?” 李蛮儿就点了点头。 何元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武将世家的姑娘可要习武,练习弓马?” “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学。” 李蛮儿的话音刚落,何元英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 “不过,我自幼习武,弓马也都过得去。” “真的?”何元英道:“你会功夫?那改日我们切磋切磋,或者去球场打马球,你会吗?” 李蛮儿点了点头,“马球倒是会,但马上要过年了。” “就是过年才有意思,过了破五,我来找你,咱们去打马球。” 李蛮儿就应了。 “我在府衙住,要是何姑娘得空来找我,我就跟着去见识一二。” “那说准了?”何元英十分兴奋。 “一言为定。” 何元英心情极好,立刻与萧七娘道:“萧七娘,我以前错怪你了,你这个人虽然假惺惺的,说话拿腔拿调的,但是也不是全无好处,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李大姑娘,这便是你的好处了。” 萧七娘咬牙切齿,我真谢谢你。 何元英这才与田胖子道:“胖子,二楼有什么好货,拿出来给本姑娘瞧瞧。我虽然不像萧七娘那样财大气粗,但是也能买上两样。” 田胖子刚刚花掉八万两,正是急需银子的时候,哪里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连忙殷勤地介绍起来。 “姑娘这边请,我们这里有很多好东西。” 何元莫走时还不忘和李蛮儿打招呼。李蛮儿点了点头,便和萧七娘下了楼。 “蛮儿妹妹真是交际广泛,这才与何姑娘第一次见面,就成为好朋友了?” 李蛮儿笑了一声,“我看何姑娘也是有武艺在身上的,她性子爽朗,自然也喜欢脾气相投的人。萧姑娘太过文静,所以啊,才会与何姑娘合不来。”. 不等萧七娘说话,李蛮儿又道:“萧姐姐不会打马球吧?” “不会。” “可是萧姐姐心细如发,布置周全,是个女诸葛呢。” 萧七娘的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难道说李蛮儿知道了什么? 李蛮儿瞧向远处,她也跟着望去,却见是萧兕带着人来了。 “妹妹,蛮儿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早就商定好的,萧七娘将李蛮儿诓出来,再让萧兕与她来个不期而遇,陪着她逛逛街,吃吃饭,再顺便谈谈心,交流一下感情。 如果李蛮儿对萧兕倾心,固然好,他们也可省去了一些麻烦。 但是如果李蛮儿对萧兕无感,且多有防备,那就不要怪他们手段龌龊了。 萧家人一向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过程什么的,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他们想要的便成了。 萧七娘也不是笨人,李蛮儿就是在告诉她,她早就看穿了他们兄妹俩的把戏。 “大哥,我和蛮儿妹妹约好的今天出来逛街,你忘了?”萧七娘不慌不忙地看向萧兕,“你怎么上街了,今日不用训练?” 李蛮儿也不说话,看着这兄妹俩在她面前演戏。 “闲来无事,到街上巡视一番,要过年了,怕街面上不太平。”萧兕道:“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过去。” 萧七娘看看李蛮儿,见她不说话,便道:“大哥,我们还真需要你护送,你不知道……哎呀,要不然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这原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 “蛮儿姑娘,你意思下如何?” 李蛮儿反正是个看戏的,去哪儿都无所谓,“也好。” “嗯,不如去喝茶吧,前面有间茶楼不错,点心样式虽不及京城,但是用料扎实,倒也值得一尝。” 到最后,这一行人便去了萧兕说的那间茶楼,挑了个雅间叙话。 正文 第281章 装病 这个时辰茶楼里的客人不多,三人挑了一间雅间叙话,倒也清静。 “不知道蛮儿姑娘平时都喝什么茶?这家的云梅不错,很受姑娘们的欢迎,茶香中带着一丝梅花的香气,可以一试。” 李蛮儿莞尔一笑,“将军还懂这个?” 萧兕头一次瞧见像李蛮儿这样漂亮的姑娘,又见她笑得那般动人,当下脸上就有些发热,“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哪里是什么将军。” 萧七娘连忙道:“我哥哥这个人最是淡泊名利,他看重的是报国杀敌,对官位倒是不在乎。”萧七娘给萧兕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这些。 李蛮儿出身京城,外祖父又是宁连城,她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什么样的好儿郎没见过?就说她原来许的那门亲事,可是荣国公府的小公爷佟峤。佟峤的母亲是长公主,舅舅是当今圣上,这样的人家她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在意官职这样流于表面的东西呢。 萧兕收到了妹妹的示意,连忙道:“说起茶,我懂得不多,只知道这茶在漠北卖得极好,买茶的多为女眷,所以才向你推荐。” “萧姐姐以为如何?” “那茶别有一番韵味,妹妹倒是可以尝尝。” 于是萧兕叫来了跑堂地,点了云梅和瓜片,又点了两样点心,两样零嘴。 “刚才你们说需要护送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遇到了那个不开眼的?”萧兕以为萧七娘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帮他制造机会。 “那倒不是。”萧七娘看了李蛮儿一眼,心口处酸溜溜的,“我们去集宝斋本来是买东西的,结果蛮儿妹妹竟然误打误撞卖了一颗夜明珠。那田胖子开价八万两,将夜明珠买走,说是送给他东家的长辈做寿礼。蛮儿妹妹身上带着几万两的银票,自然需要护着。” 夜明珠,八万两! 萧兕强行忍着,才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蛮儿妹妹居然随身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上街?万一被偷儿盯上了可怎么好。” 李蛮儿只道:“那田掌柜让人堵在楼梯处,别人也不知道这回事啊,如何走漏风声。不过一颗珠子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这李蛮儿,必须嫁到萧家来,她能带来的好处可太多了,随手拿出一颗珠子就是八万两,这是多大的手笔啊。 想来宁家就是她的底气,也难怪她在京城名声那样不堪,却照样过得风生水起。 “你别忘了,何元英可是上楼了。” “何元英?那个讨厌鬼怎么也去了?” 萧七娘轻咳一声,心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有风度啊!何元英再招人厌,也是姑娘家的。 萧兕也反应过来,连忙向李蛮儿解释,“不是我失礼,而是这位何姑娘的过往实在是有点……哎,反正不像是姑娘家能干出来的事儿,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对她有偏见。”李蛮儿道:“我觉得何姑娘人不错啊,她还约我一起打马球呢!而且,若说名声不好,这天下还能有哪个姑娘的名声比我李蛮儿更差吗?” 萧兕…… 萧七娘…… 这人不按理出牌啊,哪儿有自己调侃自己的,还说得那么直白。 还好跑堂过来上茶,暂时缓解了兄妹二人的尴尬。 茶香袅袅,带着少许的梅花香气,茶汤的颜色也很漂亮。 李蛮儿低头闻了闻,才浅尝了一口杯里的茶,赞道:“果然是好茶。” 萧兕便有些高兴,这可是他推荐的,能不好吗? “我就说这茶不错吧!真没有想到,蛮儿姑娘对茶道也有涉猎。” 李蛮儿无奈地放下茶杯,这人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自己说的分明就是敷衍之言,他竟然听不出来。 再说,她根本不是闻茶香,而是在闻茶水里没有没被加料,他真的是萧家人吗?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我实则不太懂,倒让校尉看笑话了。” “难得出来一次,你们俩就不要光顾着聊天了,蛮儿,吃点东西。这家的点心确实不错,和京城很是不同。” 李蛮儿明知道萧七娘是故意的,她这么说,好像自己和萧兕很合得来的样子。这虽然是假象,但是李蛮儿也不戳破,她还有别的打算。 果然,茶喝到一半,萧七娘轻轻抚着额头,闭起了眼睛。 茱萸连忙上前,“姑娘,您没事吧?” “妹妹怎么了?” 萧七娘道:“也没有什么事。” “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蛮儿看萧七娘一眼,她面色红润,哪里不好了?这些人当她是瞎的?她可是大夫。 “就是有点头疼,可能是吹了风,有些不舒服。” 李蛮儿连忙道:“萧姐姐,我来给你看看,说完就要上手扣萧七娘的腕子。” “不用了。”萧七娘连忙将手藏进袖子里,开玩笑,李蛮儿医术那样好,若是被她看出来可怎么办? “我这是老毛病,每当天气凉的时候,又或者吹了风,就会这样。”萧七娘有些愧疚地道:“蛮儿妹妹,我怕是没有办法继续陪你了,我想回府休息一会儿。” “那正好,我也回去。” 萧七娘连忙道:“那怎么行呢,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该到处看看才是。哦,对了,你不是答应了何元英年后要与她去打马球吗?不如让哥哥带你去球场见识一下,我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李蛮儿也没坚持,“那好吧,姐姐早点回去休息。” 萧七娘大喜,连忙道:“你放心,我躺一会儿就没事了。你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带着那么多的钱,还是要小心点好。你放心,我哥哥武艺高强,身边的人也都厉害,有他护着你,你没事的。” 李蛮儿也不与她争辩,只是点了点头。 萧七娘不动声色地起身,茱萸连忙上前扶住她,主仆二人往外走,萧七娘暗暗递了一个眼神给萧兕,让他把握机会。 萧兕假装没看见,心却跳得越发厉害了。 正文 第282章 红烧甲鱼 萧七娘走后,雅间里就只剩下李蛮儿,柳芽和萧兕三人。萧兕的随从都在雅间外候着,毕竟是外男,总不好和李蛮儿独处一室。萧兕却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知道妹妹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把握住机会呢。 “蛮儿妹妹,七娘虽然不能陪你,但是,我正好左右无事,不妨陪你到处逛逛。” 李蛮儿眼睑微垂,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她也没有拒绝,“萧校尉是大忙人,怎能因为我耽误正事。” “没事!”萧兕见她没有直接拒绝,立刻道:“反正我们也不远走,陪着你四处转转,也顺便巡视一下。” 李蛮儿举了举茶杯,“那就有劳萧校尉了。” 萧兕眉眼鲜活起来,之前一直担心李蛮儿会拒绝他,现在听说李蛮儿应下了,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李家与萧家联姻一事好处多多,更何况李蛮儿本就是他心悦之人,看到李蛮儿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开出一朵花来,仿佛所有的词汇都没法形容她的美。 如果能娶到心爱之人,他便此生无憾了。 “蛮儿妹妹,你叫七娘姐姐,却叫我萧校尉,未免太过厚此薄彼了。”萧兕耳朵有些发烫,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生怕自己唐突了佳人。 “那怎么能一样,男女有别。”李蛮儿只道:“萧校尉不是说要陪我逛逛吗?咱们下楼去转转吧!” “好。”萧兕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能与李蛮儿一起逛街,也算是有了一个进步。 萧兕付了钱,陪着李蛮儿走出茶楼,在街上逛了起来。 直到二人走远了,茶楼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才被人推开,有什么人,正顺着窗户朝街的那一头望去。 “王爷,你说李姑娘真能看上萧兕那小子?”阿七站在窗户那张望着,直到再也瞧不清李蛮儿和萧兕的身影,才关上窗户重新坐回到了祁奕寒身边。 祁奕寒握着茶杯,睨了阿七一眼,“你很闲?若得空,不如赶紧把差事办了。” 阿七讪讪一笑,“属下只是觉得萧兕配不上李大姑娘。”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祁奕寒一眼,却见自家王爷还是板着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当下扁了扁嘴,心说活该你单身,一直找不到王妃,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居然也不知道珍惜。 祁奕寒只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不能掉以轻心,你去前营送信,让他们一定加强戒备,防止蛮人叩关。” “是!”阿七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严肃,“属下即刻就去。” 李蛮儿自是不知道这一切,她和萧兕在街上转了几圈,什么也没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大多时候都是萧兕在说,李蛮儿在听,两个人交流的次数并不多。 萧兕暗中着急,可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只能绞尽脑汁地想法子。 “蛮儿妹妹,你累不累?我们走了半天了,不如到前面的酒楼休息一会儿?”萧兕说完这话便后悔了,前面是家客栈,能住店也能打尖,环境看起来不是特别好,但是是附近最好的酒楼了。 他应该直接提出带蛮儿去尚品楼的,那里环境也好,菜品也好,不比眼前这个客栈强多了? 正当萧兕悔不当初时,却听李蛮儿应道:“好啊,正好我也走乏了。” 萧兕喜出望外,连忙打发人去问有没有雅间。 李蛮儿却道:“萧校尉,我穿着男装,行动也方便,也不必坐什么雅间,便在大厅里用餐也是一样的。” “那好,委屈蛮儿妹妹了。”李蛮儿的利落劲儿让萧兕非常高兴,他最不耐烦那些世家女,一个一个好像纸糊的一样,像蛮儿这样落落大方之人,真是难得。 几人进了店,小伙计连忙迎过来,“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主店。” 萧兕道:“给我们找一张僻静点的桌子。” 那便是用饭了。 小伙计连忙引着几人往里面走,给他们挑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客官看这里如何。” “不错。”萧兕道:“只管将你们店里的好酒好菜送上来。” 几个纷纷落座。 “好嘞,好酒好菜预备着。” 萧兕生怕自己刚才说话太粗鲁,会给李蛮儿留下不好的印象,连忙道:“也不知道他们家里有什么拿手菜,也不知道蛮儿妹妹的口味,只能让他挑些好的送上来。改日我请蛮儿妹妹到尚品楼去吃,他家的菜是全漠北最好的。” 李蛮儿微微笑了一笑,“萧校尉多虑了,天气这么冷,进来吃点东西,暖和一下也是好的。”她不动声色地给柳芽使了一个眼色,柳芽悄悄退了出去。 他们来的这家店,正是李念等人投宿的那家店,自打李蛮儿进了府衙,就只让人传了一次话,还没回来过。她特意支走柳芽,就是让她去给李念送个信,等会儿他们是要见上一面的。 萧七娘自以为聪明,以为给萧兕创造了机会,实际上李蛮儿何尝不是利用了她。萧七娘比萧兕心思细腻,想要甩开她并不容易,萧兕是男子,男女有别,只要利用得当,自己就可以避开他与李念见面。 很快,柳芽回来了,她与上菜的伙计一同赶回来的,所以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萧兕的心都搁在李蛮儿身上,自然也没有留意到柳芽。 柳芽轻轻地点了点头,李蛮儿就放心了。 “客官,上菜了,这是本店的招牌菜,清蒸鳜鱼、闷香驴肉、油闷芽菜,红烧甲鱼……” 话还没说完,那伙计的手突然一抖,整份的红烧甲鱼直接捉在了李蛮儿的身上,浓稠的汤汁溅了李蛮儿一身,那甲鱼和配菜从李蛮儿身上掉到地上,特别滑稽。.. 小伙计傻眼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萧兕就腾地站了起来,“蛮儿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回事,上个菜都上不好?” 小伙计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客官,小的不是有意的。” 萧兕是武将,虽然不是凶神恶煞的长相,但是气势外漏时也不是一个跑堂伙计能承受的。 正文 第283章 开脱 李蛮儿站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也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但是她不想让萧兕为难跑堂的伙计,立刻道:“算了,你跟他计较什么,是人就会出错。洒了菜,污了衣裳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换了也就没事了。” 恰巧起来赔罪的掌柜听见了这话,连忙拱手道:“小人命人准备一间干净的客房,这位小公子梳洗一下,换身衣裳,一切损失由我们承担。” 萧兕不想让李蛮儿觉得他脾气不好,只能恼怒地道:“我们来得匆忙,根本没带衣裳,如何换洗?” “无妨。”李蛮儿道:“让我的婢女去买,先找人带路,让我进房间收拾一下。” “是,公子跟小人来。” 李蛮儿为了不让萧兕起疑心,还嘱咐他道:“萧校尉再安排两样酒菜,不是说尚品楼的菜好?干脆让人去买来。” 萧兕见她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骂跑堂伙计了,嘱咐手下去尚品楼买菜,又让人赶紧把地上收拾了。 李蛮儿去了客房,让柳芽守在门口。 屋里放着一套干净的衣裳,李蛮儿快速换好,顺手将那套脏衣服收到了空间里。 没过一会儿,柳芽敲了敲门,“公子,衣服送过来了。” 李蛮儿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果然看到李念带着李青雁在门外站着。她赶紧让父子二人进屋,二人见了李蛮儿都有些激动。 “蛮儿。” “大姐姐。” 李蛮儿也连忙给李念行礼,“三叔。” “免礼,免礼。” 这么长时间没见,李念看着轻减了许多,青雁倒是长高了不少。李蛮儿没忍住,伸手在李青雁头上揉了两下, “我的头发。”李青雁双手护着头,“大姐姐,你怎么捉弄我。” “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背口诀?” “当然有!” 李蛮儿像是不信,还眯着眼睛问了一句,“真的?” “自然是真的。”关乎他性命的小事,他如何能不重视,更不要说他爹天天耳提面命地嘱咐他,让他一个字都不许忘。 “那我校考你一下。”李蛮儿示意李念先坐下,“三清真气,蕴于感怀,接着往下背。” 李青雁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三清真气,蕴于感情。无忘勿知,皆为三虚……”这小子记忆力好,又是个极聪明的,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一直在背这些口诀,所以背得一次不差。 李蛮儿点了点头,“不错,总算没辜负师姐代师收徒的心意。” 李青雁小嘴一扁,得,这位不光是自己堂姐,还是他大师姐,尽管他连自己的师傅是谁都不知道。 “来,师姐给你把脉。” “对对。”李念也道:“近日来青雁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三绝之身,已经发作过两次了,再发作一次,小命就不保了。 李蛮儿替李青雁诊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手指从李青雁的胳膊上拿上来。 “怎么样”李念急吼吼地问道。 “已经好了八成,虽然并没有痊愈,但是不用再施针了,只需服药即可。这口诀也该修炼起来,只是我暂时还没有时间教他。” 李念正色道:“修炼心法一事,不可急于求成,一定要稳扎稳打。还是等你的事情了结了之后再说吧!不过,蛮儿,青雁的身子真的没事了?” 他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虽然没有好彻底,但确实与性命无碍了。三叔,你尽可放心。” 李念七尺高的汉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好,好呀,多亏了你。青雁,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姐。” 李青雁也郑重起身,给李蛮儿深深揖了一礼,“多谢大姐姐活命之恩。”他平日里看着活蹦乱跳,对于三绝之体一事毫不在乎,但是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现在,自出生起就折磨着他们一家人的病终于要离他而去了。 “快起来吧,你是我弟弟,我不救你救谁。”李蛮儿郑重地道:“三叔,我先给青雁写药方,你按着方子抓药,一日吃一剂便可。” “好好。” 李蛮儿就坐在桌前,拿着事先从店家那里借来的笔墨写了起来。 很快药方就写好了。 李蛮儿把药方交给李念,又嘱咐李青雁道:“青雁,我还是那句话,切记不可尝试自行修炼功法。你虽然聪慧,但是功法深奥,不是你光靠领悟就能练成的。需要有人在旁指点,可记下了?” “嗯。”李青雁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姐姐的话,青雁不敢忘。” 李蛮儿这才转身,给李青雁倒了一杯水,她背着李念父子,悄悄在水杯里滴了一滴灵雾泉泉水,然后端给李青雁,“喝了,然后就回你自己房间,我和三叔有话说。” 李青雁不疑有它,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怪甜的。 “爹,大姐姐,那我就先回去了。”李青雁又揖了一礼,才转身出了屋子。 “三叔,事关重大,咱们长话短说……” 李蛮儿把最近府衙里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特别强调了一下萧家人的打算,还有她对萧家人野心的猜测,但是她没说矿脉的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说。 李念听到李恕的所作所为,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他大哥这个人,说糊涂吧,带兵却是一把好手,排兵布阵很有一套,往往出奇制胜。说他拎得清吧,后宅之事却是一塌糊涂,郭氏那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小把戏,在他这里却是百试不灵。 “蛮儿,你爹那个人平时不糊涂,只是……”李念本来还想替李恕辩解两句,倒也不是非要替他开脱,只是觉得开脱几句,蛮儿心里能舒服一些。 可是望着李蛮儿那双如泉水一般的眼,李念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叔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李蛮儿道:“三叔,你真的觉得侯爷很好吗?” 李念的眼眸微微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就先回去了。三叔,不可轻举妄动。” 正文 第284章 未雨绸缪 李蛮儿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她把事情交代清楚以后,就和柳芽一起下了楼。 萧兕在楼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原本想问掌柜的要人,结果一抬头,却瞧见换回了女装的李蛮儿,正缓缓地走下楼梯。 萧兕呆住了,眼神情不自禁地跟着李蛮儿的身影走,直到李蛮儿走到他的面前,叫了一声他萧校尉,萧兕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 “蛮儿妹妹,你这是……”萧兕不明白,她为什么换回了女装。 “之前和萧姐姐一起出门,怕有麻烦事,就穿男装,贪图方便一点。可是有萧校尉在,应该不用担心吧?” 萧兕为这份信任而感到欣喜,当下道:“那是自然。”怪不得她去了那么久,原来是换回了女装。 女孩子的装扮总是要更麻烦一些,而且事发突然,她也没有想到小伙计会把菜弄洒,买衣裳也用了不少时间。 萧兕疑虑尽消,“蛮儿妹妹,菜已经重新上过了,我们坐下来吃一点?” “好呀!”李蛮儿落落大方坐回原来的位置,没有看出丝毫的不悦和扭捏。 萧兕的眉毛一下子舒展开,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坐到李蛮儿的对面,给她介绍桌上的菜品,“这是尚品楼的开水白菜,八仙过海,都是费时费力的菜,用料扎实讲究,耗时比较长,但是味道确实好,蛮儿妹妹尝一尝,看看和京城的美食比起来怎么样。” 李蛮儿不冷不热地道:“萧校尉太客气了,你也吃。” 两人各怀心思在客栈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回了府衙。 原本按着萧兕的意思,该是再出去转转,他想带李蛮儿去马场转转,那里人多,说不定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向世人宣扬一下他和李蛮儿的关系。 可是李蛮儿说她乏了,想回去休息,萧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把人送回去。 好在两人之间有过独处的时间,也不算全无收获。 萧兕要去巡街的时候,碰到了正要往外走了萧七娘。“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吃了午饭,就把人送回来了。” 萧七娘微微一笑,“蛮儿妹妹那个人,性子洒脱,不像寻常闺秀那样无趣,想来跟大哥相处得很好。” “你真的希望她和我相处得好吗?” 萧七娘点头,“当然了,我也希望大哥能娶到一个像蛮儿妹妹那样有本事的人,于你,于我们萧家都再好不过。” 萧兕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微微颔首,“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七妹,蛮儿和你不一样,她率真无暇,不擅长那些算计,还望你平时待她真诚一些。”萧兕说完,都没去看萧七娘的脸色,立刻就出了府衙。 李蛮儿率真无暇?不擅长算计? 那她刚进府时句句讥讽,把自己差点气死是怎么回事? 萧兕才和李蛮儿认识多久啊,就自认为很了解她,这就开始护上了? 萧七娘被气得不轻,甩袖子就进了府衙。 茱萸连忙跟了进去,边走边道:“姑娘别生气,李蛮儿惯会使手段,大公子一直在军营之中,没见过她的厉害,这才让她骗了。” “我没生气。”她气什么?气萧兕睁眼说瞎话吗? 她巴不得萧兕被李蛮儿骗了,在她那里摔一个大跟头。死了才好呢!最好让李蛮儿亲手了结了他,让萧家和李家反目成仇,这样她才能大有作为。 李蛮儿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拆了头发,正靠在迎枕上昏昏欲睡。 天气一冷,她就想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上午在街上逛了半天,确实有点被冻到了,还好她体质一流,要不然就古代人穿的这御寒衣裳,真的容易冻出病来。 “姑娘,天阴得厉害,怕又是要下雪了。” 李蛮儿就嗯了一声,看样子最近是不能上山了,想要进山,应该是年后的事情了。 柳芽却忧心忡忡地道:“天冷,雪大,蛮人的牛羊就要保不住了,说不定他们会来叩关。” 李蛮儿听到这个就觉得精神了一些,裹着毯子问她,“你见过蛮人叩关?” “没有,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蛮人可比反贼凶残多了,他们烧杀抢掠,攻城夺寨,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抢,凡是被蛮人洗劫过的府城,皆是尸殍遍野,人间地狱一般。”柳芽有些忧心,“尊国好多年没有这种打过这种规模的大战了,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但若是蛮人来犯,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李蛮儿问道:“不是说漠北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吗?对付蛮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姑娘,您自小生活在侯府,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必不知道边关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二十万大军,那不过是来唬外人的,要真有那么多人,圣上怎么可能放心全部交给萧家统领?” 李蛮儿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茬,仔细一想,柳芽说得有道理啊!圣上疑心病那么重,怎么可能让萧家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 朝廷的军饷可以说明很多问题,养二十万人,又是军械,又是衣食住行,那得多少钱啊! 所以,萧家的二十万大军根本就是朝廷的虚张声势。李恕那几万人,总该不是圣上想送到这边来当炮灰的吧? 看来漠北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啊。 李蛮儿打起精神来,将头发用簪子随意挽起,“柳芽,准备笔墨,我要画图。” 画图? 柳芽虽是不解,但依旧去给李蛮儿准备文房四宝了,就罢了李蛮儿惯常写药方,医案的小桌上。 李蛮儿先是提笔写起了计划书,她每写一个字,似乎都要斟酌很久。 柳芽在一旁看着,觉得稀奇,不是说要画图吗?怎么又写起字来了。 “姑娘,您这写的什么?” “写一份计划书。”李蛮儿头也没抬,一直思索着她知道的古代攻防战役案例,把自己的想法都记录下来。 柳芽在一旁为李蛮儿磨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怕打扰了李蛮儿的思路。 李蛮儿不自觉地叼着笔,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攻城防御大型战车,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 正文 第285章 丢镯子 漠北共有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被人们称为峡石滩,很荒凉的一个地方,若想狙击蛮人进攻的脚步,这里便是第一道战场。 峡石滩无遮无挡,是片开阔的碎石地,往往容易被忽视,尊国士兵一旦发现蛮人的踪迹直接放弃,蛮人的铁骑能轻而易举地通过峡石滩到达第二道防线。 这是不对的。 蛮人的马是厉害,峡石滩也确实不适合与骑兵作战,虽然不能正面狙击蛮人,但是完全可以布防,下暗桩,让蛮人的马尝尝暗钉,铁蒺藜的厉害,战斗力起码能弱上两成。 第二道防线,是漠北城的原址,老漠北人喜欢称呼那里为漠北老城,也有人叫它旧城,现在的漠北城被他们称为新城。以前那里非常繁华,但是几十年前由于蛮人不停地骚扰边关,致命百姓受战争所累,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所以那里渐渐荒凉下来。朝廷还不算蠢,知道如果放任漠北的荒凉不管,那里迟早也会被蛮人祸害得不剩一砖一瓦,变成第二个峡石滩,于是便让大军驻扎在老城,在后方建立了新城。 为了让漠北的百姓在新城安家,朝廷还开启免赋税,免徭役等政策。只要在漠北落户的人,对促进新城发展有贡献的人,一律享受这个待遇,还有各种奖励,这才把死气沉沉的漠北恢复成现在这样。 单从这一点来看,圣上还是很有魄力的。他虽然做不成那种名垂青史的千古一帝,但也绝不是昏庸之辈。 李蛮儿是一个民族情结很重的人,前世他们玄医一门也是在各个领域报效祖国的人,现在她是尊国人,便该为尊国出一份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蛮人的铁骑突袭漠北。 李蛮儿先是画了十字连弩的图纸,随后又画了刀车的草图。 守城和攻城完全不一样,蛮人的王庭在草原内部,要想将其摧毁,只能千里奔袭,直捣黄龙。平原之上,和蛮人生怼骑兵,肯定是尊国的士兵吃亏。 蛮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的马也比尊国的马更强壮,和蛮人打这种奔袭战,尊国必输无疑,这也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尊国都无法直击蛮人王庭的原因。 所以攻城兵械对付蛮人的话,暂时用不上,她只需要画一些守城的战车就好。 刀车,就是手推车上面插满刀,刀尖向外,后面有手推的长杆,这种车操作起来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直接推着它扎向敌军,但是车子本身很重,需要很多人才能推动,当然,造成的杀伤力也不会小, 刀车是守城中的绝境武器,往往是城破时,大量敌军入城时使用的。不到城破时,这玩意都派不上用场。 柳芽站在她身边,越看越惊心,也不敢再扭头看李蛮儿画的东西,只是老老实实地磨墨。 画完刀车,李蛮儿又画了床弩。.. 床弩威力很大,又被称为床子弩,在正确的历史航线上,东汉时期便已经出现。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武器尊国居然没有,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 既然尊国没有,那咱也不必客气了不是,直接画出来用,能救不少人性命呢! 床弩的构成并不复杂,主要分为床架,轮轴和巨箭三部分。这是一个既可攻城,又可守城的好东西,守城时,床弩射出的巨箭往往是奔着敌军的指挥车和方阵去的;而攻城时,这玩意能狠狠地钉在城墙上,攻城士兵可以借助箭身向上攀爬。 最后,李蛮儿还画了塞门刀车。 这玩意,城门有多宽,有多大,它就要造多宽,多大。也是为了防止城门被攻破时,敌军会一拥而入,用它堵住城门,也能收割不少性命。 至于猛虎油柜…… 那玩意非常生猛,可惜需要石油,算是世上最早的火焰喷射器了吧? 没有石油,可不可以用别的代替? 李蛮儿一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画这个了。 不过,火药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出来,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有烟花爆竹了,做个简易的手l弹应该不难吧。 李蛮儿又开始画手l弹的图纸,最后还将火药的制作方法一并写在上面。 术士,道士,都能弄出差不多的东西来,只不过威力肯定没有她这个惊人。 坐着画了半天图,李蛮儿手腕酸得厉害,她将图纸全都收好,嘱咐柳芽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姑娘放心,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柳芽有些激动,姑娘画的这些东西,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她本就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女将,自然看得出来那些东西的厉害之处。 只不过后面那几张图,她都不敢再看,也不知道姑娘又画了些什么。 “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吧?万一蛮人真的来叩关,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姑娘,造这些东西只怕还要一些时日,您打算怎么办呢?”漠北是萧家的地盘,想要弄这些东西,不惊动萧家是不可能的。 如果把图纸送到朝廷去,一来一回不知道要多少时日,只怕来不及。 李家想独占这份功劳,怕是不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与萧家合作。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能帮忙。” 柳芽半信半疑,在漠北这地界,还有人比萧家人更厉害不成? 还真有。 这种事情,李蛮儿无论如何不能忘了自己的大金腿祁奕寒啊! 九王爷神出鬼没,都能在萧家内应,想来找个地方,避开萧家耳目做这些东西也不成问题。 李蛮儿想了想,便让柳芽给自己裁一块小纸条。她在纸条上写了两行小字,然后把纸条卷好,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只赤金雕花的镯子来。 柳芽一头雾水,这药箱她天天背着,怎么没发现里面有镯子呢? 李蛮儿摘下簪子,将尖细的一头塞到镯子里轻轻撬动,机关被触动,镯子应声裂成两瓣,露出一个中空的洞来。 柳芽对这种东西倒是颇为熟悉,这次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来。 李蛮儿将纸条放到镯子里,再把镯子恢复原样,戴在了手腕上。 “走吧,出去逛一圈去。” 丢镯子去。 正文 第286章 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李蛮儿傍晚扔出去的镯子,当天晚上就送到了祁奕寒的手里。 “你说这是她故意丢到你面前的?” 换了便装的侍卫道:“是,李姑娘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存在,故而属下以为这镯子便是李姑娘有意丢给属下的。府衙人多眼杂,属下不敢擅自研究这镯子里的玄机,特意送来给王爷。”他其实是没研究明白。 祁奕寒将镯子拿在手上看了两眼,便朝阿七招了招手。 阿七连忙凑过来,抱拳,“王爷?” “低头。” 阿七愣了一下,想了想,微微低下了头。 “再低。”声音似乎有些不悦,阿七觉得自己的脖子冷嗖嗖的。 阿七想了想,便又低了低头,这次幅度大了一些。 祁奕寒顺手抽手了阿七头上束发用的铜鎏金的簪子,在镯子的卡槽内捅了两下。 卡的一声,镯子应声分开,阿七也顾不上自己披头散发,连忙把头发拨到一旁凑过去看了看。 镯子里有张小纸条。 祁奕寒快速将纸条拿了出来,也没看,将发簪还给了阿七,顺手将镯子和纸条收了起来。 “你回去吧,小心点。” “是!”送镯子来的侍卫转身离开了。 阿七已经把头发重新束了起来,只不过因为着急,他的发髻有些歪,看起来极为别扭。 “主子,您不看看李姑娘传了什么消息给您?万一是要紧事呢?” “多事。”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祁奕寒还是将纸条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 阿七像傻子一样,直接就读了出来,“今晚子时府衙主院见,望君准时,有要事相商。” 祁奕寒瞪了他一眼,阿七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 “那个……王爷,属下觉得李大姑娘是不是对王爷有意思。” 祁奕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丫头嫌弃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从头到尾都是她不过当自己是盟友罢了。M.. “那就是您对她……” 阿七的话还没说完,祁奕寒的刀子眼就又飞了过去。 “嘿嘿,属下没说话,没说话。” “准备一下,晚上和我一起去一趟。” 阿七收了玩笑之心,郑重地道:“是。” 晚上吃饭的时候,萧兕带了半只烤羊腿给李蛮儿加菜,他自己没往这边来,差了一个伶俐的丫头过来的。 柳芽堵在门口,不让那丫头进来,还道:“我们家姑娘说了,东西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费,麻烦妹妹还是把这羊腿带回去吧!” 实则她是不想让李蛮儿被人抓住话柄。 那小丫头也不恼,一笑道:“这位姐姐,这羊腿本是一只,我们大少爷特意让人一分为二,送给七姑娘半只,这半只就差我送到李姑娘处。李姑娘远来是客,又比咱们家里七姑娘还要小一点,没有那么多避讳。再说,这羊腿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只不过是按本地风味做的,大少爷也是好意,想让姑娘尝尝漠北吃食罢了。” 柳芽正左右为难之际,就听屋里李蛮儿发了话,“不过是点吃食,无妨。” 小丫头就立刻露出了笑模样,把食盒向前一递,“姐姐快拿屋里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芽只好接过来,提着食盒进屋。 李蛮儿似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疑惑,只道:“快拿上来瞧瞧,这羊腿到底烤得好不好吃。” “姑娘,真的无碍?” “就是半只羊腿,难不成还能逄是私相授受?他们也不敢下药,我光闻就知道了。” 柳芽听她这样说,也放心多了,将食盒里的羊腿端上了桌。 “很香,你也吃。”李蛮儿道:“这里面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柳芽早就习惯了与李蛮儿一起吃饭,闻言也坐下来,先是拿出小刀将羊腿上的肉切下来放到小盘子里,然后递到李蛮儿近前,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一顿晚饭结束,主仆二人都吃得有些多。 “想不到漠北的羊肉居然这般好吃,居然也不膻。” “大概是品种不同,我听说啊,这里的羊吃的草,都是这边独有的,好像有种叫沙葱的植物,吃了以后羊肉就会不膻。” “这么神奇?”柳芽道:“姑娘真是什么都懂。” 李蛮儿嘿嘿一笑,脸皮十分厚地道:“书看得多了嘛,自然懂得也多。” 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李蛮儿就困了。 “姑娘,奴婢打水去,侍候您洗澡休息吧。” 李蛮儿就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 柳芽也没多想,侍候着李蛮儿沐浴,换了一身新的寝衣,又帮她纹干了头发,这才替她放好床帐,吹了灯,让人歇下了。 李蛮儿的衣裳,柳芽从来不假他人之手,将衣服洗好以后晾在屋子里,也去睡了。 李蛮儿睡得很熟,但子时还差一刻的时候,她还是睁开了眼睛。起身将头发绑起来,再换一套厚实一点的家常穿的袄子,坐在桌前静静地等着。 子时刚过,窗子那边便传来了动静。 李蛮儿朝那边望去,果然见有人掀开窗子跳了进来。 祁奕寒披了一件玄色斗篷,身手利落地翻到屋里来,落地悄无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李蛮儿瞧见他脸上连个面巾都没戴,越发觉得这厮胆子够大。 “王爷好身手。” 祁奕寒关好窗子,大刀阔斧地坐在她对面,“我已经瞧见了姑娘的纸条,不知李姑娘有何要事,竟甘愿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邀我前来。” 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屋里连盏灯都没点。 李蛮儿只道:“王爷,小女子有一事相问。” “问。” “您在漠北,到底在下一盘怎样的大棋?” 祁奕寒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屋子里很暗,只有门外廊下挂着的灯光隐隐透到屋中来。 漠北的冬天离不开风雪,乌云任性地将星月之光全部遮挡起来,暗夜无边,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不知道王爷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祁奕寒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充满危险的目光落在了李蛮儿的颈部,“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正文 第287章 李蛮儿的猜测 屋里的气氛有些出人意料,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峙过。 “小女子有依仗,自然是不怕的。”李蛮儿率先打破沉默,笑着对祁奕寒道:“况且王爷身上并无杀气,可见并没有动杀心,小女子又何必惧怕。” 祁奕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找我来到底何事?”若无要事,李蛮儿应该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找他。 李蛮儿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向祁奕寒示意了一下,才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自我来到漠北,看到的东西不多,但看到的都是有用的东西。王爷而已精妙,高瞻远瞩,小女子佩服。” 祁奕寒感觉有被冒犯到,“你到底想说什么?” “从我到府衙入住的第一天开始,萧七姑娘就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表面上呢,她待我很亲热,实际上她一直都很瞧不起我的。对我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敷衍之词,我在萧七姑娘眼中,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见识浅薄的人,就算我治好了铁胆侯的病,可是她依旧瞧不起我。” 李蛮儿轻声道:“我这个人,倒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她不来忍我,我自然也不会在乎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可是那天萧七娘派人找我过去,却是让我看她那一身新行头。”.. “新行头?” 李蛮儿笑着道:“新衣裳,新首饰,一看就是新做的,料子很讲究,样式也新。而且妆面也和平常不太一样,像是特意为了某人准备的。萧七姑娘叫我过去,居然是想听听我的意见,看她那一身是否合宜。” 祁奕寒也拿了一只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一直不明白,萧七姑娘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她在等的人又是谁。”安子溪道:“直到那天,王爷和我说,府衙内有您的人,又说那两个人守门的人是您安排进来的,我心里就有了怀疑。” “太过牵强。” 李蛮儿点头,手里的杯子也放到了桌子上,“是啊,单凭这一点,实在太过牵强。可是萧七娘明明知道了我这个人什么样,还明晃晃地撮合我和萧兕,这是为什么呢?只怕她和无憾郡主一样,都对王爷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为了王爷,不惜背叛萧家,我说得可对?” “她背叛萧家,并不是为了我。” “或许不是全然为了王爷,但您敢说这里面没有您的功劳?”李儿撇了撇嘴,嫌弃之意十分明显,“萧七娘与萧家反目的原因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她囚禁我舅舅一事,王爷可知情?” 祁奕寒显然没料到这事儿会和她舅舅扯上关系,当下道:“你是说她囚禁了你的舅舅?囚的是哪个,宁千景还是宁千昭?他们不是应该在江南吗?” 宁家的儿郎都赫赫有名,宁家长子宁千景接了宁连城的班,毕竟是嫡长子,所以宁家的家业算是交到了他的手上。宁千景这个人见识不凡,做事很有魄力,手腕铁血,却也是深明大义之人。 老二宁千昭也不错,谦逊有礼,生意场上有名的笑面狐,提起宁家二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重要的是,宁家兄弟二人手足情深,从不会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影响二人之间的兄弟感情。 这一点可是相当难得。 “是我小舅舅宁道成。” 祁奕寒眼眸中闪过一抹惊疑之色,“你小舅舅不是失踪多年?为何会被萧七娘囚禁?眼下可还在府衙之中?” 他也曾派人找过宁道成,为的是请他出手医治自己的蛊毒,可是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后来才放弃了。 却不想这宁道成居然被囚禁在漠北的府衙之中。 “王爷当真不知?”祁奕寒的神色不似作伪,如果这件事他当真不知情,那么萧七娘囚禁宁道成一事,便与祁奕寒无关,自己倒是少了不少芥蒂。 “我无需骗你。” 这倒是真的,九王爷若想做什么,根本不用顾忌旁人,他这个人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是一向磊落,是他做的,他没有不承认的。 “既是如此,那王爷可否向臣女坦白,尊国和蛮人之间,是否将有一场恶战?” 这种事情想要瞒也只能瞒住普通人,像李蛮儿这样的人,对战机有着天生的敏锐,你就算把她关到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她也能猜到一二。 更何况她身在府衙,又有一身随时能溜出去的本事,加之萧兕回来以后,她又上了一趟街,自然也能从街上的情形分析出一二。 “你是如何得知的?” “街上多了不少做普通人打扮,实则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汉子,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的,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大街上又没有皇帝出游,怎么会布置了这么多暗卫?显然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监测城中是否有敌国密探之用。 而且,粮价在悄悄上涨,很多战略物资都已经供不应求。就说药材吧,许多刀伤药都买不到了,我交给萧七娘的物资单子上有几味药材,都是治外伤的,到现在都没找齐。 大概是为了稳定民心,府衙没有动作,更没有贴预警的告示。” 李蛮儿觉得,这样做有百害而无一利,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每当大战将至,该是军民一心,方可渡过难关。漠北天高皇帝远,想等后方支援怕是不易,我认为,此时萧家该上达天听,让朝廷做好后援,以策万变。” “若是你来布局,又当如何?” “漠北后方有三大重镇,形成掎角之势,若是将物资,粮食,精兵囤于这三镇之中,可用最快的速度支援漠北。”李蛮儿用手指蘸着水杯里的水在桌子上画了几条简洁的线,又用茶杯放在最前面,“这便是漠北,只有它固若金汤,你身后的尊国百姓才能无虞。我们应该撤走漠北城的老弱妇孺,留下精壮汉子,共同御敌。” 祁奕寒片刻之后才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正文 第288章 两成 李蛮儿轻笑一声,“是不是我的猜测,九王爷心知肚明。臣女也不过就是普通一女子,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无功又无用,小女子的话,王爷确实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祁奕寒也不知怎的,听她说这话,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其实你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 李蛮儿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蛊毒发作了?不可能啊,你伸手,我替你看一看。” 祁奕寒就把手腕放到了桌上。 李蛮儿把手指放上去,按了几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另一只手。” “我没事。”祁奕寒将另一只手放到桌子上,“是想和你说十字驽的事。” 原本要放上去的手就缩了回来,那把弓弩是她借给阿七防身的,既是借出去,就没存私藏的心思,阿七是祁奕寒的人,那弓弩等于是送到了祁奕寒的手上。 “你是想仿制,还是想送到军械营去,都随你。”李蛮儿道:“我既是送了,就没有想要拿回来。” “这东西威力十足,若是给营中弓弩手配上这样的武器,便是平白添了几分实力。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当然要给报酬。”祁奕寒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推给李蛮儿,“这个你拿着。” 李蛮儿打开一瞧,呵,一摞银票,面值都不小,粗粗一算,也有上千两。 李蛮儿看了祁奕寒一眼,“这是王爷给的报酬?” “知道你不缺钱。”祁奕寒有些心虚,李蛮儿卖了夜明珠的事,他是清楚的,单从东西本身的价值来说,十字弓弩并不值钱,可是它是神兵良器,一旦批量投入战场,带来的效益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只给人家一千两银票,确实有点欺负人了。 “战事一起,生灵涂炭,打仗最烧钱,王爷还是收回去吧,我不缺钱。”李蛮儿想着祁奕寒惦记山里的矿脉一事,估计也是缺钱。现在雪太大,山路不好走,要不然只怕他们早就进山了。 “本王最不耐烦欠人情,你还是收着,若是嫌少,日后再补。” 李蛮儿冷哼一声,“王爷自身难保,还说这样的话。人人都以为九王爷权倾天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可我却觉得王爷活得不自在。” 祁奕寒一向波澜不惊的心突然就乱了,暗夜下,明明什么都看得不太真切,可是李蛮儿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微光,让人无法忽视的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到底是身不由己,还是真的心怀天下?” 李蛮儿的猜测已经趋于接近真相,只是祁奕寒不说,她也不好再问。想到自己收起来的那些图纸,李蛮儿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救的是漠北百姓性命,自己救的是尊国百姓性命。 “若蛮人强兵来犯,王爷预计如何守城?” “李大姑娘无需多虑,新城和旧城的兵马加起来,虽无二十万,但也有几万之多。加上你父亲带过来的人马,足以和蛮人一分高下。” 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有不稳定因素。 古代战争靠的是啥?天时地利人和啊! 蛮人擅骑射,漠北这种荒凉的大戈壁滩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生的战场。蛮人的战马脚力好,适应这边的气候,耐力也足,这些都是优势。 这些年蛮人和尊国小战不断,但是大仗却是一次都没得打过。蛮人休养生息,十余年来也发展得不错。 以前蛮人各个部落之间内斗厉害,纵使和尊国对上时,各部落会暂时联手抗敌,但是隔阂本就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他们相互提防对方,也经常因为内斗失去战机,吃上几场败仗。 “大战在即,想来蛮人各部落之间也达成了协议,王爷可有好对策?”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也不是我操心的事。”祁奕寒道:“萧家人若是废物,也不至于守了漠北这么多年,你就算对侯爷没有信心,也该对萧家人有信心。” 李蛮儿向前靠了靠,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微微前倾,有谈判之意,“萧家人可靠吗?远的不说,萧如镝可是王爷亲口说过的,是要提防之人。若是他与蛮人勾结,里应外合,那漠北城岂不危矣?” 祁奕寒刚要说什么,却听李变儿又道:“我爹那里,王爷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是个蠢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算计了,到时候不被他连累就不错了。” 其实李蛮儿是想算计李恕的,父女二人已经反目成仇,如果让李恕顺顺利利地回京,她半点好处也讨不到。虽然她离开李家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原主和宁氏的仇怎么办?不报了?还有宁道成,他也是被萧家人害成那个样子的,李蛮儿又怎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一次,活儿有点大,她不但要求漠北的百姓,还要算计李恕和萧家,如果可以,她要让李恕被钉在耻辱柱上。 当然,古代讲究连坐,动不动就诛九族,所以她不能做得太过,既要让李恕得到重罚,又要保命李家的其他人。别的不说,单说三房一家都是好的,万万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受了牵连。 “你想干什么?” “王爷,不如我们合作,玩把大的。” 祁奕寒一脸不解。 李蛮儿起身,去自己的床帐里装模作样地翻找了一下,随后拿出了几张纸,递到了祁奕寒的面前。 “这是我给王爷的诚意。” 祁奕寒接过来,借着廊下射进屋内的微弱灯光仔细一瞧,脸色霎时一变,“这东西哪儿来的。” “咦,臣女为王爷开过那么多张药方,王爷居然不认得臣女的字?” 祁奕寒仔细一瞧,果然见到了熟悉的字迹。 “李姑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祁奕寒似乎一点也不想吝啬他的赞美之词,“先是医术,随后便是智谋和勇气,现在李姑娘又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才和格局。” 祁奕寒指了指那些图稿,“姑娘大才,本王佩服。” 还好,他没说那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李蛮儿自己暗戳地想了一下,才道:“王爷,有了这些东西,守住漠北的概率是不是能加上两成?” 正文 第289章 十万两 李蛮儿能够感受到祁奕寒现在的境遇,他此时大概是腹背受敌,日子过得十分煎熬。 皇上虽然重用他,但是同样也不信任他,外人只知道九王爷恶名在外,只手遮天,皇上却依旧感念手足之情,对他多有包容和放纵。 又有谁知道祁奕寒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不经常在京,一走就是几个月,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伤。 堂堂亲王,如何要事事亲力亲为,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蛮儿其实也想不通,别的王爷要么不理朝政,一心敛财,过着快乐逍遥的日子,当一个醉生梦死的王爷。要么便是心思大了,总想着取而代之,结交权臣,以待时机。 可祁奕寒呢,他看似高高在上,看似是最尊贵的,可是他却活得最累。 有些人,生来便是心系天下,纵使面前有千难万难,也只会迎难而上,绝不退后一步。 李蛮儿觉得,祁奕寒就是这样的人,这也是当今圣上忌惮他的原因。 “自然是能的。”祁奕寒竟然起身,像模像样地给李蛮儿施了一礼,“有了这些图,相信一定能够守住漠北城。我替漠北百姓,多谢蛮儿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祁奕寒鬼使神差地改了对李蛮儿的称呼,他以前都是叫她李大姑娘的。 李蛮儿也无所谓,当下道:“可不敢当王爷这一拜,我也是尊国人,李家食君之禄,自当出一份力。这图,便是我的诚意,还请王爷将眼下情形告知,也让臣女有个心理准备。” 祁奕寒却道:“今天太晚了,不如改日吧!若是蛮儿姑娘能寻得机会出府,可去徐记皮货铺子寻我。” 李蛮儿有些恼了,“王爷这是和我打太极,不想告诉我吗?” “只是有些晚了,你该休息了。”祁奕寒道:“这仗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还要看天气如何。有为萧如镝治腿的这个名声撑着,你寻了机会就能出府,本王恭候姑娘大驾光临。” 李蛮儿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干脆伸手去抢放在桌子上的草图,“还我。” 祁奕寒动作比她还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问她,“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本姑娘生来就是不讲理的,王爷又怎会不知道我的恶名。”李蛮儿伸手弹开祁奕寒的手,又去抓桌子上的草图。 祁奕寒这次的动作也不慢,同时伸出手去抓草图,两人的手这次摞到了一起,李蛮儿的手被祁奕寒的手压在 “你放手。” 祁奕寒只是挑眉,没有说话。 这简直就是挑衅。 李蛮儿挥起手,朝着祁奕寒面门打去,祁奕寒轻松躲过,另一只手却没有松开。 “蛮儿姑娘,夜深人静,闹出动静不太好,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李蛮儿这会儿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失去理智,“如何各退一步?” “本王带着草图走,蛮儿姑娘想知道的事,我也会一一为你解惑。姑娘想算计令尊之事,本王就当不知道,如何?” “呵。”李蛮儿是有些心虚的,她不知道祁奕寒是如何看出来的,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笑话,我为何要算计父亲?他可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我算计他对我有什么好处?王爷莫不是发癔症,想得太多了?” 祁奕寒却道:“你就差把恨他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这方面,你真应该和萧七娘学一学,她也巴不得萧如镝明日就归天,可是表面上却恭敬柔顺的不得了。你若也有这样的本事,哪怕铁胆侯以后真的出事了,也不会有人猜到你的头上。” “人和人怎么能一样?萧七娘那些装模作样的把戏太过虚伪,本姑娘才不屑去学。我与李恕的矛盾非一日之寒,谁人不知?我就是想装也得能装出来啊?”李蛮儿这么说,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她有害李恕之心,不过对方是祁奕寒,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说出去。 不过…… “今天算是便宜你了,王爷还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才好,若是改日我寻到皮货铺子去,王爷还推三阻四的不说,又或者干脆避而不见,那我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说完,她便有了松动之意,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 祁奕寒竟然觉得有些失落,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他不宜在萧府现身,所以立刻收起草图,“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告辞。” 祁奕寒身手利落地翻窗而出,一眨眼就不见了。 李蛮儿走过去将窗子关好,侧耳听了一阵,没有听到什么异样,这才回了内室。 她刚钻进被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趿上鞋,来到外间,将桌子上的茶杯收好。 一个人用两只茶杯喝茶,这太假了,柳芽会看出来的。 放好茶杯,李蛮儿又小跑着回了内室,钻进被子里会周公去了。 今天晚上有点累,就不去空间练功了,改日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李蛮儿原本以为自己能很快睡着,可是不知为何,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好久都没能入眠。 “真是讨债来的。”明明是她约祁奕寒来谈事情,怎么到最后却好像让他占了便宜似的。 还真是…… 另一边,祁奕寒和阿七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皮货铺子。 铺子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二人直接来到后院二楼的一间库房之内,准备休息。 “王爷,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啊,那李大姑娘找您到底有何事啊?” 祁奕寒冷冷地打量他一眼,没有说话。 阿七干笑两声,“属下就是好奇,屋里还闹出点动静来着,您该不会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吧?哎哟,我的爷啊,您这副样子,将来只怕娶不上王妃了,哪个小姑娘受得了您这万年大冰块啊。” 阿七大概觉得自己的话挺幽默有理的,末了还啧啧两声,表示感慨。 祁奕寒却突然道:“大战在即,吃的,用的还差了不少,不如你回京一趟,替本王筹些银两?不用多,十万两便可撑一阵子了。” 十万两! 阿七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正文 第290章 想不开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早饭还没吃完,萧七娘便慌慌张张地来找她。 “蛮儿妹妹,我父亲腿疼得厉害,你能过去给他看看吗?” 李蛮儿一脸惊讶地道:“腿疼?不能啊?先前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疼了,是旧患还是新伤?” “是旧患,就是之前那条伤腿。”萧七娘有些着急地道:“他这次的疼和往日有些不同,你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李蛮儿饭也不吃了,对萧如镝的腿伤十分感兴趣,起身道:“走,现在就去。” 柳芽连忙端了漱口水,伺候李蛮儿换了衣裳,这才背上药箱,陪着李蛮儿一起去了萧如镝的住处。 萧如镝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所以一直歇在前院的书房里。走到半路的时候,李蛮儿突然想起祁奕寒的话,说是萧七娘也恨萧如镝,可单从她现在的表现上来看,还真是看不出什么。 刚到萧如镝的住处,李蛮儿就听到了萧如镝那压抑的痛苦声,两位为他诊治的大夫都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都是按照李姑娘教的方法施针,从来不敢马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居然出了差错,针施了一半,萧如镝就疼得打滚,两个人检查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找不到萧如镝腿疼的原因。 两个人现在已经被萧如镝的亲卫拿下了,就等李蛮儿确认二人是否有过失,如果是他们两人的错,只怕就算能保重小命,也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李姑娘,请您快点给我们将军看看。”如今萧如镝虽不在营中,可是府衙是萧家人一言堂,萧如镝表面经商,可背地里手伸得依旧很长,营中很多人至今只认他这么一位统领。 说话的这人是萧如镝的亲卫龚啸,此人跟随萧如镝多年,可以说是忠心耿耿。龚啸见萧如镝疼成这个样子,恨不能以身替之,可惜他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干着急。 李蛮儿一来,龚啸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人也镇定了不少。 “我跟随将军多年,从未见过将军疼成这样?即便当年身负重伤之时,他也没喊过几声……” 李蛮儿伸手打断他,只道:“莫要说话,等我把脉再说。” 龚啸立刻安静下来。 李蛮儿先是拿出银针扎晕了萧如镝,解释道:“他这么疼下去也不是办法,先让他睡一会儿,若是喂了止痛药剂,反而不利于找到病因,所以等我找到病因再说。” 众人表示理解。 萧七娘一直站在萧如镝的身边,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之意,她很紧张,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拧成麻花了。 李蛮儿伸出手来搭在萧如镝的手腕上,片刻之后才道:“将军吃的药渣可有剩下?”.. “有!”龚啸立刻挥手,便有两个侍卫将近日来萧如镝吃药的药渣拿了过来。 李蛮儿仔细闻了闻药渣,立刻道:“这药里怎么会有草乌头汁的味道?你们俩是怎么替将军熬药的?” 两位大夫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不可能啊!” “绝无可能!” 李蛮儿冷哼一声,便与龚啸道:“这药被人动了手脚,你让人抓只鼠,或者鸟来,一喂便只。” 龚啸恨不能用眼神将二人杀死,他咬着牙吩咐人去抓老鼠,不一会儿,便有人提着用树枝做的简易鼠笼走了进来。 萧七娘有点害怕那老鼠,便往后退了两步。 李蛮儿从药渣中拣出两块药材,对众人道:“这上面的草乌头味道最浓,只需过一过水,喂给这老鼠吃了,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了。” 侍卫不用人吩咐,就找来了只水碗,将那两块药渣扔进去过了过水就拿了出来。 将水碗放到笼子里,没一会儿,老鼠就凑过去喝了两口,只是水还没喝完,那老鼠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挣扎了两下就肚皮一翻,死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龚啸更是直接抽刀,咬牙切齿地走向那两名大夫,“我杀了你们。” 两位大夫跪地求饶,“真的不是我们啊!将军待我们一向不薄,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谋害将军之事?” “就是啊,将军的药一向都是我们二人负责的,若将军出事,我们会被第一个怀疑,哪里有生还的可能?” 龚啸只道:“或许你们就是要兵行险招呢!宁杀错,莫放过。” “慢。”李蛮儿起身,走到龚啸面前,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将军,熬药一事,可是由这二人亲自负责的?” “正是。” 李蛮儿道:“若真是他们借机下毒,只怕药渣早就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了,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让你们发现呢。这府衙若没有大夫也就罢了,偏偏我还在呢。” 龚啸也在犹豫,若是把他们二人错杀了,那真凶岂不是逍遥法外,还会伺机行刺? “是是是,李大姑娘说得对,我们不可能自掘坟墓。” “将军与我等有知遇之恩,我们可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人。” 龚啸就又看向李蛮儿,“李姑娘,真不是他们?” “死罪可免。”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 二人虽然不是凶手,但是也有失察责,让人钻了空子。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二人一听,就立刻看向龚啸,眼中的泪都要滴下来了。 “你二人今日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每人三十军棍,以正视听。可服气?” 二人连忙谢过龚啸手下留情,又向李蛮儿道歉,这可是活命的大恩,磕头也不为过。 龚啸一挥手,就有侍卫上前,将二人拉到外面,摆上条凳,不由分说就打上了。 这三十军棍要是落在习武之人身上,顶多就是皮外伤,休养几天等伤口结痂也就没事了。可是两位军医都是文人,身子骨也就比普通人能强上一些,三十军棍打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啊。 有一个当场就晕了过去。 看来没有一两个月,这伤是养不好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何苦的。”还真是想不开呢! 正文 第291章 无福消受 龚啸朝着李蛮儿拱了拱手,“李姑娘,将军这毒,您可能解?” “小事,只要药材齐备,很快就能解毒。而且这毒量不大,一时半刻也不会要了将军的性命,你大可放心。” 龚啸再次谢过她,却又道:“我有一事不明,还要向李姑娘请教。” “但说无妨。” “寻常人中毒,要么呕吐不止,要么昏迷,吐血等等。我家将军,唇色无异,也没有其他症状,只单单是腿疼,这……” 言外之意是中毒也不至于会触发萧如镝的旧伤。 “世上没有绝对害人的药,也没有绝对治人的药。有些药,虽是毒药,用对了就是救人,可用错了就是害人。这世上有以毒攻毒的法子,也有相生相克,毒一旦入了口,进入五脏六腑之中,便会伤人肺脾,损人心脉,它欺软怕硬,专挑病灶侵害,我这么讲你懂吗?” 龚啸一知半解,“还请姑娘为我解惑。” “没时间。”李蛮儿道:“你若再问下去,只怕来不及救人了。” 萧七娘连忙上前道:“龚叔叔,还是先替父亲解毒才是正事。” 龚啸这才反应过来,“是我的不是,姑娘请。” 李蛮儿道:“先把这些药渣封存,那老鼠先拎下去。屋里的人不宜太多,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毛巾,我要为萧将军放血解毒。” 这次,没有人再质疑她。 很快,她要的东西都摆了上来。 李蛮儿让龚啸扒掉萧如镝的上衣,先封了他身上几处大穴,然后在他的十指指尖处扎针,将毒血放出。 指尖处滴下来的血确实都是深色的,看着就不太正常。 李蛮儿看了两眼,便加快了手上放血的速度,直到萧如镝指尖滴下的血液恢复了正常颜色,她才替萧如镝止了血,又让人用热毛巾敷在他的伤腿处。 “这样能缓解疼痛,也能让他的肌肉放松下来。”李蛮儿道:“除了针灸和吃药,其实定期为他的腿部做按摩也是很有效的。” 龚啸和萧七娘都听得十分认真。 “按摩之前就要用热毛巾敷……”李蛮儿讲了许多注意事项,然后才替萧如镝拔针。 “柳芽,这针要消毒,用开水煮一次。再用烈酒泡过,晒干,方可再用。” “是,奴婢晓得。”柳芽将所有用过的银针都用布包起来,收好。 萧七娘看了看自己父亲的脸色,急切地问道:“蛮儿妹妹,我父亲是不是没事了?” “发现及时,处理得当,这毒算是解了。不过草乌头也是很厉害的,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还是吃些清毒的药,喝上三天。” 这药一喝就喝到大年三十,也是够吉利的。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吉利连药都不吃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谁担待得起。 “好,还请蛮儿妹妹开方子,我们让人去抓药。” 有婢女送上了纸笔,李蛮儿就飞快地写起了方子,同时还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萧七娘千恩万谢,将方子递给了龚啸,“龚叔叔,眼下也不知道哪个是可信的,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亲自去办才行。” 龚啸将药方接过来,“七姑娘严重了,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只不过将军这种情况,身边离不开人,还请姑娘在这儿照看着,我会嘱咐侍卫保护将军,姑娘不用担心。” 萧七娘点了点头,“还是龚叔叔想得周到,您快去快回。” 龚啸就拱了拱手,拿着药方出了屋。 此时屋里就只剩下一个昏迷不醒的萧如镝,李蛮儿,萧七娘和柳芽。 “萧七姑娘,这儿也没有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七娘却站起身来,拦着她道:“蛮儿妹妹,我心里害怕,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再说,一会儿药拿回来,还得是你亲自看过,我才能放心让父亲吃。万一药有什么问题,我们也不懂。” 李蛮儿就笑了一下,“七姑娘还真是孝顺,那就依你。”她就又坐了回去。 柳芽背着药箱,紧紧地跟着李蛮儿,生怕萧七娘摘什么花样。 萧七娘的反应倒是很正常,她一个劲儿地盯着萧如镝,仿佛期待他快点醒过来似的。 “萧七姑娘真是孝顺。” 萧七娘神情落寞,“我这算什么孝顺啊!既不能以身替父,又不能解除父亲痛苦,只不过是跟着干着急罢了,让妹妹看笑话了。” “怎么会!萧七姑娘一片赤诚之心,我想将军是能体会到的。” 正说着话,有人端了茶点和香茗进了屋,分明给李蛮儿和萧七娘上了茶,这才退了下去。 “蛮儿妹妹忙了一早上,只怕这会儿都饿了,我早上去的唐突,让你连早饭都没用好。” “没事。”李蛮儿毫不在意地道:“我们当大夫的嘛,都是这样,遇到病患,哪里还能顾得上吃饭啊,病患最重要。” 萧七娘就微微低下了头,“妹妹真是医者仁心,本事大,长得又漂亮。” 柳芽觉得好奇怪,这七姑娘莫不是转了性子了,居然开始夸赞她们姑娘了。 “妹妹不妨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等父亲醒了,我定派人去订桌席面,好好谢谢妹妹大恩。” 李蛮儿爽快地应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这茶真香,好像在京城从来没有喝过。” “这茶是我们当地的茶,与你之前喝过的可能不太一样,不过女子都很喜欢,倒是男人们说是这茶自带几分甜腻感,喝不下去。” 李蛮儿点了点头,“这么一说倒是他们没有福气了。” “事无绝对,也有喜欢喝这种茶的男子,只是少些罢了。”萧七娘打起精神来对李蛮儿道:“妹妹不妨再吃块点心。这点心不如京城的精致,妹妹可不要嫌弃。” 李蛮儿捏起一块点心看了两眼,“这点心奶香浓郁,用的是牛乳?” “是。”萧七娘道:“没想到妹妹还懂这些灶上的事。” “我也没有想到,我当你是朋友,你却想让我当你后娘。”李蛮儿将那点心往盘子里一扔,眼神冰冷地望向萧七娘,“萧七姑娘,这点心和这茶,怕是都掺了东西吧?我怕是无福消受。” 正文 第292章 催眠 李蛮儿话音刚落,屋里除了萧如镝其他二人都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柳芽儿差点把缠在腰上的软剑抽出来,要不是李蛮儿不动声色地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只怕这会儿萧七娘已经血溅当场了。 “蛮儿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了?”萧七娘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误会?”李蛮儿冷笑一声,“茶里放了蜜阳果的果油,这种果子很奇怪,果子不能吃,也不能入药,偏偏等到果子快烂掉的时候,湛出来的果油却有大用。这果油嘛,味甜,对人本无害。人们用它来调制茶饮,做点心,味道浓郁。但是这种果油有个不好的,就是不能与肉苁蓉,蛇床子这样的药同用。” 柳芽连忙道:“姑娘,若是同用会如何?” “肉苁蓉,蛇床子这类药,本来就是治疗肾阳虚之症的,与蜜阳果的果油掺杂后,药效会被放大数倍,会让人血气上涌,热血沸腾,情难自抑。” 柳芽每听李蛮儿说一个词,眼皮就跳一下。 “先前我喝的茶水之中,就掺了蜜阳果的果油,故而那茶甜香四溢,味道极好。但是这点心里,却放了蛇床子和肉苁蓉。我要是再吃这个果子,必然中招无疑,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 柳芽杀气腾腾地看着萧七娘,“萧七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我们姑娘警觉,岂不就是被你害了。” “蛮儿妹妹你听我说,我是真的不知情,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柳芽气得想锤死她,“还敢说不关你的事,我们姑娘是你叫来的吧?东西是你让人送上来的吧?我们姑娘没说饿,你却准备了这么多,还一个劲儿地让我们姑娘吃东西,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可,可我也是因为父亲腿疾发作,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去找蛮儿妹妹的呀!两位大夫束手无策,我不找她,也真的不知道去找谁来救父亲的腿了。”萧七娘泫然欲泣,“再说,蛮儿妹妹可是大夫,她的医术那么高明,什么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我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说不定是别人故意要陷害我的。” 柳芽也懵了,细细想来萧七娘的话居然也有几分道理,而且她这档子事和之前两位军医的事儿有点相似,你要非说是萧七娘做的,也拿不出证据来。 “萧七姑娘这一招倒是高明,瞬间就能撇清干系,只可惜,我知道一点你的小秘密。” 萧七娘故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蛮儿妹妹,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怎么会呢!萧七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让误会发生呢!”李蛮儿笑意盈盈,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七姑娘所图甚大,我也是佩服万分。” 柳芽急得直跺脚,“姑娘,您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难不成咱们怕她不成?” “别急,戏要一点一点演才有意思。”李蛮儿问萧七娘,“萧七姑娘以为如何?” “装神弄鬼。”萧七娘纹丝不动,仿佛根本不怕李蛮儿揭穿她。 “我不知道萧姑娘和萧将军之间出了什么龃龉,可是你这一招实在太过阴损了一些。若我吃了那些东西,纵然身不由己当了你的后娘,让你父兄间起了龃龉,可是萧七姑娘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柳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说好家伙,她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谁都看得出来,萧兕对李蛮儿是动了情的。说动心,还不至于,但是他的殷勤,他看向李蛮儿的眼神都是带着绵绵情意的。 如果李蛮儿真的做了萧七娘的后娘,这父子俩之间必定要有一场龙争虎斗。萧兕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能干出什么事情来还真不好说。 柳芽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落在萧七娘的身上,就带了几分杀意。 这个女人实在心机深沉,连父兄都要害,要不是姑娘警觉有本事,今天怕是要出大事。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他们萧家的内斗要搭上自家姑娘! “蛮儿妹妹可不要胡说,我是疯了才会做这种事情。那是我亲生父亲,那是我亲大哥,陷害他们?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蛮儿却对柳芽道:“柳芽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对萧七姑娘说。” “姑娘。” “出去。” 柳芽哪里敢和李蛮儿叫板,只好背着药箱走了出去,但是却不敢走得太远,生怕李蛮儿那边有什么事,自己来不及赶过去。 “你把婢女支开,想和我说什么。” 李蛮儿突然笑了,“你心虚了?怎么,怕我看到你的秘密?” “开什么玩笑。”萧七娘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心虚,还紧紧盯着李蛮儿的眼睛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吗?”李蛮儿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仿佛是远处传来的声音。 萧七娘怔了一下,她抬眼一瞧,正对上李蛮儿的目光,眼里的神采突然就如同凝固了一般,人也变得呆滞起来。 “你太累了,闭上眼睛休息。” 萧七娘听话地闭上眼睛,仿佛一个已经睡着的人。 李蛮儿轻声安抚着萧七娘,确定萧七娘确实进入了催眠状态,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身为玄医,催眠术这种东西,几乎是必需要掌握的。而且他们玄医的催眠术更厉害,更高级,连辅助的工具都不需要。 “萧七娘。” “你恨萧如镝。” 萧七娘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犹豫,“是,我恨他。” “为什么?”当务之急是要问出萧七娘恨萧如镝和萧兕的原因。 “萧如镝以庶充嫡?他活该。” 以庶充嫡? 李蛮儿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要真是这样,那萧如镝可真是够渣的。 “也就是说萧兕不是嫡子?”难怪她连萧兕都要算计进去,只是,据她所知,萧如镝只有两个儿子,如果萧兕不是嫡子,那远在京城的萧愈岂不是正牌的嫡出? “他不是,他是下贱女人生的。”说到这里,萧七娘的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李蛮儿又安抚了她几句,才让她安静下来。 正文 第293章 惊雷 通过催眠术,李蛮儿才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萧兕居然是妾生子,而被留在京城的萧愈才是正牌夫人所生的嫡子!还有萧七娘,她本也是嫡出的,就因为亲娘不受宠,由嫡变庶,过上了受人白眼的日子。 这萧如镝还真是人才啊!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出身不好的女人,连以庶充嫡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人才。 “你既是恨他,就应该害他泄愤,不该牵连旁人。”李蛮儿又问,“草乌头可是你下在药中的?” “是。” 真够狠的,对自己亲生父亲下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 不过说来也巧,她也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她对李恕无感罢了,一切都是为了原主报仇,要不然就李恕这样的渣,根本都不够她收拾的。 萧七娘呢,只怕先是失望,再绝望,最后才都化成了恨。 “这不是你第一次害他了吧?” 萧七娘一板一眼地道:“不是。” “上次动手是什么时候?” 萧七娘似乎很抗拒这个问题,但是在李蛮儿的强势出击下,她很快再次迷失自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当年与外祖父一家联手,趁萧如镝出京杀他一事。 我的老天爷啊! 李蛮儿这才知晓,原来外头的那些猜测是一点不靠谱啊! 什么仇家找上门啊,什么皇帝老儿要杀鸡儆猴啊,都是瞎扯,闹了半天是萧七娘找人动的手。 那时候她才多大,心思居然这么狠毒,真是不可小觑啊。 “下药是你的主意?还是你背后有人?” 萧七娘道:“是我的主意。” “你恨李蛮儿?”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探一探萧七娘的底。 没想到她的这个问题居然又让萧七娘沉默了下来,好像很难回答似的。 “我也不是恨她,只是羡慕她。” 羡慕她? 李蛮儿挑了挑眉,难道是因为祁奕寒。 她刚想问萧七娘到底认不认识九王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改成,“你为什么要把宁道成捉起来?为什么要囚禁他?” 萧七娘死活不开口,头上也渐渐地渗出了细密的汗水。M.. 能让她这么抗拒的问题,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李蛮儿顿时来了精神,心说看来小舅舅身上还有更大,更惊人的真相啊!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真相挖出来。 “不要担心,这里很安全,没有人知道是你说出去的,你也很累,需要一个发泄口,需要倾诉。” 一番安抚下来,萧七娘终于平静下来,缓缓开口,“宁道成根本不是宁家所生,他是蛮人十四部首领多罕啥的儿子。” 这话如同一记响雷一般在李蛮儿脑袋里炸开,宁道成居然是蛮人,这怎么可能呢? 还能再狗血点吗?贼老天。 “我查到多罕哈活着时,与宁连城曾是八拜之交,两人结为异姓兄弟,便顺藤摸瓜发现了宁道成的身世。宁道成左臂上的花朵胎记,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十四部首领历代传承的印记,相传若是坐上首领之位的人没有这个胎记,将会把蛮人十四部带领灭亡。多罕啥死于内斗,各部落争相寻找他的继承人,却一无所获。到最后,便推举了多罕啥的弟弟阔儿免为王,只是阔儿免没有花朵胎记,所以 李蛮儿又问,“有多少人在找宁道成?” “蛮人部落全都在找他,多罕哈活着时,便有人见过宁道成,只是后来以为他死了。大概几年前,不知怎地,突然就传出来多罕哈的传人还在世的消息,所以蛮人一直在找他。只是萧家人运气好,因为摩罗山脉一事,提前抓到了宁道成,误打误撞抓了蛮人十四部的首领。” “你留着宁道成,是想拿他做诱饵?” “是。”萧七娘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不管用他要挟宁家,还是用他与蛮人做交易,我都不亏。” “你还想与蛮人做交易?” 萧七娘犹豫了一下,很快斩钉截铁地告诉李蛮儿,“若是不能除了萧如镝,解救大哥,我便愿意与蛮人做交易,拱手送出漠北也在所不惜。” 李蛮儿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着没抽她。 有国才有家,小家永远要排在国后面。 萧七娘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想用蛮人牵制萧如镝,甚至枉顾漠北百姓性命,实在该杀。 这与叛国无异。 “你们萧家到底出了何事?萧老太爷现如今何处?” “萧家兄弟几个早已不睦多年,萧如镝残了,二叔死了,萧如钦和萧如铎的心就大了。萧如钦那个人冲动,外强中干,身子骨还不好,但是这个人很坏,坏得特别彻底,很难继承祖父的衣钵。萧如铎那个人,冷静,精明,让人看不透。总之,三兄弟都在暗暗提防对方,至于我祖父,我也好久没有看到他了,不知道他在何处。不过军中到现在也没有关于不利的消息传出来,想来祖父应该没有大事。” 不一定吧! 李蛮儿可没有萧七娘那么乐观,事情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萧七娘此时有些虚弱,额头上都是汗,身体也微微晃动着。李蛮儿只能中止催眠,并给她下了一道止令,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七娘缓缓睁开了眼睛,结果就看到李蛮儿正冷冷地盯着她瞧,“蛮儿妹妹,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李蛮儿揭发她在吃食中动手脚之前,哪里知道是李蛮儿在她的记忆上动了手脚。 萧七娘心里有点紧张,但是她也说不清楚这种紧张是从哪儿来的。 “没事,你该回去了。” 恰巧这时,龚啸等人买了药回来,萧七娘有些慌乱,就真的先回去了。 柳芽狠狠地瞪了萧七娘一眼,连忙进了屋。 茱萸紧张地问萧七娘道:“姑娘,怎么样?” 萧七娘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头痛的厉害,“先扶我回去吧,头好痛。” “哦,好。”茱萸也不敢怠慢,连忙搀扶着萧七娘往主院走,边走还边想,看来这次的事情没成,要再找机会了。 正文 第294章 为难 主仆二人边走边小声说话,萧七娘嘱咐茱萸,“你派人将东西撤出来。” 茱萸是萧七娘的贴身婢女,也是萧七娘最信任的人,她虽然没有死去的杏儿得力,但是对萧七娘也算忠心不二,所以萧七娘的事情都避不开她。 “奴婢省得,姑娘放心。”那些东西也不打眼,让人悄悄撤出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萧七娘便给了她一个眼色,茱萸见了,便松开了萧七娘的胳膊,自己转身又回去了。 茱萸去而复返,让守在门口的守卫有些好奇,“茱萸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因她是在萧七娘近前伺候的,所以守卫对她也比较话气。 “我们姑娘就是担心将军的病,有点不放心,让我在这里守着。”茱萸问道:“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形。” 那人丝毫没有怀疑,只道:“茱萸姑娘尽管放心,龚副将已经买药回来了,相信很快就会好了。” 茱萸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紧盯着门口,“那两名大夫怎么样了?” 侍卫有些不屑地道:“才挨了几下子就受不住晕过去了,草包而已。” “我在这里等消息,应该无碍吧!”茱萸只道:“你也知道七姑娘顶孝顺的,她想第一时间知道将军的情况。”.. 那侍卫又怎么会想到,萧七娘才是要害萧如镝的人,当下道:“无碍,姑娘等着便是,回去告诉七姑娘消息,也让她安心一些。” 茱萸连忙行礼,“那就多谢了。” 她在门口又等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瞧见有两丫头往屋里送东西,不多时,那两丫头转身出来,手上便端着萧七娘特制的茶水和点心。 茱萸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这两个小丫头都是认得她的,连忙曲了曲膝,“茱萸姐姐。” 茱萸是萧七娘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这两个小丫头才是三等,平时就是在外院收拾收拾东西,干点杂活什么的,见了她自然要客气一些。 “里面怎么样?将军可醒了?说细点,七姑娘还等着回话呢。”茱萸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手上的托盘。 她背对着侍卫,也不怕被瞧去。 两个小丫头倒是毫无防备,简单地道:“还没醒,不过听神医说,没有大事,吃药就好了。” 茯苓很自然地接过小丫头手上的托盘道:“你们和我细细说说,我一会儿也好知道怎么回七姑娘的话,别一问三不知的。” 三人边说边往外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屋里,李蛮儿亲自确认龚啸买回来的药没问题,把药交到龚啸手上道:“还请将军派个信得过的去熬药,快点熬好给将军喝下。现在我用银针为将军封住了穴位,他暂时没事,但是时间拖得太久也不好。” 龚啸不敢马虎,连忙道:“有劳姑娘了,我马上派人去熬药。不过,将军醒来之前,还要劳烦姑娘在此看护一二。” “行,没事。” 柳芽愤恨不平地道:“姑娘,真是服了他们了。”她也知道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好说,只是抱怨了一句,就再没有说别的。 李蛮儿倒是无所谓,她没有柳芽那么气愤,反而还要感谢萧七娘,要不是这货没事算计自己,她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么多秘事。 小舅舅居然不是尊国人,而是蛮人。 这个冲击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大,自己刚刚把人救下来,还跟人家推心置腹来着,结果呢,好家伙,是敌军。 不过,宁道成自己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说不定他也是知道的,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件事,才会久久不愿回到宁家去。 李蛮儿没有怀疑萧七娘说的是假话,能在她强大催眠术下保持本心的人基本不存在。 宁道成现在是个残疾人,就算是被蛮人找到了,扶他登上王座又怎么样呢,指不定也是傀儡,说不定还会轮为生继承人的工具,直到能生下带花朵图案胎记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止。 李蛮儿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光是想想她就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暂时就让宁道成在空间里待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姑娘,您饿不饿,用不用让他们做点吃的送来?”左右那萧七娘已经走了,旁人应该不会想要害她们姑娘才是。 “不用。” 正说着呢,萧如镝那边传来了动静,李蛮儿走过去一瞧,人已经醒了。 “李大姑娘?” “将军觉得怎么样?腿可还疼?” 萧如镝的腿现在并不疼,只是有点麻木,感觉不太舒服。 “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等会儿喝了药就好了。”李蛮儿伸手给他把脉,片刻之后道:“从脉象上看,已经控制住了。” 正说着呢,龚啸端着药碗进来了,听到萧如镝醒了,高兴得像个孩子似地把药碗端给萧如镝看,“将军,这药属下全程都看着他们熬的,定是没有问题的。” 他又把药碗端给李蛮儿看,“李大姑娘给瞧瞧,可有问题。” 李蛮儿端过药碗一闻便知道药没问题,当下道:“没问题。”她把药碗递给龚啸,不想那龚啸却不接。 “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是粗人,做不来这样细致的活,李姑娘是女子,又是大夫,您帮我们将军喂药便是再稳妥也没有了。” 李蛮儿看了看萧如镝,那货好像脑子中毒了,居然没有反对,连声都没有吭一声,闭着眼睛装死呢。 柳芽儿气坏了,但却不动声色地道:“我们姑娘早上连饭都没吃几口,就被七姑娘急匆匆地拉了过来。又是看病,又是施针,又是帮你们守着将军,忙活了好办天。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你们又想拿我们姑娘当使唤丫头用,这怕是于礼不得吧!将军是粗人,可能不懂礼,但这种侍疾一事,多由儿女尽孝,又或者是妻妾来做的。不如将军去叫七姑娘过来?” 龚啸没有想到柳芽一个婢女,竟然也敢这样长篇大论地教训她,真是好胆色啊! 龚啸正想说什么,却听屋外有人道:“不必了,我来侍疾。” 正文 第295章 摆设 人未到,声先至。 李蛮儿听出来了,说话的是萧兕。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风夹带着冷气涌进室内,仿佛将室内的所有热气都卷走了似的。 萧兕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龚啸见到他,脸色臭得厉害,仿佛萧兕坏了他什么好事一样。 李蛮儿倒是面色无恙,看不出来她是高兴还是生气。 柳芽是真的高兴,不管萧家人打的什么主意,至少萧兕的出现是替她们姑娘解围了。 萧如镝依旧装死,连萧兕来了,他都没睁眼看一下。 倒是柳芽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谢了萧兕。 萧兕先是走到床边看了看双目紧闭的老爹,随后又沉着脸走到龚啸面前,“龚叔,李姑娘是萧家的贵客,她在,父亲腿疾才有希望。如今你对李姑娘不敬,对她呼来喝去,当她是什么?” 龚啸心里不服气,面上却道:“大少爷实在是误会了,属下是个粗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先前有人在将军药中下毒,这才让将军的腿又疼了起来。属下觉得,李姑娘毕竟是大夫。” “你不用说了,你纵使有千万个理由,但你这样对李姑娘说话便是不尊重,向李姑娘道歉。” 龚啸自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尊国多次出生入死,大半辈子的时间都扔在了沙场上,又怎么会看得起像李蛮儿这样的女子呢。 龚啸脸色特别难看,他不敢对萧兕怎么样,自然怨气都转移到了李蛮儿身上。 李蛮儿活了两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将龚啸的怨恨都看在眼中。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像萧如镝这样的小人,手下人又怎么可能是豁达之辈。 不过她并不将这点小事放在身上,当下起身道:“萧公子严重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想龚将军也只是一时心急,没有想得那么多。正如他所说,他是粗人,想不到这一层,不过误会罢了。” 龚啸暗想,算你识相,这才就着台阶道:“是是是,还望姑娘不要和我这个大老粗一般见识。” “怎么会呢!”李蛮儿面上毫无波澜,可是在心里却给这位姓龚的副将划入必死名单之中。 他从心里就没有瞧得起自己,还要折辱她,有仇不报,根本不是她的性格。 更何况,人心险恶啊,自己有义务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得罪一个大夫,特别是得罪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下场可是会很凄惨的呢。 “我们走吧!” 柳芽气势汹汹地跟在李蛮儿身后,主仆俩出了屋,却一个字都没说,一路疾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关上房门,柳芽就抱怨开了。 “什么人啊!我看这萧家,半个好人都没有,一个两个都在打您的主意,是看咱们好欺负吗?” 萧如镝当初来请姑娘治腿时,就别有用心,想让姑娘嫁给他儿子。 萧七娘呢,更绝,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居然也要对付她们姑娘。 说来说去,都怪侯爷不争气,要不是为了他,她们怎么会跑到这种吃人的地方来。 “姑娘,现在怎么办啊?“柳芽气得额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侯爷也救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宁愿在半路上过年,也比在这里受气强。” 李蛮儿却道:“你放心,你家姑娘我可是任由人欺负的主啊。这笔账,我早晚是要跟他们清算的。” “您想怎么办?”柳芽的眼睛都亮了。 姑娘跟她想到一处去了,人想要欺负我,必须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让我随时欺负回去。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那个叫龚啸的,死定了。”李蛮儿十分霸气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姑娘,让奴婢去吧!”柳芽小声道:“那个龚啸功夫不低,奴婢愿意一试。万一不幸被抓,这件事也绝对与姑娘无关,是奴婢擅自做主,与他人无关。” “别担心,杀他,很简单。” 很简单? 柳芽不解,她怎么没看出来了呢。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蛮儿请萧七娘过来吃晚饭。 萧七娘还纳闷呢,这李蛮儿怎么突然就对自己示好了。 她算计李蛮儿不成,十分懊恼,正在想办法另找机会的时候,李蛮儿就送上门来了,老天爷都帮她。 岂不知李蛮儿早就通过催眠术知道了她的秘密,这会儿再打算再次利用催眠术,让这个萧七娘当她的证人呢! 李蛮儿自掏腰包,请人代为去外面的酒楼买了一桌席面。 萧七娘去的时候,东西还热着呢,连酒都烫好了。 茯苓怕李蛮儿摆鸿门宴,当下挑了六七个婢女和婆子跟着。 李蛮儿一瞧就乐了,“七姑娘,你这是怕我吃了你?在你自己的地盘,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 萧七娘也不愿意让人在屋里围着,当下沉了脸子道:“茯苓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谁也不敢违她的令,都连忙出去,到旁边的耳房里躲着了。 “萧七姑娘请坐。” 萧七娘落座,“好好的,妹妹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来了?还去要了一桌席面,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十分惶恐。” “萧七姑娘多虑了,不过是思乡情怯,一时嘴馋,想吃家乡菜罢了。” 萧七娘低头一瞧,还真是,有好几个都是京城那边的菜。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不想一个人吃饭,想着叫你过来热闹一下。”李蛮儿给萧七娘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干为敬。” 李蛮儿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示意无毒。 “姑娘……”茯苓还是担心,觉得有诈,不想让萧七娘喝酒。 “胡闹,还不闪开?蛮儿妹妹医术高明,用药也是极为厉害。她要是想要害我,还用得着在酒里下药吗?” 就是! 柳芽瞪了茯苓一眼,心说这萧家的下人也都一个德性,上次那个杏儿也是不识好歹,没过两天就丢了小命。 今天轮到姓龚的了。 萧七娘也喝了酒。 李蛮儿夹菜,笑着道:“萧七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最顶用的,布菜这种事情便让她来吧!”. 茯苓立刻上前,拿起筷子帮萧七娘夹她爱吃的菜。她暗暗瞪了李蛮儿一眼,心说这种小事还用得着你吩咐?她这个大丫头又不是摆设。 正文 第296章 拘魂术 柳芽睁着眼睛,张着嘴巴,一副活见鬼了的模样,她指了指坐在萧七娘和茱萸,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得呆滞起来了,不但对姑娘的话言听计从,而且好像被控制了似的。 啊? 被控制了! 柳芽的嘴巴又张大了一些,可不就是被控制了嘛!要不然她们为何像是提线木偶似的,姑娘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便做什么,不但全程不反抗,还像失了魂似的。 “把你的嘴巴闭上,也不怕苍蝇飞进去。”李蛮儿已经起身,准备给自己换夜行衣了。 “她,她们是怎么回事?”柳芽终于回过神来,也找回了自己的智商,“姑娘您骗我,这么冷的天哪儿有苍蝇。” 李蛮儿刚想说什么,又听柳芽小声地问道:“姑娘,您是不是拘了她们的魂魄,让她们失去神志,不得不听您的话?” 要不然怎么解释?姑娘让她们做什么,她们便做什么,就是自己生得都没有这么听话。 “拘魂?”李蛮儿差点笑出声来,“你可拉倒吧,你家姑娘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鬼差,哪里会那样的本事。” 她要是会拘魂,就先拘了崔氏的,再拘了李恕的,一个都不放过。 “那她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李蛮儿神神秘秘地道:“这是我师门的绝技,名为催眠,就是让人陷入短暂的失忆状态之中。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会按照你的指令去行事,指令解除以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凡事无绝对。催眠的效果如何,和催眠师的本事,被催眠者的心智,毅力,都有最直接的关系。 如果催眠者本身道行不深,学艺不精,那么很有可能他的催眠效果会大打折扣,被催眠者会中途醒来,又或者是某一天后,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些被催眠时的画面。 若是再遇上心智,毅力,心理素质各方面都俱佳的人选,那么可能这个催眠根本都不会成功。 李蛮儿的催眠术原本就是天花板级的存在,他们玄医一门的催眠术和国际上公认的催眠术还是有一些不同的。玄医门的催眠术,可以催生幻境,可以触动被催眠者心底最隐秘,最不愿意面对,和潜意识里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甚至到了一定的程度,被催眠者会直接变成他们的傀儡,真到了这一步,那就不是催眠术,而是摄魂术了。 大概玄医门的老祖宗也觉得这种霸道的秘术实在有违天道,于是将催眠术的最后几单列为禁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到的。 加上萧七娘和茱萸也不是什么坚毅之人,所以很好操作。 柳芽佩服的五体投地,“您可真是太谦虚了,这就是拘魂术啊!”她家姑娘真乃神人也,不但医术高超,连拘魂术这样的仙法也会,少爷拜在姑娘师门下,真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李蛮儿发现自己和她解释不通。 也是啊,柳芽是古人,思想上自己隔了好几千年呢,怎么可能解释明白。 算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李蛮儿将头发扎好束紧,裹上头巾,然后悄声对柳芽道:“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不在,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奴婢明白。只是……”她扭头看向正在机械地吃菜的萧七娘,又看了看呆住在萧七娘对面的茱萸,“只是奴婢不敢保证她们不出问题,要不然将她们打晕?”这样做她也能更有把握一些。 “不可,她们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不会出现什么岔子。要是那些婆子来问,她们也会自行将人打发掉的,你不必担心。”这两个可是她的时间证人,有她们在,自己就没有离开过这屋子一步,从头到尾,她都在和萧七娘吃饭。 有萧七娘和茱萸作证,谁也不能把龚俊的死安在她身上。 想一下都不行。 “是,奴婢明白了。” 李蛮儿就将面巾戴好,小声道:“我很快回来。” 柳芽点了点头,站到后窗户处,将窗子打开一条小缝,仔细听了听,确定附近没有什么人,这才冲李蛮儿点了点头。 李蛮儿同意谨慎地看了看,这才翻窗而出。 她的速度极快,落地时似乎还没站稳,人就窜了出去,如同一道黑影,霎时便与暗夜融为一体,以至于柳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李蛮儿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这也太快了,简直神鬼难测。 柳芽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又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关好窗户,重新站在茱萸的身边。 萧七娘还是机械地吃着东西,速度不快,吃一口,就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坐着。 茯苓更有意思,像个木头人一样,偶尔动一动,幅度也有限。 柳芽为自己能够近距离观察这两傀儡人感到骄傲,这事儿要是说出去,得有多少人蜂拥而至啊! 嗯,弄不好就要给姑娘招祸了。 再说李蛮儿,她出了屋没跑几步,确定柳芽看不见她的时候就进了空间。 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府衙的守卫也格外森严一些,巡逻队几乎贴着她的脸走过去的。再晚一点,她就要被抓个正着了。 有了空间做倚仗,李蛮儿的安全自然得到了最大的保障,她走走停停,确保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摸到萧如镝的屋子附近。 门口有四五个人守着,屋子里漆黑一片,一点光亮也看不到。 李蛮儿躲在空间里,仔细盯着屋子门口的布防看,很快就发现了两名暗哨。一个躲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很容易就能发现入侵者;一个躲在廊下的横梁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藏着一个人。 这是防着有人要暗杀萧如镝呢!看来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仇家不少。 李蛮儿拿出能闷倒大象的药粉,顺着风势扔了出去。 半包药粉,就能迷晕几头大象,更何况是比大象轻了许多的人。 没一会儿,门口的几个守卫就晕了过去,连藏在廊下横梁上那位都摔了下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正文 第297章 完美在不场证据 萧如镝房门外布置得如此严密,想要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那是不太可能的。李蛮儿有空间能藏身,但是她不会穿墙术,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墙而过吧? 她也不是想进屋去杀龚啸,只是想要声东击西,这些人是保护萧如镝的,肯定不会想到杀手是奔着龚啸来的,这样她就能钻空子,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 果然,外面那些守卫接二连三地倒下去,扑通,扑通和下饺子一样的声音,到底把屋里的人和护院的守卫都惊动了。 趁大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蛮儿出了空间,藏到了院外一处隐秘之处,瞬间进了空间之中。 房顶上的暗卫因为高度问题,没有受到迷药的关照,也没有发现李蛮儿的离开,等屋里人出来的时候,药已经被风吹散,李蛮儿也藏好了,现场被十好几个人那么一通乱踩,也几乎不留痕迹了。 “怎么回事。”萧兕和龚啸一起走了出来,瞧见门口护卫倒成一片,心头顿时一跳。 冲到院子里来的护卫全都举着刀,火把,企图打到贼人藏身之地。 龚啸走上前去,伸手在护卫的鼻子也十分愤怒,这贼人胆大包天,居然敢跑到府衙生事。 “大公子,属下带人去搜查贼人,想来应该跑不远。大公子守在将军身旁,一步也不能离开。” 萧兕点了点头,立刻让护卫将整间屋子团团围住。 龚啸则是带着人走到院外,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李蛮儿藏身之地还算隐秘,她趁乱跟上龚啸一行人,倒也没人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萧如镝身上,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胆大包天,意欲行刺的贼会跟着他们这些抓贼的。 这大概就是灯下黑吧! 龚啸行事很有章法,他召集人手,分成几个小队,让他们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几方人马形成合围之势,没点本事的人还真的很难从这个圈子里挣扎出去。 好在李蛮儿不是一般人,干的又是灯下黑的买卖。 唯一的漏洞是,她必需要在这些人搜到自己的院子时赶回去。越早动手,对她越有利。 想到这里,李蛮儿也不再留手,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根钢丝,悄悄地跟在队伍身后,猛地套住最后那个人的脖子,将他死死勒住,并瞬间进入了空间。 前面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扭头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身后的队友不见了。 “小四,又放水去了。”他原本也没在意,又走了两步,突然觉得后脖子的位置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啪~ 他用力拍了一下,结果真的摸到了血,“奇怪,都快过年了,还有蚊子?”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觉得身上没了力气,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栽倒在地。 李蛮儿迅速接住男人的身体,再次进入空间。 龚啸这个人自恃过高,所以他这一队人马是最少的,刚走到府衙最偏僻的东南角时,龚啸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搜索刺客上,等搜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有,他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这一队人的脚步声不太对,似乎太过整齐了一些,动静也太小了一些。 龚啸猛然回头,却发现他身后只有一个人跟着,这人一身黑衣,身材略有些娇小,而且显然并不是他的部下。 龚啸吓得汗都出来了,他也顾不上许别的,张嘴刚要喊:“来……” 龚啸刚喊出一个字,却突然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奇怪,没有什么声音,好像破鼓似的。 疼。 龚啸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在向外渗血。 伤口极细,所以一开始他没有感受到疼痛,等到血控制不住往外涌的时候,疼痛才变得明显起来。 龚啸费力地伸手去按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可是血淌得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快的刀。 龚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费劲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道:“你,你是……” 扑通一声,龚啸倒下了,在地上抽搐两下,便再也不动了。他的眼睛睁得极大,像是死不瞑目。 李蛮儿只看了他一眼,便快步离开,朝着自己的院落奔去。 她走后不久,便有人发现了龚啸的尸体,还在不远处发现了另外几名巡逻士兵的尸体。 整座府衙都炸了锅,谁不知道龚啸副将的本事,他却悄无声息地让人杀了。杀他的人,功夫得多高? 很快,搜查小队就搜到了李蛮儿的住处,还没等柳芽过去开门,便有人咣当一脚将门踹开,紧接着,七八个拿着刀的侍卫冲了进来,表示他们是来抓贼抓刺客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萧七姑娘也在这儿,和李蛮儿吃得正欢。 “七姑娘,你们府衙真够热闹的,三天两头的抓贼,比京兆尹还忙啊。”李蛮儿放下筷子,“真是开了眼界了,早知道你们这里这么有趣,我该早点来的。” 谁都能听出李蛮儿话里的讽刺之意,那些侍卫也不是傻子,萧七娘和李蛮儿的真正关系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和李大姑娘吃饭呢?抬脚就踹门,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漠北的人都蛮横无理呢!” “七姑娘,属下等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想到您在这儿。” 李蛮儿靠在椅背上直笑,“哎哟,七姑娘要是不在,你们就肆意妄为了是不是?” “李姑娘,得罪了,我等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事关重大……”那小头领犹豫了一下,才道:“出了人命,而且还是好几条,卑职等不敢懈怠。” 李蛮儿冷哼一声,“谁死了?” “龚啸将军。” “什么?” 萧七娘腾地站了起来,“龚将军死了?” 李蛮儿脸上也满是震惊之色,“不能吧,白天还好好的呢?” 萧七娘立刻道:“蛮儿妹妹,你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李蛮儿便道:“大冷天的,我出去什么呀。七姑娘忙吧!” 萧七娘就道:“我一直与李大姑娘在一起,她无嫌疑。” “是!” “走吧。” 萧七娘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柳芽将摇摇欲坠的门关上,深深地看了李蛮儿一眼。 正文 第298章 怀疑 牛,实在是太牛了。 她家姑娘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杀招,可以说是片甲不留,鬼哭狼嚎。 姑娘先是拘了萧七娘和茱萸的魂,让这主仆二人成为她的傀儡,对她言听计从。而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龚啸,让他为自己的狂妄和自大付出了代价。 最绝的是,那些搜查的侍卫来搜查的时候,却因为有萧七娘作证,姑娘第一时间洗脱了嫌疑,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丁点的破绽。 要不是亲眼所见,柳芽根本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厉害的人。 “姑娘,他们都走了。”柳芽一双星星眼,十分崇拜地看着李蛮儿,天衣无缝,真的是天衣无缝啊! 李蛮儿点了点头,“嗯,没想到龚将军竟然让人刺杀了。” “是,是呀。”柳芽心跳得极快,她家姑娘简直太厉害啊,能杀人也就算了,杀完人以后还能脸不红,心不喘。就这份定力,足够她学一辈子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像是惋惜似的,“算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心情吃饭了,让人撤了吧。” “是!” 经过这几句对话,柳芽觉得自己的心态稳了不少,至少心跳恢复如常了。她缓缓吐了两口气,推门走了出去,让婆子将屋里的吃食全都撤下去。 两个婆子自觉和柳芽混得熟了,便小声向她打听起来,“柳芽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侍卫把门还踹开了?” 柳芽冷笑一声,“你们这两个老货,一肚子坏水。要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非到我这儿来自讨没趣。” 两个婆婆不敢再说话,连忙收拾碗筷,背地里不知道骂了柳芽多少句。 今日府衙不太平,自天黑起便乱哄哄的。 李恕也有些惊慌,以为漠北这边有什么异动,让秦四和老孙出去打听,二人却说府里进了小贼,打听不出别的什么。 李恕气急,当下骂了萧家人一顿,说什么囚禁于他,把持兵权等等。 老孙保持缄默,秦四暗暗吐槽,谁让你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不是中毒就是中风呢。换他是萧家人,都能借机除了你这眼中钉,若非是大姑娘保着你,怕是你这侯爷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府衙前院,院子里灯火通明,虽然天气很冷,但是院子里却站满了人。 院子的正中央,齐整整地摆着六具尸体。有人死不瞑目,有人面露惊恐之色,有人直到咽气那一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如镝脸色阴沉如水,望着担架上的尸体,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龚啸的尸身也在其中,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极细的伤口,这是他的致命伤,也是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伤口极深,边缘整齐,皮肉有些发白,无论怎么看,都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兵器割开的。 两个有经验的仵作看了半天,又商量了一下,都是拱手请罪,“将军,恕我等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来龚将军颈上的伤口是被何兵器所致。” 萧如镝气得不行,只好挥手让两人退下。他走到龚啸身边,眉头紧锁,亲手将龚啸身上的白布拉高,将尸体盖住。 “父亲,您还是回屋去吧!天气这么冷,您的腿……” 萧如镝沉声道:“可有线索?” 萧兕摇了摇头,“全都找过了,差点将府衙翻个底朝天,可是贼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见过他。” “发现尸体的地方呢?难道连个脚印也没有留下?” “府衙铺的都是青石砖,下雪以后,下人们都将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出事的地方既没有留下脚印,也没有任何的遗留物品。几个人都是一招毙命,身上的伤口也是大小不一,有被勒死的,还有被折断颈骨而亡的,所以孩儿觉得,贼人或许不是一个人,他们协同作案也说不定。” 萧如嫡抬了抬手,示意他和自己进屋说。 父子二人进了屋,关上门,又提起李蛮儿。 “你妹妹亲口说,李姑娘与她同桌用饭,二人相谈甚欢?” 萧兕点了点头,“侍卫搜到她屋里的时候,妹妹也在。当时院里还有几个同妹妹一起去的下人,他们也能作证,李蛮儿中途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屋里用饭。” “还是太年轻,看人也不能看表面。” “您怀疑李大姑娘,是因为她和龚啸将军的口角?” 萧如嫡坐到炭盆旁边烤火,“你不要小看那个李蛮儿,她是真的深藏不露。”他怀疑李蛮儿,只是没有证据,况且自己的腿还要靠李蛮儿医治,所以一时半刻倒也没着急动她,先把人稳住了再说。 “父亲,我知道她在京城的表现让人觉得她心思深沉,可是她那也不是没办法嘛。” 萧如镝若有所思地看了萧兕一眼,萧兕有些心虚,但是依旧替李蛮儿辩解道:“我知道李大姑娘有些功夫在身上,毕竟她是将门之后,这也很好理解。可是爹,她毕竟是闺阁女子,功夫再高也有限。我龚叔跟随您征战沙场多年,又岂能不是她的对手?” 萧如镝却道:“难道不能偷袭?” 萧兕摇了摇头,仔细斟酌一下,才道:“若是偷袭,只怕很难一击即中。以我龚叔的反应,必定能引来帮手,又或者在身上留下其他痕迹。可是我看龚叔身上的伤口只有一处,想来不是偷袭。” “我也没说就是李大姑娘,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爹……” 萧兕还想说什么,却被萧如镝打断了。 “为父明白,你对李大姑娘十分满意,可是兕儿,你的婚姻大事,必然要慎重再慎重,明白吗?” 萧兕自然知道这一点,“父亲,孩儿明白。” 萧如镝点了点头,“去吧!好好休息休息,你龚叔的后世一定要好好操办。马上就要过年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家里那边你也要替为父好好安排一下。”M.. “是,孩儿明白。”萧兕懂得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于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 萧兕走后,萧如镝一个人在屋里枯坐了半天,突然十分愤怒地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砸了个稀巴烂。 正文 第299章 热闹 李蛮儿想去逛街,没啥特别好的理由,就说自己在府衙里待得厌烦了,想出去逛逛。 萧如镝没拦,大概也想瞧瞧李蛮儿的真实目的,表面上让萧七娘跟着,实则还另外派了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一路跟着,盯着她的行踪。 李蛮儿只当不知道,还是穿着上次的男装,披了一件挡风的大氅,坐着萧如镝让人准备的马车,高高兴兴地上街去了。 这一次,萧如镝把萧兕看得死死的,说什么也没让他跟着,更不允许他再制造什么偶遇。他倒要看看,李蛮儿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蛮儿连柳芽都没带,跟着萧七娘蹭吃蹭喝,竟然也玩得十分欢喜。 这一逛,就逛了大半天,李蛮儿就吵着在外面吃一顿。 “七姑娘,天天吃府衙里的饭,我都吃腻歪了,不如咱们在外面找家好吃的酒楼,我请客。咱们吃完再回府里,怎么样?” “客随主便。”萧七娘对李蛮儿的态度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好像处处提防她,又像是在处处巴结她。 “那好,就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李蛮儿道:“不要那种大酒楼,声名在外,没有什么意思。我想吃那种小馆子,藏在街头巷尾不起眼的小地方,但是味道正宗。有的人家,一家几代人经营那么一间小铺面,做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那才是正经该吃的东西。我跟你说,京城有好多那种小馆子,味道一绝,比大酒楼里的饭菜好吃多了。” 萧七娘点了点头,“蛮儿妹妹确实有独特的见解,既然这样,我派人打听打听,看看附近都有什么好吃的,你选一家。” “我不选,这顿虽然是我请客,但说到底你才是主人。刚才七姑娘说客随主便,那么便也按这个规矩来吧!” 萧七娘就无奈地道:“好,那就听我的。不过味道不正宗,你可不能耍赖不付账啊。” “瞧你说的,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马车缓缓前行,萧七娘打发小厮去附近问问,没一会儿,就有人回复,说附近的胡同里,还真有一家小馆子,做的都是江南菜,家里传了三代,就那么几道菜谱,从来没变过。 “倒是和蛮儿妹妹说的差不多,还真有这样的馆子。” “那我们去尝尝?”李蛮儿道:“反正我食量大,干脆将那几道菜都点了,也显得我豪气不是。” 萧七娘像是被她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道:“哪有姑娘家说自己食量大的,你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再说,让人听见了岂不是又要笑话你。” 李蛮儿靠在车厢上,不以为意地道:“难道不说自己食量大,别人就不笑话我了?我从小到大早就习惯了,自我记事起,他们便说我命硬,克死了我亲娘。我心里不好受,想让我爹抱抱我,可是他理也不理我,转过头就去抱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时我才多大,哪里会懂什么谦让,只知道爹爹抱妹妹不抱我,心里难受,就偷偷躲到祠堂的供桌底下哭。” 萧七娘一时听呆了。 “可是我哭累了,睡着了,竟然也没有人找我,直到第二天我饿得不行,自己爬出来,才算是真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什么?” 李蛮儿一笑,“靠人不如靠己。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过来的,因为我明白,没娘的孩子没有人疼,亲爹也不行。我还听我们家下人叨叨,说什么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所言不差。后来我就再也没哭过,想要什么,就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别人不会让着你,只会笑话你没有本事,活该被欺负。” 萧七娘望着这样的李蛮儿,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的李蛮儿在她眼中光芒四射,竟然不是最初两人相见时的样子了。 凡事都要靠自己吗? 萧七娘觉得,今天李蛮儿给自己上了一课,是啊,亲爹一样靠不住,靠自己这三个字,不就是她这一路走来最好的总结吗? 李蛮儿行,她也一定行的。 “你说得对。” “所以啊,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别人怎么想呢。” 萧七娘点了点头,竟然对李蛮儿生出了一些赞赏之意,她哪里知道,她被李蛮儿催眠以后,对李蛮儿的声音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信任和依靠。加上李蛮儿手段高明,总会明不明给她点心理暗示,她当然会慢慢产生一种安全感。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茱萸道:“姑娘到了。那馆子在胡同里,马车进不去,还请两位姑娘就在这里下车吧!” 李蛮儿率先下车,伸手在茱萸额头上点了一下,“我现在是公子,莫要记错了。” 茱萸也只能应是。 李蛮儿伸手将萧七娘扶下来,小厮,婆子在前面带路,李蛮儿和萧七娘在后面跟着。 几个丫头在最后面断后,声势还挺浩大的。 开在胡同里的小馆子并不小,门脸也挺气派,装的也不错。毕竟是几代人的努力,能留在到今天,可见确实是有实力的,当然也一定是赚钱的。 “生意还挺好。”李蛮儿见屋里已经坐了几桌,顺嘴就说了这么一句。 “谢公子吉言。”小伙计倒是机灵,“公子,一楼都坐满了,不如您到二楼?” 李蛮儿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一群人呼呼啦啦上了二楼,好在二楼没有客人,否则的话还真容易引必不必要的误会。 李蛮儿见二楼也就能摆三张桌子,直接大手一挥,“这二楼我包子,有什么好酒好菜直接上,打赏少不了你的。” 小伙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客官稍后,马上就来。” 李蛮儿坐到靠桌边的位置,还与其他小厮婆子道:“你们也跟着尝尝鲜,自己找位置坐,今儿都算我的。” 大伙就都看萧七娘。 “看我做什么,李公子请客,大家还不谢谢李公子。” 众人心领神会,立刻齐声向李蛮儿道谢。 李蛮儿推开窗户,趴在窗台向外看,“真是热闹啊。” 正文 第300章 第三百章 炫耀 萧七娘探头看了一眼,街上人潮如织,确实挺热闹的。 漠北是个边陲城镇,地广人稀,远没有内陆那么繁华,人口也因为战祸的关系,逐年递减。 这几年因为朝廷的关注,漠北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机,最惨的那些年,这一带的村子几乎都死光了,十室九空,惨不忍睹。 漠北的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萧家功不可没,至少萧七娘是这样认为的。 “每年过年都是如此。” 风太大,萧七娘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李蛮儿也关上了窗子,不再看外面。 店小二上了热茶,“客官,稍候片刻,饭菜马上就来。” 李蛮儿微微点头,抬手给萧七娘倒了一杯热茶,“七姑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天是够冷的,蛮儿妹妹,以往这个时候,你在京城,做什么?” 李蛮儿想起原主每年这个时候既高兴,又郁闷的心情,不由得笑道:“忙着清点库房。” “啊?” 李蛮儿就替她解惑道:“每年这个时候,宁家送年礼的车就进京了,他们要提前一个多月从江南出发,先是坐船走水路,而后是改陆路坐马车,大车小车地往李家拉。” 萧七娘酸溜溜地听着。 从江南到京城才多远的路程,可是宁家人要走一个多月,可想带了多少东西。 “除了少数的东西是给李家的,其余大多数东西都是外祖父,舅舅他们特意准备给我的。珍宝古董,古籍字画,房契、地契,上好的珠宝首饰,头面,各种各样精美的料子,皮子。就连赏人用的金花生,银锞子,都换着花样打,什么梅兰竹菊,金玉满堂,年年都不一样。” 萧七娘眼珠子都红了,宁家富可敌国,那是多少好东西啊! 若是十年八年的送一回,倒也不让人嫉妒了,可偏偏年年都送,生辰礼,年礼,得送出去多少好东西啊。 “那些东西像是大风刮来的似的,年年送,他们没送烦,我都收拾烦了。”李蛮儿唉声叹气地道:“你都不知道,年年库房都要倒腾好几次。把那些不太时兴的东西都捡出来,或者融了重新找银楼打,或者干脆送人,腾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萧七娘哆嗦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水明明还温着,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喝了一口透心凉的凉茶。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同样是人,同样生在世家,可是她和李蛮儿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蛮儿虽名声不太好,又自幼没了亲娘,在府里也确实受了不少白眼,可是人家得到实惠了呀!宁家就是她的底气,只要有钱,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即便是没了好亲事,自己守着那么多钱过一辈子,还怕什么! 你再看看她! 明明是嫡女出身,却被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养大了。嫡女出嫁,十里红妆,嫁妆给少了,娘家是要抬不起头来的。庶女呢,随随便便给点东西就打发了。 萧七娘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坛子老陈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散发着酸味。 “所以啊,每年这个时候,我忙着看账本,倒腾库房,算算我有多少家当。哦,对了,还有各个庄子上的管事,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进府报账了。这一年到头上,庄子上没有多少出息,除了种地种菜,就是养一些家畜,钱也没挣多少,味道还不太好。遇到了灾年啊,佃户们的租子还要减免一些。不过啊,管事们说了,这地啊,到什么时候都是根本,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李蛮儿一副我也很无奈的模样,还摇了摇头。 满室皆惊,跟着萧七娘来的那些下人个个如同活见鬼的表情,好家伙,这李大姑娘居然这么有钱。 萧七娘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不知道什么是凡尔赛,但是她知道什么叫做炫耀! 要不是顾着最后的一丝颜面,萧七娘真想拿茶水泼李蛮儿,让她清醒清醒,瞧瞧她说的那些话,那是人能说出来的吗? 还好,店小二上楼送菜,缓解了尴尬。 “几位客官,咱们家的菜色不多,但是款款经典。菜色口味都是江南的味道,几位慢用。”跑堂的人眼神都亮着呢,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所以菜做好以后,先给李蛮儿这桌端了上来。 李蛮儿忙不迭地拿起筷子,对萧七娘道:“七姑娘快尝尝,我都饿了。” 萧七娘莫名松了一口气,总算清静了,早知道用吃的就能把她的嘴堵上,她就该让人拿着刀去后厨,把刀架在大师傅的脖子上。 一顿饭吃下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李蛮儿,她浑然不觉,该干嘛就干嘛,看不出一点如芒在背的局促感。 吃完了饭,李蛮儿又要去买东西。 “上次是七姑娘要给我买礼物,这次该我还礼了。”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便让萧七娘想起那日自己的窘态。她买的东西,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而且李蛮儿还卖了一颗夜明珠,那破珠子居然卖了八万两! “本来是想送妹妹一件东西,结果也没送成,怎么好让妹妹破费。” “哎,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嘛,谁买的有什么关系。”李蛮儿潇洒地付了账,对萧七娘道:“我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少不得还要劳动姐姐的人,替我搬搬抬抬的,送东西回府。”. 萧七娘只道:“应该的,只不过你要用什么,便买自己的,千万不要为了我破费。” “七姑娘又说这种见外的话,都是小钱。” 萧七娘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也太扎心了。 两人出了饭馆,便又往最热闹的地方去。 “那田胖子家的东西,当真一般,将来七姑娘若是有机会到京城去,见识见识京城匠人的手艺,就知道什么是好货色了。”李蛮儿顺手往街上一指,“七姑娘,街上这么热闹,咱们也别坐马车了,四处转转可好?” 正文 第301章 喝茶 萧七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郁闷过,她自从知道自己身世那一刻起,就用毕生的精力在谋划,说话办事之前,她习惯细细推演,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一遍,以策万全。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虽然算不上是尽善尽美,但是至少也能做到七八分。这个习惯让她受益匪浅,收获颇多。 就在萧七娘以为她可以靠着这个习惯一直顺风顺水地走下去的时候,她遇到了李蛮儿。 这个人从来不按理出牌,偏偏李蛮儿又好像没做什么,却能轻易将她辛苦维持的体面和尊严击垮。让她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就是这样一个人。 萧七娘想起往日里关于李蛮儿的那些谣言,不由得暗自苦笑,谁把这些话当真了?李蛮儿根本就是把天下人都耍了。 “七姑娘?”李蛮儿伸手在萧七娘的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想什么呢?” “无事。”萧七娘道:“蛮儿妹妹说什么?” 李蛮儿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仿佛真的很担心萧七娘似的,“七姑娘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不妨和我说说。” “没事。”萧七娘内心是崩溃的,我和你说什么?说嫉妒让我面目全非?说我不如你? “我只是想到了龚叔叔,有些唏嘘罢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 李蛮儿也沉默了,想了想,又道:“都说人这一辈子,早有定数。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别太难过了。” 我真谢谢你!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安慰人的。 “妹妹有心了。” “你也别难过了,我有个办法,保证能让你开心起来。” 萧七娘心里十分好奇,“什么办法?” “女人嘛,生气了,难过了,觉得自己委屈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购物,就是买买买!” 这是后世人人都知道的解压办法,只不过有时候受制于经济条件,大多数人不能如愿。 现在她有条件啊,手里这么多钱,正好拿来迷惑萧七娘一下。.. “买买买?” “对呀,购物能让我们开心,我们买很多好东西,漂亮的东西,心情自然而然就好起来了。”李蛮儿道:“本来我们出来逛街就是为了要给你挑礼物,正好,土豪式治愈你的不开心。” 土豪? 萧七娘没听过这个词,不过意思也不难猜。 “我……” 不等她说话,李蛮儿就拉着她往街上走,万般豪气地道:“今天所有花费,我买单。” 说完,拉着萧七娘就往旁边的铺子里冲。 那些保护萧七娘的人连忙跟人,生怕把二人跟丢了。 李蛮儿似乎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要单纯购物,光是布料就买了七八匹,什么布料贵她买什么,什么花样时兴她买什么,花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几百两银子直接甩出去,不仅是把店老板砸晕了,就是跟着萧七娘来的人也全都晕了。 要不是萧七娘拦着,她怕是要把人家店都包圆了。 “够了,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高兴嘛。”李蛮儿道:“走,再买点胭脂水粉。” 下人们抬着布匹,往马车上搬,李蛮儿带着萧七娘,又钻进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这家店里卖的都是女人用的梳洗打扮的东西,有头油,香粉,口脂,还有各式各样的胭脂。洗漱用的澡豆,漱口用的青盐都有。 放到后世,这就是一家一站式化妆品店啊。 李蛮儿又买了不少,让人兜着往马车上送。 “差不多了吧?”眼睛不眨地又花出去二百两,萧七娘哭笑不得,“不用再买了,这些东西我得用到明年去。” 不过,买完这些东西以后,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那不行,再去买点首饰,玉佩什么的小玩意。”李蛮儿道:“过年了,总得添几样贵重的。” “我上次也买了几样,够用了。” “那怎么行。” 萧七娘无奈地拉着李蛮儿的胳膊道:“你就听我的吧,我都走不动了。咱们挑了半天料子,又买了不少水粉,我脚都疼了。” “那……咱们去旁边的茶楼坐一会儿。”李蛮儿小声央求萧七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下次再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逛逛吧!” 萧七娘耐着性子道:“那就去茶楼坐一会儿,歇歇喝点茶水。” “好,我买单。” 萧七娘也拿不准李蛮儿在打什么主意,干脆就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二人找了一间气派的茶楼,直接上二楼,要了一个包间。 楼下大厅散座几乎乱哄哄的,萧七娘不自觉地皱眉,总感觉眼皮在跳,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几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咱们茶楼的茶品种齐全,全是当年的新茶,绝不以次充好,童叟无欺,保证您来了一次还想来。茶楼的点心是请大师傅精心制作的,用料讲究,别的地方可吃不着这个味儿。” 李蛮儿直接扔过去一粒银豆子,“这么会说话,赏你的。” 跑堂的小伙计笑得见牙不见眼,“谢小爷赏。”他自然也看得出来李蛮儿是女的,不过哄这些人是他的拿手好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门清。 “挑你们这里最好的茶上一壶,再来两样点心,一份八宝攒盒,吃好了还有赏。” “是是是,二位稍后。” 茱萸和两个婆子就站在萧七娘身后,其他人有的在马车那边看东西,也有在楼下等着的,反正她们按照萧七娘的要求,把这茶楼前后门都堵上了,就怕李蛮儿跑了。 李蛮儿自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她要是真想跑,别说就这几个歪瓜裂枣,再来多少人都一样看不住她。 很快,茶水和吃的就被端了上来,李蛮儿道:“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赶紧先来一口。” 谁也没看到,她手中有一些微细如烟的粉末,顺着壶嘴就进了茶壶之中。 李蛮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当着几人的面喝了起来。 萧七娘自然觉得茶水没问题,当下也喝了一杯。 正文 第302章 背信弃义 大冬日里,刚下过雪,明明很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盏热茶下肚,萧七娘却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冬日里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人的身上特别舒服,就像抱了个大火炉似的,让人觉得从头到脚都舒坦极了。 萧七娘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温泉水里似的,手脚都极软,人也懒懒的。 李蛮儿抬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饭后犯困,又逛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是真累了。七姑娘,要不然喝完了茶咱们就回去吧?” “我也困,喝了这茶,身上都是汗,现在也懒得动弹,这个时候坐车来回折腾,怕是要受凉了。”萧七娘将茶水喝掉,一股热流冲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李蛮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是。”说完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李蛮儿喝完了茶,便晕晕乎乎地靠在椅上,闭起眼睛,好像睡着了。 萧七娘见她睡着,自己就更困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都出去,她们在包间里小憩片刻。 “姑娘,怕是不妥吧?” 茱萸有些担心地道:“姑娘,怕是不妥当吧,咱们这是在外面,姑娘要是乏了,不如直接回府衙。” 萧七娘就道:“我现在不想动,你们出去便是,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萧七娘在下人心目中还是颇有威严的,她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几个人相视看了一眼,都低头称是,然后退了出去。 萧七娘这才觉得全身放松下来,心里崩着的那根神经也松了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萧七娘很快就睡着了。 李蛮儿在茶水中下的药粉有些特别,它不会像蒙汗药,迷药那样让人立刻入睡,而是会让人产生非常舒适,非常慵懒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累了很久的人,突然饱餐一顿,又泡了温泉的那种感觉。 昏昏欲睡,困意是慢慢累积起来的,所以萧七娘才有时间把人都打发出去,不会觉得自己是被迷晕的。 李蛮儿等萧七娘睡着了,便立刻将她收到空间里,然后推开了二楼的窗子。 茶楼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跟着萧七娘来的两个侍卫,两个人离大门口有些远,都不是很尽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居然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街上的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注意到花楼二楼的窗户被人悄悄打开,有一个人翻窗而出,很快就从茶楼的楼顶向远处掠去。 李蛮儿早就观察过路线,茶楼后面有条小胡同,穿过去就是徐记皮货铺子,长话短说的话,时间应该够用的。 她身手很快,从楼上翻下去直接落在小胡同,跑几步转到正街上,一眼就看到了徐记皮货铺子。 李蛮儿松了两口气,阔步朝着铺子走过去。 她一进铺子,就有个中年人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您想买点什么?本店的皮货都是……” 没等掌柜说完开场词,李蛮儿就伸手打断了他,“我不买东西,我找人。” “找人?” 掌柜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自然也认出了李蛮儿是女儿身。她虽然穿了男装,梳了男子发式,但是脸蛋白白嫩嫩的,还有耳洞,一看就知道是位姑娘。 难道说找自家主子的,是位姑娘? 这可稀奇了。 掌柜又问,“小公子,不知道您找谁?” 找谁? 祁奕寒只说让她到皮货铺子来找他,可没说找他还得说暗语啊。 “九爷在吧?”若这皮货铺子真的是祁奕寒的,那他的人应该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这下子,掌柜的可算是相信李蛮儿是来找人的了。 “在的。之前九爷就吩咐过,说会有人来找他,我……” 李蛮儿连忙道:“我时间不多,赶紧带我过去。” 得,什么废话也别说了。 掌柜的前面带路,把李蛮儿领到了后面小院里。 阿七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一抬头,瞧见李蛮儿来了,可是乐坏了。 “李姑娘,哎,老劳,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前面吧。” 姥姥? 怎么还骂人呢?. 李蛮儿下意识地看了那掌柜的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色。难道说这是当地的方言,不是骂人的话? 掌柜的一走,阿七就冲着某间厢房喊道:“九爷,大姑娘来了。” “你刚才管那个掌柜叫什么?姥姥?” “什么呀,他姓劳,年纪又那么大了,叫他一声老劳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别扭才对吧?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 祁奕寒正坐在桌子后面看着什么,他并没有防备李蛮儿的意思,只是有些诧异李蛮儿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萧家人看我看得紧,我得长话短说。” 祁奕寒就示意阿七出去守着。 “你说。” “萧如镝有不臣之心,他想造反是吗?” “何以见得?” 李蛮儿神色郑重,“上次王爷语焉不详,只说我的疑问你会尽数为我解惑,今天我就想问个清楚,萧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依我看,萧如镝之心昭然若揭,可是京中那位也好,你也罢,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治他的罪。萧家在漠北盘踞数十年,在军中颇有威望,若说动不得,倒有情可原。萧七娘与其父并非是一条心,她甚至几次三番地想要害萧如镝,所以,她是王爷的人?” 不知道为何,祁奕寒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严格来说,她只是替我办事。” “然后呢!”李蛮儿迫切想要知道宁道成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不能告诉祁奕寒人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听。 “蛮儿姑娘,其实这些事情原本与你无关。过了年,你大可以回京,漠北的一切就与你无关了。当然,你的功劳,本王不会忘记,你又何必来蹚这趟浑水呢?” 李蛮儿嗤笑一声,“所以王爷是要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并不是,只是觉得这些与姑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有什么直接干系。”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王爷这话说得好轻巧,想来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了。您是王爷,高高在上,想让我为您治蛊毒,我便不得不听命行事。哪怕无忧郡主因此恨透了我,小女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不能有任何的抱怨之心。” 正文 第303章 配不上她 李蛮儿眼中怒意翻滚,她额头上的青筋都在隐隐躁动着,“您是九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您说什么是什么。哪怕是萧家人来寻我去摩罗山脉,我也得一口应承下来,您的病,伤,我得治,你的下属遇到危难我也得管,甚至我的心血,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您拿走了。可是到头来呢,小女子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我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 李蛮儿被气得不轻,她的情绪一向内敛,有什么事情都能嘻嘻哈哈的过去了,唯独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早知道姓祁的出尔反尔,这样狼心狗肺,她就不应该管漠北百姓的死活,她就应该将那些战车的图纸扔在空间发霉,也好过这便宜这个姓祁的。 李蛮儿越想越生气,转身就要走。 祁奕寒想都没想,上去就拉住了李蛮儿的手臂,一把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李蛮儿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发现祁奕寒最近两次见面,跟她有点熟了,态度不像以前那么疏离不说,还爱动手动脚的。 她越想越气,人如同钻进了牛角尖一般,只觉这姓祁的就没安好心。她把两只手护在身前,等离祁奕寒的距离非常越近时,突然出手,一只手去拖祁奕寒的下巴,一只手去戳祁奕寒的肋骨。 祁奕寒自然也知道她有动手的这个毛病,这丫头好像就不能受一点委屈,前脚龚啸奚落她两句,后脚她就把人杀了,还做得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到一丝痕迹,是个不吃亏的主。 祁奕寒连忙向后仰去,身子一歪,躲过了李蛮儿的攻击。 李蛮儿并没有咄咄逼人,反倒主动停手,“王爷下次可要小心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说话的。” 主要是时间不多了,她怕被萧家下人发现,否则的话,她能将这屋子拆了,绝不让姓祁的好过。 这姑奶奶心里带着气呢,要是让她就这么走了,还不知道要把这怒气攒到哪天去,攒出多少利息来。 “蛮儿姑娘,不是我有意瞒你,只是事关重大,实在不能据实相告。” 李蛮儿看了祁奕寒一眼,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对他动用催眠术,嘴上却道:“上次王爷也是这样说的,不过是拿我当孩子哄罢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京,漠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李蛮儿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就走。 她一脚踹开房门,看到阿七招呼都没打一个,立刻往前边去了。 阿七小心翼翼地进了屋,“王爷,您怎么招惹属下的救命恩人了?”李大姑娘脾气挺好的呀,怎么到了王爷这,时不时就要爆炸一次。 “滚!” “得嘞。”阿七立刻滚了,然后摇头晃脑地道:“还是王爷脾气太臭,谁能受得了。” 他只敢小声叨叨,根本不敢当着祁奕寒的面说。 再说李蛮儿,一路飞奔跃上了茶楼的二楼,她悄悄在屋顶上奔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在天冷,大家都在街上挑选年货,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李蛮儿顺利回到包厢之内,又把萧七娘从空间里面放出来。 李蛮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闭上眼睛假寐。门外,茱萸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进来又怕萧七娘发脾气,只能小声商量。 李蛮儿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拿掉瓶塞放在萧七娘的鼻子底下给她闻了闻。 做完这一切,她便坐了回去,歪在一旁仿佛睡着了似的。 没过多久,萧七娘就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小憩片刻,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李蛮儿也装作睡醒的样子,还揉了揉眼睛。 “你们进来吧!” 茱萸听到萧七娘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连忙走了进来。瞧见萧七娘安然无恙,瞧见李蛮儿也在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咱们回吗?” “回吧!”萧七娘道:“让人把马车停在门口,咱们就直接回去了。” “是!”茱萸打发婆子下去,自己侍候萧七娘穿披风。 李蛮儿起身,直接掏出一锭大元宝,扔给了店小二,算是结账和打赏。 店小二得了一大笔赏钱,乐得嘴都要歪了,临近过年,这一笔赏钱几乎顶他大半年的工钱,换了谁不高兴啊。 没瞧见旁边的伙计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嘛。 跑堂的小二一直把李蛮儿等人送上马车,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等到马车离开了,他才甩了甩毛巾,转身进屋又去招呼客人了。 逛了一天,萧七娘觉得筋疲力尽,连客气话都懒得和李蛮儿说,就想回去休息。 李蛮儿倒也大方,果真将她买来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地塞给茱萸,“替你们姑娘收着,这可是我的年礼,别弄坏了。” 茱萸倒是对李蛮儿刮目相看,这李大姑娘,人傻钱多,当真客气。 “多谢李大姑娘。” “谢什么,在府衙叨扰了你们姑娘这么久,给她添了不少麻烦。这是应该的。”李蛮儿对萧七娘道:“以后我要是回了京城,七姑娘可别太想我,你要是抽得开身,最好到京城转一转,我带你去尝尝京城的风味。” 萧七娘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李蛮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背影又利落,又洒脱。 “难怪大公子会相中李大姑娘,就她这份爽快劲,旁人学也学不来。”茱萸道:“奴婢瞧着,这李大姑娘对您倒是不错,您看这料子,再看看这些水粉,胭脂,可没有一样便宜货。” 以前她们姑娘也是过了不少苦日子的,要不是姑娘会经营,只怕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萧七娘只道:“我乏了,先回吧!” “是。姑娘,东西奴婢帮您登记入册,放进库房吧。” “嗯。”萧七娘想,萧兕是配不上李蛮儿的。 李蛮儿回去时,柳芽也是欢喜异常,“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等了一天。” “有事?” 柳芽脸色不太好看,“那个,侯爷让您一回来,立刻就去见他。” 正文 第304章 死人能计较得失吗 李蛮儿秀眉微挑,唇边也绽放出一抹笑容来。 “你觉得他找我什么事?” 柳芽有些不太高兴地道:“奴婢觉得,八成是想数落您。老孙来报信的时候还特意说了,侯爷脸色不太好,说是发了不小的脾气。” “总不能是因为我的事儿发脾气,估计在萧家那边受了气,想找我出气呢。” “侯爷怎么这样啊!”像她们姑娘这样的,能给阖府上下挣脸面的姑娘,放在谁家不是香饽饽?怎么在铁胆侯府,竟然成了受气的了。 李蛮儿暗暗冷哼一声,李恕是什么样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原本他对原主就有亏欠,更何况,背地里说不定还做了什么亏心事呢!李恕这样的人,只怕错了也会找个理由怪在旁人头上,哪里会寻自己身上的错处。 “你也不用苦着一张脸,他能把我怎么样,跟我过去吧!” 柳芽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您歇歇再过去?顺便也想想对策不是!”在柳芽的心里,老子就是天,尊国以孝治国,老子骂你,打你,都得忍着。 姑娘再厉害,有孝道这两个字压着,还是一样要受些委屈。 “也好!”李蛮儿往椅子上一倒,“你别说,我还真累了。”她要歇着,不是想对策,而是要晾着李恕。 柳芽哪儿知道李蛮儿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也从来没有把李恕当成是父亲。如果李恕是位尽职尽责的父亲,那么她倒是不介意替原主表表心意,尽尽孝道。可惜,李恕不配,救他两次,已经是替原主报了生身之恩了。 至于养…… 李蛮儿长到这么大,李恕既没用心教养,也不曾让她学会什么本事,貌似只是花费了些米钱,却还是宁家出的。 李恕给过她什么? 偏爱给了李昭儿,给李蛮儿的只有忽视和说教,嫌弃和算计,他算哪门子父亲! 柳芽见李蛮儿丝毫也不担心的样子,不由地浅问了一句,“姑娘,您可想到办法了?” “有什么可想的,他要骂我,我就骂回去,给我惹急眼了,我就拿针扎他,我让他一个屁都放不了。” 嘶~ 太狠了吧? 柳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个,药箱就不带了吧?”她怕自家姑娘真的下死手,拿针扎李恕。 李恕见李蛮儿迟迟没来,气得摔了一只茶杯,“她现在是翅膀硬了,还敢做我的主了。秦四,你去,再请大姑娘过来,她要是不来,你就是绑也给我把她绑来。” 秦四对李恕的种种做法也颇有微词,但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微末之人也插不上话,只能领命去了。 还好,李蛮儿没说不去,反倒是很痛快的跟着他来了,这让秦四十分感激。 要是李蛮儿不来,他哪里敢绑,也是左右为难。 “你现在倒是拿起乔来了,觉得自己身价涨了不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李恕怒不可遏,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李蛮儿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心说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话啊!就算当初原主还在的时候,也因为想用叛逆的法子吸引渣爹的关注,一度专门跟李恕对着干。李恕让她往东,她偏偏往西,把李恕气得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父亲找我何事?”李蛮儿心中半点波澜也无,李恕的话说得已经有些难听了,但是她根本不在乎。看在两人之间还有名义上的血亲关系,自己容忍他一二也不是不行。要是他再胡说八道下去,她倒是不介意把李恕送下去陪龚啸在地底下练兵。 “马上要过年了,我想去看看我帐下的那些兵,你替我与萧将军说项。” 这种事情还用她出面?李恕这个带兵打仗的主帅不会是走后门得来的吧? “父亲,您把手伸手出来,我替您看看。” “什么意思?”他现在好人一个,还诊脉做什么? 李蛮儿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您神智有些不清楚,不会是上次中风没好利索吧?还是这两天又中了什么邪气,怎么说话不清不楚的。” 柳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她家姑娘这张嘴,真就没怂过! 不但能把萧七娘气得七窍生烟,看来还能把亲爹气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人话!谁家的姑娘过问父亲在朝堂上的事。”李蛮儿的眉梢眼角全是冷意,“连后宫都不能干政,您倒好,去见自己手下的兵,要自己女儿出头,天底下有这种道理?要是圣上知道了,怕不会立刻缴了您的帅印,收了您的兵权。” 李恕被这话噎得脖子都粗了一圈,“萧家人困着我,你也气我是不是?你攀上了萧家的高枝,就看不上李家了?我告诉你,萧家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你以为他是肱骨之臣,哼,我看到有几分像是乱臣贼子。” “父亲!”李蛮儿眼睛微微发红,“父亲若想死,自己死便好,不要拉上我。” 李恕却觉得她是心虚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萧家人在打什么主意,萧如镝想让你嫁给萧兕,做梦吧?我同意了有什么用,得京城那位同意才行。” 李蛮儿像看着蠢货似的看着李恕,“说得对啊,您说,要是您也像龚啸将军那样,被刺客刺杀了,会怎么样?” 李恕突然冒出一身的冷汗,还没等他说什么,李蛮儿阴森森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如果您死了,萧家不会立刻上书,说不定要等出了正月,才会把这件事情写奏表上书,一来一回,又要好几个月,杀你的刺客要么被正法,要么无影无踪。这几个月的时间,萧家人想娶你的女儿就娶你的女儿,想收你的兵,就收你的兵,你以为,死人还能计较得失吗?” “你……” 李蛮儿一笑,“要骂我忤逆不孝?还是要骂我恬不知耻?我告诉过你的,我救了你两次,算是还了你的生身之恩,你以为用孝道二字就能压住我吗?做梦!” 李蛮儿转身就要走,结果不知想到什么,步子一顿,转回身来,又与李恕道:“如果死人能计较得失,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正文 第305章 有意思 李恕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手指也无意识地握成了拳。 李蛮儿眼睛眯了起来,他心虚了。 看来当年宁氏被害一事,李恕是知情的,郭氏的兴风作浪,崔氏得装聋作哑,他心里门清。 “呵呵。”李蛮儿冷笑一声,“祖父去得早,他老人家要是健在,看到侯府毁在你手上,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估计能从地下爬出来把你掐死。” 她现在懒得装,连个敬语都不用了。 柳芽在一旁装木头桩子,自我催眠,什么也听不到,听不到…… “你胡说八道什么?侯府何时毁在我手上了,我看你是贱皮子,像了宁家那群犟种,巴不得侯府倒台,你就满意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李家只会越来越好。” 宁家是犟种? 李恕对宁家的态度不太对啊! “侯爷既是嫌弃宁家人是商贾出身,那为何当初要娶我母亲?宁家人可是瞒着你,他们是商贾了?”李蛮儿不等李恕说话,又飞快地道:“啊,我知道了,侯府那些年的日子不好过,空有着爵位,却口袋空空,为了让家里好过一点,这才娶了我母亲这个天下第一儒商的女儿。不是宁家欺瞒你,是你李恕,铁胆侯,当了女(表)子,要立牌坊!” 柳芽脸都涨红了,太刺激了。跟着这样的姑娘,她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李恕气急攻心,举起手就朝李蛮儿的脸上扇了过去。 这是他第三次要打李蛮儿,打人不打脸,当爹的是武将,这一巴掌用劲了全身力气打下去,能打飞她的后槽牙。 李蛮儿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她怎么可能让李恕打到自己。这一次,她依旧是狠狠地抓住了李恕的手腕,讽刺地笑了笑,“怎么,这话不好听?可是你做事的时候,做得也不好看啊。你以为,我娘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 李恕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心已经乱了,但是他佯装镇定,“你娘是病死的,太医院的人皆可作证。” “是不是病死的,他们说了不算。”李蛮儿道:“天理昭昭,你们李家吃人不吐骨头,自有天收。还记得我说的话吗?铁胆侯府,将在你的手上败落,说不定还要惹上抄家灭族的大祸。” “那你又能跑得了吗?别忘了你也姓李!”李恕是真急了,任谁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天天这样诅咒家族。 “那又怎么样?我一个人,换你那一大家子,值了。” “你真是疯了。”李恕挣扎了两下,结果徒劳无功,根本挣脱不开。他也不知道这逆女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李蛮儿眼神里真的装着几分癫狂之色,看得李恕越发胆颤。 “疯了好啊,说不定疯子杀人都不用偿命呢?不过我的好父亲,你放心,我舍不得你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恕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挖出我母亲被害的真相,我要你亲眼见证李家的衰败。你是不是觉得李家现在如日中天,又有姑母在宫中,万万不会犯什么大错,也就不会失了帝心,更不会衰败是不是?” 李蛮儿说的这些话,句句都说在了李恕的心坎上,他就是这么想的。 一个丫头片子,也就在家里逞能,等她遇到朝堂上的阴暗诡谲,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不堪一击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父亲可千万要把眼睛睁得大一点,看仔细了呀。”说完,李蛮儿一甩手,松开了李恕有些发麻的胳膊。 “以后,父亲有事没事,都不用叫我过来了。”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还是愿意给父亲留一些颜面的。维持虚伪的假象,一向是李家人的拿手好戏,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很多,自然也是会的。但是没有别人的时候,还请侯爷自重一些,莫要以为生恩大过天,我就凡事都要听你的。我救了你两次性命,有什么恩情也报完了,更何况,细细想想,说不定侯爷还是我的仇人呢。”.. 李恕又是气,又是怕,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哦,对了。”李蛮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李恕道:“侯爷以后莫要再说宁家人的坏话了。我这个人,百十来斤的重量,反骨就占一半儿,侯爷要是再说宁家人的不是,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住我的手。” 她猛然蓄力,将身体的力量集中于右手手臂之上,然后朝着李恕旁边的桌子拍了下去。 木头爆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碎木头渣子稀里哗啦地往地上掉。结实又整齐的厚板水曲柳八仙桌就这样被李蛮儿拍了个粉碎。 李恕眼皮猛然一跳,眼神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这丫头的内力,何时竟然这样强了。 原来她以前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是藏拙的。 想到这里,李恕看李蛮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她要是个男娃,那该多好,正经的嫡长子。如果宁氏不死,他们早晚也会生嫡子的,会不会也像李蛮儿这样优秀…… 可是养虎为患,李蛮儿越是优秀,对他们整个李家来说就越不利。 狼崽子尚幼时,无自保能力,只能韬光养晦。一旦她长出了獠牙,伸出了利爪,便再也不是能任人掌控的了。 如果当初让她陪着宁氏去了,何苦有今日这等祸事。 李恕眼中,杀机初现! 李蛮儿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李恕对她对了杀心呢,只不过,她根本就不把李恕放在眼里,且不说他手上无人可用,又是在萧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他手握雄兵又如何,想要杀他,一根针就足够了。 李蛮儿再不看李恕一眼,一把拉过呆若木鸡的柳芽,快速地出了这间屋子。 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萧如镝的耳目,他听了属下的汇报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居然笑了起来,从浅笑,到开怀大笑。 “有意思,李恕生的这个女儿,当真有意思。” 正文 第306章 早晚会懂 萧如镝大笑了几声,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李恕养了一个好女儿,他却不自知啊。” 龚啸死后,他的弟弟龚吟就顶替了哥哥的位置,跟在萧如镝身边。当年他们两兄弟为了活命,冒着生命危险到漠北这边来运货,差点就死在了蛮人手里,还是萧如镝救了他们,收在军中。 他们兄弟二人不但活了下来,还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从此便跟着萧如镝出生入死,也立过不少战功。 后来萧如镝的腿伤了,不能再征战沙场了,可是兄弟二人还是跟着萧如镝,不曾离开。 他们都是知道感恩的人,不管是从军还是经商,都愿意跟随萧如镝,谁也无法阻止他们报恩。 龚啸死后,萧如镝原本是想让龚吟回家,侍奉老母亲,为她养老送终。可是龚吟死活不肯,非要留在萧如镝的身边,一来报恩,二来也想找到杀龚啸的杀手,替他大哥报仇。 至于家中老母,他说自有弟弟妹妹侍奉。 萧如镝劝了几次,赶了他两次,龚吟宁愿留在他身边洗马,烧火也不肯走。 没有办法,才让他顶了他哥哥的位置,给自己当个侍卫亲兵。 “将军何出此言?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她一个姑娘家,不顾孝道,忤逆长辈,莫不是还有理了?”.. “你那是寻常眼光,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你哥。”萧如镝说到此处,突然住了嘴,半晌才长叹一声。 龚吟知道他是又想起了龚啸,当下道:“将军不必感伤,当年要不是将军,我们兄弟俩早就死了,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我老娘现在活得像个老封君一样,出入都有下人陪着。我弟弟能读书,妹妹们也都没有饿死,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是因为将军,我们这一家子才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天,我哥哥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哥俩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绝不后悔,将军也不用叹息,保重身子才是要紧。” 龚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足见他们兄弟对萧如镝忠心耿耿。 “是我对不起你哥,让你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龚吟是根直肠子,“将军,要不是您,我们早死了。属下知道,我哥的死对您打击不小,可是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属下会为他报仇的。” 萧如镝就点了点头,话题又扯回到了李家身上。 “这个李蛮儿真是了不得,杀伐决断,一身英豪志气,比她爹强。那丫头说的话听着就凶险,也是位死里逃生的主。”萧如镝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欣赏之意,“这样的丫头,兕儿倒是高攀了。” “将军如何这么说大公子,哪个女子能嫁与他,才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龚吟十分看不惯那个李蛮儿,长得太过妖娆,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质,根本配不上大公子。 再说,李蛮儿会武,功夫还不弱,那大哥的事儿,会不会与他有关? 龚吟是个藏不住事的,心里有探究,面上就露出来了。 萧如镝就道:“不会是她,当时她和七娘在屋里吃饭,还有丫头在一旁侍候,满院子一婆子们守着呢,她功夫再高,也不至于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龚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将军,每年过年,蛮人都会搞小股偷袭那一套,今年的布防交给李恕带来的人,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萧如镝冷哼一声,“大乱子没有,小乱子不会少。” “什么意思?”龚吟没明白。 “他们不熟悉那边的地形,肯定有折损,我那两个好弟弟,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折损过大,李恕怎么和京里交代?” 龚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是没有龚啸聪明,可是也不傻,有些话也是一点就透。 漠北的水太深了,李恕自打来了漠北,不是中毒就是中风,倒霉透了。他只带兵巡视过两次边界,就倒在府城里没再出来,被分割成四个大营的官兵早就对他不满了,以为他在府衙吃香的喝辣的,却把他们这些没有根基的普通官兵扔到前面吃苦。 身为将帅者,既是带兵领将,就得有吃苦的觉悟。 军中的那些刺头只要上了战场,哪一个不是把命拴在裤腰带上?他们身为武将,都有马革裹尸的觉悟,所以他们的一切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只有那些与士兵同生共死,爱兵如子的主帅,才会得到这些人真正的尊重。 像李恕这样来到漠北就钻进府衙不出去的主帅,势必不会得到这些士兵的爱戴和尊重,出了事,他第一个背锅。 “将军英明。” 萧如镝轻轻一笑,“等着看吧。”有热闹瞧呢! 李蛮儿被李恕气得不轻,回了自己屋里沉着一张脸,坐在那一言不发,连口水都没喝。 柳芽被她吓得大气都没敢喘,更是不敢劝。 劝什么呢! 听姑娘的意思,她亲生母亲宁氏的死非常蹊跷,这事儿八成和侯爷母子脱不了干系。 更可气的是,明明是他们侯府营生艰难,想着宁家嫁妆丰厚,要娶个富贵老婆。转过头来却嫌弃人家是商贾出身,配不上李家的爵位。 柳芽眨了眨眼睛,心说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李家好像也是泥腿子出身吧?到了老侯爷那里才算是搏了一个前程,这才传了几代啊,就连天下第一商都不放在眼里了。 也难怪这么些年,三爷和三夫人都在外漂泊,不愿意回京。就李家那些破事,现在想来也是够让三夫人头疼的,有那么个不省心的婆婆,还有几个平时斗鸡眼,关键时刻却沆瀣一气的妯娌,还真是让人头大。 “姑娘,您别难过了。” “我不是生气。”李蛮儿面沉如水,她是恨! 生气两个字,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柳芽,你觉得李家现在如何?” 柳芽猛吸了一口冷气,“姑娘,这话哪里是奴婢能说的。奴婢就是三夫人的侍女,平时牵马擦刀还行,您若问我府里的事,奴婢真不懂啊。” “不懂怕什么,早晚你都会懂的。” 柳芽暗暗思量,李蛮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307章 秘闻 李蛮儿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恕有句话说得没错,她也是李家人,身为李家的一份子,李家的荣辱都与她息息相关。她是可以离开京城,甚至是离开尊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她有一身的本事,又有空间在手,去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可是宁家要怎么办呢?即便报了宁氏和原主的仇,李家一倒,宁家必然也要受牵连。 宁家是巨富之家,惦着他们的人家如同过江之鲫。别看太后,圣上好像对宁家十分优待,宽宥,可是君心难测,谁知道宁连城到最后会不会落得一个沈万三那样的下场。 所以她不能走,白白占了原主的身子,就得替她承担一些事情。 保住宁家,那些真正对原主好的人,颠覆李家,让那些下作的人失去一切,这才是她的使命。 想到这里,李蛮儿已经打定了主意,对柳芽道:“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柳芽猜想这父女俩的交锋必定让李蛮儿心力交瘁,她只好曲了曲膝,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蛮儿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脑的想法! 让李恕从侯爷的位置上滚下去,他那个不成气的儿子李青云也别再做什么世子了,干脆把这爵位换给李念吧! 三叔三婶对她还是不错的,而且青雁那孩子也很乖巧,是堂弟,也是师弟,要是他承了爵位,还能比李青云差? 那么小的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却依旧乐观豁达,明明知道自己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却总想着护着妹妹,不想让爹娘伤心。这样的孩子,忠义孝顺,即便不太优秀,也不会太差。 更何况有自己在,李青雁将来必定成材,又怎么会不优秀呢! 李蛮儿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 她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时机不成熟,也不知道李念一家人的性子到底如何,所以不好轻易下结论。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倒是觉得三房的人都不错,值得一交。 与其李恕被削爵降罪,牵连宁家,还不如让他捅个篓子,让李念去补救。 一功一过相抵,结果就是白玩一场呗。 可皇上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李念的本事? 稍稍操作一下,还是十分可行的。. 李蛮儿越想越得意,或许这场仗并不好打,但是绝对不能不打。 总能找到机会的。 李蛮儿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且突然。 半夜的时候,祁奕寒突然来了,翻窗而入,差点被李蛮儿用飞刀招呼一顿。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现在放飞自我了,自打和祁奕寒闹了小矛盾以后,她连尊称也不用了,你你的叫着,还挺自然。 “收到消息,蛮人要在三十这天攻城。” 李蛮儿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过来。 她这个人睡觉的时候一向警醒,用以前同门的话说,就是睡觉也睁着半只眼睛。 祁奕寒一来她就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来人是祁奕寒的时候,她瞬间大脑缺氧,很想不管不顾地倒头就睡。 可是祁奕寒的话却让她一下子不困了,“消息可靠吗?” 李蛮儿放下床帐,麻溜穿好衣裳,趿鞋下了床。 “当然可靠。”祁奕寒坐在桌子前面,脸上带着几丝寒意,“以前蛮人也会在除夕这天叩关,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不过是给尊国添堵罢了。” 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让你们不得安全,甚至还要付出一些流血,牺牲的代价,其心不可谓不狠毒。 蛮人不讲究那些,所以做起这些事情来毫无心理负担。尊国的百姓就不一样了,新年对他们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每个人都希望新的一年是丰收的一年,是平安的一年。 除夕夜本来就有很多规矩忌讳,蛮人一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哪个人心里能痛快。 “看来这次和往年不同?”李蛮儿也顾不上闹脾气,就坐到了祁奕寒的对面。 “是!以往他们都是小股轻骑,搞偷袭那一套,攻城的手段无非就是放流火坛子,或者骚扰那一套,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顶多就是几天不得消停罢了。”祁奕寒道:“这一次不太一样,据说他们整合了十几个部落的人马,准备旧城,往新城这边来。” 李蛮儿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了漠北这一带的地图。 漠北的地热相对平整,旧城的城墙早就破败不堪,要是大规模的进攻可能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虽然每年都有修整,但是蛮人每年都会侵扰上百次,所以城墙早就千疮百孔。 修修补补的城墙是样子货,要是想抵御蛮人的骑兵和战车,只怕还得用人死守。 “之前我给王爷的图纸呢,可加紧造了?” “时间仓促,只来得及造一些,我已经命人将全部的兵器送到旧城了。” 李蛮儿眉头微皱,“王爷可以越过萧家人?这事儿只怕不容易,你是怎么办到的。” 祁奕寒只道,“你知道我为何常年不在京,甚少回去。” 李蛮儿心跳得极快,总觉得自己好像要知道一些了不得的大秘密。 “并不知道,只知道王爷公务繁忙,好像常年在外领兵。” 祁奕寒只道:“如今尊国的兵力有所增强,但是还是无法和鼎盛时期相比。传言说萧家在漠北统领二十万大军,你父亲这次调了部分京畿营的人,朝廷能带兵的武将有一个,算一个,手里头的兵加在一起也就不过尔尔,本王又有何兵可领。” 没兵领? 李蛮儿微微眯起杏眼,没有兵领,却不代表没有兵权…… 嘶~ 不知道想到什么,李蛮儿倒吸了一口冷笑,“王爷莫要说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圣上疑心病最重,即便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全然信任,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兄弟,他又如何真的放心让我手握重兵。” “所以这么些年以来,王爷在外领兵的说辞,都是假的。” 祁奕寒笑了笑,“倒也不全是假的,我是真的领兵了,只不过领的是萧家的兵。” 果然如此。 “那你用的什么身份?难道不怕被人认出来吗?”李蛮儿虽然隐隐猜到了一些,但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被吓了一跳。 正文 第308章 自取其辱 祁奕寒既然来了,就没想瞒着她。 白天惹了人家生气,要是不拿出点诚意来,这件事怕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揭过去。说不定这次就是他和李蛮儿的最后一次见面,有些话,说出来也好。 祁奕寒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在这个时候和李蛮儿说说话。 “其实我今天来是特意来谢谢你的。”祁奕寒道:“你的图纸,价值何止千金,你却毫不藏私,拿出来救人。” “这可不像九王爷能说出来的话。”李蛮儿只道:“即便有那些战车在,守城依旧困难重重,依旧要死人。” 倒不是她悲天悯人,只是战争到最后,苦的还是普通士兵和老百姓,那些高官,王侯,还不是躲在后方享乐,惯见人间奢靡,又有谁会把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放在心上呢!.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尊国与漠北纠缠多年,打的一直都是拉锯战。双方你来我往,以漠北为战场,大仗小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最大的战役,就是十多年前那次,当时尊国内忧外患,又赶上天灾,蛮人趁机南下,攻破了当时的漠北城,差一点就入关。” 李蛮儿静静地听着,这段过往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那一役,尊国和蛮人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讨到便宜。”祁奕寒脸上带了些莫名的伤感,“双方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休养了十几年,才缓过来一些。” 李蛮儿深以为然,古代生产力低下,确实不好休养生息。十几年就能恢复过来,说明朝廷还是有一定作为的。 等等!不对啊,不是说他潜伏到萧家军队里的事吗,怎么又跑题了。 李蛮儿把脸一板,“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混到萧家去的。” 什么混啊,说得这么难听。 祁奕寒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很有耐心地和她说起了当年的事。 “多年以前我就渗透到萧家来了,在萧家老三萧如钦手下做个副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好像在笑萧家老三,又像是在笑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突然觉得心口处闷闷的,比让人骂了一顿还难受。 “王爷,萧家人难道都没有见过您的样子,只要一打照面不就全都露馅了吗?” 这会儿又把你改成了您,这丫头还真是…… 祁奕寒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易容药水,只要往水里加几滴,洗个脸,脸上就会出现一些狰狞的疤痕。我一脸疤痕的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寻常人很难辨认出我到底长什么样子。” 李蛮儿听了这些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堂堂九王爷,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吧! 至少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祁奕寒也有这么委曲求全的一天。 “对了,你这药水这么厉害,谁给的。” “江湖上,有一个叫千面银狐的人,此人易容术甚是厉害,天下就不曾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实模样,听说他不仅能随意改变面貌,甚至连高矮胖瘦都能随意变化。” 这么厉害? 李蛮儿第一反应是肯定是假的,易容术什么的,听起来就不是很靠谱。 可是随后又一想,连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自己还拥有传说中的空间,和这两样一比,易容术也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现代的化妆技术,那也是挺神奇的啊,借助各种颜色的彩妆就能来个大变活人,说不定易容术就是比较高明的化妆技术呢!再说了,古人的智慧可不能小觑啊,考古界有多少尚未解开的谜题啊,有很多古人留下来的东西,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明确的辩证和说法呢。 “他那么厉害,那你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没有啊?” 祁奕寒摇了摇头,“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无意中搭救了他一回,他也不会给我这个东西。第一次我救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全是伤,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之中,像是随时可能死掉一样。他养好伤以后,留下几瓶药水和一封短信就离开了。第二次,是他主动来找的我,结果居然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还是个驼子,要不是声音和那个少年一模一样,字迹也一样,又把我救他的事情,药的事情说得分毫不差,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一前一后的少年和老年驼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这一句是李蛮儿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也不知道她穿越到什么平行时空来了,怎么这里的高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她要是没有空间傍身,还真不好说。 “这药水对脸有伤害吗?” 祁奕寒心里突然暖乎乎的,“你看本王的脸就知道了,只要用了解药,脸就会恢复如常,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就好。”祁奕寒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脸长得实在是好看,后世那些小鲜肉捆在一块,也没有眼前这位养眼。 嗯,毕竟人家出身皇室啊,爹娘长得都好,又一身的气度,光是这个气质,就不是能比的。 “怎么,怕我这张脸悔了?”不知道为什么,祁奕寒突然生起了逗逗她的心思,这个李蛮儿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一般闺秀那种脸皮薄,不好意思的模样,他倒是想知道这女人会不会害羞。 一般人对着祁奕寒那张脸,听着他说这样的话,说不定从头到脚都红透了,一个娇羞是跑不了的。 可是李蛮儿是一般人吗?她只是很认真地打量了祁奕寒几眼,然后用一种品鉴的口气道:“模样嘛,确实是周正,要是毁了也是可惜。美好的事物本来就是让人欣赏的嘛,王爷您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凶名在外,若是这张脸也毁了,啧啧……” 李蛮儿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她一副摇头晃脑,一言难尽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祁奕寒早就知道,和这丫头打嘴仗,只能是自取其辱。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我顶着这样一张刀疤脸,就是萧项见了,也认不出我是谁,所以我很安全。” 正文 第309章 保命利器 李蛮儿听这话不对味儿,来不及细想,立刻就道:“既然知道蛮人要打过来,王爷是个怎么打算?” “我如今隐姓埋名,是萧如钦帐下的银面副将……” “等会儿?”李蛮儿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银面副将,叫错了吧?应该叫疤痕副将。” 祁奕寒知道她会错意了,“这个银面不是那个银面。”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往脸上一扣,“明白了吗?” 李蛮儿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个银色的面具,看着还挺威风的。她顺手抢过来,仔细端详了两眼,忍不住道:“哟,您还以为自己是兰陵王啊?” 祁奕寒一脸好奇,“兰陵王是谁?” 得,忘了这茬了,这里没有兰陵王。 “话本里一个人物,也是将军,据说长得过于俊美,经常遭到敌人的耻笑。这兰陵王呢,为了挽尊,就给自己戴上一副杀气腾腾的面具,好震慑敌军。” “真是傻的。敌人耻笑他,说明轻敌,肯定有空子可钻,他自己还非要把空子堵上。” 这同学,骨骼清奇,思路也清奇,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似的。 “您特意大半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告诉我您在萧家潜伏多年,告诉我蛮人要叩关?” 祁奕寒只道:“我的意思是,趁着蛮人还没来,你该抽身回京。” 李蛮儿没说话,祁奕寒这么做,确实是为她好。 “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对战局影响不大,但是一旦破城,谁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祁奕寒眼中颇有深意,“我不能保证会守住城门,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要你的保证。”李蛮儿道:“路是我自己选的,又没有人逼我,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任何人。” 祁奕寒眼底闪过一抹无奈,这丫头怎么这么犟,明知道自己是关心她,居然不领情。 “我让阿七护送你走,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李蛮儿皱眉,“我说不走,王爷听不明白?”她大概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冲了,毕竟祁奕寒也是替她着想,为她好,她这样说话确实有点过,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我留下来,能帮上你们的忙。” 祁奕寒刚要拒绝,就听李蛮儿道:“只要萧家是真心守漠北,护着百姓,我替他们做些事也无可厚非。我会医术,可以为受伤的士兵医治,而且我能研制迷药,效果特别好的那种。” 祁奕寒这个人面冷心热,单从他劝自己离开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得出来。他能抛开王爷的身份,与那些士兵同吃同住,就说明他这个人起码是尊重生命。 一个古人,皇家出身,要求他脑袋里有人人平等的观念,属实是有些过分了。但祁奕寒心里装着尊国的百姓,装着漠北的士兵,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迷药?” 果然,能救命的东西,能抗敌的东西,瞬间就吸引了祁奕寒的注意力。 “不仅迷药,我还能制毒药,只要在兵器上抹上那么一点,见血便能收割性命。有了守城的战车,有了迷药和毒药,我们的胜算就大了很多。你要知道,蛮人的马是最珍贵的,如果在绊马索上缠一些下些带毒药的利器,马很容易就中招了,那些人没了马,战斗力起码折损一小半。” 祁奕寒很心动,他是武将,常年待在边关,自然知道李蛮儿说的这些东西对于打仗来说有多重要。. 冷兵器时代,战场上都是纯粹的搏击战,一些细微的差别,很可能左右战局。 比如好用的兵器,比如李蛮儿提到的迷药,毒药,再比如改进过的弓弩,后勤补给等等。 “想好了?” “想好了。”李蛮儿郑重点头。 “不后悔?” 李蛮儿一听就知道祁奕寒是要松口了,不让自己走了。 “你要去旧城,还是留在新城?”不管她想去哪里,祁奕寒自然有办法把她带走。 “当然去旧城!”她去旧城,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如果旧城破了,她再出手有什么意思。 而且李蛮儿此时早已热血沸腾,骨子里的冒险因子都要压制不住冒出来了。她前世虽然没上过战场,可是凶险的事情也经历不少,随便捡出来一件,都够普通人当天方夜谭的故事听了。 她现在,也想为尊国出一份自己的力,也要为守护一方安宁尽尽心。 “好!”祁奕寒眼中尽是欣赏之色,他就从来没见过像李蛮儿胆子这样大的。她要是出身草莽倒也罢了,可是明明是贵女出身,却豪气万千,一人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的气魄,实在让他敬佩。 是的,敬佩,这两个字值得用到李蛮儿身上。 “你若想去,我便想办法带你过去,定然护你周全。” 呃…… 那个…… 李蛮儿听见祁奕寒的话,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什么叫护她周全啊!她自己就能护住自己好不好。 “不劳烦王爷了。”李蛮儿心中已经有了一计,“我自己想办法过去!而且旧城物资未必充足,我要多准备一些药材,准备齐全了再过去。” “你有什么办法。”祁奕寒道:“从新城到旧城的距离可不近,你一个姑娘家,这值得这么冒险,还是我让人带你过去。” 李蛮儿道:“我是说,我可以让我三叔,还有我父亲跟着。” 李恕和李念? 倒是把这两个人忘了。 “只怕萧家人不会同意吧!” 李蛮儿自信一笑,“放心,他们会同意的。王爷,您既是在萧如钦帐下,必然少不了亲自上阵杀敌,刀剑无眼,我送您一样东西,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祁奕寒刚想说不用了,保命的东西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结果李蛮儿转身就走,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去柜子里装模作样地翻找了一下,其实是从空间里,挑了一件软甲背心出来。这件软甲背心,是一位老师傅的手艺,从外面看,这背心长得有点影视剧里的防弹背心,只是没那么厚实。背心里面是用细细的铜丝拧成了护心盾,将前胸后背这些突然受伤的地方都有效地保护了起来。 普通刀剑扎不透,刺不穿,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正文 第310章 大姑娘该如何安排 李蛮儿将软甲背心递给祁奕寒,“这是一位隐世高人做的软甲,与寻常的护心甲不同,里面的用料子世上难寻,所以这护心甲比寻常甲胄要轻便许多,也更坚硬。穿上它,寻常的刀剑根本伤害不了王爷,除非遇到内力特别深厚的强者,否则的话,定能护得王爷周全一些。” 李蛮儿示意祁奕寒将软甲接过去,谁知祁奕寒根本不领情,“刀剑无眼,战场上的残酷和凶险不是常人能预料到的,这软甲还是你留着穿吧。” 握草~ 本姑娘嫌少有这么大方的时候,平时别人想从她这里顺件东西,那可是极不容易的事。今儿她大发慈悲想送件好东西出去,结果还送不出去了。 李蛮儿的倔脾气又上来了,“王爷瞧不上这个?” “只是觉得你更需要它。” 这话听在李蛮儿耳中,不像是好意,更多像是瞧不起她的本事似的。 但是李蛮儿向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没发火,只是将那件软甲拎起来给祁奕寒看,“王爷瞧瞧这尺寸,我可能穿?” 这分明是一件成年男子才能穿着的尺寸。 祁奕寒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可是侯爷的软甲?” “他?”李蛮儿轻哼一声,“管他做什么,这是新的,没有人穿过。我又用不上,还是王爷穿吧。” 听到她说没有人穿过,不知怎地,祁奕寒的眉眼都亮了几分,“那你呢?” 李蛮儿就道:“我外祖父富甲一方,我手里自然还有好东西。” 祁奕寒便没再推辞,“多谢。”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原来王爷也会道谢。”李蛮儿微微挑眉,“王爷也没有外面说的那么可怕嘛。” “胆子不小,连本王都敢打趣。”祁奕寒的话依旧是硬梆梆的,可是李蛮儿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点温度。 当然,就一点。 “夜深露重,王爷还是早点回去吧!下次再见面,您便是银面将军了。”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保重。” 不管怎么说,祁奕寒至少是真的想为漠北出力,不管什么原因,他堂堂亲王以身犯险上了战场,都值得自己这一礼。 “蛮儿姑娘珍重。” 两人别过,祁奕寒翻出窗外,像鬼魅般的身影窜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蛮儿侧耳听了片刻,没听见什么异响,这才回去睡了。刚合上眼睛,突然想起迷药和毒药的事,连忙闪身进了空间。 早年间她可没少往空间里倒腾东西,没办法啊,他们玄医一门,身怀异宝,又常常干得罪人的事儿,仇家不少,常常遭人觊觎。 她为了防身,为了自保,空间里随处可见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东西是拿来逃命用的,有些东西则是用来算计人的。 机械的东西不说,就说这迷药和毒药,她用实验室的大玻璃罐子装了好多在空间里。 现在都能派上用场了。 这些药粉都是提纯过的药粉,威力可比古人做的要大多了。 李蛮儿打量着那些排排站的大玻璃罐子,面上闪过满意,有了这些,足够蛮人喝一壶的了,她也不用再去张罗。 还有十字弓弩,如果可以,她真想给那些士兵人手一支,只是实际情况却不允许。 李蛮儿在空间里翻找了一会,居然还找到了不少黑(火)药。 这玩意放在现代,李蛮儿一准嫌弃它,也正是因为嫌弃,才没有消耗,一些堆在角落里。. 在现代让她嫌弃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好东西,随便摆弄几下,就能制成大火炮。 李蛮儿眼珠一转,想着在坛子里放上捻线,再放上这些黑药,尖锐的石头或者碎瓷片之类的利器,那这坛子不就成了大火炮了。扔出去,能炸死一大片,还能惊马,真是一举两得。 李蛮儿心里有了成算,就立刻出了空间,她可要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得想办法让萧如镝同意李恕去旧城。 李蛮儿原本以为很难说服茹如镝,只是没有想到她还没去找萧如镝说这件事情呢,萧如镝就去找了李恕,和他说了军中的规矩。 “侯爷,咱们从军之人,都是有章程的。若在外,大年三十,必是主帅与将士一起过年。”萧如镝主动示好,“之前不肯让侯爷去旧城,主要是担心侯爷的身子,现在侯爷看着无碍,不知是要去旧城与部下汇合,还是留在府城过年?” 李恕这个人,也不是全然拎不清事的,公事军务方面,他向来做得不错,只是涉及后宅,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愿意费心去想,就显得有些傻不拉叽的。 “为将帅者,自然与士兵同住。”李恕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如镝把姿态放得这样低,分明就是要算计他,可是他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有了提防,还能让姓萧的得逞不成。 “那侯爷打算何时走,我让人安排,护送侯爷过去。” 李恕的心眼子仿佛在这一刻全都通了窍,立刻就道:“本侯来时,带了一队亲卫,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武艺高强。将军,这些人现在何处,该不会……” “怎么会。”萧如镝立刻摆了摆手,还露出了诚惶诚恐的表情,“是侯爷抬举,还用往昔某在军中的称呼与某相交,其实某现在就是个白身,怎敢动侯爷的人。更何况,侯爷是奉诏而来,代表的是圣上,萧某又不是活腻了,怎敢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李恕见他和自己打起了太极,当下也道:“将军素来豁达,倒是本侯小人之心了。” “哈哈,侯爷这话就见外了。”萧如镝装模作样地感慨道:“只是过年的时候不能与侯爷把酒言欢,实在可惜。” “本侯公务在身,自然要以公务为重。将军如今清闲自在,实在让人羡慕。” 萧如镝自然能听出李恕话中的揶揄之意,不过,他也不是面团捏的人,当下道:“侯爷公务要紧,只是有一事,让某有些为难。” 李恕听了这话,心说姓萧的要出幺蛾子了,真正的大招怕是就在眼前了。 他正思量着,却听萧如镝忽地问道:“大姑娘该如何安排?” 正文 第311章 累赘 萧如镝似是面有难色,“大姑娘是为了侯爷而来,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随父同行,可是旧城那边条件艰苦,又紧挨着峡石滩,实在是非常危险。她一个姑娘家,又是侯爷娇养着长大的,只怕适应不了。如果让大姑娘留在府城,我们萧家自然是欢迎的,只怕大姑娘一个人,形单影只,会不习惯啊!” 李恕颇有深意地看了萧如镝一眼,没说话。 “当然了,侯爷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就让大姑娘留在府衙过年,我那女儿与令嫒一见如故,两个姑娘作伴,也不觉得孤单了。”萧如镝把胸膛拍得啪啪响,当下保证,“大姑娘若少了一根头发,侯爷尽管唯我是问。” 李恕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最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带着李蛮儿去旧城。 危险才好! 那狼崽子,血液里流着宁家人的血,既聪明狡诈,又固执桀骜。她现在已经在怀疑宁氏的死因了,若是真让她挖出点什么东西来,那将来整座侯府都得被她坑了。 李家的基业,万万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上,折一个姑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李蛮儿一死,她手里的那些东西就全都能充到自己的私账上去,将来做什么都方便,用起来也不心疼。 想到这里,李恕大义凛然地道:“多谢将军美意,只是她身为将门女,吃些苦头怕什么。不瞒将军,蛮儿自幼习武,身手不差,就是将军手下那些裨将,只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是是是,侯爷说得极是。大姑娘确实不同凡响,不愧是将门之后,也是侯爷教导有方。”萧如镝达到目的,心里痛快,也不介意说两句好听的话。 两人就这样心怀鬼胎地相互试探,下套,到最后,皆是心满意足。 李恕让秦四收拾屋里的东西,让老孙去给李蛮儿报信,告诉她马上收拾东西,随自己一起去旧城。 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李恕还骂骂咧咧地道:“她要是不去,你就把她绑上,我就不信治不了她的脾气。” 老孙心说这侯爷莫不是傻的吧?他难道能打过李蛮儿?两人可是有十年之约呢,这连半年都没到。 老孙一溜小跑跑去给李蛮儿送信,李蛮儿听得目瞪口呆。 柳芽以为她吓傻了,当下道:“姑娘,您若是不想去,好好和侯爷商量……”她的话还没说完,立刻想起之前李蛮儿训李恕像训三孙子似的,当下改口,“军营里都是男人,侯爷是糊涂了,让姑娘您去那种地方?” 李蛮儿只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收拾东西。” 柳芽只道:“您要去?” “自然是要去的。”李蛮儿强行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兴奋,“府城都是萧家的人,实在没有意思,也不安全。我去旧城,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懂吧,快去吧。” 其实柳芽不懂,但是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反正三夫人是把她给大姑娘了,大姑娘去哪儿,她自然去哪儿。 柳芽收拾东西,李蛮儿就嘱咐老孙,“你给他带个话,就说我马上收拾,与他一道走。还有,三叔他们还在客栈外头呢,总得见一见。” 老孙点了点头,又道:“姑娘,之前萧如镝来找侯爷,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半天话,我一个字也没听到,不过萧如镝前脚一走,后脚侯爷就说要去旧城过年,要与将士同甘共苦。我猜这里头有事,您要当心。” 父女二人闹得那么僵,说是仇人也不为过。李恕在府衙的时候,身边无人可用,还能容忍一二,要是到了旧城,那几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还不分分钟把李蛮儿活剐了? 军令不可为,李恕作为军中主帅,他的令谁敢违抗? 李蛮儿暗暗冷笑一声,心说这是两只老狐狸,都在想方设法给对方挖坑呢! 萧如镝知道蛮人要来叩关,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李恕放过去,不管旧城能不能守得住,李恕带来的人必定有折扣,这个结果是萧如镝乐于见到的。最好是李恕有了决策上的重大失误,再由萧家人力挽狂澜,这样一来李恕便不足为惧了,到时候圣上也要怪罪他,萧家在漠北的地位便再也无人能够动摇。 李恕呢,借着这个机会拿回兵权,说不定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还能把自己这个不孝女给解决了,她一死,李恕便没有了心头大患,还能白得一笔巨款,怎么看都是划算。M.. 敢算计到姑奶奶头上,只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你也不用回去报信了,一会儿一起走就是了。” 老孙会意过来,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在那边,自己只要跟着李蛮儿就行了。 李蛮儿这会儿心境平和,眼神波澜不惊,没有一点慌乱。 她是见过大场面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况且,她之前还发愁要怎么鼓动李恕去找萧如镝闹,要怎么样才能去旧城,现在这些问题却是迎刃而解了。 真是打了瞌睡有人送枕头,有福之人不用忙职。 “老孙,你还是回去一趟,盯着点。等会儿咱们就走了,如果有机会,你最好找人问问,能到哪里买到大量的酒坛子,陶罐子也行啊,大小不拘,嗯,越多越好。” 酒坛子,陶罐子? 老孙一脸不解,“姑娘,您要那些东西干什么?”还越多越好! “我有大用处。”李蛮儿神秘地道:“你尽管去问,一个不嫌少,一千个不嫌多。”她还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过去,直接买就行。” 老孙接过银票的时候还是懵的,站在那里没动。 李蛮儿立刻踹了一脚在他腿上,“去啊。” 老孙忙不迭地将银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哦,那个,姑娘,买了坛子,陶罐往哪放啊?” 那些东西都易碎,也不好带着上路啊。 “我自有妙用,你尽管去买,务必在走之前多买一些。”李蛮儿想了想,“实在不行,就送到三叔那。” 老孙一头雾水,但是依旧领命去了。 大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买那么多坛子带着上路,岂不是带了一车的累赘? 正文 第312章 血脉 老孙万万想不到,就是李蛮儿让他买的这些坛子,陶罐,就是他误认为的这些累赘,到最后却派上了大用场。 老孙回到李恕的住处,回禀道:“侯爷,大姑娘听了您的吩咐,立刻收拾行李,只等您发话,随时可以走。” 李恕没有想到这次李蛮儿应的这么痛快,倒让他想发作都找不到理由,只能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老孙也不耐烦看到李恕这个样子,在他眼里,李恕就是个不称职的,拎不清的糊涂蛋。 谁好谁坏都分不清楚。 “侯爷,大姑娘让小人提醒您,三老爷还在客栈等您的消息呢!如果去旧城,是不是也得和三老爷汇合?是让三老爷陪着去,还是让三老爷调头回京,总得有个说法。” 李恕差点忘了这茬。 三房是李家唯一的庶出,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很少在京中,兄弟之间的感情非常淡薄。 李恕觉得李念留在这儿,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添乱。李念也是武将,他若留下来抢了自己的功劳怎么办?更重要的是李恕还想在旧城除掉李蛮儿他生怕李念留下来会坏了他的好事,撞破他的杀心,故而实在不想见李念,便吩咐老孙,让他跑一趟,去客栈告诉李念一声,就说自己没事了,让李念回京。 老孙都惊呆了,人家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三老爷一路护送大姑娘到漠北救人,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半路上多凶险啊,不是狼群就是蛮人,还有马匪等不确定的因素,结果面都没见着,就让人家滚蛋。. 老孙愣神的功夫,李恕不耐烦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去送信。现在萧家人也巴不得我们赶紧去旧城,不会拦着你。” 老孙微微垂头,礼都没行就转身出去了。他一路快走到李蛮儿的院子里,黑着脸把李恕的原话都说了一遍。 李蛮儿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渣爹怕李念抢功。 而且听李恕的意思,怕是要对自己动手了。怕李念在,会撞破他要做的好事,这才想着把人打发出去。 李蛮儿轻笑一声,并不放在心上,嘱咐道:“你去一趟也好,就和三老爷说,我要买坛子,罐子,让他派人出去买,有多少要多少。还有,战功就在眼前,没有不去的道理,让三老爷准备着,连同青雁也带过去,涨涨见识。” 老孙刚要说什么,李蛮儿却道:“罢了,你让三老爷自己选吧,把事情和他讲清楚,是去是留,听他的意思。” 老孙没有办法,只好去报信了。 “姑娘,侯爷这么做,未免太让人寒心了。”柳芽毕竟是于氏身边的人,心是向着三房的。 李念为什么护送李蛮儿来漠北,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救侯爷的性格?可是转头兄弟俩连面都没见上,更别提一个谢字了。 “哼,他一向凉薄。”还没有人情味。 柳芽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判李恕,只能闷头生气。 “东西可收拾利索了?” “姑娘放心,都收拾好了。”柳芽道:“除了药箱,药材,姑娘的一些衣裳以外,旁的东西都没有几样。” 李蛮儿点头,“那咱们就等着吧,等老孙那边一有消息,就离开这儿。” “姑娘,奴婢斗胆问一句,去旧城,您不怕?”柳芽跟随李念夫妇多年,在军中看得多了,对战事的敏锐比寻常人不知道高出多少去。 府衙的一系列动作,萧如镝的一些布置,安排,李恕的火急火燎她都看在眼里。又想到边关年年战事不断,那些蛮子又不过年,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 “有什么可怕的?”李蛮儿轻叹一声,“若是挡不住蛮人,漠北,乃至整个尊国,都会沦为战场,那才可怕。” 柳芽自然知道厉害,就不再说什么了。 再说老孙,出了府衙,径直往李念的住处去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他们住的这家客栈却没有歇业的意思。年根底下来漠北做生意的也好,别有用心的也好,都没走成,只能一直在客栈里住着,在这儿过年了。 客栈的东家倒是好客,也是为了多挣些银子,就一直支应着,没给伙计们放假。 老孙到了李念等人居住的后院,立刻找到李念,把年关之际,有可能要打仗的事情说了。 李念神色有些激动,“大哥如今恢复如初,想来必是要去领兵抗敌了?” “是!只不过侯爷不愿意让您过去,让我带话给三老爷,让您回去。” 李念眉头一皱,紧接着便笑了,“你们家姑娘是怎么说的。” 老孙有些无奈,他现在像是卖给李蛮儿了。 “姑娘说,让您自己拿主意,想去便去,想留便留。不过之前还说,这么好的机会,让您带着青雁公子一起去。”老孙如实说了,又道:“三老爷,大姑娘还想买坛子,买陶罐,说是越多越好。” 坛子,陶罐? “她要那些做什么?”还越多越好。 “小人不知。”老孙尴尬地道:“大姑娘神神秘秘的,也不说,只说让小人替她买这些东西,她要带到旧城去,有用。” 李念一想,李蛮儿那个人从来不会瞎折腾,她要的东西,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你这样,我差人陪你一起去买。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把这一带都转遍了,别的或许打听不到,买坛子和陶罐还是很容易的。” 老孙听了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三老爷了,不过到底去不去旧城,还请三老爷拿个主意。” 李念就道:“这段时间,蛮儿可没少和她父亲顶嘴吧?” 大侄女生得那样好,样样出挑,又是要强性子,只怕看不惯他大哥种种。 老孙暗想,何止是顶嘴啊! 要不是顾着血脉,只怕侯爷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有好几次,他都瞧见李蛮儿眼中闪过杀机,真的差一点就动手了。 “父女俩闹得很僵就是了。”老孙也不想多说,倒显得自己像个长舌妇似的。 正文 第313章 李念黑脸 买坛子的事情出人意料地顺利,在后街有个破旧的窑厂,专门烧这些东西。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封窑了,工人们都回家了,只剩下一个驼背,外加有些耳背的老人看着窑厂,守着那些之前已经烧好,却没有卖出去的坛子。. 老孙瞧了瞧质量,觉得挺好,虽然外表丑点,但是他相信李蛮儿要买坛子,目的绝对不是奔着好看去的,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用处。 这坛子平时卖十文钱一个,要得多还能便宜点。 老孙连喊带比划地说这坛子在别处不值这么多钱,京城边上的土窑里六文钱就能买。 那驼子也不甘示弱,只说京城是京城,漠北是漠北,他们这地界什么都稀少,什么都贵,爱买不买。 老孙没办法,只说买得多,将他家现存的所有坛子都买走。那驼子一听这个,脸色当下一变,热情了许多。 两个人谈了谈价格,最终定确定价八文钱一个。 土窑里共有坛子四百多个,老孙便一口气都买了下来。因为没有车,不好往外运,便付了一半订金,和那驼子说好,晚点再来取。 驼子欣然应允,还道:“你放心,我平时就吃住在这窑场,跑不了。”他耳背,也觉得别人耳朵不灵,说话声音极大。 老孙没说什么,立刻回去向李蛮儿报信。 “四百多个,倒是够用了。” “关键是怎么运到旧城去,这太难了。”大冷的天,老孙急得汗都冒出来了,他知道李蛮儿买坛子是有用的,但是萧家人要是不帮忙的话,匆忙之间,上哪儿找车把它们运走呢。 李蛮儿转了转眼珠,“你说那个窑厂只有一个驼子看守?” “是。”老孙恼怒地道:“和他说话特别费劲,耳背,还得扯着嗓子喊,我付了一半的定钱,就等着拉走以后再付另一半。” 李蛮儿点了点头,“侯爷那边还在等他的亲卫,一时半会儿怕不走不了。你和柳芽先去侯爷那里汇合,我亲自去一趟,顺便找三叔说点事。” 老孙道:“还是我去想办法吧。” “怎么,怕我遇到危险?”李蛮儿开玩笑地道:“我要是真出了事,你不正好找到机会脱离我了,扭头就走,谁能奈你何?” “姑娘别开玩笑,我老孙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就算要走,我也等十年之期到了再走,绝不会盼着你出什么事。” 李蛮儿见他认真了,连忙道:“哎呀,我开玩笑的。再说,我穿男装上街,先去找我三叔,你放心,没事的。” “那我跟着姑娘一起去吧!”柳芽生怕李蛮儿遇到危险,“多个人,多个帮手。” “哎呀,你还有别的任务。”她想悄没声地把坛子运走,多一个人可就多了许许多多的不方便。 柳芽还不知道李蛮儿要忽悠她了,十分认真地问道:“姑娘,什么任务?” “你想啊,我都要走了,那萧七娘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有点不合常理吧?” “您的意思是……” “她指不定是要憋着坏呢!你帮我盯着点。老孙毕竟是个老爷们,不太方便。” 柳芽一想也有道理,就应了,还嘱咐她,“姑娘,那你千万要当心,先去找三爷,再去看坛子啊。” 李蛮儿道:“放心吧!” 三人便分头行动了。 李恕要去旧城的事情,府衙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因此原本寸步难行的几人,现在可以随意进出府衙。 李蛮儿一身男装打扮,把脸涂黑,还用头巾包着头,一路奔向老孙说的那个窑厂。 八文钱一个的坛子,比她想的便宜多了。而且土窑的位置也比较偏僻,周围环境比较荒凉,这正合李蛮儿的心意。 她在窑厂外面站了一会儿,结果前后左右真的一个人没有。 这窑厂本来就是勉强支撑,眼看着就要倒了,加上又快过年了,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人往这边来。 李蛮儿悄悄地摸了进去,在一间非常破败的小房里找到了正在喝酒的驼子。 驼子大概是拿了定钱,手头宽裕了,买了酒,还整了两个黑乎乎的菜,一时也看不出是什么。 李蛮儿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想试探一下那驼子到底是不是耳背,结果她一连扔了两块石头出去,那驼子都无动于衷,照样喝他的小酒。 李蛮儿等了片刻,默默地从空间拿出一小截迷香,找个背风的地方点燃,然后顺着窗户缝塞了进去。 没一会儿,屋里的驼子就被迷倒了,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李蛮儿一瞧,那驼子居然直接栽到地主去了,估计摔得不轻。 她摇了摇头,小声道:“造孽啊。”然后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约五两重的银块,顺手扔在了门口。 除了货款,剩下的就当医药费吧!毕竟那一下摔得也不轻。 李蛮儿在窑厂里转了两圈,确定这里面没有人在暗处藏着,这才走到存放坛子的简易草棚子,直接将这棚子里所有的坛子都收到空间之中。 李蛮儿收好东西后,直接快步离开,但是她并没有走远,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土窑里外都没有什么异变,这才离开。 李蛮儿去了客栈,找到了李念等人。 “你来得正好。”李念收拾呢,瞧见李蛮儿来了,就把她拽到一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姓萧的要一直困着你爹呢!还有我听老孙提了一嘴,好像你们父女俩闹别扭了?还有,你买那么多坛子干什么?” 李蛮儿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才好,万一李念和李恕兄弟情深呢!日后再埋怨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三叔,你觉得我父亲那个人怎么样?” 怎么样? 这话连李念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李恕那个人,性格两极分化比较严重。若论带兵打仗,他身上问题不大,再上有军师,参将替他分担,倒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称不上骁勇善战,但也绝不是废物草包。 但是别的事情上,他就显得没有那么公允和精明了。 只是这些话,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啊,人家是亲父女俩,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说人家父亲的坏话,这不成了挑拨离间了吗? “三叔,你觉得我母亲那个人怎么样?” 这下,李念的脸就更黑了。 正文 第314章 挑明 李念比李恕小好几岁,李恕大婚的时候,李念还在京西大营里历练,连假都没有,根本没有参加李恕和宁氏的婚礼。 他放假的时候,崔氏也有各种借口不让他回家,以至于他见宁氏第一面的时候,宁氏都已经身怀六甲了。 当小叔子的还没成家,本就应该避讳内宅,况且大嫂身怀有孕,他自然地避讳着一些。 直到宁氏去世时,李念和她见面的次数都是数得过来的。不过见面的次数虽然少,但是宁氏落落大方,与人为善的性格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嫂一身的气度,丝毫看不出是出身商贾,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那时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知道新娶进门的嫂嫂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就算是下人犯了错,她也从不打骂,知道我在大营里过得苦,时常让人给我抄些吃的用的。” 李三爷说到这里,不由得感叹一声,“大嫂是个贤妻,也是好人,就是命太苦,去得太早了。”否则郭氏那样的人,哪里配嫁给大哥。 李蛮儿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李念什么都不知道。想想也是,毒害宗妇这样的大事,哪个敢让李念知道,他可不是崔氏亲生的,隔着一层肚皮呢! “我娘去世时,三叔在家里,还是在大营。” “我当时……”李念刚说了一个字,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猛地抬起头,十分震惊地看着李蛮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念不是傻的,相反他还很聪明,否则的话也不能在崔氏的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还顺利地娶妻生子,做了官。 高门大户的后院阴私,李念再清楚不过,李蛮儿只说了一句话,他却在脑海里描补了好大一出戏。 “你怀疑大嫂是……”被害死的? 这话李念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他看李蛮儿的态度,便是这样认为的。 “这件事,与他和我那位好祖母脱不了干系。”李蛮儿表现得倒是很平静,“三叔,您真的甘心吗?”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意味深长地道:“我觉得你不比侯爷差,无非出身不同。怎么他能做铁胆侯,你就做不得了。” “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念只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手心里登时全是汗。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心里没有什么不平的想法,这么多年也早已经摆正了位置,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李蛮儿一问,他却有一种特别心虚,特别紧张的感觉。 就像做贼一样,就像他早就惦记着李恕的爵位一样。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三叔,德不配位的人,你们容得下,我可容不下。” “他是你父亲。” 李蛮儿轻笑一声,“三叔,您认为如何才能为人父?自古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您觉得,他做到了哪一点?” 李念是庶子出身,最愿意见到的,也不过是家族齐心,全家和睦罢了。他生来有大志又怎么样,庶出的身份让他知道,人有时候挣不过命。 可是李蛮儿的话此时却让李念怔了怔神,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涌上来。 “你要做什么?”李念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能者居之,李恕既然不德不贤,那就让爵。” 李念的脑袋轰的一声,“你疯了,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万一出了差池,整个家族都会视你为忤逆不孝子孙,没有家族的庇护,你将来怎么办?” “家族的庇护?三叔,我怎么不知道家族何时庇护过我?我娘死得蹊跷,我自小被郭氏磋磨,连我娘的嫁妆铺子也被她骗去。郭氏拿着我娘的铺子发财生钱,一拿就是十几年,要不是我后来发了火,这铺子她就不想给我了。还有祖母,你觉得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李念哑口无言。 “我当初在长公主府被郭氏母女俩算计得差点失去清白,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就要被人捉住和耿家那个纨绔不清不楚,说不定就要嫁给他。而且李昭儿几次三番要杀我,侯爷想尽各种办法护着她,说她小,说她不懂事。”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不懂事还能雇杀手杀我?” “还有这样的事?” “人赃俱获。” 李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还想开解李蛮儿两句,却又听李蛮儿道:“如今李恕做贼心虚,连我都想杀,三叔居然还劝我要以和为贵。” “他要杀你?”这怎么可能。 “三叔,我主意已定,绝对不会纵容他再伤害我一分一毫。”李蛮儿道:“三叔若不信,大可跟过去瞧瞧,看看咱们这位铁胆侯,会不会对我下黑手,也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 “你……”李念有千言万语,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行,我就跟你去一趟。青雁……” “一并去吧!”李蛮儿道:“青雁也不小了,应该也见识一下,毕竟将来是要做世子的人,胆子还要练。” 李念无奈一笑,“不要乱说话,你还真是异想天开。让他做这个世子啊!那青云呢?那才是你亲弟弟。” “郭氏生的,能有什么好的。”李蛮儿毫不在意地道:“青雁是我堂弟,又是我师弟,我宁愿让他做世子。三叔,您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李念只道:“先不说这个,你要去旧城,还要买那么多坛子,怎么运到旧城?” “这个您就别管了,自然有人帮我。”李蛮儿道:“您赶紧收拾一下,叫上所有人一起往旧城去。三叔,此行危急重重,您若不想以身犯险,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李念瞪了李蛮儿一眼,是他想去吗?还不是这丫头把他架到这儿了,他不得不去。别的也就罢了,她说大哥要杀她,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只是打仗,他何时怕过。 “大丈夫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若蛮人真敢来犯,必定让他们尝尝你三叔我的厉害。” 李蛮儿就笑了,“三叔,咱们路上汇合。” “好!” 正文 第315章 不同之处 李蛮儿临走之前,还特意和李念说了一句,“三叔放心,青雁不会有事的,我会看着他的。” 李念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小心一点。 叔侄二人心照不宣,分开后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蛮儿回到府衙后,也没回自己住的小院,直接去了李恕的住处。 李恕已经换上了铠甲,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似的。他的身体毕竟受过损耗,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一些,但这并没有损耗他武将的威严。 李蛮儿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他留面子的,至少不能让人抓住她的把柄,所以只是走到柳芽和老孙的身边,并没有说什么话。 一行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就是李恕的亲卫队,折了李文昌几个人后,这一队人马只有二十多个人了,加上李蛮儿,柳芽和老孙,秦四这几个,也不过三十人左右。 萧如镝站在府门前与李恕话别。 纵使之前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有什么不悦,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阴阳怪气,互放狠话了。 萧如镝知道李恕和李蛮儿这对父女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见识过李蛮儿的本事,觉得这丫头能耐大,且六亲不认,只要她这次去了旧城平安无事回来,那么萧家长媳宗妇的位置便是非她莫属。反之,如果她出了事,那便当自己没动过那个心思。 李恕想的就更简单了。 他和萧如镝虽然政见不合,但从萧如镝肯让他去旧城与将士们过年这一点上来看,这个人还是有些血性在身上的,未必就有了反心。 当然,李恕也是多方提防着萧如镝,萧如镝没有反心,不代表萧家其他人没有反心,具体怎么样,还要等到了旧城,见过萧家其他人,再见机行事。 李蛮儿要是知道李恕来到漠北这么久,连萧家人都没有见全,恐怕又要笑话他了。 废物点心一样的。 萧七娘也来了,她看到李蛮儿做了男装打扮,一肚子话就都咽了回去。 李蛮儿见她目光闪烁,估计是没憋好屁,就问柳芽,“她去找我了?” “嗯,架子大着呢,派那个茯苓去的,还想让您去见她。” 呵呵。 “不用管她,还是没啥重要事,说不定就是想暗中给种们下绊子。” 柳芽悄悄地靠过来,“奴婢也是这样想的。”问了又不说,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其实李蛮儿心中有数,估计萧七娘是受萧兕之托,想叫自己过去和萧兕说话。 这个女人啊,没安好心,又不太聪明的样子,那点小心思被她看得透透的,她才不上当呢! 不过啊,这个萧家也是有意思,乱七八糟的什么事儿都有,也是让她大开眼界。 很快,李恕和萧如镝告别,“萧将军,保重。” “侯爷保重,等你归来,咱俩再畅饮几杯。” 李恕点头,翻身上马。 李蛮儿等人也都上马,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准备来了百里奔袭。 “出发。” 李恕一声令下,打头阵的几匹马就窜了出去,紧接着后面这些人也催动骏马,快速跟了上去。 因为要过年的关系,街上的人还不少,众人只能耐着性子慢悠悠地走,总不好当街纵马。 结果刚到城门口,远远地,李恕就瞧见了李念等人的车队。 “吁~”李恕勒住缰绳,有些恼怒地朝李念看了过去。 李念打马迎向李恕,到了他的近前。 兄弟俩头一次见面,可是李恕的心情却十分不美丽,“怎么回事,难道没有人给你带话,让你回去?”口气非常不好。 李念只道:“大哥,眼下都要过年了,回去的路上只怕多有不便,想要住店也难。天气这么冷,若只是我们这些大人倒好办,青雁还在呢,总不能让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受罪吧!” “这不是胡闹吗?你带青雁来干嘛?” 李念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埋怨之色,“青雁身子骨不好,本是无药可医,可是蛮儿能治!蛮儿为了你到漠北来涉险,我为了青雁也得护送她。” 李念这话说得很明白了,李蛮儿原本是给李青雁治病的,但是因为李恕这边中毒出了岔子,这才不得已,带着儿子来护送李蛮儿,就怕她有了闪失,救不了李恕,还得把李青雁搭进去。 李青雁是三绝之体这事,李恕也知道,他没想到李蛮儿居然这么厉害,连这种罕见的绝症都能医治。 “来都来了,我还能攆你?可说好,旧城那边条件艰苦。” 李念脸上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大哥放心,我十几岁就出入军营,什么苦没吃过,就是青雁,这么多年跟着我和他娘东奔西跑,也早就习惯了。” 李青雁像是听到了两个人对话似的,直接打开车帘,露出一张有点惨白的小脸来。他伸出手,冲着李恕不停地摆手,“大伯,大伯。” 李恕脸上有了些笑模样,“那就一起走吧!我还不是心疼雁儿。” 李恕没想那么多,但是李念知道,这次旧城之行,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是啊,大哥从小就疼他,只是这孩子不成气。”李念摆了摆手,示意让儿子钻到车厢里。 李青雁也听话,乖乖缩了回去,还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粉,自言自语道:“好像唱戏的。” 人人都知道蛮人要玩一票大的,现在就李恕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到了城门外,李恕等人拿着萧如镝的手令快速通过,一分一秒也没耽搁。 城外的人就少多了,速度也能提起来不少。但是因为队伍中有一辆马车的关系,众人的速度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李蛮儿骑在马背上,头上戴着帽兜,瞧着心眼很好的样子。 柳芽一肚子问题,但是怕被旁人听了去,只能忍着。 其实老孙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想问问坛子的事,买了那么多坛子,总不能一个也没带上,全都便宜那驼子了吧? 一路无话,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到了旧城。 城门守卫依旧将他们拦下,验了萧如镝的手令,才把众人让进城内。 李蛮儿端坐在马上,一眼就看出了旧城和新城的不同之处。 正文 第316章 萧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新城和旧城的不同之处,在守城之人的身上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旧城的兵,衣衫褴褛,身上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精气神。每一个人虽然都是面带风霜之色,可是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们站在那里的时候,看起来平平无奇,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就立刻不一样了,全身都充满了气势,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又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好像顷刻间就能扑过去,咬断敌人的喉咙似的。 这些都是精锐,都是百炼成钢的老兵,是在无数次战役中存活下来的。他们经验丰富,单兵作战能力强,上了战场都是骁勇善战的好手。 这样的人来守城门,可见萧家军实力不容小觑。就像祁奕寒说的那样,边关隔三岔五的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那些蛮人凶残又难对付,能活下来的人,自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忠勇之士。 旧城的士兵,是精锐之师,可是整座旧城,却满目疮痍,眼中所见皆是荒凉。街道看不见往昔平整宽阔的样子,两边的房子倒的倒,塌得塌。有些店铺上虽然挂着匾额,但是门窗都倒了,显然已经人去楼空。 旧城的规模不少,但是几乎看不到百姓,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大军的驻扎地。城中守卫森严,暗处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李蛮儿能够感觉到街道两旁有淡淡的杀气从隐秘之处倾泻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是这些杀气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此时萧如钦和萧如铎正在城中府衙内商量防御事宜。 “这次的事情,不但要办得漂亮,还要把姓李的拉下马。”萧如铎脸色几番变幻,“话说回来,这主意是老大出的,他缩在后面装好人,让咱们俩当马前卒,多少有些不地道。” 萧如钦:“他那个人不是一向如此?如今也就是不能上战场了,在军中的话语权才下来一些,否则的话,怕是比这个更过分的事情他也做得出来。” 哥俩正说着话呢,有人来报,说是李恕回来了。 兄弟二人会心一笑,“走吧,咱们去迎一迎这位倒霉的侯爷。” 一头白发的萧如铎勾唇一笑,跟着他三哥萧如钦往外走。 很快,二人便与李恕打了一个照面。 “哎呀,侯爷,您这可是大好了。” “属下见过侯爷。” 萧家兄弟两个假惺惺地给李恕施礼,目光却在李恕身后的几个生面孔上,不留痕迹地打量着。 那个萧如钦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落在李蛮儿身上的时候,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仿佛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性,充满危险。 李蛮儿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面皮薄的小姑娘。人家偷偷打量她,她就像不知道似的,反倒大大方方地看过去,倒是让萧如钦一愣,随后冲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怎么说呢…… 萧如钦特别瘦,枯瘦的那种,满头白发,单看这头发,你说他八十岁都说小了。但是面容上看,这个人也就三十出头,比李恕还要小几岁。生了一双豹子眼,长像有点非人类,特别违和。 李蛮儿只看了他两眼,就收回了目光,暗暗地道:找死! 这人绝非善类,年纪轻轻的就用秘术给自己续命,可惜太伤阴德,元寿将尽,谁也救不了他。 之前听李恕他们提过几嘴,想来这个就是萧家的第四子萧如铎了。那个山羊胡应该就是萧如钦,是萧家第三子,也是现在九王爷的主子。 李蛮儿想到这里,也感叹世事弄人啊。 她走神的这么会儿工夫,李恕已经和萧家兄弟俩寒暄结束了。 “侯爷,这几位是……”萧如钦看了看李念,又看了看女扮男装的李蛮儿,像是有些好奇。 “这是我三弟李念,他们夫妇在白将军帐下,多年不在京中。今年回京述职,正好赶上我出了事,就一路护着我女儿来了漠北。” “原来是李副将,久仰,久仰。” 以前不知道李恕底细,只听说李家一门双将,还挺厉害的。现在见到李恕的熊样,萧家兄弟俩自然也不会把李念放在眼里,只当他也是草包货色,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 李念抱拳,微微向前一推,算是回礼。 “那这位,就是令嫒?” 大家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在李蛮儿的身上。 柳芽虽然做女装打扮,穿得也十分利落,可是站在李蛮儿身后,神态恭敬,像是事事以李蛮儿为主似的,瞧着就不是主子。.. 反倒是李蛮儿,虽然穿着男装,可是漫天的风沙也掩盖不住她那一身风华绝代的容貌和气度。 “是,蛮儿,还不见过两位将军。” 切~ 李蛮儿抱拳施礼,“见过两位将军。” 萧如铎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精光大胜,“想不到令嫒这般英勇,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将军过奖了。” 本是一句客气话,那萧如铎竟然又问,“听闻李大姑娘医术超群,侯爷的毒就是你解的,真是虎父无犬女,不愧是将门之后啊。” “父亲所中之毒,本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想来是这边缺医少药,找不到好的郎中,才会耽搁了。”李蛮儿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戏谑,仿佛在嘲笑萧家无人一样。 李恕的脸当时就黑了,他觉得李蛮儿这话不是在指摘萧家,而是在打自己的脸。还没等他说话,萧如钦就出来打圆场,把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大家站在这里说话吹冷风可太没意思了,是萧某招待不周了,赶紧,咱们进去说话。” 李恕不好发作,这才跟着萧家两兄弟往院子里走。 萧如钦叫来心腹,让他给李恕和李念的亲卫安排休息的地方,自己直接和老四一起,将李家兄弟二人,连带着李蛮儿、柳芽和秦四,老孙带进了府衙的正厅之中。 “几位,招待不周啊。也不知道侯爷今天回来,这接风宴也没准备。”萧如钦的外形长得像个师爷似的,李蛮儿只一眼,就瞧得出此人外强中干,看起来身体不错,但实则也就比普通人强点。 她想到萧如镝的腿,又看看眼前这两位,心说这萧家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正常人也没有。 正文 第317章 意外 到了正厅,众人分宾主落座。 有小厮模样的人给众人上了茶水,点心,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李蛮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动。 萧如铎瞧见了,便道:“漠北荒凉,也没有什么好茶,侯爷和大姑娘凑合喝一点。” 李恕显然并不在意这些,“行军之人,又岂能在乎这些小节。” 萧如铎继续给李恕捧臭脚,“侯爷是爱兵如子啊,眼看着要过年了,侯爷大病初愈,就是留在新城过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侯爷还是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要与将士们一起过年,真是我辈之楷模。” 李蛮儿吐了吐嘴里的茶叶沫子,发出不轻不重的呸声。别人都没注意到,只有她身后的柳芽听到了。 乖乖呀,姑娘这是要搞事情。 柳芽心里清楚,李蛮儿吐茶叶沫子是假,想呸李恕是真的。 什么楷模啊!想想李恕和那个娇娘,啧啧,都玩中风了,简直没眼看。当爹地在闺女面前,咋就那么好意思呢! 不过柳芽随后又一想,当初李恕只是有中风征兆,要不是李蛮儿恨极了他,给他扎了几针,只怕他也不会真的中风。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了。 “柳芽,我不放心青雁,你才老孙就不用在这儿陪着了,去看看青雁。” 柳芽点了点头,和老孙一起离开了。 二人一走,萧如铎的目光果然更放肆了一些,想来他是以为老孙和柳芽都是习武之人,耳目敏锐,有他们在,自己也只能收敛着点。现在这两个人走了,他就时不时地打量李蛮儿几眼,很有兴趣的样子。 萧如钦最了解他这个弟弟不过,一看他这个举动,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人家老子还在上面坐着呢,你也收敛点。 萧如铎低头喝茶,像是掩饰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抬起头来,打量了李蛮儿两眼。 他的目光如同一只涂满了粘液的蜥蜴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李蛮儿就装作看不见,实则后槽牙都要让她咬碎了。 将来有机会,她一定解剖了这个人渣,死在他手上的花季少女不知几何,不将此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实在难消她的心头之恨。 李恕和萧如铎说了半天的废话,直到前面来了说宴席准备妥当了,萧家两兄弟才止住话,陪着李恕往前院走。 李恕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走在前面,李念虽然也跟着起身了,但却时不时回头望向身后。 李蛮儿摇了摇头,这当爹的,不是心大,而是根本没长心。连李念都知道要顾着她点,可是李恕呢,早就被萧家兄弟俩捧得忘乎所以了。 女儿好歹也十七了,翻过年就十八岁了,男女不同席的规矩总要注意些吧!就算到了边关,漠北这种地方,不用太过拘礼,但也好歹问两句啊! 别说两句,一个字都没有。 李蛮儿故意落后两步,果然见那狗东西也凑了过来,不由得扭头看向他。 萧如铎虽然离李蛮儿还有两三步远,可是他身上压制不住的腥臭味儿还是隐隐地传了过来。 他用了很好的药材和香料压制臭味,甚至还口服了一些上好的生香丸,凝香丸之类的。可惜,普通人或许闻不到,但是却骗不过李蛮儿的鼻子。 “萧将军有事?” “无事,只是想问问李姑娘,有没有什么忌口避讳的。”萧如铎微微一笑,那模样好像饿死鬼成精了似的,“京城的姑娘,讲究就是多,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萧家人,都是漠北长大的,见识的都是广阔的天地,没那么多规矩,可是毕竟还是要照顾你呀。” 李蛮儿轻笑一声,“现在说好像晚了一些,都做好了,忌口的也来不及改了啊。” 萧如铎还要说什么,却听李蛮儿道:“今儿我不舒服,不吃了,还要劳烦萧将军和我父亲说一声。” 李蛮儿说完,突然喊了李念一声,慢吞吞向前走的李念立刻就转回身来。 “蛮儿,还头疼?”他一直听着呢! 萧如铎的别有用心,连李念都看出来了,可是李恕呢,像个傻子似的。 “三叔,我回去躺一会儿,青雁那边有我呢,你不用担心。”李蛮儿眼睛眨了眨,虽然没说话,但是李念却明白过来。 让他看着李恕呢!那是个不省心的,也不知道怎么长到这么大,还能带兵打仗的。 “好。” 李念这才对萧如铎道:“萧四爷,不知道安排的住处在哪儿?我要亲自送蛮儿过去。” 萧如铎道:“不如我安排一个侍卫送他们过去吧!偌大的府衙,李副将还怕她迷路不成?既是现在不舒服,待会我差人单独给李姑娘送一份清淡点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吃吧。” 李念就应了,刚要让秦四陪着李蛮儿回去,却见侄女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他就把话咽了下去。 李蛮儿还道:“秦四,你跟着三爷去找父亲,一定嘱咐他不要多饮酒,他的身子才刚好呢!” 秦四会意过来,连忙应了下来。 萧如铎也找来了侍卫,让他亲自把人送到后院去。 “李姑娘好生休息,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李蛮儿也不管他说话有没有什么深意,当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侍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李蛮儿往府衙后院带,与此同时,萧如铎也陪着李念,秦四二人去了前面。 只说李蛮儿,很快就到了住的地方,与柳芽和李青雁,老孙见了面。 “大姐姐,你怎么才过来,我肚子都要饿扁了。”李青雁又问,“我爹和大伯是不是去前面喝酒了?他们吃肉,总得给咱们安排点汤喝吧!” 李蛮儿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伸手揉了揉李青雁的脑袋,“你怎么样,口诀可都记熟了?” “啊?大姐姐,你能不能每次见我都问这句话啊!这都成了我的噩梦了。” 柳芽也跟着笑,“该,谁让你偷懒。” “我才不是偷懒呢,我是聪明。看两遍就记住了,为什么还要看?那不是没事闲的嘛。” 自打李青雁的身体好了以后,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沉稳了,身上也多了些孩子的天真烂漫。 “那待会我可得好好考考你。” 正说着呢,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姑娘,婢子们是来送吃食的。” 李蛮儿眉毛微扬,还能听到女人的声音,可真够让人觉得意外的。 .. 正文 第318章 打赏 李蛮儿给几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多说话,然后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短襟小袄,外头罩着软甲的女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这些人都素面朝天,头发都是束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发丝,头上的饰品也只有一条方巾。她们脚蹬军靴,腰间还跨着刀,个个英气十足。 “李姑娘,婢子们来送吃食。”领头的女使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皮肤有些粗糙,性子倒是爽利得紧,说起话来十分简洁。 “多谢几位姐姐。”李蛮儿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婢女,想来应该也和柳芽一样,是上阵杀过敌的。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原本就是在这府衙中做事的,如今三爷把我们调过来伺候姑娘,我们自然要尽心服侍姑娘。” “伺候我?不必了,我有婢女。”李蛮儿连忙指了指柳芽道:“平日里都是她伺候我,旁的人我也不习惯,姐姐们还是回去吧!” 领头的人并不恼怒,只道:“姑娘放心,我等粗手粗脚,自然做不了像这位姑娘一样精细的事。但凡是姑娘贴身事物,都还由这位姑娘料理。婢子们只是干些粗活,替姑娘跑跑腿什么的。况且这旧城和新城不一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情发生,为了姑娘的安全,婢子们还是留下吧。” 她身后的几人也连忙道:“姑娘你就留下我们吧!” 这是人家的地盘,她说了肯定也不算。不管萧家人是想派人监视她,还是真的找人伺候她,这个时候因为几个下人闹别扭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李蛮儿想到这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反而问那个领头的姑娘,“姐姐叫什么呀?” “婢子朱莹,姑娘,婢子们就住在院子的偏房里,您有事儿叫一声就是。” 李蛮儿还有话问她,不过这会儿就算她不饿,想来青雁也饿了,就点了点头,还让柳芽拿钱赏她们。 朱莹没想到还有钱拿,她们在旧城从来没接受过打赏,一时怔住。 “姐姐拿着吧,我们家姑娘是从京城来的,身娇肉贵,难免有麻烦姐姐们的时候。”柳芽把沉甸甸的荷包往朱莹的手里一塞,“天气这么冷,姐姐买茶喝吧!” 朱莹暗暗捏了捏,发现荷包轻飘飘的,估计里头装的不是铜钱,也不是散碎银子,是银票! 那可真是大手笔了。 “婢子们谢姑娘赏。” 李蛮儿也不在意的样子,“辛苦几位姐姐,以后免不得有麻烦大家的地方,这眼看着就过年了,守岁的时候我还要赏大家。” 守岁。 朱莹欲言又止,不过到最后也没说什么,给李蛮儿行礼就带着人退下了。 柳芽连忙摆饭,伺候李蛮儿和李青雁吃饭。 饭菜还是挺丰盛的,漠北这么荒凉的地方,有鱼有肉还有干货,青菜,可见是真的下了一些工夫。 李青雁人小鬼大,还小声问了一句,“大姐,你不怕有人在饭菜里下药?” “呵呵……” 李蛮儿还没等开口呢,便听柳芽道:“这世上能瞒过你大姐姐眼睛,在她饭菜里下药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李蛮儿顺手从盘子里拣起一块肉,塞到李青雁嘴里,“放心大胆的吃吧!” “柳芽,你也一起吃。” 柳芽早就习惯了和李蛮儿同吃同住,她以前在于氏身边也是这样的。 李青雁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三人很快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青雁,你先去睡一会儿,等会儿我让人煎药,晚上我要校考你的功课。” 李青雁一点也不慌,不过长途跋涉,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大姐,那我先去睡了。” “嗯。” 柳芽刚要跟过去给李青雁铺床,却被李青雁给堵了回来,“柳芽姐姐不用了,我都多大了,铺床这种小事我自己能行。” 柳芽只好点头,“那行吧,奴婢就不去了。” 李青雁大概是害羞,又或者是怕李蛮儿说他,小跑着就走了。 “柳芽,你替我把那个朱莹叫来,我有话问她。” “是!” 柳芽很快把朱莹带了回来,二人进门的时候,李蛮儿正在分拣药材,桌子上摆了六七个木头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泡制好的药材。 “见过姑娘。” “坐吧。”李蛮儿头也没抬,只是示意朱莹坐下说话。 朱莹只道:“婢子不敢!” “在我身边,大可不必这么拘束,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李蛮儿将手中的七星秤放下,将分拣出来的药材包好,交给柳芽。 柳芽连忙接过来,站在一旁。 “姑娘问吧。”朱莹早有心理准备。 李蛮儿却没说话,只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 她这态度,像是要给朱莹下马威似的,让人坐立难安。 屋子里烧着的龙,本就温暖如春,李蛮儿气场强大,竟让朱莹生出了几分惧意。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对着一位眉眼如画的小姑娘,怎么心里突突的,身上都见了汗呢! 就在朱莹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李蛮儿放下茶杯开口了,“方才姐姐走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朱莹听到这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婢子只是想说,旧城这地方,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不太平,姑娘想要守岁,怕是难了。” “哦,为何?”李蛮儿像是好奇似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们都不守岁?” 朱莹听她这么问,便以为她不懂漠北这边的形势,当下道:“蛮人是不过年的,他们知道咱们的习惯,所以每逢过年过节,他们总会出来捣乱。就拿春节来说,他们专门挑咱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发动偷袭,扰城,这都已经是惯例了。” “所以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朱莹点了点头。 李蛮儿想了想,就道:“既然如此,每年为什么还过年,还要准备年夜饭呢?” 朱莹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了。 因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啊!因为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呀。 正文 第319章 醒酒 李蛮儿轻笑一声,“我有那么凶吗?吓得你都不敢说话了。” 朱莹只觉得满室生辉,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都说灯下看美人,这话一点不假。 李蛮儿虽然穿着男装,脸上未施粉黛,可是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柔和朦胧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她整个人都披着一层柔纱之中。她一笑,便如炫光般夺目,火树银花在她面前,怕是也要失色。 “没,没有。”朱莹连忙低下头去,咬着唇道:“姑娘放心,那些蛮人只是小打小闹,折腾不起风浪来,所以年夜饭还是照常吃,只是吃得不痛快罢了。” 李蛮儿微微扯了扯嘴角。 今年能和往年一样吗? 你们觉得蛮人小打小闹,哼哼! 人家怎么想的你们知道吗?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蛮人就是在给你们制造错觉啊,说不定这么多年以来的小打小闹,小偷袭,小骚扰,都是他们的铺垫。真正的目的就是在你们不在意,不以为然,习以为常的时候,突然来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攻城! 当小股轻骑兵来到城门前的时候,或许旧城的守将一样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大批的蛮人就会突然涌出,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蛮儿嘱咐她道:“夜里警醒一些,总没有坏处。对了,我看你们几个都是一身兵甲装扮,可是都练过武,上过战场?” 朱莹连忙道:“姑娘好眼力,我们姐妹几个,原本都是这旧城的百姓,多年以前,家破人亡,便投了军。起初人家也不要我们,但是我们想要杀蛮人,替亲人报仇,就留在旧城中,替将士们干些洗涮,缝补之类的杂活。” 相当于是后勤部门了。 “大概是我们的诚心打动了将军们,萧将军就特许我们入营,习武,为保卫漠北献一份力。”朱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只负责守城,还没上过战场。营中的将士兄弟们说,有他们在,便不用我们杀敌,若真是我们也要上战场那一天,便是他们都……”不在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倒是对说这些话的,素未谋面的将士们有了些好感。 “说的也是,不过你们也很厉害了,旧城一片荒芜,你们留在这里这么久,吃了不少的苦吧!” 朱莹见李蛮儿关心众人,心里也暖乎乎的,只不过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因此便道:“那里就辛苦了。我们守在旧城,后方还能送吃的,用得上来。去峡石滩驻扎的将士们才是真正的辛苦呢!” 李蛮儿便不再问了,只道:“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朱莹不疑有它,行礼退了出去。 “姑娘……” 李蛮儿伸手打断了柳芽的话,指了指她手上的药包道:“那是青雁的药,你去给他煎药,待会让他起来喝了。” 柳芽点了点头,下去煎药了。 李蛮儿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心说也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李恕不会喝酒喝得忘乎所以了吧? 萧家肯定也知道蛮人今年有大动作的事,可是李恕不知道啊,萧如镝把李恕放出来,明显是让他背锅的。 呵呵,萧家人还真挺精明的,装上一条尾巴就成猴了! 李蛮儿心里有成算,不管怎么样,这次她都能保住李家不被萧家拖下去。 但是,保住李家不代表她要保住李恕,只要她从中稍作手脚,萧家想要独善其身的美梦就得破灭。. 一切,都要看晚上姓祁的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很快,李青雁的药就煎好了。 李青雁也被柳芽拎过来喝药。 一碗苦药汤子下肚,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李青雁瞬间就精神了许多。 “大姐,大伯和我爹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你管他们干什么?我要考你,你自己若是答不上来,谁也救不了你。” 李青雁却轻哼一声,“大姐你看不起人,我可是一定不差的全都背会了。” 李蛮儿饶有兴致,“是嘛,那你背诵全文给我听听。” “就在这儿背?” 李蛮儿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在这儿背吗!我告诉你,这东西,就算别人知道了,背会了,没有人指点也啥用没有。根基要打好,可不是几句口诀就能做到的。” “哦!” “快背。” 李青雁只好端正坐姿,一字一句背了起来。 与此同时,前面的宴席之上,萧如钦正带着他帐下的几位大将给李恕敬酒。 其中一位戴着银色面具,身材高大魁梧的副将,引起了李恕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的身形有些熟悉,特别是他还戴着面具,这让李恕觉得十分好奇。 “萧将军,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帐下的银面将军,姓乔,他脸上有旧伤,面目有些狰狞,故而戴着面具示人,还请侯爷不要见怪呢。” 李恕哦了一声,“无妨。”他倒是不认识姓乔的,只觉得这人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末将见过侯爷。”乔副将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噎着什么东西似的,不太舒服。 李恕听了声音,便觉得这人他指定不认识,只是人有相似,身形或许和他认识的人比较像吧。 “无需多礼,今日我们不谈身份。”李恕心情非常好,虽然之前在新城和李蛮儿闹得很凶,但是到旧城来,重新与自己的部下汇合,这让李恕的心重回云端,别的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一夜,宾主尽欢,李恕喝了很多酒。 他的酒量是可以的,可是今天实在太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到最后是被李念,秦四等人搀扶回来的。 李蛮儿听到动静就出来了,看到李恕喝得醉熏熏,人事不省的样子,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念也是一身酒气,但是眼神还很清亮,脚步也扎实,一看就知道根本没喝多。 “怎么喝成这样?” “你放心吧,没有大碍,估计就是高兴了。” 李蛮儿道:“醒酒汤喝了没有?” 李念身后的秦四苦笑道:“大姑娘,这营里哪儿有醒酒汤啊。” “柳芽!去给侯爷煮碗醒酒汤。” 柳芽见李蛮儿眉毛鼻子嘴巴一起动,给她使眼色,当下点了点头,“是,奴婢马上去。” 正文 第320章 内应来了 李蛮儿和李恕关系不睦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萧如镝虽然也知道,但是应该来不及通知旧城这边。就算旧城的萧家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外人只当她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也就不会起疑心她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李恕这件事。 不管别人怎么想,左右她是有话说的。 老孙和秦四将李恕扶到屋里,替他宽了外衣,脱了靴袜,让他休息。 柳芽端醒酒汤过来时,李蛮儿知道将醒酒汤递给秦四,让他伺候李恕去喝,自己则是端了一个大木盆,将李恕换下来的衣裳全都放到里面,示意这些衣裳都沾染了酒臭味儿,十分难闻,得赶紧洗一洗。 李念一时摸不着头脑,嘱咐秦四和老孙照顾李恕,便匆匆跟着李蛮儿出屋。 “蛮儿,你这……” 别人不知道李蛮儿和李恕是怎么回事,李念还能不知道吗?别说给李恕洗衣裳了,李蛮儿恨不能杀了李恕,又哪里会为他洗衣裳。 “三叔,天气冷,你回去吧!”李蛮儿给了李念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另有安排,让他赶紧回去休息,“雁儿正等着您呢。” 李念反应还挺快,他哦了一声,立刻道:“你说得对,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蛮儿将木桶抱进屋里,快速地检查了一遍,果真在李恕的袖子里发现一张字条。 全程都在注意李恕儿动作的柳芽顿时张大了嘴巴,实在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还有这一手。到底是谁给姑娘传的字条,这个人是姑娘打入萧家的细作吗?姑娘到底有何神通,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自己的人手在萧家。 要是李蛮儿知道此刻柳芽心中所想,肯定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要真有那样的本事就好了。 李蛮儿又将盆里的衣裳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其它字条,才将木盆推给柳芽,“你一会儿就抱着这盆衣裳去朱莹她们那里要热水,她们是有眼力的,一看到你要洗衣裳,肯定会把这个活儿接过去。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让她们洗。”李蛮儿一边说,一边道:“也不用舍不得钱,谁接了这活,你就给谁一吊钱,肯定不会委屈到他们。” 柳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刻就拿上钱,端着木盆去了朱莹她们住着的偏房。 李蛮儿在屋里,将字条展开一瞧,好家伙,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眼神不好的,估计得拿个放大镜看。 字条的最后,还写了阅后即焚四个小字。 李蛮儿将字条扔到空间之中,暗暗思量起了对策。 按字条上所写,萧家两兄弟,会想方设法将把大年夜守城的任务交给李恕,可用的借口非常多。 他们可以借口说调兵运送物资,也可以不通知李恕,直接悄悄把人调派出城,去新城也好,暂时集结在某处也罢,很可能会留给李恕一座四处无防,漏成筛子的旧城。 其实这个局很好破,只要李恕以刚来漠北,对此处不甚了解为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推掉这份差事。他完全可以带人辅佐萧家人守城,慢慢熟悉之后,再议其他。 可是按李恕好大喜功的尿性,他是不会拒绝的,说不定还上赶着要接这个活,好证明一下自己的本事。 李蛮儿想,若她是萧家人,想害李恕,必定要先了解这位的脾性。李恕在新城府衙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萧如镝怕是把他从里到外都看透了。如今联合了自己的两个兄弟挖好了坑,就等着他往下跳了。 这个局很好破,可李蛮儿的目的并不是破局。 萧家人要是只坑害李恕一个,她保准装聋作哑,两眼一闭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说不定还要抓上一把瓜子,找个好地方看热闹。 可是萧家人要坑害的,不仅仅是李恕这么简单,跟着遭殃的,还有漠城的百姓和所有将士们。 万一蛮人的动作快,说不定旧城保不住,连新城也要搭进去。李蛮儿再怎么看不上李恕,也绝不会让满城的无辜人为了他陪葬。 所以真正难的是,如何让李恕吃瓜落,让李念得好处,保住漠北,最大程度地抵御蛮人的进攻,减少伤亡和损失。 祁奕寒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他来漠北的目的,原本就是护一方平安。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和祁奕寒见一面,把自己的意思转告给他,还要听听他的意思。 光看他的布防,只怕就没有他想不到的地方,若说有,便也只有自己是横生出来的那个意外了。 正想着呢,却见柳芽空着手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之前和朱莹一起来过,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一点也不显眼。 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柳芽只道:“姑娘,奴婢去要热水,可是没想到朱姐姐她们说,这种活儿本来就是她们应该做的,便把侯爷的衣裳接了过去。侯爷的衣裳是这位姐姐洗的,奴婢便按姑娘的意思赏了一吊钱,可这位姐姐推说不要,奴婢好说歹说,才让她钱留下。她说得了姑娘的钱,心里不安,要来给姑娘磕个头。” 一切都似乎说得过去。 柳芽往旁边让了让,那个洗衣裳的女使便上前一步,抱拳给李蛮儿行礼,“多谢姑娘的赏钱。” 一吊钱,也不值当什么,安心受着便是。特意跟过来一趟…… 李蛮儿仔细打量了那女使两眼,才问道:“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婢子夫家姓吴,娘家姓颜,她们都叫我吴嫂子。” “吴嫂子。”李蛮儿忍不住笑了,“你年纪也不大,这名字却听着老气横秋的。” 吴嫂子连忙道:“我在家的时候,排行第四,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阿四。” 李蛮儿的目光闪了闪,“姐姐话说得明白,便是个爽快人。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事,平时你可以和吴莹姐姐一起到屋里陪我说说话,不必拘谨。漠北过年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你们也该告诉我。” “是!”吴嫂子,哦,或者说是阿四,低声应了。 正文 第321章 顺势而为 吴嫂子回到偏房,吴莹她们几个就围着吴嫂子问,“怎么样,那个李大姑娘性格如何?” 吴嫂子腼腆一笑,“瞧着说话挺和气的,不像是个蛮横不讲理的。” “和气?怎么个和气法?” 吴嫂子红着脸想了想,“说话声音可温柔了,不像咱们急吼吼的。而且李大姑娘长得太美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美的人。她说得了空,让咱们去她那说话,热闹。” “就这些?没啦?”吴莹皱眉,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 原来,吴嫂子得了赏钱去给李蛮儿磕头是假,她被吴莹几个人推出来,去打探李蛮儿的虚实是真。 “我就说不能让她去。”一个叫高玉娟的女人撇着嘴道:“畏畏缩缩像只鹌鹑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能打听明白什么。” 这女人生的一副刻薄相,两腮无肉,双眼无神,说起话来,有一面嘴角还是耷拉的,面相上看就很寡薄,给人一种无福的感觉。 “高玉娟你是不是傻,就是吴嫂子看起来软和,面团一样的人,才让她去探探口风。不让她去,难道让你去?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瞧着就不是个东西,人家姑娘能不能让你进门。” 吴莹气坏了,这个姓高的,哪儿都有她,平日里偷奸耍滑便不说了,关键时刻总喜欢说风凉话,放马后炮,真是看着她就来气。 吴莹是这几个人的头头,她说话还是很中肯的。 高玉娟刚想说什么,就又听吴莹飞快地道:“再说了,让吴嫂子去,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大家都同意的。你当时没意见,这会儿放屁是什么意思?” 高玉娟登时就火了,“吴莹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个小头头就了不起,在老娘眼里你算个屁!” 吴莹冷笑,“我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只要我一句话,你就会被踢出咱们这个队伍,到时候,这旧城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可就两说了。” “你……”高玉娟气得满面通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新寡刚半年,男人是在战场上当逃兵被处决的。按道理像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再留在旧城,再留在军中做事的,家属多少都会受到一些牵连,没被一起砍了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高玉娟也想一走了之,可是她一个弱质女流,还带着两个孩子,若是离了旧城,只怕用不了多久娘仨就得饿死。 她倒是想去新城,可惜丈夫死得不光彩,她去新城也是妄想。 “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怕被老天爷降个雷劈死!” 吴莹就冷笑两声,“莫不是你以为在旧城,寡妇是什么稀罕物?也就这几年,咱们的日子好过了一些,成化七年那会儿,漠北遍地都是寡妇!” 众人都不由得跟着点头,这话不假。 高玉娟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要是她被攆走了,那真是死路一条了。和什么过不去,也不能和命过不去啊。 “我,我不就是习惯了嘛,我嘴巴臭,你们别和我一般见识。” 吴莹冷哼一声,要不是看这个姓高的还有一把子力气,能干不少活,她早就把人踢出去了。 “行了,都歇了吧!日子还长着呢!眼看着过年了,都警醒着些,也提点着那几位一些。要是他们惹出乱子,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吴莹道:“平时你们有点小散漫,我都能装作看不见,但是到年下了,一旦出了事,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众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都点头称是。 只有高玉娟,隐隐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你们当中要是有谁敢在这个时候起幺蛾子,你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高玉娟一眼。 高玉娟死猪不怕开水烫,就当没看见。 吴莹烦得不行,只道:“都散了吧!” 大家这才各忙各的散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还手足无措,好像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吴嫂子,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李蛮儿此时也躺在被窝里感叹呢! “阿四……”祁奕寒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这人仿佛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将漠北渗透得像筛子一样。他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啊! 阿四…… 来漠北的路上,李蛮儿顺手救了阿七。那人是个话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人聊天。 阿七和别人说话,或许会有很多保留,但是对着李蛮儿的时候,总会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亲近之意。 一来李蛮儿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祁奕寒的主治大夫。 二来嘛,他总觉得自家王爷对李蛮儿有些许不同,所以聊天的范围就大了不少。 阿七说过,祁奕寒身边的人名字都怪怪的,简单得令人发指,什么阿四阿五,阿七阿九。反正听起来就不威风,一度让他怀疑自家王爷的文化水平。 李蛮儿听到那个吴嫂子特意强调让自己叫她阿四,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又把人送到自己身边来了。 得,有个内应也挺好的,至少做什么事情之前,也能有个熟悉环境的向导,也可以帮忙遮掩一二。 李蛮儿想明白这些,就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结果,她还没睡着呢,窗户就被人撬开了。 李蛮儿猛然睁开了眼睛,立刻就朝着那个跳进来的人影看去,乖乖,这也太刺激了,她来旧城第一天,就碰上贼了?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自己错了。 贼都没有这人翻窗子窗得溜,那叫一个熟练啊,而且身形还很熟悉。 李蛮儿腾地一下坐起来,拿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着那个人影道:“不请自来,这便是将军的待客之道?” 简直是流氓! 某人轻笑一声,也不往床帐这边来,只是坐在桌子前,“我再不来,就没有时间见你了。” 此人脸上虽然罩着一块面巾,但是轮廓还是无比熟悉的。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改变。 “您是大忙人,见我做什么?” “自然是想问问你的真实想法。”祁奕寒轻叹一声,“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你动手之前,一定要想好。” 李蛮儿就笑,“瞧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正文 第322章 底牌 祁奕寒轻声问了一句,“风险极大,你不后悔吗?” “王爷若是能帮忙,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大,小女子感激不尽。至于后悔……”李蛮儿微微抿了抿唇角,“臣女从不后悔。” 她的眼神非常坚定,眼中亦有让人为之动容的璀璨星河,好像她既然面临的不是蛮人的千军万马,也不是萧家人的阴险算计,而是这世界上最让人心驰神往的场面。 祁奕寒从没见过哪个女子的眼神会像李蛮儿的眼神这般无畏,这样的眼神,他只在那些浴血奋战,久经沙场的老兵眼里见到过。 祁奕寒想象不到一直养在深闺之中的李蛮儿,身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勇气,她明明生的柔弱,仿佛绽放在枝头的一朵娇花,可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却件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医术、她的功夫、她的谋略,还有她拿出来的那些图纸…… 每一样,都颠覆了祁奕寒对于门名闺秀的认知。即便李蛮儿是将门之后,可是李恕是什么样子,她又是什么样子? 就算她在江南宁家住了四年,可是难道宁家仅用四年的时间就能将她培养成医术超群、胆色过人、武功高强,心智坚毅之人不成?就算宁家散尽家财,只怕也做不到吧? 那她岂不是成了天才? 祁奕寒想到这里,突然皱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于李蛮儿的评价在一点一点地攀高,现在她在自己心中,竟然这般出色。 他又想起自己贴身穿着的护心甲,想起那日碎嘴的阿七在自己的耳边不停地叨叨…… 他说,在李大姑娘心中,王爷一定是一个特别的人,否则的话,她为什么不把护心甲送给李恕?为什么不把护心甲送给她三叔?李大姑娘的三叔对她还是不错的。 再说,那护心甲工艺极好,就算做得大了一些,穿在她身上,顶多是不那么合身罢了,也不耽误防身啊! 李大姑娘自己不穿,非要给王爷穿…… “王爷?王爷?” 李蛮儿被祁奕寒盯得直发毛,这哥们直勾勾看人的样子,莫名让她觉得有点慌。尽管祁奕寒的脸上罩着面巾,而且面巾之下很有可能是一张被药水洗出来的刀疤脸,但是她见过祁奕寒的真容啊。M.. 面容如玉,目若星辰,偏偏身材又好,出身又好,位高权重…… 李蛮儿暗暗叹息,这样英俊潇洒的人物,可惜生错了年代,他若是生在后世,必定能成为万千瞩目的顶流,随随便便往台上一站,名啊利啊就都有了。何必像现在这样,堂堂王爷,却搞得这么狼狈,跑到这苦寒之地来。 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但很快祁奕寒就回过神来,李蛮儿的探究之色让他面皮有些发紧,但是他可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么会被眼前的这点小窘迫弄得手忙脚乱呢。 “本王无事,只是在想如何更好地利用战机,帮你达成心愿。” 李蛮儿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愿意帮我?” “自然,你不止一次地帮过本王,本王自然愿意投桃报李,帮助蛮儿姑娘完成心愿。”祁奕寒已经恢复了正常,加上有面巾的遮挡,即便是李蛮儿,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有王爷帮忙,我的胜算也更大一些。” 祁奕寒便问起她的打算。 尽管祁奕寒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李蛮儿的详细计划时,他心中还是如同海啸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蛮儿对李恕的不满也算是由来已久,祁奕寒虽然从来没有正面问过她的想法,但是多少能猜到一些。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李蛮儿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连坑爹换爵这样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 不难想象,如果李恕在漠北出了乱子,致使战局受到影响,圣上必然震怒。萧家本就是落井下石之人,自然是不会替李恕说什么好话,只怕李恕晚节不保,被削爵降位都有可能。 若是李蛮儿能力挽狂澜,扭转战局,那她便是唯一能救李恕的人,再献上那些图纸,将功抵过,保下铁胆侯府也不无可能。 可她偏偏以功相挟,力求圣上彻查当年宁氏枉死的真相,祁家可是欠着宁氏一份人情呢,圣上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彻查之下,李府上下必然被抖落出许多的烂账,这笔账,最后肯定是要清算在李恕的头上。 李蛮儿敢让人彻查,必然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到时候,李恕也好,崔氏也好,都会被她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人的面,明晃晃地锤进泥地,万劫不复。 真是太狠了。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圣上不肯让李家换爵,一怒之下抄了整座李府,你又当如何。” “不会的。”李蛮儿道:“有我和三叔在,便是功过相抵,圣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李家下死手。李恕不能为他所用,那便换了更有才干的人上位,这有什么问题?” 李蛮儿没说的是,她手里还有一张更大的底牌。 听闻圣上这几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大好了。天子也是人啊,也怕死,为了多活几年,当今圣上召集了不少术士为他炼制长生丹,仙丹,以达到他长生的目的。 历朝历代都有想不开的帝王,想利用旁门左道的方法让自己寿与天齐,说到底不过是怕死罢了。可是他们找的道士也好,术士也罢,又有几个是能炼出正经玩意的?那些矿物质,丹砂里的毒性可大着呢,还有老大一部分人,直接用水银炼丹,吃了这样的丹药,还能有不死的吗?慢慢的器官都衰竭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于慢性中毒。 她就不一样了,他们玄医一门,凡大成者,皆能炼丹。她又有赤炎莲炉在手,想炼点好丹好药简直不要太容易。 故而有她在,便可让圣上多撑几年,也可以让他的某些心愿提前达成。 比如,打败蛮人,实现一统。 这可是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流芳百世,代代相传,不比成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更有吸引力? 正文 第323章 静候佳音 李蛮儿嘴角微扬,她相信皇帝不傻,肯定知道怎么选。 史书就在那儿放着呢,哪个皇帝是明君,哪个皇帝是昏君,史书上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史书上可没写,哪位皇帝长生不老,在位一百年的,更没记载哪位皇帝白日飞升,成了神仙。 李蛮儿想,当今圣上还算不得是昏聩之辈,想来也知道该怎么选,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王爷尽管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李蛮儿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装尽了天下星河。 “我不是怕你连累,反正我虱子多不咬,债多了不愁。”圣上对他多有不满,早就处处提防,猜忌他了,也不差这一桩。 “王爷,那个吴嫂子,就是阿四,她是你的人吧?” 祁奕寒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她是本王的人,有她留在这里策应,你也多一个帮手,也能安全一些。” 说到安全…… 祁奕寒忍不住道:“你要提防萧如铎。” “那个白毛确实不太正常!” 白毛? 祁奕寒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无奈之色,像李蛮儿这样口无遮拦的大家闺秀,满京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不过她说得倒也没错,那萧如铎确实是一头白发。 “王爷可知道他为何满头白发?” 祁奕寒摇了摇头,随后又猜测道:“听闻有些人天生如此,少年白头,不过你既然问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确实,有人天生少白发,但萧如铎却不是。他是先天早衰,用了邪门歪道的法子续命,所以一头白发,且奇瘦无比。” 祁奕寒大为惊诧,“还有这种续命的法子?” “当然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王爷只看到那萧如铎贪恋美色,荒淫无度,哪里知道他练的本来就是邪门的功法,需要……” “咳咳咳。” 李蛮儿刚想为祁奕寒普及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就见祁奕寒扭过头去轻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为了故意打断她,还是为她的话吓得呛到了。 李蛮儿心说你们皇家的人,那生活都老奢靡了,古人早熟啊,十四五岁就成家生孩子的比比皆是。富贵人家的主子,都有丫鬟贴身伺候,比如贾宝玉那样的,十几岁就通晓人事,更何况是生在皇家了,还装得这么纯洁。 “王爷您没事吧?” 祁奕寒摆了摆手,又把聊歪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既然你知道萧如铎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就放心了,千万要提防他。”祁奕寒轻声道:“不要以为自己本事大,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警醒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好像教导主任啊! 李蛮儿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们今天给侯爷喝的是蛮人那边的酒,后劲很大,估计侯爷今天晚上会睡得非常沉,明天几时醒还不好说。” 李蛮儿道:“王爷的意思是,萧家会趁着这个机会换防,将萧家的人手撤走?” “一定会的,萧家已经有了安排,明天留下来的人不会太多。”祁奕寒有些无奈地道:“我猜想萧家两兄弟会给你父亲留一封手书,让他接管旧城布防。所料不差的话,只怕你父亲还会欢天喜地,觉得自己有机会沾染漠北的实权。” 哎~ 李恕眼皮子浅,还好大喜功,这事儿连祁奕寒都看出来了。 “他必然是要欢天喜地的!萧家也算仁慈,没等到大年三十再把驻防的任务交给他,还给他留了一天半天的熟悉时间,也算不错了。” “萧家的人马,说是二十万,其实也就十万余众。” 李蛮儿点了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打仗人数有水分这事儿,是必然的,都是用来迷惑对手的惯用手法。人多从某些方面来讲,代表实力更强,胜面更大。敌军要是信了最好,不信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顶多是被人调侃吹牛皮呗。 祁奕寒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一瞧,居然是简易的地图。 屋里没掌灯,但是借助微弱的月亮,李蛮儿还是能看清纸上的东西。 这是一张简易的地图。 “他们有一部分人驻守峡石滩,这是蛮人要面对的第一道防线。峡石滩视野开阔,不易隐藏,但是对于骑兵来说,却有着大大的便利。”祁奕寒道:“守在峡石滩的人,今天晚上应该会悄悄撤走,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劝说萧如钦在峡石滩布置了一些刺蒺藜,还在沿途放了一些用巴豆水煮熟的黑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些马没忍住,吃了这些黑豆,那战斗力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李蛮儿朝他竖起大拇指,真损啊!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祁奕寒完全想象不到李蛮儿在骂他,然后又道:“今天萧家的人会分三批撤走,其中两只队伍会去新城,另一只人数较多的,会在旧城与新城之间安营。” 他这么一说,李蛮儿就明白了。 “他们料定侯爷守不住旧城,所以打算跟在李恕屁股后头捡便宜。” 祁奕寒假装没听见屁股二字,“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毕竟这次来的蛮人,可不是小打小闹这么简单,正面战场肯定要多放些人。我怀疑另外两队人马,一个在这里,一个在这儿。” 他伸手在新城两翼指了指,“这么做,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李蛮儿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一脸迷茫地看着祁奕寒,生怕对方对她有什么怀疑。 祁奕寒将那图叠好交给她,“有时间你好好看看,旧城的人员布置我也做了标注,萧家憋着坏呢,只给城中留了三百人,且都是老弱病残。”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李蛮儿一眼,仿佛在说现在才装看不懂,是不是晚了点。 “人少也好!只要守住了旧城,萧家人的所有算计都落空了。” “李恕带来的人马还在呢!”李蛮儿笑道:“号称几万大军。”其实也没那么多。 “李恕在,军心稳定,就算一开始会有小的慌乱,但是也会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你要如何做,才能破局?” 李蛮儿只道:“王爷静候佳音便是。” 正文 第324章 句句不提喜欢句句都是喜欢你 李蛮儿神神秘秘的不说,祁奕寒也就没再追问。 “我肯定是要跟着萧如钦走的,他现在很信任我,不可能让我留在旧城。”祁奕寒压低了声音道:“阿七和阿四都在,他们会帮你的。我这边也会找机会稳住萧如钦,找个机会回来。” “王爷不用回来,我带着那么多人,一定会守住旧城的。王爷潜伏多年,莫要为了一时意气,以身犯险,前功尽弃。”李蛮儿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真是善解人意,任谁听了也会感动吧! 哪知祁奕寒听了,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他脸上罩着面巾,可李蛮儿依旧能猜想到他面巾之下蹙眉抿唇的不悦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别人不麻烦你还不好? “我是担心你。”祁奕寒有些咬牙,这种话他此生绝不再说。 李蛮儿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但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大直女,所以根本什么都没听懂,还自以为是地向祁奕寒保证,“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不会耽误给你治蛊毒的。”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 祁奕寒:气死我了。 李蛮儿: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足有十几秒的时间,到底还是祁奕寒先败下阵来。 “总之我会来的。” 李蛮儿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啊,弱质女流根本不是她的人设,在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这条道路上,她就没服过谁,又怎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真不用。” 祁奕寒本来都起身要走了,结果听了她说的这三个字,肺子差点被气炸。 咱九王爷是什么人物啊!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心里再怎么恼火,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分毫来,只是依旧强调他会来。 “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置喙。”祁奕寒板着脸,虽然他戴着面巾,看不出来脸色如何,但是眼神里的不悦之色还是透露了出来。 李蛮儿哪里知道祁奕寒的不悦,是不想她与自己有你,我之分,更不想她遭遇危险,自己袖手旁观。 李蛮儿以为祁奕寒气她藐视皇权,当下暗道:这狗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太难伺候。 “是,您是王爷,您说了算,请便!”李蛮儿才不怕他,转身便往内室走,她受够了这个自大又臭屁的九王爷,简直不可理喻。 李蛮儿还没走出多远,手腕便被祁奕寒拉住了,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猛然带到了祁奕寒的怀里。 李蛮儿不由得惊呼一声,毫无防备地趴到了祁奕寒的胸膛上。李蛮儿的鼻子好巧不巧地磕在他的肩膀,极为酸爽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 鼻子好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李蛮儿泪眼婆娑地看着祁奕寒,无声地指控他的恶行。 祁奕寒万万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会把她弄哭了。 “很痛?”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帮李蛮儿擦了擦眼泪,结果发现被自己擦过的地方通红一片,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还是手太糙了。 “不信你磕一下,看看痛不痛。”李蛮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没事,王爷慢走不送。”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心情不太好,祁奕寒却突然伸手揽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搂,让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李蛮儿骤然瞪大了眼睛,大脑有趋于当机的架势。她仰着晶莹如玉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还有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狗男人在撩她! 即便她反应迟钝了一些,恋爱经验为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她前世也是有人追得好嘛!不管那些人追求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使用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十分殷勤。 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在撩她这点微末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你干嘛?”李蛮儿怒目而视,这狗男人不但撩她,还趁机占她便宜。她原本以为祁奕寒会放开她,趁机找个借口一走了之,没想到那男人反而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 李蛮儿伸手按住祁奕寒的手臂,正想用力挣脱出去,却听见祁奕寒低声道:“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想知道我为何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行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更不会顾及谁。可是现在我却总想护你周全,总想着把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李蛮儿呆住了,眼神里全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她的手还搭在祁奕寒的手臂上,甚至忘了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看见你掉眼泪,我的心就不舒服,明明知道你只是撞到了鼻子,并不是伤心难过,可我就是不想你哭。”祁奕寒的眼神饱含深情,没有了二人初见时的冷清和桀骜。 “知道李恕对你不好,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什么兵权执禀,阵前换帅,通通被我抛到了脑后。” 李蛮儿想到前世自己曾经听到过那么一句话,句句不提喜欢,可是句句都是喜欢你。 不对,眼前这人该不是别人冒充的吧,祁奕寒是谁啊!尊国最有本事的王爷,出身高贵,又与今上是一母同胞,他便是遭到今上的猜忌又如何,自古哪个皇帝没有猜忌的毛病? “你……”李蛮儿莫名就觉得这人是假的祁奕寒,她忍不住伸手去揭祁奕寒脸上的面具,刚碰到面具,却猛然听到廊下响起了脚步声。 糟了,是不是柳芽来了? 显然祁奕寒也听到了,还不等他反应,李蛮儿却直接拉着他朝床边走去。 “你快进去,躲起来。” 祁奕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蛮儿推上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没脱,就被李蛮儿按倒在被子里。 李蛮儿胡乱将身上的袄子脱掉,甩掉鞋子,然后飞快地钻进床帐之中,也钻进了被子里。 刚躺好,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柳芽举着灯往内室来,影影绰绰地瞧见李蛮儿正睡着,她检查了一下炭盆,又仔细的看了看门窗,这才又举着灯离开了。 李蛮儿吓得一身汗,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松了一口气。她扭头想让祁奕寒离开,却见后者用手拄着头,正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李蛮儿十分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 正文 第325章 令牌 祁奕寒不知道何时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并不是什么刀疤脸,而是祁奕寒的原本模样。 剑眉星目,眉眼如画,明明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可偏偏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好像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这样望着你,便能被他俘虏。 “你……” “你方才要摘我的面具,不就是要看我的脸。”祁奕寒心里生出些许的无奈,他是个端正的君子,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靠男色二字讨巧。 李蛮儿哪里肯承认自己垂涎他的男色,当下道:“我,我是怕有人冒充你,想确认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脸怎么没用药水?万一有人不小心弄掉了面具,你的真面目岂不是暴露了,那很危险的。” “我不是怕吓到你。”他来之前曾经仔细地想过自己在李蛮儿心中的位置,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李蛮儿待他与旁人有什么不同。他不曾在李蛮儿的脸上看过娇羞,仰慕的表情,更未在她眼中看到过属于小女儿家的心思。 她似乎总是那样洒脱,不拘小节,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对自己三番五次翻窗进她闺房一事也不太抵触。 可他不一样。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她心里和别人是一样的,他便觉得不舒服。得到李蛮儿送的护心甲时,表面上不以为然,可心里却欢喜得仿佛开出了千朵万朵的花。知道她要对付李恕,自己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帮她遮掩,怎么帮她善后,却半点也没有想过要劝她退一步。 欢喜一个人,是偏爱和不忍。 想到再过两天,李蛮儿身在旧城,要面对蛮人的千军万马,他心里便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心意,也终于下定决心来找她说清楚。 可是李蛮儿像没开窍一样,明明听懂了自己的心意,可是却有一手装糊涂的好本事,她关心自己是真的,但好像与喜欢二字无关。 “我胆子又不小,怎么会吓到我。” “嗯,看出来了。胆子是够大的,敢把男人往床里藏。” 李蛮儿气得牙都龇出来了,“我那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名声,要是让柳芽看到了,我该怎么解释。我,我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总不能就,大半夜和一个男人……” 祁奕寒勾了勾嘴角,很高兴自己就是那个男人。 “还把男人塞进了被子里。” 要死了。 李蛮儿受不了这男人突然从高冷犯变成了现在这样迷弟似的,再说笑得那么矜持,一看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了。 “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休息。” “好!”这次祁奕寒没再说什么,很痛快地起身,重新戴好面具,准备离开了。 李蛮儿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所以干脆就藏在被子里不出去。 “我会赶回来的,你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祁奕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跳窗离开。 李蛮儿等了好半天,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到床帐外面去看了一眼。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廊下摇曳的灯笼发出微微的光。 李蛮儿睁着眼睛,紧紧盯着床帐顶子,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 风华绝代,位高权位的九王爷居然喜欢她!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看起来和贤良淑德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再说,娶妻娶贤,还要看这个女人的家世,品貌,才德。古代女人什么最重要啊?贤良! 她既不贤,也不良,而且绝对不会允许丈夫纳小妾。这要是说出去,简直就是颠覆古人对于名门淑女的认知啊。祁奕寒好歹是位亲王,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不合适,两个人不合适,她在京中的名声也不好,就算祁奕寒要娶,圣上也不会同意啊! 李家可是握有兵权的。 如果李恕成了祁奕寒的老丈人,那李家岂不是变相站队了? 偏偏站的还是圣上亲兄弟的队,这让圣上如何能够不猜忌。 李蛮儿又想起方才祁奕寒的话,他说的那些虽然不够肉麻,但是也算甜言蜜语了吧? 身份贵重的王爷,长得又那么好看,偏偏还会说甜言蜜语。 李蛮儿长叹一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突然,被子里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李蛮儿摸索了一番,从床上找到一块黑不溜秋,冰凉凉的牌子。 “这是什么玩意?”她看了半天,只瞧见令牌上似乎有一行小字。 李蛮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想这莫不是祁奕寒掉的吧?这玩意万一是有用的,他又不知道丢在了哪里,那可怎么办? 李蛮儿下床趿鞋,跑到有光亮的地方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牌子。 细看之下,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牌子上有一个大字,似乎是梵文,而牌子上的其他小字,也都是梵文。 她完全不认识。 这东西不能见光,想来也不是要在军营里使用的,或许是他故意留下来让自己保管的呢? 李蛮儿将令牌握在手里,随后轻叹一声,又重新回到了被窝里。 她把弄着手里的牌子,困意全无,久久无法入眠。 别看她在祁奕寒面前装疯卖傻,可是她自己心里知道,她对姓祁的并非毫无感觉。 狗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又会说甜言蜜语,最重要的是,自从两人相遇以来,他确实一直在明里暗里地保护着自己。 哎呀,他要不是王爷就好了,可惜,他的身份不会允许他过平静生活,更不要谈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M.. 李蛮儿将令牌收入空间之中,闭上眼睛,缓缓入睡。 半夜的时候,外面街上果然热闹起来。 几万大军行进离开,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蛮儿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反正她早就知道了。李恕呢,睡得像死人一样,自然也不会起来查看什么。 倒是李念,忧心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乌青一片,显然整晚没怎么睡。 李蛮儿吃早饭的时候,还特意问了柳芽一句,“侯爷醒了吗?” 柳芽摇了摇头,“不过三爷早起了,还让人递话进来,说是让姑娘吃完早饭就去找他。” 李蛮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文 第326章 鲁大宽 李蛮儿吃完早饭的时候李恕还没醒,她就先去找了李念父子俩。 李青雁是小孩子,心里虽然有紧迫感也不会像大人那么心事重重。李念就不一样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 李念一见李蛮儿,立刻就抱怨上了,“蛮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萧家人和守城的士兵全都走了?” “侯爷还没醒,这事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老孙突然进来,禀报道:“三爷,大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 老孙就道:“从穿着上看,应该是一个小校,不过瞧着年纪挺大了点……”老孙到底没好意思把老弱病残这几个字说出来。 李蛮儿给柳芽使了一个眼色,柳芽心领神会,带着李青雁到后头玩去了。 “把人带进来吧!” 老孙应了一声,连忙往外走,很快就带了一名小校走了进来。 这人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身子向一旁栽歪得厉害,就像是受过什么重伤,没有恢复好似的。 “卑职鲁大宽,见过将军。” 李蛮儿冷笑一声,这人不仅年纪大啊,瞧着身体还不大好,不是她歧视残疾人,既然受了伤,就该解甲归田,回家务农也好,颐养天年也罢,总不能这样一瘸一拐地上阵杀敌吧。 李念的脸色也没比李蛮儿好到哪儿去,皱着眉毛问道:“你是哪个营的,你们将军呢,为何连夜撤军?” 鲁大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恭敬地递给李念道:“这是我们将军留给侯爷的信,还望李将军代为转交。” 信? 李念将信接过来,并没有看。 他来漠北的目的是护送李蛮儿,并非越俎代庖。这信他私下里看得,当着这个鲁大宽的面却看不得。 那鲁大宽瞧见李念没有看信,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你今年多大年纪,身上的伤可是上战场落下的?” 鲁大宽见李蛮儿并没有瞧不起他,还关心地问他伤,心里不由得暖和了三分,“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小人今年四十有六,战场是上不得了,但是还能刷马擦刀,干点零碎的活,比废人强一些。” “你可知道两位萧将军带着人去哪儿了?” 鲁大宽心中早有说辞,当下道:“明天就过年了,旧城新城两边的事务特别繁忙,每年这个时候,新城那边都会准备特别多的东西,吃的穿的,各种嚼用,还有远方家人捎过来的包裹,写的家信。这些东西往往是新城派送过来,以保证旧城的将士们能过一个肥年。” 他抬起头来看了李蛮儿一眼,见后者眼中并无不悦之色,好像还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又仗着胆子道:“每年没有侯爷的支援,将军半点也不敢马虎,更不会让所有的人都撤走,相信来年是因为侯爷来了,所以将军……” 鲁大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李念一声暴喝,“你放屁!这种说法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你当我不知道他们的主意。” 鲁大宽似乎是被他吓着了,身体微微抖了抖,只道不敢。 李蛮儿就道:“我三叔这个人,脾气不好。三叔,你动什么怒?把你当初在泰州剿匪的那股子狠劲收起来,别以为你坑杀两千悍匪的事情能吓到别人,我可不怕的。” 李蛮冷哼一声,甩袖子坐到一旁去了。 他何时坑杀过两千悍匪,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蛮儿既然要搭台子唱戏,自己也只能配合。 乖乖! 鲁大宽见李念并未反驳,心里没有丝毫怀疑,他在漠北待了快三十年,见过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就麻木了,并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他还以为内陆的悍匪像蛮人似的,一收割便是一大片。 还有,鲁大宽这几日和老兵油子们扯闲篇,从他们嘴里听到了关于李恕的不少事。有人说这个侯爷啊,不过是占了嫡长的便宜,实则没有多少本事。还有人说,李恕点将用兵都不如李念,好像是他这个弟弟更厉害一些。 其实这都不过是萧家人放出来的风声,目的不过是想让李恕失去威信,不过这种流言的威力非常大,一旦在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就能发出好多芽,拔都拔不掉。 “将军,不是小人不说,只是您也看到了,小人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心腹啊,不过是贱命一条,哪天死,哪天算,萧将军也不会告诉我部署的事。” 李蛮儿也道:“就是啊,三叔,你把人家吓着了。鲁大宽,你不用怕,我问你,这城里还有多少萧家的守卫?” 鲁大宽尴尬一笑,“大约,三百多人。” “三百人?”李念又跳了起来,“萧家号称二十万大军,眼看着就留下三百人,他们想干什么?” “将军息怒。”鲁大宽心里发毛,“说是二十万大军,可实际上满打满算也不足一半啊。您想想,要是真有那么多人,朝廷一年得拨多少军饷啊?只怕根本养不起啊!小人在漠北生活了快三十年,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人,您就是把咱们和蛮人都捏在一块,也没有二十万啊。” 这话就称得上是肺腑之言了。 “这三百人在哪儿?” 鲁大宽道:“城墙上有一些,得正常守城不是,还有一部分人在校场,估计在操练呢!” 李念气得不行,命老孙将人带下去,然后才与李蛮儿道:“得去把你爹叫起来,再这么躺下去,就要出事了。” 不得不说,李念的武将嗅觉还是挺敏锐的,他虽然一早知道萧家有可能要使坏,要给李恕下绊子,却没想到萧家人胆子这么大,敢这么玩。 更可气的是,都什么时候了,李恕居然还在睡。他自打来了漠北,不是中毒就是中风,还没睡够吗? “三叔别急,我和您一起去。” 李念点了点头,叔侄二人就一起去了李恕的房间。. 除了秦四,还有两位李恕的亲卫在门口守着。 “侯爷还没起?” 秦四摇了摇头,“昨天那酒的后劲太大了。” 李念黑着脸,“蛮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 李蛮儿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默默地站在门口等着。 正文 第327章 自生自灭 没一会儿,李蛮儿就听见屋里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声音,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李恕的怒吼声穿墙而过,将门外的几人都震得不轻。 好一会儿,李念碎碎念的声音才响起来,只是听得不太真切。显然李念并没有失去理智,还晓得隔墙有耳这个道理,特意压低声音和李恕说话。 李恕先是怒骂姓萧的,后来又骂贼老天,声音挺大,门外的几人都面无表情,仿佛已经见惯了这个场面似的。 李蛮儿是根本不在乎,他喜欢丢人,那就让他骂好了,只要不是骂自己,尽管骂去。 李恕的亲卫则是见惯不怪了。 只有秦四,微微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来,但是看到其他人都那么淡定,也只好装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来,尽量不要让自己露怯。 过了好一会儿,李念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蛮儿,你进来。” 李蛮儿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狼藉,地上散落了不少东西,还有水渍。 李恕额前的头发也湿了,但是身上的衣裳却是干爽的,想来已经换过衣服了。 看来李念叫不醒他,所以干脆找个极端的方法把人叫醒。 只泼了一盆水下去,当真已经是便宜他了, 李念道:“你父亲已经知道了。” 李蛮儿没说话,心说他骂得那么大声,长耳朵的人都听到了。 “这是萧如钦留下来的信。” 李蛮儿接过来一瞧,顿时就被气笑了。萧家人脸皮厚度还真是刷新了她的认知,这世上还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萧如钦在信中说,旧城虽城,可是固若金汤,即便是没有萧家军,也一样矗立不倒。 虽然每年过年的时候,蛮人都会来犯,但是他们只敢骚扰,并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让李恕尽可安心。 当然,人家那话说得漂亮,说什么李恕奉诏来到漠北,这守卫之责本就该交到李恕手中,军中换防也本是常有之事,不该耽搁这么久,也是因为李恕之前身体欠佳,这才拖到今天云云。 还特意强调了他们这些人不是带兵玩云了,而是趁着李恕带人守城的这个机会,把旧城附近的各个要塞口都检查一遍,方能安心。 最后,人家还舔着脸说,给李恕留了一队人马,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有他们的协助,李恕守城无虞等等。 李蛮儿将信折起来放好,朗声道:“这萧家人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说是留了一队人马,可惜只有三百老弱病残。” 李恕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方才李念已经把那个鲁大宽的话都复述了一遍。一个连马都上不云的瘸子,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一队人马! 他是气萧家人算计自己,可是这会听到李蛮儿的话,他便更气了,觉得李蛮儿就是在笑话自己,当下骂道:“你这个逆女,灾星。” 李念目瞪口呆,一脸诧异,“大哥,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事儿和蛮儿有什么关系,你骂她做什么?” 李蛮儿冷笑一声,并没有把李恕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道:“三叔,你可不要劝,万一一会儿受我牵连,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混账东西。”李恕恼羞成怒,左右这里也没有外人,他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拿起桌子上的盖碗就朝李蛮儿扔了过去。 仿佛李蛮儿就是他的出气桶一般。 “够了。”李念眼疾手快,一下子挡在李蛮儿面前,那盖碗被他顺手一拨,就改变了方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蛮儿到底有什么错?我一路护送她到漠北这种地方来,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救你?要不是蛮儿,你早死了,哪里还有机会在她面前耍威风,发脾气。” 李恕眼珠子通红,指着李念道:“你让开,我今儿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 “不孝?”李念都被气笑了,“好好好,我竟不知救你性命也是不孝,你倒是说说,蛮儿哪里不孝了。” 李恕自以为是地道:“她不孝,郭氏就是被她害死的,那是她的母亲,便是让她受了些委屈,又当如何。还有。三弟你不知道,你大嫂死了没多久,她趁我出征时,便偷偷将昭儿嫁给了梁家,那个死了好多次老婆的梁家。” 李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恕,“大哥,嫁娶之事,岂是蛮儿能做主的,若是母亲不点头,昭儿能热孝出嫁?” “是,就算是母亲同意了,她敢说这里面没有她的手笔。” 李蛮儿从李念身后走了出来,脸上表情不悲不喜,“三叔,你跟他掰扯这么多干什么。在父亲心中,我便是多余的,他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好霸占了我娘留下来的嫁妆。郭氏在药王庙伙同她娘家害我,险些让我失去清白,嫁给她那不成气的侄子,当初在长公主府,还与她的好女儿李昭儿一唱一和地污蔑我的清白,让外面的人看我笑话,我又差点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耿三公子。这些,在父亲眼里,都是母亲为了我好,算不得什么坏事。” 李念虽然早就听李蛮儿说过这些,可是这会儿听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大哥,是真的吗?” 李恕负手而立,“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郭家的那个孩子也不差,说起来也是她的表哥,两家亲上加亲有何不可。” “够了!”李念虽久不在京中,可是他也知道郭氏的侄子是个什么样的,当下问道:“既是如此,你何不让昭儿嫁她表哥?他们成婚才是亲上加亲吧?宁家的孩子才算是蛮儿的表亲!” 李恕的目光有些闪躲,不过一想到李蛮的身份,当下就得意起来,“三弟,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虽然是她叔叔,却也不好过问。” 毕竟是隔着房头呢,还是应该避讳一些。 李念冷笑一声,转头去看李蛮儿,“你就不该来啊!蛮儿,让他在漠北自生自灭地好。” “你说什么!” “呱噪!”李蛮儿一挥手,一股淡淡的烟雾从她的袖子中飘散了出去。李恕原本还想以长兄的身份教训李念几句,结果闻了那烟雾之后,身子登时一软,两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了。 正文 第328章 又中风 李念被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李恕倒在他面前,连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太吓人了。 “蛮儿,这,不会死了吧?” “三叔放心,死不了。”李蛮儿瞥了李恕一眼,轻飘飘地道:“不过是中了迷药。” 李念这才松了一口气,李恕一声不响地倒下去的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 只是,正到了关键时刻,主将晕倒了算是怎么回事? “蛮儿,你心中可有了打算?” 李蛮儿听出了李念心中的忐忑之意,轻声问道:“我一直都有打算,可是还要三叔配合我。如何没有三叔出面,这件事也是不成的。您可想好了?” 李念沉吟片刻,才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我外放不在京中,与大哥多年没有接触,竟然不知道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总觉得,他是嫡长子,我是庶出,便是他得了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不与他争抢,安安稳稳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李念说到此处,突然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他这么是非不分,早晚把整个侯府都搭进去。” 他身为侯府的一份子,自然难以独善其身,与其成为李恕的踏脚石,不如拼命给一家老小挣出一条路来。 “蛮儿,你说怎么办,三叔听你的。” 李蛮儿见他的态度大大转变,顿觉欣慰。 “三叔,得马上安排人到峡石滩布防,不能安排大队人马,那里一马平川,没有遮挡,一旦蛮人的铁骑过来,就是送死。” “那好办,找人在附近挖一些绊马坑,不用多大,深一些即可。马踩到就会陷进去,还设置一些绊马绳,埋上长钉,就能狙击一部分蛮人。他们没了马,功力少了三成都不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念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让李蛮儿偏心大增。 “咱们派去的人,也得带几个向导,最好找守城的那些老兵,他们知道的多,说不定以前也下过东西,别让咱们自己人踩上。” 李念点了点头,李蛮儿这个顾虑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不过……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点?咱们是不是先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李念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恕,“外面那些人都等着他呢,他现在晕了,咱们这戏怎么唱?” “就是他晕了,咱们才能搭台子唱戏。”李蛮儿道:“三叔,我们只说父亲是被萧家气的,他以前中过风,急火攻心,吐血晕迷,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李念也没想到李蛮儿玩这么大,“跟过来的军医有三位,怎么瞒过他们的眼睛?” “我自有办法。”李蛮儿道:“那些人都是庸医,未必有什么高明的手段,我自然有办法,让他的脉象看起来是中风昏迷。只要父亲一些沉睡,三叔你便可上位,只要指挥得当,击败蛮人,日后何愁没法子与他异位而处。” 李念有些无奈地道:“我倒是没想过那些,只是想着不能让你父亲一直糊涂下去,连累了家里。”他看了看李蛮儿,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这么些年,苦了你了。” 他嫡母那个人,本来就是百多心思,老侯爷妾室并不少,可是能活下来的庶子庶女,也仅他一人。光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崔氏这个人是非常有手腕的。 李蛮儿没了生母,李恕又是这个样子,娶得填房还是崔氏庶妹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让她受委屈。 “我习惯了,以后,也不会了。”李蛮儿道:“三叔,我们长话短说,你赶紧去找军医,我在这儿守着父亲,一定要让他们快点来,有多快来多快。” “你可以吗?”李念有些担心。 “没事,你快去。” 李念点了点头,“好。” 李蛮儿没等他说完,当即大喊一声,“父亲。”喊完还朝李念眨了眨眼睛。 李念心领神会,也喊了两声大哥,随后他便大步离开屋子,跑到外面叫人去了。 李恕的亲卫听到动静,都冲了过来,却见李恕倒在地上,他身旁还扔着两页纸,不远处有一只破了的茶杯,李蛮儿正在给他号脉,脸色很不好。 “大姑娘,侯爷怎么了?” “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去我房间里,把药箱拿来,父亲被气晕了过去,只怕不太好。” 两人上前一看,李恕的脸色煞白一片,而且嘴角还有一抹鲜血,瞧着不大好。 两个哪敢耽搁,立刻就往李蛮儿住的院子跑。 等他们把药箱拿过来的时候,李念和军医已经到了。 李蛮儿就默默地接过箱子,什么也没说。 “三爷,您怎么这么狼狈?”大冷天的,李念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松散了,粘在额边。他喘着粗气,像是一头要累死的牛似的。 “我怕耽搁侯爷病情,夹着这两个大夫便往这边跑。”说完,还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两名侍卫连忙道:“有劳三爷了。” 两名军医的身材虽然不及将士魁梧,但是成年男子的正常体重,也在一百五十斤上下了,两个人就是将近三百斤,李家三爷居然能夹着他们二人一路飞奔而来,可见一身功夫,那也是相当出色了。 两名军医替李恕检查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急火攻心,旧病复发,再次中风了。 “大姑娘也懂医术,不如也替侯爷看看。” 因为是中风,也不敢轻易挪动李恕,就让人躺在地上,也是挺遭罪的。 李蛮儿走上前道:“二位来之前,我已经替父亲诊过脉了,与二位的诊断基本一致。” 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李恕当初中毒,他们便办事不利,没能顺利为李恕解毒,要是这次看瞧不准,丢了饭碗是小事,只怕项上人头都要不保啊! “大姑娘,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侯爷会被气成这样?” 李蛮儿便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拿给他们看,“这是萧家写给父亲的信,他们连夜跑了。” 李恕的侍卫接过信来瞧了两眼,顿时大感惊奇,入营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像萧家这般儿戏的呢! 好好一座城,说交就交出去了?这样的换防也太草率了吧? 正文 第329章 商议 李蛮儿只道:“要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更气人的是,父亲之前收到消息,说是明天大年夜,蛮人会趁着咱们过节之时搞偷袭。” 其中一人道:“大姑娘不必忧心,末将向别人打听过,这是蛮人惯用的手段,不过是他们扰乱军心的一种方式罢了。过去几年间,他们经常这么干,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李念摇头,“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觉得这次蛮人只怕来势汹汹。” “三爷有何高见?” 李恕的亲卫,自然跟他一条心,对李念多有提防。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萧家人的反应太奇怪了。你们想啊,萧家盘踞漠北多年,经营新旧两座城池,对蛮人也算是十分了解。若是蛮人真的小打小闹,装装样子来攻城,他们有必要连夜将人手全部撤走,招呼不打一声,就硬塞给咱们一座城池吗?” 这……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都觉得李念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萧家人千防万防,防着李恕像防贼一样!都知道李恕是圣上派来制衡萧家的,换了他们是萧家人,也不可能大方地直接将城池拱手相让吧? 除非,最近有什么大的变故,萧家人消息灵通,抢先一步得知了。为了让李家顶罪,他们将所有守城的驻军都调走,让李恕不得不顶上,最后成为他们的替罪羊。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李恕,还向圣上表明了态度,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可惜,这样一来,李恕和这几万将士,就注定成了炮灰。 “可恶。” “那现在怎么办?” 众人面上愁云一片。 李蛮儿只道:“两位,还是先将父亲移到室内吧,有劳军医帮忙开药,先照顾好父亲再说。” “是是是,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就这样,李恕的侍卫先将昏迷不醒的李恕抬到室内的床帐之中,留下一名军医照顾李恕,另一位则是斟酌着开着药方。 李念不动声色地看了李蛮儿一声,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两位,军中主帅不省人事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人心浮动,军心不稳啊!” “三爷说的是,只是眼下这种情况,末将二人也无他法,还请将军示下。” 李念犹豫着道:“本将军与你们侯爷虽是一府所出,可是军中之事,不可儿戏,就是亲兄弟也绝不能越俎代庖。想来军中还有副帅,还有偏将,不如你二人悄悄将各位将军请到这里来,共同商议退敌之计。” 二人一听,当下点头同意,分头行动去了。 李念这一手也是高明,自己不揽权,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他现在就是一个关心自己哥哥身体健康的小弟,其他事情可不归他管。 李蛮儿暗暗赞许,心说李念可比原主那个渣爹要大气多了。这要是换了李恕,只怕会立刻屁颠屁颠地接过帅印,恨不得立刻就把所有人都归到自己的帐下。 就在此时,军医也开好了药方,拿给李蛮儿过目斟酌。 李蛮儿瞧见大夫开的药,暗暗冷笑,这些大夫都怕下药太猛,伤了李恕的根本,所以用药都是极其温和,剂量也马马虎虎。就按这个方子吃,吃多久能吃好啊! 不过李恕本来也不是真的中风了,这药于虽然有害,但也不多,勉强可以吃吃。 就当打发时间了。 “这方子极为妥当,有劳您去抓药。” 那军医听后,脸上的褶子越发明显了,“大姑娘既看过,那老夫便差药童去抓药了。” “不,还是劳烦您亲自去吧!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军医反应过来,差点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这么不谨慎呢!李恕中风的事情万一传出去,那他这条小命还能不能保住了。 “是是是,大姑娘思虑周全,我这便去抓药,我亲自去。”军医战战兢兢地拿着药方出去了。 李蛮儿心中百般无聊,李恕要是真倒下了,她比谁都高兴,可惜大戏才开场,她要装作极为痛苦的模样,才符合一个孝顺女儿的人设啊。 真是太痛苦了。 很快,军中副帅、副将、偏将小头目、谋士,都聚集到了李恕的院子之中。 李念将萧家的信拿给他们看了,又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萧家这般行事,不但是没将侯爷放在眼里,更是拿千千万万的将士性命开玩笑。没有消息来源,没有防备,蛮人若是大军强攻,那我们得死伤多少人?” “李三爷此言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一个留着山羊胡,身材高大,一脸横肉的偏将突然开口道:“蛮人叩关,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最近这些年,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蛮人可有胆子来啊?” 李念立刻道:“还未请教将军是……” 他这般态度,那人倒也不好再瞪眼睛,只道:“苍鹰卫贾尔。” “贾将军,你所说之事,我也知晓。可是大哥之前曾经派人出去打探过,今年蛮人的异动绝对不会小,故而得知萧家弃城而去,这才一时恼怒,倒了下去。”李念无奈地道:“咱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既不知道后援情况,也不知道粮草,军械情况,若敌军来犯,如何抗敌?” 贾尔却道:“不知道侯爷是派何人去打探的,贾某可认识?” 李念把脸一板,“这种事,我怎么会过问?我是护送我侄女进漠北救父的,若非如此,李某决不留到现在。” 言外之意是他无意染指李恕的兵权。 贾尔脸上的神色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窘色,想想也是,要是李念真有什么歪脑筋,大可不必把李蛮儿护送到漠北来,李蛮儿再晚来两天,李恕就去见佛祖了,到了那时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贾尔不说话了,李恕帐下的几位谋士却坐不住了。 “萧家此举虽可坑害侯爷,可是一样得罪圣上啊!他们这么做,无异于是弃漠北百姓于不顾,就不怕圣上发难,就不怕失去漠北民心?” “在下觉得,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只怕没有时间了。” 李念朗声道:“正因为时间紧迫,才把各位都召集过来。眼下侯爷中风一事,必需隐瞒,还请将军们拿出一个章程来,赶紧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正文 第330章 草包上台 此时所有人的焦点都放在了李念的身上,众人都怀疑他别有用心。毕竟李恕已经中风昏迷,二人同是武将,又是一府出身,嫡庶之争,难免会怀疑李念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念却是一抱拳,拱手道:“军中主将不在,历来是由副将代行主将之职,还请罗副将给拿个主意。” 罗副将很意外地看了李念一眼,紧接着眼中便有了几分得意之色。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这位罗副将就站起身来,当仁不让地开始发表起就职演讲。 “既然侯爷病重,那就安心养病嘛,漠北又不是龙渊虎穴,咱们还怕了那群蛮子不成!有我罗盛在,定能守住漠北城,活埋了那些蛮子!”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颇有战前鼓舞人心的意思,只可惜,在座的各位并不买账。有人紧皱眉头,有人欲言又止,显然并没有姓罗的那么乐观。 李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心里对李蛮儿的智谋又有了一个新的评估。他这个大侄女,可谓是料事如神啊!连众人的反应如何,也都被她一一算计了进去。 罗盛的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强烈的共鸣,相反,大家士气低落,好像蛮人还没来呢,他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似的。 这场面就像是领导讲话,话讲完了,底下静悄悄一片,没有掌声。 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罗盛显然也明白大家并不看好他,当下恼羞成怒,“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若是方才罗盛的那一番话是李恕说的,又或者这话是李念说的,大家的反应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罗盛是谁,有多大能耐,他们心里门清啊! 罗盛是当朝贵妃娘娘的胞弟,也算是圣上的小舅子。 罗氏一族也算名门,只是贵妃得宠后,罗家人行事越发没有章程,仗着有贵妃撑腰,可没少干天怒人怨之事。 这个罗盛,与贵妃娘娘一母同胞,深得贵妃疼爱。他文不成,武不就,平时草包一个,这次会随军来到漠北,还顶着副将的头衔,纯粹就是来镀金的。 有李恕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轮不到他顶缸,不会治他的罪。相反,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在漠北待上一段时间,只要无过便是有功,若是李恕把差事办得漂亮,立了军功,那罗盛也可以捡个大便宜,算是镀了金身。 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谁敢质疑圣上的决定?圣上摆明了是要给罗家涨脸,是要给贵妃体面,他们自然不敢有异议。 罗盛只要不是主将,底下人尊他一声副帅也是毫无异议,可是若由他来当这个发号施令,统领三军的主将,只怕大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姓罗的会什么呀,除了吃喝玩乐玩女人,这位怕是连论语都背不下来。让这样的人统领三军,还不如集体抹脖子了,还能剩下一具全尸。 “李将军,你这个提议,不所谓不妙啊。”贾尔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意有所指。 李念笑了。 “主将不在,便是副将施令,自古都是这个道理,我也不过按规矩办事,提了这么一个建议。怎么,贾偏将觉得我这个提议不好,不妥当?” 罗盛阴鸷的目光就落在了贾尔的身上。 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他的人,其心可诛。 贾尔只是长得粗犷了一些,心思并不粗,立刻就明白李念这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杀鸡儆猴。他要是默许了罗盛当这个发号施令的主将,那么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跟着他一起默认。 如果他反对呢?军中上下级分明,他敢公然抵抗,那么他也离死不远了。 罗盛这个副将可是圣上亲自封的! “怎么会?”贾尔咬牙切齿地道:“李将军这个提议甚好。” 其他人见贾尔认怂,也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罗盛的指控权。 李念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跟着参合了。几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蛮人很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来叩关,还请大家尽快商量出一个章程来。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李某定当义不容辞。” 他说完这话,便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议事厅。 真是太不要脸了。 贾尔恨不能在李念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诸位,眼下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才是。”罗盛心花怒放地走上主位,一副大将之风的模样,“你们好好商议一下,写个章程出来,若是写得好,就按章程实施,若是写得不好,扣你们饷银。”. 众人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恕两眼一闭,人事不知;李念甩甩袖子,啥也不管,留下了一个草包主持大局,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李念找到李蛮儿,问她李恕如何了。 “三叔放心,死不了。”李蛮儿给柳芽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跑到门外守着,放风去了。 “我封了他周身几处大穴,让仓看起来与中风无异。军医们水平不行,根本看不出来,您放心就是。” 李念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罗盛,一看就是个草包货色,有他在,只怕会坏事。” 李蛮儿就笑着道:“正是要他坏事。三叔放心,坏事才好呢!” “你觉得罗盛是个傻子,可是罗贵妃可不是傻子啊,若是将来东窗事发,你我该如何面对?” “贻误战机,他就是死了也是白死。三叔觉得,在圣上眼中,是区区一位贵妃重要,还是攻退蛮人,名垂青史重要?” 好大的口气! 李念心说,贵妃娘娘在李蛮儿眼中,竟然只是区区二字。 不过,名垂青史是怎么回事? “蛮儿,圣上固然是把江山社稷看得很重,但也不至于全然不顾贵妃娘娘的想法吧!要知道罗家在朝中的地位,可不全是贵妃娘娘的功劳。” “我知道轻重,不过三叔,您信我吗?”李蛮儿目光灼灼,盯着李念的眼睛问道:“三叔可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样一双眸子,李念竟然觉得无话可说。 “我自然是信你的。” 李蛮儿自信地道:“那各位就拭目以待吧!” 正文 第331章 天黑了 当天中午,旧城里便乱了套了。 人人自危,仿佛下一秒蛮人就要打过来了似的。 李恕带过来的这几万人,各自为营,有人负责坚守城墙;有人负责后勤保障,还有人干净就带着人,每天在城里巡逻,企图抓到蛮人的细作。 旧城与新城不同,这里的人本来就少,留下来的都是当年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不是他们想抓就能抓的,想冤枉就能冤枉的。 将帅们既不能对外宣称李恕中风一事,又不能忽略李念告诉给他们的情报。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人家都告诉你了,蛮人会在这个时候叩头,你若是依旧不作为,出了事情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反之,若是所有人都动起来了,安排好了一切,蛮人那里却毫无动作,那这个责任便是李家兄弟二人的。 扰乱军心,自然要军法处置。 贾尔把李念都恨透了,巴不得他出事,所以心里纵使十分憋屈,却也隐忍不发,只等着看李家兄弟二人的笑话。 李恕虽然是他的顶头上司,可是贾尔一直觉得,李恕这等勋贵之家出来的武将,都是受封荫才有今天,否则的话,他们哪里能做主帅? 他贾尔,才是真正的将才,只可惜怀才不遇,出身微寒,所以只能屈居人下。待此次的事情过后,必是他贾尔出头之日,等他在京城,在武将之中打响了名头,再看李氏兄弟,如何自处。 贾尔想看李念出丑,想要辅佐罗盛守好漠北,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不敢有一丝马虎。 李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事重重地去找了李蛮儿。 李蛮儿刚刚辅导完李青雁修炼心法,见李念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连忙让李雁到后边去玩了。 “三叔,怎么垂头丧气的。” “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姓贾的确实有些才干,他把旧城的人手安插在城中各个角落,主城这里按回字形部署,摆下了大阵。若是蛮人真的闯进来,只怕让他们有去无回,我感觉他们做得非常好,所有人都动起来了,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即便让我去做,我也未必能做得这么好。” 李蛮儿就道:“三叔,您还是没明白啊。” “怎么说?”李念一脸诧异,连柳芽送过来的热茶都没喝。 “我们的目的是套路贾尔吗?” 套路? “你的意思是……”套路大概等于圈套? 这是李念的自行理解。 “贾尔本就微不足道,他能干也好,平庸也罢,和咱们并没有多大关系。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李念闻言不由得皱眉,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呼道:“你是说罗盛?” “您小点声!”我的娘呀,这要是有个扩音喇叭,全城的人只怕都听到了。 “我小声,你说啊。” 李蛮儿却是不急,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帮李念分析。 “罗盛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服众,不过是仗着贵妃的势,才有今天。可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肯承认。罗盛嘛,你给他一点甜头,他便以为你身后全是蜜糖,你给他一个巴掌,他便会觉得你是千手观音。” 千手观音? 李念真是大开眼界,但是也明白了李蛮儿的意思。 从罗盛峰上寻找突破口,此人好大喜功,又刚愎自负,未必会把贾尔和谋士的话听进去。一旦他大意,属于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蛮儿,不管什么时候,人命都是第一位。”李念只道:“我希望你明白,这种党派之争,其实不过是动摇根基,伤害根本罢了。到最后,受苦的永远是尊国的百姓,永远都是那些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兵。” 李念心善,不管什么时候,名利都要排在人命之后,这也是李蛮儿比较欣赏他的地方。 “三叔放心,我知道轻重,也不会拿百姓和士兵们的生命开玩笑的。”李蛮儿道:“蛮人叩关,也不会直接就发起总攻,他们都是有小心思的。” “小心思?” 李蛮儿点了点头,“为了麻痹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一定会像往年那样,佯攻。隐藏他们真正的实力,目的就是让守城的士兵以为他们还是和原来一样,只为骚扰,不为侵袭。” 李念点头,“很有可能,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事先收到了消息,也早就准备起来了。而且守城的人也换了,路子和萧家的路子,完全不一样,他们必然是要吃亏的。” 李念心中一凛,狗急跳墙! 是啊,蛮人从来都不是老实人,他们势弱时,就休养生息,以谋后动。当他们兵强马壮之时,想的只有掠夺和滥杀。 “蛮人准备万全,一旦他们狗急跳墙,必然会有大动作。我们这些人守城经验不多,很可能会吃亏。不过三叔你记得,只要打仗就会死人,有些仁慈,万万要不得。”.. 为将者,又怎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李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明天,蛮人来犯,你我,咱们都缩在后面,不要出去。让贾尔和罗盛去对付蛮人。一旦蛮人退兵,罗盛必定飘飘然,到时候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李蛮儿小声道:“您只要记得,蛮人一退兵,你就去找罗盛,告诉他,要加强警戒,防止敌人偷袭,卷土重来。城墙上的人要增加一辈,还要准备连夜作战的干粮,让后勤也得跟上。” “罗盛会听?”只怕他不愿意听自己的。 李蛮儿轻叹一声,他要是会听,就不是罗盛了。 “不管他听不听,这话咱们一定要说,而且要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最后,最好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看到你们争执了。” 李念苦涩一笑,我明白了。 自己摆明了立场,说了办法,罗盛若是不采纳,不遵从,那出了事情以后,只能是他自己负责。 这个责任,他负得起? 李念莫名一叹,天,就要黑了。 正文 第332章 大战前 漠北旧城的空气莫名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好像非常忙碌。原本留下来照顾李蛮儿的吴莹,高玉娟等人,都被调到后勤去了,为了保障守城的士兵都有热饭吃,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知道为什么,吴嫂子被留了下来,说是总要有人照顾李蛮儿等人,做一些杂事。 高玉娟知道以后不免又说了几句酸话,她无非就是嫉妒吴嫂子轻闲罢了。 李蛮儿照旧穿着男装,每天照顾李恕,顺便做点各种各样的刀伤药。原本照顾李恕的军医,也被她以大战在即的借口给打发了。 好几万人呢,就三个大夫,算上几个学徒,也是狼多肉少。真打起来了,军医肯定忙得团团转,李恕一个废人,凭什么浪费公共资源。 不过她的这个做法,倒是引来了众人的交口称赞,这年头皇权至上,贵族的人好像都特别金贵,一个人能顶一百条人命似的。像李蛮儿这样以大局为重,肯放军医为普通将士治疗的举动,让那些人都颇为感动。 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李蛮儿的医术可比军医要高得多。 马上就要过年了,可是旧城里却不见一丝喜庆气息。遥远的京城此时必定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过年的吃食和新衣,就等着大年三十吃饺子,放鞭炮了。 这些在漠北全是奢望,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就不算了,蛮人要是打过来,连命都丢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饺子啊。 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紧张的气氛尤为明显。特别是李恕带过来的这些士兵,还没和蛮人打过照面,听说蛮人都生得高大,个个天生神力,所以心里都十分没底。 “你们说,那些蛮人真的会打过来吗?”问这个话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生瓜蛋子,神情有些紧张,好像蛮人就要打过来了似的。 “我和蛮人没打过交道,不过听说他们那些人个个膘肥体壮,能徒手掀翻一头牛!” “那也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啊,他们体格壮实,骑射都是好手,还特别能喝酒。” 这些人的话隐隐传到旧城那些老兵的耳朵里,不由得暗暗嗤笑。 什么都不懂的生瓜蛋子! 他们对蛮人会攻打旧城一事显得不太上心,年年都是如此啊,派上三十几个人,闹出一点动静来掉头就跑,不会让大伙过一个好年,来来回回地折腾几趟,却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们早就习惯了。 漠北的冬天,天黑得特别快。 李蛮儿吃晚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旧城内灯火通明,无人能安心过年。 “你说,蛮人会来吗?” “会。怎么不会。”鲁大宽把有些弯曲不能伸直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小声道:“每年不是都来嘛。” 那人嘿嘿一笑,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不过,今年情况有些特殊,萧家把人都带跑了,让李家顶上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鲁大宽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萧家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装上一条尾巴就是猴,若旧城真的安稳,他们又怎会将这城池交于李恕之手。 很明显,李恕和他们这三百人一样,都是萧家人推出来的炮灰,蛮人若无大动作,何来炮灰一说。 “鲁大哥,你可别吓兄弟。”说话的这人一脸灰败之色,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抖了抖,眼中的惊恐也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鲁大宽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默默地往前院走了。 他已经歇了很久了,该干活了。 李蛮儿没吃几口,就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 柳芽已经穿上了上阵场时穿的铠甲,一头秀发盘在脑后,头上也戴好了头盔。 老孙也与柳芽一样穿上了铠甲,他这辈子头一次穿这种东西,觉得有些新鲜,也有点不适应。 “柳芽,老孙,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青雁。”李蛮儿原本是想将李青雁收到空间里的,可是这么大一个活人,又是应该被重点照顾的,若是突然不见了,实在不好交差。 思来想去,李蛮儿就把青雁托付给了柳芽和老孙,这两个人战力还是可以的,而且有自己送他们的迷药,毒药和十字弩,想来保护李青雁应该不成问题。 为了以防万一,李蛮儿还给李青雁穿了一件防弹衣,悄悄嘱咐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李青雁对李蛮儿的话言听计从,自然应了下来。 “姑娘,您要去城墙督战,会不会太危险了一些。”柳芽觉得那是自己擅长的事,她死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是姑娘医术高超,长得又漂亮,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和三夫人交代。. “你听我的就是了。”李蛮儿道:“你们只需要保护好青雁即可。” 老孙有些头大地问了一声,“那侯爷呢?” 李蛮儿冷冷地甩出一句,“不用管他。”李恕自然不能一直睡着,他要是一直睡着,如何问责也问不到他身上去。 他得醒过来,但是醒来的时机很重要。 李蛮儿道:“我现在就过去了,你们记得我的话,若是听到外面声音不对,赶紧带着青雁躲起来知道吗?” 柳芽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城里有暗道,还有不少可以藏身之处,藏三个大活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李蛮儿点头,伸手掐了掐李青雁的脸蛋,“听话啊,不许逞强。” “姐……” 李青雁有点蔫,过完年他也才十岁,对面这种事情,自然心里没底,心中有恐惧也是正常的事。 “没事,我很快回来。” 李青雁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示意他有好好穿那件背心,也不会和别人说的。 “就你机灵。”李蛮儿这才起身走了。 三人连忙站在门口送她,李蛮儿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朝偏房那边看了一眼。 吴嫂子站在门口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承诺什么。 正文 第333章 蛮人来了 漠北寒冬的北风十分凌冽,李蛮儿穿着软甲,披着大氅,提着刀,一步一步地往城门楼上走。 有不少人都认识她,不过看见她一身戎装打扮,又拎着一柄长刀,都觉得很奇怪。 有人在石阶前面拦下了她,“姑娘请回,守城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出入。” “闲杂人等?你可知道我是谁?” 世家嫡女的气势,又岂能是一个普通士兵能扛得住的,那人微微低下头,“这是罗副将颁的令,小人,小人只能遵从,还请大姑娘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有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传了过来,“让李大姑娘上来吧!” 李蛮儿抬眼一瞧,竟是贾尔。 “原来是贾将军。” 贾尔颇有兴致地比了一个放行的手势,那小兵立刻退后两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蛮儿也就没客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了。 墙头上的风更刺骨,吹在皮肤上,像刀割针刺一般的疼。李蛮儿像是感觉不到似的,缓缓地走到了贾尔的面前。 贾尔上下打量了李蛮儿两眼,“我瞧大姑娘这身打扮,倒不像是来看热闹的。” “将军此话怎么讲,我怎么不明白呢。” 贾尔就嘿嘿一笑,说起了别的事情。 “大姑娘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回。” 李蛮儿皱眉,“我没有印象了。” “那时候你还小嘛,自然不记得。” 李蛮儿没再说话,她想看看这个贾尔要干什么。 贾尔朝远处荒芜的戈壁望去,似乎是在追忆往昔,“那时候侯爷和大姑娘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我们每次出征,侯爷都会把战利品用箱子封装好,说是给大姑娘带回去。” 把战利品带回去给她? 李蛮儿勾了勾嘴角,“将军怕是记错了吧?我们家可不止我一个姑娘。”原主小时候,很粘着李恕的,只可惜李恕不待见这个女儿,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应付一下,装装样子,时间长了,反而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只要他看到原主,不是呵斥就是责罚,久而久之,原主便与李恕疏远了。 至于贾尔说的那些战利品,应该是都给李昭儿了。 李恕觉得,李蛮儿不缺好东西,不说宁氏留下来的嫁妆,就说每年宁家派人送给李蛮儿的东西,件件都价值不菲。 李恕觉得李蛮儿有的太多,而李昭儿则什么都没有,所以将那些战利品都给了郭氏母女俩。 原主在乎的不是东西,而是李恕的态度,她等来等去,什么都没有等到,那种失望和失落的情绪可想而知。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自然要跑过去和李恕讨要,结果李恕骂她小小年纪,不会友爱手足,只会骄奢淫逸,贪图享受。 这话就是骂儿子也是有些重了,而且长辈的评语,就算是给这个孩子的脾气秉性定性了。一个闺中女子,要是得了这样的评价,那还得了,要是被人知道了,还嫁不嫁人了? “不会错。”贾尔摇了摇头,“侯爷还特意说了,他的长女,出身富贵,外祖家顶顶有钱,若是不给她挑些好的,只怕回去要闹小性了。” 李蛮儿听了这会便一怔,握着大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李恕这是要败坏原主名声吗?小孩子怎么得罪他了,不过是想亲近一下父亲罢了,怎么就被李恕说成这个样子。 他一定是故意的! 李蛮儿终于知道李家人是何等的恶毒的,她也终于知道,原主的名声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的了。有这位一位随时随地抹黑她,到处为她宣扬恶名的父亲,又有谁会觉得她是个好的呢! 亲生父亲都不护着她,难道还指望郭氏那个后娘? “贾将军到底要说什么?”李蛮儿的手虽握紧了刀,可是脸上的表面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原本就不是她,原主的委屈、不甘,愤恨和怨气她虽然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感同身受。 她若是受了委屈,一般都是当场就报回去了,还要收利息的那种。 贾尔像是没有想到李蛮儿会无动于衷似的,不由得幽幽地道:“到底是长大了。” “是啊,一转眼,我已经到了能为父亲分忧的年纪了。” ? 贾尔眯着眼睛打量李蛮儿,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脸本来就大,眼睛都胖没了,这会儿心里存了疑问,眼睛看起来就更小了。 “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为父亲分忧啊!贾将军昨天不是也见过父亲了吗?他一直昏睡不起,情况不太好。我身为父亲长女,虽然不是男子,不能冲锋陷阵,但是我自幼习武,与众将士一起守城还是可以的。” 贾尔把脸一板,“怎能如此胡闹!快点下去,莫要得了风寒。” “贾将军不必如此,你也知道我是学医的人,颇有几分能耐在身上,若是一会儿真有什么变故,我也能帮上忙的。” “你……” 贾尔刚要说什么,却听不远处有人道:“你便让她留下吧!” 两人扭头一瞧,来的是李念。 李念也是一身戎装,身上气质也有了明显的变化,只要穿上铠甲,他就和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身上有淡淡的杀气,眼神也似乎更锐利了几分。 “我这个侄女,性子太执拗,只怕咱们二人坐在城墙上劝她三天三夜,她也不会听的。”李念显然已经听到了二人之前的谈话,他对贾尔倒是颇为改观,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刺头,可是没想到此人行事倒算得上光明磊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冲他方才劝李蛮儿下城门楼这一件事,李念也感激他。 李蛮儿一笑,“还是三叔了解我。”只是话音刚落,她的面色突然一变,立刻向远处望去,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怎么了?” 李蛮儿感受到了空中散发的,万马奔腾的味道。 “蛮人来了!” “什么?” 贾尔立刻向远处张望起来,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城墙上的士兵也明显有些紧张,弓弩手已经将身后的羽箭抽了出来。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贾尔都要趴到墙头上去了,可是对面战场依旧风平浪静。 正文 第334章 献计 对面战场依旧风平浪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大侄女儿,你是不是看错了。” 贾尔正说着,突然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朝着贾尔的脸就射了过来。 贾尔大叫一声:“不好!” 贾尔半趴在城墙上往外看,那箭来得奇快无比,这会儿想要躲闪却是来不及了。他知道想要躲过这支箭不太容易,所以打定主意避开要害,哪怕受些轻伤,也比被一箭毙命要强,真要是被一箭射死了,那也太憋屈了,那些小崽子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呢。 就在贾尔想要往一旁闪躲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紧接着双脚离地,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往旁边一扯,整个人后背贴墙,竟然轻松地躲过了那一箭。 贾尔瞳孔地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他从城墙上扯过来,救了他一命的人,居然是李蛮儿。 她才多大点个人,上秤称一下,只所还没有一袋粮食重,居然能轻松地用一只手把他拎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让人大开眼界。 “贾将军,别愣着了,蛮人可是来了。” 贾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探出身子往外瞧。 外头漆黑一片,城墙上的头把照得不远,什么也看不见。 “对方放的是冷箭,这不是和往年一样。”说话的这人是贾尔的亲卫佟晓,他们家兄弟三个,老大佟午,老二佟暮,还有老三佟晓,都在营中当差。 贾尔思量了一番,摇了摇头道:“这次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赶紧,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怕最近有的忙了。” “将军何出此言?”佟晓道:“末将去打听过,据说每年都有蛮人来犯,骚扰,侵袭不断,为何将军觉得这次的侵袭不简单。” 还没等贾尔回话,就听李蛮儿问道:“这位小将军,往年蛮人来犯,你可是亲眼所见?” “不曾。”佟晓有些高傲地看着李蛮儿,“我一直跟随贾将军,今年是头一次来漠北,不过,我之前曾经打听过关于蛮人叩关的消息,他们已经多年未曾有过大动作,特别是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行军打仗最困难的时候。蛮人想要打过来,要奔袭数百里,天寒地冻,就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打的就是你措手不及。”这次,连贾尔都认同了李念之前的说法,刚才那一箭,绝非是泛泛之辈能够射出来的。即便是蛮人擅骑射,想要百步穿杨也绝非易事。 来偷袭的人,功夫一定非常顶尖,不像是小打小闹。 李蛮儿见贾尔重视起来,当下点头道:“今天晚上或许还有骚乱和侵袭,但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蛮人便有大动作。” 李念有些郁闷,“明明在峡石滩设伏了,难道没有收效?再说,之前明明和副将说过,要在那里安插一支小队,一旦发现蛮人的踪迹,便以信弹为号,怎么冷箭都射过来了,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贾尔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脸色黑得不成样子, “三叔不必忧心这个,峡石滩那里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咱们本来也没指望着小小峡石滩的布置能拦住蛮人……”. 啾~ 李蛮儿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升腾起一道光亮,尖锐的响声和骤然亮起的光线,让城墙上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峡石滩的示警来了。” 城中人自然也看到了峡石滩的示警,这一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守住城门,同时还要派出几支小队人马藏在暗处,以方便偷袭或者向新城救援。 罗盛稳稳地在府衙之中坐镇,尽管这里让他布置得十分像模像样,墙上挂着舆图,桌子前摆着沙盘,可是这些事情他是不懂的。 他就是个二世祖,公子哥儿,仗着贵妃姐姐受宠,到处招摇撞骗,哪里会打仗?他是来沾光的,不是来接盘的,所以被捧到主将位置的新鲜感过后,取而代之的是烦躁和隐隐的不安。 他不会调兵遣将,更不会指挥作战,所有的事情都是手下的谋士和各营的将领商量着来的。 这会儿有人告诉他,峡石滩那边发了示警信号,蛮人大军怕是即刻就到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罗盛气得砸了一只酒壶,“李恕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要是没这个本事,就别应承这个差事,现在把小爷架在火上烤!” 底下的谋士小心地提醒道:“侯爷两次中毒,之前又中过风,只怕身体早就不大好了。” “还用你告诉我?” 谋士看了罗盛两眼,才道:“侯爷的弟弟,在白将军帐下,也是十分了得的将军。最近几年他也一直在剿匪,功绩斐然,不如将军把李念叫过来,问问他?” “你是说……”罗盛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让他给本将军出主意。” “正是。”谋士只道:“他只在幕后,做的是军师的工作,如果打了胜仗,那功劳自然也只能是将军的。但相反,若是吃了败仗,圣上怪罪下来,自然全都是他们李家兄弟俩的过失,与将军无关啊。” 罗盛笑了,立刻挥手道:“赶紧把李念将军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谋士连忙应了,让身边的小卫去找李念。 李念正在城墙之上和贾尔交流守城心得。 “若是时间来得及,可以让人在墙上浇水,这种天气,用不了多久就结成了冰,万一蛮人真的来了,想架云梯也加了许多难度。” “还备下了梧油。” 李念便道:“这东西可伤敌,也可伤己,不能乱用。最好是等蛮人架好梯子的时候,再兜头浇下去,连人带梯子一起烧了才好。” 贾尔点头,“投石机已经架好了,备的石头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李蛮儿在一旁道:“将军,是不是可以用麻包装上一些生石灰,或者沙子?也不用把口袋扎紧,用投石机投出去,准保迷到一大片。” “这个主意也不错。”贾尔大感欣慰,一人计短,若是人人都能像李家人这样,想着要为守城献一份力,那漠北城何愁守不住。 正文 第335章 用毒 就在三人商量对策之时,突然有人指着远处漆黑的地方道:“蛮人来了。” 马蹄声阵阵,听着动静倒是不大,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贾尔不敢马虎,立刻让城墙上的人进入戒备状态。 守城的士兵竖起盾牌,防止对方的冷箭。 弓弩手已经蓄势待发,拉弓搭箭,就等贾尔下令了。 火把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黑暗,仿佛蛮人根本没有来,一切都静悄悄的。 佟晓睁大了眼睛看,也没看清哪儿有人,他一巴掌拍在守城的士兵身上,“哪有蛮人,你是不是眼花……” 话还没说完,突然又传来破空之声,先是一声,紧接着无数声,几十支箭朝着城墙上射了过来。 有人反应快,连忙用盾牌挡在身前,或者低下身子躲避。有人反应慢,被一箭射在胸前,当时就不行了。 贾尔立刻大喊,“灭掉火把。” 大家立刻心领神会,将火把熄灭,城墙之上立刻陷入一片灰暗,蛮人的箭也歇了。. 没有光亮,这些人便失去了目标,一时没了动静。 贾尔和李念趴在城墙的暗处,小声道:“他们是怎么不声不响摸过来的?” 最可恨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对方来了多少人马都不知道。 李蛮儿蹲在李念身后,小声道:“三叔,他们肯定是把马蹄子包上了。这样一来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我猜他们从峡石滩过来时应该就是用了这种方法,这才让一直守在那儿的人吃了亏,示警信号发晚了。” “蛮儿分析得有道理。” “现在怎么办?”贾尔道:“这些人太阴了,说不定现在又走了。” 李蛮儿探了探头,往城下一瞧,却见那些人大概有数十人之多,也没骑马,正朝着城门的方向爬来。 这是一支先头部队。 “三叔,大概几十个人,正往这边爬呢,我猜是先头的探子。” 李念一听,当下探头一看,这才发现,远处地上有些若隐若现的影子,像虫子似的,要不是李蛮儿提醒,他还真看不到。 贾尔也看到了,恨得牙根痒痒,“看来真是小股部队,是打前锋来了。”这些人之前一波箭雨射过来,带走了六七个兄弟,还有几人受了轻伤,这是贾尔不能接受的。 “兄弟们,都准备好了。”贾尔咬牙切齿地道:“让他们也尝尝咱们的厉害。”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佟晓凑到李蛮儿近前,“李姑娘,有几位伤者,您能给瞧瞧吗?” 态度还算不错,完全没了之前的高傲。 李蛮儿点了点头,猫着腰来到墙根处,用城门上准备的医药包,给几个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这个年代的纱布质量也就那样,人们对消毒这个概念也不太在意,战场之上,随时会有人倒下,没有人在乎这个。 “先把伤员抬下去,注意观察有没有发热,伤口有没有化脓。” 士兵们都懂这个,人要是不发热,很快就能养好伤。一旦伤口化脓,人也发热了,八成就要把人交代在那儿了。 伤者很快就被抬了下来,贾尔这边也终于逮到了报仇的时机,“放。” 他大喝一声,周围瞬间亮起十几支火把,同时弓弩手们也将手中的箭全都射了出去。 那些偷袭的人早有准备,每个人都随身带着一个坚硬的盾牌,他们将盾牌固定在手臂上,推着盾牌前进,可减少中箭几率。 这些人速度很快,显然是有专门练过的,他们没骑马,只带着一个盾牌过来,也不知道是何目的。 李蛮儿眼尖,突然瞧见这些人行进的动作和路线都很有规律。他们并不是一味地快速前行,而是一边前行,一边将几个人稳稳地护住,以确保他们的安全。 被他们护在中心的那几个人,身上鼓鼓的,好像揣了什么东西似的。 李蛮儿立刻从一旁一位受了轻伤的弓弩手中接过弓箭,在佟晓惊诧的目光中,李蛮儿将弓拉满,搭箭瞄射。她松手那一刻,箭便像有了灵性似的,朝着城外那些蛮人射去。 她的力气很大,箭的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射中了其中一个人,那人正是被护在中间的人之一。他先是大叫一声,接着身体周围便有淡黄色的雾气升腾,慢慢的飘散开了。 那人四周的人见状也不躲,依旧护着剩下的人往前爬,速度很快。 李蛮儿立刻道:“不好,对方准备毒攻。” 李念灵机一动,“快,在箭尖上缠上火棉,务必将所有蛮人射杀。” “是!” 所以人都忙碌起来,很快,弓弩手的箭尖上都缠上了火棉,点燃后射出,便能让蛮人吃些苦头。最重要的是火燃烧起来以后,可以减轻一些毒性。 李蛮儿的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她的箭又快又准,几乎一箭一个。 “不能让那些带着毒药的人靠近城门。”贾尔大喊一声,“先锋营,去城门杀敌。” 这个时候开城门还是很危险的,一旦敌人在不远处埋伏着大军,很有可能就直接冲过来了。 好在贾尔很聪明,之前便在城墙上准备了不少结实的飞爪,铁链和草绳等物。特别是草绳,每一根都有成人拇指粗细,一头拴在城上,一头被先锋营的人握在手里。利用这些草绳。先锋营的人顺利地从城墙上滑了下去,他们的速度很快,人手一把大刀,一落地便朝着那些蛮人杀了过去。 蛮人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目的,咬了咬牙,直接起身,朝着先锋营的人扑了过来。 城上的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没了盾牌,正是被收割的好时机。 有些蛮人为了完成任务,甚至不惜将自己身上的毒药包撒开,以求速战速决。 那些黄色的药粉很快变成细雾飘散在空中,原本十分英勇的先锋营士兵,突然吐起了白沫,身体狂抖不止,很快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些蛮人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大步朝着城门走来。 李蛮儿顺手扯过面巾,将脸蒙住,然后扯过一条绳子便从城墙上滑了下去。 李念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他大喊一声,“蛮儿。” 正文 第336章 杀疯了 李蛮儿速度极快,李念喊她的时候,她都已经落地了。 贾尔也傻眼了,原本他没看上的小姑娘,居然这般勇猛,竟然孤身一人跳下了城墙。 “李将军莫要着急,或许李姑娘有什么自保之法呢!她可是大夫,许是那些毒药对她没用。” 佟晓这话,丝毫安慰不到李念。纵使李念知道李蛮儿医术高超,武艺高强,可是他依旧会很担心,万一李蛮儿有什么好歹,他怎么和家里交代。 李念想到这里,连忙扯过一条绳子,想跳下去给李蛮儿帮手。可是贾尔却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用难以置信的声音惊呼道:“你快看。” 城墙之上竖起许多火把,将城门外的空地也照亮了。 李念顺着贾尔的手指往下一看,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李蛮儿虽然披着大氅,可是她动作灵活,在一众蛮人身边越发显得她身材娇小。 就是这么一位娇小的姑娘家,手中提着大刀,一路向那些蛮人冲过去,所到之处,哀嚎声响成一片。她手中的刀,仿佛变成了死亡之神的镰刀,不停地收割着蛮人的性命,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行啊,李将军,你们家不愧是将门之后,大侄女这功夫实在牛!” 李念也纳闷呢,李蛮儿功夫好他是知道的,她杀狼,杀蛮人都是不手软,毫不客气地说,她的功夫甚至在自己和她父亲之上。M.. 可是那蛮人的毒气,竟然伤不得她,难道她是吃了什么避毒的药丸? 贾尔也道:“你看,蛮人的毒伤不了她。李将军,咱们还是不要过去拖后腿了,你我没有那个本事,去了只能是送死。” 李蛮儿的出现,犹如破局者,让蛮人的毒失去威力。那些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发现李蛮儿并不受毒粉影响时,他们的人已经倒下去了一半。 “大意了,哥几个,这娘们不怕毒。”一个举着铜锤的家伙抡起大锤就朝着李蛮儿扑了过来。看样子锤子应该不是实心的,但目测也得有一百多斤的分量,这要是被砸中了,都能直接把骨头砸成渣子,把肉砸成泥。 李蛮儿知道不能和对方硬拼,借着巧劲往旁边一闪,正好有个蛮人送上门来,她想都没想,随手将身前的这个蛮人就抓了起来,朝着铜锤男人就扔了过去。 谁也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她举起一个人来,当成物件就扔了出去,正砸在那个铜锤上,两股力道碰撞到了一起,只听得咣的一声,那个被扔出去的蛮人直接喷出一口血,一头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铜锤男一瞧,气得睚眦欲裂,再次挥锤向李蛮儿砸来。 李念和贾尔都站在城墙上观战,谁也没有看清李蛮儿是怎么出手的,那男人居然就倒了下去。 杀疯了。 李蛮儿手中长刀的分量也不轻,但是和蛮人的兵器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她仗着灵巧,在蛮人之间翻跃跳转,闪躲腾挪,没一会儿,长刀便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蛮人性命。 温热的血喷溅在李蛮儿的脸上,身上,她毫不在意,挥舞着长刀,将来犯的蛮人一个一个斩杀。 直至战到蛮人只剩最后一人,李蛮儿将长刀背于身后,伸手示意那人可以过来了。 月光之下,李蛮儿的脸上猩红一片,空气中全是血腥之气,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十个死人,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即便是以勇猛著称的蛮人,也一样被吓破了胆。 蛮人握了握手里的兵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掉头就跑。 李蛮儿二话没说,手中的长刀变成了标枪,狠狠地朝着目标投掷过去。长刀闪过一抹寒光,狠狠地插入了蛮人的身体,将人带出去两三米远。 最后一个蛮人也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他到死也没明白,自己明明都掉头跑了,明明离她那么远,怎么就没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呢? “好!好!”贾尔大叫一声,城墙上这才响起一片欢呼声。 大胜啊! 李念脸上也露出笑容,急忙让贾尔打开城门,将人迎进来。 李蛮儿走过去,将自己的长刀捡回来,然后在蛮人身上翻找起来。 他们身上都带着都缠着几个毒药包,有的已经破了,有的却还完好无损。 城门打开,一小队人马要出城来迎李蛮儿。 “别过来!”李蛮儿大叫一声,“这些毒粉的药性还没有散去,你们过来只怕要吃亏。” 佟晓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带着人迎她,还是该退回去。 李蛮儿仰头冲着城墙上的李念喊道:“三叔,我房间里有解毒的药丸,你亲自去拿,我的侍女知道。我先把这边清理一下,确保无碍,你们再打开城门,也不必派人来迎,我自己就回去了。” 贾尔便问,“这样行吗?” 李念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主意正,就听她的吧!别让兄弟们冒险,白白丢了性命,那样也太不值当了。” “好吧!”贾尔点了点头,便让佟晓带人回来了。 佟晓下了马,第一时间上了城门楼,正好看到李念从上头下来。 “将军。” “好好,辛苦了。”李念匆匆下了城门楼,去拿解毒丸。 佟晓上了城楼,朝是看到了一个没死透的,还拿刀补了两下。 太彪悍了! 佟晓咧嘴道:“将军,这李家的后人都这么猛吗?” “呵呵,不知道。”贾尔道:“我在侯爷帐下多年,跟着他上战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侯爷好像……”也没这样猛过啊。 “我怎么感觉这位李姑娘不太待见我呢?” 贾尔冷哼一声,“你小子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人家跟你熟吗?” 倒是不熟。 “不过,李大姑娘的医术定然十分高超,您是没看见,咱们兄弟都招架不住的毒药,她却一点事儿也没有,真是厉害。” 此时的李蛮儿,已经将所有的完整毒药包收拾了起来,暂时放到空间之中。在夜色的掩护下,也没有人能看清她到底做了什么。 李念取了解毒丸来,给守城的士兵们都发了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亲自带着人出城接人去了。 正文 第337章 更重要 李念骑着马出城,还没等马停稳,就急匆匆了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李蛮儿面前,上下打量她几眼。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蛮儿身上都是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没事,这血都是别人的。三叔,你们都吃解毒丸了吗?” 李念点了点头,“都吃了。蛮儿,有话我们回城再说。” 蛮人大军或许就在后面,现在不走,一会儿想走怕是来不及了。 “好,三叔,蛮人的尸体怎么处理?” “一把火烧了吧。”至于尊国士兵的尸体,则是要运回城内,趁现在还顾得上,将他们分别烧了,骨灰装进坛子里,贴上红纸写上名字,也是一个归宿。要是真的打起来,活人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尸体了。 到最后,只能将这些人全都埋到一个坑里,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好,那咱们回去吧。” 有人将尸体抬上推车,推着往城内走。 李蛮儿则是挑了一匹顺眼的马,翻身上马,跟随李念等人一起回了城。 她感受到了欢迎英雄的热情,所有士兵都欢呼着,举着手中的刀不停地欢呼,仿佛李蛮儿就是一个大英雄。 之前没有看好她,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拯救了大家。 不说她杀敌勇猛,哪个将士上了战场也不会退缩。只说蛮人的毒,谁也解不了,硬拼只能是白白送死。若是没有李蛮儿,他们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万一拦不住那些蛮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一刻,李蛮儿成了英雄。 李念深感欣慰,看着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好,尽管他还想跟侄女叨叨两句,让她注意安全,不要冲动行事,但眼前这个气氛显然不太适合说这些。 叔侄二人刚刚下马,却见一个小校走了过来,当下道:“李将军,罗将军请您过去一趟,还有这位李姑娘,一并去吧!” 李念眉头微皱,可是又不能不去,他指了指李蛮儿身上的血迹,“这样去见将军,怕是有些失礼吧?” 罗盛不是真正的武将,没上过战场,没提过刀,见了一身是血的李蛮儿,还不得晕过去? 那小校想了想,就道:“也好,李姑娘刚刚酣战一场,想必也累了,稍作休整,再去见将军也好。” 李蛮儿想笑,但是想到自己一脸血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不过是个提线的木偶,一个傀儡,还好意思自称什么将军。 李念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道:“那我们便去吧!快去,莫要让将军等急了。” 李念拉着那小校就走,等二人一走,那些在城楼上守城的将士们便忍不住和李蛮儿搭起话来。 “李姑娘,我们吃的药丸子,能顶多长时间啊?” “是啊,是什么毒都能防吗?万一下次蛮人换了别的毒药,那这药丸子还有用吗?” 李蛮儿朝众人拱了拱手,“药丸的事情,我会贾将军交代一下,大家会知道的。我这一身实在无法见人,还是先回去了。” 佟晓连忙道:“就是,赶紧守城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蛮人就又来了。”他觉得自己替李蛮儿打了圆场,刚想凑过去说两句话,却见李蛮儿朝贾尔点了点头,竟然越过他,就那么直接走掉了。 佟晓望着李蛮儿的背景一时无语,“将军,你看,她就是不待见我啊。” “你知道李姑娘为什么不待见你吗?” 佟晓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贾尔的家就是京城的,他是武举人,家里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好歹在京中混了这么多年,一些牵扯关系,他也是知道的。 “我跟你讲,李大姑娘以前订过亲。” “啊?”佟晓心说,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待见我的吧? 贾尔就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当下道:“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我告诉你啊!李大姑娘还小的时候,太后赐婚,把她许给了长公主的儿子,荣国公府的小公爷。但是小公爷看不上李大姑娘,闹得很不好看,后来听说退亲了。” “所以……” “荣国公府姓什么?” “姓佟。”佟晓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叫佟晓,又不叫佟峤。” 贾尔就笑,“女人都是小心眼,说不定她就是讨厌姓佟的。哈哈,你呀,气也没用,你打得过人家吗?” 打得过吗? 佟晓还真的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说打得过吧,有点假,说打不过吧?好没面子的。 “行了,赶紧把死去的兄弟们的遗体处置一下,烧完以后找坛子装起来,名字别贴错了。” “好。”说起这事儿,两人都很严肃,之前玩闹的心情也不翼而飞了。 打仗就要死人,可是死的是他们的兄弟,手足,心如何能不痛! 或许对他们最好的安慰,就是杀蛮人,守山河,替他们报仇吧! 李蛮儿一身是血地回到小院时,可把柳芽他们几个吓坏了。 “大姐姐,你哪里受伤了?”李青雁都差点吓哭了,他们几个一直待在屋里,哪儿也没去,没想到等回来的,却是一身血的李蛮儿。 “我没事,我没受伤。”李蛮儿无奈地道:“这都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 “姑娘,您出去杀敌了?” “嗯。”李蛮儿轻描淡写地道:“原以为蛮人能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柳芽,你赶紧给我弄点水洗洗,我这身上全都粘乎乎的。”. “是!”柳芽去找了吴嫂子,两人合力烧了一大桶热水,让李蛮儿沐浴。 李蛮儿换了一身衣裳,觉得清爽了不少,就将和蛮人小股部队交手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 “柳芽,那些药丸子你要看好,旁人来要,你不用给,只等三叔来取。还有,你们也要服一粒,防毒效果不错,至少一天之内都没有什么问题。” 柳芽点了点头,“奴婢记下了。”她很想和李蛮儿一起冲锋陷阵,可惜她知道,对于李蛮儿来说,李青雁的安全更为重要。 正文 第338章 蝼蚁 吴嫂子来了,给李蛮儿送了一点热汤,一些饭菜。 “姑娘好歹吃一点,吃完好休息一会儿。”阿四不是无知妇人,她清楚大战在即,之前这些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李蛮儿还真是有点饿,城门楼上的风老大了,人要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用不了多久就得冻僵。 一场不大不小的激战下来,对体力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多休息一刻钟,也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机会。 “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许是蛮人大军还没有来,不过几位将军都被叫到罗将军那里议事去了。还有,之前带回来的兄弟们,已经进行了火化,正在收敛骨灰。” 李蛮儿就说知道了,“辛苦你,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累。”吴嫂子道:“大姑娘,您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全城那么多将士,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了让您也上去的地步。” 李蛮儿就道:“我虽是女子,却也可以身报国。” 这话铁骨铮铮,竟然是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的。 阿四瞬间就明白了,为何王爷会差遣自己留下来照顾李蛮儿,为何阿七听到她得了这个差事,做了那样的一个表情。 眼前这女子,当真与众不同,王爷心悦于她。 可是阿双…… 阿四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因为就在她想到阿双时,李蛮儿似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目光颇为深长。 那眼神如同王爷的眼神一样,让人胆战惊心。 阿四垂下头,没再说话。 李蛮儿草草吃了几口饭,便躺下小憩休息,柳芽点了香,也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李青雁虽然年纪小,但是非常懂事,知道这个时候正是要紧的时候,所以也没有闹,更没有去找李蛮儿。 虽然今天是除夕,他很想和爹,大姐姐一起吃饺子,也很想去看烟火,放鞭炮,可是老孙说,现在是紧要关头,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死,谁还有心情想那些呢。 爹和大姐都很忙,他不能去添乱,还要保护好自己。 因为柳芽说,大姐姐把他的命,看得很重要。 李蛮儿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震天响的喊杀声。还有人敲锣,提示有蛮人贼兵。 李蛮儿腾地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连披风都没穿,就要往外走。 “姑娘!”柳芽十分担心地道:“您非去不可?” 李蛮儿正要说什么,却见吴嫂子…… 哦不,或许这个时候应该称她为阿四。 阿四换了盔甲,将头全束于脑后,戴了头盔,手里拿着一只棍。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张嘴就问道:“你竟然是用棍的。” “是啊。”阿四犹豫了一下,“姑娘,奴婢用棍可有什么说法?” 她们从来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彼此之间却有几分情谊和信任在。阿四以为李蛮儿觉得自己的兵器有忌讳,不想李蛮儿却道:“少有女子用棍。” 阿四一笑,瞧着竟然比往日里年轻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奴婢小时候,跟着寺里的光头师傅长大的,跟他学棍法,学诵经。” 阿四说到这里,眼里好像闪过一道什么,很快消失不见了。 “吴嫂子,你怎么……” “叫她阿四。” 柳芽一时没反应过来,“阿四?” 李蛮儿只道:“柳芽,守好青雁。” “是!” “阿四,我们走吧!” “是。”阿四冲柳芽点了点头,拎着手中的棍子,快速地跟了上去。 老孙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说这李大姑娘还真是厉害,到哪儿都有帮手。 李蛮儿带着阿四往城门楼上走,一路走来,总能看到有伤患被抬下来。 “蛮人打过来了?” “是,不仅有蛮人,还有九王爷,他造反了。” 什么玩意? 我擦! 李蛮儿差点骂脏话,阿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九王爷造反,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哎……”阿四刚想拉住那伤兵,却被李蛮儿拉了一把,往城门楼那边走去。 “姑娘……” “不用问,问也没用。你我都知道不可能,何不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阿四被李蛮儿的冷静和坚定打动了,不自觉地跟着她走,心却没有那么乱了。 寒风冷冽,不断有人从上面被抬下来。 这是刚开始的时候,再打下去,伤兵也没有人能顾上了。 李蛮儿瞧见城门处有士兵守着,厚重的大门上,已经横上了两根圆木,用来加固门。 这样根本拦不住,除非有她画的那些图纸上的东西。 “那位没说做的东西什么时候送来?” “说是自有安排,只怕送来太早也不好。” 李蛮儿匆匆地往城墙上走,耳边充斥着各种厮杀之声,空气中散发着焦味,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李念根本顾不上李蛮儿,只能扯着嗓子喊,让她自己注意安全。 李蛮儿则是一把将他从城墙的垛口上扯下来,找了个相对的安全的地方问他:“三叔,他们说九王爷造反,这是怎么回事?” 李念见垛口处站了一名女将,手里一根长根耍得虎虎生风,凡是冒头的蛮人都被她一棍打了下去,心里这才安稳了些。 “之前蛮人领军派人过来喊话,说是九王爷与他们已经结成同盟,要里应外合,将尊国吞并,共享天下。” 这是屁话。 李蛮儿自然十分气愤,“你们可信了?” “我们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了,还要写奏章,要陈述九王爷罪责。” “不会是姓罗的那个蠢货吧。” 李念面色沉重,“不管怎么样,现在信也送不出去,还是先将敌人击退了再说。” “三叔说的是。” “蛮儿,这里危险,你还是下去吧!帮助军医们抢救一下伤员。” 李蛮儿没有见到贾尔,就问道:“贾将军人呢?” “去守北门了,就怕敌人是佯攻,那边会遭殃。” 两个人扯着嗓子喊了两句,李念就又去指控作战了。 李蛮儿找了个地方朝远处望去,只觉得那看不真切的暗夜,仿佛一只野兽的巨口,像是要将所有人一并吞下。 他们,仿若蝼蚁。 正文 第339章 辩 厮杀声震耳欲聋,城墙上的酣战还在继续。 贾尔这人看着脾气不好,其实还是个能听进去劝的,李蛮儿提供给他的那几条建议,他全部采纳了。 贾尔让人备了铜油,火棉,还有城墙上浇水,硬生生地在墙体外围的上半部浇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冰壳上抹了油,梯子想要搭上来就不太容易,蛮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关键,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就吃了亏。 对方带了投石机,不知道为什么,只架了两台,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就被旧城这边的抬石机打哑火了。 李蛮儿观察了一下风向,凑到阿四身边,也陪着她一起杀敌。 长刀在城墙上施展不开,多少有些碍手碍脚的。李蛮儿砍了两下,便将长刀扔到一旁,便手将一旁没有人用的短刀捡了起来。 她的刀法快,力气又大,往往攻城的人刚刚冒头,就被李蛮儿一刀砍翻,从梯子上跌了下去。 李蛮儿让拿着桐油顺着梯子往下淋,那些蛮人闻到桐油的味道,都吓得往回跑,有人甚至直接从梯子的半空往下跳。 可是点燃了火棉的箭矢速度极快,嗖的一声,将梯子上的人直接穿透,火苗遇到梧油,腾的一声烧了起来,将人和梯子瞬间点燃。 风吹起来了,火越烧越旺,直接将城楼下变成了人间炼狱。那些蛮人被烧得四处打滚,很多人想上前扑救,可惜风热太大,根本救不下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蛮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攻城战才打了不足一个时辰,便停歇了。 一场火,烧掉了他们不少梯子,更重要的是烧死了不少人,那场面惨烈,空气中烤人肉的味道也越发的浓郁,军心涣散,只能撤退。 李念大喜,亲点了一千人,随他冲出城外击杀溃散的退兵。 李蛮儿站在上面看了两眼,那些败兵撤退时毫无章法,阵型,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是在布局,也就没有制止。 果然,李念他们冲出去不久,那些蛮人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骑兵是有优势的,那些靠着两条腿跑的蛮人如何能跑过李念的马? 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直到杀了个痛快,这才带着众人回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照例欢呼起来,他们赢了,虽然眼前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蛮人虽然撤兵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卷土重来,这一次,蛮人真的不仅仅是装装样子,搞袭扰,偷袭那一套。 他们野心勃勃,想要先破漠北城,再挥师南下,将整个尊国吞并。 李蛮儿坐在帐中,听着众位将军咬牙切齿地论战,心中冷笑连连。 想要吞并尊国?好大的口气,也不怕崩了牙。 她坐在李念的旁边,虽然是最末席位,但是对于李蛮儿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只不过,似乎她的出现,惹了许多人不快。 “我说李将军,以公谋私也不能像你这个谋法吧?你这吃相也未免太过于难看了一些。” 李念揣着明白装糊涂,“纪大人,我怎么不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某读书少,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别在这里和我拐弯抹角的。” 那个纪大人年纪不大,是个文官监军。 这种事情,李蛮儿只在历史课本里见到过,不想今天有幸见识到活的,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过,她是不打算说话的。毕竟这话说得还算文雅,人家又没骂娘,何必动气呢! “李将军口口声声说不惦记侯爷的军权,可是你越俎代庖也就罢了,如今还带了一个女人来到军营之中,这算是什么回事?” 李蛮儿的眼神立刻就看了过去,恶狠狠地盯着纪大人,目露凶光。 纪监军瞧见李蛮儿一身血气,如同地狱罗刹似的,当下就不敢再说话了。乖乖哟,这李大姑娘年纪不大,怎么气势这么骇人,居然与这些将军平分秋色,甚至隐隐还压了他们一头。 “李将军,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纪大人虽然是文官,可是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圣上既是派了纪大人前来,说明对纪大人十分信任,看重。”说话的这人两腮无肉,还长了一对三角眼睛,李蛮儿在他的身上,隐隐看到了崔氏的影子。 心机重,长相还刻薄,一看就不是好人。 到什么年代,都有捧臭脚的,排除异己已经是朝堂之上,军营之中最司空见惯的手段了。 “还未请教这位大人是……” 三角眼睛冷哼一声,“姓冯。” “冯将军,你的意思是,我三叔公然以公谋私,想要抬举我李家人,壮我侯府的声势?” “难道不是?” “放屁,老子是举贤不避亲。”李念忍这个杂碎很久了,要不是想着大局为重,他都想过去和这个不要脸的打一架。 “三叔不必生气,看侄女教他做人。”李蛮儿声音极大,在座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罗盛靠在椅子上,玩味地看着李蛮儿,眼中闪过几抹兴趣盎然之意。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这李姑娘性子可真够烈的,最重要的是长相出挑啊,漂亮! 人人都说罗贵妃盛宠,是因为她生了一张倾城倾国的脸,他长姐年轻的时候,却是风情万种,宫中几位妃嫔在容貌上,难有出其左右者。 可是这个李蛮儿,却比长姐还要漂亮,这可就太难得了。 冯将军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黄毛丫头,还敢口出狂言,你要教谁做人?” 李蛮儿轻轻一笑,“冯将军何必生气,你若想听道理,我便给你讲道理;你若不服气,想要动手,我也可以奉陪。我虽年幼,又是女流之辈,但是杀敌的本事却远在大人之上。” 李蛮儿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伸开双臂,向众人展示自己一身的血污,“我在城墙之上,与士兵们一同抗敌,我身上这些血,便是蛮人的血。你冯大人,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怕是连根蛮人的毛都没有砍到吧?” 有人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 正文 第340章 颤抖吧 冯将军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得破口大骂,“黄毛丫头,我在阵前冲锋时,你还在吃奶呢,如今竟然也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叫嚣。” “长江后浪推前浪,冯将军老拿年纪大说事,有意思吗?按你的道理,把我家老侯爷从坟里刨出来,岂不是一个顶一百个。” 把谁从坟里刨出来? 李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胡说八道。” 李蛮儿嘿嘿一笑,“三叔,我就打一个比方,您别当真啊。” 冯将军差点没被气死,这女娃娃分明就是目中无人,分明就是忽视他,才会把老侯爷请出来说事,把他和一个死人相提并论,简直是奇耻大辱。 冯将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旁边坐着的纪大人耳朵嗡嗡直响,“胡言乱语,军营重地又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在此叫嚣!”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冯将军不服气,那不如咱们手底下见真章。要是冯将军赢了,我二话不说,立刻卷铺盖走人,连带着我那中风的爹也一并抬走,但是,如果冯将军输了呢?” 那位姓冯的将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我要是输了,把这个将军的位置让给你坐。” “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蛮儿抱拳行礼,“还请诸位将军,给我们作一个见证。倘若有人反悔,可得站出来替我这个弱女子说句公道话啊,是不是啊,罗将军?” 罗盛一笑,“李姑娘这是想让本将军为你当个证人。” “是啊,毕竟现在,全军以您为首啊,您的话最有分量不是。” “好!”罗盛哈哈大笑两声,“如此,本将军就为你和冯将军做个见证。若是李大姑娘输了,当下与侯爷一起离开漠北,不得插手军中之事;若是冯将军输了,便让出自己的位置,这个将军由李姑娘来做,可对?” “一字不差!冯将军,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冯将军自然能听得出来李蛮儿是在奚落自己,当下道:“年纪不大,性格倒是张狂,我冯无蕴说到做到,绝不反悔,可对天起誓。你放心,一会儿打起来,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会手下留情的。” 李蛮儿冷笑一声,“张狂?我要是张狂,应该对将军说,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冯无蕴差点被这句某影视剧中的经典台词给气死。 “留着力气在比武的时候用吧!”说完,冯将军一甩袖子,气势汹汹地朝院子外面走去。 李蛮儿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心眼儿真小。”随即也跟了过去。 旁人哪里还坐得住,都跟着往外走。 贾尔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还捅了捅李念,“你这位侄女,不得了啊!”骂人不带脏字,打仗也有两把刷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过冯无蕴。 李念瞪了他一眼,阔步朝着院子走去。 贾尔不以为然,还是笑呵呵的模样,也跟了上去。 两人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过,之前那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了。 院内,冯无蕴和李蛮儿相对而站。 “李大姑娘,念你年纪小,又是个妇道人家,不如就由你来选,到底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冯无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倨傲,仿佛是在施舍一样。 李蛮儿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原本念在他也是李恕的部下的分上,还想给他留几分颜面,可是这货眼高于顶不说,还瞧不起女人,这就不能忍了。 “冯将军,你似乎很看不起女人啊。” 冯无蕴没回她的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甚至不屑和李蛮儿探讨这个话题。 深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嘛。 “大侄女要放大招了。”贾尔笑得特别开怀,好像很想让姓冯的吃瘪一样。 李念淡淡地道:“那是我侄女。” “哎,你我是兄弟,那也是我侄女。” 李蛮儿伸手将自己的马尾辫盘起来,从腰间摸出两根银簪子固定好,才道:“冯将军瞧不起女人,却也是打娘胎里落地,靠着女人带大的。冯将军家中,无母无姐妹?还是无妻无女?难不成将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欺人太甚!”冯无蕴此刻理智全无,也顾不上拿什么兵器,赤手空拳地朝着李蛮儿打来。 李蛮儿毫不在意地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欺人太甚。” 说话间,两人就站在了一处。 高手过招,根本无需多言,无需试探,更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动作,冯无蕴出手狠辣,仗着自己身高臂长,力气上有优势,专门招呼李蛮儿的上三路。大手几次想要钳制李蛮儿的双臂,将人提起来扔出去,可惜都被李蛮儿灵巧地化解了。 她的力量也不小,至少不会比冯无蕴差,只不过她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是打人脸,还要狠狠地扇,扇到他无地自容的那一种。M.. 李蛮儿借力打力,突然凌空跃起,接着一个转体侧空踢,便将冯无蕴踹了出去。 “好啊!”贾尔没心没肺地赞了一声,觉得脸上特别有面子。其他看热闹的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也都为李蛮儿表现出来的强悍感到心惊。 冯无蕴功夫什么样,他们心里门清,和李蛮儿打了四五个回合,一点便宜没占着,还被踹了一脚,这就是打脸啊。 姓冯的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普通人挨了李蛮儿这一脚,飞出去七八米都是轻的,怎么着也得摔断两根肋骨,可是冯无蕴也只是后退了四五步,略有些狼狈地止住了身形。 不管怎么样,没趴下。 可即便是这样,冯无蕴的脸上也不太好受,仿佛被人扇了十几个巴掌一样,火辣辣的。 众人可都看着呢! 李蛮儿冷笑一声,伸手朝冯无蕴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姓冯的恼怒至极,大吼一声再次朝李蛮儿扑了过来,他双臂灌风,两只碗口大的拳头朝着李蛮儿的面部连挥七八下。 李蛮儿灵活闪躲,仗着自己人小体重轻的优势,直接从冯无蕴的腋下钻了过去,紧接着却突然从冯无蕴的背后跳起,一个飞身过肩摔,竟然将一百七八十斤的冯无蕴就这么摔了出去。 咣当一声,大地仿佛也跟着颤抖了两下,一同颤抖的,还有看热闹众将的心。 正文 第341章 命里缺怂 李恕生了一个好女儿啊!M.. 这是众将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不过紧接着,他们就又暗叹道: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就凭这一身的武艺,何愁家业不兴,后继无人。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羡慕李恕好,还是该替李恕惋惜好。 冯无蕴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眼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旁人少。旁人或许还只是看个热闹,可他呢,那一摔可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他身上。 小小女子,瘦弱不堪,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轻松将他扔了出去。 全身的骨头疼得厉害,仿佛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做梦,都是真实的。 “你……”冯无蕴捂着自己的胸口,叫嚣道:“你可是吃了什么增涨功力的药剂,否则怎么这么厉害。” 他知道李蛮儿是大夫,医术似乎还不错。 “哼,不是我厉害,是你太弱。”李蛮儿道:“冯将军若是想要耍赖,大可直接说,何必说这种诛心之话。我是奉了罗将军之命,与诸位将军一起商议战事的,事前我可绝对想不到,将军竟然这般小、肚、鸡、肠。” 冯无蕴气得大叫一声,“拿命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再次朝着李蛮儿扑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冯无蕴应该改名叫冯无耻了。他居然不使拳,而是使了一套爪法。只是他那两只爪子专门挑一些不可说的地方抓。 两方比武切磋,少有这么下流的。就算抓不到,可是让他这么比划一下也难受啊!万一被抓了一下,你说姑娘家还活不活了? 贾尔一瞧冯无蕴使出了阴招,气得大骂,“姓冯的,你不要脸。” 周围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神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对他的作法也是不认同,太下作了。 李念脸黑得更是要杀人似的。 李蛮儿何尝看不出来姓冯的用心险恶,只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既然你玩下三烂那一套,就别怪老娘也不讲道理了。 李蛮儿瞧见墙角放了一根棍子,立刻飞跳过去,将那根棍子握在手里。 “既然冯将军不要脸了,那索性也不要当人了吧!让你尝一尝我的打狗棍法。” 李蛮儿手中的棍子像是从柴堆里抽出来的这么一根,笔直溜长,当做打狗棍最合适不过。她招式犀利,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根棍子,到了她手里却像有了灵性似的,上下翻飞,指哪儿打哪儿。 李蛮儿的动作太快,前一式还在抽冯无蕴的手臂,后面却突然朝着冯无蕴的肋下戳去。 冯无蕴暗叫不好,微微一闪过后,刚想去抢李蛮儿手里的棍子,哪知道下盘空虚,让李蛮儿钻了空子,她抬起一脚,猛然踹向冯无蕴的胯下。 只一脚,就让冯无蕴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脸色青紫,双手捂着被踢的地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 “嘶……” “嘶~” 现场抽气声此起彼伏,连贾尔这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念更是微微低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亏他之前还担心李蛮儿会被欺负,现在看,他的担心有点多余。他这个侄女,命里缺怂,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还打不打了?”李蛮儿将棍子在手里舞弄了两下,“我除了会打狗棍法,还会刺驴剑术。” 贾尔无奈一笑,“这名儿一听就不是正经人起的。” 李蛮儿深以为然,金大侠笔下的杨改之,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受条条框框约束的人,勉强算是一个不正经的人吧! 咳,扯远了。 好一会儿,冯无蕴才抬起头来,他额头上都是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着李蛮儿咬牙切齿地道:“你,你这个毒妇。” “小女子尚待字闺中,还没嫁人呢!你骂我毒妇,有点太牵强了。不过,冯将军刚才使用的那套爪法,未免太过下三烂了一些,我叫你老不羞,应该没问题吧!礼尚往来啊,你说是吧?” “咳……”贾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似是想笑,但是又怕笑了以后得罪人,只好用咳嗽声来化解尴尬。 也难为他,那么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像是发烧了一样。 其他人也没比他强到哪儿去。 “你,你……”冯无蕴又是疼,又是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了!”罗盛不知何时也站到了一旁,显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他先是瞪了一眼冯无蕴,然后脸上重新挂着笑,“李大姑娘,不如就此罢手吧,如何?” 李蛮儿真想问他一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大局为重,她也不至于为了这些细微的小事,就耽搁了大计。 “那罗将军说,可是我赢了?您可能让这个老不羞认输了?” 罗成听了这话,也是尴尬,只道:“冯将军已经伤了,不如……” “技不如人,本该退位让贤。再说,将军您可是证人啊,公证是最起码的吧!” 此时已经有人上前将冯无蕴扶了起来,这两个人像是要吃人似的,紧紧地盯着李蛮儿看。 李蛮儿也不恼,大大方方地道:“怎么,你们将军技不如人还不让说了?那若今日输的是我,你们将军可会放我一马?” 自然不会,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之事。 “所以,不过瞧见我是一个弱女子,便想欺我,侮我?” 弱女子? 众人真想问一句,您对弱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冯无蕴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令牌。 “将军,不可!” “将军!” 冯无蕴却是双眼通红,十分艰难地道:“给她。” 旁边一人,十分郁闷地将令牌接过来,给李蛮儿送了过去。 冯无蕴满头的汗,疼痛尚未过去,他如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实在不想和李蛮儿周旋。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他是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哪里肯再留下。 “从今天起,铁血营归你指挥。”说完,冯无蕴便让人扶着自己离开了。 罗盛无奈一叹,“大敌当前,还是……” 李蛮儿翻看着手里的令牌道:“无妨,御敌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这可真是…… 狂妄! 正文 第342章 收买人心 冯无蕴被人扶回了住处,立刻差人请了大夫。 大夫听说是冯将军受了伤,自然不敢耽搁,手上的血污还没洗干净,就忽匆匆地来了。 听到冯将军是被人踢在了要害处,当下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行军打仗,怎么会被踢到这个地方? 这位军医一直在营中为将士们治伤,所以还不知道比武的事。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蛮人卑鄙,万万没有想到冯无蕴是与人比武输了,被一个姑娘家的踢了……裆。 军医先是给冯无蕴诊脉,随后又让人退了冯无蕴的裤子,看了患处以后,才道:“将军并无大碍,这伤也不算严重,并不影响以后生活和子嗣。” 冯无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真是松了一口气,他抬了抬手,身边的人立刻凑了过去,听他耳语嘱咐了几句。 那侍卫点了点头,冲着军医拱了拱手,“将军现在需要休息,还请到外间说话。” 两个人就来到了外间。 侍卫只道:“将军疼痛难忍,还请您先给开两剂药吃一吃。” 这种事情,只要没有伤到根本,忍一忍就过去了,就是吃药,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不过人家既然提出来了,他一个大夫,还是听令行事吧。 “好,我这便开药。” 军医提起笔来,刷刷写了两页纸,递给了侍卫,“先服三副吃着。” “有劳。”那侍卫将药方子揣起来,也不命人抓药,转身朝廊下的两个侍卫嘱咐了几句什么,这才转身进了内室。 冯无蕴已经好多了,疼痛正在消退。他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无非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同时心里也清楚,李蛮儿是脚下留情了,否则的话,这一脚就能把他踢死。 泼妇,小娘养的。 冯无蕴在心里将李蛮儿骂了八百多遍,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怎么样?” “将军,已经办妥了,药方也开了回来。” 冯无蕴冷哼一声,“让兄弟们都警醒着些,那李蛮儿可不好对付。” “将军放心,办事的人都是跟着将军多次出生入死的,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办事,我放心。只是不能让人抓住话柄。”冯无蕴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属下明白,只要李蛮儿带兵出城,必死无疑。” 冯无蕴冷笑一声,“李家是将门之后,她又得了将军令,如何能不出城?”这是很好操作的事。 李蛮儿得了令牌,便也算是过了明路的正经将军了。她当下去找罗盛和监军纪大人,要求去铁血营的营地瞧一瞧。 纪大人口气不悦,“你还真敢执掌铁血营,你可知道冯无蕴手下那些人都是什么出身,他们能听你一个黄毛丫头的话。” 李蛮儿也不恼,掏出令牌道:“这令牌总不是假的吧?有罗将军作证,这令牌是我光明正大赢来的,除非姓冯的说话不算数,否则的话,难道那些当兵的要抗令不成?”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纪大人气的话都说不明白了,他拿眼睛看了李念一眼,却见李念仿佛一块木头桩子似的,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看来这位也是明哲保身之人。 “哎,纪公。”罗盛出来打圆场,“李大姑娘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您莫要动气。” 济公? 李蛮儿暗暗想道:可别糟蹋我们济公了。 罗盛故作温和一笑,“她年少冲动,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激动也是正常。李姑娘,纪大人也是为你好,这铁血营可是你父亲帐下的精锐,每有大战,必定冲锋陷阵。铁血营的好汉个顶个都是英雄,可是如今你掌管了铁血营,若遇战事,只怕……” “怎么,罗将军是怕我会龟缩不出,又或者是找各种借口不肯上阵?” “怎么会呢。”罗盛只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大姑娘的本事,我们也是亲眼所见,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嘛。更何况,还有你三叔在,他总不会让自己的侄女吃亏不是。” 呵呵…… 这罗盛的皮囊倒还能看,他与贵妃娘娘一母同胞,又怎么可能是个丑的。只可惜,这副皮囊之下,却装了一个蠢货的灵魂,他那双眼睛写满了算计,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也只能骗骗没啥脑子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罗盛是来镀金的,又是来制衡李恕的,他代表的是贵妃,又是圣上亲封的副将,又怎会希望李家好? “若有战事,铁血营一如往昔,绝不会退缩半步。”李蛮儿道:“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还是年轻啊! 罗盛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年轻真好。 等离开了罗盛的令牌,一直未发一言的李念终是忍不住了,“蛮儿,你向来不是冲动之人,为何这次会这般行事。” 李蛮儿一边给他递眼色,一边道:“三叔,他们瞧不起人,您等着瞧吧,这次我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别以为我父亲中风了,他们这些人就能执掌兵权,为所欲为了。” 李蛮儿对李恕绝对没有半分感情,她都恨不得亲手杀了李恕,又怎么可能会为了李恕打抱不平!.. 这里头有事。 李念也反应过来,只好装作一副劝说不动的样子,陪着李蛮儿回到了他们之前的住处。 他们叔侄二人一回去,就立刻让老孙守住院子,都没顾得上问李青雁如何,立刻关起门商议起来。 “蛮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叔放心,我心里有数。那个姓纪的和姓罗的沆瀣一气,没安好心,分明就是伙同冯无蕴想要算计我。” 李念眉头都蹙在一处,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那你怎么还自己往坑里跳呢!” “三叔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丢小命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干的。我要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念有点懵,什么意思?他像是听懂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你真要去铁血营?” “那是自然。”李蛮儿神秘一笑,“我要是不去,如何能收买人心啊。” 正文 第343章 铁血营 收买人心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收买的时机,收买的对象,还有就是拿什么收买,都很重要。 不过,李蛮儿不打算先出手,有些事情可以抢占先机,有些事情,却要适当地拖上一拖,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李蛮儿就道:“三叔,你放心吧,只要听我的安排,不久以后这铁血营就会彻底臣服我,听我号令。你要相信我有这个本事,我让要冯无蕴追悔莫及。” “那你可是现在就去?” “自然。”李蛮儿道:“不过要先吃点东西。”灌了一夜的冷风,即便体质强悍如她,也有点受不了。 李念不由地道:“你就不怕蛮人在这个时候扑过来?” “不会的。”李蛮儿十分有信心,“他们刚刚吃了亏,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以后还敢打夜战吗?” 上位者心硬如铁,可是普通士兵却未必能够做到。蛮人也是人,也会疼,也会死,也会怕。 “好,我陪你一起去。” “可。” 李蛮儿这才喊了柳芽来,让她和阿四赶紧整治点吃的过来。. “早就做好了,就在灶上备着呢!” 两个人将热汤,馒头,咸菜往桌子上一摆,叔侄俩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对了,青雁现在怎么样?可是吓着了。” 柳芽道:“四少爷什么事儿都没有,该吃吃,该睡睡,他说大姑娘既是让他不用怕,他便一点不怕。前面闹成那样,奴婢和老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出了什么变故。可是四少爷却睡得极好,还打呼。” 李念也不由得摇头失笑,不过又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厉害,颇有大将之风。 李蛮儿瞧见李念眼中那一抹骄傲,当下笑出了声,她实在没忍住。 感觉那孩子是心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两个人吃饱了饭,照例又嘱咐了几人两句。 这一次,李蛮儿连阿四都不打算带着。 “姑娘,您还是让奴婢跟着吧,万一……” “这是在漠北,在旧城里,又不是要去夜探敌营,你紧张什么?”李蛮儿道:“他们一时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是说话难听一些罢了,还敢当面杀了我?就是想杀,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这倒也是。 “你还是留下来,陪着柳芽和青雁。虽说我推测蛮人不会来,万一呢!多一个人保护青雁,就多一份希望。” 李蛮儿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机会多着呢!若是明日出城迎战,我自然让你跟随左右。” 阿四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起来。 李蛮儿就由李念和他的五六名亲卫陪着,去了城东铁血营的驻扎之地。 这漠北旧城,早已经破旧不堪,原先城中的区域划分,已经越来越模糊。除了城门和城墙,这么多年来一直修修补补,还算坚固以外,城中其他的房屋大半都已经倒塌。 萧家人将城内的一些区域清理出来,用于军营驻扎,所有事情都只能在城中解决,所以最要紧的事情就是保留生活区域,还有操练的地方。 街道上平时还能瞧见行人,这会儿一个人都瞧不见,还有层层头卡拦截,生怕会有蛮人的细作跑进城里。 李蛮儿亮出令牌,表明身份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分明也是听说了她和冯无蕴比武的事情。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铁血营的营地。 只是营地的大门用两米来高的栅栏拦着,门口还有两排站岗的卫兵,全都目不斜视,不管李念的人怎么叫,他们就像聋了一样,根本不理会。 “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啊。”李念儿信步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令牌递了过去,“你们的意思是,这块牌子如同废铁,在你们这儿不好使是不是?” 那些人也不是全无反应,他们彼此用眼神交流,示意到底放不放李蛮儿过去。 没反应,就是不想让她进,看来上面已经下话了。如果她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指不定多少人看着她笑话呢,今儿这营,她闯定了。 李蛮儿二话不说,顺手将自己的长刀掷了出去,长刀钉在了栅栏门上,李蛮儿足尖一点,踩着自己的刀就飞身跃过了栅栏。 两排卫兵手中的长矛可不是摆设,纷纷将长矛对准了李蛮儿,好像只要她敢动一下,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就敢向她身上招呼似的。 李念等人在外头干着急,一时也推不开那栅栏。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她手里的令牌你们不认识吗?就算你们不服气,可是冯将军已经认输,尔等莫不是想造反?”李念急吼吼地在栅栏外面怒声道:“这件事由罗将军作证!况且,她是姓李的,难不成冯无蕴再厉害,还能不听侯爷的调遣?” 李念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李恕是冯无蕴的上官,冯无蕴也好,贾尔也好,不管他们带了多少人,都要听李恕的,只有李恕才是统帅。 李念这话一出,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原本昏暗的营地也亮起了不少火把,不时有人从军帐之中走出来。 李蛮儿便道:“把栅栏打开,让我三叔他们进来。” 守门的人本不想动,结果被李蛮儿拿眼睛一瞪,不知为何就觉得两股颤颤,小跑着就去把栅栏门打开了。 李念刚走进营地,就见迎面走来四个人,这四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看起来在营中颇有威望,想来应该是冯无蕴手下的四员大将。 “李大姑娘。”为首的一个男子率先走过来,朝李蛮儿一抱拳,“在下陆方。” 此人身量并不高,李蛮儿目测他也就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健硕,虎目炯炯,手掌宽大,好像电影里说的砂锅大的拳头。 “怎么,因为我是女人,便当不得一声将军。” 后面有个瘦子,显然十分不屑,听了她的话,直接冷笑一声。 李蛮儿也懒得理会他,目光与陆方对视,“好一个下马威啊!想来你们早就收到了风声,却将我拒之营外。我若是李恕之女,你们如此便是无错,可我是拿着令牌来的,冷将军已经退位让贤,你们岂不知如今我才是这铁血营的将领?” 正文 第344章 我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陆方身后的那个瘦子冷笑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算是什么将领?娘子军啊?” 众人哄笑起来。 李蛮儿并不生气,她看面相都看得出来,那瘦子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这样的人不管在哪儿都是个刺头,且大多能力出众。要想驯服他为己所用,必须拿出点真本事来,只有让他心服口服,方能降得住他。 “还没请教阁下大名啊。” 那瘦子向前一步,将陆方往旁边一挤,下巴差点扬到天上去,“我叫张景风。” 瘦子话音刚落,营里便是一片叫好声,显然他在营里颇有威望。 张景风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好像李蛮儿在他眼中便是一个笑话似的。 “冯无蕴不在,你们这里谁说了算。”李蛮儿将手里的令牌一举,“这铁血营的令牌,你们是认还是不认。” 张景风却是上前两步,“认,怎么不认。只不过,令牌是死物,你想让我们认你为铁血营的统帅,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对,拿出点真本事来。” “说得对。” “说得好。” 营地里炸开了锅,所有的人都跟着起哄。李蛮儿也看明白了,她打败了冯无蕴,这些人都不服气呢,看来只有把这几个领头的打败,才能让他们认同自己。 哪怕是假的认同,也是认同。 李蛮儿也不傻,当下道:“你们营里好几千人,要是打过,我怕是得累死。” “自然不能车轮战。”陆方又道:“只我们四个,你若都胜了,我们便甘心认你为帅。” “真不要脸。”李念忍不住道:“四个大男人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小姑娘,还说得义正言辞,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这要是换了士子文人们,听了李念这话的羞愧得变成鸵鸟,掩面离去。可是这里是军营,最荤素不忌的地方,他们不会和你讲什么道义,也不会和你讲什么公平,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定规矩。 “这里我们说了算,你要是怂了,趁早滚蛋。” 起哄声再起,几乎要将营地的帐篷掀翻了。声音传出去老远,连冯无蕴那边都听到了。 “将军,已经开始了。” 冯无蕴冷笑一声,“那就等着看戏吧!”他倒要看看,那个李蛮儿可有以一挑四的能耐。 城墙之上,守城的士兵们也听到了些许动静,也不由得议论起来。 “听声音,好像是铁血营那边?” “肯定是啊,你不知道吗?侯爷的长女,把冯将军打败了,踢了那儿,差点没踢死。”说话的人挤眉弄眼,“比试之前说好的,冯将军要是输了,就把铁血营交出去,让李大姑娘统领。” 另一个人揣着手,时不时蹦两下,借以驱散一身的寒气,“冯将军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只怕没想到自己会输在一个姑娘家手里。” “咦,那李大姑娘好本事,一个闺门千金,竟然能打败冯将军。” 最先说话的那个小兵嘿嘿一笑,“那是将门之后,你以为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再说了,冯将军排兵布阵或许是这个。”那人竖起大拇指,接着又道:“但若只说刀马功夫的话,可未必了。” 当下便有人道:“我也听说了,好像说冯将军手下有四大金刚,各有所长,一个比一个厉害。” “我也知道,听说这四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知道李大姑娘能不能应付。” 此时的李蛮儿正在和张景风交手。 张景风是个轻功高手,顶尖的那种。他身材瘦弱,适合练这种功夫,寻常人和他交手,根本摸不着他的衣角。 好在李蛮儿也不是寻常人,她是女子,本来就身材娇小,身姿灵活。加上李蛮儿对气味特别敏锐,所以她总能提前一步发现张景风的偷袭,平安无事地躲过。 张景风想要用偷袭的招数对付李蛮儿,却是打错算盘了,他原以为自己仗着轻功能取巧,谁知道李蛮儿的轻功虽然不如她,可是反应比他还快。他想用缠斗的方式赢,可是李蛮儿却有一身蛮力,一旦抓到张景风,等待他的便是剧痛。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一双手如同铁爪一般,差点把他大卸八块。 “认输认输,我认输了。” 李蛮儿再一次抓住张景风的胳膊将他按到地上的时候,这货终于知道自己打不过李蛮儿了,表示认输。 营地之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张景风打败了。 张景风是谁啊,他可是铁血营的小爷啊,竟然就这么输了。 张景风呲牙裂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肩膀,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 李念眉眼处都是拢不住的笑意,率先替李蛮儿叫起好来。李念的几个侍卫也都大声叫起好来。 这些人都是和李蛮儿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若不是李蛮儿的十字弩,只怕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要葬身狼口,所以他们都是真心替李蛮儿高兴。 李蛮儿看向其他三人,不由地问道:“你们谁先出战?” 没等陆方答话,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人走了出来。此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气质沉稳,瞧着比陆方和张景风都年长一些。 “我先来。”他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手中一对黑色的弯刀,看起来造型诡异。这把刀与蛮人惯用的弯刀有些不同,刀柄之处颇费心思,好像有什么巧思。 李蛮儿只看了一眼,便瞧出这双刀可合并使用,双刀分开时,又各自为营,招式变幻莫测,常常让人措手不及。 “通报姓名,我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张景风呲着牙揉自己的肩膀,心说这娘们不但下手黑,还够狂! “卢良。” “卢将军是要比试兵器?” 户良看了看手中双刀,不由地道:“我擅兵器,不擅拳脚。” “呵呵。”她要是信了,那就是蠢到家了。 “既如此,便比兵器。”李蛮儿一点没怵,“刀剑无眼,咱们点到为止。” 卢良点头,“自然,营中兵器甚多,姑娘可随意选择。” 正文 第345章 三十六计 李蛮儿只道:“不必了,我带了。” 带了? 卢良面露狐疑之色,连李念都忍不住道:“这丫头是糊涂了吧?她的长刀没带啊。” 来之前,李蛮儿为了彰显自己上位者的气势,特意没带她一直惯用的长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在腰后别了一对峨眉刺。这玩意小巧,便于携带,加上天色已晚,很多人都没有看到。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李蛮儿把峨嵋刺拿在手上转了一个花,然后道:“你使双刀,我用峨眉刺,都是一对儿的兵器,公平。” 张景风问陆方,“峨眉刺是什么玩意,你听说过吗?” 陆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 “你说,她该不会和老卢一样,都喜欢研究兵器那一套吧?你看老卢,眼珠子都要粘在那两根刺上了。” 陆方嫌他太吵,很不满意地瞪了他一下,张景风也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场地中央,卢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里的峨眉刺,“姑娘先请。” 李蛮儿已经将套环套好,双手握着峨眉刺,朝着卢良刺去。 峨眉刺形如枪,中间粗,两头细而扁平,曲指握紧,便可拦、刺、穿、挑、推、铰、扣,张手撒放时,峨眉刺会贴着手掌高速运转,有一点的迷惑技巧。 卢良不敢大意,在峨眉刺朝他刺过来的时候,手中双刀向前一挡,做了一个隔开的动作。 当地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卢良稳住身形,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奇的想法。 他原以为,李蛮儿的兵器这样小而精,遇上自己的双刀定然吃亏,可不想那两根铁刺却是坚硬无比,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锻造的,碰上他的双刀居然毫不逊色, 李蛮儿左手劈刺,右手朝着卢良的胸前便刺了过来。卢良反应也不慢,双刀左右开合,将李蛮儿的进攻化解掉。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蛮儿还有后手,她双手一抖,峨眉刺便快速地转动起来。李蛮儿双手向前一伸,两只飞快转动的峨眉刺如同两个银光闪闪的转轮,直朝卢良面部扑了过来。 这要是被划到了,只怕整张脸都要废了。 卢良反应不慢,赶紧后仰下腰,堪堪躲过这一波。 “好险,我以为老卢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了。” “少说话。”陆方只觉得不妙,李蛮儿手中的兵器太过精妙,老卢醉心于此,怕是会分神。就算他不分神,为了打听这兵器的来历,只怕也会手下留情。 其实陆方还真是想多了,卢良的优势在于,他对每一个对手的兵器都很了解。因为对兵器了解,所以对招式也有一定的研究。但是李蛮儿的峨眉刺是这个时空里没有的,他没见过,只能见招拆招,优势也就等同于没有了。 李蛮儿并不是真正的闺秀,她的实战经验很丰富,卢良想要赢她却是不容易。最重要的一点是,玄医门人的顶尖高手,是一只脚已经踏入修炼门的半个修者,内力雄厚,远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 卢良也没有想到李蛮儿会这么难对付,手里的兵器都使出花来了,他一只眼睛倒是吃了些亏。而且李蛮儿力气极大,内力澎湃,无论是用兵器,还是用内力,都无法压制她。 就在这时,卢良恍然间觉得有什么东西朝他飞了过来,有人惊呼道:“小心。” 卢良定睛一瞧,却见一截银光闪闪的小棍子朝自己飞了过来,竟然是李蛮儿的峨眉刺。 难道她的兵器脱手了? 卢良来不及多想,连忙侧身一闪,可那峨眉刺像是有灵性似的,居然也朝他追了过来。 怎么回事? 卢良手中弯刀向前一挡,再次将峨眉刺隔开,他这才发现李蛮儿手中的峨眉刺居然用一条细细的银链连在了一起。 原来的短兵刃,现在变成了长兵刃,攻击范围更广,手段也更多样。 这链子难道一直带在身上? 卢良知道自己的兵器此时已经落了下风,当下想要将两柄弯刀合二为一,却不想李蛮儿已经抢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图,手里的链子镖猛然飞了出去,正缠在其中一只弯刀上。 李蛮儿用力一抖,那弯刀就飞了出去,不知道掉在哪里去了。银链长舞,犹如银蛇一般,紧紧地缠在卢良的脖子上,如同为他套上了银色的枷锁一般。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李蛮儿收紧手中这根链子,卢良的小命就交代了。 “哎呀。”张景风觉得是功亏一篑,陆方却看得出来,两人实力不在同一水平之上,李蛮儿年纪虽然小,可是功夫就高不可测,也不知道她师承何人,竟然有如此恐怕的战力。 “我输了。” 李蛮儿轻轻一抖,那银链带着峨眉刺又乖乖地回到了她的手中。 “是我取了巧,占了兵器的优势。” “输了就是输了,不管是什么原因。” 李蛮儿却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对。” “哦?”卢良疑惑,不知道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的。 “在战场上,两军交战,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赢。兵者,诡道也!阴谋也好,阳谋也罢,都是双方指控官的智囊较量,有人占尽天时地利,以少胜多亦可胜;有人机关算尽,枉做小人,最后也是输。”李蛮儿又道:“比武则不然,要讲规矩,守道义,不能耍阴谋诡计。” 她这话就是在扯冯无蕴脸上的遮羞布,他先前的卑鄙手段,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呢。M.. 卢良点头,“受教。”他双手抱拳,微施一礼,转身离开了。 “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陆方终于走了出来,而他旁边那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重头戏往往都是放在最后的,压轴。 李蛮儿看向陆方,“不知陆将军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器。” 陆方却是摇了摇头,“文斗。” 啊? “如何文斗法?”别说李蛮儿一头雾水了,就连李念等人也是没看明白。 这小胖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姑娘方才说,兵者,诡道也!在下认为姑娘说得极妙,想来姑娘也是饱读兵书之人。”陆方道:“姑娘已经连战两场,若是此时再比武,未免有些胜之不武。所以,在下想与姑娘以兵法定胜负。” 李蛮儿皱眉,我想和你打架,你却要和我玩三十六计? 正文 第346章 放心 陆方见李蛮儿皱眉,十分贴心地问道:“李大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 李蛮儿抬起头,一双如漆点墨的杏眸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之色,这四人当中,张景风看似桀骜不驯,疯疯癫癫,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这小子只是嘴巴坏,至少心眼没有那么坏。 卢良是个很纯粹的人,他看兵器的眼神如同看绝世大美女似的,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那个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暂时看不清路数,不过眼前这个陆方,瞧着倒是一副忠厚长相,长得敦厚老实,可是心眼子却不少。 “陆将军多虑了。”李蛮儿笑颜微展,“既是陆将军想要文斗,在下定当奉陪。你说得对,兵法谋略才是破局的上上之策。不知陆将军想怎么比?” 陆方似乎胸有成竹,自信地道:“便以这次蛮人叩关为题吧!大姑娘以为,这一役,该如何排兵布阵?” 这就有意思了,这个陆方果然是没安好心啊。 李蛮儿微微一笑,“想来城中的斥候已经出去打探过消息了,蛮人来了多少人马,都有什么军备,大军是由哪些部落集结的,总该有个章程吧!”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陆方明显是想坑她,让她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陆方也是一愣神,当下道:“是在下疏忽了,说完让人把简报送了上来。” 李念就冲着自己的侍卫眨了眨眼睛,当下有人不悦地道:“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要给咱们挖坑呢!” 陆方面不红,气不喘,将手中的简报递给李蛮儿过目。 这种简报,基本上算不得什么重大的军事秘密。斥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蛮人当真大举进犯,他们的阵仗肯定不会不小,一些人马装备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蛮人叩关,基本上都是联合了各个部落凑够了人数才来攻城,具体是哪几个部落,各自出了多少人,领兵的将领都是谁等等,这些都是很关键的信息。 李蛮儿看过简报之后,立刻道:“还请陆将军让人提供一个可以写字的地方,想来这种事情,不应该公之于众。”意思就是写到实处,少数人传阅,判定即可。 陆方立刻道:“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到,请。” 他这么痛快地就把李蛮儿让到营帐之中,未必没有他自己的考量,但是李蛮儿也是习惯给自己留后手的人,决不会让他们算计自己一丝一毫。 “蛮儿,这些人只怕没安好心,算计着你会写出什么来。” “三叔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李念见李蛮儿这般自信,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这个侄女可不是一般人,只怕想得比他还要更进一层。 很快,陆方,张景风和卢良等人,连同李蛮儿,李念一同人,进了一座营帐之中。 从帐篷的规模和装饰来说,这应该不是主帅的帐篷,不过帐中收拾得还是挺干净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儿。 简报上的内容并不是十分详尽,但是想要根据当前漠北旧城的情况制定出一份详细的战备计划并不难。 不要忘了,之前祁奕寒还传过一份情报给她,如果她连这点战略眼光都没有,早就让人逐出玄医一门了。 陆方要为李蛮儿磨墨,却被李蛮儿拒绝了,“不必,怎敢劳动陆将军大驾?眼下一切还未有定数,如此这般,为时尚早。” 来了来了! 不知道为何,李念精神一震,觉得侄女要开始整活了。 李蛮儿道:“三叔,你替我磨墨。” 李念嗯了一声,大步走过来,站在桌子前替李蛮儿磨墨。他先是拿起一旁的小勺子,往砚台中滴了几滴清水,李蛮儿趁着无人注意,朝砚台里扔进一粒米粒大小的小药丸。 李念虎目微张,不动声色地用墨块将那小药丸压住,用力一碾,然后快速地研磨起来。 李蛮儿暗笑不已,三叔真的是太有眼力见了,果然比崔氏那老货生的渣爹强多了。 等到李念磨好了黑,李蛮儿便提笔写了起来,她文思泉涌,从双方的优劣势写起,扬长避短,找出克敌之法。如何克制对方的军马,如何断绝蛮人的粮草,用什么守城,又用什么攻城略地,都写得十分清楚。如同诱敌法、歼灭法、田忌赛马之类的法子都写在了上头,让人耳目一新,读之上瘾。 不过,一些守城,攻城的器械,她只是略微一提,并没有写到实处,让人摸不着头脑。 李蛮儿的手稿在帐中传阅,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连一向嘻嘻哈哈的张景风都沉默了下来。 几位平日里辅佐他们作战布置的谋士,更是被李蛮儿的见解折服,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眼神中透露出来欣赏和赞叹却是藏不住的。 李念很好奇李蛮儿写了些什么,出于礼貌,他也没着急去看,只想着所有人都看完了,总能轮到他吧。 结果,好家伙,那陆方的脸皮够厚的,直接把李蛮儿的手稿收了起来。 李念觉得不大妥,那可是李蛮儿写的,万一有心人用这个做文章,恐怕会坏事。 “陆将军,这不妥当吧,那是我侄女的手稿,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私藏啊。 “这怎么能叫私藏呢!大姑娘的手稿实在精彩,陆某只是想着好好学习一下,毕竟战事就在眼前,多一个人献计,就多一份力量。” 李念冷哼一声,“这么说陆将军是承认输了?” “陆某甘拜下风,自然是大姑娘赢了。” 造物主真是神奇,陆方这人明明是狡诈之辈,可是却生了一副忠厚之相。他这副模样,好像是李蛮儿占了他们天大的便宜似的,气得李念怒火中烧。.. “你……” 李蛮儿轻轻拉了拉李念的袖子,示意他稍安勿躁。 “陆将军,那你可把东西放好了啊,莫要让别人得了去,到时候,我可是说不清楚了。” 陆方面不改色,“大姑娘放心。” 放心? 李蛮儿若有所思地朝他笑了笑,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她真正放心的呢! 谁也不能。 正文 第347章 还有谁不服 李蛮儿又胜了一场,她已经连下三城,四大金刚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杨义天。” 沉默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此人中等身材,其貌不扬,站在那里就像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似的,半点也不打眼,太过于朴实无华了。 可是李蛮儿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能小觑。 “杨将军想比什么?” “比命。” 比命?卧草,玩这么大吗? 李念听闻此言,瞳孔更是猛然缩了一下,立刻上前想要与他对峙。 李蛮儿倒是挺冷静的,“我与将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怕是第一次见面吧?说起来,你也算是侯爷帐下的一员虎将,明知我是侯爷嫡长女,却想要与我赌比命,难不成你是想为冯将军讨回颜面?打败我拿回令牌尚觉得不够,还要以命相搏?” 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吧? 杨义天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师傅是谁?” 狗屁师傅,她哪儿有师傅? 杨义天却是颇有深意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师傅是封老怪。” 封? 李蛮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贼老天让她穿越也就罢了,不会只因她顺口胡诌了一句,就送来一个姓封的杀神吧? “你和将军比武时说过一句话。” 李蛮儿脑海中奔跑过一千万只羊驼,不会这么巧吧。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那是封老怪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他醉心武学,却时常在与人比武时了结人性命,从不留海口,此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十三年前,我师傅便是死于封老怪之手。” 李蛮儿暗暗冷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只是一句台词,台词!OK? 巧了,都姓封。 李蛮儿真想问问贼老天,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这么玩有意思吗? “所以杨将军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是封老怪的徒弟,要杀我替你师傅报仇?” “有何不可?” 李蛮儿一笑,“真是好大的口气,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我,你又有何证据能证明那姓封的杀人魔头是我的师傅?我不过是和他说了相似的话罢了,我的身法路数,招式可与那人一样?” 杨义天想了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并不相同。” “这就是了,如果我是他徒弟,却不学他的功夫,那算什么师徒?听你的意思,那姓封的也是高手,总不会让自己的传人去学别人的功夫吧。” 杨义天沉默了,这确实不太可能。 “冒昧地问一下,杨将军学的,可是尊师的绝学?” “这是自然。” 李蛮儿摊了摊手,“这不就得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封老怪,或许只是凑巧了。你师傅被杀是十三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才三四岁,报仇也不能报到我头上来吧?” 李蛮儿微微眯了眯眼睛,李念的手也悄悄地放到了刀柄上。 杨义天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李蛮儿的这个说法,还很诚实地向李蛮儿拱了拱手,“既如此,是在下唐突了。我与大姑娘也不必比了,便是大姑娘赢了。” “那怎么行,说好的比试,我又岂能胜之不武。”李蛮儿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万一被人置喙,她一样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不如姑娘提议一个。” “比弓箭。”李蛮儿道:“拳脚、兵器、兵法,都比过了,我想就只剩下射箭了。” “真要比?” “一定要比。”李蛮儿说得斩钉截铁,并让人寻两张弓来。 张景风还是流里流气的样子,“和老杨比弓,真是找死。” 陆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不认同张景风的观点,他觉得李蛮儿既然敢提,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毕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弱项与别人相比。 很快,两张大弓被送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副装满子箭的箭囊。 两人简单看了看弓,都表示没有问题。 “大姑娘想如何比试。” 李蛮儿便道:“杨将军平时箭法如何?” “尚可。” “杨将军过谦了。不如让人在远处立上火把,你我每人五支,全中者为胜如何?” 杨义天不由地问道:“若是不能全中呢?” “就算杨将军不能全中,我也一定可以。” 张景风冷哼一声,又是一副嚣张模样,好像已经看透了李蛮儿在吹牛说大话似的。 “好!” 很快,有人在一百五十米开外设立了五支火把,明晃晃的,还微微晃动着。 这个距离不算远,但是也不算近了,天气好的时候,二百米也射的。 “杨将军先请。” 杨义天也没多想,拉弓搭箭,很快就将第一只箭矢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火把应声而灭,四周围很快响起一片叫好声。 很快,五支箭全都射完了,竟然是全中。 张景风颇为得意看着李蛮儿,“李姑娘可是要小心了,有一只不中,你就输了。” 李蛮儿一笑,待对面的火把立好,她将围在项上的长巾摘了下来。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张景风脸色大变,“不是吧?” 陆方道:“看样是有两把刷子。” 她竟然要盲射! 连李念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李蛮儿蒙好了眼睛,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竟然没有一丝停顿。 啪的一声,第一支火把灭了。很快,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李蛮儿仿佛能够感知到所有火把的位置一样,手里的箭飞快地朝着火把射去。 五支火把,应声而灭。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李蛮儿缓缓摘下长巾,朝着前方望瞭望,唇边不由得绽开一个笑容。 “杨将军,谁胜谁负?” 李念激动不已,手心里全都是汗。 两个人都是全中,但是一个是睁着眼睛,一个是蒙着眼睛,谁胜谁负,不言而喻。 “大姑娘技高一筹,在下认输。” 李蛮儿的气势突然一变,她眼中带着杀气,脸上的犀利之色,仿佛可以瞬间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部秒杀。 “还有谁不服?” 无人应答,但是这一次,他们臣服。 就连张景风,也无话可说。 李蛮儿高举铁血营令牌,众人无不臣服。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 山呼海啸,不绝于耳! 正文 第348章 服了 李蛮儿收服了铁血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座旧城。 其实,就连新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反应罢了。 冯无蕴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叫晴天霹雳,夏日惊雷? “她一个人,将四人全部打败了?” “是。”那传话的侍卫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小声道:“拳脚功夫,兵器弓箭,还有兵法策略,全都输了。” 冯无蕴气得脸又白了几分,明明之前痛起来。 “把陆方叫过来。” “是。” 陆方来得很快,因为他一直在院子的耳房里候着,听到冯无蕴找他,不敢怠慢,立刻就过来了。 “怎么搞的?”冯无蕴这个人,平时很容易动怒,在战场上若是发起脾气来,提剑就砍。 但是他真正动怒的时候,人反而会表现得很平静,陆方是他的心腹,自然知道。 陆方躬身道:“将军,那李蛮儿年纪虽小,可是实在厉害,一身的本事像是在娘胎里练出来的,属下等人,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冯无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详细过程他之前就听说了,现在哪里还想再听。 “东西呢?你可是亲眼见着她写了?” 陆方连忙道:“将军放心,那战略部署是她亲手所写,满屋人都看着呢!” “东西呢?” “哦,在这儿。”陆方连忙将贴身收着的几张纸递了过去。 “那李念有些不好对付,一度要将这些要回去,是属下费了些心思,才将这几页纸保住了。”陆方有些得意,但是他长了一副忠厚的面相,故而也不明显。 冯无蕴不是个简单的主,他给李蛮儿设计了一道又一道的陷阱,最要命的就是这几张纸。 不管她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只要将这些东西送出去,李蛮儿便是通敌之罪。 “李蛮儿年纪小,不知道深浅厉害,根本没把它们放在心上。”陆方说完这话,就等着冯无蕴夸他了。 这事儿办得漂亮。 可惜,他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抬头一瞧,冯无蕴脸色铁青,鼻孔朝天,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倍不止。 “将军……” 怎么气成这样? 冯无蕴将那几张纸朝他甩了过去,恶狠狠地道:“怪不得人家不在乎,不放在心上,你看看你拿回来的是什么。” 陆方大惊,连忙将几页纸捡起来,仔细一瞧,纸上哪里还有字,只留下一些淡淡的,已经干涸的水渍,好像只能证明这些纸张上曾经写过字。 现在,那些字哪儿去了?空白一片,好像嘲笑他是个傻瓜一样。 怎么会这样。 陆方傻眼了,头上全是汗,眼珠子乱转,一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好像李蛮儿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李蛮儿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手段也已经暗中下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陆方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将军,一定是咱们的打算被李蛮儿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纸上做了什么手脚,那些字才会不见了。” “那纸笔可是她自己带去的?” 陆方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看到她做手脚了?” 陆方再次摇头,暗忖道:是啊,文房四宝全是他们备下的,李蛮儿根本没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 “没有,不过,当时末将想替她研墨,她说不用,然后是李念替他研墨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做手脚的人是她还是李念。” 纸上的字都没了,必然是做了手脚无疑。人家从头到尾都在防着他们,可笑他还以为李蛮儿是个傻的,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保管。 现在看,他才是那个傻子。 冯无蕴气得铁青,但是并没有说什么重话。 他手下的四员大将,杨义天这个人恩怨分明,重情重义;卢良醉心于兵器锻造,难堪大用;张景风那个人看似放荡不羁,但是为人很讲义气,做人做事都有底线。 唯有陆方,人长得虽然忠厚,可是却有一颗野心,行事从来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也只有他,能替自己办大事。 上位者,需御下有方,既需要有真才实学,有真本事的人,也需要有毫无底线的奸佞之辈。 陆方就是冯无蕴养的一条狗,有些事,别人做不得,陆方能做。 “算了,本来也是无奈之举,也不能因为她与我的私怨,就置家国,百姓不顾。” 陆方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就明白陆方的意思了。 要是将李蛮儿的手稿泄露出去,牵扯定然不小,现在正在打仗,人心惶惶的时候,一旦出了事,死的人只怕不会少,难免会波及自身,惹一身腥。 “但是……”冯无蕴的眉毛突然动了一动,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刀剑无眼啊,特别是在站场上,你说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罢了,第一次带兵打仗,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吧?” 陆方立刻心领神会,当下道:“那是自然的,刀剑无眼,轻则受伤,重则殒命,真是可惜了……” 与此同时,李念也在李蛮儿耳边碎碎念,“你是真想搬到军营里去?” “那当然了,不然您以为我说笑呢?” “你这孩子,知道不知道那些人各怀心思,没一个是好东西。” 李蛮儿就道:“我是铁血营的主帅,我怎么能不和自己的部下在一起呢!三叔,我没事,您就放心吧!要我说您也别去议事了,守着青雁更好,我还能放心些。” 李念知道自己劝不动她,突地又道:“哎,你往那里头,那个小丸,那是啥玩意。” 小丸? 李蛮儿咯咯笑起来,“三叔,你当我不知道那姓陆的是什么货色?我防着他呢。那小丸可是好东西,那字啊,就半个时辰之内能看,半个时辰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现在陆方手里头捏着的,就是几张废纸。” 李念竖起一根大拇指,服了。 正文 第349章 摆谱 李蛮儿一脸认真地道:“三叔,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青雁。” 李念却道:“城不破,青雁不会有危险。”除了秦四,老孙和柳芽以外,还有李念安排的四名护卫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李青雁,所以他很放心。 只要城不破,外头再怎么乱,李青雁都不会有危险。 李蛮儿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迫不得已时,直接把人掳走放到空间里,世上就没有比那里再安全的地方了。 “三叔放心,城肯定不会破。”李蛮儿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您赶紧休息一会儿。天一亮,蛮人一准来攻城。” 李念正色道:“蛮儿,你要小心,姓陆的今天没占到便宜,只怕以后还要有坏心思。特别是你领了铁血营的差使,难免会有上阵的时候,恐怕后面会有阴招等着你。三叔知道你是个有本事,有主意的,也不是要念你,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切不可因小失大,让亲者恨,仇者快。” 李蛮儿点了点头,“三叔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对,三叔,我有东西要给你。” 李蛮儿急匆匆地将自己的箱笼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防弹背心给他。这种材质的防弹背心又轻又薄,穿在衣服里面根本不显眼,古代虽然没有枪炮,但是刀剑一样无眼,这背心里面的材质虽然比不上祁奕寒那件,但是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当初他们执行任务时,为了不暴露身份,从头到脚的装备都是特制的,上面一个字母都没有,为的就是防止别人发现这些东西的来历,因而推测出他们的身份。 没想到当年没用上的东西,现在却用上了。 “这是……” “三叔,这是专门类似于金丝软甲的护甲,穿在里面也不打眼。刀剑伤它不得,可保你平安。”李念如今是被她拉到这浑水中来的,又是李家少有关心她的人,李蛮儿自然要保他一条性命。 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李念眼皮子直跳,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面前的软甲,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织成的,不是很软的料子,摸着微微有些粗糙,内里装的东西并不重,铺就得十分平整,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护甲都不太一样。 “蛮儿,这东西太过贵重了,你自己留着穿。” 李蛮儿心说这玩意我还有很多,只是她又不傻,怎么会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即便是祁奕寒也不可能知道她的秘密,更何况是李念了。 奇怪,为毛她会觉得祁奕寒更值得自己信任? “三叔放心,我有。我还给了青雁一件,怕他人小不经事说出去,我还告诉他不许对别人说,就是连你都不能告诉。”李蛮儿莞尔一笑,“三叔放心收着,就当是侄女孝敬你的。” 李念暗暗叹了一声,心说自己不过是蛮儿的三叔,还是庶出隔了一层的,这孩子对自己尚能一片赤诚,掏心掏肺。若是大哥待这孩子宽厚一些,少一些算计和嫌弃,多一些关心和疼爱,这孩子哪至于会对他那样狠心? 糊涂啊! “好,我知道了。”李念就道:“还是女儿贴心啊,只盼望星儿以后长大,能像她大姐姐这样有勇能谋,纯良聪慧,若她有你一半出息,我就知足了。” 李蛮儿笑笑,知道李念就是宽慰自己,他以为自己会想起李恕,会伤心,会难过。 其实,自己压根儿没想过他! “星儿有三婶悉心教导,有三叔为她保驾护航,又有像青雁那样的兄长,她这一辈子,会少走很多弯路。” 李念听了,不由得心酸,这何尝不是蛮儿从小期盼的生活。 “好,你也早点休息,若是蛮人来犯,只怕想休息也没有时间了。” “嗯!”李蛮儿点了点头,把李念送到门口,转头休息去了。 柳芽和阿四都在外面陪着,李蛮儿趁机进入空间,将自己要准备的东西都整理好,顺便再喝点灵雾泉水。 她在空间里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听到外面闹腾起来。 李蛮儿瞬间就出了空间,然后起身,穿好鞋,披上了大氅。 “姑娘,蛮人来了。” 此时天将亮未亮,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蛮人在这个时候攻城,也不是没有道理。 “城墙上是谁守着呢?” “席开远席将军带着他的两个儿子。” 李蛮儿边走边问,“北门呢?” “是三老爷和贾尔将军一起守着。” 昨天夜里就是贾尔的人在守,今天又是?好在守着北门,倒是有些休息的时间。 有李念在,应该不用担心。 “姑娘,咱们不去城门?” “不去。” 李蛮儿将长刀收在背后,“去营地。” “是!”阿四眼睛亮了一下,跟着李蛮儿往营地走。 “到了营地,咱们先挑两匹马。” “好!”阿四道:“就得挑一匹好马,靠两条腿这么跑,得跟到什么时候。”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铁血营的营地,这一次,没有人拦着李蛮儿。 营地之中,所有士兵都严阵以待,似乎在等命令。 李蛮儿来得很快,一句废话没有,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 “命人检查马匹,装备,器械。咱们这些人,随时可能顶上去,也随时可能出城,都做好准备。” “是!” 这一次,没有人找李蛮儿的麻烦,仿佛已经认同了李蛮儿是营中主将的事实。 “另外,陆将军。” “末将在。” 李蛮儿道:“你是不是给我和我的侍女备两匹马?好歹让我们先熟悉熟悉。” “是!”陆方道:“只是不知道将军骑术如何,喜欢什么样的马?” 骑术如何。 李蛮儿就道:“还是不错的,只要不是性子太烈的马,我都没有问题。军马都是服从指令的战马,应该不会有滥竽充数之流吧?” “自然不会,将军放心。” “那就好。” 李蛮儿立刻带着阿四朝主帐走了过去。 冯无蕴挺会享受的,帐中居然铺了地毯,还有软榻,甚至还摆了一张非常古朴厚重的书案及圈椅。 知道的他是来打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摆谱的呢! <. 正文 第350章 流血又流泪 李蛮儿的心情不错,不过她嫌弃冯无蕴那个臭男人的东西,所以只坐在书案后面,翻翻书案上的公文之类的。 当然了,姓冯的留下来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放在大帐中,说不定一早让人取走了。 “姑娘,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等啊!”李蛮儿把腿往书案上一举,“昨天晚上的简报你没看到,这次蛮人的大军之中,还有一位女将军。” 阿四微微皱眉,“女将军?” “是啊,叫什么哈月珠的,据说骑射无双,也是蛮人部落之中的一枝花呢?”李蛮儿冷笑一声,“以前营中无我,这些人说不定会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姿,现在营中有我,若是对方叫阵,你说他们会派谁去?” “定是姑娘无疑。”想想也怪恶心人的。 李蛮儿道:“今儿是大年初一,按道理说正是迎神的日子,却要在这里应付这些蛮人。” 二人正说着呢,却听有人来报,说是城门那边压力太大,席将军的人有些顶不住了,罗副帅让她火速带人去支援。 这么快就顶不住了? “好,马上让张景风清点人数,让他带人跟我上城楼。” 这个时候居然找不靠谱的张景风去?. 阿四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也没多说什么,立刻就去找了张景风。 事实证明,李蛮儿看人还是很准的,张景风平时看起来虽然很不靠谱,但是遇到战事,他从来不马虎。特别是之前李蛮儿的身手已经深深地折服了他,所以他没有推脱,立刻点齐人马,和李蛮儿带着人杀向城门楼。 席开远这边果然顶不住了,城墙上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不停地有蛮人士兵爬上城墙,企图把这里当成突破口。 一位年约五旬的老将,面容有些憔悴,左臂上缠着纱布,正带伤指控卫兵作战。不断有卫兵倒下,可见蛮人的攻势非常强。 张景风知道李蛮儿不认识席开远,就大声道:“那位老将军就是席老将军。” 李蛮儿不再犹豫,立刻道:“赶紧顶上去,守住各个垛口。” “是!”张景风大手一挥,跟着他们来的两千人就嗷嗷叫地冲上了城楼。 席开远精神一震,顾不得寒暄,直接高声道:“兄弟们,坚持一下,咱们的人来了,誓死守住城门。” 老将军慷慨激昂,也不顾自己的伤势,抡起大刀就是砍。 张景风等人这会儿体力充沛,将体力透支的老将军以其部下换下来歇口气,重伤的赶紧抬下去救治。 李蛮儿手持长刀,跳上垛口,挥刀就砍。刚刚冒头的蛮人兵还没等看清楚她长什么模样,就被削掉了脑袋。 好大一颗头颅飞向半空,血喷得到处都是,吓得后面的蛮人兵两股颤颤,只觉得那一腔的血都喷到了自己身上。 尸。李蛮儿看准时机,又是一刀,将那人的头劈成了两半,血混合着脑浆喷得到处都是,好悬没把近前的士兵吓吐了。 他们在战场上也见过凶残的,但是像李蛮儿这样,刀刀砍头的还真不多见。 席开远瞧见了李蛮儿的本事,当下赞道:“虎父无犬女,大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正说着呢,只听见远处嗖的一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直朝着李蛮儿射了过来。 席大远大叫一声,“不好,躲开。” 李蛮儿反应迅速,大刀一抡,就将箭矢挡掉了。趴在梯子半腰的蛮人士兵抓着这个机会蹭蹭向上爬,原本以为是偷袭的好机会,但是没有想到李蛮儿根本不受影响,手中大刀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朝着那人的脖子就砍了下来。 好大的头颅飞向半空,又一条性命了结在她手中。 远处暗中观察之人,再次拉弓搭箭,想要将李蛮儿射杀在城墙之上,哪料道李蛮儿的反应远在对方之上,不但毫发无损,还拿了弓箭,以牙还牙,朝着他的藏身之处射了过来。 也幸亏他反应够快,堪堪躲过,却对这个对手更加感兴趣了。 由于李蛮儿和张景风的加入,尊国卫兵气势大涨,蛮人无功而返,只能暂时收兵。 战士们在城墙上欢呼,席开远也终于有时间和李蛮儿寒暄两句。 “多谢大姑娘援手。” “老将军太客气了。”李蛮儿见到他受了伤,当下道:“老将军伤势如何?可要紧?” 席开远摆了摆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是……”他面露悲痛之色,眼看着就要滚下热泪。 阿四凑过来小声道:“姑娘,席老将军的大儿子席虎身受重伤,怕是不成了。” “哦?”李蛮儿立刻道:“老将军,可有此事?不知道大公子现在何处,我可方便瞧一瞧?” 席开远还愣着,阿四却道:“席老将军,您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大姑娘医术超群,连侯爷的毒都是她解的,您赶紧带我们姑娘过去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席开远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李蛮儿到城楼上的一间小房间里看望席虎。 席虎被人一箭射在胸前,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人事不知,看样子已经是不大好了。他胸前缠着的白帛都被鲜血染透,箭矢被砍掉一部分,好让他可以平躺下来。 “寅儿。”席老将军热泪滚滚,眼看着儿子面如纸金,随时可能撒手而去,老将军也忍不住悲痛。 李蛮儿替席虎看了看伤势,又替她把脉,立刻道:“还有救,张景风,你轻功好,赶紧去取我的药箱,里面有银针。” 张景风本来是跟过来看热闹的,闻言立刻转身往楼下跑。 趁着众人愣神的时候,李蛮儿连忙往席虎口中滴了一滴灵雾泉水,如此,就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了。等到药箱一到,自己就可以施针,光明正大地救他。 “大姑娘,寅儿当真还有救?” “有救。”李蛮儿肯定地道:“这箭伤看着严重,实则离真正的心脉还有些许距离,可以先止血,再护住他的心脉,等情况稳定下来再拔箭。老将军放心,我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 正文 第351章 米汤 张景风的速度很快,背着李蛮儿的药箱就跑回来了。 李蛮儿连忙取出银针,封住席虎周身几处大穴,又拿了一包药粉,让人帮他敷在伤口上。 没一会儿,血就止住了,席虎的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 “让人拿水来,把这药丸化开,给他服下。” “水,水!” 很快有人端来了一碗水,李蛮儿将药水扔进去,搅了几下,等到药丸化开后,找张景风帮忙,将药一点点的喂下。 说来也是奇怪,一碗药还没喝完,席虎的脸色就有了明显的起色,瞧着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席开远欢喜极了,连忙低声道:“真是奇了。”眼看着都要不行的人,现在居然又活了过来。 李蛮儿替他喂完了药,又将银针一一拔下,嘱咐道:“负责守着他的人呢?” 两个跑腿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大姑娘。” “大姑娘吩咐。” “一定要注意他发热的情况,如果没有发热,人半夜就能醒,醒了以后立刻让人去找我。” 两人大喜过望,立刻倒身就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连席开远都要跪下给她行礼。 李蛮儿哪里肯受老将军的礼,连忙将人扶起来,“老将军这是要折我的寿,快快请起。” “大姑娘救我儿一命,老夫实在无以为报。”席开远泪洒当场,让人动容。 “老将军何须如此?你们父子皆是尊国英雄,此为我分内之事。”李蛮儿苦笑道:“我只怕来不及救人,那才是憾事,如今一切都好,老将军应该高兴才是。”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了一点好消息。 蛮人撤兵,他们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换防,给伤兵治伤,递死去的兄弟送行。 “老将军,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将军为我解惑。” “大姑娘有话不妨直说,老朽一定知无不言。” “席虎将军的伤,可是冷箭?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之前的情况,偷袭我的人和射伤席虎将军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席开远点头道:“我儿武艺不差,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这一次,并非是他大意,而是对方的箭确实厉害。” 弓弩是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寻常人的射程在一百五十米左右,武艺高强者,射程可在两百之上。M.. 射伤席虎的这个人,射程起码在三百米开外,此人双臂力量之大,让人惊心。 好家伙,这相当于是古代的狙击手了。 说不定人家还没亮出底牌呢! “有意思。” 李蛮儿是遇强则强的人,下次有机会,一定要会会对方。 “将军……”张景风吞吞吐吐地站在李蛮儿面前,似乎有话要说。 “听你这样一本正经地叫我将军,还挺奇怪的。”李蛮儿可没空理会他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张景风只好跟上前去,“那个,席虎大哥真的会没事吗?” 李蛮儿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你在质疑我的医术?”这比质疑她的人品还要让她难受。 “不是,就是他,他救过我的命,我自然希望他无事。” 李蛮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你不必跟着我,若无事,好好布置一下城上的安排,今天晚上轮到咱们守城了。” “是。”这一次,张景风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他郑重抱拳,向李蛮儿行礼。之前的偏见和不满都消散不见,唯有满满的敬意和佩服。 李蛮儿立刻去了安置伤兵的排房,帮忙处理伤患。她这个人不讲什么身份,也不嫌弃血污,这些伤兵也都是为国出力,是为了保护尊国百姓才会站在城墙之上,她没有资格嫌弃他们。 李蛮儿的举动让受伤的士兵们很感动,可是却让冯无蕴很不爽。 “她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招术。”冯无蕴砸了一只水碗,质问陆方,“为什么还不动手?” “将军,末将还没有找到机会。白天战事吃紧,而且她也并没有带末将去,所以一直找不到机会。不过晚上是她守城,或许我们会有机会。” 冯无蕴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当下道:“为了她,要是把你搭上,那可太不值得了。还是再等等,要确认万无一失,方可动手。” 陆方立刻露出感激不尽的样子,“多谢将军体谅,将军放心,铁血营绝对容不下她。” 李蛮儿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回了铁血营。 大帐之中,属于冯无蕴的东西都被阿四清理掉了,现在主帐之中所有的物件,都是李蛮儿自己的。 “这样就顺眼多了。” “奴婢把东西送回去的时候,那侍卫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李蛮儿冷笑一声,“甭管他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晚上还要上城楼。” “是。” “哦,对了,我三叔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派人去问过了,李三爷那边一切正常,白天他们那边并没有蛮人攻城,想来是想麻痹他们吧。” 李蛮儿若有所思,“换防了吗?” “因为没有损伤,所以只是内部调防,李三爷也没离开。” 李蛮儿点了点头,又问道:“席虎那边可有人来找?” “并没有,看来席虎将军应该是没有发热。” 李蛮儿这才躺到重新布置的软塌上去,闭起了眼睛。 阿四也不敢离开,就坐在一旁的毡毯上打盹。 一个时辰之后,李蛮儿睁开了眼睛,叫上阿四,洗了一把脸,带着人往城门楼走去。 席老将军一见到她,就行了大礼,激动地道:“方才寅儿已经醒了,大姑娘可要看看。” 李蛮儿就看了阿四和张景风一眼,二人点头,她这才随席开远去了席虎休养的地方。 席虎有些虚弱,嘴唇微白,脸色比之前好了太多了。他见李蛮儿来,还想起身,却被李蛮儿按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李蛮儿掐着他的手腕替他把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满意地点了点头,“命是保住了,只要好好休息,用不了多久就又能重新杀敌了。” 听到这个消息席老将军非常高兴。 李蛮儿又让人端水来,化了一粒药丸,将给席家的亲卫,“这药吃完,便让他睡吧,若是一直不发热,再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喝点米汤了。” 正文 第352章 何处 城门楼上,李蛮儿借着火把朝远处望去。 寒风凌冽,暗夜如同一只巨兽,静静地趴在不远处,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獠牙。 李蛮儿目光深沉且坚毅,眼中透露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阿四在一旁见了,觉得胆战心惊,好像李蛮儿在谋划着什么惊涛骇浪一般的大事一般。 “姑娘,城墙上风大,您下去待会吧。” “不用。”李蛮儿道:“投石机你去检查了吗?石块可够用?” “奴婢去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另外城门也检查过了,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两辆刀车,北门那边也送去了一辆。” 李蛮儿来了兴致,“走,去看看。” “是。”阿四就陪着李蛮儿下了城楼,去看了堵在城门口的塞门刀车。 铁血营的将士们一看到李蛮儿来了,当下行礼,“将军。” “将军。” 李蛮儿一个姑娘家,可是斩杀起敌人来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既能上阵杀敌,又不嫌弃他们这些受了伤的伤兵,还跑到伤兵营那头照顾伤患,替他们换药,疗伤,是个人就知道她是真的把这些士兵当成兄弟看,所以大伙都服气,都愿意跟随她。 “怎么样,这刀车的作用,大伙都知道吗?” 有个胆子大的道:“阿四姑娘和我们说了,这刀车就堵在门口,若是有蛮人冲进来,也不敢硬往刀车上撞,咱们在后头可以射箭杀敌。” 李蛮儿高声道:“不错,就是这个用法,蛮人也是人啊,他们也怕刀枪剑刺。这么大一辆刀车挡在这里,他们想冲过来,那就得拿命填。” “拿命填!” 将士们都振臂高呼,非常有气势。 李蛮儿就让他们演示一下。 有几个人是专门练过的,依言上前,合力将刀车推到大门口抵住两侧,迅速撤掉轮子。这样一来,刀车几乎纹丝不动,需要非常多的人合力才能推动它。对面的蛮人又不是钢铁的身子,撞上这个刀车,必死无疑。 相反,如果自己这边的人马想要出城,只需要将轮子重新装到车身上,再合几人之力把它拉到一旁就可以了。 李蛮儿见他们动作熟练,就知道他们私底下没少练习,不由地点头。 “对,就是这样,有了这刀车,兄弟们也能少些伤亡。”李蛮儿道:“大家都要学一学,争取每个人都会操作,配合搬运这个刀车。” “是。” “将军放心。” 李蛮儿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又问阿四,“北城那边换防了吗?今天是谁?” “还是贾将军。” 李蛮儿莫名觉得不太对,又是贾尔,他们已经连着守很长时间了,就算北门相对太平一些,也该把人换下来休息休息啊。 到了城门楼上,张景风小跑着迎了过来,“将军,刚才斥侯来报,蛮人大军离咱们这儿只有十里了。” “看来之前在峡石滩的布置都被他们踏平了,他们是不是驻扎在那里?” “是!那里地势平坦,四周空旷,适合安营扎寨。听说其他部落的人也在陆陆续续地赶过来。” “这次有多少人,是谁带队。” “总共七万余人,带头的是格尔顿珠,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 “哈月珠。” 张景风立刻点头,“对,就是啥月珠,好像是个女的。” 李蛮儿瞪了他一眼,女的怎么了?就往城墙上去了。 阿四冷哼一声,连忙跟上李蛮儿。她现在是李蛮儿的贴身护卫,尽可能地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李蛮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景风叹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见陆方和卢良走了过来。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 陆方笑道:“还不是卢良,要去看那个塞门刀车,拉都拉不回来。” “看过了,怎么样?” 卢良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心思巧妙,就是做工不太好。” “我告诉你,这就不错了,你也不看看时间多紧张,能做出来就已经很好了。”张景风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目中无人的不羁斗士,只是这一次,他明显是站在李蛮儿那一头。 这一发现让陆方的心微微沉了沉,李蛮儿收买人心确实有一套,才短短两天的功夫,就让张景风变了口风。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影响大计。 陆方不动声色,瞧着暗无边际的夜色出神,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风将墙头的旗子吹得呼啦啦作响,守城的小兵忍不住往背风的地方靠了靠,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大概是角度变化的问题,他突然发现城下远处一角,有一抹银光闪过。 那光亮微弱,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小兵瞪大了眼睛细瞧,却发现那分明是月亮照亮了兵器的微弱反光! “敌袭,蛮人来了。”小兵大喊了一声,随即一蹲,躲在了城墙垛子 火光大盛,被发现的蛮人也不做遮掩,将全部的家当都亮了出来。.. 投石机、撞门木、撞车和云梯,好家伙,带得够齐全的。 李恕手下的斥候是废物点心吗?连这个都没探查到。李蛮儿真想大手一挥,喊二营长把意大利炮拉上来。 战事一触即发,城墙上的士兵们很快反应过来,各自拿起武器迎战。有人举起盾牌抵抗箭雨,有人手持长矛,准备和攻城的蛮人决一死战。 弓弩手站成两排,听号令放箭,城墙之上,下起一片箭雨,射杀的蛮人不知几何。 李蛮儿挽弓搭箭,瞄着最远处操控投石机的那个蛮人士兵就射了出去。张景元和阿四就站在她边上,也不知道她瞄的是哪个,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这一箭到底射没射中。 倒是李蛮儿,自然看得见那个投石的蛮人被一箭射中当胸,倒地不起。 只是很快就有人上前接替了他的位置,搬石投射。 李蛮儿又飞快射出一箭,正射在那人颈部,一箭穿喉。 “将军射了两箭,你可看清射到何处了?” 阿四哪有功夫答话,她手里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把一个刚爬下来的蛮人直接从城墙上打了下去。 正文 第353章 出城 陆方一直留意着李蛮儿的举动,见她一箭又一箭地射出去,当下眯着眼睛在远处寻找起来。 李蛮儿的箭法如何,他是见识过的,射空自是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没见有人中箭。 陆方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蛮人的投石机,只有右边那辆在不停地发射,投掷,而左边那辆却像是哑火了一样,半天没个动静。 他仔细看了看李蛮儿射箭的方向,又看了看投石机的方向,心下大惊。两者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四百多米,将近五百米,可是李蛮儿的箭却能准确命中投石机的投手,可见她的准头。 五百米! 陆方自问他是做不到的,就算是杨义天,只怕也做不到。没想到上次两个人比箭,李蛮儿表现出来的强悍居然有所保留…… 陆方失神的功夫,一只箭矢朝他射了过来。也幸亏跟着陆方的人忠心,用力撞了陆方一下,陆方身子向旁边一歪,那箭矢便贴着他的手臂擦了过去。 终究还是见了血,要是箭上淬了毒,可是要一命呜呼了。 “将军。” “没事。”陆方压低了身子,顺手从衣裳下摆扯下一块布条,随意将胳膊一缠,就算包扎了。.. 陆方也是条汉子,尽管受了伤,但是丝毫没受影响,看准时机,猛然起身,拿着刀就朝往垛口上爬的蛮人砍了过去。 “将军,蛮人越来越多,像是杀不完似的。” “杀不完也得杀。” 两方人马已经杀红了眼,上次猎杀尊国士兵的那个幽灵射手又出现了,这一次他似乎是专门冲着李蛮儿来的,开始按兵不动,发现李蛮儿专门射杀投石手以后,他的箭就朝着李蛮儿射了过来。 李蛮儿对危机意识的感悟绝对是顶尖的,箭矢再快,还能快过子弹吗?她连子弹都能躲过去,还怕对方的冷箭。 不过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那人杀不得她,却也是一大隐患,还是要除掉。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他以为李蛮儿是瓮中之鳖,李蛮儿又何尝不是把他当作盘中餐? 两人你来我往,对射了足有十箭,可惜都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看来也动点歪脑筋了。 李蛮儿想了想,突然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她猫着腰,在城墙上奔跑起来,动作很快,但是却也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 阿四想要跟着,可是几只箭好巧不巧地射了过来,阿四只能挥棍挡箭,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战场上最忌当断不断,犹豫不决,既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干脆就专心杀敌,免得过于分神,丢了性命,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李蛮儿四见阿四没跟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冒险,但是她有法子躲开对方的箭,如果阿四跟着,说不定会中招,这不是她愿意看到了。 李蛮儿知道,不远处的暗夜之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她,对方是个老手,只要她稍有差池,就会命丧于此。 李蛮儿深吸一口气,猛地探出头去,果然,一只箭矢从远处射了过来,凌厉又凶狠,箭矢如同野兽的尖牙一般,高速旋转奔着李蛮儿射来。 李蛮儿也因此发现了对方的位置,早已经准备好的三枝箭同时上弦,满弓如月,嗖的一声,三支箭同时被射出,却以三个不同的角度射向同一个方向。 对方的箭也到了,李蛮儿就地一滚,再次射过。 可是对方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李蛮儿的射出去的箭一共有三支,两支射中了他,更可气的是,李蛮儿的箭上是带着毒的,虽然不致命,但是却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的运动神经受损,再想摸箭,下辈子吧! “将军,您没事吧?”张景风不知何时滚到了李蛮儿的身边,见她半天没动地方,以为她受伤了。 “无事,北门如何了?” 因为张景风轻功好,李蛮儿便让他时时关注北门的动向,以免中了蛮人的计。 “暂时无虞。” 北门的地理位置,在新城与旧城之间,蛮人想要大举进犯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但是如果是小股渗透的话,还是存在一定的可能性的。只不过小股敌袭,必然不会携带什么大型进攻武器,连人马装备也是一切从简。 装备不行,人还不多,怎么攻城? 李蛮儿却不这样认为,小股部队作战,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人外有人,万一遇到老乡了呢,对不对,总得提防一二。 “李三爷让末将问一问,将军这边可用援手?” 正说着呢,对方的投石机像长了眼睛似的,一块巨石朝着他们这边的城墙就轰了过来。 “快闪开。” 李蛮儿大吼一声,抓着张景风的衣领朝旁边滚了过去。其他人反应快的,也四散着逃命,反应慢的,就别提多倒霉了,直接被巨石撞飞,砸了个血肉模糊。 尘烟散去,李蛮儿这才看清城墙上的情况。 那里被砸出一个大豁口,正有蛮人顺着豁口跳上城墙。 这还了得。 李蛮儿蹭地一下跳了起来,顺手捡起一把刀,嗷嗷地冲了上去。她似乎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危险,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直接将两个最先冲上来的蛮人兵砍倒在地。 张景风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着李蛮儿的冲劲,也觉得全身都积蓄了十足的力量,拿起手边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就在刚才,李蛮儿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她手疾眼快,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被巨石砸出来的豁口很大,不断有蛮人爬上来,阿四等人也过来帮忙,城墙之上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敌军的战鼓擂响,沉重的号角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李蛮儿的心微沉,这是对方发对总攻的信号,看来对方的指挥官也是一个善于抓住的机会。 这就好比是最后刺刀见红的时刻,比的就是气势。 李蛮儿大吼一声,“尊国的男儿们,随我一起杀敌,出城!” 只有出城,才能为城门这边分担压力。 正文 第354章 胜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大波箭雨飞射而出,城门外的蛮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先驱兵手持重盾,在前面开路,弓弩手在后方策应,瞬间收割了不少蛮人的性命。 蛮人还想趁机反扑的时候,一队黑骑突然从城门中快速掠过,银光一闪,手起刀落,城门外的蛮人如同麦子一样,被割到了一大片。血溅得到处都是,好大的头颅飞上了天,不知道骨碌碌滚到哪里去了。 蛮人瞧见终于等来了主将,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冲了过来。却见为首坐在马背上的男子,身材瘦弱,肤如凝脂,脸上好像还抹了几道血条。此人虽然生得弱瘦,但是功夫实在强悍,手中一把亮银色大刀舞得虎虎生威,所到之处,血光一片,好不凄惨。 厚重的城门再次紧紧关上,李蛮儿带着三千将士,朝着蛮人冲去。 阿四紧紧地跟着李蛮儿,手中一只长棍如同灵蛇一般,所到之处,打得蛮人脑浆迸裂,好不凄惨。 李蛮儿早就盯上了蛮人的投石机,她大吼一声,“阿四,分头行事。” 阿四应了一声,掉转马头,朝着另一部投石机奔去,就在离投石机还有百十米远的时候,阿四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 这东西四四方方,外头包裹着一层麻袋布,周身还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阿四用嘴叼住麻袋上面的一根绳,用力一咬,那四四方方的东西便冒起了烟。 此时阿四离投石机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了,她长臂一挥,将手中的东西猛然朝着蛮人的投石机掷去。那怪模怪样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投石机上。 阿四见状,立刻勒住缰绳,朝反方向奔去。她谨记着李蛮儿的吩咐,身子尽可能趴在了马背上,手里的长棍也没闲着,左右开弓,砸倒了四五个蛮人。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听轰隆一声,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阿四在马背上扭头一看,却见火光冲天,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四周的蛮人惨叫不止,有些离得近的,周身上下都是火,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李蛮儿那边也炸了,两台投石机全部被炸毁,城墙的危机终于得到了缓解。 陆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远处火光冲天,两台投石机就这样毁了?李蛮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驱使天雷吗? 所有人都是懵的,不仅蛮人傻眼了,就连尊国的将士们也是一样,完全搞不懂李蛮儿用了什么样的武器。 “我的老天啊!我说怎么劝不住她,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神通!”张景风两眼冒光,这样的手段,别说是打退蛮人,就是攻到蛮人的老巢去,也是使得的。 “兄弟们,守住城门,随我杀敌。” 尊国将士的士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身上的疲劳仿佛一扫而光,小伤小痛直接被他们忽略掉了,每个人都如同吃了大力丸似的。 李蛮儿趁着蛮人气势受挫,带着人一路拼杀,杀得蛮人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主要是先前的爆炸声太过震撼了,这个年代连黑火药都没有,天上突然掉下来两个炸藥包,炸得他们失魂落魄如同丢了魂一样。 亲眼见到巨大的投石车化为灰烬,同伴被烧成了火人,死伤无数,又有哪个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呢! 人心一散,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尽管蛮人的指挥官还想止住颓势,借机翻盘,可惜大势已去,只能退兵。 蛮人将领十分不甘心,只能下令撤退。 蛮人士兵们立刻掉头就跑,手里的兵器也不要了,头盔也掉了,有人甚至跑丢了鞋。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恨不得自己化身成为马,没再多长两个蹄子。 兵败如山倒,蛮人士兵如潮水般退去。 李蛮儿下令,穷寇莫追,让手下人赶紧清理战场,把能用的马匹和战利品都搜罗回去。 众人欢呼,城外和城墙之上的人都沸腾了! 一向沉默少言的卢良都忍不住道:“神兵利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宝贝。” 陆方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火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将这个人的一切都隐藏起来了。 这个李蛮儿,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再这样下去,这铁血营就彻底被她收服了。 大胜! 李蛮儿带兵出城的第一仗,居然就这么赢了。不但把蛮人打得落荒而逃,他们自己的损失也极小,死亡十七人,重伤三人,轻伤二十几人。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战损,一场小型战役下来,死成百上千的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他们只死了十七个人,简直无法想象。 李蛮儿带着人马回营,迎接她的是全城士兵的欢呼,还有李念的黑脸。 他都不知道李蛮儿胆子那么大,居然敢直接带兵出城,虽然打胜了,但是还是把他吓了一跳,谁能保证一定能赢呢,万一有点差池…… “三叔,你拉着脸干嘛?”李蛮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很好,没受伤。” 李念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呀……” 侯府的嫡长女,千金之体,居然要领兵打仗,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没事就好,我替你盯着,你去换身衣裳,吃点东西。” 李蛮儿就笑了,李念只字不提炸藥包的事,让她心情大好。李蛮儿将自己手里的刀扔人张景风,“三叔,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您也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李念只道:“北门不知道多消停,你去吃饭,我替你善后。”被砸的城墙要进行修补,死去的兄弟要及时收殓,忙着呢! “那行。” 李蛮儿不再推辞,带着阿四回到了营中。 到了营中,又是一阵喧嚣,所以有都列队欢迎,心悦诚服的称呼她为将军。 李蛮儿都有些后悔回大营这边来了,早知道这么闹腾,她就去后面歇着了。 进了主帐,先脱掉一身是血的外袍,阿四送了热水来,简单擦一擦,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将军。” 帐外传来张景风的声音,“您的丫头过来了。” “柳芽?让她进来。” 不多时,帐帘被人掀起,张景风带着柳芽走了进来。 “姑娘,奴婢给您送饺子来了。” 正文 第355章 夺权 柳芽提着食盒,带着热气腾腾的饺子来了。 李蛮儿之前还不觉得饿,听说柳芽带了饺子来,肚子立刻就叫唤起来,感觉像是饿了很久似的。 “什么馅的?” 柳芽惊奇,“这冰天雪地的,姑娘还想成韭黄的不成?当然是白菜猪肉馅啊。” 也是,她想多了。 若是在京城,或许还能吃点新鲜的,这是漠北,有饺子吃就不错了。 “我刚好饿了。”李蛮儿连忙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三盘冒着热气的饺子,“你吃了吗?” “奴婢吃过了,四公子一直惦记您呢,催着让我给您送过来。” 李蛮儿招呼阿四也一起吃,两个人连话都顾不上说,没一会儿就将饺子全都消灭了。 竟然不觉得撑。 “姑娘,今晚打了胜仗,本该庆祝一下,可是条件有限,就只有饺子了。”柳芽也很高兴,只是遗憾不能陪着李蛮儿上阵杀敌。 “这就不错了。”李蛮儿不拘小节,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油,“大过年的,你看将士们吃得啥,我还能吃饺子呢!” 几万人的饺子,累死也包不出来。 帐帘再次被挑了起来,张景风走进来,拱手道:“将军,罗副帅派人来,召您去议事。” “是只让我去,还是所有将军都去?” “好像只有您一个。” 李蛮儿心里有数,估计是姓冯的在罗盛面前胡说八道了。 冲着她的炸藥包来的。 “好,我這就去。”李蛮儿披上外袍,嘱咐柳芽道:“你快回去,守着青雁要紧,不用担心我,姓罗的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柳芽点了点头,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与李蛮儿一起出了大帐。 张景风一路小跑,也要跟着李蛮儿去。 “我带阿四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看看城楼上有什么事儿,自己安排。” “将军还是让属下陪你去吧。”张景风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救命恩人,他待李蛮儿早就不一样了。 李蛮儿就在军营大门口停下了脚步,转头问张景风,“你去了能做什么呢?若是冯将军也在,岂不尴尬?” “啊?”张景风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尴尬地看着李蛮儿。 “啊什么啊,他们定是要问我爆炸之事,问我炸了蛮人投石机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张景风尴尬一笑,“那……” “你不如去城楼上帮我叫李三爷一声。” 张景风立刻反应过来,“是,将军放心。” 李蛮儿摇了摇头,转身带着阿四,柳芽一起往罗盛的住处走。 “姑娘,您的意思是,罗盛要抢功?” “自然是的。” “那怎么办?”阿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现在是主帅,若是他要抢,您也不能违抗军令啊。” 李蛮儿就道:“我压根就没想违抗军令,那玩意又不是我研究出来的。” 柳芽拎着食盒,一个字也没说,她怕说走嘴。 大姑娘拉着她研究硝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四不解,可是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也不好再问。 李蛮儿却道:“问你,你就说是我给你的,如实说就是了,不用怕。” 姑娘这般自信,想来早有对策。 阿四放心了不少,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蛮儿来到了府衙。 李蛮儿看了柳芽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福了福身子回去了。. 李蛮儿则是由阿四跟着,去了罗盛的议事厅。 厅里没有旁人,侍卫将她们带进去后就离开了。 李蛮儿就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等,阿四则是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有人进来送茶,却是好久没见的高玉娟。 高玉娟也是十分尴尬,她万万没有想到田嫂子居然混到李蛮儿身边去当了侍卫,还跟着一起上了战场。 这可是出人头地,露脸的大事。 高玉娟心中愤恨不平,有心嘲讽两句,却瞧见李蛮儿正瞪着一双杏眼看她。 李蛮儿的外袍上,沾染着不少蛮人的血,她刚从战场上下来,不知收割了多少条人命,一身的煞气,又岂是高玉娟这种小人能够抵抗得住的。 被李蛮儿这么一瞪,高玉娟差点把手里的茶水扔出去,好不容易将茶杯放稳在了桌子上,高玉娟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阿四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骂了一声怂货。 一杯花还没喝完,罗盛便来了。 他穿了一件萝青色的外袍,腰间扎了一条镶猫眼石的赭罗色的腰带,头发扎得松松散散的,身上还沾染着不少的酒气。 李蛮儿瞧见罗盛眼神清亮,心中顿时就明白了。 只怕这酒气,也不是他喝了沾上的,而是故意洒在身上,让她闻见的。 喝了酒,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不是。 李蛮儿暗暗冷笑两声,起身朝着罗盛拱了拱手,“罗将军。” “李姑娘莫要多礼,快快请坐。”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称呼自己为姑娘,可见目的。 李蛮儿便掀了外袍坐到了椅子上。 “今日李姑娘带兵出城了?” “正是!守城的士兵压力太大了,城墙上被砸出了一个大豁口,若是不出兵硬抗下去,只怕伤亡太大。拖下去对守城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出兵,肃清来犯之敌。” 罗盛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论带兵打仗,他是门外汉。 “李姑娘,你一个姑娘家,以身犯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李蛮儿一脸不解,“将军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咳,我的意思是,姑娘应该专心照顾侯爷才是,带兵打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冯将军嘛,毕竟铁血营是他的心血,难道姑娘真要用一个玩笑,抢走冯将军的心血吗?” 呵呵。 李蛮儿心说,幸亏来之前吃了不少饺子,吵架,她可是专业的! “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将铁血营还给冯将军?” 很上道嘛。 罗盛此时还没有看清楚李蛮儿的真面目,当下道:“这是正理,冯将军好歹跟随侯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战功赫赫,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姑娘做事,切不可太过。” 说完,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李蛮儿暗暗冷哼一声,不就是夺权嘛,还说得那么婊! 正文 第356章 心慈手软 李蛮儿身体靠后,极为放松地看着罗盛,“罗副帅说笑了,军权易主,岂可儿戏?” “你……”罗盛没想到李蛮儿一口就回绝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还没有谁像李蛮儿这样不给他面子呢! “我又没有说错。罗副帅莫不是受了谁的蛊惑?”李蛮儿道:“阵前换帅原本就够儿戏了,如今我打了胜仗,罗副帅又要让我识趣些,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边说,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笑而不语。 姓罗的还安插了人手,莫不是以为这几个人就能拿得住她。 “李蛮儿,你不要不识好歹,本帅现在还愿意好好与你说话,否则的话……” 罗盛的话还没说完,李蛮儿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否则的话如何?” 罗盛就是个草包,在京城尚能仗着贵妃娘娘的面子,作威作福,混吃等死。到了漠北这里,他能倚仗的也只有这么一个身份,如果有人根本不在乎他这个身份,那他有什么自保能力? 李蛮儿显然就是不在乎他身份的那个人,她笑意盈盈地往罗盛身前凑,“罗副帅大概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态吧?若是我将罗副帅带到城墙上去,你说,刀剑无限,要是你出点什么意外,贵妇娘娘得多伤心啊?” “你,你敢!” 李蛮儿此时还穿着一身血污的外袍,眼里的杀意还没有全部退去,她又向前走了两步,而罗盛则悄悄后退,手心里全都是汗。 “你看我敢不敢。” 罗盛觉得自己被一个小丫头逼迫了,相当丢脸,当下想起“摔杯为号”的约定,立刻就要去拿杯子,李蛮儿却是猛然抓住了他的手,“罗副帅,做事之前别冲动,你看你,累成这样,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呢?” 罗盛的意志力本来就薄弱,遇上李蛮儿,也算他倒霉,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失了神,双眼像是没了焦距似的,立刻轻声嚷嚷道:“是啊,我好累,好想休息。” “别人说的话,你不要听,好好休息,少管闲事,记住没有?” 罗盛点了点头,好像真的快要睡着了似的。 “行了,回去睡觉吧!”李蛮儿松了手,罗盛竟然真的打了一个哈欠,扭头就往里间走。 埋伏在议事厅的刀斧手全都懵了,什么情况啊这是,正主走了,这人是杀啊,还是不杀啊。 李蛮儿倒是没理会那些,只与阿四道:“看来罗副将是没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回去吧!” 阿四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她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能问,于是点了点头就跟着李蛮儿出了议事厅。 “姑娘,咱们回大营吗?” “先去看看青雁,晚点再回去。”阿四就跟着她回到了李蛮儿之前住着的小院里。 柳芽见李蛮儿回来了,自是欢喜,“姑娘,有刚烧好的热水,您洗洗再走?” “算了,战事吃紧,说不定什么时候蛮人就又打过来了,洗不洗都一样。”李蛮儿问她,“青雁休息了?” “喝了药就睡下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对柳芽道:“你和老孙,秦四都说一声,要提防那个姓冯的,莫要让他随意往这边来,知道吗?” “好的。”柳芽又问,“姑娘,副帅找您何事?” “我也不知道,奇奇怪怪的,大概是想让我把兵权还给冯无蕴,我没同意,他看我态度强势,也就没再说什么。” 阿四手心里全是汗。 看来柳芽也算不得是姑娘的心腹,有些事还瞒着她。不过,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先前还要动手的罗盛突然就困了? 那时李蛮儿正好挡在罗盛面前,背对着阿四,她说话的声音也极小,所以阿四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更没有看到一些细枝末节的事。 “奴婢明白,不过姑娘,您还是要小心一点,刀剑可不长眼睛。” “我知道。”李蛮儿就道:“阿四,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我父亲。” 阿四点了点头。 李蛮儿一个人去看了李恕,李恕那些亲信见李蛮儿没有不管侯爷,心里还是高兴的。在他们看来,眼下大局尚稳,李蛮儿或许还能支撑得住,但是一旦吃了败仗,又或者大局不稳时,那就坏事了。 还是应该让李恕醒过来,才能掌控大局。 事实上,李蛮儿也有这个意思,所以她像模像样地替李恕把了脉,又让人去取自己的药箱,取了银针为李恕针灸。 趁人不备时,李蛮儿将一粒药丸给李恕喂了下去,如无意外,最迟后天,李恕就能醒了。 眼下李恕活着,比死了重要,最后一步,还需要李恕的配合。 “你们多观察父亲的情况,我看他现在的状态,随时可能会醒过来。” 几名侍卫自是大喜,恭恭敬敬地把李蛮儿送出了房间。 城楼之上,一片萧瑟,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李蛮儿去看了席虎,知道人醒了,还没有发热,也是松了一口气。 “命是保住了,眼下重要的是休养。先不要挪动他,就让他在城楼这边休息吧,再吃三天药,精气神会越来越好,到时候再把人抬下去。” 席开远眼珠子通红,一个劲儿地向李蛮儿道谢,“将军对犬子有再造之恩。” 淦! “老将军不必多礼,医者仁心,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李蛮儿只道:“老将军还是下去休息吧,来日怕是还有恶仗要打。” 席开远自然没有不听的,他还希望多杀几个蛮人替儿子讨公道呢! “是,大姑娘若有吩咐,席某定当全力以赴。” 当着将士们的面称呼她是将军,私下里叫一声大姑娘,这席老将军还是挺会做人的。 李蛮儿笑了笑,点头算是答应了。 长夜终于过去,天色大亮,死去的蛮人尸体已经垒起了好高,如同一道屏障似的,横在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看到眼前这壮阔的景象,不由地叫了一声乖乖,这李大姑娘,确实心狠手辣,狠啊! “你说,蛮人要是看到这一幕,还不得疯了?” “疯了又如何,想攻城,就得从这些尸体上跨过去。”士兵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冷笑道:“该,就应该让他们这些孙子也尝尝被人收拾的滋味。”. 他们南下又烧又抢的,可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过啊。 正文 第357章 萧项 漠北新城,大年初二。 萧如镝接到了探子送过来的战报,看过之后,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萧如镝一言不发,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了问话的谋士。 张月升接过来一瞧,终于明白了,“您这是后悔了?” “早知道她这样有本事,就不该走这一步旗,把李恕放回去。”他一早相中李蛮儿,想要让儿子娶她,两人生下的萧家后辈,资质一定不差。 之前他便隐隐觉得是自己的儿子配不上李蛮儿,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想不承认也不行。 李蛮儿才多大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还是个女子,可是她聪明啊,一手惊艳绝伦的医术已经让人觉得她很好,值得更多了。可谁能想到她还能上阵杀敌,带兵守城,甚至以极少的伤亡,击退蛮人的进攻,真是了不起啊。 “将军可是有了新的想法?” 萧如镝身边谋士不知几何,比张月升聪明能干的可太多了,人虽然多,可是杀掉的也一样多,到最后,萧如镝最信任的人,便是张月升,也只有他,留在萧如镝身边的时间最长,也活得最久。 至少到目前为止,萧如镝都是十分信任他的。 张月升在于保命这方面,也算是有极高的造诣,他这个人,虽说聪明,可又不是绝顶聪明,但好在他的聪明,从来都能用在对的地方。 比如在辅佐萧如镝这件事情上,他就总结出保命四条,不抢功、不贪心、不冒进,最重要的是不要在萧如镝自以为是。 只要做到这几点,命能保住。 好比在对待李蛮儿的态度上,张月升明明瞧得出来,萧如镝是后悔了,但是他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用十分隐晦的方式提起,让萧如镝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些什么,又不知道更多的事情,这样他才能放心。 “你呀,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萧如镝示意他把东西烧了,张月升就将手里的纸条扔进了炭盆之中,两人亲眼看着那份战报化为灰烬。 “李蛮儿是好,如果她的心不能向着萧家,再好的人也无用。” 张月升点了点头,“将军说得是,忠心二字,才是最重要的。”谋士也好,儿女也罢,只要生出异心,萧如镝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 “是啊,还是你看得通透。” 张月升微微躬身,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萧如镝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似的,让张月升坐。 “你坐,站着干什么?” 张月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坐到了一旁铺着软毛垫的小椅上。 “原本以为那个李恕是个草包,定然会把事情办砸,这样一来,只要旧城守不住,一切便是水到渠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半路杀出来一个李蛮儿。” 张月升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最近,老三和老四都很活跃啊?”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却让张月升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三老爷一如既往地信任那个银面将军,每天还是研究他的那点事儿,对于军务不怎么管。至于四老爷,好像与京中往来密切。” 萧如镝就道:“是时候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了。” “属下明白。” 萧如镝点头,挥了挥手让张月升退了下去。 待张月升走后,萧如镝哼着小曲,来到书柜前,将其中一本厚厚的书向外抽了一下。那本书被扳倒后发出轻微一声响,随后书柜向两边退去,露出一个小密室来。 萧如镝走进去,书柜又迅速合拢,恢复了原样。 密室里的空气有些污浊,可是萧如镝却不以为意,慢慢地朝着里面走去。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在费力地喘息着。 萧如镝轻车熟路地找到火折子,将桌上的一盏小灯点亮了。 烛火跳跃,将仄小的暗室照亮了许多。 一个苍老,消瘦的老人,躺在暗室的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此人年纪约在七旬左右,头发已经全白了,他很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肉,连眼眶都有些凹陷了。 “父亲。” 萧如镝恭恭敬敬地行礼,冲着老人道:“儿子来了。” 被关在密室之中的这位老者,正是已经多年未曾露面的萧项萧老将军。 “逆子。”老将军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能仙逝一般,看起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父亲莫要这样说,儿子会伤心的。” 萧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剩下多少了,他只是缓声道:“你既如此做,就不必……敬我。我说过……你我,父子情断,恩断义绝。” “父亲说的哪里话,父子哪儿有隔夜仇呢!”萧如镝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狰狞,“即便父亲当初偏疼二弟,甚至为了他不惜要除掉儿子,儿子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混账!” 想到早逝的儿子,萧老将军的脸上涌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知道,一切都是萧如镝这个逆子做下的,可是他却不承认。每次自己问起,他都会故作惊讶地说,“父亲,您怎么可以冤枉人呢!二弟是战死的呀,杀他的是蛮人,与儿子何干?” 那不过都是唬骗外人的说词罢了!萧项知道,他到死也听不到实话。 “父亲息怒,二弟的死,与儿子无关。”萧如镝道:“儿子今天来,是想向父亲汇报一个好消息,萧兕的亲事有着落了,儿子亲自为他挑选了一门亲事。京城李家,铁胆侯李恕的嫡长女李蛮儿。”.. 萧项已经绝望了,他知道萧如镝做的这一切,都是希望自己在死前受到折磨,他不会让自己安心死去,而是想尽一切办法,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来刺激自己。 比如萧兕,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他会不知道吗? 那不过是个蛮人奴婢生下的庶子,被逆子当成嫡子,如珠如宝地养大了。 混淆血脉,这是大不孝的事情。 “你又要干什么?” 正文 第358章 血本无归 萧如镝阴森森地一笑,“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萧家的嫡长孙成亲,自然是要知会您这位大家长啊。” “哼,嫡长孙?”萧项有些绝望地闭起眼睛,“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萧项有些虚弱,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自幼未曾显露出如此狼子野心,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M.. 说到惋惜之处,萧项的呼吸又急促了一些,他努力回想着往事,似乎想不到是从何时开始,长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他受伤之后吗? 并不是,那个时候,锋儿已经不在了。 那就应该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萧项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记忆力也变得不太好,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可即便他这样了,萧如镝还是不肯放过他,甚至强行给他喂一些补药续命。 他隐约知道,萧如镝是想让他见证什么,但是不愿意去深想。 萧如镝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父亲,不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到时候您也能解脱了……” 我会让你,死不瞑目的。 城墙之上,李蛮儿正拿着她的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她手里的这个望远镜算是个被淘汰下来的,老掉牙的物件。具体生产时间,按照她那个年代算,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吧!当时可是好东西,可是后来科技不断进步,连普通軍迷手里买到的户外装备,都远比她手里的这玩意要强多了。 这已经是她能找出来的,最差的装备了,她便是想找满清那个年代的单简千里眼,也找不到啊! “哼哼,蛮人贼心不死啊。”李蛮儿将望远镜揣起怀里,转身要往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里跑。可是眼角余光却发现城墙上不少士兵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怀里揣了个宝贝似的。 哦,也对,她是揣了一个宝贝,望远镜嘛,这些人没见过,所以觉得她举个筒子看,还喃喃自语,估计以为她有病呢。 “阿四,我很奇怪?” 阿四脸上也不太自然,“不是,就是您举着那个……”阿四伸手比画了一下李蛮儿怀里的东西,“大家没见过,估计觉得奇怪。” 李蛮儿就笑,“这可是好东西,能看到几千米之外。” “几千米之外?”阿四一惊,“姑娘,真的吗?”要真是能看到几千米之外那么远,那这玩意可是刺探知情的好东西。 那不成千里眼了吗? “当然是真的了,等有机会给你也看看。” 阿四忙不迭地点头,跟在李蛮儿身后往指控部跑。 建在城楼上的房间非常小,左边那两间给了席虎养伤,侍候他的小卫都在那边休息。右边这两间,一间是议事厅,一间是将领们休息的地方。 李蛮儿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沙盘。 阿四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多时,张景风、卢良,陆方和杨义天也过来了。 “将军!” “将军。” 李蛮儿点头,“请坐。” 四个人哪里有心思坐,现在都等着她拿主意呢! 罗盛像转了性子似的,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以前还装模作样地召集大家议事,现在却是深居简出,好像连面都见不着了。 还有新城那边,明明接到了他们的救援,却装作看不到,这几日都没有派人过来,连补给也没有,再这样下去,蛮人不把他们逼死,他们也要断柴断粮,活活冻死,饿死了。 “城外就是蛮人大军,驻扎在峡石滩以东约莫二里地的样子。”李蛮儿冷哼一声,“狂妄自大。” “将军有什么打算?” “他们的投石车坏了两辆,如今正在加派人手修。那玩意差不多被炸成了渣子,哪里是那么容易修好的?不过我猜测,他们的援军应该马上就到了,援军一到,只怕守城就艰难了。” 李蛮儿琢磨着,要是在城门前建两个工事,堆点麻袋,架顶机枪,来多少人她都不怕。 机枪她倒是有,可惜不能往外拿。 如果是十字弩呢?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害群之马不除,只怕用着也不放心。 李蛮儿就看向陆方等人,问道:“我猜测蛮人要保存实力,等待后援。今天晚上,他们必然不会攻城,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方眼皮子直跳,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李蛮儿这话意有所指,好像就是冲着他说的。 “将军的意思是?”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张景风眼睛一亮,“您想袭营?” 这可是个大胆的想法。 “将军,我认为不可。” 果然,第一个出声反对的人,便是陆方。 “为何不可?”李蛮儿微微皱眉,像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反对似的。 陆方见状,心中微喜,连忙道:“蛮人骑兵有万余众,即便之前折损了一些,战力却依旧不减。咱们冒然去袭营,只怕讨不到好处。要知道在开阔处,蛮人的马脚程可比咱们的马好多了。万一蛮人设伏,只怕有去无回。” “我说过了,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蛮人万万想不到咱们会袭营。”李蛮儿指着沙盘上的地势道:“这里既然空旷,不适合骑兵袭营,那咱们就换个方法,扬长避短。” “换个方法?不骑马?”张景风一脸疑惑,打仗不骑马,那是怎么个打法。 “打仗的方法有很多,把脑子转一转嘛?”李蛮儿道:“我要组织一小队精锐,趁着夜色急行军,到了蛮人这里,守先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找出他们的粮草位置。” 几个面面相觑,“将军的意思是,烧了他们的粮?” “既是袭营,就不能只烧粮草这么简单。”李蛮儿道:“好歹也让他们的营地炸一炸,过年了嘛,总要弄点动静出来啊!” 几人同时想到李蛮儿的炸蛮人投石机的神器,个个眼冒精光,“将军,您还有那稀罕东西?” “有是有,不过数量不多,每一个都要用在刀刃上。”李蛮儿道:“先探查,再突击。这一次,我要让他们血本无归!” 正文 第359章 袭营 陆方还是不同意,“将军,此行太过于冒险了。我们的斥候并没有带回准确消息,谁也不知道对方主将住在哪个帐篷里,更不知道他们的粮草放在何处,如果没有计划地乱找一通,无异于是送死啊。”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卢良只道:“将军,此事可要向副帅请示?” 阿四莫名想起那日罗盛反常的样子,心说只怕请示了也没用,还是姑娘自己说了算。如今她是真无法无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当然不用,你认为副帅懂得带兵打仗?” 卢良就立刻闭嘴了。 姓罗的只知道寻花问柳,指望他点兵作战?直接死了比较快。.. “那……就算要袭营,也总得拿出一个章程来吧?” 李蛮儿就道:“章程就不用了,我亲自带队,所有的计划都在这儿呢。”李蛮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声张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只怕要出大事。现在城中说不定就有蛮人的探子,小心为上。” 陆方心里就咯噔一声,不过他一向会装模作样,当下道:“既如此,我等定然听令行事。” 李蛮儿点头,指着张景风道:“你和卢良将军,各自去挑选二十名精壮好手,身手好,功夫好,轻功佳的为上。” 二人立刻点头,转身挑人去了。 “记得保密。” “知道。” “是!” 两人一走,屋里就剩下李蛮儿,阿四,陆方和杨义天了。 “杨将军,今夜蛮人应该不会攻城,还要劳烦你多照看一些,您在军中多年,行事有度,我是放心的。” 杨义天没想到李蛮儿居然这么信任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了一下,“将军,不如从长计议?”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意已决。” “或者,换属下带人去?” “杨将军身手好,又有多年沙场经验,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此事,非我莫属。” 杨义天抱拳,“定不负将军厚望。” 两人像是毫无嫌隙似的,仿佛之前连命都要赌上的事,不过玩笑。 说到底,还真是李蛮儿留手了,那日比箭,她要想要杨义天的命,简直了如指掌。虽然杨义天当时也是留了手的,但是比起李蛮儿来说,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陆方想着,李蛮儿叫卢良和张景风去挑人,定然是要带着他们二人一起走的,让自己留下来和杨义天一起守城。 要真是这样,他倒是还有机会。 可惜事与愿违,李蛮儿竟然点了他和张景风陪着去,反而把卢良留了下来。 “将军,您这是……” 这真是大大出乎陆方的意料。 “怎么,你不愿意?”李蛮儿杏眸紧紧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似的。 陆方连忙道:“末将愿意前往,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卢良是个擅军械的,他这也算是个技术工种吧!留下来可比跟着我去袭营要有用多了。你若是怕死不想去,也可以和他说一声,你们换就是了。我看他还是十分想去的,对我的安排只怕也有微词。” 连怕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不是逼他是什么? “将军说笑了,军人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已经是最好的荣誉,陆某不才,也愿意陪将军走这一趟。” 李蛮儿就点头,“如此最好,一会儿那四十人就会过来,还请陆将军将他们安顿在这里,行动之前,哪里也不许去,任何人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陆方一听,这哪儿是让我看着他们啊,这分明是把我也当成贼一起看起来了。 “是!”他自然也不敢反抗,心里虽然着急,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都这个时候了,既无法通知冯无蕴,也无法…… 算了,按兵不动,见招拆招吧!说不定这还是除掉李蛮儿的最佳时机呢! 李蛮儿带着阿四又回了一趟小院,她自己到房间里鼓捣了一阵,背着两个大包袱出来了。 阿四眼睛都瞪圆了,“姑娘,你这是……” “都是有用的东西,你帮我拿着这个。”她把一个较大较重的包袱交给阿四,自己背着那个小的,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又回到了城门楼上,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李青雁等人打一个。 李青雁虽然一向懂事,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和柳芽抱怨了几句,无非是大姐姐忙,爹爹也忙之类的话。 柳芽就劝道:“四少爷莫心急,仗总有打完的时候。”这才是刚开始啊! 李蛮儿回到指挥部的时候,卢良和张景风找来的四十个人已经到齐了。 两间屋子的隔间门板都被拆了,还是坐得满满当当的,都要搁不下了。 李蛮儿从众人脸上一一打量过去,面色微沉。 她板起脸的样子还挺吓人的,近些日子手上又沾了不少人命,身上带着煞气,让人一见就不由得挺直了身板,不敢放肆。 更何况,有不少人见过李蛮儿浴血奋战的样子,就算当时没见着,事后也听别人讲过,对她都很敬重的。 “叫你们过来的时候,卢将军和张将军可把话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 “说得很清楚了。” 大伙派了两个代表答话,没有七嘴八舌地回话,这让李蛮儿很满意。 “晚上袭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我们不能骑马,只能一路急行军跑着去。四十几个人,对上对方万人之众,这差距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如果现在有人后悔,不想去了,可以站出来。” 没有人动,他们的眼神都是坚定的。 “我数三个数,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一。” “二。” 李蛮儿朝人群望去,却见这些人依旧没动,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三。” 李蛮儿不由得笑了笑,“你们都是好样的,此次袭营若是能成功,我们不但打击了蛮人,还能给自己涨涨士气,可谓一举两得。” 李蛮儿让阿四把大包袱打开,“这里装的,都是我们要随身带着的东西,每人上前取一份。” 正文 第360章 吃里扒外 包袱里装的,是一个成人男子巴掌大的荷包,打开一瞧,却见荷包里装着三个小瓷瓶。瓷瓶的颜色各不相同,一个通体雪白的,一只天青碧的,还有一只像是烧坏了,白瓷瓶的瓶身上遍布着一些黑色的点子,好像脸上生了许多痦子一样难看。 “白色的是防毒丸。之前蛮人攻城的时候,曾经用过毒,所以我猜想他们中间应该有用毒的高手,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大家把这防毒丸吃下去,免得中了蛮人的毒,那便是太冤枉了。” 李蛮儿又拿起天青碧的瓶子道:“这里面装的是上好的刀伤药,药粉呈淡黄色,若是受了伤,把这个伤药倒上,不用多久就能止住血。咱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这伤药必不可少。” 众人拿着这两瓶药,都有了些底气。当下有胆子大的,拿着那瓶满是斑点的瓷瓶问道:“将军,这一瓶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毒药。”李蛮儿道:“每个人都拿上一瓶,切记不可弄混,这瓶子里的药粉是白色的,加入饭菜,水中无色无味,你们都给我记着,若是摸到了蛮人的住处,又或者是摸到了马厩里,便将这药下在他们的饮食和水中。不管是人吃了,还是马吃了,大罗金仙也难救,蛮人的马和蛮人的命一样金贵,咱们得不着,也不能让他们来祸害咱们。” 众人听了这话,眼中皆是带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光芒,若是恰巧能摸到蛮人的水桶边上,那不就省事了,一瓶药下去,将他们全都毒翻了,才是过瘾。 “大家将这三样瓷瓶放好,切记不可弄混。” “白瓶子是解毒丸,青色瓶子是黄色粉状伤药,斑点瓶子是白色的毒药,大家记住了没有?”阿四怕他们弄混,还特意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记住了。” “将军放心,咱们都记下了。” 众人将瓷瓶郑重地揣进怀里,李蛮儿看了,不由得暗暗点头。 张景风那个人虽然平时看着胡闹了一些,可是办事确实很有水准,找的人都是靠得住的。 卢良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性格本身就十分沉稳,能被他挑中的人,哪儿有差的。 “我让人包了饺子,一会儿大家都吃上一大碗,吃完以后就在这里休息,等到入夜,大家随我出城,一起杀蛮人。” 李蛮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穿梭,语气里不免带了两分悲凉之意,“此次前路凶险,还望各位保重。我已经差人将大家的姓名,籍贯,家里住址记载清楚,我李蛮儿在此起誓,若你们当中若有人为国捐躯,家里父母,便由我李蛮儿养老送终;若有妻儿者,我李蛮儿也一并赡养,直到幼子娶妻,能够支应门庭为止。我李蛮儿若不幸战死,也会托人照看尔等一家老小,绝不食言。” 在场的人听了李蛮儿的话,无一不感到动容,就连陆方都觉得,李蛮儿这收买人心的法子也太厉害了一些。底层的士兵最怕的就是自己战死后,抚恤银子不足以让家人好好生活,如果父母高堂有人养老送终,妻儿有人照看,幼子还能娶上媳妇,谁又会介意拼命呢? 不多时,就有人送了饺子过来,每人一大海碗刚出锅的热乎饺子,配上陈醋辣椒,吃到肚子里别提多舒坦了。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攒足了力气,晚上行动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把握。” “是,将军。” “是,将军。” 李蛮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陆方和张景风,“劳烦二位照看他们一二,不可出乱子。” 两人都躬身领命,十分信服她的样子。 李蛮儿说完,转身出了房间,拉着阿四去了背静的地方,问她:“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 “姑娘,您之前不是一直让我差人看着高玉娟吗?” “是啊,怎么了,她有动作?” 阿四气得眼睛都红了,“吴莹姐姐与属下交好,又是个信得过的人,这件事情我便拜托给了她。吴莹姐姐最恨蛮人,也恨那些骨头轻的,听了将军的猜测以后,便对那个姓高的事事留心。” 说到这里,阿四的声音轻了许多,“本来咱们的事,瞒得死死的,连吴莹姐姐都不知道,可那姓高的,却在饭菜里面动了手脚。” “确定吗?”李蛮儿的脸已经黑了。 阿四点了点头,“之前备下的饺子馅被那个高玉娟下了药,吴莹姐姐说应该是巴豆。” 巴豆? 李蛮儿冷哼一声,“真是好手段。”一群吃了巴豆的士兵冲进蛮人的兵营之中。是何下场,用脚丫子都能想到吧? “姑娘,现在怎么办?” “走,去见见这位深藏不露的高玉娟。” “是!” 阿四陪着李蛮儿下了城门楼,一路往后勤驻扎的地方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吴莹。 “将军。”吴莹见到李蛮儿,连忙行了大礼,对李蛮儿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尊敬。 “人呢?”李蛮儿这会儿看着平静,实则心里已经怒火中烧,气得不行了。 “哦,将军这边请。”吴莹反应了过来,立刻带着李蛮儿去见了高玉娟。 高玉娟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柴房里,身上还扣了一只大筐,嘴里不知道塞了一块什么,被堵得严严实实。 吴莹将筐取下来,又将高玉娟拖了出来。 在后勤干粗活的这些女人,手劲儿都大着呢,高玉娟头发松散,像死狗一样被拖拽到了李蛮儿的面前。 “将军,人在这儿呢。” 高玉娟看到李蛮儿那一刻,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不停地唔唔,好像在骂人似的。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掉。” 吴莹上前,一把将高玉娟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高玉娟像疯了似的叫唤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干净的话。 李蛮儿却不以为然,哪怕阿四都气红了眼,可是李蛮儿的表情却依旧十分淡定。 “谁让你在食物里下药的。” 高玉娟啐了一口浓痰,接着疯狂笑了起来。 阿四气得厉害,手里的长棍直接拍了下去,一棍子打在高玉娟的肩膀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吃里扒外的东西!” 正文 第361章 趴下 阿四这一棍子,使了不少力气,却没有用内劲。高玉娟虽然狠狠地挨了一下子,但也不过是皮肉之痛,伤不到内里去。 李蛮儿暗暗赞赏,阿四眼里是有活的,手上也是有轻重的。 “你又是什么好货?”高玉娟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你们冤枉人,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 李蛮儿就看了吴莹一眼。 吴莹连忙道:“将军,当时是人赃并获,抓了现行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还道:“还有他人作证,容不得她不认。” “我就是不认,打死也不认。”高玉娟知道自己只要认了,就是死,倘若她能咬紧牙关,自己死了也不要紧,两个人孩子不受连累就好。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到这里就算是到头了,李蛮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冷笑着道:“你以为你不认,就能保住狗命?我要杀你,或者说杀你满门,还用得着证据吗?” 李蛮儿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那里面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一只吃人的野兽。 “不,你不能。”高玉娟如同疯了一般朝李蛮儿扑了过来,只是她的手脚都被捆住,在地上拱了两下也没蹭到李蛮儿的一片衣角,反倒让吴莹揪着头发扯到了一旁。 “说,巴豆是谁给你的,又是谁让你在饺子馅里下药的?” 高玉娟把眼睛一闭,眼看着就要咬舌自尽,也幸亏吴莹早就防着她这一手,把手就将她的下巴卸了下来。 李蛮儿眼里闪过几分赞赏之色,没想到她还会这一手。 “把人看住了,别让她死了。”李蛮儿道:“等我今儿回来,再收拾她不迟。” 吴莹立刻说道:“将军放心,定然让她完好无损地等着将军回来。”说完,麻利地将那个大筐又扣回到了高玉娟的身上。 李蛮儿瞧了满意,便道:“阿四,咱们走吧!”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物,直接塞到了吴莹的怀里,“赏你的,天冷了,吃点招呼的暖身子。” 吴莹低头一瞧,嗬好大的一个金元宝。 李蛮儿并没有着急回去,反倒让阿四先回去,她自己要去小院一趟,看青雁一眼。 阿四不疑有它,就先走了。 李蛮儿趁着夜色,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再出来时,已经化身为一个普通的侍从打扮,一路朝着府衙走去。 李蛮儿在这里住了几日,对守卫情况十分清楚,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巡逻队,顺利地摸到了冯无蕴的院子里。 冯无蕴如今对外声称自己病了,久不露面,但是谁不知道内情如何?他不过是面子上不好过,当了缩头乌龟罢了。 像冯无蕴这样的小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李蛮儿呢!几次暗算都没有找到机会,手段也越发让人不齿了。 在旧城,想看李蛮儿热闹的人有很多,可是盼着她死的,就那么几个。除了陆方,也就是冯无蕴了。 高玉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卖的低贱货色。她敢做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有人在她身后撑着。 陆方也算一个,可他是能真正做主的人吗? 冯无蕴要是知道高玉娟被抓了,定然让人去灭口,与其把姓高的藏起来,不如把冯无蕴抓了。 擒贼先擒王嘛。 李蛮儿溜到了冯无蕴的门外,先是藏在空间里听了一会儿屋里的动静,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出了空间,推开了房门。 屋内,冯无蕴正在一人独酌。 他这个人,越是面对大事的时候,心越是稳,而且也不愿意让人陪着,总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有些消息会变得格外美妙。 大概是喝多了酒,冯无蕴并没有听到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他正算计着时间,想着再过一两个时辰,外面差不多就要闹心里,心中得意的滋味就更足了。 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面前跑了过去,速度极快。 冯无蕴也是武将出身,也有武人该有的警醒。况且他也没有真的醉了,当下就站起身来,甚至还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冯无蕴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一丁点异常。 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就在这时,脑后突然有疾风袭来,冯无蕴暗叫一声不好,还没等张嘴呼喊,就觉得颈间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蛮儿用麻袋将人装了起来,扔进空间里,然后在冯无蕴的屋子里翻找起来。 她是最会找东西的,什么暗格啊,机关啊,这些都难不倒她。很快,李蛮儿就在冯无蕴的书案不像是没有打扫干净,反倒像是不经意间弄上去的。她趴到地上敲了敲,果然发现那两块地砖有些松动。 李蛮儿拿了匕首,将地砖撬开,发现泥土之中,又将地砖重新放了回去。 要说古代就是好,也没有啥甄别指纹,dna的技术,让她在行动的时候,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在古代想要抹去一个人的痕迹可太简单了。 李蛮儿悄悄退出了屋子,到空间里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果真去见了李青雁,只是他早早歇下了,又没见到当面。 不过老孙和柳芽都醒着,他们为了以防万一,向来都是轮流休息的。 李蛮儿把自己过了明路,与二人说了几句话,便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哼着小曲,不成调的曲子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李蛮儿也不介意,还大大方方的和那些人打招呼,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来看李青雁的,又一个人回去了。 等李蛮儿回到城楼之上时,夜已经很深。 寒风萧瑟,一如李蛮儿的心。 子时一过,李蛮儿便带着四十几个人,下了城楼。城门悄悄打开,众人鱼贯而出,朝着远处奔去。 夜色浓重,掩盖着众人的行迹,跑出去也就三四里地的样子,李蛮儿突然叫了停。 “所有人,趴下。” 众人不太明白,却都听令行事,全部趴在了地上。 正文 第362章 行动 李蛮儿的命令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懵了。 但是出发之前,李蛮儿曾经再三强调过纪律,她的话,不容置疑,全程要高度执行,所以尽管她的命令来得突然,可是跟着来的人都是服从性极高的士兵,立刻就下蹲,压低身子,趴在了地上。 众人正在疑惑之际,就听‘嗖’的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好像有人中箭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个黑影快速地向远处掠去,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李蛮儿立刻起身飞奔上前查看那两名暗哨的气息,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藏着两个蛮人。 只是此时,二人都已经死透了,一个被暗器扎在了咽喉上,一个被扎在了后心上,其中一个人的手里还攥着一支信号弹,如果不是李蛮儿发现了,只怕此时蛮人已经看到了信号,那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就要中止了。 “将军,您太厉害啊!您咋发现的?” “就是啊!” 他们都是军人,在战场上都有一定的警惕性,可是李蛮儿却比他们都要厉害,这让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同时心底隐藏着的那点不服气也被抹消掉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警惕性是可以通过训练不断增强的,你们想学的话,我可以教。”李蛮儿将飞刀取下,还在尸体上蹭了蹭血,然后揣起来道:“现在继续前进,注意保持队形。” 大家连忙站好,排成两排跑了起来。 陆方不留痕迹地打量着李蛮儿,越是相处得久了,他越觉得李蛮儿深不可测。他才多大的年纪,怎么懂得这么多,会医术,又会兵法,连武功也高人一等,箭射得好,暗器使得溜,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与这样的人作对,真的是明智之举吗? “后面的跟上,保持队形。” 李蛮儿偶尔会招呼一声,多余的话却是一句不会说。而且她还会暗中观察这些人的表现,心里也有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可以把现代的特种作战搞一下,也弄一支特战小队?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想要实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至少,得先把眼前这件事情解决掉再说。 李蛮儿带着四十多人一路急行军,半路的时候又除掉几句蛮人的暗哨,有惊无险地来到了蛮人的驻扎地。 李蛮儿掏出了她的望远镜,先观察了一下驻扎地的情况。 守卫很森严啊,巡逻队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每座营帐外都有人把守,而且单从帐篷上看不出哪座是主帅的营帐,哪座是普通的营帐。 看来蛮人也学聪明了,生怕他们会朝主帐下手,干脆弄个大家来找茬,让人不知道哪个帐子是主帅住的。 可惜,他们也不是奔着主帅来的,白费心机了。 “将军,怎么样?” “人很多,巡逻队也是一趟接着一趟。” 张景风嘴欠地道:“不用看都知道是啥情况,就咱们这两个半人,扔进去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闭嘴吧你,到底是哪边的?”李蛮儿就不爱听这话,还没等行动呢,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要混进去很难,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机会。 李蛮儿悄声地对张景风道:“张景风,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轻功到底怎么样?” 张景风眼睛瞪得老大,“小爷人送外号草上飞,若不是从了军,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 李蛮儿就道:“敢不敢跟我走一趟,就我们俩。” “将军要是不怂,末将定当奉陪,只不过,就咱们俩,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李蛮儿就轻笑了一声,“我都没怂,你怂了?是爷们吗?” “你还别激我。”张景风把嘴里的草根一吐,“大不了舍命陪君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行!”李蛮儿又扭头看陆方,“陆将军呢?” “将军有令,属下定当奉陪。” 李蛮儿点了点头,“那这样,张景风的轻功最好,你自己单独行动,我和陆方在轻功方面差了一些,我俩一起行动,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没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说这话的时候,陆方眼皮就是一跳,直觉得李蛮儿是在给自己挖坑。但是事到如今,想来李蛮儿应该也不会害自己才是,这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还有可能暴露。 “阿四,我们三人进去,你带其他人在这儿等着。”李蛮儿将自己的望远镜交给阿四,问道:“还记得怎么用吗?”她之前教过的。 阿四点了点头,“将军放心。” “你要注意观察,看到我做手势的时候,所有人准备。按照之前说好的,兵分两路,一路人马从左翼包抄过去,尽可能地制造混乱,另一路人马原地待命,弓弩准备接应,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人都郑重地点头。 李蛮儿道:“兄弟们,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一个都别少。等回了城,我请你们喝酒。” “是。” “是。” 李蛮儿这才笑了,示意张景风和陆方跟着她走,她通过观察,已经找到了蛮人防守相应薄弱的地方,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想要混进去应该并不难。 三人很快脱离大部队,朝蛮人的营地靠近。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四更是将望远镜举了起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很快,李蛮儿三人就到了蛮人营地的边缘地带,巡逻队的人离他们也就十米左右的距离。四周空旷,几乎没有遮挡物,三人借着暗夜的保护猫着腰向前摸索,离蛮人越来越近,若有谁发出一丁点声音,立刻就会被发现。 阿四的心都揪了起来。 突然,李蛮儿看准时机,像豹子一样窜了出去,吓得阿四紧紧地捏着手里的望远镜,生怕她暴露了。 阿四已经认准了李蛮儿这位主子,若是她被发现了,就拼着命,也一定要把主子救出来。 李蛮儿是最擅长抓住时机之人,又怎会冲动行事,她一手勒住蛮人守卫的脖子,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用力一扭,就扭断了蛮人的脖子,将人送回了老家。 正文 第363章 敌袭 李蛮儿仿佛知道阿四会看着她一样,将蛮人弄死拖到旁处去以后,还挥了挥手。 这可把阿四吓坏了,生怕她动作太大,把蛮人的守卫招来。 好在,李蛮儿三人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顺利地进入了蛮人的营地之中。 “阿四姑娘,将军进去了吗?” “别说话。” 其他人见阿四这般严肃,也不敢问了,都老实地趴着装鹌鹑。 一开始,阿四还能通过望远镜看到李蛮儿三人的身影,可是慢慢地,她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找来找去,也只能看到蛮人营地。 这也是好事,证明李蛮儿等人藏得很好,没有被发现。 事实上,此时李蛮儿已经带着陆方和张景风分开了。.. 张景风是带着任务走的,他怀里揣了不少毒药还有迷烟之类的东西,李蛮儿给他布置的任务是,想方设法把这些东西都用上,尽可能的减少蛮人的战斗力。 她自己带着陆方朝另一个方向走,看准机会藏到了蛮人的独轮车后面。独轮车上装了不少草料,一看就知道是给战马准备的,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忙。 两人心照不宣,将身上的各种毒药粉往草料车上洒,很快就给所有的草料都加了料。 做完这一切,他们又回到车后的隐秘位置藏好,等待张景风的消息。 “将军,这些草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被战马吃到,药不会失效吧。” “你放心,我调的药,从来没失手过。” 陆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高玉娟下巴豆的事儿,是你指使她干的吧?” 陆方一下子就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会在这个时候发难,毫无准备,脸色难看极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黑暗中的陆方面目有些狰狞,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忠厚之相。 “不知道?你和冯无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的打算,我也都知道了。” 陆方的手是抖的,他阴沉地问李蛮儿,“你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问我?将军是想除掉我吗?” 他想在战场上杀掉李蛮儿,把锅甩给蛮人,李蛮儿又何尝不能用同样的方法除掉他呢? 聪明人的思路都是相通的,或许李蛮儿正是觉得此时时机成熟,他要是死在蛮人的地盘上,也能说得通,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戳穿这层窗户纸。 陆方立刻有了主意,若是李蛮儿敢发难,他不介意与她同归于尽,一旦闹起来,外面那四十多个人也能一起上路,倒是不亏。 就在陆方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的时候,却听李蛮儿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晚了。” 什么晚了? 陆方听了这两个字,莫名觉得的惊恐,刚想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坏掉了一样,竟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李蛮儿算计了他! 他突然想起之前给草料下毒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当时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草料扎的,现在想来,根本就是李蛮儿下的手。 他怎么这么笨,以为在蛮人的地盘上,李蛮儿不会轻举妄动,就放松了警惕,结果人家根本就是想要在这里了结了他。 陆方豁出去了,想要站起来暴露自己,把蛮人引过来。哪成想他刚动了一下,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白光,那白光刺目耀眼,他像瞎了似的,紧接着脑袋里传来了针扎般的疼痛,人立刻就失去了意识,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将陆方藏身之地的痕迹抹去。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蛮人不容易发现他们,就算阿四拿着望远镜,也只能勉强看到一车一车的草料,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地直接把陆方收进空间之中。 她是空间之主,可以操控空间里的一切。人若是在失去意识以后进入空间,身体可以保持之前的机能,不会受到什么损害,但若是在人清醒时被强行带入空间,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 前世李蛮儿就试过几次,好几个倒霉蛋在清醒的时候被她收进了空间里,结果出来以后不是疯了就是聋了,多少都有点问题。 当然,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入空间以后,意识就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感官都被屏障住了。 陆方的生死,都在李蛮儿的一念之间,李蛮儿自然不会让他活着,只不过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李蛮儿将空间里的迷烟拿出来,缓缓点燃,不多时,离她比较近的蛮人士兵便接二连三地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张景风的那边也闹出了动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居然被人发现了,蛮人还敲锣打鼓地示警,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遭了!”阿四压低声音惊叫了一声。 “现在怎么办?” “咱们快点去救将军吧?” 阿四摇了摇头,“再等等。”她再次举起望远镜朝营地望去,却见好像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红彤彤一片,火光冲天。 “是独轮车,好像有人推着车,是将军!” 没错,李蛮儿将草料车点着了,推着着火的草料车往人群里冲,往帐篷里冲,没一会儿就带起一片火海。 “抓刺客,有刺客。” “敌袭,有人袭营。” “先救火。” 蛮人的营地里乱成了一锅粥,有些没中迷烟的士兵拿着武器往外跑,有些倒霉的士兵,却是再也没有机会醒来,一把大火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 动静闹得这么大,可是罪魁祸首却没有找到。 蛮人的营地里除了火就是烟,大半夜的,所有人都慌了神。 突然,一个帐子里走出一个光头大汉,此人身高体壮,身上的铠甲锃亮,一看就知道地位不凡,至少也是个副帅。 “不要慌,先救火,你们几个随我来,杀了尊国那些卑鄙小人。” 李蛮儿盯上了他,如同鬼魅一样从空间里走了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上了蛮人的衣服,手里拿着蛮人的长矛,但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救火,敌袭。” 李蛮儿用袖子挡着脸,手中的十字弩已经上弦,等到那大汉进入到射程之内,李蛮儿抬手就是一箭…… 正文 第364章 速站速决 乱军之中,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叫声。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注意力本来就会被分散,加上李蛮儿又穿着蛮人的衣裳,并不引人注意,所以根本没有人防备她。 她那一箭,又快又隐秘,正扎到光头大汗的后颈上。 光头大汉身形一滞,当场倒地不起,周围的人瞬间就慌了,有人蹲下身子,看了看光头大汉中箭的部位,随即派人朝着李蛮儿藏身的地方搜了过来。 李蛮儿深谙藏身之道,也不躲,直接混入搜查的队伍,趁机四处作案,又收割了不少蛮人的性命。 再说张景风,与李蛮儿和陆方分开后,他便借着轻功好的优势,一头扎进敌军阵地之中,很快他就发现了蛮人的战马。 要说这蛮人的马,真是风姿神俊,张景风瞧见也是喜爱万分,虽然可惜,但依旧没有心慈手软,怀里的药还是一古脑的往草料里招呼,就等着它们吃了药,集体发作了。 只是张景风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给他的药效果那么好,发作起来那么快。蛮人的战马吃了以后,没用多久就发作了。 张景风的药撒得也不均匀,药吃得多的,直接倒地不起,吃得少的,没一会儿就折腾起来,那些战马像是发狂了似的,嘶鸣不止,一边吐着沫子,一边往围栏外面冲,蛮人又不是聋子,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这才闹了起来。 张景风轻功好,人也聪明,没一会儿也扒了一套蛮人的衣裳给自己穿上了。他和李蛮儿都是一个套路,混在蛮人堆里,伺机而动,能杀一个杀一个,能杀一双杀一双,再顺便找机会下药,反正越乱越好。 四十人小分队还在外圈趴着呢,光是李蛮儿和张景风这两个人,就把蛮人闹了一个天翻地覆。 当然,这种幸运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要想趁乱收割,还得有帮手。 李蛮儿看准时机,准时出现在阿四的视线里,朝她招了招手。 阿四没瞧准,心说怎么有个蛮人冲自己招手呢!后来她想起之前李蛮儿教过这种千里眼的调节方法,就立刻调节了一下焦距,果然,镜子里的人脸不断放大,也终于让她看清楚了。 “是姑娘。”阿四心说这千里眼真是太神奇了,居然能把人看得这么清楚。 一直等待消息的阿四立刻将望远镜收了起来,对身边的人道:“将军他们已经在营里闹开了,现在就等我们过去支援了。兄弟们,按计划行事。” 众人立刻点头,兵分两路,朝着蛮人的兵营摸去。 阿四带着十几个人,悄悄地从左面摸进了蛮人的兵营,另外二十人则是从右面绕了过去。 趁乱起势,四十人虽然不起眼,但是如果有炸藥包的配合,那么这场仗也不是没得打。 李蛮儿早已经把炸藥包准备好了,别看这玩意在古代威力无穷,大有可毁天灭地之能,但是在现代,它就是一个小老弟,和上头那些大哥根本没法比。 可是现在它却是大能,往人多的地方随便扔一个,就能炸翻一大片。 李蛮儿有自保的手段,她的炸藥包威力十足,还能吸引了蛮人的注意力,所以她也乐得为阿四他们打掩护。她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反正她穿着蛮人的衣裳,也没有人太过于注意她,不过炸藥包一甩,她当下也就暴露了,好在那些人十有八九也是要被炸死的,倒也没有太大的有关系。 阿四等人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专门进行偷袭,特别是那些从爆炸圈里逃出来的伤兵,有的被炸伤了,有的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七晕八素的,还有人干脆就被吓傻了,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阿四等人就冲过去,砍瓜切菜一样将人结果掉。 三方人马相互配合,效果居然出奇的好。 而此时,张景风也终于和李蛮儿碰头了。 “行啊!动静闹得不小。”张景风脸上漆黑一片,全是灰,“我放火烧了他们不少帐篷。” “怎么样,还有力气吗?”一番折腾下来,两人的体力都受到了考验,天气冷,蛮人又难缠,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受伤。 “没问题。”张景风嘿嘿一笑,突然问道:“陆方呢?” 李蛮儿面不改色地道:“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张景风脸上出现一抹凝重之色,“咱俩这样待下去也不安全,将军,这火拱的差不多了吧?” 是不是该撤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李蛮儿一笑,“在大军攻来之前,咱们还要周旋一二。” “大军?”张景风顿时着急起来,“您让城中大军来接应?那万一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谁带兵?可是李三爷?这事儿副帅同意了吗?” 李蛮儿却道,“不是他。” 正说到此时,却听有人喊道:“他们在那儿呢!”紧接着,脚步声凌乱,声音也越来越嘈杂,估计有几十个人朝着他们这边围了过来。 人影绰绰,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将军,咱俩怕是走不了了。” 李蛮儿倒是淡定,抽刀长刀问道:“你怕了?”如果没有张景风,她自己完全可以进到空间之中,但是她不能把张景风扔下。 “怕?”张景风微微一笑,“小爷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他也抽出了自己的刀,与李蛮儿背靠着背,形成犄角之势。 包围圈越来越小,四周黑压压一片,将二人围在了正中央。 有人骑马进入圈内,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看两只蝼蚁。 此人身高臂长,健硕如牛,梳着满头的小辫子,看起来十分凶残。 他挥了挥手,便有人举着兵器朝二人冲了过来,看样子是想抓活的。 李蛮儿长刀一挥,直接冲了上去。张景风也提刀而起,朝着另一边的蛮人冲了过去。 两人功夫都不弱,三五招便将冲过来的蛮人解决掉,身上溅了不少的血。 圈子外面,喊杀声四起,想来阿四等人也遭遇蛮人的追杀。 李蛮儿道:“速战速决。” “卧草,这么多人,你让我速战速决?”张景风挥刀跃起,向骑马的大汉砍了过去。 正文 第365章 自己人 马背上的大汉似乎并不把张景风放在眼里,他觉得张景风是在送死,所以张景风挥刀向他砍过来的时候,这大汉也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一对铜锤。 那铜锤目测得有一百斤,这要是被它们砸一下,当时就得归西。可是张景风是什么人啊,他能和这大汉硬碰硬吗?一看就是打不过,咱还不跑? 他虚晃了一下,甚至把手里的大刀当成暗器扔了过去,身子却是在半空中一扭,直接窜出三四米远,落地就跑。 大汉用铜锤将大刀暗器往旁边一拨,刚要去追,却听嗖嗖两声,两只真正的暗器朝着他疾射而来。 一只箭射他的面门,另一只箭射他的胸膛,都是要害之处,被射中了哪处都是一个死。大汉向后一倒,整个人几乎躺在了马背上。终是把这两只暗箭躲了过去。他刚要起身,却听耳边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热浪从天而降,巨大的力量将他连人带马都炸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上百号人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张景风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的头发上,身上全是土,耳朵嗡嗡作响,好像聋了似的。 威力太大了。 李蛮儿走过去,直接扯着张景风的腰带,把人扯到了一旁去,手一松,咣当一声,张景风再次趴到了地上。 “怎么样,没事吧?” 张景风差点被摔死,“轻点啊,我这身上还疼着呢。” “我救你一条命,你别不知好歹啊。” 张景风吐了吐嘴里的沙子,十分不服气地爬起来道:“救我一命?你说的是那两只暗箭的话,我还信,好歹是帮我拖住了那大胖子,我能跑远点。但后来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那惊天雷不要钱啊,说扔就扔,扔的时候你不看看我在哪儿吗?我要不是功夫好,差点跑不出来了。” 李蛮儿就笑,“我离爆炸地点更近,我都没事。” “好家伙。”张景风揉了揉胳膊,“将军,到底有没有援兵,咱们真不走啊?” “不走,放心吧。”李蛮儿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又将另一把刀扔给张景风,“要是没事,就再跟我出去杀几个回合。” 张景风掂了掂那把刀,二话不说就跟着李蛮儿冲了出去。 两个人都杀疯了,见到蛮人就砍,相互配合之下,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杀死了三十几个蛮人。 李蛮儿的十字驽,简直要把张景风馋死了。 “将军,你这好东西哪儿来的?这玩意可真厉害啊。” “少说废话。”李蛮儿大刀一挥,将想要偷袭自己的蛮人砍杀,随即便高高跃起,手里的长刀如同流星闪电一般,朝着另一个蛮人砍了过去。 这人生得极瘦,与蛮人高大的形象有很大区别,又瘦又黑,但是功夫却不低。而且此人应该是个小头目,与李蛮儿遭遇时,手下还有二三十个人,但转眼间,他们这边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更让李蛮儿高兴的是,她已经看到了阿四,周围的士兵也都是熟面孔,瞧着人员损伤应该不大。 “解决了这几个人,咱们和阿四汇合。” “好!” 那瘦子人狠话不多,手里的长矛如同银蛇一般灵活,朝着李蛮儿左刺右挑,好不花哨。李蛮儿懒得和他废话,长刀一挡,内力微微一震,那男人便觉得双臂发麻,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李蛮儿用力一甩,长刀脱手,围着长矛转了一圈,却落到了李蛮儿的另一只手上。长臂一伸,刀头向前一送,正扎在那男人的肩膀上。 瘦子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将长矛向上一举,想要扛住李蛮儿的刀。可李蛮儿只是看着瘦,她的力气可大着呢,那男人禁不住,他那根长矛也禁不住。 只听一声脆响,男人手中的长矛应声而断,而李蛮儿也发了狠,用力握住刀柄,顶着男人的肩膀向前跑出四五米远。 她的刀尖刺穿了男人的肩胛骨,男人面目狰狞,表情十分痛苦,他就算不死,这条手臂也废了。可是李蛮儿又怎会留他性命,刀身轻轻一抖,便从男人的血肉中脱离开来,随后长刀一挥,却是将男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好的头颅滚到一旁,把赶过来与李蛮儿会合的阿四吓了一跳,“姑娘,您这见面礼也太惊悚了。” “怎么样,你们伤亡多少?” “死了两个。”阿四有些难过,不过又道:“这已经不错了。姑娘,之前的爆炸和毒药,让蛮人一时乱了阵脚,他们的军马损失过大,所以骑兵没有发挥作用,而且很多人都被炸死了,现在正是突围的好时机,等蛮人反应过来,咱们怕是走不了了。” 随后赶来的张景风也是大为惊讶,“连你也不知道她的计划?” “什么计划?”阿四懵了,他们不是正在实施计划吗? “援军啊?” 阿四一愣,声音有些尖锐,“什么援军?” 正说着,却听打杀之声震耳欲聋,好像是蛮人的反扑终于来了。侧耳一听,还能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像是有千军万马朝他们冲过来了似的。 阿四脸色不太好,可李蛮儿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自己人来了!兄弟们,援兵来了,今天咱们要大开杀戒,全歼这些蛮人!” 好家伙,一万多人,说全歼就要全歼,这口气也太大了。 不过,援兵是哪儿来的。 “大家跟我来。”李蛮儿长刀一挥,率先冲了过去。阿四见状,哪里还敢再待下去,连忙跟在李蛮儿身后,朝着蛮人冲了过去。 一群人气势如虹,与蛮人遭遇时配合默契,反倒是越杀越起劲。 就在这时,阿四终于看到了援军。 一位银面将军坐在马上,威风凛凛。手中一根亮银长枪,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地收割着蛮人的性命。 他身后,铁骑如潮,一面萧字大旗,在半空中舒展着。 萧家的人。 是主子啊! 阿四眼睛一亮,觉得全身都是力气,“冲啊!全歼蛮人!” 王爷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其他人不知内情,但是看到了萧字旗,便也知道这是自己人来了。 好歹,算是自己人吧! 正文 第366章 大捷 金戈铁马,战旗飘扬。 不管萧家人如何,单说萧家大军,确实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汉子。杀起蛮人英勇无比,没有一个人会胆怯,后退。在他们眼中,身后的父老乡亲重若泰山,他们只有守住漠北,守住国门,才能让家人过上安定的好日子。 沙场上刀剑无眼,蛮人实力不可小觑,他们生来魁梧,比尊国的士兵更能适应漠北的气候。以往肉搏厮杀,尊国士兵总要吃些暗亏,有时候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斩杀一名蛮人。 可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蛮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很多人脸上黑乎乎的,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有些人甚至穿得十分单薄,连战甲都没穿,明显是出来的十分匆忙。 趁你病,要你的命! 在战场上,这个道理谁都懂,也不用上官催促,大伙抡起自己手里的家伙,就朝蛮人身上招呼,结果这次居然颇有优势,砍起蛮人像砍瓜切菜似的,超级有成就感。 祁奕寒坐在马背之上,一眼就看到了李蛮儿,她还是一身男装,连盔甲也没穿戴,一把长刀在她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似耀眼的银龙,又如同暗夜流星。明明小小的一个人,全身却蕴含着无限的能力,让人为之侧目。 她拿着与她身量差不多高的长刀,以气吞山河之势,将四周的蛮人杀得片甲不留,寒光所到之处,哀嚎阵阵,人头滚滚。 祁奕寒能看到李蛮儿以一抵百,蛮人自然也能。 乱军之中,有这么一个人,就注意到了李蛮儿。 此人是蛮人小旗营的小头目,名叫哈切多让,武力超群,还有几分小聪明。爆炸刚发生的时候,这哈切多让正在外面巡逻,他虽逃过一劫,可是他的亲弟弟却被活活炸死了。 哈切多让悲痛万分,可是此人并不是莽撞之辈,立刻组织人手开始反攻。 因为李蛮儿的炸藥包扔得比较分散,正好切断了蛮人各营帐之间的联系,散出去的迷药也没有打水漂,好多没被炸死的人也都被迷翻了,或者被人趁机砍死,或者被而后赶来的援军的马踩踏而亡。M.. 哈切多让一肚子的气,想找人报仇都找不到目标,营地里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人,可是一开始他根本没见到人。更可怜他的同胞,连袭营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弄死了。 援军一到,四处都是萧家军。哈切多让与他们打过交道,知道最开始袭营的并不是这些人,直到他看到了李蛮儿,立刻就断定,将他们大营炸得七零八落的就是这个女人。 之前炸了投石机的就是她! 哈切多让心中滔天的恨意拎着他的大刀就往李蛮儿那边去了,不过三四十米的路,他边走边砍,一直砍到李蛮儿近前,一刀差点将阿四的胳膊卸了下去。还是李蛮儿眼疾手快,一把扯过阿四,手里长刀直接贴了上去。 只听得锵的一声,两把刀就撞到了一处。李蛮儿用的是长刀,哈切多让用的是雁翎刀,两人的刀法各有所长。 哈切多让刀法凶悍刚猛,上来就是硬碰硬的招式。李蛮儿刀法飘逸,灵活,刀身略长也有优势,她力气不输哈切多让,反而略胜一筹,这一点便是让哈切多让吃了不少的亏。 两人拼杀的正在激烈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传来,一银面将军长枪一挥,直直朝着哈切多让的后心刺来。 哈切多让遭遇前后夹击,他只有一人一刀,手忙脚乱很难不死。李蛮儿看准机会,手中长刀虚晃一枪,朝着哈切多让的前胸扎去,后者拿刀隔挡,身子微微向旁边一侧,便给了祁奕寒可乘之机。 他手中的亮银长枪向前一抖,如灵蛇一般,正扎在哈切多让的肋下,噗嗤一声,哈切多让血溅当场,又被李蛮儿踹了一脚,硬生生地断了两根肋骨,吐了一口血便死透了。 李蛮儿抬头看了祁奕寒一眼,突然眨了眨眼睛,问道:“不知当面的是哪位将军?” 祁奕寒将银枪收了回来,任由哈切多让的尸身栽倒在地,冷声道:“有话不妨回城再说。”正是之前那微带沙哑的声音。 李蛮儿一抱拳,“多谢将军出手帮衬,眼下蛮人死伤殆尽,不如整肃军马,回城再议。” “正合某意。” 祁奕寒拿起一只银色哨子,猛地吹响,战场上的萧家军听了,便立刻解决与自己缠斗的蛮人,边打边退,很快就退出了蛮人的营地。 李蛮儿也让阿四集结人手,一起回城。 除了陆方,居然只死了三名士兵,另有两人轻伤,倒也是不亏了。 “回城。” 众人早就以她为首,立刻加入了撤退的队伍,一路急行回到了漠北城。 城里早就乱成一锅粥,李蛮儿带人去袭击蛮人营地,已经让李念气得跳脚了,偏偏又传出冯无蕴失踪的消息,闹得旧城人人心惶惶。 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偏偏萧家的人又跟着掺和一脚,出力的时候不见人影,占便宜的时候倒是积极。 双方人马各执一词,差点打起来。 旧城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僵硬起来了,好像蛮人没有攻过来,他们就要内战了一样。 罗盛被吵得头疼,萧家的人,他不敢得罪,可是李家的这些兵将,也没有哪个是软柿子啊。 他现在真的是太后悔了,为什么要听家里蛊惑,跑到这种地方来?他留在京城寻花问柳,吃酒听戏不好吗? “都别吵了。”罗盛大吼一声,“李大姑娘,如今这情形,你说怎么办吧?” 李蛮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问我?” 李念暗笑,他这个侄女啊,最拿手的就是扮猪吃老虎了! 你以前神威不显,大伙还能被你骗一骗,可是现在在座的众人,又有哪个会吃你这一套啊! “自然是问你。眼下侯爷还没清醒,敌方的援军说话就到了,你倒是拿个章程出来。”罗盛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他不傻,他知道李蛮儿如今在军中的威信,只怕隐隐要压李恕一头,她的话,肯定有人听。 正文 第367章 软筋散 李蛮儿守城有功,不但识破了蛮人的毒计,还救了席开远的长子席虎性命。她打败冯无蕴的事,不再被人质疑,再加上她今天带人去炸了蛮人的营地,使得蛮人营地如同炼狱,大军几乎折损殆尽。 尽管萧家也出了力,但是谁都清楚,如果没有李蛮儿,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只看跟着她回来的那些人就知道。 虽然死了三个,两个轻伤,一人下落不明。但是跟着李蛮儿回来的人,包括张景风在内,所以人的精气神都变了,而且这些人,以李蛮儿马首是瞻的样子不要太明显好吗? 她在军中站稳了脚跟,连最开始反对她的贾尔也被她救过,选择站在了她这一边。 李家军,铁胆侯的队伍,依旧姓李,谁也动摇不得半分。 李蛮儿大大咧咧地指了指坐在位尾的银面将军,“问他啊!” 问他? 他可是萧家的人。 李蛮儿只道:“咱们守了这么多天,临危受命,早就疲惫不堪了。此时,蛮人援军正来的路上,咱们也该休整一二。萧家的人休整了这么久,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由他们抵抗蛮人,可保旧城无虞,你说呢?”. 银面将军哑着嗓子问道:“你可能做主?” “自然是能的……” 李蛮儿的话音还未落下,却见有人高呼一声,“她不能。” 李蛮儿微微垂下眼睑,嘴角微微上扬,不用问也知道来的是谁。 李恕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恕居然醒了,醒了! 只是好像醒得不是时候。 “父亲醒了。”李蛮儿微微一笑,“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罗盛刚想说什么,却见还有些虚弱的李恕快步走到李蛮儿面前,举起手来就要扇她。 李蛮儿不躲不让,反而仰起脸,像是等着他扇一样。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时候,谁拦着都不合适,只有李念才是能劝阻李恕的那个人,他是李恕的兄弟,又是李蛮儿的长辈,由他出来说一句话,总比李恕的那些下属替她说话强。 “我干什么,这是孽障。谁给你的胆子,趁我病时调遣大军?真是反了天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蛮儿冷冷一笑,“父亲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等李恕开口,李蛮儿就道:“没有我,您这条命早在几个月前就交代了,只怕大军统帅之位早就易主。” 罗盛: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父亲三番五次中毒,生病,都是我把你这条命救回来的。我是孽障?哼哼,大可不必这样说我,我只需一句,无药可治,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讲话吗?” “你这个逆女!” 李蛮儿只道:“父亲病重之时,女儿不过是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父亲既然醒了,那……”她把旁边的长刀拿过来,在手里摆弄了两下,还挽了几个刀花。 刀上的血迹还未干透,罗盛就站在旁边,闻到了刀上的血腥之气,差点吐了。 李蛮儿将手中的长刀用力插到地上,笑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父亲了,哦对了,您现在身子虚弱,可千万悠着点,别累着了,再犯了病,可没有人帮您顶着了。” 李恕的脸涨得通红,犹如被人揪着扇了十几二十几个耳光一般。李蛮儿这话是杀人诛心,可惜现在没有人愿意站在李恕这一边,他们个个装聋作哑,好像没有看到这对父女争锋一样。 罗盛有心情想要说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总不能和李恕说,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也就那两把刷子,不如退位让贤…… 李恕还不得吃了他? 李蛮儿抬脚就走,没有半分留恋,阿四见状,只能跟上,她的任务只是保护李蛮儿罢了。 至于议事厅里的事。 呵呵,不用想也知道,祁奕寒是不会让李恕占到半点便宜的,他现在可是萧家的一员大净,自然是要为萧家人争取利益。 而李蛮儿,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李恕的真面目,他和罗盛那个草包有什么区别呢!铁胆侯府也好,军权也罢,迟早都要毁在他的手上。 别人都看清楚了,圣上还能看不清吗? 李蛮儿回了府衙后院,可把李青雁和柳芽高兴坏了。连老孙见了她,也眉眼一团和气,仿佛就盼着她能平安呢! 看看,哪个不比那个渣爹关心她。 “先打水让我洗个澡,你看我这一身都是血污,脏死了。” “姑娘,您没受伤吧?” “自然没有。”李蛮儿道:“你家姑娘我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掉。还有,我饿了,有吃的吗?” 柳芽立刻道:“有有有,姑娘稍后。” 李蛮儿让李青雁和老孙都回去休息,“我现在又饿又困,实在没精神和你们说话。有什么话等天亮了再说。” “好!”李青雁向来懂事,二话不说就和老孙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李蛮儿痛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不过,更饿了。 好在没过多久,饭菜就端了上来。 柳芽知道她的饭量,准备的特别多,加上还有一个阿四,所以直接准备了两副碗筷。 有汤,有馒头,还有扣肉,炖菜。 李蛮儿还没等吃,立刻就闻出了不对劲,她一把抢过阿四手里的碗,低头闻了闻。 柳芽一直跟着李蛮儿,可太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了。 “姑娘,这饭菜有问题?”柳芽不敢高声嚷嚷,只敢小声询问。 “东西是谁准备的?”李蛮儿也小声问道。 “是吴莹啊。”柳芽道:“她应该没问题吧?”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将音量降低,声音都特别小。 阿四也惊了一下,用最小的声音道:“我与吴莹认识很久了,这个人有副侠义心肠,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姑娘,汤有问题?” 李蛮儿当下道:“这个人道行颇深,没有下毒药,只是下了一些软筋散。此事莫要生张,咱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她知道,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 正文 第368章 送到宫里做内侍 李蛮儿若无其事拿起一个馒头,小声道:“馒头没事,吃馒头吧!” 阿四也拿起馒头啃了一口,使劲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噎得直伸脖子。 “柳芽,赶紧给她倒口水。”李蛮儿笑着撕下一块馒头塞进了嘴里。 柳芽连忙倒了一杯水,却怕水也有问题,连忙先给李蛮儿看一下,确定是没有加料的,这才拿给阿四喝了。 柳芽又给李蛮儿倒了一杯水,就坐在二人对面,心疼地瞧着她们俩狼吞虎咽地喝水吃馒头。 在外面拼杀了一夜,结果连口热乎饭菜都吃不上。 柳芽越想越生气,把这个下药的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总有些骨头软的,为了身外物出卖自己的灵魂。.. “姑娘,现在怎么办?”有这么个人在,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应该尽早揪出来才是。 李蛮儿这会儿已经吃完两个馒头了,有点噎,她把自己那杯水一饮而尽,当下道:“别着急,这药效最多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此人必定现身。” 李蛮儿让柳芽把桌上的菜收拾收拾,还嘱咐她,“别让人看出来。” 柳芽心领神会,把菜全都处理掉,把盘子碗筷全都收拾下去。 “这回就等着吧,总会有人来找我的。你们也下去休息,像门神似的守在我这儿,人家还怎么现身啊。” “去睡吧,天都快亮了。”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困了。 两个人无法,为了逼那个下药的人现身,也只能各自去休息。 鏖战了一夜,李蛮儿也确实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这个人睡觉,从来都是睁着一只眼睛的,无论再累,都不会失了警觉之心。所以当有人推开门的时候,李蛮儿立刻就醒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继续装睡,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哪路神仙。 那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有动地方,不一会儿,李蛮儿隐约觉得外面有点光亮闪过,心说这人莫不是要放火? 正想着,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腥味儿,李蛮儿赶紧往嘴巴里灌了一点灵雾泉水,以防万一。 那人准备万全,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慢慢往屋里走。他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只手试探地掀起床帐,另一只手则是举起匕首,狠狠地朝着李蛮儿扎了过去。 李蛮儿突然睁开眼睛,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把匕首,直接将对方的匕首隔开。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挥着手里的匕首朝着来人攻去。对方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没有中招,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要跑。 李蛮儿哪里会让他轻易逃脱,飞起一脚将一旁的凳子踢了过去,凳子正砸在那人的后背上,直接将人砸倒在地。 那人趴在地上愣是没爬起来,李蛮儿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那人闷哼两声,手还不老实,想要拿匕首扎李蛮儿的脚,被李蛮儿一脚踢折了手腕,匕首也终于飞了出去。 “我的手……”那个人哀嚎一声,终是忍不住叫了起来。 柳芽和阿四也听到了声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二人瞧见李蛮儿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地上的人还在挣扎,可是他的手断了,又被李蛮儿踩着背,所有的挣扎似乎都是那么徒劳。 柳芽找到火折子,点起了灯,将灯凑近那人一瞧,嗬,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是不认识。 阿四却是认得他的,当下惊叫一声,“大毛,怎么是你?” “认识?” 阿四道:“姑娘,他是高玉娟的儿子,叫大毛。” 李蛮儿暗想,肯定还有一个叫二毛的。 “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小毛。” 草率了! 李蛮儿一把将这个大毛从地上拽了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少年,生得有些瘦弱,但是眼中的狠厉之色却十分猛烈,一瞧就是个不怕死的主。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大毛十分愤恨不平,眼中恨意浓烈,他想都没想,张嘴就想朝李蛮儿脸上吐一口。 可惜李蛮儿做了预判,伸手就卸了他的下巴,大毛疼得闷哼一声,也没吐成。 “你们回去休息,这个小家伙让我来审。” “姑娘,还是把人交给我们吧,您累了一天了,该是好好休息一下的。” 天都要亮了。 “我没事!”李蛮儿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柳芽知道李蛮儿的脾气,给阿四递了一个眼色,二人只好退了下去。 李蛮儿笑着看了看大毛,瞧得出来他是不服气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是下药,又是杀人的,还以为你自己是英雄好汉了?” 大毛根本不看她,大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不怕死,也对,小小年纪,这样狠辣,想来也是不怕死的主。”李蛮儿轻笑一声,“没关系,我也不想让你死,好歹都是尊国人,没必要你死我活嘛。” 大毛听了这话,双肩微微放松,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哪知道下一秒,李蛮儿的话让他如坠寒渊。 “不过你这样的人,性子太烈,却不是好事。这样吧,不如我花几个钱,把你和你弟弟送到宫里去做内侍好了。哎,你知道什么是内侍吗?内侍官就是太监,你们哥俩也算有了出路,咱俩之前的仇恨也算一笔勾销了。” 做太监? 或许小毛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太监,但是大毛都十四五岁了,他这个年纪成婚当爹的人也不少,他怎么会不知道太监是怎么回事呢! 一想到自己要被李蛮儿送到宫里去当太监,大毛差点吓死,他爹没了,家里也就剩下他和小毛了,如果他们俩都进宫去当了太监,那家里岂不是要绝户了。 “唔,唔。”大毛一边摇头,一边痛哭,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古人最看重这个了,果然好使。 躲在窗外偷听了阿七和阿四,汗都要下来了。 阿七本来是来找阿四的,结果正好碰到阿四和柳芽从李蛮儿的房间里出来,柳芽走了,阿四和阿七却留了下来。 正文 第369章 蛮人细作 两个人一开始只是想听听要害李蛮儿的人是谁,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听到李蛮儿恐吓大毛的话。这一言不合就要将人往宫里面送,牛啊! 阿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大概意思是说还不如死了呢! 阿四翻了一个白眼,示意他安静一点。 两个人继续听墙角,这个时候李蛮儿已经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大毛了。 “你也不想想,你要杀我,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啊。你娘就是想害我,没害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技不如人,你别说当太监了,你就是被人扒皮烤了,那也是活该。” 扒皮,烤了? 阿七打了一个寒战,心说果然不能得罪女人,这心思也太那个了。 “你们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愁,这样替别人卖命,值得吗?他们许你们什么好处了,我出双倍。” 财大气粗,说起话来就是有底气。 大毛有些犹豫地看了李蛮儿一眼,像是在考虑李蛮儿有没有那个本事。 上钩了。 李蛮儿道:“我说话算数,你们不过是替别人办事,想给自己挣些好处,罪不治死。真正可恨的人,是那个想要我命的人。” 大毛终于被她说动,示意自己可以告诉她真相。 李蛮儿就将他的下巴按了上去,咔吧一声,听得窗外二人后槽牙都是酸的。 “说吧,是谁让你娘来害我的!她害我不成,又派了你来。” 大毛也不再挣扎,立刻就道:“是冯无蕴,他让自己的手下来找我娘,那个人说,你一个黄毛丫头,不懂带兵打仗,如果让你带着人上战场,肯定是要吃败仗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你害死。与其让人白白送死,不如一包巴豆下去,让大家都去不了。” 大毛的手断了,他疼得厉害,说到此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又道:“我娘信以为真,就趁机将巴豆粉倒进了饺子馅里,没想到被发现了。” “你娘被抓起来了,于是你怀恨在心,想来杀我报仇?” 大毛点了点头,将头垂了下去。 一派胡言! 李蛮儿根本不信他,一脚将人踢倒,“既然你想让自己老子断子绝孙,我成全你。不就是腌人吗?割不好还割不坏!” 李蛮儿拿起匕首,竟然真的朝着大毛的某处刺去。大毛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差点被她扎到。 “你还躲?我这把匕首可是很锋利的,你要是听话,兴许不疼呢?” 大毛被吓得半死,“不,不要过来。”他拼命爬,想要躲开李蛮儿的刀,可是每次都只能堪堪躲过。 不知道要李蛮儿是要吓他,还是真的想将他腌了,有好几次,差一点就被扎个正着。 窗外的阿四也被吓得不轻,她看了阿七一眼,却见阿七下意识地夹紧了两条腿,仿佛现在正在遭受追……腌的人是他,而不是大毛。 “我说,我说,你别扎了。”大毛被吓坏了,他也才十四五岁,哪里受得了李蛮儿这番操作,当时就全都交代了。 “我娘被抓起来以后,我也很想去救她,可是吴莹那老娘们看得严,我进不去。不过我娘之前和我说过,让我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去找曾老八。” “曾老八?”有这么个人吗? “阿四,阿七,进来。” 窗外二人对视一眼,只能认命地推门进了屋。.. “曾老八是谁?” 阿四连忙道:“应该是萧家之前留下来的那些老兵之一,我记得,好像有个叫曾瞎子的人,没听过曾老八。” 李蛮儿就看向大毛,少年咽了咽口水道:“曾,曾老八就是曾瞎子,因为他瞎了一只眼睛,别人都叫他曾瞎子,可是他排行第八……” 李蛮儿就笑,“高玉娟为什么不叫他曾瞎子,非要叫他曾老八?” 大毛立刻扭头,不去看李蛮儿。 “哦,我知道了,那瞎子是你娘的相好。” 这话,任谁听了只怕都要翻脸,更何况大毛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忍得住。 “你放屁!”他气得忘了手腕的疼,气得忘了李蛮儿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取他性命之人,他只知道,自己被侮辱了,他的娘被侮辱了。 “是不是你不清楚吗?他们要是真的清白,你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李蛮儿啧啧两声,“要说起来,你娘虽然老了一些,可是还挺有风韵的,走起路来有点慵懒,姿态撩人,眼睛不大,但是挺会放电的。那曾老八就瞎了一只眼睛,又不是真瞎了,哪儿有送上门来不要的,你说是不是?” 大毛的脸和猪肝一个颜色,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放声大叫,“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随即朝着李蛮儿扑了过来。 李蛮儿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还不等阿四和阿七出手,便飞起一脚,又将大毛踹飞了出去。 “阿四,把人绑起来,堵上嘴,交给吴宝看着。”李蛮儿抬头看着阿七,笑道:“你来得正好,跟我去抓人。” “抓人?” 阿四连忙道:“抓曾瞎子呗,赶紧护着姑娘去。”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大毛走了过去,不顾大毛的挣扎,一掌将人劈晕带走了。 李蛮儿则是问清楚了那些老弱病残居住的地方,带着阿七直接找了过去。 “姑娘,您找那个曾老八,可是怀疑他?” “废话!” 阿七却道:“这城中的老兵,大多都是守城有功之士,他们抵御蛮人,参加大小战役无数,受伤丢命都是家常便饭。我猜测,那个曾老八的眼睛,只怕也是打仗时受的伤,您怀疑他,只怕……” 萧家的军队已经来了,如果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闹起来的。 李蛮儿冷笑,“怕什么,怕你主子手下带的那些萧家兵会闹?会哗变?” “是。”阿七心说你都知道,怎么还敢这样做呢,这不是给主子添麻烦吗? “你呀,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一会儿他跑了,咱们可就是罪人了。” “为何?” 李蛮儿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姓曾的摆明了是蛮人细作,这你都看不出来?” 正文 第370章 残躯 阿七听了李蛮儿的话,一时无语,低头不说话。 他又何尝不知道李蛮儿的意思,只是他久在军中,实在不愿意相信军中混入了蛮人细作。很多人都是同生共死,一起在战场上战斗过的手足,现在告诉他们,曾瞎子居然是细作,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李蛮儿紧盯着阿七问道:“你知道不知道细作在城内潜伏的后果?” 阿七点了点头,莫名觉得李蛮儿身上的气质有些像王爷,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也不敢与其对视。 “知道。” “既然知道后果,就不要拎不清,一时之痛,总比日后覆灭之殇好一些吧!” 阿七听她这样说,立刻点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就走吧!” 阿七像个小跟班一样,老老实实地跟在李蛮儿身后,一起去了老兵暂居的那一片营地。 天色大亮,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李蛮儿和阿七的身影也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当初萧家留下的那三百多老弱病残,如今都在这一带生活,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残疾人,有断手断脚的,有瞎了眼睛的,甚至还能看到脑袋和脸缺了一块的,也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少苦难,是怎么活下来的。 营地里满是萧瑟的味道,那些为了守国门而受伤的士兵并没有得到多么好的待遇,他们拖着残躯,留守在这片荒漠之地,在营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苟延残喘的了此残生。 平时若是无事,根本没有人到他们这里来,李蛮儿和阿七的到来,让营地里的气氛变得紧张了不少。 “你们找谁?”有个年迈的老者正在生火,瞧见二人面生,脸上多了几分警惕之色。 李蛮儿就道:“老丈,我们是来找鲁大宽的,他在吗?” “原来是熟人。”那老者的神情放松了一些,颤颤巍巍地指了指一间小旧房子,“这个时间他应该在那里,你去找他吧。” “多谢。” 李蛮儿就带着阿七过去了。 房子虽然旧,但是还挺结实的,就是门板晃晃悠悠的,推开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生锈了。 二人一进去,就瞧见鲁大宽仰倒在床上,蓬头垢面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眨也没眨一下,像是死了似的。 要不是看到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着,阿七真的以为他死透了。 “鲁大宽,又见面了。” 鲁大宽像诈尸了似的,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到李蛮儿的时候,还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恍然大悟,“你是……侯爷家的千金?听闻姑娘昨天带人去袭营,将蛮人杀得片甲不留,姑娘真是巾帼英雄。” 他伸出一根大拇指,由衷地说道:“不愧是将门之后。” “行了,你也不用这样奉承我,我来找你是有事问你。” 鲁大宽很不赞同地道:“这怎么能算是奉承呢!我老鲁说的都是心里话,要不是我这身子不争气,咱老鲁也想随姑娘去袭营,杀几个蛮人过过瘾。”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热血,李蛮儿也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这都不是要紧事。 鲁大宽当了多少年的兵,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兵油子,最会识人察色,当下又道:“不知姑娘找我做什么?姑娘若有事差使老鲁去办,尽管让人捎个话就是了,何必亲自来。” “行了!”阿七有些不耐烦地道:“说正经事吧。” 李蛮儿颇有深意地看了阿七一眼,心说你也有嫌弃别人聒噪的时候,真是难得。 “鲁大宽,你们这里全是老弱病残的吗?” “是,不怕您笑话,但凡是个好的,都不能安置到我们这儿来。用上头的话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有今天没明日的,扔到这里来呢,往好听点说,是与漠北共存亡;其实说白了,就是在这儿混吃等死。” 李蛮儿又问,“你们可还有军饷?” 鲁大宽道:“有是有,可是这钱拿到手里也是十分可怜啊!我们平时倒也没有什么花销,吃住都在营里,好坏总能填饱肚子。可是谁家没有妻儿老小啊,那点钱根本不够安顿家里,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吧!” 李蛮儿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鲁大宽受宠若惊,“要说,还是萧氏一族宽厚……” “这话怎么说的?” 鲁大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按理,我们这些人应该感念圣上恩德,毕竟我们的军饷,衣食,都是朝廷拨下的银粮。但……”..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着牙道:“这天下蛀虫何其之多。” 仅这一句,就算得上大不敬。 李蛮儿却笑,“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当初萧家把你们留下,为何选了你去见侯爷?难道因为你是这些人中腿脚最好的?我看外面那个生火的老头也比你强不少。” 鲁大宽连忙道:“姑娘别打趣我,我是个什么德性,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不说,身子还不受控制地往一面栽,这算是什么腿脚最好的。 “那是为什么?莫不成你有什么过人之处是我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鲁大宽脸上颇有几分自豪之色,“不瞒姑娘说,当年在战场上,我老鲁也算是一员悍将。不说七进七出,杀得蛮人闻风丧胆,片甲不留,但是我老鲁也是能豁出去命,将生死置之脑后之人,作战也算得上一个勇字,尚有些许功劳,所以这三百老弱残兵,都听我差遣调度。加上城里原来留下来的百姓,也足有一千人,算是一支不小的队伍了。” 李蛮儿知道他说的应该是后勤那些人。 “你认识吴莹,吴嫂子他们。” “自然认得。”鲁大宽道:“现在战事尚可,所以我们也不忙,要是打上七天七夜,我们这些人也是要顶上去的。” 他眼里突然迸出锃亮的光,“不瞒姑娘说,我们这一千妇孺残废,便是这漠北旧城最后的一道防线。” 李蛮儿也正色起来,“你倒是说说,你们为何是最后一道防线。” “城若破,将士们必定死伤无数。但是蛮人想占领漠北旧城,攻打新城,必将从我们这些人的残躯上踏过去。我鲁大宽哪怕就剩下一口牙,也要咬下蛮人一块肉来。” 正文 第371章 曾环 这一刻,李蛮儿对这个鲁大宽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他身虽残了,可是护国之心不残,比佟峤那样只靠祖上封荫过活,自己没有半分本事的男人强多了。 阿七看待鲁大宽的目光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况且人家可不是随意说说,他这一身的残疾,不就是守国落下的吗? “鲁大宽,你手底下好歹也管着小一千的人呢,大小也是个官身了。” 鲁大宽立刻道:“大姑娘可别这么说,啥官身啊,不过都是一群苦命兄弟相互帮扶罢了。我们这些伤兵,个个老弱病残,身上都有不少毛病,要是没有人照应,真的,死在屋里都没有人知道。现在大伙在一起住着,好歹有个照应,真要是有个好歹,也能有帮忙料理后事的人。” 这是他们之间的相互约定,让人有些伤感的约定。 “那后勤的那些杂役,也归你们管?” “别逗了,人家能同意吗?”鲁大宽笑,“我一残废,谁会听我的……” 话说到这份上,鲁大宽也琢磨出了别的味儿,“姑娘,您来有事儿吧?您要是不嫌弃我是个残废,有事就说话,老鲁定必全力以赴,替姑娘把事情办妥。” “你是为国为民才落的这一身的伤,虽然身残了,可是心不残,你也不是残废。” 李蛮儿的郑重其事,让鲁大宽更为感动了。 “那您到底有没有事?” “嗯,还真有点事儿,不过啊,你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李蛮儿道:“原本还想问问你后勤杂役那边的事,但是你不管人家,估计你也不知道这个人,算了。”.. 李蛮儿转身要走,阿七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了,她明明就有事,为什么不直话直说呢!拐弯抹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也只好跟着往外走。 “哎哎。”鲁大宽急了,连滚带爬地从炕上滚下来,去拦李蛮儿,“大姑娘,您这话不能说一半,留一半啊。您干脆先说,要是我不能办,我肯定不逞强,行不?” 鲁大宽巴不得李蛮儿给他找点事情做,他急于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急于证明就算不能上战场杀敌,他一样可以为这支军队,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 李蛮儿想了想,就问道:“你认识杂役那边,一个叫高玉娟的吗?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大毛,一个叫小毛。” 鲁大宽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问高玉娟的情况,脸色当时就有些精彩,好像红了,好像又绿了,一言难尽的样子。 不会吧! 李蛮儿心中暗想,那高玉娟一看就不像是良家女子,说不定她是个海王呢!难不成这个鲁大宽也是她养的鱼?曾瞎子虽然也是残疾人,可好歹只是一只眼睛受损,可是这个老鲁,都啥样了,她也看得上? “这个人,我认识。”老鲁道:“打过几次照面,嗯……” 他一时难以开口的模样,让李蛮儿更加误会了。 “只是打过照面?” “也不是……”鲁大宽心一横,咬牙道:“她有个相好的,是我们伤兵营这边的,叫曾环,人送外号曾瞎子。” 他不好开口的原因,主要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不雅!自己当着人家姑娘面,说什么相好不相好的话,有点腌臜。 这就对上了。 “哦……”李蛮儿似乎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反而很认真地问他,“高玉娟那个人可有几分傲气,这人曾环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被她看上,不容易。” 鲁大宽也不好说这些,就问道:“姑娘,您到底打听高玉娟什么事啊,是不是她那两个孩子又闯祸了?” “你怎么知道?”李蛮儿道:“倒也不算是大事,但是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特别是小毛,小小年纪,还是应该走正道。”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让鲁大宽误会了。 “您说得对!那两个孩子啊,小时候还是挺好的,谁知道现在怎么这样了?”说罢,鲁大宽还叹息了一声,又道:“也是他们爹没得早,娘又是弱质女流,养大他们可不容易。两个小的,也没少挨欺负,日子久了,性子也就有些乖张。” 原来是探话来了。 阿七暗暗点头,表示自己看明白了。 鲁大宽见李蛮儿没说话,以为那两个小子把她惹毛了,暗暗骂了一声。心说这两个孩子惹谁不好,偏偏惹李蛮儿,这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主儿吗?不说人家出身侯府,单说她一个人敢带着几十个人去袭营,就肯定是有了不得的本事。 “平时曾瞎子也有管教他们,可是孩子性格已经养成了,想要改过来,不太容易。” 李蛮儿就问,“那曾环与高玉娟相识几年了。” 相识? 鲁大宽反应了过来,大姑娘是想说相好吧,不过这词不文雅,就换成了相识。嗯,还得是读书有文化啊,相识这个词可好听多了。 “两三年了。” 李蛮儿就轻轻叹了一声,“你能带我去找曾瞎子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这会马上就要开饭了,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鲁大宽也没多想,就同意了,直接带着李蛮儿和阿七去排房营那边找人去了。 排房营里人多,鲁大宽怕李蛮儿会不适应,还道:“要不姑娘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叫去。” 李蛮儿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你去。” “也行,只不过这边环境不太好,都是单身汉,平时也不讲究。” “那有什么,军营里的士兵也都差不多,我现在带着铁血营,就不怕这个。” “您说得是。”鲁大宽倒是真心佩服李蛮儿了,娇滴滴的姑娘家,竟然能打败冯无蕴,可见在功夫上也颇有些造诣。 鲁大宽带着李蛮儿在排房营第二排房子前面停了下来,周围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凑了过来,只是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地观望着,似乎对李蛮儿的目的比较感兴趣。 鲁大宽掀起了其中一间屋子的草帘子,推门喊道:“曾瞎子,曾瞎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李蛮儿不解,却听鲁大宽道:“他这个人有怪癖,你要是直接找他,他都不一定出来见你,但是你说带着好东西来了,他一准儿出现。” 正文 第372章 天大的机会 鲁大宽正说着呢,屋里有人嚷嚷道:“鲁大栽歪,你又骗我是不是?”帘子一挑,有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走了出来。 此人长得太高了,出门的时候使劲地低着头,庞大的身躯将四周的物件衬托得特别小巧。他生了一张圆脸,一脸的络腮胡,脸上戴着一只眼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仿佛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似的,如同乞丐一般。 “曾瞎子,瞎叫唤什么?” 看来这人便是曾环了。 曾环刚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看到了李蛮儿,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他立刻提高了警惕,假装不认识李蛮儿似的,自顾地骂着鲁大宽:“你不是说带了好东西来吗?酒呢,肉呢?空着两只手就来了?” “胡说八道什么,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一壶酒钱啊!是有人找你。” 曾环便把目光挪到了李蛮儿和阿七身上,“你们找我?” 李蛮儿就笑,“原来你就是曾瞎子啊,我听说过你。” 鲁大宽身躯皱了皱眉,不过什么也没说,歪着身子在旁站着。周围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甚至有胆子大的,还招呼鲁大宽,向他打探李蛮儿和阿七的身份。 鲁大宽一律不理会这些人,只是紧盯着李蛮儿的表情看。 “听说过我,你找我什么事?” 李蛮儿上下打量了曾环两眼,“我看你身材魁梧,行动自如,想来你的伤,只在眼睛上,不在别处。”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道:“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子……”曾环清咳了两声,“那个,我当然知道。”他还有侥幸心理,故而耐着性子陪李蛮儿演戏。 李蛮儿看了看四周的人,不由地道:“像鲁大宽这样伤了腿脚的,自是不能冲锋陷阵,可是你只伤了一只眼睛,为何不重新披戴盔甲,上阵杀敌?”M.. 曾环一向以一蹶不振的形象示人,他每天醉生梦死,为的是更好地隐藏身份不暴露自己。 “杀什么敌啊,都死光了。”曾环冷哼一声,就想转身往屋里走。 “阿七!” 李蛮儿有令,阿七哪里敢不从,他立刻朝着曾环攻了过去,高高跃起,在半空中飞踢一脚,正踢中曾环的后背。 曾环全身的肌肉都紧崩起来,他转身去抓阿七的脚踝,却被阿七灵巧地躲得过,身子朝半空中一跃,平稳落地。 曾环知道今天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当即大叫一声,挥拳朝着阿七攻了过来。阿七灵巧,曾环力大无穷,两人战在一处,打得颇为精彩。 到什么时候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人打得难分伯仲,周围还有叫好,起哄的。 李蛮儿紧紧地盯着曾环的招式,心里渐渐有了把握。 曾环从体态,面容上看,酷似蛮人。只是他的五官没有蛮人那么平,眼睛也不是狭长的肉泡眼,反而生了一双虎目,又大又圆。 他的身形虽强壮,但是和蛮人还有一定的区别,从遗传说角度上来说,显性不是很明显,所以他很有可能是混血,有一半,或者四分之一的蛮人血统。 再看他的身法步伐,以绊、摔、缠腿,勾足这些为主要特点,而且他很喜欢用抱摔的方式回击,有好几次都是按住了阿七的肩膀,想要把阿七摔出去。 看到这里,李蛮儿心中已经有数了,这个姓曾得,有蛮人血统,而且在他心里,只把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尊国人,他留下来,很有可能是替蛮人办事的。 也就是说,蛮人的细作已经渗透进来了,很有可能不止曾环这一个。曾环为什么会看上像高玉娟那样不守妇道的女人?难道只是因为某种需求?就不能是他想发展替自己办事的人吗? 高玉娟一脸风尘相,明显就是个不守妇道的人,很容易就会上钩。她在后勤做杂役,能接触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拿这次的饺子馅里下巴豆的事情来说,如果没有高玉娟,曾环找谁帮他呢!虽然这次没成,但是下次他们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还有大毛小毛,怕是早就和曾环一条心了,他们不听曾环的,还能不听高玉娟的吗? 孩子的价值观还没有形成,被教唆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影响太坏了。 只能是把这些细作都揪出来! “好了,别打了。”李蛮儿喊了一声,可惜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根本不想搭理她。 李蛮儿没办法,只好拿出峨眉刺,快步站到两人中间,一推一挡,把两个人隔开。 “都住手。” 阿七立刻后退两步,朝着曾环拱了拱手,“好身手,好力气。”他也是多次与蛮人打交道的人,李蛮儿能看得出来的东西,阿七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看来姑娘说的没有错,这个曾环有很大的嫌疑。 “你这身手不俗,想来到了战场之上,也是一员猛将。”李蛮儿将峨眉刺收了起来,笑眯眯地道:“有兴趣聊聊吗?” 曾环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李蛮儿便道:“好,听鲁大宽说,你喜欢喝,正好,我那儿有好酒,让鲁大宽也跟过去,咱们边吃边聊。” “大早上就喝酒,不太合适吧?”曾环将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形象诠释得很到位,李蛮儿提起酒字,他便双眼发光,显然馋虫已经被勾出来了。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呢,就这么说定了。”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蛮儿便让阿七带路,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鲁大宽一眼,“你也来。” 鲁大宽莫名觉得心跳加速,预感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 “都散了散了,别围着了。”鲁大宽故作淡定地将看热闹的人赶走,然后一瘸一拐地跟在李蛮儿身边,不敢多想。 四人很快来到了铁血营营地,因为鲁大宽和曾环都是李蛮儿带过来的人,所以哨卡看都没看二人,直接放行。 李蛮儿就将他们带到了主帐之内,并让人安排酒菜。 曾环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帐内的布置,他心跳得非常快,隐约觉得一个天大的机会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正文 第373章 晕了 酒菜一端上来,曾环就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李蛮儿亲自给他倒了酒,见他捧着酒杯,心满意足地放在鼻子底下闻,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别人只当曾环是酒瘾上来了,可李蛮儿却觉得,这人是个懂药的,他怕自己在酒中下药,所以故意装作馋酒的样子,光明正大地检验酒中有没有猫腻。 李蛮儿自己就是鼻子特别灵的人,但凡茶水里,药里掺进去一点东西,她都能闻得出来。 世上高人千千万,曾环为何不能是其中一个?有些人生来嗅觉灵敏,若是再学一些药理,那就更了不得的了。 联想到高玉娟的巴豆,再想到大毛用的迷烟和软筋散,李蛮儿心里就有数了。 李蛮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道:“曾环,你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做个偏将?” 曾环举杯,很不识抬举地道:“先喝酒,稍后再说。” “好,我敬你一杯。” 李蛮儿举杯,曾环想了想,就与她碰了碰杯。 曾环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手上戴了一个非常不一般的指环,它看起来就像戒指一样,可是暗藏机关,指环中间镂空,可以探出牛毛针,伤人于无形。牛毛针比头发丝还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被它扎一下,也不会太在意。 好比曾环,生得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到疼,他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刮了自己的手指一下,并未在意。 可那牛毛针是泡过麻痹散的,李蛮儿亲手调制的东西,能迷晕一头大象,更不用说曾环了。 两杯酒下肚,曾环觉得有些头晕,他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闻了闻杯里的酒,发现酒并没有问题。他又不动声色地尝了尝自己吃过的菜,也没尝出问题,但是脑袋好像越来越晕了。 眼前的李蛮儿似乎变成了两个,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你,你……”咣当一声,曾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鲁大宽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该把手里的酒放下,还是就这么一直端着。 李蛮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道:“把他给我绑了。” 阿七立刻找来了手指粗的麻绳,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姑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鲁大宽是残了,不是傻了,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了,曾环身上绝对有事,根本不像李蛮儿说得那么简单。 就算这里头有大毛和小毛的事,但主要的事儿还是在曾瞎子身上。 李蛮儿就道:“你可了解这个曾瞎子?他是哪年投军的,可是漠北本地人?又是何时受的伤?”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鲁大宽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算是老兵了,是当地的人,早些年家里让蛮人洗劫一空,就剩下他和老娘活了下来。后来他老娘也病死了,他一个人没了牵挂,就投军当了兵。曾瞎子那时候还没瞎,长得高大,又有一身的力气,很快就当上了小头领,后来又升了校尉。” 鲁大宽想了一下又道:“他的眼睛大概是三年前瞎的,当时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蛮人的牛羊死了不少,日子过不下去,就又来扣关。他随萧将军出兵,打了一天一夜,回来的时候就瞎了一只眼睛,说是在战场上受了伤。” “将军,有何不妥?” 李蛮儿让阿七将曾瞎子的眼罩解了下来。 眼睛确实是瞎了,上面还有一道两寸余长的伤疤,瞧着触目惊心。 “这伤口你以前看过没有?” 鲁大宽就道:“这个不能做假,不少人都看过的。” 李蛮儿上手摸了摸,又问鲁大宽,“你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这是话里有话啊! 鲁大宽想了想,就蹲到了曾瞎子身边,也学着李蛮儿的样子上手摸了一摸。他这一摸,还真就发现点不一样的地方,越想越是心惊。 “曾瞎子长得高,一般人与他遇上,只有吃亏的份。到了战场上,他坐在马上,能比寻常人高出一头多,甚至更多,什么人,能伤到他的眼睛?” 不等鲁大宽说话,李蛮儿又道:“长兵器下手都重,要是真能划到他眼上,必然能削掉他半个头,此伤,若非别人手下留情,便是他自己所伤。你看看刀伤的走向,可像是被敌人所伤。” 鲁大宽再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口看着上宽下窄,还有一个十分诡异的弧度,既不是刀伤,也非是枪剑一类兵器能伤的。 鲁大宽越看越疑惑,十分不解地向李蛮儿求教。 “是他自己划伤的,所用的,应该是锋利的瓷器,酒坛碎片。” 鲁大宽恍然大悟,瓷片的形状各种各样,如果恰巧用一片带弧度的瓷片作为兵器,割伤皮肤,就能得到这样一个带着弧度的,略有些不规则的伤口。 鲁大宽身上全是汗,他简直不敢想曾瞎子划伤自己背后的原因。 “他是蛮人的细作。”李蛮儿的声音冷清得没有一丝温度。 鲁大宽睁大了眼睛,身子一歪,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呆呆地望着晕迷不醒了曾瞎子,眼中的情绪由不解到愤怒,最后变成了仇恨。 “为什么?” “人的选择总是各种各样,原因也有许多。”李蛮儿道:“我希望你暂时替我守着这个秘密,不要打草惊蛇,万一他有同党……” “我懂,我懂得。”鲁大宽立刻道:“姑娘,不,将军,您放心,我懂得厉害。回去别人要是问,我就说鲁大宽到了您的营中做了小校。” “很好,你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哎!” 鲁大宽爬起来,坐到桌子前,甩开膀子吃了起来。 李蛮儿让阿七看守曾墨,自己回去府衙小院。 柳芽和阿四早就等急了,见她平安无事地回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抓到人了吗?” 李蛮儿点头,“前面怎么样了,现在谁在驻防?” “是萧家的人在驻防。” “侯爷呢,没有找我麻烦?” 阿四看了柳芽一眼,才道:“大概是太激动了,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侯爷,晕,晕过去了。” 正文 第374章 眼睛是怎么伤的 晕过去了? 还能再丢人点吗? 李蛮儿脸色十分难看,她这么强,不说打败天下无敌手也差不多了,可她那个渣爹,人事不干,自己还是只弱鸡,每天还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真让人无语。 “姑娘,好歹去瞧瞧吧!” 乱事怎么这么多。 李蛮儿起身,让柳芽背着药箱,去了李恕休息的地方。 李念也在,看见李蛮儿来了,便小声道:“没有什么大事,大夫已经看过了。” “三叔,到底什么情况。” 李念便拉着她躲到了一旁去。 “那位银面将军确实不太好对付,你父亲本来还想和他理论一二,结果没想到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什么意思。 李念便悄悄地将当时的情况和李蛮儿学了一遍。 到底还是为了换防的事情吵起来的。 李蛮儿是想着把李家的人手换下来休整一下,连续几天作战,不管是守城的,还是出城迎战的,都疲惫不堪。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更好的精神作战。 可是李恕不同意啊,谁让他醒了呢,谁让他才是这支队伍的主帅呢!李恕觉得,萧家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一声不吭地带兵跑了,让他赶鸭子上架驻守,分明就是想坑他,想看他出丑。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他李恕,不但守住了城,还歼灭了敌人的先头部队,这是奇功一件,怎能让萧家人捡便宜! 要说李恕这人,也是不要脸,他全程都是躺赢,连面都没露。要不是李蛮儿杀伐决断,英勇无敌,哪里能有他现在的风光。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谁也不会说出来,让李恕没面子啊。 但是,偏偏那位银面将军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不但点破李恕全程都在躺赢的事实,还暗讽他是靠着闺女才有如今战绩。 说到此处,李念轻叹一声,小声道:“那银面将军还说,你从京城而来,千里救父,不但几次三番救他性命,还为他冲锋陷阵,建功立业,说是至纯至孝也不为过。偏偏你父亲还不知足,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动手打你,当真愚蠢。” 说罢,他又感叹了一声。 李蛮儿就笑了,“三叔,你这怎么还感慨上了。”到底还是有人维护她,在乎她。 “我是替你难过,心塞。你父亲眼盲心瞎啊,连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你的心。” “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这个啊。”李蛮儿笑道:“无所谓,我都习惯了。再说,人心都是换回来的,没有谁会一味地委曲求全。” 李蛮儿的话意有所指,一语双关,“将来,他总会有后悔的一天。” 李念听及此处,知道李蛮儿必然是要对李恕下手的,谁都拦不住的那种。 “说到底,是没抢过人家,还被人掀了老底,一时怒火攻心才会晕倒的呗。” 李念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样的李恕实在是丢人。 李蛮儿眼中却是有止不住的笑意,“三叔,既然他没有什么大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哦,对了,您也不用守着他,他有亲卫,说不定还防着您呢。”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她哪儿有时间休息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李蛮儿让人把高玉娟母子,连同曾瞎子一起押上,回了府衙自己的住处。 三人分别看押,谁也看不到谁,没法串通。 不过,李蛮儿的重点是放在曾环身上的。大毛是个屁都不懂的孩子,一直被人利用,他能知道什么。 高玉娟…… 看面相都知道她是个蠢的,估计曾环也不过是利用她,根本不会对她说什么机密之事。 果然,审完这对母子,李蛮儿大呼浪费时间。 大毛刺杀他的原因是曾瞎子告诉他,自己曾经骂过高玉娟,还克扣了高玉娟的工钱。 就这么一句话,大毛就从曾瞎子那里拿了药,拿了匕首来行刺她。用大毛的话来说,他娘一直在给他攒钱娶媳妇,苛扣高玉娟的工钱,等于变相阻止他娶媳妇,和夺妻之恨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才会来杀李蛮儿。 呃…… 怎么说呢,就这个智商,真没有传宗接代的必要,娶媳妇什么的,大可不必! 高玉娟在饺子馅里下巴豆的原因也挺奇葩的,反正不管怎么问,她就那一个说法,不想让士兵们白白送死,所以希望他们全都拉肚子,不要去袭营。 像李蛮儿这么能侮辱人的口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关键是对方的智商实在感人,你说她要是和傻子较劲,那不是跌份儿嘛。 算了。 李蛮儿挥了挥手,让老孙把这娘俩带下去,把曾环带了上来。 曾环的药劲还没有过,人还没醒呢! 能迷翻大象的迷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蛮儿给曾环喂了解药,即便是喂了解药,又往脸上泼了水,曾环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醒过来。 他刚醒的时候,眨巴眨巴眼睛,好半天都没想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处境,等反应过来想要坐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不但被捆住了手脚,身上也有点虚软无力,舌头根发麻,话都说不太利索。 “姓李的,你,你想干什么?” 药劲还没下去呢,曾环现在不但说话费劲,还有点大舌头。 “干什么?”李蛮儿冷哼一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指使高玉娟在饺子馅里下巴豆,又指使大毛去刺杀我。你把这娘俩当成傻子耍,自己躲在幕后看热闹是不是啊?” 曾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蛮儿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了,在伤兵营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拆穿他,不过是想稳住他,万一闹翻了,那几百伤兵可未必肯让李蛮儿把人带走,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会倾向于相信自己人。 “我不明白……”曾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舌头胀得厉害,又麻又木,在嘴里都绕不开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当场笑了,好像这话有多么好笑似的,“你不明白?姓曾的,你也不必跟我装糊涂,我问你,你那只眼睛是怎么伤的?” 正文 第375章 五万 曾环听李蛮儿提起眼睛一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当年他这只眼睛,是为了取信萧家人,自己划瞎的。此事他做的隐秘,多年来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他,为何李蛮儿不提别的,一上来就提及他这只眼睛。 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老子这只眼睛是……是在战场上杀蛮人,瞎的。”曾环的舌头还是不太好使,说起话来不流利,药劲儿还没过。 李蛮儿冷笑一声,“杀蛮人,那不是自相残杀了吗?” 曾环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样。 “你这双眼睛,生得倒不像蛮人。” “你……”曾环使劲咬着牙,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 李蛮儿盯着曾环的眼睛,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恐惧。她看了一眼柳芽,后者心领神会,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廊下。 恐惧会让人的意志力降低,李蛮儿也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直接上催眠。 她懒得和曾环废话了。 “你是蛮人,但是他们并不承认你的身份是不是?”李蛮儿的声音很小,好像生怕惊动曾环似的。 她从曾环的长相上分析,曾环并不是纯正的蛮人,他生得虽然高大魁梧,但是脸型有些方正,和蛮人圆润饱满,下巴不突出,好像满月一样的脸庞并不相似。蛮人都是肿眼泡,眼睛狭长看起来就像丹凤眼,眼角处形成内?褶。 曾环没有这些特点,他更像是混血,生得有些矛盾。 他拥有蛮人高大的身躯,健硕的体魄,甚至连毛发也与蛮人的特征高度相似。但是,他身上还有尊国人的一些特征,面相上也与蛮人有很大的区别。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混迹在尊国,没有被人怀疑的原因。试想一下,一个拥有纯正血脉的蛮人如何能混进尊国的军队之中,其他人都是瞎的不成! 蛮人最重血脉,像曾环这样的混血,必然不受重视,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到排挤和虐待。他在蛮人那里混不下去,总要有个出路,长相占尽优势的他,自然就被安排到尊国当细作来了。 或许他也是想证明什么吧,所以连自己的眼睛都能舍出去,即便是亲手戳瞎,也要想方设法地留下来,哪怕是留在伤兵营。 正因为李蛮儿猜测到了曾环的真实身份,所以她的试探里有了那么几分感同身受。曾环的意志力远没有李蛮儿想的那样强大,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曾环就陷入了被催眠的状态,把什么都说了。 真相和李蛮儿的猜测相差无几,曾环的母亲就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她被蛮人掳去,生下曾环不到半年的时候就离世了。 曾环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他痛恨尊国,如果不是因为拥有一半尊国的血脉,他就不会生活得那么痛苦,也不会被人欺负,甚至连给他取的名字都是充满侮辱的词汇。 他有什么错,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来都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 曾环把自己的苦难,全部都算到了蛮人的头上,所以他到了尊国以后,每天都逼迫自己做最辛苦的工作,干最危险的事情。 终于,他混入了萧家的军队,当上了一名不大不小的头目。 只不过他立功心切,引来了萧家人的怀疑,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划瞎了眼睛,充当立功,不但成功洗清了身上的嫌疑,还混进了伤兵营。. 伤兵营好啊,每天不用干什么重活,几乎不用到战场上去,既没有危险,又不累,吃的虽然差一些,但是有军饷拿,还能过悠闲日子,这简直是曾环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过得这么轻松过。渐渐地,那颗想要报仇,想要建功立业的心也凉了下去。 直到李恕的到来,打破了这平静的一切。 如果李恕不来,或许蛮人一辈子都不会想起他,不会再联系他。可是李恕来了,蛮人认为,萧,李两家内斗之时,便是他们最好的时机,只要有人通风报信,他们就可以掌握萧、李两家的军情,从而顺利攻下漠北,以图大业。 就这样,他又被蛮人想起来了,以前那种提心吊胆,随时要承受辱骂和伤害的日子又要来了。 他恨,所以要报复。 李恕之前中毒,就是他的手笔。曾环在蛮人那边生活的时候,曾经跟一位巫医学过辩证,识药,看病不行,但是用药方面却有一定的本事。 李恕中毒后,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能过上以前那样的日子,没想到李恕没死了,李蛮儿还来了。 她一个姑娘家,不但会医术,还挺能打! 曾环越想越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李蛮儿动了杀心。只要杀了李蛮儿,他自己出气不说,对蛮人那边也是一个交代,一举两得的事。 只是曾环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这么难对付,不但战场上杀不死她,就连暗杀也被她躲了过去。 李蛮儿听完曾环的话,久久无语。 其实吧,这个曾环和高玉娟还是挺配的,两个都是蠢货,登对啊! 她是大夫好嘛,那软筋散还能瞒得过她的鼻子吗?要不是不想当着阿四和柳芽的面暴露自己百毒不侵之事,她肯定把那些菜全都吃了,害得她啃了好几个馒头。 “冯无蕴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投靠了蛮人?” “不知道。”贾环呆滞地道:“冯无蕴是李恕的人,他想要投靠蛮人也不容易。” 是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除非,姓冯的身边有蛮人细作! 李蛮儿心想,这回有得忙了,光是抓细作,就抓得她头疼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战鼓声,这声音极大,也将贾环从被催眠的状态中解救出来了。 李蛮儿直接劈晕他,喊老孙进来问道:“外头怎么回事?蛮人又来了?” “是,姑娘,蛮人的援军来了,少说有五万之众。”老孙想,这次怕又是要打一场硬仗。 李蛮儿道:“把他拉下去,看住了,饿不死就行。” “哎。” “阿四,跟我过去瞧瞧,看看来得是谁。” 阿四二话不说,拎着她的长棍就陪着李蛮儿上了城楼。 正文 第376章 回营 萧家的士兵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现在是萧家军有守城,自然不会放李家的人上来。 两路人马虽然合力抗敌,但是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这种时候自然要是防着李蛮儿的。 李蛮儿看着面前这两个拦路的士兵,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我也不为难你们,劳烦给守城的将军带个话,我要见他。”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蛮儿虽然是李家的姑娘,可是她英勇不输男儿,上阵杀敌丝毫不手软,让他们都很敬佩。 敬佩归敬佩,但是这种大事,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说了算的。就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去请示一下的时候,城楼上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让她上来。” 二人闻听此言,连忙躬身让路,请李蛮儿上去。 李蛮儿一抬眼,就看到了戴着银色面具的祁奕寒,他站在那里,身姿笔直,一身亮白色的盔甲衬得他如同天神一样。 想到面具下那张真实的脸,李蛮儿也有些许恍惚,连忙暗暗稳了稳心神,带着阿四上了城楼。 阿四自然知道银面将军的真实身份,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垂头,表示自己的敬意。 李蛮儿上来立刻就朝银面将军拱了拱手,“还没谢过将军援手之恩。” “同为尊国效力,不必客气。” 李蛮儿点了点头,“听说蛮人又攻过来了,我惦记这边,所以想过来看看。再有就是席老将军的长子席虎之前受了重伤,之前因为伤势较重,不好往城楼下抬,现在既然由你们来守城,我理应来看看他的情况,顺便把人抬下去。” “这个不急,若是伤没养好,还是可以留下来。” 李蛮儿道:“是不急,但是我听到了鼓声,想知道这边的情况。” “斥候已经打探消息回来了,来者有八万之数。” “这么多人。”李蛮儿面色凝重,“可知道主将是谁?” “主将并未露面,还不知道是何人。” 李蛮儿状似不经意,悄声道:“之前有消息称领头的是位女将,好像还是部落酋长的女儿,好像叫什么哈月珠的。” “还不知道。”祁奕寒不好表现得和她太熟,就道:“你不去看看席将军的儿子?” “就去。” 李蛮儿其实挺想留下来的,但是她这么做太冒险了,很有可能会纵祁奕寒带来祸事,想了想,还是先去看席虎了。 席虎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他一直按着李蛮儿的吩咐吃药,伤口好得快,如今都不用人扶着,就能下地了。 不过想要恢复到能骑马射箭的地步,还要再养上几天。 “将军。” 席虎一看到李蛮儿就要跪下,还是李蛮儿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了。 “快起来,你伤还没好,不用这么拘礼。” 席虎连忙道:“已经好了七分了,我席虎这条命是将军所救,将军若有吩咐,末将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阿四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每次她们来,席虎都要说一遍这个,她都能背下来了。 席虎是个大老粗,根本不懂阿四笑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只能求助地看向李蛮儿。 李蛮儿道:“我也没有别的事,主要是来看看你的伤,还有就是现在是萧家的人在守城,你继续在这里也不合适,要不先搬回去?” “自然求之不得。”席虎大喜,“将军您不知道,这里又小又矮,我站起来勉强能直起身子,实在有些憋屈。” 城楼上的几间小屋本来就是给守城的人歇脚的,就不是正经休息住人的地方。 “好,那你让人收拾一下,跟我下去吧!” “是!”席虎抱了抱拳,立刻让人收拾起来。 他们总共也没有多少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李蛮儿带着他们和祁奕寒打了一个招呼,就下城楼了。 祁奕寒看了李蛮儿两眼,才收回目光。 他身边的侍卫丁衍忍不住道:“将军可是对这位李姑娘青眼相待?” “她虽是女流,出身名门,可是却有将帅之才。不说别的,单是那天晚上,她带着四十几个人就敢去袭营,已是勇气可嘉,更何况,她还赢了。” 丁衍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去支援时看到的情况。原以为就几十个人去袭营,肯定个个都抱着必死之心才会这样拼命的,他们就算去救了,也未必能救回几个人,毕竟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将近一万人,对上几十人,闭着眼睛都能算明白谁胜谁败。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蛮人营地之中,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蛮人被烧焦的尸体,哭爹喊娘的蛮人如同受惊吓的小兽一般,四处逃窜。 很多人连铠甲都没穿,兵器都没拿,就被人给砍了。. 那是一幅人间炼狱图,他们去的时候,蛮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些人都收拾了。 “这样的巾帼佳人,与将军最为相配不过。” 祁奕寒没说话,他知道丁衍是什么意思。 丁衍是萧如钦的人,被安排到他身边,就是为了监视他。 萧老三不相信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姓丁的,居然是个双面。 他现在说的话,明显有挑拨之间,萧如镝有意让自己的儿子娶李蛮儿的事,祁奕寒是知道的。他不信萧老三和丁衍不知道,既然知道,又为何故意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呢! 如果为了李蛮儿,萧如钦和萧如镝对上了,那么受益之人是谁呢? 萧如铎! 祁奕寒暗暗冷笑,早晚将你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丁衍见祁奕寒不说话,也只好悻悻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了。他知道韩将军这个人,面冷心也冷,但是特别聪明,要是真的让他起了疑心,那便是大事不妙了。 再说李蛮儿,将席虎交给席老将军后,又给席虎诊脉,换了药,父子俩自然感激不尽,非要留她吃饭。 李蛮儿只道:“若是往常,我定要向老将军讨杯水酒喝,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我还管着不少将士,不敢久留。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做庄,请老将军畅饮。” 席家父子无法,这才让她回了铁血营。 正文 第377章 失踪 李蛮儿万万没想到,她回到军宫以后,居然看到了一个让她讨厌万分的人。 那位看她不顺眼的纪大人。 “哟,纪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阿四,让人上茶。” 纪监军冷哼一声,眼高于顶的姿态拿得很足,“不必了,本官坐了半天了,茶水都换了三回了,李姑娘姗姗来迟,好大的架子。” 李蛮儿都被气笑了,给脸不要脸啊!这人是上门来找骂的啊! “纪大人,这里是军营,本将军是铁血营的主帅,请你叫我李将军。” “你……” “你什么你?”李蛮儿下巴一抬,毫不客气地道:“将士们在外面守城杀敌,吃的饭都是干粮,手上都生了冻疮,有人受伤,有人丢命,可是您却在帐子里喝茶,还换了三回,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景风听到这话,差点没给李蛮儿跪下,太牛了,连监军都敢怼。 “我……”纪大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他还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呢。 “我什么我?”李蛮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软甲,“纪大人以为,我是软柿子?我这个将军之位,是出生入死,杀蛮人,炸敌营,是拿命换来的。我这软甲上全是敌人的血,还未凉透呢!” 威胁,这是威胁。 纪大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李蛮儿怼死。 “本官前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说啊!”李蛮儿大大咧咧地坐到了纪大人的对面,“又没有人堵你的嘴。” 纪仲文是看出来了,这李蛮儿就不会好好说话,你想强硬,她比你还强硬,将来谁要娶了她,必定夫纲不振。. 哼,估计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在家里当老姑娘吧! “冯将军不见了。” “谁?”李蛮儿一脸吃惊的样子,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她的演技实在太好,连纪仲文看了,也绝看不出任何异样。 “冯将军,冯无蕴。” 李蛮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纪仲文本来还怀疑是李蛮儿做的,但是瞧她的样子,好像又不是。 “说来也是奇怪,门口有守卫,但是人在自己的书房,突然就没了踪影。”纪仲文只道:“我特意过来,请李姑娘……哦不,是请将军拿个主意。” 李蛮儿盯着纪仲文看了两眼,接着讽刺一笑,“纪大人该不会是特意来打探情报的吧?” 纪仲文被她看得老脸一红,压下愤怒道:“李将军这是什么话,冯将军才是铁血营的主帅,你虽然暂时管着铁血营,可是将来势必是要归还给冯将军的。再说了,冯将军失踪一事,你也有责任,要不是你……” “打住!他失踪,关我什么事?”李蛮儿很想皮笑肉不笑一下,但是考虑到有点影响颜值,就放弃了,“你不会以为我把姓冯的掳走了吧?” 纪仲文的眼神有些闪躲,一开始他确实怀疑过李蛮儿,毕竟只要冯无蕴出了事,她便是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他查来查去,都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虽说冯无蕴出事的时候,李蛮儿确实进出府衙有些频繁,但是她多是一个人,又或者是带着婢女,侍卫光明正大地走,没有拿任何能装大活人的物件,更没有鬼鬼祟祟的。 再加上之前李蛮儿吃惊的表情,纪仲文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情与李蛮儿无关。 不过,纪仲文就是想把这件事情推给李蛮儿,一来让她帮忙找人,二来也是替自己推卸一些责任。 李蛮儿算是听明白了,当下道:“纪大人,冯将军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你也知道,眼下战事吃紧,又有蛮人的援军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兄弟就又要去杀敌了。跟保家卫国比起来,找人,不合适。” “你……”纪仲文来之前根本没有想过李蛮儿会这么难缠,一句保家卫国,就能将他所有的话全部都堵回去。 “你若不找,我也不强求,总得借我几个人使使吧!你们营里的人,都是冯将军的部下,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冯将军出事吧!” “请便。”李蛮儿十分大方地道:“纪大人尽管挑。” “陆方呢,他这个人办事沉稳,算他一个。” 李蛮儿脸上露出一丝悲痛之色,“哎,纪大人您是不知道,陆方跟我去袭营,可惜运气差了点,没回来。” 纪仲文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惊叫一声,“死了?” “应该是的。当时太乱了,打散了,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过我想着,他要是活着,早就和我们一起回来了,没理由别的兄弟都回来了,他回不来啊。” 纪仲文一嘴的苦涩,好像吃了苦瓜,黄连这些东西似的。 “那张景风借我用用吧?不觉有卢良。” 李蛮儿就道:“这个没问题,阿四,把两位将军找来。” “是!” 阿四转身就下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张景风和卢良走了进来。 二人进帐第一件事,就是给李蛮儿行礼,顺便也向纪大人见礼。 “不必多礼。”李蛮儿道:“纪大人有事找你们帮忙。” 纪仲文连忙道:“冯将军不见了,已经丢了一天一夜了,二位小将军赶紧跟我过去看看,找一找将军的下落。” “不见了?”张景风怪叫一声,“怎么会啊!将军当时没在府衙吗?” “就是在府衙才奇怪啊!”纪大人一脸无奈,“当时还有守卫巡逻,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冯将军一个人在书房里,没让人陪,结果到了今天早上,他的侍卫才发现人不见了。” 张景风就看了看李蛮儿,“将军。” “去吧!”李蛮儿这人向来大方,况且最近一两天之内,应该也无仗可打,让他们去看看也好。 “是!” 卢良全程没有说话,但是他和张景风步调一致,是要过去瞧瞧的。 “那快走吧!”纪大人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二话不说就带着二人离开了铁血营。 再待下去,他不被气死,也得被怼死。 正文 第378章 质问 阿四瞧见纪大人落荒而逃,心里还不是很明白。 “姑娘,他怎么跑了?”阿四原本以为,纪大人要耍官威呢,没想到居然跑了。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是担心冯将军,想尽快找到人呢?” 阿四觉得不太像,但是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作罢。 废心思在这种人身上,怪没有意思的,只要他不来烦她们就好。 “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李蛮儿眼珠一转,说道:“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该练兵还得练兵啊。走,跟我到校场看看。” “哎。” 阿四二话不说,连忙跟着李蛮儿去了校场。 说是校场,其实也就是一块操场大小的地方,校场上的地是特意翻过以后又铺平的,将地里的石头,石子这种能伤人的东西都挑干净,摔摔打打的也不怕受伤。还特意弄了一个大沙坑,专门用来摔跤用的。. 校场的东北方有一个简易的擂台,平时大伙没事的时候,喜欢到擂台上一较高下,赢的人有时候还能获得一些额外的奖励。 李蛮儿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营内的气氛有些低迷,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一样。 “大家这是怎么了?”李蛮儿十分不解,打了胜仗,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怎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阿四连忙去打听了,一问之下,才知道铁血营出现了几个病号,都是风寒,一开始不太严重,大家也没当回事,随便喝了一些姜汤,结果没有起效,后来还越来越重,等军医过来看的时候,不少人都发起热,吃了药也不见好,现在看着已经不大好了。 李蛮儿面色凝重,立刻道:“过去看看。”这是古代,风寒可大可小,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是。”阿四闻言,立刻跟着李蛮儿去了病号们住的地方。 他们还算有常识,知道生病的人不能和健康的人住在一起,便听从了大夫的建议,将所有人都挪到了一起住着。 病号营的房子还是不错的,也是由民房改的,房子做了加固,将四处漏风的地方都用毛毡稻草堵上了,倒是让屋里暖和不少。 漠北这边没有烧炕的习惯,冷起来就是架一堆火,烧一盆炭,再有就是使劲往身上盖被子。 大伙一听说李蛮儿将自来看得病的士兵了,一个个都高兴不已,心里十分感动。当将军的,能把心放在他们这些大头兵身上,可不就是爱兵如子吗?更何况他们将军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神医,治疗这点风寒应该不是问题吧。 李蛮儿净手,给每个得病的士兵都诊脉,查体,神情也严肃起来。 问题不小啊,严重的都烧成肺炎了,在缺少抗生素的年代,这不是等死吗? “将军,他们怎么样啊?”说话的这人叫李海柱,是个年近四十岁的老兵油子,他的儿子也和他一起参了军,也是病号之一,所以李海柱比旁人更紧张一些。 “很严重,不过还有救。” 李海柱听了,眼睛刷地一下亮了,“真的,将军,您可要保我儿子一命啊。” 这些伤兵之中,数李海柱他儿子李栓子最重,这会儿已经人事不知了,按照军医的话说,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让李海柱有个心理准备。 没想到将军说居然能救。 “你儿子?” “昏迷不醒的那个就是我儿子,他叫李栓子,从小身子骨就弱,当初老家遭灾,我们爷俩没办法,就投了军,这次就他最严重。”李海柱太着急了,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李蛮儿道:“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不过这屋子里不通风,就这么捂着,好人也要捂出病来了。先把边上的窗户开一会儿,换换气。” “哎,好。”李海柱等人也不敢反驳,连忙将窗户打开,连军医都说他们没救了,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了李蛮儿的身上,自然不敢违抗她的话。 谁会不生病呢?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到了生病受伤,需要保命的时候,一个好大夫那是能救命的,谁能和这样的大夫作对? “阿四,吩咐下去,伤兵们要吃小灶,以流食为主,少油少盐,但是要有营养。鸡汤,粥,疙瘩汤都是不错的选择。” “将军,咱们营里也有病号饭,但是鸡汤不好弄。”当兵的都是吃大锅饭,生病了也就吃一些稀饭,吃点鸡蛋,别的没有了。 “是银饷问题吗?” 阿四想了想,点头。 “我有银,拿我的银子贴。”李蛮儿道:“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满屋子人都感动得稀里哗啦,李海柱甚至直接给李蛮儿跪了下来。 “阿四,把他扶起来。”李蛮儿道:“我没工夫在这里多呆,先开药,保住命,还有,你们要注意屋里的卫生,越是脏乱差,越容易生病,东西也不要乱吃。” 大家纷纷表示记下了。 李蛮儿就赶紧写药方,让人去医药营去抓药,她自己悄悄在屋里的水壶中放了一滴灵雾泉泉水,并嘱咐屋里的人道:“这个壶里的水只能给病人喝,你们也不要用他们用过的杯子,注意防止交叉感染。” 大伙不懂啥叫交叉感染,但是不用病号的杯子,不喝他们的水,这话他们都听懂了。 “将军放下,我们记下了。” “每天通风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大概半柱香的时间。” “是。” 李蛮儿便道:“我先回去,一会儿让人送药来。” “我送送将军。”李海柱一马当先,把李蛮儿送了出去。 阿四迎上来道:“将军,医药营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人搭理奴婢。” 李蛮儿也没去校场,直接去了药医营。 李恕的大军配备了好几名军医,还有学徒十几个人,刚刚经历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大伙正忙着,见李蛮儿来,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李姑娘……哦不,李将军,您怎么来了?” 李蛮儿就道:“铁血营里的药怎么没有人抓?怎么,忙不过来,还是没有药?” 正文 第379章 告状 那大夫苦着一张脸,“将军,不是我们不想给您抓药,只是这药材短缺,你这上面的几味药材都没有啊。” “药材短缺?我开的这药都很普通,没有太稀有的吧?”这不过是她用来救人的幌子,真正能保命的,是她空间里的灵雾泉泉水。 现在泉水加进去了,药没有,无缘无故就好起来了,这不出鬼了吗? “那怎么办?现在就这个情况。后援送来的药,多为刀伤药,独缺疏风解表,驱风邪的药材。” 李蛮儿也不管那大夫怎么说,自己在药医营翻找起来,结果找了半天,还真是没有找到她方子上的药,缺了好几味。 你们就损吧!漠北这么冷,居然不给准备治风寒的药。 或许祁奕寒那里能有。 李蛮儿转身就走,又去找了银面将军,想问问他们这里有没有药,结果等了半天没见到人,却见到了丁衍。 “李姑娘,将军没空,只怕不能见你。” 李蛮儿才不管他是人是鬼呢,她只想要草药。 “行,我见不见他都可以,还要劳烦这位……”李蛮儿皱眉,“还不知道尊驾姓名。” 丁衍也不生气,还笑呵呵地介绍自己,“在下丁衍,是将军的侍卫。” 侍卫,我知道他的侍卫叫阿五,阿七,没听说过叫丁衍的,八成是萧家的人派来监视他的。 “哦,丁侍卫,我们营里有几位士兵得了病,缺几味药材,所以我来你们这儿看看,有没有药。如果你能做主替我拿一些,我不见将军也无所谓啊。” 丁衍倒是没有想到李蛮儿的要求会这么简单,有些难以置信。 “药材?”怀疑的口气,仿佛认为李蛮儿是在为她自己找个体面的借口一般。 “当然。”李蛮儿伸手,阿四立刻将之前写好的药方递了过来。 李蛮儿顺手又递给了丁衍,“你可以给军医看过再说。” “好!还请李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丁衍答应得很痛快,不过是一些常见的治疗风寒的药,也不值几个钱,要是不给,可有点讲情面。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如果药方没有问题,他不介意做一点表面功夫。 “有劳。”李蛮儿拱了拱手,就和阿四在一旁等着。 风很大,天色越来越暗。阿四抬头望向天空,不由得轻声道:“姑娘,怕是要下雪了。” “嗯!”李蛮儿道:“下雪之前,说不定蛮人就要发动进攻了。”大雪一落,蛮人的生存就要受到考验,当然,对于守城的人来说,这也并非一个好消息。 “姑娘,想来他们应该也会有准备的吧?” 李蛮儿道:“自然,你当萧家镇守漠北这么多年是闹着玩的吗?” 她说完便闭紧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了。 阿四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再说话。 丁衍拿着药方去研究了一会儿,他是没有看出什么来,然后就交药方交给了军中的大夫,让他们给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大夫们仔细看了,回道:“这只是普通的祛风散寒,治疗风寒的药。” “咱们营里可有?” “备了很多。” “那你们就按照药方上的药材给他们抓好吧,也不用包,让他们看得明明白白,省得疑心我们。” 大夫们连声应了,连忙把药备齐了。 丁衍叫了两个士兵,帮忙将这些药拿了过来。李蛮儿也不嫌弃,反而笑呵呵地道:“多谢啊,这药来得及时。” 她总觉得送药的士兵有些鬼鬼祟祟的,她抬眼看过去,却见那士兵立刻低下了头,仿佛是怕她看到脸似的。 李蛮儿也不理会,再次谢过丁衍,带着草药和阿四一起回到了铁血营。 “赶紧把这个药送过去,先给他们喝上。” 阿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回来再说吧,便立刻拿着药离开了。 李蛮儿这才笑了起来。 那家伙以为缩着头,自己就不认识他了? 那个送药的小兵,分明就是那日夜闯她闺房,被她刺伤以后,中了药晕过去的那个暗子。他和耿家三公子被自己扔到了青楼后巷之中,喂了一夜的蚊子。 这件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但是李蛮儿忘不了他那张脸啊!谁让她记性好呢。 真是太有意思了。 没一会儿,阿四回来了,欲言又止地想和李变易和说话。 李蛮儿也没揭穿她,只问道:“你身上长刺了?怎么坐立不安的?” “没……”阿四就道:“姑娘,您觉得……” “有话快说。” 阿四怂了,“算了。”她低头要走,却被李蛮儿叫住了。.. “等会儿,我问你,送药来的那个小兵,是你们的人吧?” 阿四瞪大眼睛,“姑娘,您,您认出来了?” “当然!”李蛮儿笑道:“你家姑娘我过目不忘,这小子当初想要我的命,我还能不认识。” 阿四就道:“那您不拆穿他?” “有什么可拆的,都是误会。”李蛮儿怕隔墙有耳,不肯多说,但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她不想计较,也是看在祁奕寒的面子上,他的人,自己还是不要轻易动了。更何况当初她已经罚过那个人了,想来他的英雄事迹也传遍了,只怕在同行面前抬不起头来。 连远在漠北的阿四都知道了,更何况别人。 不过…… “他叫什么?” 帐子外面无人,李蛮儿就问了一句。 “阿九。” 敢情,男的都是单数,女的都是双数。 不知道阿四有没有姐妹,阿二、阿六,阿八?这也不好听啊! 还是阿四勉强能入耳,下次见到祁奕寒,自己和得他说说,没文化真可怕,起的都是什么名儿啊。 正想着呢,张景风回来了。 “将军,侯爷有请。” 李蛮儿挑了挑眉,“侯爷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景风有些尴尬地道:“就是刚才的事,那个……” “姓纪的不会去找他了吧?” 张景风尴尬一笑,“是,是挺巧的,侯爷醒了,纪大人就知道了,那个,完事……完事就和侯爷商量来着。” 商量? 李蛮儿杏眸微眯,只怕是告状吧! 正文 第380章 多此一举 阿四见李蛮儿没动,当下道:“姑娘,咱们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李蛮儿起身道:“走吧,现在就去。” 张景风欲言又止,“将军……”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阿四轻咳一声,姑娘这话也太粗鲁了,但是好有道理的样子。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那个,侯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纪大人的意思是,冯将军的失踪与您脱不得干系,侯爷听了便是大发雷霆,让您过去。” 阿四有些着急,连忙问道:“侯爷总不能偏听偏信吧,总要问问清楚,查上一查再说啊。 张景风低头没说话,他看侯爷那架势,好像认定了人是将军掳走的,不但破口大骂,还有要大义灭亲之意。 “姑娘,叫上李三爷一起去吧!”好歹是个帮手不是。 “也行。”李蛮儿可不傻,能有人帮腔是最好不过了,“那就麻烦张将军再跑一次,去给我三叔递个话,让他去一趟。” 张景风却是苦笑一声,“将军,只怕来不及了,李三爷已经被支走了,据说是后勤运输那边缺人手,便给三爷拨了运输队,让他去新城调运一批物资过来。” 李蛮儿顿感不妙,“三爷的亲卫都跟着吗?” 张京风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李蛮儿想了想,突然笑道:“这可有意思了,那就走吧。” 阿四只能跟着,一起去了李恕的住处。 张景风左右为难,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撒腿就跑。 李蛮儿刚到门口,就被李恕的亲卫拦下了,“大姑娘,见侯爷不能带兵器,还请您交出兵器,不要难为我们。” 阿四刚要上前,却被李蛮儿拦住了,将身后一对峨眉刺交到侍卫的手上,还一字一句道:“看好了,别弄丢了。”.. “是!”那侍卫不敢抬头看李蛮儿,总感觉自己的小命要不保似的,所以把头低了下去。 阿四也想交出自己的长棍,可惜人家根本不收,还道:“你不用进去了,侯爷只让姑娘一人进去。” “你……”阿四心说宴无好宴,这分明是要给自家姑娘下套。 李蛮儿倒觉得无所谓,别说他们不一定是想要杀她,就是真想动手,也得有那个本事才是。 “你留下,不要生事。” 阿四只能闷声应了,可是看着那几个侍卫的眼神却很毒辣,像是要吃人似的。 李蛮儿看到也只是笑,推门进了屋。 屋内,李恕恹恹地居坐在主位,下首坐着纪监军,屋里还有几个人,看样子是护卫,手里虽然没带家伙,但是看得出来都是好手。 李蛮儿进屋后,身后的门便重重地合上了,她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进屋以后连礼都没行。 “不知道侯爷唤我来何事?”李蛮儿站在那儿,身姿如松,明明是个美娇娘,可是却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她的眼睛很亮,让人不敢正视,但嘴角的一抹讽刺微笑,却明晃晃地挂着,好像在说她已经看透了他们这些人的把戏。 李恕瞧她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说话,却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蛮儿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只有讥笑,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仿佛自己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傻子一样。 真相啊! 李恕又咳了两声,看着李蛮儿的眼睛像淬了毒一般,通红却阴狠,他通过这么一个眼神,仿佛又看到了宁氏,看到了她活着时对自己的不屑一顾。 “跪下。” 李蛮儿冷笑一声,“我有何错?凭什么要跪?” 纪大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嘿呀,这真是大开眼界啊!于公,你是铁血营暂代的将军,也是侯爷手下。于私,你是侯爷的女儿,女子在家从父,怎能如此忤逆。” 论怼人李蛮儿就没输过,她轻蔑地看了纪监军一眼,不冷不淡地道:“纪大人还是不要狗拿耗子,当心废话说太多,闪了舌头。” “你……”纪大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忘了李蛮儿有多毒舌了,这会儿自然要吃苦头的。 “侯爷,既然大姑娘过来了,不如赶紧把事情部清楚。”纪监军还算识趣,赶紧转移话题,让他们父女俩闹去。 “你简直混账,怎么和纪大人说话呢?” 李蛮儿冷笑一声,“全尊国骂自己女儿是混账的,除了侯爷,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在那边煽风点火你看不见,我说两句话您倒是不乐意听了,怎么,只许你们放火,不许我点灯。” 李恕气的跳脚,“放肆,你可知道忤逆的下场?” “忤逆?”李蛮儿挑眉大笑,“父亲觉得我此举是忤逆?那你去告我好了。” 她毫不在意的模样深深刺激了李恕,他双眼通红,耳边似乎回荡着另一个声音,“那你休了我好了。” 那你休了我好了。 “混账东西。”李恕怒了,伸手拿起一旁桌几上的水壶就朝李蛮儿扔了过去,李蛮儿一动不动,任由那只水壶砸在了自己的脚边,靴子上溅了不少的水,四溅的瓷器碎片,就在她脚下。 李蛮儿抬起头,眼中一片冰冷,“侯爷还是体重自己的身体吧,你中毒两次,生死一线,我冒着风险千里迢迢来到漠北,救了你两次。你荒唐糊涂,身子还没好利索就沉迷女色,差点中风而死,也是我救了你。我说过,我几次三番救你,已经还了你的生恩,你若是一直这么激动,再中了风,可没有人救你。” 一旁的纪大人猛然睁大了眼睛,惊讶于李恕的荒唐,没想到身子骨不怎么样,心却挺花花的。 李恕差点被李蛮儿这话气死,“放肆,当着本侯和纪大人的面,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叫嚣的份。你说,冯将军是不是被你掳走了?“ 李蛮儿只道:“你有证据?侯爷若有证据,就来抓我好了,何必还假惺惺地问?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纪监军正在喝茶,结果听了李蛮儿这话,直接把茶喷了出去,这也太口无遮拦了。 正文 第381章 这次是真的 纪大人一向自诩是风度翩翩的文人君子,他就没见过哪家的闺秀张嘴屁,闭嘴脱裤子的。 “你……”纪大人把茶杯重重放下,“简直有辱斯文,你这……成何体统?”他本来还想说李蛮儿没有家教,可是转念一想,人家亲爹还在上首坐着呢,自己还是收敛点的好。 李恕也是面上无光,觉得李蛮儿太粗鄙了,丢了侯府的脸。 “混账东西,不过在宁家待了几年,就学得商人嘴脸,卑鄙市侩,丢人现眼。” 李蛮儿原本还略带讥讽的嘴角,突然抿直了,看向李恕的眼神冰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 “商人嘴脸?卑鄙市侩?丢人现眼?”李蛮儿的三连问,字字冰冷,明明她是复述了李恕的话而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纪仲文却听得头皮发麻,身上也发起冷来。 “你娶我娘亲,贪图她十里红妆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宁家是商人?怎么不嫌弃宁家市侩?你们全家逼死我娘,又想逼死我,想要贪了我娘的嫁妆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卑鄙?你那填房郭氏,不知廉耻,残害先夫人留下的子嗣,还想把我嫁给她娘家傻侄子,想让她的女儿代我嫁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说她们丢人现眼?” “你……”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们李家把事情做绝了,现在倒嫌弃我市侩,嫌弃宁家是商人嘴脸了?” 纪仲文瞧见李恕的脸又青又白的,就知道李蛮儿没有说谎话,只怕李家早些年没少贪图宁家的钱财,一方面嫌弃人家是商贾,一方面又不停地欺负宁氏母女,划拉人家的嫁妆,还真是…… 不要脸。 纪仲文坐如针毡,生怕李恕会杀人灭口,让人把自己锤死,他可是听到了李家的秘密。 李恕的脸色已经很不正常了,李蛮儿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父亲现在嫌弃我们母女俩,实在是晚了些。早些年侯府就是空壳子,要不是我娘的嫁妆填了窟窿,你们现在指不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还有你这条烂命,也被我救了三四回了吧?怎么?不想要了,想让我亲手取回来?” 李恕不由得将身体向前一探,恶狠狠地盯着李蛮儿,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弑父?” 李蛮儿向前走了两步,周围的侍卫嗖地向前窜了一步,摆开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李蛮儿拿下的架势。 “弑父?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若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还想把我搭进去,万万不能的。”李蛮儿捻了捻手指,她这个动作十分隐秘,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一股淡淡的,几乎闻不出来的苦味就弥漫在空气之中。 “侯爷,你做了什么,老天爷都看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可要当心啊。” 李恕睚眦欲裂,“把她给我拿下。” 左右侍卫刚想动手,却听门外突然有人高喝一声,“慢!” 李恕一抬头,却看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席开远,贾尔,包括一些铁血营的人都走了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李恕恶狠狠地看着李蛮儿,心中后怕,这才几天的时间,她居然收买了这么多人,长此以往下去,这还得了! “侯爷,大姑娘立下战功,有功无过,不能绑。”席开远进言道:“眼下蛮人大军就在城外,正是用人之际,侯爷还请网开一面,让大姑娘将功补过吧!” “我有何过错。”李蛮儿并不领情,还扬声道:“错的是他。”虽然没有再指出李恕的种种不是,但是这铿锵有力的话,依旧是狠狠地打了李恕的脸。 “你……” “大姑娘,您少说两句。”席开远想当和事佬,不愿意这对父女俩横眉冷对,可是他低估了李恕对李蛮儿的恨意,也低估了李蛮儿对李恕的必除之心。 贾尔只道:“侯爷,大姑娘有将才,之前在城楼上救了属下,而后又带着铁血营众将士守城,战绩十分了得。她一人带着四十几个兄弟去掀了蛮人的营地,斩杀蛮人无数。虽说后来有萧家的支援才能将蛮人全歼,可是大姑娘之勇,我等难望其项背。” 李恕差点没被气死,哆嗦着吼道:“你们都想造反不成?这是我女儿,我教训我女儿,与你们何干?” “侯爷息怒。”贾尔抱拳道:“大敌当前,实在不应该公私不分。” “咳咳……”李恕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手却不停地抖着。他最近这半年身子折腾得有点狠,一点没能完全恢复健康,气色不好,眼窝都凹下去了,看起来如同风中枯叶一样,让人心存不忍。 “侯爷,您没事吧?”李恕的侍卫个个都对李蛮儿怒目相视,恨不能一拳把她打倒似的。 可李蛮儿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还道:“侯爷若是身子不好,就该静养才是,别瞎操心。纪大人,不是我说您,您是监军,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行吗?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打扰侯爷养病,把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事,你到底居心何在?” 纪仲文差点吓尿,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是不是你来找侯爷的?” 纪仲文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主要确实是他来找李恕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想抵赖也赖不掉。 “是不是你让侯爷找我过来的?” 纪仲文犹豫了一下,也承认了,李恕让张景文传的话,也是一样赖不掉。 “哼,你若不多事,我就不会过来,说来说去,不都是你的问题?” “你,你,我……”纪仲文指了指李蛮儿,又指了指自己,实在觉得憋屈。 “侯爷,侯爷您说句话啊?”纪仲文觉得,现在能帮他把话说明白的,就只有李恕了。 可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蛮儿和纪仲文的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李恕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口水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啊啊了两声,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李恕,似乎真的中风了。 正文 第382章 复发了 纪仲文瞧见李恕这副模样,顿时惊恐地捂住口鼻,仿佛李恕得了瘟疫似的防着。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侯爷?” 李恕的一侧嘴角歪着,眼睛频繁眨动,他努力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甚至别人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口水也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等到侍卫们上前察看时,发现他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已然是瘫了。 “侯爷?” 大伙都愣在当下,不明白李恕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这是被气的? 李蛮儿高喊,“叫大夫来!”又道:“不要轻易移动侯爷。” 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这话旁人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李蛮儿的强势他们都见识过了,方才父女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可是把他们吓得够呛,生怕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只能差人快速去请大夫来。 听说铁胆侯病了,军医里面医术最好的大夫忙不迭地带着自己的徒弟来了。 李恕歪在椅子上,看起来有点可怜。他看到医官来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脸还止不住地向一旁扭着,身子有一半是不能动的,有心无力,想死又死不了的感觉。 医官一看他这样,便知道他可能是再次中风了,连忙上前给李恕把脉,“侯爷,让小人帮您看看。” 李恕倒是配合,只是有一只手还是不听使唤地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最后医官确诊是李恕又中风了,因为这是第二次中风,属于复发,很严重。 李恕这半年来,又是中毒,又是中风,而且都是两次了,把身子骨折腾得够呛。习武之人的身体是要比普通人结实的,可是他现在反而比普通人更脆弱,一旦病了,便是来势汹汹,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先开几副药给侯爷吃,再配以针灸,养养看吧。”医官无奈道:“侯爷中风刚好,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结果怒极之下,旧病复发,只怕以后都要缠绵病榻了。” 李蛮儿面无表情地道:“你从今天开始,搬到府城来住,侯爷的身体就交由你来调养。” 医官自然是愿意的,这活可比在药医营要轻松多了,只不过要担着两分的风险,万一铁胆侯重病不治,又或者出了别的什么意外,那自己这条小命只怕不保。 就在医官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李蛮儿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侯爷的身体如何,我是一清二楚的,你只要细心照顾,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李蛮儿这话等同一颗定心丸,让医官的心安定不少。 “是,小人一定用心医治,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李蛮儿点头,表示满意,随后又道:“你找两个信得过的学徒,搬到这边来住。这样照顾侯爷也能更方便一些,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开口,我让人给你找去。” 医官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是,姑娘放心,小人一定将侯爷照看好。” “哎呀~这人啊,真是奇怪。”就在这时,一道讽刺的声音响了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纪监军,“人好好的时候,不知道孝顺,反而忤逆犯上,把自己的父亲都气中风了。等人病倒了,又假惺惺的照顾,好像天底下就没有比她孝顺的了。” 所有人都知道纪仲文说的是李蛮儿,可是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却没有人站出来帮腔。 他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替李蛮儿说话,虽然李恕是他们的主帅,可是眼下李恕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就算尽忠又能得到什么,还会把李蛮儿得罪透透的,就更不划算了。 别说席开远,贾尔这样,李蛮儿对他们有恩的,就连李恕的侍卫听了纪仲文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 纪仲文是文人思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番正义的议论非但没有引来附和,反而让其他人都恨透了他。 显得他们都是卑鄙小人,不顾主帅死活。 就算他们是墙头草,也不能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啊。 李蛮儿轻笑一声,朝着纪仲文走了过去,把纪监军吓得使劲往后缩,身子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纪大人,您可不要多管闲事啊。”李蛮儿站在纪仲文面前轻声道:“你可知道侯爷是如何病的?” 也不知道是李蛮儿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姓纪的心虚,他唯唯诺诺地回道:“大概是,是肝炎太盛了?所以……旧病复发?” 他不敢说是被李蛮儿气的,生怕李蛮儿把他的脖子扭断。 李蛮儿却又靠近他一些,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并不是,是我给他下了毒药。” 纪仲文蓦然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窟窿里,全身凉透。 “不,不可能吧?” “你也知道不可能,就把嘴闭上,再挑衅我,我就给你下毒,保准谁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纪仲文僵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相信李蛮儿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好,纪大人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李蛮儿往后退了一步,声量也大了一些,“你也不用心存愧疚,尽管是扰了他的休息,让他劳累忧心犯了病,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全赖你不是?侯爷的身体确实有诸多问题。” 纪仲文瞪大了眼睛,有苦说不出,关他什么事儿啊?分明是李蛮儿把李恕气倒的。 可是他不敢说,只能失魂落魄地点头道:“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大概是太害怕了,站起来的时候,脚像踩在了棉花上似的,差点摔了跟头,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连忙扶了他一把,这才避免他摔个狗啃屎。 纪仲文落荒而逃,李恕中风瘫痪,李蛮儿大胜。 不过,还要先把李恕安顿好,毕竟他是主帅,就算是瘫了,也是一军之中。 “你们几个,把侯爷抬回卧房,再收拾两间房给医官和他的徒弟住。”李蛮儿指着李恕的两名侍卫道:“把侯爷照顾好了,本姑娘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恕歪在椅子上,口不能言,双目通红,如同杀猪一般叫了起来。 正文 第383章 当初 李蛮儿并不理会李恕的叫喊声,挥挥手让他们把人抬走。 堂堂铁胆侯,便如同货物一般,让人抬进了卧房之内。 贾尔,席开远二人面面相觑,都被李蛮儿六亲不认,翻脸无情的模样镇住了。 “席老将军,贾将军。”李蛮儿朝二人拱手,“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二位援手,替晚辈说话。” “呃……”席开远下意识地看了贾尔一眼,他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重视三纲五常,家里人口简单,相处地又十分和睦,所以不太能理解李蛮儿为何会对李恕这般不敬不孝。 虽说侯爷的做法确实有些激进,但是他毕竟是李蛮儿的父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从古至今,只有老子打骂儿子,哪里有像李蛮儿这样怼老子的,这不是忤逆吗? 想到这里,席开远刚想劝告两句,却突然感觉腰上被人拧了一把,他愣神的功夫,就听贾尔道:“大侄女你忙啊,我们就先回去了,营帐之中还有不少事情呢!” 席开远虽然不解贾尔为什么要掐他,但是他不傻,立刻就闭嘴了,转身跟着贾尔一起离开了。 “你这胖子手劲还挺大,说吧,为什么掐我。” 贾尔嘿嘿一笑,脸上的肉把眼睛都挤没了。 “老将军能不知道?” 席开远道:“我明白,你是让我少管别人的家务事。可是她也太不像话了,跟侯爷那么说话,确实是忤逆不孝,不应该的。”说完,还叹了一口气,好像觉得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有了瑕疵一样,不那么完美了。 原本,他还想着撮合一下李蛮儿自己的小儿子,现在看来,倒也罢了。 “不是家务事这么简单。”贾尔小声道:“李大姑娘在京城,名声一向不好,你知道京城人都怎么说她吗?” 名声不好?该不会是她与父亲顶嘴的事情传出去了吧? 席开远也有一些好奇,“怎么说她?” “嘿嘿,人们说她粗鄙不堪,冲动无脑,行事无法,犹如花痴。” “嘶~”席开远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老夫虽然不赞同小李将军对侯爷的态度,但她绝对不是那等无脑之辈。什么粗鄙,花痴,简直是放他娘的狗臭屁!” 贾尔这才道:“老将军,你我虽然与小李将军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咱们都看得出来,小李将军有勇有谋,绝非池中物。她也就是个女子,若是男儿身,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就是他日封侯拜相也使得。” 她才多大啊!听说过了年也才十八。 席开远点头,很赞同贾尔的观点。 “小李将军生得花容月貌,又有一手惊艳的医术,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出来她的好,可是京中为何还有关于她的谣言流传出来?” “这个……许是小李将军不常出来走动,大家都不识得她?”席开远觉得,以李蛮儿的性格和本事,也怕也有傲气,在京里或许没有什么朋友。 贾儿却是不慌不忙一笑,“老将军许是不记得了,小李将军和长公之子佟小公爷,还有婚约呢。” “老夫知道,当年宁连城将身家尽数捐于朝廷,用于赈灾和镇压叛乱,还带头组织南边的商人为国捐款捐物。大定之后,圣上和太后都感念宁家的功绩,给了不少的赏赐,好像是太后指的婚,就是想让李小将军有个依仗。” “不错!”贾尔道:“那是因为小李将军自幼没了娘,听说宁家独女去世没多久,侯爷就娶了填房。这填房和老侯爷夫人,还沾亲带故……” 话已至此,席老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侯爷糊涂啊!”嫡长女,母亲又是出身宁家,在圣上和太后那里都挂着名的,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所以说,小李将军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事儿,和咱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贾尔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才又悄声道:“更何况,侯爷带兵打仗的才能也就那样,这城若是他都能守住,小李将军何愁守不住?” 那个姓罗的就是一个摆设,姓冯的又失踪了,这样一来,营里就他们这几个人有话语权。 李蛮儿救过他和席虎的命,又在袭营这件事情上表现抢眼,军中许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又有本事,又得人心,她不上位谁上位? 只不过萧家…… 贾尔小而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席开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贾尔的神色,只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是吧!哎,所以啊,您就别说什么劝词儿。您看小李将军,是那种没主意的人吗?” “她没主意?”席开远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度,“四十几个人就敢去袭营,她还没主意?” “呵呵,老将军,莫嚷,莫嚷。”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似乎李恕的这件事,真的与他们无关一样。 此时李蛮儿也已经把李恕的护卫都叫到了一处,此时她又说出了那句著名的电影台词,“你们有谁想为侯爷报仇,出头的,现在可以来挑战我了,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这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 李蛮儿一个一个看过去,只发现其中一人的神色有些异样。她假装没看到,又说起了李恕的不是,“你们也看到了,父亲脾气不好,过于暴躁。纪大人也有不对,明知道侯爷大病初愈,受不了劳累和刺激,还非要拉着父亲说那些刺激他的话,让他不得休息,火气飚升,真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左边突然有银光一闪,有一个人提着出鞘的宝剑直奔李蛮儿而来。 对方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他知道李蛮儿身上没有兵器,想着出奇不易,趁李蛮儿滔滔不绝,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把人杀了,就算是侯爷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怪他。 可是他太低估李蛮儿的本事了,剑到了,李蛮儿也动了,她伸出了手…… 不,确切的说,她伸出了两根手指,夹住了对方的剑,就像当初对付佟峤那样。 正文 第384章 大雪夜 李蛮儿夹住了对方的剑,气运丹田,将体内的真气凝于手臂之上,用力一震。那剑立刻四分五裂,断成了好几段,那个偷袭的人也被一股真气震得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吐了血。 “呵呵,还真有冒头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扭头不肯看李蛮儿,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震惊的又何止他一个人,李恕的那些侍卫个个都被李蛮儿这一手吓了一跳。一招,仅一招就将袁东重伤,可见李蛮儿的功夫深不可测,原比他们这些人都要厉害。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人外有人的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是他们人到中年,年纪最小的也二十多岁了,李蛮儿才多大,就有这样逆天的功夫,实在是让人震惊。 “不说,好,你们来说,他叫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就道:“回姑娘,他叫袁东。” 袁东听闻,恶狠狠地回过头瞪了那人一眼,但是并没有说话。他五脏六腑疼得厉害,虽不至于经脉尽毁变成废人,但是半生的功夫也都打了水漂,想要把身子养好,只怕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是不成的。 况且眼下,李蛮儿为刀俎,他为鱼肉,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李蛮儿道:“你倒是爽快,于侯爷而言,你确实忠心耿耿,可是于我而言,你却是其心可诛。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一个痛快吧!” 李蛮儿手中那截断剑忽地射了出去,寒光一凛,带起一道血雾,袁东只觉得颈间一痛,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意识在涣散,血呼啦呼啦地往外涌,他想伸手捂住伤口,可是却怎么也捂不住。 旁人瞧着袁东这样有些不忍,但这一切都是袁东咎由自取,也怪不得李蛮儿。任谁也不会留一个狼子野心,随时随地可能会刺杀自己的人在身边,养虎为患无异于自取灭亡。 没有人觉得李蛮儿残忍,只是替袁东不值。 李蛮儿面无表情地道:“将他拖出去,将尸首火化,骨灰用坛子装了,与那些阵亡的兄弟一起送回家乡去。” “姑娘?”阿四有些不解。 “他也算是忠心,让他的家人得一笔抚恤银子。” 阿四还有什么不懂的,当下点了点头,找了其中两名侍卫,让他们将袁东拖出去。 屋里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去,袁东的尸体就泼上了油,没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很快,萧家军和李家军这边的几位主将都收到了消息,知道李恕瘫了,他的一名侍卫死了,其中内情如何,却没有人知道。 城楼之上,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丁衍走了上来,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给了祁奕寒。 “这种小事,没必要让我知道。”祁奕寒已经猜到了丁衍的用意,“自古慈不掌兵,这位李大姑娘,倒是个人物。” 谁也不知道,他面具之下,嘴角微扬,心情似乎很好。 他早就看李恕不顺眼了,现在这丫头终于肯动手了。 “属下只是觉得,这位李姑娘,似乎比她父亲更加杀伐决断,李侯的为人…… 不提也罢,只是属下觉得,我们要提防她一二,免得被她算计了。” “嗯!”祁奕寒还是那副沙哑的嗓音,“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只是大敌当前,还是先把内部的事情放一放。”.. “是!”丁衍又问,“将军,蛮人迟迟没有动作,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现在他一点头绪也没有,完全猜不到对方的意图。 祁奕寒却道:“他们在等。” 等,等什么? 此时李蛮儿也和祁奕寒下了同样的判断,“他们在等。” 阿四十分不解地问,“等什么?” “等时机,等援军,什么都有可能。”李蛮儿抬头仰望星空,不由得喃喃地道:“要下雪了。” 大雪来得,比李蛮儿想的还要快,开始的时候,雪花不是很大,但是后来,雪花如同鹅毛一般洋洋洒洒地散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没过多久,起风了,大雪变成了雪粒子,随着急速的风不停地刮着,让人睁不开眼睛。 在城墙上守城的将士们冻得直哆嗦,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羊皮袄子,外头还披着蓑衣,脚下的鞋也是顶好的,但是任谁这样站在雪里个把时辰,只怕都要被冻透了。 炭盆根本不顶用,还没等端上去就被吹灭了,保暖成了最大的问题。 李蛮儿让人往城墙上送了酒,这酒度数不低,不能多喝,但是每人抿上一口,能御寒,省得把人冻出病来。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丁衍的老家是鱼米之乡,他到京城的时候,觉得京城风大,沙多,干燥又冷,到了冬天简直要了命。 可是来到漠北以后,他才知道有一种冷是能将人的思维都冻住的冷,冷到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祁奕寒望着外面的大雪,心中不免担心起来,这天气对于守城的将士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传令下去,每一个时辰换防一次,让人准备姜汤,每个人上城楼和下城楼后都要服用一大碗。” 丁衍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转身下去安排了。 他虽然是萧家人派来的,但是毕竟是韩将军的侍卫,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李蛮儿与祁奕寒倒是心有灵犀,“你说,蛮人会不会趁这个时候攻过来。” “不可能吧!”阿四有些不太相信,“外面风大雪大,刮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马也走不了,他们怎么攻城呢?” 李蛮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显得有些焦急。 阿四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不过也没敢去打扰她,只能在一旁站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李蛮儿的思路。 下雪啊! 是啊,雪天,风大,路难行,车马都走不了。 蛮人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想要大军开拔只怕难如登天。 但是,如果是小股作战人马,夜里偷袭呢? 他们可以制作简易的滑雪工具,蛮人的智慧也不能小瞧,他们常年生活在条件恶劣的地方,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 正文 第385章 被狼叼走活了下来 大雪夜,一支不超过百人的特种作战小队,可以制作滑雪工具一路滑到城下。M.. 天气这么冷,城楼上的人很可能会放松警惕,正常人的思维雪大肯定不出门,雪大肯定不打仗,这种恶劣的天气实在太麻烦,一旦纠缠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可是如果敌方正是抓住了你这种心理,偏要在这种风雪交加的时候来偷袭呢?十万人的大军不好开拔,难道百人小队行进还困难吗? 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就是小规模的战斗,也不会让尊国好过。 特种作战的威力,有时候比大军进攻还要强,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还有就是要防着他们里应外合。 李蛮儿眼睛亮了起来,他抓了冯无蕴,又抓了陆方,曾环和高玉娟他们娘仨,这样算来,城里能去通风报信的人差不多都被自己抓了吧? 他们要有同伙,早该闹起来了,或者被杀了灭口。现在风平浪静,几个人的同伙也没有出现,看来是有大动作。 所以,城里还有蛮人的暗棋吗? 这个人是谁呢? 李蛮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决定再去会会那个曾环,“走,去看看曾环。” 阿四连忙披上斗篷,陪着李蛮儿往外走。 雪越下越雪大,风刮在人的脸上像是刀子一样,李蛮儿使劲拉着帽兜,才没被风刮到脸。可是一双手冻在外面,也是够呛。 早晚也要弄几副手套出来,光明正大地用。 到了关押曾环的地方,李蛮儿便支走了几位看守他的人,点了一盏孤灯。 两三天的功夫,曾环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他虽然坏了一只眼睛,但是身体结实,看起来比普通人更加生龙活虎。可是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着,每天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和心理压力,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干瘪下来,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似的。 “曾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曾环一点反应没有,还是那样愣愣地看着前方,视李蛮儿为空气。 “曾环?你还认识我吗?” “曾环?” 在李蛮儿的再三呼唤下,曾环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到李蛮儿的时候,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不过他总算清醒过来,认出了李蛮儿。 “你是来杀我的吗?”曾环语气轻松,仿佛对他来说,死亡并不可怕。 “你希望我杀你?” 曾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重压之下,曾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夺走了似的,他已经没有了希望,甚至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你难道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正常人的生活?”曾环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从我出生那天起,正常的生活就离我远去了。” 他是蛮人和尊国人生下的孩子,生来就流淌着不纯洁的血液,遭人白眼,受人唾弃,一生都在漂泊,无依无靠。 其实在伤兵营的日子,对他来说是少有的快乐自在。虽然日子清苦一些,偶尔还要干许多的活,但是他自在。在那里,他是四肢健全的曾环,尊国人曾环,他是英雄。 可是现在,他一无所有,所有的伪装被揭开以后,他就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曾环。 “你还是杀了我吧!” 李蛮儿道:“若是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去尊国偏僻的小村落安家,或许还能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平凡的过完一生,你不愿意?” 曾环用仅有的一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李蛮儿,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一开始来还是轻声笑,到后来越笑越大声,阿四都差点要冲进来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会相信吗?” 李蛮儿却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你为什么不信,你已经没有价值了,蛮人用不着你,更不会费心地去追杀你。尊国也是一样,你该说的都说了,又没为蛮人做过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可以让你安稳过完下半辈子,用尊国人的身份。” 曾环那一只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芒,“你,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我要想杀你,易如反掌,又何必费劲心思说谎话骗你呢?” 曾环有些急切,他的手脚还被绑着,虽然绑得不是很紧,以免造成坏死,但是绑得也不是特别松散。 他好不容易向前蹭了两步,仰头望着李蛮儿,“你说真的?你问你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好!” 李蛮儿先问了几个以前问过的问题,“冯无蕴有没有制造蛮人。” “我不知道。”曾环摇头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人牵线,很难办到。” 这和上次说得基本差不多。 要知道上次曾环是被催眠了,现在的他可是完全清醒的。 “蛮人的部落中,有什么奇人异士吗?”李蛮儿主要是想知道,蛮人之中有没有和她一样的穿越人士,如果有,那么蛮人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很可能会大大出乎尊国的意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动手,必败无疑。 “奇人异士?”曾环想了很久,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满木哈河,他算一个。” “哦?”李蛮儿来了兴趣,“他是哪个部落的,怎么个奇法?” “他是亚鲁桑多部落的将军,听说小的时候体弱多病,差点养不活,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被狼群叼走了,原以为他必死无疑,可是没想到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他们族长说,这是真神在庇佑他,说他才是真正的勇士。” 来鲁桑多部的图腾就是狼。 他们把狼群想象成是神的化身,被狼叼走,就是吃掉了,也是为(神)献~~身,死得其所。 可是那个满木什么的,不但没死,还活着回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身子居然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正文 第386章 风雪夜讲故事 李蛮儿对那个叫满木什么的,产生的极大的好奇,这个人该不会是她的老乡吧?也是穿越来的?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身体突然好起来了这件事?身体变好了不说,还成了蛮人的勇士,这太奇葩了。难道被狼叼走一回,就真的得他们神的庇护了?就能成为勇士了? 李蛮儿自己有了不一般的经历,看事情的角度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她自己就是穿越过来的,毋庸置疑,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除了满木…… “他叫满木什么?” “满木哈河。” “哦,满木哈河,除了他,蛮人那边还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曾环又说了几个人,有的是年少英雄,少年成名;有的是老骥伏枥,焕发青春;还有的从出生就注意要经历不平凡的一生,听起来蛮励志的,但远没有满木哈的经历传奇。 “现在这个满木哈河多大年纪,在部落里是个什么地位?” 曾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都多少年了,不过当时我听到他事迹的时候,他应该才十四五岁的样子,现在少说也有二十岁了。” 一眨眼就是十年。 李蛮儿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和我说的?” 曾环绞尽脑汁地想,努力让自己更有价值一些,可惜后来他说的话,都没有什么价值。 李蛮儿的目光逐渐冰冷起来。 曾环看得心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绝望地问道:“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是吗?” 李蛮儿只道:“人要学会和命运抗争这没错,但自己做下的错事,总归是要偿还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办到。” 曾环刚要再说什么,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便闻到好大的血腥味,他想说什么,可是根本说不出来,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陷入黑暗前,曾环听到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你放心去吧,我会信守承诺,为你选一块好的埋骨地。” 扑通一声,曾环的尸身栽倒在地,结束了他这充满纠结,矛盾又十分罪恶的一生。 阿四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曾环的尸体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道:“姑娘,您回吧,这里奴婢处理。” “嗯,烧干净了,找个坛子装起来。” “是。” 李蛮儿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了。 半路上,碰到了祁奕寒,李蛮儿拢了拢披风,微微点了点头,“将军。” “李姑娘深夜至此,可有事?” “倒也无事,只不过闷得慌,就出来走走,瞧瞧风雪。”李蛮儿道:“依将军看,蛮人何时攻城?” 祁奕寒想了片刻,才道:“姑娘看呢?” 李蛮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才道:“我方才听了一个不错的故事,不如与侯爷说说。” 祁奕寒向前走了两步,“故事,什么故事?” 李蛮儿只道:“此处天寒地冻,雪又未停,不如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吧,一边喝酒,一边听故事。” “可!”祁奕寒道:“城楼上,倒有两间小屋,姑娘若不嫌弃,可一同前行。” 李蛮儿故作思考,“将军,只怕于礼不合吧?” “李姑娘也是性情中人,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也有这种思想?” “将军此言差矣,我倒不是怕男女大防,只不过您毕竟是萧将军帐下的帅将,我又姓李,只怕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两人站在雪地里说话的功夫,阿四已经处理好曾环的尸体赶了过来,她看到祁奕寒时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站在了李蛮儿身后。 主仆二人心有灵犀,谁也没有说话。 “姑娘多虑了,都是为尊国效力,为圣上分忧,又何分姓萧还是姓李,都是为天子社稷。” 一直暗中观察二人的丁衍听闻此话,立刻道:“是是,属下多句嘴,这里风大雪大,很容易受凉受冻,二位将军还是到城楼上喝茶暖暖身子再说话吧!至于李将军说的,萧李两家都是臣子,都是替圣上分忧的,那里就这么严重了。” 祁奕寒知道丁衍打得什么主意,他也知道,以李蛮儿的聪明才智,定然不会被他算计就是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李蛮儿展颜一笑,“既如此,就去吧!” “请!”丁衍自告奋勇,前方带路。 一行七八人,登上了城楼,又回到了城楼上的那间屋子。 袭营那天晚上,她便是在这里,带着四十几个人奔向了蛮人的营地。再次回到这屋里,倒也有几分感慨。 不过,很快她就闻到阿四身上有血污之气,她的嗅觉比常人敏锐,就拿了一个香包给阿四,让她戴着。 阿四不太明白,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主仆两的小动作,落到有心人眼中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姑娘,茶好了。” 李蛮儿端过来道了一声谢,却问,“有酒吗?” 丁衍没反应过来,看李蛮儿一直盯着他看,才道:“有。” 李蛮儿将茶碗递给阿四,“换酒吧!” 丁衍见祁奕寒没反对,只道:“姑娘稍后,马上就来。”他亲自安排去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坛子,还有两只碗。 “这里条件艰苦,姑娘莫怪。” “无防。” 李蛮儿端起酒碗来喝了一口,才道:“刚才说到故事的事,我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也讲给你们听听。” 祁奕寒举杯示意。 李蛮儿就道:“据说蛮人部落里,有一位天才少年,自幼生得瘦弱,常年病歪歪的。” 蛮人,瘦弱?病歪歪的? 丁衍觉得李蛮儿对蛮人有一定误解,她难道不知道蛮人天生体质就好,那里的人个个生得十分彪悍,女人的力气一点也不输男人,怎么会有人病歪歪的? “正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从小看了很多的书,也学习了不少我们尊国这边的文化。只是他身子骨太弱了,后来更是不知怎么的,被狼叼走了。” 被狼叼走了?那还能活吗? “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会被狼咬死,可是谁能想到,他不但没死,还在狼群中活了下来,更奇妙的是,他的病……好了。” 正文 第387章 你一定会后悔 丁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姑娘,这少年是怎么在狼群中生活下来的,这不太可能吧?狼可是又凶又滑的动物,哪有猎物到嘴却不吃的道理。” 再说,狼没吃他就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病还好了,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李蛮儿笑道:“都说是故事了,故事嘛,真真假假,不用太在意。” 也是。 丁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病好了以后呢?”阿四忍不住问了一句。 “病好了以后的少年啊,不但学识出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厉害的是,他还很快学会了刀马工夫,有了一身好武艺。” 李蛮儿把满木哈河的故事讲了出来,还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他们的部落以狼为图腾,他们的巫医说,满木哈河是天选之子,是被神选中的人。这样的人,有改天换地之能,让日月为之增辉。” 太玄妙了,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李蛮儿又道:“听说有一年,雪下得特别大,马跑不起来,各部落之间没有办法交流,这位天选之子便发明了一种滑雪的工具。” “滑雪?” 李蛮儿点头,“不错,将两个奇怪模样,底部平坦的板子踩在脚下,板子上面有绑带,可以固定住脚,让人稳稳的踩在上面,再制作两根拐杖模样的雪杖,就可以在雪地上自由和滑行。” 丁衍皱眉,听都没听过。 祁奕寒又问,“这种东西可以在雪地上滑行?” “当然可以!”李蛮儿道:“听说速度还挺快,就是有点不好掌握,不过这个满木哈河非常聪明,他不但发明了这种滑板,还发明了滑板车,雪橇等物,据说现在雪下得再大,蛮人们也不怕了,滑上滑板在雪地上滑行的速度也不比骑马慢多少,更何况雪橇还可以载物,拉人。” 丁衍总觉得李蛮儿在暗示他们什么,可是这到底是故事,还是真的? “这故事还真是有趣。” “我也这么觉得。”李蛮儿举坏,“敬将军。” 祁奕寒与她碰了一下杯,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姑娘可否为再下解惑,这雪板,雪橇是什么模样的?” 李蛮儿道:“我刚开始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和你一样好奇,缠着人家问了半天,但是他们画的都不太对。我仔细分析了一下,然后根据这些人的提议和分析,也对这几样物件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不知道可否借将军的笔纸一用。” 屋里正好有,丁衍连忙拿了过来。 阿四为李蛮儿研磨,李蛮儿拿起毛笔刷刷画了起来,很快,一个滑雪人的形象就跃然纸上。 “这是滑雪板?” “那这人手中拿的东西就应该是雪杖了。” “这是雪橇?” 李蛮儿点了点头,线条延伸,画完了缰绳,又画了几只拉车的二哈。 “这是狼!”丁衍自作聪明地道:“难道狼能为人拉车?这不是开玩笑嘛?”还没听说过呢! 阿四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狗就是狼驯化而来的,再说,故事嘛,主角当然无所不能了,狼是他们部落的图腾,说不定就是有狼保护主角呢?要不然他为什么被狼叼走了还活了下来,病也好了。” 丁衍,“你……”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从反驳。 李蛮儿的笔就僵在了半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画,没错啊,她画的是二哈啊,不是狼啊。 这两个人,眼神都不好。 可是这个时候的人根本就没见过二哈嘛,看到她的画,只能以为是狼。 “姑娘讲得这个故事好动听,让我大开眼界。这画倒是写实,没想到姑娘不但武艺高强,还会画画。” 李蛮儿放下笔,“将军谬赞了,我是文不成,武不就,全家就我最不会讨父亲开心。” 提起这个,祁奕寒不免又问了问李恕的病情。 “哎。”李蛮儿装成痛心地样子道:“那日纪大夫来找他,打扰到了他的休息,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借着这个机会全都撒出来了了,不就一病不起了。之前他就生过两次病,我劝过几次,给他开了泄肝火的药,可是他不吃药不说,还怀疑我害他……” “其实也不能怪父亲,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恶名在外,确实与他心目中大家闺秀的样子相去甚远。我母亲商贾出身,他便说我们母女都是满身的铜臭之味,哎,我不怪他。” 阿四: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也就这样了。 丁衍听了这些也觉得尴尬,这毕竟是别人家里的隐私,怪不好意思的。 祁奕寒倒是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酒。 李蛮儿盯着他的面具看,很稀奇的样子,那面具自鼻梁向下,直到下颚处有一个豁口,以方便他喝水吃饭。不过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面具豁口四周有一些疤痕。 “姑娘对在下的面具好奇?” 李蛮儿讪讪一笑,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将军戴着面具,本就与旁人不同些,我就是好奇。” “我脸上有疤,怕吓到人,只能如此。” 李蛮儿摆了摆手,“疤是军人的荣誉,将军也不必介怀。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将军若需要支援,尽管提就是。” 祁奕寒拱了拱手,算是谢过她,“丁衍,替我送送李姑娘。” 丁衍忙不迭地道:“属下准备了伞,这便送姑娘回去。” 李蛮儿点了点头,算是与祁奕寒告辞了。 待三人出了门,祁奕寒不动声色地收起李蛮儿的画,又在地上捡起了一只香囊,悄悄揣进怀里。 丁衍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回来。 “将军,那李大姑娘好大的气魄,属下觉得,您不娶她,真是痛失一个宝贝。” “不要胡说八道,李姑娘清誉要紧。” “是。”丁衍又道:“您是不知道,李姑娘回去以后,立刻组织人手扫雪,哪怕雪不停,也要铲,将雪都铲到不碍事的地方去,说是还有用,可以浇水做成冰雪球,用来砸攻城的敌人。这位姑娘当真是了不得,你呀,错过一定会后悔的。” 正文 第388章 手套 祁奕寒就问他:“你当真不知道她是萧如镝看中的人?萧将军想让她嫁给萧兕当媳妇呢!” 丁衍有些尴尬,“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其实是知道的,不过是为了试探祁奕寒的态度罢了。 “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祁奕寒却道:“你呀,心细如发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呢。”祁奕寒走过去拍了拍丁衍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多观察,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丁衍莫名觉得他这话是在敲打自己,立刻道:“将军说的是,不过李大姑娘讲的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她在讲故事?” 丁衍愕然,“难道不是吗?” “你随我到城楼。” “是。”丁衍虽然想不明白,可是他现在是韩让的侍卫,来不及多想什么,只能立刻就跟着他一起去了城楼之上。 风势还很大,雪却小了很多。 祁奕寒摸了摸守卫们的手,赶紧让有,说不定就要冻死在这城墙上。蛮人还没来呢,先冻死一批,想想都亏得慌。 “下去先喝一碗姜汤,用热水烫脚,吃了饭菜,好好睡一觉。” 守卫们都很感动,自打跟了韩将军,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爱兵如子,跟着这样的将军,就算战死也值了。 “多谢将军。” “多谢将军。” 此时,前来换防的士兵已经赶到了,被风雪吹打了一个时辰的众将士连忙往城下走,可是站的时间太长了,腿脚都被冻僵了,好多人差点摔倒,要人扶着,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了。 刚到住处,姜汤就被送来了,每人喝上一大碗,觉得自己的身体又缓了过来,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 刚换下厚重的铠甲和湿透的棉衣,就有人送来了一盆又一盆浸泡着草药的热水来给他们烫脚。 “李将军说了,这寒从脚起,得泡脚把寒气逼出来。这盆里的草药是她亲自调配的,大家烫烫脚,再涂上点冻疮膏,免得遭罪。” 士兵们不敢相信地问道:“李将军?可是铁胆侯的嫡长女?” “正是。”送热水的人道:“那位李将军,还真是菩萨心肠,想得也太周到了。这药膏也是她让送的。” “难道她不知道我们是萧家的?” “怎么不知道?”说话的汉子长得十分健硕,黑脸庞,说话又响又脆,“人家的胸襟可比你们这些爷们强多了。李将军的原话是‘什么萧家的,李家的,还不都是为了尊国的百姓?还不都是圣上的兵’要我说啊,你们就是太小瞧人家了,人家想的是家国,你们想的是派系。”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特别小声,只有周围离得几个近的几个人才能听到。 “这倒是。” “不过这派系,跟咱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咱就是个小兵,管得了那么多。” “你还想管?泡你的脚吧!” 大家哄堂大笑,纷纷挽起裤脚泡起脚来。 双脚刚放到盆里的时候,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慢慢地,脚上又麻又痒,过了一会儿,那种麻痒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非常舒服的感觉,脚暖,腿暖,连身上都见了汗,整个人彻底活了下来。 “泡个脚是真不错啊。” “可不是,解乏。” 黑脸汉子又道:“等水凉了,就赶紧擦擦,吃点东西睡一觉。要是蛮人真打来了,肚子里有食,也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不是。” “吴大哥,雪那么大,我们下城楼的时候还没停呢,蛮人能过来吗?” “就是啊,我看那城根底下的雪有那么厚,马也过不来吧?” 黑脸汉子就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咱们和蛮人打交道的年头也不算短了吧?他们的招儿层出不穷,大伙又不是没领教过。” “对对对,他们皮厚,身上都穿着皮袄子,比咱们抗冻啊。” “那还等啥,赶紧擦擦脚出来,先吃饭。” 这帮人之前在城楼上都被冻傻了,也不知道饿,这会儿泡完脚暖和过来了,一个个才觉得自己早就饿得不行了,肚子开始抗议了。 “饭菜都安排好了,先吃,吃完擦药,赶紧睡觉。” 战时的饭菜也简单,热乎乎的面条,配上两个鸡蛋,再淋上一勺辣子,吃起来别提多舒服了。 吃完了饭,赶紧擦药,手上,脚上,都抹了一层。这药气味不难闻,抹上去热乎乎的,有些原本就生了冻疮的士兵也觉得抹完药舒服多了,手脚都不痒了。 大伙都十分欣喜,连连朝黑脸汉子道谢。 “这药不是我的,谢不着我,这是人家李将军准备的。” “可是咱们也见不着李将军啊,想谢也不太好意思。” “就是,毕竟是个姑娘家。” “哎,吴大哥,你要是有机会见着李将军,或者见着她身边的人,可千万替俺们这些人谢谢她。” “对啊,对啊!” “吴大哥,这事儿就托付给你了。” 黑脸汉子连忙道:“都放心啊,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将哥几个的意思转达。” 大伙又向他道谢,然后休息去了。 黑脸汉子走出帐篷,回到了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坐在炉灶旁看着火。火光将他的脸庞照得红黑红黑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黑脸汉子突然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还挺吓人的。 风雪终于停住了,天气依旧冷得厉害,但好歹能挺住了。 又有人来换防,将城楼上已经被冻透的守卫换了下去。 刚换上来的这批人,喝饱喝足了,身上的衣服都烤得热乎乎的,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 祁奕寒同换下来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又走上了城楼。 他让人将李蛮儿准备的露指手套发了下去。 李蛮儿为了自己不挨冻,干脆想出了一个做手套的方法。用厚实一点的布,裁剪出两片手掌模样的布,上面只留一截指骨的位置,将指尖全都露出来,再将两块布拼在一起,就变成了后世简易的手套。 她画图,让阿四和柳芽召集女红出挑的人来裁剪缝制,很快就做出了她要的露指手套。 正文 第389章 李青雁担忧 一开始做出来的手套,并不能让李蛮儿满意,她是有参照模板的,戴起来不舒服的手套,影响手感,不论是打仗还是做工,让人觉得不舒服,不习惯,还不如不戴。 不过古人的智慧和能力,永远是现代人猜测不到的。很快就有人做出了合格的成品,不但大小合适,戴起来也挺舒服的,和后世商店里出售的成品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觉得,这个手套要是多做一些,给守城的将士们送过去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有个嘴快的嫂子道:“这布料厚实,保暖不说,还挺舒服的。戴着它守城,就不至于太冻手,说不定还能少生两块冻疮。” “那就这么定了。”李蛮儿大手一挥,“布料我有,你们尽管做,不过啊,尺寸要掌握好。当兵的都是大手大脚,大点没事,千万不能小了。” 大伙连连点头,连夜做出来几十副,也算是很厉害了。 李蛮儿就差人把手套送到了城楼上,正好碰到了祁奕寒,就直接交给他了。 “将军,这是什么?” “对啊,这玩意是干啥的?” 丁衍道:“此物为手套,是李将军想出来的护手的物件。大家看看,只要这么一戴,手就会暖和许多,也不耽误提刀拿箭,大家试试。” 众人学着丁衍的样子将手套戴好,个个都十分欢喜。 他们的手一到冬天就生冻疮,很多人因为手上的冻疮太严重,到最后手掌都要烂没了。有了这手套,感觉暖和,还不妨碍什么,拿剑挥刀也方便,露在外面的手指头都跟着感觉暖和了不少。 “这李将军怎么什么都会,感觉太厉害了。” “就是,这样的点子,咱们怎么想不到。” 丁衍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当下暗叫一声不好,李蛮儿这收买人心的招数实在太厉害了,好多人都开始为她说好话。 这样下去可不行。 “将军……” 丁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奕寒打断了,他脸上表情凝重,随后大声道:“所有人打起精神来。” 大家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弓箭手的箭上了弦,一直待命的投石机也准备起来。城楼上的守卫们一个一个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敌军在哪儿。 天快亮了,远处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有人侧耳听着,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马蹄声,但是好像有风的声音,刷刷地传了过来。 刷刷的风声?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吧! “敌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便有箭矢朝着城楼上射了过来。 祁奕寒反应极快,立刻让投石机反击,同时弓箭手也上前一步朝远处放箭。 四周雾蒙蒙的,根本看不清蛮人在哪儿,城墙上的火把,灯笼,也被熄灭了,双方人马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各有小损伤,但是很快就停歇下来。 蛮人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但是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城墙上留下来的箭和受伤的士兵,都能证明之前确实有人朝他们发起过攻击。 “现在怎么办?为何蛮人又不见了?” “他们不是不见了,只是躲起来了。”祁奕寒忧心地望着远处道:“大雾之下,什么都看不清楚,或许这正是蛮人敢来骚扰我们的原因。” 丁衍似懂非懂,“将军,天亮了,雾就会散去,到时候蛮人的优势就不在了,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不行。”祁奕寒摇头,“雪大,马不能跑,开城门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优势,反而容易中了他们的计。” “这雪可不容易化。” 祁奕寒道:“你看着吧,这雾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 “为何?” 祁奕寒看了看天,“接下几天,怕都是大雾天。雪大不开化,前有蛮人,后面的物资又送不上来,你猜会怎么样?” 丁衍不由得大惊,“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想困死咱们?” 一万多人没吃没喝的日子,比灾难也差不多吧? “新城的人不可能不管我们吧?”他们可是萧家的队伍,就算别人不管,三爷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管啊。 “有时候,自己人也会变成筹码。” 祁奕寒的话让丁衍遍体生寒,虽然他并不愿意相信,但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祁奕寒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萧家老太爷失踪以后,萧家这几个兄弟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暗地里都是你坑我,我坑你,相互下套,就看谁倒霉中招。 萧如镐表面上看,已经没有实权了,可是他这么些年在军中的地位只增不减,也秘密培养了很多人。 因为他有钱! 朝廷拨下来的粮饷远远不够萧家军吃用,层层盘剥下来,到萧家手里的军饷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可是当兵要发饷,要吃粮,还有军械,衣服,药,军马等等,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萧如镝经营多年,富得流油啊,一年他向军中投了不少钱,怎能不得人心? 说来也实在可惜,论能力,萧三爷和萧四爷远不如萧如镝,可偏偏他的腿瘸了,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军中是不可能了,唯有在暗中搅弄风云,不愿意让两个弟弟压过他的风头去。 萧三爷资质平平,确是萧家难得的正常人,萧四爷倒是比萧三爷强上许多,可惜,性子太过阴鸷,做事狠辣,且手上血债太多,只有当走狗的份,将来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 最可惜的要属萧家二爷,听说是芝兰玉树的人物,可偏偏英年早逝,让人叹息。 “将军,若真是如此,咱们应该如何是好?” “先派人去催粮。”祁奕寒道:“我记得李三爷是不是去运粮了?” “是啊,只是还没有回来,估计是让大雪拦在路上了吧?”要真是如此,这些人只怕凶多吉少啊! 拉在路上了? 祁奕寒眼中寒芒一闪,不见得啊。 此时李青雁也正在忧心忡忡地向李蛮儿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大姐姐,父亲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你放心,三叔没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正文 第390章 仙女 李青雁不懂,为什么大姐姐好像有点不高兴。爹爹没事,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大姐,你不高兴吗?” 李蛮儿无奈笑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下这么大的雪,三叔肯定会吃苦头,有一点担心他。不过他一定没事的,青雁不用担心。” 李青雁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是又说不出别的原因来,只能点了点头,“大姐,我相信你。” “好了,吃饭去吧。吃完饭不要忘了扎马步,举石锁。” 李青雁道:“我知道了,有老孙陪着我呢。” “去吧!” 李青雁一走,李蛮儿就板起了脸,神情中带了一点疲惫。 柳芽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总觉得李蛮儿像是知道了什么。可是李蛮儿起身以后只是告诉她照顾好李青雁,别的什么都没说。 柳芽望着李蛮儿略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万分不忍,她有心追上去,可是脚下就如同生根了似的,一下都动不了。 李蛮儿回军营便听说了蛮人偷袭,暗中放冷箭的事。 “没有看到人?” 张景风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没有,要不是发现有箭矢射过来,只怕还发现不了人。雾有些大,影响了视线,看不太清。” “有多少伤亡?” “只有三人受了轻伤,估计他们也没有料到会被人发现,所以慌乱之下,所以失了准头,慌忙逃走,也不难理解。”毕竟蛮人也是人,大雾之时他们同样看不见,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谁最先发现蛮人的?” 张景风立刻挺直了身板回道:“是一个叫钱小福的守城士兵,属下问过了,这个钱小福年纪不大,才十七,平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长得瘦弱,功夫也一般,但是唯有一点,这个人的鼻子特别灵。” “鼻子灵?” “是啊,他像是长了一只狗鼻子似的,什么味儿都能闻到。”张景风笑着道:“您是不知道,这孩子在屋里,被一群老爷们的臭脚丫子熏得吃不下去饭,他说,别人闻到是臭,他臭到的是特别臭。” 李蛮儿若有所思,“所以这次他能第一个发现蛮人,是因为他的鼻子?” “您说对了,我打听了,说是他闻到了一股生人的味道?” “生人的味道?” 祁奕寒此时正在自己的营帐之内询问钱小福,“你是说,因为你的嗅觉特别灵敏,所以你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钱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从小鼻子就灵,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那天站岗的时候,我身边的味道都是熟悉的,有同伴身上的气味,还有雪的味道,冷的味道……” “冷的味道?” 钱小福腼腆一笑,“将军,我觉得天气热时和天气冷时,都是有味道的。夏天空气里都是尘土味儿,干巴巴的。冬天空气的味道又凉又硬,吸上一口能钻到肺里去。” 那是什么味道?祁奕寒不能理解,就问,“那蛮人来的时候,你闻到了什么味儿。” “一股腥膻之气,就像羊的味儿。”钱小福道:“我听说蛮人都是吃牛羊肉的,日久天长,怕是身上也沾染了这种气味,平常人根本闻不到,但是这种味儿却逃不过我的鼻子。除了膻味儿,还有淡淡的酒味儿,估计他们这一路也被冻得不行,喝酒御寒,所以沾染到了酒的味道。”.. 祁奕寒点了点头,“你很好,为你记大功一件,从今天起,你升为二等校尉,利用你的优势,把趁着大雾和夜色埋伏在四周的蛮人都找出来。” 钱小福高兴地连声称是,“多谢将军。”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靠本事得到的。” 丁衍道:“你小子走大运了,你这名字取得倒是真好,是个有福气的。” 钱小福连忙行礼下去了,刚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吴大桥。 “小福。” “吴老哥?”钱小福笑着道:“你在这里是等我吗?有事?” 吴大桥把钱小福往旁边拉了拉,问道:“你这喜滋滋的,莫不是有什么好事?” “嘿嘿。”钱小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才道:“将军升我做二等校尉了。” “这可是好事!”吴大桥伸手在钱小福身上拍了拍,“你小子真有福气。” “嘿嘿,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对了,吴老哥,你找我有事啊?” “哦,不是我找你,是李将军想见见你。” 钱小福睁大了眼睛,“哪位李将军?” “你这孩子,还能是哪个,就是给咱们做手套,给大家做药膏,拿草药泡脚的那位李将军啊。” 钱小福立刻变得恭敬起来,那位李将军的事迹,他自然也听说了,明明是位女娇娥,可是却能在男人堆里当老大,不但武艺超群,还有媲美大丈夫的勇气,带着四十几个人就敢去掀蛮人的老窝,这种事情简直只有神仙能干得出来。 钱小福对李蛮儿敬佩万分,听说她要找自己,立刻问道:“将军可说了是什么事?现在就去吗?” 吴大桥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当下留了一个心眼,“我也没见过那位李将军,不过是她的手下人过来送东西的时候,给我带了个话,让我帮忙问问。估计也是问你蛮人的事儿,这位将军虽然是女流之辈,可是对家国大事也非常上心呢。” “是是。”钱小福道:“那我去见见?”钱小福手足无措地道:“我,我见将军都腿肚子打颤,见李将军,只怕……”更怂。 吴大桥直乐,“你怕啥,就是问问你是怎么发现蛮人的,李将军又不会吃人。” “嗯,那我去。” 吴大桥道:“你可想好了,咱们营地里啊,四处都是耳目,说不定你前脚去了她那儿,后脚就有人去向将军告状了。” “我不怕,咱们将军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那好,我带你过去。” 就这样,吴大桥把钱小福领到了李蛮儿面前。 “你就是那个发现蛮人的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钱小福呆呆地看着李蛮儿,眼睛瞪得老大,一时忘了回话。 乖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娘啊,仙女也就长成这样吧! 正文 第391章 转告 钱小福呆了一下,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回道:“回将军话,小人叫钱小福。” 李蛮儿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小福?果然很有福气,听说当时在城楼上,是你第一个发现蛮人的?”. “是!” “你可看清了对方有多少人,穿什么样的衣裳?” 钱小福呆呆地摇了摇头,只道:“雾太大了,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蛮人来了?”李蛮儿虽然从张景风那里知道钱小福嗅觉很灵敏的事,但是她还是想听听钱小福自己怎么说。 “我是鼻子灵,闻到了蛮人身上的膻味,还有淡淡的酒味,这才给大家示警的。”钱小福腼腆地道:“小人这鼻子,从小就异常灵敏,什么味道都逃不过我的鼻子,他们都说小人生了一个狗鼻子。” “这是你的本事。” 钱小福傻傻一笑,“是啊,我们将军也这么说,就是韩将军。” 李蛮儿知道他说的是祁奕寒,当下道:“你立了大功,你们将军可有给你赏赐?” “有有有,将军升了我做二等校尉。” “只升官啊,没发财?” 钱小福有些不好意思,“能升官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有钱也花不出去。” 李蛮儿就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从桌子上拿了一只素面的钱袋子赏他,“这是给你的。” 钱小福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将军已经赏过我了,小人不敢要。” “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李蛮儿道,“我这个人一向大方,你年纪不大,将来还要娶妻生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光靠那点饷银,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钱小福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张景风推了他一下,他才走上前来,伸手接过李蛮儿的钱袋子,低头道:“谢谢将军。” 李蛮儿将袋子放到他手中,不由得问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怎么跑到这边来当兵了?” “回将军,小人是大荛人氏,三年前跟着父兄逃难到了这边,可怜父兄一路奔波,积劳成疾,先后撒手去了。小人没有办法,只好四处乞讨为生,后来还被人欺负,打个半死,后来还是营里的几位兄弟路过把我救了下来,就这么地,我参了军。” 李蛮儿态度未变,只道:“那你年纪可够小的。” “其实也不小了,在我们老家,这个岁数成婚的也不在少数。要是不参军,我还得挨欺负,索性就不想那么多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你也是苦命人,不过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只要你好好干,将来肯定有更好的前程在等着你。” 钱小福傻傻一笑,“借您的吉言。” “好了,你回去休息去吧。” 钱小福拿着钱袋,给李蛮儿微微施了一礼,才转身下去了。 钱小福一走,李蛮儿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张景风没有注意到,也转身出了军帐,只有阿四瞧见,李蛮儿似乎心情沉重的样子。 “姑娘,您怎么了?” 这位女主子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之前在府衙小院已经显露一些了,现在瞧着比那会还不高兴。 “阿四,这个钱小福有问题。”她说完,似乎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才道:“你得想办法通知一下,此人只怕身份不简单,万万留不得。” 这可是大事,难道这人也是蛮人的细作。 “姑娘,您是怎么瞧出来的呀?”她全程都在一旁站着,可是就像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懂。 “他过来接钱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指甲剪得很干净,而且手上纹路很淡,指甲缝里一点污垢都没有,而且边缘也修整得很干净,普通百姓可没有这个习惯。”更何况他说他是逃难来的! 逃难的生活很艰辛呢,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哪里还有整理自己的心思。更何况,这个钱小福,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些刻意,好像他的表情,动作都是之前揣摩好的,而并非是他自己的个人习惯。 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 “希望是我多心了,说还是要说一下的。”李蛮儿有些疲惫地道:“他手心里的纹路都很浅,手掌只有两处老茧,一处在虎口处,一处在掌心处,这两处都是习武之人常年练刀剑时留下来的。” “姑娘,钱小福在军中习武,就算手里有老茧也不足为奇吧?” 李蛮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摊开了她的掌心。 李蛮儿的掌心纹理细腻,光滑,几处老茧也是习武练剑留下的,那几颗茧显得很突兀,就像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硬安在她手上的一样。 “再看看你的手。” “我的?”阿四不解,将手掌摊开,和李蛮儿的手掌放在一起对比。 李蛮儿的手虽然有茧,但是白皙光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不做活计的人。 反观阿四,同样也习武,但她还要做粗活,所以手指骨节有些大,手心纹路也比较深,有些地方甚至还会留下一些细小的疤,那都是她干活时不经意留下的。 “姑娘,我明白了。” 钱小福的手,就和李蛮儿的手一样,所以,那决不是一个逃荒人的手,军营里的汉子们,个个皮糙肉厚,就算是脸怎么白净,晒不黑,但手一定会变糙。 所以钱小福有问题。 “奴婢现在就去。” 李蛮儿道:“晚点再去不迟,稳着点。” “是。” 阿四心里对李蛮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又过了半个时辰,阿四才悄悄地去找了吴大桥。 两人约会的地方比较偏僻,吴大桥一见到阿四就咧开嘴笑,忍不住悄声叫了一声,“媳妇。” “你小点声。” “咋,我叫我自己的媳妇还不行?” “行了!”阿四道:“没有时间和你说废话,有个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吴大桥也道:“巧了,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两人是传声筒,他们是替自己后面的人传达而已,所以都很重视彼此的事。 “你先说。” “行!”阿四就把李蛮儿的猜测讲了,告诉吴大桥,“你赶紧回去禀报。” 吴大桥恨得牙根痒痒,但是也不忘把祁奕寒要告诉李蛮儿的话转达给阿四。 阿四失魂落魄地回了铁血营,她看了李蛮儿一眼,心说姑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姑娘,话已经带到了,不过对方也有话,让奴婢转告。” 正文 第392章 说着了 李蛮儿看了她一眼,不由地道:“干嘛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阿四犹豫了一下,凑过去悄声道:“对方捎话过来,说,说让您提防李三爷,说他……” 李蛮儿却是一笑,“说他是圣上的人?” “您怎么知道的?”阿四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李蛮儿居然知道了,她是怎么猜到的,难不成姑娘的情報网比王爷还牛。 “这些其实早有预兆,仔细想想就能想明白。你想想,他回京的时间是不是太巧合了?”李蛮儿的声音也很低,不知道是在说给阿四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侯爷中毒的消息刚刚传回来,那么巧,他就回京述职了。可是那时候才几月?离述职的时间还早着呢。” 阿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静静地听着。 “这只是其一。”李蛮儿摆弄着自己的飞镖,时不时地在石头上磨一下,让尖部更锋利。 “到了漠北以后,我在府衙住了多久,三叔就在外面住了多久。按道理来说,他带来的人再谨慎,也会出些纰漏吧!萧家人在漠北势力如此之大,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他们要想动李念,简直不要太容易。可是他们一直平安无事,连小小的摩擦也没有。萧家那几位,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们为什么不动李念,难不成是忌惮铁胆侯府?” 最后这话说得轻飘飘的,明显是把铁胆侯三个字当成笑话一样。连三叔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可见她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阿四无话可说,她能感受到李蛮儿的愤怒,但是她的愤怒是含蓄隐忍的,似乎并不想爆发出来。 这不符合李蛮儿的性格,她向来是仇不过夜,有什么事当场就报回去了。但是这一次,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打牌,反而在隐忍。 或许是为了李青雁? 阿四正想着,又听李蛮儿道:“还有这次他去旧城的事,居然都没有和我说一声。你也可以说当时情况特殊,他找不到我,可是新城和旧城才多远的距离,他为什么没能在下雪之前赶回来呢?”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是大雪拦了他,还是他不想儿子?” 李念怎么可能不想儿子,他就李青雁这么一个人儿子,如何能舍得抛下他,只不过皇命难违,没有办法而已。 况且李念还是了解她几分的,知道她不会不管李青雁,真有危险,自己也会给李青雁一份生机,所以他放心罢了。 “如今李家和萧家闹得那么难看,他却去了旧城……” 李蛮儿将飞镖收起来,“容不得我不多想。” “姑娘,圣上这么做,目的……何在?” 李蛮儿微微一笑,“圣心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怎好妄议。” “是,奴婢知道错了。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装作不知道啊。”李蛮儿道:“要不然还怎样?” 当今圣上多疑,对萧家不满已久,李恕虽然有些才干,但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更是不堪大用。 听说圣上身体不太好,想来也是想在有生之年将这些他不放心的因素铲除,给尊国下任君王留一个清平的世界。 不过,听闻渡厄大师曾经为继位者卜过一卦,直言不宜过早立储,否则根基不稳,江山易主。所以今上一直等到大皇子十五岁,才将其立为太子,以正国本。 太子如今二十了,成婚已经三年有余,除了太子妃,还有两位侧妃,侍妾好几位,可是却没有一人的肚皮能带来好消息。皇后本就身体不好,为了太子子嗣一事,简直是操碎了心,凤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皇后育有两子,太子纯孝,是皇家嫡长,理应继承大统。 二皇子天生聪慧,伶俐,是所有皇子中,最得皇上欢心的皇子,只可惜即便是贵为皇子,也难逃病魔之手,在他九岁那年因病早亡,要了皇后半条命,也让今生痛失爱子。 如果二皇子不死,太子只怕占尽嫡长的便宜,也未必能坐稳太子的宝座。 与皇后势均力敌的对手,宫中还有一位宸妃娘娘,育有一子一女,三皇子还未娶亲,但其实他已经十九了,只比太子小一岁。 都说母凭子贵,宸妃娘娘得宠,却不是因为三皇子。她生皇子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是生了大公主祁姝后才晋位的。 大公主祁姝芳龄十四,她是今上的第一位公主,生得不如一般女子娇柔,反而极似其父,英气十足,也因此更得宠爱。 宸妃靠着大公主,才能和皇后掰一掰手腕,只可惜皇后在今上心中,有丧子之殇,没的还是最得圣宠的二皇子,所以宸妃根本越不过皇后去。 可惜宸妃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早晚都有扳倒皇后和太子的一天,所以这几年都不太消停。为了给三皇子踅摸一个足以成为他助力的媳妇,一直到挑到现在,只是一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其他嫔妃,要么无子嗣,要么没儿子。 李清淑生的四公主不在了,江采女的女儿才两岁,左右都争不过这两位,倒也消停。 李蛮儿想得十分出神,阿四见状,便悄悄退到一旁,没敢打扰她。 没一会儿,有人送了吃的过来,是两盘点心。 李蛮儿也没多想,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咬了一口,结果从里面吃出一张字条来。她抽出来一瞧,上面有两行小字: 放长线钓大鱼,静待上钩。 什么玩意。 李蛮儿将纸条丢进炭盆里,瞧着它化为灰烬。 阿四只道:“姑娘,咱们可要安排什么?” 李蛮儿只说了四个字,“静待上钩。” 夜晚,钱小福和祁奕寒一起登上了城楼。 “晚上你辛苦一些,如果闻到什么味道,要及时示警提醒大家。” 钱小福一个劲儿地点头,“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仔细,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祁奕寒微微点头,转身到屋里休息去了。 丁衍扭头看了钱小福一眼,冲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跟着祁奕寒离开。 后半夜的时候,城楼上又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丁衍大喜过望,“将军,还真让您说着了。” 正文 第393章 老乡 知道钱小福可能有问题,祁奕寒就立刻做了布置,他让一小队人悄悄出城,埋伏在了城下,在雪地上做了几个用于藏身的雪窝子,人躲进去虽然辛苦一些,但是有雪堆挡风反而不会觉得太冷。 到了晚上的时候,果然有蛮人来偷袭,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蛰伏在城楼之下,甚至离小队藏身的雪窝子只有几步之遥。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直到城墙上闪过一道光亮,急促而短暂,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是藏在雪窝子里的人和藏在楼下的那些蛮人都看见了,那是钱小福给他们发出的信号。 城楼之上,自称嗅觉灵敏的钱小福没有发出任何示警,反而给蛮人报信了。 一直负责监视钱小福的人虽然不太理解他的目的,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暗中观察着钱小福的一举一动。 难不成那些蛮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城楼?这怎么可能呢! 城墙上石壁光滑,就算是借助飞爪也未必能够爬上去,一旦发出些许声响,就会立刻被守城的侍卫发现。 蛮人要怎么样进城呢! 让祁奕寒等人没有想到的是,城下居然有条暗道,只有一人宽,可从暗道一直通向城内。钱小福之所以发暗号,就是告诉城外的蛮人,暗道的山口十分安全,可以随时行动。 蛮人看到钱小福发出的信号,便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打的就是里应外合的主意,只要有人相信钱小福能够通过灵敏的嗅觉发现蛮人的存在,那么守城的人就一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再从暗道进入城内,暗中进行刺杀行动。 还好祁奕寒和李蛮儿及时发现了钱小福的异状,雪窝子里的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在蛮人面前,犹如天兵天将似的,那些人大惊失色,想要跑却是来不及了。 小队人马反应极快,手里的家伙齐刷刷地朝着这些蛮人身上招呼,蛮人们手忙脚乱地应付,又听城墙之上有助威之声,紧接着城门也被打开了。 他们想跑,只能硬着头皮杀出一条血路,地道的入口也已经被尊国人发现,所有的计划又是功亏一篑。 很快,十几名蛮人被杀了个精光,原本留了两名活口,哪知道二人直接咬碎了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只有钱小福,束手就擒,被人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到了祁奕寒的面前。 “想不到啊,你这么瘦弱,看起来是个半大的孩子,居然学人家当细作。”丁衍一脚踹过去,恨不得直接把钱小福踹死。 钱小福白着一张脸,却不肯承认,“我不是,我不是。” “不是?不是你为什么给他们报信?” 钱小福眼珠子乱转,哪里还有一点老实,局促的样子,当下大叫,“你们冤枉我,一定是你看我去了李将军那里,拿了赏钱,所以故意说我是细作,好找个理由处置我。将军,李将军也是为尊国效力,为圣上效力,我去见她,我有什么错,您不能这样对我。” 丁衍气的肺都炸了,“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是个舌灿莲花之人,我还当你是个老实的呢!” “你这个借口倒是好。”一直没有开口的祁奕寒却突然开口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怀疑你?没有证据,又岂会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钱小福不明白,他一向很小心,哪里有什么人赃。 丁衍却道:“李将军赏你的钱袋子,你没看过?” 钱小福脑袋嗡的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挂的钱袋子,心中惊恐万分,他确实没有看过钱袋子里面的东西,他原以为那里面不过是一些金银之物,仅此而已,却没有想过还可能有别的。 丁衍走上前去,将钱袋子扯了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打开倒在了地上。 里面除了几块碎银子,居然还有一枚铜箭头,那铜箭是特制的,是蛮人勇士才能得到的奖赏。要知道蛮人的生产力落后,对铜矿的开采更是一知半解,他们手里的铜,多是从别处抢夺而来,因此铜制品也格外珍贵。 每一个铜箭头上,都会刻上蛮人的文字,想赖也赖不掉。 丁衍拿起那枚铜箭头,得意地走过去,“这是什么?” 钱小福无力辩解,是啊,一个逃荒出身,从小到大都在苦水里泡大的人,突然得了赏,又怎么不会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如果他看到了铜箭头,一定会有反应的。要么把铜箭头交出去,要么把它还给李蛮儿。 可是他连看都没看,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一枚刻了蛮人文字的铜箭头。 “姓李的和你们是一伙的!”他终于明白了,李蛮儿早就怀疑他了,所以才会在钱袋子里放了一枚铜箭头来试探他,也因为他并没有打开钱袋子,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祁奕寒讽刺一笑,“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同为圣上效力,本来就是一伙的。” “你最好老实交代,自己都做过什么,蛮人那边还有什么计划,否则的话,小爷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钱小福惜命,他的嘴里没有毒药,更不敢咬舌自尽。 “我说……” 钱小福招供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李蛮儿这边。 “姑娘,杀了十几个蛮人呢,钱小福果然有问题。”阿四有些不解地道:“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您不是看到他的手以后才怀疑他的吗?那铜箭头您是什么放进去的?” 李蛮儿微愣,她总不能告诉阿四,自己有空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一切吧。 “这个就是手速的问题了,以后再告诉你,对了,那些蛮人的尸体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哦,奴婢听说都拉到了街上,韩将军也想看呢。” 李蛮儿拿上大氅,立刻道:“现在就去。”她主要是想通过这几个蛮人的装备,找寻一些属于她那个年代的元素,如果找到了,那就说明真的有可能是有老乡来了。 穿越人士从来没有一个是庸才,遇到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对付。 正文 第394章 倾斜 十几具蛮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空地上。 李蛮儿过去的时候,祁奕寒正派人检查那些尸体。地道的出口也被找到了,竟然在一个臭哄哄的粪坑旁边,让人意想不到。蛮人为了攻城,也算是牺牲不小。 这么特别的地方,别人都是绕着走的,没想到钱小福为了确保蛮人顺利入城,还特意到这边来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这边转悠,才发出了信号。 没成想,还是功亏一篑。 “李姑娘来了。” “将军。”李蛮儿拱手,笑道:“我来凑个热闹。” “甚好,李姑娘又立一件大功,理应过来看一看。”祁奕寒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李蛮儿的功劳,又首肯了她可以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将军谬赞了,小女子也没做什么,不过比旁人运气好些,心细些,本事大一些。” 好家伙。 丁衍从来没有见过像李蛮儿这样脸皮厚的,即便你有些功劳,也应该谦虚几句,不能就这么大言不惭的说出来吧! 阿四面带微笑,似乎十分自豪,瞧瞧她家姑娘,就是这么自信。 祁奕寒好像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指着旁边的尸体道:“已经有人验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姑娘可要亲自瞧瞧?” 死人有什么好瞧的! 阿四不敢直言,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啊!”李蛮儿道:“我这个人心细得很,说不定真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尸体被人翻动过,身上应该没有带什么特殊物品,但是他们脚上的鞋子都有捆绑过的痕迹。李蛮儿蹲在尸体的脚旁看得很仔细,当下道:“将军,让人到城外找找,这些人肯定将滑雪板藏了起来。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哦,军中可有狗?” 祁奕寒点头,“养了几条。”说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李蛮儿的要求,丁衍见状,立刻就差人去牵狗,带着到城外找。 丁衍执行命令的速度没的说,不过他对李蛮儿的认识又深了一层,至少将军对人家的话是言听计从。 李蛮儿此时已经有七八分确信,这些蛮人是滑雪来的,他们脚上踩的滑雪板虽然有点简陋,但是却很实用。 看来真是老乡啊! 哎,你说同为穿越人,何必相互为敌呢! 有人走上前来,对李蛮儿微施一礼,“李将军,这些人的左臂之上,都有一个狼头刺青,经过辨认,他们应该是……” “亚鲁桑多部落。” 那人惊讶地看了李蛮儿一眼,随后道:“没错,只有亚鲁桑多部落的狼图腾,是红色的眼睛。” 哦,这个她倒是不清楚,她还以为只有亚鲁桑多部以狼为图腾,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点简单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曾环知道的东西并不多,确实已经没有了价值。 “听说他们部落有个叫满木哈河的,是个公认的草原勇士,那这次来的,莫非是亚鲁桑多部?” “应该不是!听说旗日格部要与亚鲁桑多部联姻。” “联姻?”李蛮儿将她所知道的各部落关系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啊了一声,才道:“这么说来哈月珠要嫁到亚鲁桑多部?” 若真是这样,除了满木哈河这个第一勇士,好像她也不会嫁给别人。.. “不是嫁,是娶。” 李蛮儿微怔,“娶?” “听说是哈月珠要娶满木哈丹。” 这不就是上门女婿嘛。 李蛮儿两眼发亮,看来这背后又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啊。男人肯当上门女婿,一定有不得不说的故事,不是不行,就是不行啊! 不管是哪方面的不行,都证明自己这个老乡混得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放下尊严,去到旗月格当上门女婿。 李蛮儿再次蹲下身子,仔细查验每一具尸体,她手上戴着一具怪模怪样的手套,先是查看死者的头部,仔细看每个人的牙齿,耳后,甚至连眼睛也不放过。 丁衍忍不住皱眉,看那么细干什么啊!这些人是蛮人,来偷袭的,又不是让你调查他们的死因,追查凶手,怎么搞得和验尸一样。 祁奕寒倒是相信李蛮儿,她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之功,做什么事情,必然有她的目的性。 果然,李蛮儿很快就有了发现,她在每个蛮人的指甲里,都发现了一些粉末,这些粉末的数量并不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李蛮儿让人拿来纸和镊子,细心地将所有蛮人指甲缝里的粉末都清理出来,用纸包好,递到了祁奕寒的面前。 “这是什么?” “失魂散。”李蛮儿皱眉,“又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法。” 李蛮儿就道:“一般的失魂散,服下之后,人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疯癫癫,意识丧失,没过多久就会死亡。但是这个失魂散,里面又多加了几味药,药效更厉害,甚至会让这种疯颠之症像疫症一般传染。” 事实上,李蛮儿在药中闻到了现代药学制剂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成分,她不得而知。 “这么厉害?”丁衍是相信李蛮儿的判断的,他认同李蛮儿的医术。 “是啊,就是这么厉害,这次幸好发现及时,没有让他们得逞。一旦他们将药投入水井或者饮食之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祁奕寒似乎在询问后果能有多严重。 李蛮儿便道:“不出一个月,这里将是一座死成。” 末日降临也就如此了,说不定直接就变异成丧尸了,人咬人,直到毁灭。 “幸好。”连丁衍都是一阵后怕,万一这些蛮人没被抓住,他们就完了。再者,谁也没有发现他们指甲中的药粉,万一掉落那么一点,被人沾染上…… 丁衍打了一个寒战,看李蛮儿居然万分顺眼起来。再看一旁的祁奕寒,虽然脸毁了,但是身材高大,一身的本事,两个人也算郎才女貌,要是真的能凑到一起,反倒是件好事了。 连丁衍都没有想到,他自己心中的天秤,已经慢慢向祁奕寒倾斜了。 正文 第395章 打起来 峡石滩附近的蛮人军帐之中,上位坐着一位头戴貂鼠皮帽的老者,此人偏瘦,精神矍铄,看起来五十多岁,眼角带着几分阴狠之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下首左右两边各坐着几名壮汉,都穿着蛮人将领的皮甲,看起来都是好战分子,气势磅礴。 在这些人当中,有两人特别显眼,看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其中一位,便是旗月格部落的掌上明珠,女将哈月珠。她是部落首领提合耶的老来女,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就特别受宠,比几位哥哥都要更得父亲的欢心。 更何况这位哈月珠不但生得明艳大方,还是一个文武全才,她的骑术在部落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箭术更是精准,有草原第一明珠之称。 哈月珠不知道迷死了多少蛮人的勇士,她到了成婚的年纪后,各部落的人纷纷前来提亲,可是哈月珠一个也看不上。 旗月格部落是蛮人第三大部落,财力雄厚,一般的小部落根本没有机会提亲提合也宠爱女儿,答应她不联姻,只选择她喜欢的人嫁。 兜兜转转,哈月珠相中了满木哈河。 人群中的满木哈河,模样十分清秀,他生得高瘦,皮肤也相对白皙一些,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与膀大腰圆的蛮人长相简直大相径庭。 但是他的经历很多人都知道,早产,又一直生病,听闻他三岁的时候还不太会走,以至于别人都能提刀杀狼的年纪,他却被狼叼走了。 虽然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但是身子骨却一直有些瘦弱,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文人气质,少了几分鲁莽和粗野之气。 哈月珠也是少女怀,对他一见倾心,可是提合耶却非常不高兴,甚至反悔让女儿自己做主婚事。 亚鲁桑多虽然也有过辉煌的过往,但是如今已经日薄西山,部落实力一落千丈,根本被挤出了争夺宝座的圈子。 满木哈河也不像是能护住哈月珠的人,所以提合耶一万个反对,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哈月珠又闹又是绝食,都饿得奄奄一息了,却依旧没能让她的父亲改变主意。 后来还是提合耶让了一步,他不忍爱女为了一个男人离世,就提出让满木哈河嫁到他们旗月格落来。 当时提合耶是有心想要搅黄这桩姻缘的,所以才会提出一个极为过分的条件,他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答应,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满木哈河居然同意了。 入赘啊!这名声多难听,抛弃了他们部落,抛弃了他们的图腾,一个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重振部落的荣光,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嫁到旗月格来。即便这个女人是他的女儿,提合耶依旧觉得,这个男人非常没有出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太有出息了,所图甚大,才会想借助旗月格部落当踏板,借以达到他想要达到的高度。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不得不防! 不管怎么说,现在两个部落还都在商讨阶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眼下派出去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想来是凶多吉少了。”提合耶冷冷地开口,“大雪开化,那是开春的事儿,别说尊国人能不能坚持两个月,只说咱们自己,怕是坚持不住吧?” 天气太冷了,尽管帐子很厚,里面还点着好几个炭盆,可是提合耶这话一出口,众人还是觉得冷嗖嗖的,像是有阴风往自己的皮肉里面钻似的。 “父王,不如我们再派一些人去吧?只要有一个人能成功,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哈月珠冷冷地看了自己的五哥一眼,心说这是个蠢货,每次出的主意都像牛屎一样,偏偏他自己不觉得。 “父王,依我看,干脆就得他们拖下去。” “我不这样想。”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男人闷声道:“父王,雪不化,我们就挖开,总能打通这条路。反正也没有多远,不到二月,必然能攻到城下。” 哈月珠翻了个白眼,这些人的才干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满木哈河的一根小手指头,偏偏父亲就是看不到他的好。 想到这里,哈月珠再也坐不住了,立刻道:“父王,不如听听满木哈河的主意吧?” “哦?”提合耶冷冷的目光向满木哈河扫了过去,“亚鲁桑多部的勇士,你有什么好主意?” 不少人都痴痴地笑了起来,这样称呼别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满木哈河却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向提合耶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首领有没有胆量一试。” 哦? 旁边几个莽汉大怒,“你敢这样和我父王说话!” “你知道坐在上面的人是谁吗?” 提合耶挥了挥手,众人安静下来。 “哦,你说来听听。” 满木哈河却道:“我一个人去。” 帐内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紧接着,大家哄堂大笑,仿佛要把帐篷顶子掀开似的。 “你说什么,你一个人去,去送死吗?” “哈月珠,他是不是疯了?这就是你相中的小白脸?” “看来你不但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太好。” 真是这样吗? 哈月珠气得满面通红,用眼神询问满木哈河。而满木哈河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特别坚定,仿佛在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这下子,连提合耶的兴趣都被勾起来了,“哦,你一个人去?这倒是有意思。本王几万铁骑都无法踏平的城池,莫不是能为你一个人开门?”.. “能的。”满木哈河十分自信地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首领让其他人暂且退下,我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那怎么行?”脑袋不清楚的老五又跳了出来,“万一你想对父王不轨怎么办?” “王兄,你也不看看这帐子周围有多少人,满木哈河又不傻,难道他还会行刺父皇不成?”哈月珠翻了一个白眼,“况且他现在还不是旗月格部落的人,就知道为父王分忧,你呢?会做什么?” 她这话把老五惹毛了,兄妹俩差点在帐子里打起来。 正文 第396章 办喜事 “行了!”提合耶大喊一声,“都闭嘴。” 此言一出,谁也不敢再说一句话,只不过哈月珠和她那冤种五哥明显互看不顺眼。 “你们都出去,满木哈河留下。” 哈月珠一听,当下心满意足,起身离开了大帐。其他人也都是默默起身,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有人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有人则是愤恨不平。 只有满木哈河,一脸平静,仿佛早就胸有成竹。 很快,帐中就只剩下了提合耶和满木哈河二人。 “有什么话,你说吧。” 满木哈河上前两步,在案前站定,突然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首领觉得我这张脸,可是蛮人的脸?” 提合耶骤然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满木哈河的脸看了起来。 满木哈河生得白皙,比自己的女儿哈月珠还要白上几分。尽管他也是马背上的英雄,常年在草原上驰骋,但是依旧比旁人白上几分。 满木哈河生得有些瘦弱,和他们蛮人的魁梧健硕比起来,显得有些单薄。瞧那副小身板,便真与他们是不同的。 “你不是蛮人?” 满木哈河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满木哈河,满木哈河当年早已丧生于狼口,我不过是冒名顶替,顶着他的身份活了下来。我们年纪相仿,身形也有七八分相像,满木哈河自幼生病,常年不在外面走动,我被亚鲁桑多部的人救回去以后,就以满木哈河的身份活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满木哈河微微一笑,“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尊国人,祁礼。” 提合耶双眼放光,死死地盯着满木哈河的脸看,“当真?”此人姓祁,这可是国姓。 “自然不假。”满木哈河,哦不,祁礼只道:“想必首领也知道,我这个姓氏,可最不一般。” 提合耶状似漫不经地道:“听闻尊国当朝皇后育有两子,长子就是如今的太子,还有位二皇子,早夭而亡,好像就是叫祁礼?” “正是在下。” “胡说八道!”提合耶拍案而起,怒声呵斥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知道那位二皇子早早就亡逝了,你竟敢冒充他?” “不是冒充,是讨回公道!” “公道?” 祁礼道:“我当年是沦为了斗争的工具,虽然我身份尊贵,但是在那个森严的皇宫之中,皇权就如同一个魔鬼,可以让任何人失去理智,所谓的亲情,仁爱在那里一文不值。当时我得了怪病,奄奄一息,原以为就要死了,结果伺候我的内侍拼了命救我出宫,我才知道我不过是牺牲品,而且我也不是病了,是被人陷害中了毒。” 提合耶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能出宫,全仗有人以命换命,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他死前喝了能让人肿胀变形的药,死的时候,全身发胀发臭,痛苦万分。”祁礼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出宫以后,躲在一家庙里解毒养身体,没过几天,就听到二皇子发丧的消息。我母后自此又病了一场。” 提合耶思忖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是如何来到草原腹地的?” “二皇子虽然已死,可是想害我的人并没有就此放心,大概是替死鬼死的时候死状太过惨烈,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他们一路追杀到寺庙,我差点再次被他们害死。所有陪着我出宫的人都死了,我当时才九岁,大病初愈,慌不择路爬进一辆货车,迷迷糊糊的跟着来到了漠北,去了草原。” 说到这里,祁礼的表情终究有了些变化,“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与当地人言语不通,无法交流,后来我一个人越走越远,饿晕在了草原上。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成了满木哈河,他们说我回来了,还说我是勇士。” 提合耶轻声问他,“你想干什么?” “恢复我二皇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回去,把属于我的都夺回来。” “呵呵,痴人说梦,你连漠北的城门都回不去。” 此时提合耶已经完全相信了祁礼的话,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首领,现在是您做决断的时候了。” “决断?” 祁礼道:“蛮人十四部,自多罕哈死后,一盘散沙,难道您不想恢复旗月格往日的荣光吗?只要你愿意助我回到尊国,助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那么,我将娶哈月珠为我的正妻,他日我若继承大统,哈月珠就是皇后,尊国历史上,第一个蛮人皇后,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可敢向月神起誓?” 祁礼当下掀起袍子,单膝跪地,伸手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眼睛都没眨一下,在自己的左手心上割了一刀。 鲜血涌出,祁礼将受伤的左手贴于额前,虔诚起誓,“我祁礼,向月神起誓,娶哈月珠做我的妻子,日后称帝,哈月珠便是皇后。扶持旗月格部一统蛮人十四部,举提合耶做大汗,此心可昭日月,若违此誓,人神共愤,不得好死。” 提合耶哈哈大笑,亲自走过去,将祁礼扶了起来,“我就知道,哈月珠的眼光向来都是最好的,你值得她倾心对待。既如此,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嘎胡日根(女婿),你得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帮你。” “首领……” “还叫首领?” 祁礼忙道:“大礼未成,只怕不能称呼您为父王。”. “哈哈,这有何难,干脆,早点给你和哈月珠合房成婚,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将来哈月珠是要和你回到尊国的京畿去的,到时候再隆重的办一回,就什么都有了。” 祁礼立刻道:“全听父王安排。” “哈哈,好,不愧是我的嘎胡日根……” 攻城什么的,都被二人抛到脑后去了,攻城能抢多少东西,能打下多少地盘? 李蛮儿听到阿四的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四也是一头雾水,“说是蛮人的营地在,在办喜事。” 正文 第397章 留步 李蛮儿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去,这到底是笑话啊,还是鬼故事啊!” 傻傻分不清楚。 “姑娘,您说什么?” “啊,我说,在营地办喜事的是什么人,探子可查清楚了?” 阿四道:“查清楚了,是满木哈河,还有哈月珠。” 我去…… 怎么是他们俩?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觉得合理,现在是什么时候,打仗啊,一般人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办喜事,成亲,做梦呢? 但若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满木哈河的身上,就再合适不过了。 嗯,他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族人,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想紧紧地抱住哈月珠这根粗大腿。 “嗯,之前他们可没有成亲的想法啊!”要是想成亲,就不过跑到这边来扣关了,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临时的想法。 但是,是什么触动了他们,要在营地里成婚呢? 难道…… 李蛮儿眼睛一眯,暗想,莫不是满木哈河怕自己死在战场上,所以想留下点血脉? 咳,扯远了。 “探子有没有打探出他们仓促成亲的原因?” 阿四摇了摇头,“并不清楚。” 看来事情还不小,正因为有事,所以才会保密,要是仅仅是成婚那么简单,肯定会人尽皆知的。 李蛮儿就道:“阿四,你说他们办喜事,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大的防备之心了。” “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松散吧!不过肯定抽不出空来攻打咱们就是了。”阿四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了,“姑娘,您要做什么,难不成……” “哎,你这丫头,自打跟了我以后,越来越聪明了。” 阿四立刻摇头,“不行,姑娘,上次好歹只有一万人,可是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几万人,甚至是十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把咱们都淹死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去。” 李蛮儿嘿嘿一笑,“我就是说说嘛,我又不是真傻,你家姑娘我像是那么不自量力的人吗?我一个人,干探了干的活,我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您真不去?” “不去!”李蛮儿道:“咱们上次袭营的时候,好歹还有四十几个呢,而且又有萧家接应。外面雪那么大,寸步难行,我往哪儿走?” “对对,是,姑奶奶,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 “嗯。”李蛮儿又问,“侯爷那边怎么样了?” “似乎没有什么进展,照顾他的大夫倒是尽心,药也吃着,针也扎着,可是依旧是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奴婢听说,侯爷脾气大得很,天天都想骂人,可是……” 骂不出来,把自己气得够呛,有一回差点就背过气,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去我箱子里,拿上一百金给那大夫,就说,有劳他照顾侯爷,请他务必保住侯爷性命。” 她这么做,也不突兀,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她在害李恕,毕竟在人们的认知当中,好死不如赖活着。李恕虽然中风了,瘫了,可是他依旧有爵位在身,只要他活着一天,铁胆侯府就不会变成铁胆伯府。 “是!”阿四开了李蛮儿的箱笼,从里面拿了一百金,用素面无纹的钱袋子装了,揣在袖子里送过去了。 李蛮儿却是计划着,要单枪匹马地去蛮人的营地走一圈。 她的本事不弱,空间则是她最大的傍身利器,她一个人去,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蛮人想要抓她,那是比登天都难。 这一次,她连阿四都不带,要只身闯一闯蛮军大营。 阿四很快就回来了,“姑娘,东西送到了,那大夫说一定会好好照顾侯爷的。”M.. “那就好!”李恕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还怎么玩啊!她一定要渣爹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三叔还没回来?” “没有。”阿四摇了摇头,“这两天青雁少爷越来越沉默,奴婢觉得,他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一些。” “九岁,嗯,过完年就十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接触一些东西了。不用劝他,他早晚会想明白的,再说,不是还有柳芽和老孙呢!” “嗯。” 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这几天不用守城,人都待傻了,阿四,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姑娘。”阿四真没多想,在她的认知里,李蛮儿虽然胆大疯狂,但还不至于狂妄到找死的那个地步。 她哪里知道,李蛮儿不是狂妄,而是有着绝对的自信。出去走走只不过是她踩点的幌子,即便是她对两个城门的地理位置都已经烂熟于心了,但是萧家的部署是怎么样的她并不知道,还要自己亲自看一眼,才好决定从哪里离开。 主仆二人先是在营地里转了一圈,随后又去了城楼上。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拦着李蛮儿了,对她反而还有几分敬意,士兵们甚至会向她行礼,真心地唤她一声将军。 这都是换来的,那些散出去的泡脚草药,冻疮药膏和手套,都是钱啊,也是心意啊。 还有就是钱小福的事,李蛮儿无形之中,救了大伙一命啊!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药物变成行尸走肉,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对李蛮儿可不就更感激了。 “好像比下雪之前还冷了,怎么样,手上又生冻疮了吗?” “没有,之前生的冻疮也快好了。”士兵们腼腆一笑,有人还劝她下去,城上冷。 “我没事,天天待在屋子里,根本坐不住。”李蛮儿道:“等会儿我让人熬热汤送过来,你们都喝上一碗,别受寒了。” 大伙连声谢她。 李蛮儿就又去了北城,这边的地势相对险要一些,又左右两侧都是荒山,海拔虽然不高,但是想让骑兵开路从这里进城,那是千难万难,所以北城的守城压力一向很小。 李蛮儿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实则将城楼上下,内外的布置都看了一遍,暗暗记在心里,就催着阿四回去做热汤了。 “姑娘,这么多人呢,得做多少啊?” “尽量多做一些呗,都不容易。” 就在此时,李蛮儿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李姑娘,留步。” 正文 第398章 妙计 李蛮儿回眸,瞧见了现在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祁奕寒一身戎装,就站在她身后五六米远的样子,他身边带着几个人,看样子是要去城楼上巡视。 “将军。”李蛮儿转过身,微微施了一礼。 “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李蛮儿面无异样,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就是过来瞧瞧,顺便看看将士们的情况怎么样,天气太冷了,我正准备让人去熬些热汤送来。” 祁奕寒知道,她自己贴银子送药,送吃的,最近只怕已经贴出去了不少。毕竟人多啊,哪怕一人一碗药,都不便宜。 “这些事情有人做,你大可不必。” 李蛮儿只道:“不过是想尽尽心。” 有旁人在,祁奕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天气冷,还是少出来走动,别生病了。” 李蛮儿正欲说什么,却听祁奕寒又道:“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就差人送个信,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李蛮儿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祁奕寒点头,两人就此别过,各忙各的去了。 李蛮儿觉得祁奕寒说的话,颇有深意,似乎在暗示什么。只是他身边那么多人,话自然要说得含蓄一些,免得被人猜出来。 他倒是看得起自己,万一她猜不到呢? “姑娘,怎么了?”阿四见她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没事。”李蛮儿道:“你去箱里拿银子,让人做了热汤送到城楼上去。” “哦!”阿四刚要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道:“姑娘,现在东西都涨价了,送物资的队伍迟迟没有回来,咱们买的东西又不是应有的份例,所以差不多比之前贵了两成。” 李蛮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祁奕寒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尽管拿去,只要是用钱能办到的事情,都不算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奴婢替您心疼银子啊!那些将士都是萧家的,又不是李家的。” 李蛮儿轻叹一声,“都是爹娘养的儿子,都是为国效力,哪分什么萧家的,李家的。” 阿四犯了别扭,还是不愿意去。 “行了,就这三瓜两枣的钱,也值当你犯倔?” “三瓜两枣?姑娘,您都舍出去多少了。” 李蛮儿在阿四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绿衣的影子,两个人还真都有几分守财奴的性子。 “你知道不知道,我外祖家是江南的宁家?” 阿四点了点头,“宁家是有钱,可是您这手指头缝露得也太多了点。” “你不知道,我外祖父特别宠我,每年都让人给我送好多好多的东西。用船拉到北边,再换成马车,直接送到铁胆侯府。单独给我一个人的,就得装六七辆马车,从吃的到穿的,金银首饰,头面,珍宝字画,不知道多少好东西。光赏人用的金银花生,瓜子就要装上几大盒子,我库房里的皮子,人参都要长毛了。” 阿四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叫了一声,“乖乖,那得多少钱?”听起来,好像比王爷还富。 “我娘当年成亲时的嫁妆,那可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头一抬进了铁胆侯府的门,后面的还没出院子呢。” 阿四红着红道:“奴婢,奴婢只是……”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快去吧,煮汤可还要一会儿呢。你看着点,别让人动了手脚,那我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是,奴婢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四拿上钱,愉快地走了。 李蛮儿却是手托着下巴,想起了祁奕寒的话。 他让自己缺什么少什么,给他送个信,他派人送过来。 这话看似普普通通,但是却大有深意。 在前线,什么不缺啊!所有的供给都要靠新城萧家派人送,以前倒也罢了,新城旧城里的人都姓萧,不分彼此,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但是现在这旧城里可是有姓李的人,还抢了不少萧家的战功,这就不好说了。 去运送物资的人都被大雪拉住了,哪里还有物资啊。 祁奕寒说这话,意思是李念要回来了?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了,他们要是再不回来,旧城这边还真是要断顿了。 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她的计划。 很快,阿四回来了,还带来晚饭。 “姑娘,现在这饭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只有包子和粥,咸菜。” 李蛮儿倒是不嫌弃,咬了一口包子道:“看,还有肉呢,寻常百姓家,一年到头能舍得吃几次白面肉馅的包子?” 李蛮儿都不嫌弃,阿四也就没再说什么,两人吃完了晚饭,阿四收拾碗筷,李蛮儿靠在火盆旁边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 “嗯?” 阿四伸手摸了摸李蛮儿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道:“您要是乏了,就到床上去睡,在这儿歪着多不舒服。” 李蛮儿点了点头,“今天怪累的,你也早点休息。” “是。” 这边条件有限,李蛮儿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她睡在里间,阿四睡在外间,中间隔了一道帘子,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把对方惊醒。 李蛮儿钻进了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没一会儿,外面的灯也熄了,阿四也睡了。 李蛮儿翻了一个身,并没有妄动,等到确认阿四睡熟了之后,她才进入空间里,拿出笔墨,飞快地写了一封信,穿戴好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悄悄的出了空间。 李蛮儿将信压在桌子上,悄悄地出了屋。 月色很暗,一条黑色的人影快速地朝着北门奔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条黑色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李蛮儿,她今天要夜探蛮人营地,所以连阿四也不带,直接一个人按照事先踩好点的路线跑去。 这一路,她也遇到几次巡逻的士兵,还好她有空间,都是无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很快李蛮儿就来到了北城楼门前。 城楼上把守森严,想要从这里溜出去不不容易,不过李蛮儿自有妙计,她有信心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悄悄离开。 李蛮儿看准目标,悄悄的摸了上去。 正文 第399章 大不相同 旧城的南北门有很大的不同,南门面对的是一片戈壁,地势平缓,开阔,想藏个人都藏不住。 北门两侧则是有山环绕,护在城门两侧的,骑兵从两边过不去,只能攻打城门这一块,着重点少,蛮人攻打北门的困难就会大大增加,所以相对来说,北门这边会比较太平,不像南门的压力那么大。 李蛮儿身手了得,几个跳跃间就爬上了城墙。她动作极轻,又灵活,以至于藏在墙垛处,都没有人发现。 李蛮儿屏住呼吸,刚要有所行动,却突然听到城楼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将军。” “将军。” 李蛮儿暗叫不好,连忙闪身躲到空间里。 祁奕寒来到城楼上,总觉得恍惚间闻到了一抹若有若无熟悉的气息。 “将军,怎么了?” “无防。”祁奕寒站在城楼上,询问守城的将领道:“这边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要多加巡视。” “是,将军放心,兄弟们都警醒着呢。” 祁奕寒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士兵的手,又检查了一下衣服的厚度,这才满意了,又问道:“可喝了热汤?” “喝了!”一个脸冻得红红的汉子高声道:“将军,那汤又麻又辣,还有一层油花,喝到肚子里,全身都暖和了。” 祁奕寒表示满意,“那是李将军掏腰包给你们做的。” “是,知道了。” “兄弟们都知道了。” 祁奕寒这才转身准备下城楼,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一处墙垛时,他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极为熟悉的气息。 空间里的李蛮儿紧张得要死,不知道这个祁奕寒搞什么鬼,半夜三更还非要跑到城楼上来,差点堵到她。 还好,祁奕寒很快就走了。李蛮儿也趁着其他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候,快速翻过墙垛,整个人趴在城楼外侧。 她只同一只趴到墙壁上的壁虎一般,慢慢地向下爬,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一个有些奇怪的东西,这东西仿佛有吸力一般,让她稳稳地贴在墙面上,不会掉下去。 城楼上尽忠职守的将士们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一个人,正一点一点地从城楼上爬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李蛮儿到了城根下,落地的那一刻,她藏身进了空间。 楼上的守卫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低头朝 城楼下漆黑一片,光火照亮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看什么呢?” “我总觉得好像听到点什么声音。” “怎么可能!”另一个人不信邪,也探出身子看了看,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听错了吧,可能是风声。” 两个人重新站了回去,李蛮儿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异样,这才快速出了空间,抄小路上山。 直接从雪地上过去,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出现事故。天黑,她就算是滑雪过去,也容易碰到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 从山上走就不一样了,不但相对安全,还能不暴露自己的行踪。 李蛮儿速度不慢,山林里的雪比外面要小一些,林子外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物,所以她一路畅通,很快就下了山,来到了峡石滩附近。 积雪很多,但是李蛮儿多聪明啊,她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可以滑雪的路。这条路,应该是那些蛮人小队滑出来的,现在正好便宜她了。 李蛮儿从空间里拿出滑雪装备,一路朝着蛮人大营滑了过去。 说真的,她的装备比那些蛮人的装备不知道强多少,就是赛道简陋了一些,但是也在她的操控范围之内。 她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天快亮时,终于到达了蛮人的营地附近。 李蛮儿进了空间,将自己的装备换了一套,喝了两口灵雾泉的泉水,这一晚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了。冰冷的手脚重新暖和起来,肚子也不饿了,好像喝了一箱红牛那么精神。 李蛮儿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蛮人的营地内警戒松散,很多守卫都在避风的地方打盹,有人脚边还有酒坛子,看样子是喝醉了。 “天助我也。”李蛮儿将围巾围好,拿上兵器,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上一次袭营时,她收集了不少蛮人的衣服,兵器,觉得不一定什么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现在这不就用上了! 她身材瘦小,又把脸蒙得那么严实,换作平时,只怕早就被人拦下来询问了。但是昨天晚上整个营地都在办喜事,蛮人又笃定尊国人不会出城来攻打他们,所以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狂欢。狂欢的后遗症就是,很多人的意识都不太清醒,或者干脆睡得太死,都没有发现李蛮儿。 这给了李蛮儿可乘之机,她就堂而皇之地往营地里面走,居然没有人拦她。 不过,李蛮儿也不会放松警惕,她一个深入虎穴,即便有空间傍身,也绝对不能大意。 李蛮儿先是摸到了蛮人的火头峻处,发现了几个装着水的大桶,赶紧拿出药来扔进去,期待他们喝下这些药以后的反应。 从火头军那出来,李蛮儿就直奔中军大帐,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好像所有的帐子都长成一个样子。 这可把她气坏了。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帐子。 这帐子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外表与普通的帐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帐子旁边,却有三四个小帐子,如同卫星一样,拱卫在帐子的四周。 李蛮儿当下断定,这便是主帅的帐子。 她刚要摸过去,却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当下闪身进了空间。 有两个浑浑噩噩的士兵走了过来,拐个弯,找个背风没有人的地方放水。 李蛮儿皱眉,这两个人也太不讲究了,在这里放水,多味儿啊。 “你说,咱们公主怎么就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你也说他是小白脸了,长得俊呗,和女人似的。” 两个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哎呀,真不知道大王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不知道满木哈河的意思?” “你我都知道的事,大王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大王肯定有别的打算,你没发现他对待满木哈河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吗?” 正文 第400章 顺手牵羊 对满木哈河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 李蛮儿正在疑惑之际,就听另一个人道:“谁知道呢!”他提起裤子,扎上腰带,放下袍子道:“以前是冷脸相对,看满木哈河就像是看叫花子一样,现在呢,上天入地,只有满木哈河才能配得上哈月珠公主,是大王的嘎胡日根。” “说得是。” “你快一点,太冷了。” “好了好了。”另一个人也飞快地系上腰带,两个人一起走了。 李蛮儿在空间里消化了一会儿自己听到的消息,才出了空间,不巧,正有几个人拿着兵器往这边来,还边笑边唱,好不热闹。 李蛮儿迅速转身,装作放水的样子,那几个人与她擦身而过,居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蛮人的管理方法表示不屑,治军不严,还想成大事,简直痴人说梦。 她立刻跟了上去,远远地跟着那几个人,想着先抓一个舌头,拷问一番再说。谁想到这几个人竟然一路走到之前李蛮儿怀疑的那座大帐附近,分别钻进拱卫大帐的两座小帐子之中。 人来人往地,李蛮儿没敢贸然上前,好在天虽然亮了,但是依旧是大雾天气,能见度不高,李蛮儿借着大雾的掩护,轻手轻脚地钻进了一个无人看守的小帐子之中。 这种没有看守的小帐子,一般都是普通士兵住的营帐,她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猜测里面应该没有人。 哪知道李蛮儿一进去,就发现这帐子很不一般,帐内红彤彤一片,十分喜庆,帐内的地毯上,竟然摆着一副大尺寸的折扇屏风,上面搭了好几件衣裳,李蛮儿甚至还瞧见一件红色的肚兜,被一件禇色的男式敞襟外袍压在 所以这是哈月珠公主的婚房? 李蛮儿想都没想,立刻进了空间。 她前脚进入空间,后脚屏风那头的两个人就醒了过来。 哈月珠一向活泼大方,英气不输男子,可是经过新婚之夜的洗礼后,她也多了几分妩媚,说起话来,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 “驸马,你真的是尊国的皇子吗?” “嗯。”祁礼将哈月珠搂紧,“公主,你怕吗?” “怕什么。”哈月珠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她身为蛮人公主,自有一股傲气,“我支持你的,咱们夫妻一心,还怕不成事?” 祁礼就道:“等我回去,他日登上大宝,一定立你为后。” “我才不想当什么皇后,我只想当你的妻子。” 言外之意,就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第二个女人,祁礼自幼聪慧,人精一样,哪里会听不出来?只是现在可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如果他当了皇帝,自然是要广纳后宫,延绵子嗣的,别说皇帝了,就是当个闲散的王爷,哪有就守着妻子一个人,不纳妾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败了呢,连个小妾都买不起。 “公主,时辰正好,我们不如做点别的。”祁礼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开始了一场古老的运动。 屏风里,春光一片,屏风外已经躲进空间之中的李蛮儿,如同被雷劈了一样,那叫一个外焦里嫩。.. 满木哈河居然是尊国的皇子,开玩笑的吧? 可是眼下此处又没有别人,他们夫妻二人的私房话,大可不必把假的说成真的。 再想一想之前那两个蛮人士兵的话,他们说原本提合耶对满木哈河十分不满意,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态度大变,把满木哈河当成了世界上最好的女婿。前后态度的改变,实在容易让人往满木哈河的身世上联想。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李蛮儿在空间里瞠目结舌,这个满木哈河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原以为他是自己的老乡,结果人家是皇子。 可是不对啊,当今圣上只有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三个儿子。 二皇子九岁亡故,四皇子未满周岁便夭折,这样一算,难不成满木哈河是私生子? 可他就算是流落在了民间,也应该生活在关内啊,跑到蛮人的地盘上算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401章 抓到 帐帘一挑,祁礼去而复返,他身后跟着哈月珠,另外有两名穿着蛮人服侍的侍女也紧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祁礼急匆匆地朝着床榻走去,哈月珠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名婢女站在帐口两侧,垂目不语。 祁礼则是不停地翻找起来,枕头 空间之内,李蛮儿眼皮一跳,心说难道那玉佩对他至关重要?她竟然无意中就找到了对满木河哈最重要的东西? “驸马,你在找什么啊?”哈月珠见大冬天的,祁礼的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不由地皱眉道:“可是对你极为重要的东西?” “玉佩,我的玉佩不见了。”他将衣服全部散落在地上,可是依旧没有找到。 哈月珠挥了挥手,两名婢女就退了出去,夫妻二人小声在屏风后头说话。 “那玉佩可是关乎你的身世?” “是!那枚龙纹玉佩,是我七岁生辰时,我父皇赏赐给我的礼物。在我们尊国,礼制是很严格的,龙纹龙饰,只有天子可以佩戴,使用,其他人若是用了,便是大不敬,是死罪。” 哈月珠自然不懂这些,“那,连你们的皇子也不能用?” “便是太子也不能用的。”祁礼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我父皇十分宠爱我,假如我没有被害,没有离开皇宫,那么现在做太子的人,兴许就是我了。” 李蛮儿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沧海遗珠,而是实打实的皇子,是被害才离开皇宫的。听起来好像还很受宠,可宫里一共就几位皇子,按他的年纪算起来,也只能是二皇子祁礼。 他当年没死,竟然是被迫离宫了! “这玉佩关乎你的身世,有了它才能证明你是皇子吗?” 祁礼摇了摇头,“我离宫时都九岁了,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而且我的模样也没有变太多,身上还有胎记,又岂会靠一个死物与父皇,母后相认。” 哈月珠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你也不用这么紧张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嗯!不过是个念想罢了。当时我离宫时带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就只剩下这么一枚玉佩了。当时都要饿死了,也没想过要卖了它,突然丢了,觉得有些不舍罢了,更多的是不习惯。” 哈月珠就道:“有时候东西并不一定是丢了,或许只是掉在那里我们还没有发现。等哪天你不找它了,说不定它自己就出来了。” 祁礼点了点头,温柔地拉过妻子,搂她入怀道:“你说得对,说不定它自己就出来了。” 李蛮儿一眼就看出祁礼在撒谎,那玉佩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说不定还是谋划什么大事要用的,绝不会像他说的那般简单。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 “你先去忙,我嘱咐她们几句,要是见到玉佩,帮你收起来。” 祁礼点了点头,率先一步离开了帐子,哈月珠把两名婢女叫过来,嘱咐她们好好收拾一下,别漏掉玉佩。 两名婢女连忙应了,等哈月珠离开,就仔细地收拾起来。 李蛮儿知道此时是绝佳的机会,她得想办法离开了。 知道蛮人办喜事的原因,知道满木哈河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他有打算借助蛮人的力量回到尊国,现在便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李蛮儿看准机会,迅速闪身出了空间,左手将一名婢女砍晕,右手死死地掐住另一名婢女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的喉骨掐碎。 那婢女身子一软,一头栽到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李蛮儿立刻将婢女身上的衣服扒走,然后靠近帐子旁,确定四周没有人,才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李蛮儿专挑没有人的小路走,她在帐子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地进入到空间里躲一下,慢慢地就靠近了蛮人营地的大门口。 就在这时,整个营地却突然乱了起来,到处都在喊抓刺客,抓刺客。 李蛮儿迅速靠近一个帐篷,然后进入了空间之中。 很快就有人跑到大门口来抓人,可是一个眼生的面孔也没有见到。守门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听说有尊国的细作跑到营地里投毒杀人,当下气得不行,恨不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此时蛮人营地内的气压已经低到了极点,军中大帐之内,提合耶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属下,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似的。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到底有没有人见过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营地里的水被人投了毒,不少士兵早上吃饭的时候,都中了招,死了好几百号人。那毒实在厉害,连提合耶都差点中招,要不是外边闹了起来,他手里的食物也要入口了,再晚片刻,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后来他们又发现,哈月珠的婢女死了一个,晕了一个,可是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瞧见。晕的那个,衣裳都被人扒走了,估计是想蒙混过关,所以他们现在到处在抓穿婢女衣服的人。 “大王,这个人神出鬼没,武功极高,想来是尊国派来刺探敌情的。”有位老者道:“现在进出大营的通道都已经被守死,相信他插翅难飞。” 提合耶对这个说法似乎很不满意,“给我找,一个时辰之内,不论死活,我要见到人。” “大王,现在太阳还没升起来,雾很大,怕是很难抓到人。”他们这里有多少人马? 十万没有,七八万还是有的,这七八万人之间,难道都是相互认识的?出现几个生面孔也再正常不过了。 他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来报,“报告大王,凶手抓到了。” “抓到了?”提合耶精神一振,“确定吗?” 报信的人很自信地道:“应该就是他没错。此人身材略矮,被抓时穿着公主婢女的衣裳,最重要的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毒药包。” 提合耶大笑一声,“好,把人带上来。” 正文 第402章 太累 很快,一个捆成了粽子模样的人被带了上来。这个人晕睡不醒,身上穿着哈月珠婢女的衣服,被人像扔死狗一样扔到了帐子中央。 有人呈上毒药包给提合耶看,“已经让巫坦看过了,确实是剧毒之物。” “人怎么回事,还不醒。” 有人拿了凉水,直接朝那人脸上泼了过去,等了大概三两息的样子,那人才醒了,想坐起来,但是扭了几下,愣是没坐起来。.. 他扭头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格尔桑耶,惊呼一声,“将军?小人这是怎么了?”他再一扭头,瞧见了高坐在上位的提哈耶,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伏身就想跪,“大王。” 格尔桑耶虎目圆睁,“怎么是你小子,这,这绑错了啊。” 什么情况? 大伙面面相觑。 格尔桑耶连忙起身,行礼道:“大王,这是我帐下做杂役的小工,平时专门给我倒洗脚水,刷马,怎么,怎么把他绑来了。” “会不会是你的人出了问题?” “他又不是尊国人,肯定是错了,这孩子是在草原上长大的,许多人都认识他啊。” 提合耶立刻道:“继续搜索,别让细作趁乱跑了。”说完,还狠狠砸了一下书案,大怒骂道:“一群废物,让人家给耍了。” 耍他们的不是别人,除了李蛮儿还能有谁。 她故意扒走婢女的衣服,就是要让蛮人以为自己会穿婢女的衣服逃跑,实则她是找了一个替罪羊,自己还是穿着蛮人士兵的衣裳,趁乱跑了。 李蛮儿出了蛮人的营地就进空间里换了一身衣裳,趁着大雾还没有全散,赶紧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跑到一半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身后有追兵的声音,于是加快了速度,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附近。 李蛮儿怕被人发现,连忙将装备收到空间里,一路飞速往城门的方向跑。 北城守门的将士们远远地就瞧见了李蛮儿的身影,立刻趴在城墙上喝声问道:“来者何人。” 李蛮儿大喊一声,“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有好几个人趴到城楼上看,很快就确认了李蛮儿的身份。 “是李将军。” “李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 “没错,快,开城门。” 几个士兵跑过去,将城门打开,迎李蛮儿入城。 城门关上那一刻,李蛮儿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也是人啊,也会有恐惧和害怕的情绪,这次只身去蛮人营地确实是有些冒险了,还好,有惊无险,收获还不错。 城楼上狂奔下来一个人,气都没喘一口地奔到李蛮儿面前,“姑娘,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怎么来了?” 阿四指着自己的肿眼泡道:“早上看了您那封信,奴婢都要吓死了,您要是有个好歹……”她想活都活不了。 李蛮儿道:“我这不是没事嘛,那些人想抓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守城的士兵好奇,不由地问了一句,“李将军,您真的以身犯险,一个人去了蛮人大营?” 他们有点不信。 李蛮儿道:“一会儿追兵就来了,人也不多,你们不用担心,看着招呼就是。”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是这话明显是把答案告诉他们了。 “姑娘,咱先回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好!”李蛮儿边走边小声道:“没啥事吧?” “奴婢都要吓死了……”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李蛮儿给自己倒了茶,仰头灌了下去。 因为灵雾泉水的关系,她虽然奔波了一夜,但是并不是很累,只是有些渴。可是阿四瞧见她这般,也不免有些心疼地道:“姑娘,您累坏了吧?” “还行!” “什么还行,来回一百多里路呢!雪路难行,大雾又遮挡视线,您一个人在几万人的敌营里……”光想想就艰难,更别提还要打探消息了。 “好了,我都没怎么样,你怎么像是要哭了似的。对了,这一晚上没有什么事吧?” 说起这个,阿四便是一脸幽怨,“哪有什么事啊?都不知道您自己一个人走了,再有这种事,您好歹叫上奴婢一起,真要是有点什么事,也有个挡刀的。” 李蛮儿心中也有了一丝动容,尽管阿四是祁奕寒派过来的,可是多日相处下来,她倒也能感受到几分这姑娘的真心。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肯定没有下一次了。”李蛮儿道:“我累了,你在外面替我守一会儿,有事儿叫我。” “好!”阿四尽职地替李蛮儿换了寝衣,盖好被子,放下床帐,然后自己搬个小凳子坐到外面,老老实实地守着。 李蛮儿原本也不累,但是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心里的防线一松,突然就困了,乏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李蛮儿这边睡得香,祁奕寒那边知道她安然回来了,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今天晚上一定要想法子去见李蛮儿一面,一想到她胆子大到没边,敢一个人往蛮人营地里跑,他就恨得牙痒痒。 到了晚上,祁奕寒带着人巡视南北城门,像往常一样,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这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歇下了。 后半夜,阿五现身,和祁奕寒互换了衣裳。祁奕寒如同鬼魅一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了李蛮儿的住所。 好在她没有宿在军营之中,说话方便许多。 阿四像是早就知道祁奕寒会来似的,早就恭候多时了。 “王爷。” “人呢?” 阿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姑娘还睡着。” 李蛮儿也不是多累,就是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连带着身子也累得不想动,所以回来以后一直睡到中午,只起来吃了午饭,下午就又睡到了晚饭时间,吃了晚饭倒是和阿四说了会儿话,然后洗了个澡就又睡着了。 祁奕寒却以为她累坏了,有些紧张地问,“她受没受伤?” 阿四摇了摇头,“没有,王爷放心,姑娘一切安好。” 正文 第403章 内应 祁奕寒点了点头,“我去看看她,你守着吧。” 阿四头也不敢抬,像蚊子似的应了一声。她其实想说,王爷这样扣扣索索的不好,没名没份的,就钻人家姑娘的香闺,实在是过分了些。 不过转念又想起阿七的话,只盼着这两个人赶紧回京,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她就有女主子了,光明正大的那种! 祁奕寒在外间和阿四说话的时候,李蛮儿就已经醒了,屋里没点灯,李蛮儿借着淡淡的月光换好衣裳,坐在桌子旁边等着。 祁奕寒进来看到她,也没觉得意外,这丫头深藏不露,功夫比一般的暗卫还要强,警惕性也十分高。 “王爷,您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李蛮儿懒洋洋的,不知道为何提不起兴致来,但是事关重大,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祁奕寒原本还有一肚子火气,见她这样,突然就心软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说你胆大包天,一个人跑到敌营里去?” “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啊!”李蛮儿眼睛一瞪,身上的懒劲儿瞬间溜了个精光,“你以为我跑过去是玩啊?你以为我跑过去是不自量力吗?本姑娘心里有数,自然有办法全须全尾地回来。” 事实胜于雄辩,她不是好好的? 祁奕寒瞧见她横眉冷对的样子,心里的那点火气不知不觉就消散掉了,此时的他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在惧内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不是担心你?” 李蛮儿听了这话,莫名觉得脸上有点热,还好屋里视线昏暗,应该也看不太真切。 “我去是办事,我还不是希望快点解决蛮人围城的问题,赶在物资供应不上之前,解决掉这些人吗?” “大雪封路,你有什么办法?” 李蛮儿冷冷一笑,“我还真有。”她空间里面,别的东西没有,千奇百怪的东西却有很多。 除雪剂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当初她脑子怎么一抽,买了两个郊区的老旧仓库,其中一间仓库里,放置着大量的除雪剂。这东西其实不是很值钱,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她脑子一抽,守财奴的人格就浮现出来,将除雪剂全都收入了空间之中。 有了这些除雪剂,他们就可以攻到蛮人大营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然,就是这玩意的出处不好解释,所以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祁奕寒沉默下来,总觉得李蛮儿说这话的时候特别自信,特别有底气,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解决蛮人围城的问题,但是瞧见李蛮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也没问。 “蛮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这原本都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李蛮儿轻轻地缩了一下脖子,怪异的感觉悄悄爬上心头,她有些慌乱不想面对,但却也知道她和祁奕寒的关系早就脱离了相互利用这一轨道,好像有些失控了。 特别是上次他对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她又不是圣人,如何能做到毫无波澜。 “我这次去,发现一个惊天秘密。”李蛮儿清了清喉咙,说起了正事,她这个人,只要转移话题说正事,就能不尴尬。 “什么秘密?” “王爷可知道蛮人办喜事,成婚的二人是谁?” 祁奕寒道:“斥候来报,说是哈月珠和一个年轻人的婚事。至于那个年轻人的身份,暂且不得而知。” “那年轻人名为满木哈河,正是我所讲的故事中,那个在狼口中逃出生天的主人公。” “满木哈河?真是他!” 李蛮儿点头,“千真万确。还有更爆炸的消息呢!您是绝对想不到的。” “你说。” “这满木哈河,并不是蛮人,多年以前,他流浪至此。只不过尊国人生来消瘦,满木哈河从小身体不好,生得瘦弱,两人有相似之处,他这才能代替死去的满木哈河留在了部落。” 这简直匪夷所思! “你说他是尊国人。” “不仅是尊国人,他说他姓祁,还是皇室。”.. “什么?”祁奕寒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这绝无可能。” 李蛮儿只道:“我一开始以为他流落在外的皇子,可是后来他说,他叫祁礼,是今上的二皇子。” “这不可能。”即便是遇事一向镇定的祁奕寒,此时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即便知道此时应该小声一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王爷看看,这是什么。”李蛮儿将自己拿到的玉佩放在祁奕寒的掌心之中,“王爷可认得这个?” “掌灯。”这会儿祁奕寒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看清楚手中的玉佩。 李蛮儿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凑近了祁奕寒,让他看清了手中的玉佩。 “这是当年二皇子生辰时,圣上赐下的玉佩,不会错。” 李蛮儿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小声道:“王爷可看清楚了?” 祁奕寒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没错。” 李蛮儿道:“那他说的就应该是真的了。”遂把当时祁礼与哈月珠说的那番话,又复述一遍讲给了祁奕寒听。 祁奕寒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必然有长公主的手笔。 “此事说来话长,如果真能认定他就是祁礼,倒也不是坏事。” “王爷,事情只怕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祁礼允诺哈月珠,只要他登上大宝,定然封哈月珠为后,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明显是想拉拢提合耶父女俩为他卖命,助他夺嫡。” 祁奕寒心里微沉,他又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眼下十万人围在城外,局势对他们来说,相当不利。 “我以为,祁礼未必没有内应!” “你说的是萧家?” “聪明,至少应该是与萧家其中的一位主子合谋。” 这便能说通一切了! 为什么萧家人要害李恕,仅仅是怕他夺权这么简单吗?李恕是圣上派过来的眼线,有他在,萧家和祁礼中间,就多了一块绊脚石,对于祁礼来说,他还多了一个合作对象。 “萧如镝!” “萧如镝。”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矛头对准了萧如镝。 正文 第404章 您能有点出息吗 祁礼能够回朝的信心,仅仅是来自旗月格部落的支持吗?蛮人部落,到底是异种外族,利用而已,难不成真能指望他们替他夺嫡? 只有找到强有力的支持,祁礼觉得自己才有扭转朝中局势的能力。 首先,蛮人扣关,一直是困扰尊国的一大难题,他们在关外盘踞多年,一直虎视眈眈地遥望着中原这一大块肥肉,两国交战史可追溯到一百多年前。 打又打不过,灭又灭不掉,双方人马都很恼火,如果能把蛮人变成自己人,慢慢同化,说不定又是一番作为,有如此功绩傍身,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照样能将他拉下马来。 可他在朝中无人。 祁礼离开尊国多年,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就算先前圣上宠爱他又如何,现在坐稳太子宝座的人是他的亲兄长,他死而复生,又能在圣上那里得到几分真心呢! 天家无情,先君臣,后父子,圣上知道他没死,说不定对这个儿子还会生出一些疑心来。 只有找到支持者,他回朝后才能大刀阔斧地争权夺利。 而萧如镝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他常年镇守在边关,守着尊国的北国门,手握重兵,又有经商的能力,财力雄厚,所以萧如镝就成了祁礼第一个要拉拢的对象。 也可能最开始祁礼要拉拢的人是萧项,但是萧项或许并不想与之同流合污,这才会莫名地失踪了。 李蛮儿在新城的时候,也曾打探过关于萧项的消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萧老将军的下落,你知道吗?” 萧老将军的失踪被萧家人瞒得死死的,连漠北的大部分萧家军都不知晓。 “之前萧项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休养,所以很多人以为他回京养病了。知道萧项失踪的人少之又少,三兄弟各怀鬼胎,谁也不会把这件事情往外说。” 李蛮儿点了点头,“王爷,您觉得这个祁礼是善是恶?” “若是善人,怎会引狼入室?”祁礼没有靠山,却想用蛮人和萧如镝为自己开疆拓土,可这两位都是豺狼,又岂会甘心做他的跳板。 “你说,若是咱们挥兵拿下提合耶的队伍,活捉祁礼,可算是大功一件?” 祁奕寒点头,“那自然是大功一件,我们又不知道那满木哈河是尊国人,活捉了他,送到圣上面前,还帮他找了儿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在祁奕寒的话里听出了几分萧瑟之意,他和京中那位的关系,一直扑朔迷离,远没有外界传的那般亲密。 李蛮儿一开始觉得,祁奕寒应该是极恨圣上的,毕竟对外,圣上一直在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嗜血好杀,杀人如麻。但是后来李蛮儿又发现,祁奕寒对圣上的恶意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两个人相互提防,又相互扶持,似乎有点相爱相杀的意思。 这反倒让李蛮儿有点看不懂了,想来兄弟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不如商讨一下,出兵将这些蛮人……”李蛮儿没说话,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天寒地冻,两军交战,可不是玩笑之事。” “出奇不易,做好部署,我有信心能赢。” “哦?”祁奕寒 “雪这么大,蛮人只能派出十几人的小队,滑雪而行,如果我们能反其道而行之,大军突至,杀蛮人一个措手不及呢?”李蛮儿道:“我去打探消息时,已经惊动了他们,我在他们的饮食中下了药,毒死了上百号蛮人兵,想来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祁奕寒听了这话,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丫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上百号蛮人兵,被她说得那么轻松。 “那大雪封路之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相比于部署,解决大雪封路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漠北的雪很厚,而且天气冷,这些雪全都冻了起来,除雪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大敌当前,有这些冻雪横挡在中间,蛮人亦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蛮人的战马早就攻过来了。 李蛮儿唤了阿四一声,嘱咐她去铲些冻雪过来,冻得越瓷实越好的那种。 阿四虽然不解李蛮儿的用意,但是她立刻就拿着木盆和铲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满满一盆的冻雪过来。 李蛮儿转身去箱笼里鼓捣了一下,然后提出一个布袋子,不用问,里面装的自然就是除雪剂。 这玩意在现代,可以说家喻户晓,每到大雪过后,街上洒得到处都是,遇到大雪的时候,先上除雪车,后上除雪剂。 在古代,除雪车什么的,就不用想了,就算是她有,也不可能拿出来,那玩意太招眼了。不过可以制作简易的除雪板,再将除雪板固定在战车上,以人力驱动,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的除雪剂。 “这是何物?” “看好了。”李蛮儿可没有办法和他解释,干脆把小袋子里的东西直接倒在木盆之中的冻雪上。 眼前为实,当冻雪开始融化时,祁奕寒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很快,木盆里的冻雪就变成了后世马路上常见的那种连汤带水的雪水, 阿四也惊住了,不由地道:“姑娘,这是何物?”就那么一点东西,就能将雪水融化。 “啊,这个,叫做除雪剂,我是……炼丹药的时候,炼废了丹药,偶然得来的。” “你还会炼丹?” “那当然,我会的多着呢!”李蛮儿指了指装满雪水的木盆,“这种除雪剂我有很多,咱们可以先用除雪板,再用除雪剂,然后等雪化开,直接出城踏平了蛮人的营地。” “除雪板是什么东西?” 李蛮儿也不废话,干脆在纸上画了起来,然后拿给祁奕寒看,“就是这样的东西,完全可以安装在战车上,行进之时,就能将积雪清除一二。一边除雪,一边撒除雪剂,也不求能除得多干净,只要能让人马通过就行。” 祁奕寒一时失神,拿着手里的画稿盯着李蛮儿的侧脸瞧,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似的。 阿四默默哀嚎,我滴娘哎,王爷您能有点出息吗? 正文 第405章 一起上 没有出息的祁奕寒被李蛮儿当场捉了个正着,“王爷,您看什么呢?” 祁奕寒微微清了清嗓子,才道:“无妨,本王在考虑部署之事。” 瞎扯。 李蛮儿也懒得拆穿他,“那王爷觉得我这个计划可行吗?” “嗯,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李蛮儿杏眸微眨,“下次下雪的时候。” “下次下雪的时候?” 李蛮儿道:“您想想,漠北这鬼天气,下雪的时候多冷?风大,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蛮人做梦也不会想到,咱们会在那样恶劣的天气出击,那么厚的雪,就算是偷袭也不容易,更何况是大举进犯?” 虽然艰难一些,但是一旦成功,收获也是巨大的。 “而且,我们可以派一只先锋小队,抢先一步到蛮人的营里察看一下敌情。先布置好一些后手,活捉满木哈河,提后耶。” 祁奕寒收好图纸,“这个我先拿走了,我会好好计划一下,到时候会找你商议。” 这个商议,就是要摆到明面上来了。 “好!”李蛮儿便道:“王爷也早点回去吧。” 阿四送祁奕寒出去,等人一走,便将门关得死死的,将脸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动静,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李蛮儿睡不着了,她知道除雪剂这玩意有点说不过去,这东西得大量使用才能达到效果,可是炼丹能炼出这么多的除雪剂吗?祁奕寒心知肚明,她说不出这些东西的出处,可是他也不问,光这一点,李蛮儿就觉得他挺不错的。 挺不错的。 李蛮儿烦躁地翻了一个身,干脆用被子蒙住头,不管了,她这次,一定要干一票大的,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有了功劳傍身,她和李家的那点事儿也就不是事儿了。 想到这儿,李蛮儿的心情也平复了几分,心情放松下来后,困意袭来,她再次进入了梦乡。 李蛮儿没有想到,祁奕寒的动作居然会那么快,第二天早饭过后,就派人来寻她了。 她当时正在校场上与士兵比武。 当初她在这里连赢四局,把张景风,杨义天他们都赢得没了脾气,底下这些士兵有亲眼所见的,也有的是道听途说。 人多了,什么脾气性格的都有,当兵的,都有几分痞性,自然有人不服气,觉得李蛮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功夫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常年在军营中操练的将领还要厉害? 一定是他们碍于李蛮儿的身份,不敢使全力。 所以李蛮儿来巡营的时候,就有当兵的起哄,说想跟她比试一番。李蛮儿何况聪明,一眼就看穿了那几个人的想法,当下应战。 现在是萧家的人在守城,他们这些人除了日常操练,并不需要做别的事,一个个都闲得发慌,眼见着有热闹可看,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起着哄就把几个人拥到校场上去了。 李蛮儿根本就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这些壮汉确实身材结实,力气大,很多人都是老兵,在战场上拼杀的经验非常丰富,他们动作敏捷,身手好,甚至对危险的判断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修炼境的玄医来说,他们也只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罢了。 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所以李蛮儿站在场地中央时,毫不客气地朝几人招了招手,“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之声,大家议论纷纷,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下场挑战的那几个也是面面相觑,李蛮儿这种不按理出牌的套路,把他们的计划都打乱了。 一起上也太不光彩了,就是赢了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李蛮儿却很笃定,再次强调,“一起上!” 哥几个相视看了一眼,不再犹豫,微微点头后,其中二人挥拳朝着李蛮儿攻了过去。 他们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这是切磋,又不是真的和敌人拼命。况且切磋的对象还是他们的头儿,谁敢真下死手啊! 即便这样,这两人出拳的速度并不慢,而且他们下盘稳健,力量绝对是中上了。 可惜这一切在李蛮儿眼中,还是太慢了,太弱了。她并没有闪躲,而是迎着二人的拳头冲了过去,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就要砸在她的身上,李蛮儿突然出手,飞快地抓住二人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拖。 谁也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会这么大。 被抓住手腕的两名士兵,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扯下来了,一股他们无法抗衡的力量,将二人向前扯去,生生将两人的重心破坏掉。 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到的是,李蛮儿好像没怎么用力,只是轻飘飘地一拉,两个人就飞了出去,然后踉跄着向前跑出去四五步,才止住身形。 二人站稳以后,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 其他人见状,也是吃了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人同时出手,竟然连李蛮儿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剩下的几人也不再客气,纷纷朝着李蛮儿攻了过来。 李蛮儿这才真正下场,她纵身一跃,跳起来足足两丈高,身轻如燕,脚尖绷直,朝着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就踹了过去。她这一脚是留了力道的,即便如此,那人还是被踹翻了,一下子飞出去三米多远,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也幸亏是冬天,裤子厚实,这才没有摔坏。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尽管李蛮儿已经手下留情了,可是这些人在她手下,都没有走过一招。虽然身上没有挂彩,但是每个人都摔得很狼狈。 李蛮儿从容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大的灰尘,看着东倒西歪,呲牙咧嘴的几个人,笑着问道:“还比吗?还有不服气的吗?” 她在立威! 一招之内,打疼他们,就是要告诉他们自己的实力。 “不,不敢了。” “服气了,将军。” 周围一片叫好声,热闹极了,大伙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就在这时,祁奕寒派来的人到了。 不是别人,正是吴大桥。 “李将军,我家将军有要事与将军商议,还请将军到议事厅一聚。” 正文 第406章 资格 李蛮儿扬声应道:“来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脚边刚好有个石子,大概有婴儿拳头般大小,李蛮儿瞧见左手边有堵将近一人高的土墙,玩心大起,将内力汇于脚下,狠狠地将石子踢飞,朝着那面土墙飞去。 石子疾射而出,如同一道疾风狠狠地钉在了土墙上,众人震惊之时,李蛮儿已经阔步走了出去。 “你们家将军叫我?” “是,将军。” “走吧,前面带路。” 吴大桥弯腰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在这时,惊呼声再起,紧接着便听见轰隆一声,那面土墙竟轰然倒塌,带起好大一片尘土。 吴大桥看李蛮儿的眼神都变了,四周鸦雀无声,他们都被李蛮儿这一手给震到了。 “走啊?” “哦。”吴大桥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看了看那片废墟。 等到两人走远了,围观群众才上前去查看,只见地面散落着一地的土块,有些土坯甚至直接碎成了渣渣,连一块完整的土坯也找不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土坯虽然不像石头,砖瓦那么坚硬,但是加入碎稻草,米汤制成的土坯也挺结实的,一块石子就能将土墙打成这样,这是他们不敢想的。 “老李,你有这本事吗?” “嘿嘿,高看我了不是,就是我和铁牛两个,再加上你,咱们三个,顶多就是能把这堵墙推倒了。一块石子……这是内家功夫,我可不行。” “这也太厉害了。” “就是,完全想不到啊。” 之前向李蛮儿发起挑战的那几个人更是无地自容,他们居然还想挑战将军,简直是不知死活。 闻讯赶来的张景风和杨义天看到这片废墟,也是十分震惊,他们自问没有这样的好本事,更没有这样霸道的内力。 杨义天可以说是铁血营功夫最好的人了,他练了三十多年的功夫,可是和李蛮儿比起来,他就像是一个刚刚摸到内力门槛的小童似的。 这招敲山震虎可是把铁血营的人彻底降服了,原本对李蛮儿还有一些微词的人,现在也都彻底服气了。 李蛮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都不会看,就知道效果肯定不会差。 吴大桥把李蛮儿带到了议事厅,祁奕寒已经在等她了,除了祁奕寒,还有丁衍和另外几名萧家的将领。 “韩将军,你找我?”李蛮儿一进到厅内,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李蛮儿就像没看到似的,直接走到了祁奕寒面前。 祁奕寒只道:“李将军请坐,今日请你来,是想商讨一下围剿蛮人的计划。” 李蛮儿还没开口呢,就听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一个黄毛丫头,也配得上将军二字,真是开玩笑,哼。” 李蛮儿转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叔,头发胡子都有些灰白,挺个圆滚滚的肚子,一双虎目像铜铃一样。此人生得虎背熊腰,生得一身匪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 李蛮儿哈哈一笑,“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啊?” “哼,老夫闫放,人称活阎王。” “哦,闫将军,看来闫将军对我十分不满,颇不赞同啊?” 闫放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哼,我尊国是没人了不成,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带兵打仗,我等商议军事,居然还要把她叫来一同参详,这叫什么事儿?” 其他人虽然没有附和他的话,但是看得出来,也都赞同闫放的意思。 李蛮儿看了看祁奕寒,见他没有理会的意思,当下就明白了。这狗屁王爷是想让自己以浑治浑呢! “说起来,闫将军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闫放很意外,他本以为李蛮儿会据理力争替自己分辨几句,没想到上来先认同了他的观点。 “我这个将军之位,确实来得不太光彩,既无朝廷任命,也无上官举荐,不过是打败了冯无蕴,打赌得来的,实在是……有点仗势欺人了。” “你……”闫放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一个黄毛丫头,口气倒是不小。” “我一向以理服人,闫放将军要是不服气,大可来辩。”李蛮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有没有本事,可不是靠嗓门大。” “你……” 闫放一介武夫,耍嘴皮子的功夫,哪里是李蛮儿的对手。 “你你你,除了这个字,闫将军莫不是不会说别的话了?” 周围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他们现在还在观望,看看韩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有闫放这只出头鸟,他们就可以静观其变了。 只不过,这位小李将军说话,确实有意思。 “我带四十人,偷袭蛮人大营,以三死两伤的代价,收割了一万蛮人性命!”李蛮儿说话掷地有声,让人很难不被她的气势震到,“当然了,后期确实仰仗韩将军出手,才能大获全胜。可就算没有韩将军来援,我等就是把四十条人命全都搭在那里,至少也能收割走一半蛮人性命,四十比五千,这等战绩在闫将军眼中,莫非一无是处,不值一提?” “我……” 闫放很想说不值一提,可是他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那和睁眼说瞎话有什么区别。 李蛮儿轻笑一声,“我一个人,敢趁着大雾,奔袭数十里,潜入蛮人大营打探消息。不但带回了蛮人的消息,还顺手宰了几百蛮人兵,毫发无损地回来了。闫将军,若是你也能效仿我这个黄毛丫头,一个人到蛮人大营走一回,那我敬你是条汉子,否则就别在我面前将什么阎王,充什么大辈,老娘不吃这一套。” 说到最后,李蛮儿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砸得桌子上的杯盘都跳了起来。 闫放的一张老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李蛮儿只身夜探蛮军大营一事,人尽皆知,有守城的士兵作证,还有蛮人的追兵作证,万万做不得假。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可见是忍得十分辛苦的。 李蛮儿见闫放老实了,才道:“现在,我有资格和各位一起议事了吗?” <. 正文 第407章 欺人太甚 李蛮儿年纪不大,但是气势太足了,在场的人无人说话,就连闫放也是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她来议事。 李蛮儿环视四周,没有人敢与她对视,她便不再说话,直接拉出椅子坐了下去。.. 祁奕寒让人拿出简易舆图挂好,然后让丁衍为大家讲解这次的计划。 丁衍指着舆图道:“诸位将军,这幅舆图比较简单,但是想来大家都比较熟悉我们和蛮人大营的这段路,在下就不多做赘述了。如果没有大雪,三面包抄是最好的方法,峡石滩地势平缓,正面佯攻,左右两翼包抄过去,可杀蛮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废话吗?”闫放看起来是个急性子,不等丁衍把话说完,就急不可耐地吵了起来,“外面那么厚的雪,马根本过不去,什么佯攻,包抄,都是个屁。” 他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其他人纷纷附和。 “将军,您想去打蛮人我们没有意见,可是眼下的实际情况咱们总要考虑进去吧。”另一位生得有些秀气的将军道:“大雪封路,很难出行。” 祁奕寒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除雪这件事,交由李将军负责。李将军,这可是重中之重,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言外之意没做好就是罪加一等了? 闫放的是得意地看向李蛮儿,“李将军,韩将军是器重你,才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啊。” 雪那么大,傻子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清理不掉,想要清理出足够骑兵通行的道路,还不能惊动蛮人,这困难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等着看李蛮儿的笑话,可李蛮儿知道,这是祁奕寒给她创造的一个机会,一个扬名立万,一战成名的机会。 “好啊,韩将军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不像某些人,咋咋呼呼的,一看就是个草包。” “你……”闫放知道李蛮儿说的那个草包是他,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关键是得让李蛮儿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呵呵,李将军,敢不敢打个赌?”闫放道:“如果你完成这件任务,那么一旦破了敌军大营,首功便是你的,我等心甘情愿唤你一声将军。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李将军只怕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我用得着和你交代吗?你算老几?” 李蛮儿说话能气死人,半点不留情面,把闫放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和李蛮儿拼命,还是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直接把人拉住了。 这老闫真是一点不长记性,先前就让人家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居然还敢找骂,这不是贱吗? “说起来,我虽然没有接到朝廷的任命,可是铁胆侯从京城带过来的这几万人马,自侯爷生病之后,哪个不是以我马首是瞻?” 闫放刚要说句什么,却听李蛮儿又道:“我说我收买人心也好,说我独断专行也罢,首先你得有这个本事。”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因为他们知道,李蛮儿有这个本事,她做了许多他们做不到的事。 “韩将军,我愿意立下军令状。” 祁奕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无声地询问她是否有把握,李蛮儿微微点头,她很有信心。 闫放在一旁叫嚣,“韩将军,既然有人上赶着找死,您就成全她的了呗。” 李蛮儿立刻回身,足下一点,整个人飞起来,朝着闫放就踢了过去。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可是这点距离对于李蛮儿来说,根本就是小趴菜。 闫放也没想到李蛮儿说动手就动手,他是武将,自然不会坐等挨打,而且他很有自信,觉得李蛮儿的功夫都是花拳绣腿,而自己有实战经验,对方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正因为这种自信,所以闫放没有躲,而是第一时间屈肘,用自己的胳膊去抵挡李蛮儿的脚。 闫放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会那么大,这一脚差点把他的胳膊踹折,但是大敌当前,李蛮儿又怎会真的伤他,不过这个闫放嘴碎还看不起女人,这一点让李蛮儿很不满意,所以才决定出手给他一个教训。 闫放轻敌,以至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李蛮儿先是踹了他一脚,随后趁着闫放重心不稳之际,又接连朝他的输入连环踢。 闫放狼狈闪躲,可是左肩还是被李蛮儿踢了一下,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摔倒,还好身边人扶了他一把,免得他出更大的丑。 李蛮儿平稳落地,还掸了掸自己的袖子。 这就是挑衅! 这可把闫放气坏了,还想冲过去找李蛮儿算账,可惜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老闫,你消消气,多大年纪了,还和一个孩子较劲,你可是长辈。” 这话看似在劝架,但其实就是在劝闫放别冲动行事,你一个在军队里待了快三十年的人,居然还打不过一个小辈儿,说出去不丢人吗? 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眼睛又不瞎,谁都看得出来她手下留情了。 闫放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牙,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李蛮儿,只能暂且忍下,咬牙切齿地道:“李将军可不要忘了军令状的事,我们还等着呢。” “闫将军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军令状我立,赌约也要打。”李蛮儿一笑,“闫将军,之前你说,如果我顺利完成任务,你们便认我为将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与韩将军有同样的话语权?” “这个……” “李将军,这不太好吧!” “是呀是呀。我等从没有觉得李将军能力不足,只是军中之事,自有主帅和兵部任命,我等就是想给您这个机会,只怕也没有这个权力啊。” 在此期间,丁衍始终一言不发,他从始至终都在暗中观察祁奕寒和李蛮儿,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 “不太好?”李蛮儿已经掌控全场了,“这不是闫将军提出来的吗?怎么,他说了不算呀。” 闫放已经忍无可忍,“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你到底想怎么样?” 正文 第408章 娇滴滴 李蛮儿微微一笑,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姓闫的,欺人太甚的是你才对吧!在座的诸位将军可瞧见了,打从我进了这议事厅,闫将军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处处为难我,句句皆是嘲讽之意。他不过就瞧我年纪小,又是个姑娘家,觉得侯爷病倒了以后,就没有人为我撑腰做主了,想着要拿捏我呢!” 李蛮儿句句属实,就算是闫放,被人这样当面掀了脸皮,老脸也是不由得一红。 “我李蛮儿可不是面人,任人宰割。你们也不想想,我不到一岁上就没了亲娘,这么多年在继母手里讨生活,若是没点本事,岂不是让人欺负死了?”反正她就是厌烦郭氏,就算人死了,逮到机会也要随时随地宣扬一下她做的恶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蛮儿冷哼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军令状我会立,但是赌约嘛,咱们换一个。” “你说。” “如果我赢了,闫将军便拜我为师吧,以后每次见了我,都要执弟子礼。” “你,你……”闫放气得都哆嗦了,眼珠子都绿了,像要吃人似的,“你输了又如何?” 李蛮儿冷笑,“我不会输。” “输了又如何?” “都说了我不会输。” 闫放没被李蛮儿当场气死,也是因为身体素质太好了,换个身板稍微差一点的,说不定就得准备后事了。 “李姑娘,李姑娘。” 丁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发声,打起了圆场,“李姑娘,赌约嘛,就是有来有往啊,有输有赢嘛,凡事,得讲在当下不是。你放心,有我和韩将军替你作证。” “好了,既然你替他说话了,那这样,我若输了,悉听尊便,要杀要剐皆随你。” 闫放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在他看来,无论怎么样,李蛮儿都输定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想让自己拜她为师,做梦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言归正传。 在攻打蛮人营地这件事情上,李蛮儿主要做的就是清雪和打先锋。 清了雪,在大军出发之前,先派一小队人去蛮人大营里面制造混乱,或是下毒,或是放火,总归一句话,不能让他们消停了。蛮人只要乱起来,后面大军再去袭营时,也就多了两分把握。 丁衍很快就把任务发派下去,谁带人正面冲锋,谁带人侧翼包抄,都讲得明明白白。 最后李蛮儿走的时候,闫放还阴阳怪气的呢,言外之意李蛮儿不仅会输,恐怕小命都要丢在战场上。 李蛮儿根本懒得搭理他,一个大男人,心眼还赶不上针鼻大,说出去都对不起顶天立地这四个字。 阿四一直很担心李蛮儿没有号召力,找不到帮手,谁成想,李蛮儿压根没有想过找别人帮忙,只要铁胆营的兄弟,就能完成这次的重要。 而且,这次她要的人也不多,还是找上次那四十个人,虽说上次折了两个兄弟,但是算上她和阿四,也正好四个人,不用再找了。.. “姑娘,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阿四也不敢多问,便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李蛮儿望了望天色,意味深长地道:“等再下雪的时候!” 不下雪的日子,李蛮儿便带着上次袭营的那些兄弟,将除雪板和战车捆到一起,练习除雪。 其实这个除雪车的作用并不大,李蛮儿也不过是用它做幌子罢了。 没过两天,又下起了雪,一开始雪势不大,也没有什么风,但是到了晚上,风越来越大,雪花变成了雪粒子,能见度绝对不超过五米。 李蛮儿知道时机到了,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出发。 大家早就等着了,下午阴天的时候,就已经整装待发了。这会儿只要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带上,就齐活了。 李蛮儿站在草棚子里,做战前动员,“外面这鬼天气,能把人冻死,能见度不超过五米,你们跟着我出去,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更何况,雪化以后,我们还要变成先锋,冲向蛮人的营地,还是那句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所有人都没动。 “我再问一次,有人要退出吗?” 有个高个子,年纪二十多岁的士兵道:“将军,跟着您打蛮人痛快,就是死,还有蛮人给我们垫背呢!” “就是!” “娘逑的,我看你们谁退出。” 没有人退出,外面的风雪,蛮人的刀剑,都不能让他们感到害怕。 “好。现在,喝了这碗壮行酒,所有人戴上护具装备,和我一起出发。” 众人捧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将身上的装备,战车,除雪板等东西都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阿四朝李蛮儿点了点头。 李蛮儿对张景风道:“这次你虽然没去,但是要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你的任务甚至更为重要。” 张景风抱拳深施一礼,“将军,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我还等着闫放那孙子拜师呢!” 她这样一说,悲伤的气氛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李蛮儿带上手套,将蓑衣穿好,紧紧地系住斗笠上的带子,大手一挥,出发。 一行四十人,转身隐入风雪之中。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四辆除雪战车。 张景风立刻向祁奕寒那边报信,事实上,就算他不来,祁奕寒也知道,李蛮儿是要在今天晚上动手的。 他们之前就说过,再下雪的时候,就是动手袭营之时。 漠北的雪一场接着一场,没有停歇的时候,今天晚上的雪大风急,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李蛮儿他们依旧走的北门,祁奕寒站在城楼之上,目送这一行人出发。雪很大,即便他们装备齐全,可是每走一步路都十分艰难。 “这样的鬼天气,就是让一群壮汉去适应,只怕也要吃些苦头,更何况李将军那样娇滴滴的人。”丁衍为祁奕寒撑着伞,不知道是真的担心,还是在试探。 “你错了。” “什么?” 祁奕寒十分认真地道:“她一点都不娇气。” 正文 第409章 上吧 风雪中的李蛮儿,能够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她没回头,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又往上拉了拉,挡住口鼻,然后大声道:“所有人,手拉着手,不许有一个掉队,报数!” “明白,一!” “二!” “三!” …… “三十九!” “四十。”李蛮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将最后一个数字留给了自己,希望所有的压力都由自己来承担。 “再坚持一下。” 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队形,边走边将除雪剂撒向地面,务必确保除雪剂可以顺利地撒出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蛮儿觉得自己腿像灌铅了一样,一步都迈不动了。 她都这样了,更何况别人。 好在出发前喝的那碗酒里,都掺入了灵雾泉水,否则的话,他们说不定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现在我们走出多远了。” 四周白茫茫一片,谁也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与蛮人大营之间的距离。 李蛮儿只道,“休息一会儿,谁也别松手,报数。” “明白,一!” “二!” …… “三十九。” “四十。”李蛮儿道:“很好,一个都没丢。大家记得我说的话吧?” “记得,手拉着手走,一个牵着一个。” “将军放心吧,俺们这手腕子,都用绳子拴着呢,走不丢。” 李蛮儿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下一刻,四十人原地消失,连他们手里拿的东西,包括四辆安装着除雪板的除雪战车也被李蛮儿都收到了空间里。 一进入空间,李蛮儿就迫不及待地去看这四十个人的反应。 还好,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当中,她是空间之主,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在空间里还能保持清醒。 算上她,正好四十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指望你们去除雪,天亮了也干不完,说不定还得冻死。” 李蛮儿叹息一声,摘掉身上的斗笠和蓑衣,然后从空间里开出一辆真正的除雪车。 当初发现除雪剂的那间仓库,有大量除雪设备,什么除雪车,除雪板,还有各种配件和一些储藏的柴油和汽油。 李蛮儿当时没想那么多,就都收到空间里来了,谁能想到这玩意居然这么多。 为了速战速决,李蛮儿将除雪车开了出去,风雪呼啸的声音,成功地掩盖了除雪车发动机的声音,车灯一照,李蛮儿才发现,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 赶紧干活吧。 她一开始还不太会开,好在尝试了几下,很快就上手了。玄医一门的接班人,怎么可能被一辆小小的除雪车给难倒呢。 有了现代化的工具车,除雪铲雪这个事儿就容易多了,李蛮儿开着车,将附近的积雪都清除到边边角角不碍事的地方去。她一边除雪,还一边喷洒除雪剂,效率奇高。 不过为了省电,李蛮儿最后还是选择关掉车灯,在暗夜里,仅凭一双眼睛驾驶除雪车作业。这一带的地势平缓开阔,虽然风大雪大听不到声音,但是光源却可以穿透很远,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有什么异象降世传说出现,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活吧。 李蛮儿把四周围的雪都用除雪车推了一遍,油箱里的油重新加了两回,才算把活干完了。 离蛮人的营地越来越近,李蛮儿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把除雪车收起来,再到空间里,把装备重新穿戴好,把那些人再带出来。 刚出空间的众人瞬间醒了过来,对于李蛮儿来说,她自己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感受到的,只是睁眼,闭眼这一瞬间的记忆消失。 “哎呀,歇得差不多了吧,我这身上还挺热乎的。” “哎,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之前两条腿都没知觉了,现在还挺松快。”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起来。”李蛮儿道:“据我估算,咱们可走出挺远了,越是到了蛮人的地界,越要小点声,听到没有?” “将军,咱们走得那么快吧?” “是啊,感觉没走出多远啊。” 李蛮儿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能干多少活啊。” “两个时辰?” “这么久了?” “我以为两个时辰我都得冻死在这儿了。” 李蛮儿立刻道:“行了,都别吵了,你们没干活,这活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啊,美的你们,赶紧,推车的换人,按队形散开。” “是!” 剩下的路途虽然没有多远,但是仅靠四辆装着除雪板的战车除雪,显然效率和真正的除雪车是没法比的。 好在,除雪剂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功效,坚硬的冻雪很快就软化变成了雪水,清除起来也省了不少事。 李蛮儿让大家干一会儿,歇一会儿,确保体力。还让他们时不时抿上一口掺了灵雾泉泉水的酒,好让身体能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 不知不觉的,除雪车一直推到了蛮人营地的大门前。眼看着连五百米的距离都没有了。 更让他们感觉到欣喜的是,蛮人前面的路程也都被清得干干净净,想来他们自己进出也不方便,就先清理出一块地面,只是没有想到,帮了李蛮儿的忙。 “瞧见没有,天助我也。”尽管雪还下着,可是风势小了很多,天气似乎更冷了,她举起望远镜朝着蛮人的营地望去,发现营地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蛮儿将望远镜递给了阿四。 阿四怕把这个宝贝给摔了,先是哈了几口热气在手上,然后又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接了过去,举起来朝着营地看去。 “将军,怕是有诈吧。”阿四小声地道:“毫无守卫可言,营地里也没有篝火,守卫的影子都瞧不见一个。” 李蛮儿只道:“不是有诈,是他们全都躲起来取暖了,你想想,天气多冷啊。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雪,篝火点得起来吗?”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死神已经举起了镰刀。” 听到李蛮儿这话,其他人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眼神,“将军,咱们上吧?” 正文 第410章 一个人的行动 李蛮儿摇了摇头,“时机未到,再等等。” “等什么?”阿四悄悄地向前挪了一下,“将军,机不可失啊。” “虽然蛮人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万万预料不到咱们会在这样的风雪夜搞袭击,但是就凭咱们这四十个人,贸然过去,只能是找死。” “将军,我们不怕死。” “是啊将军,我们不怕死。” 李蛮儿将围巾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不怕死,不代表要毫无价值的去死,人命可贵,你们当真有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种事情啊。” 跟着来的士兵们都很感动。 “那我们要什么时候动手。” “时机最重要。”李蛮儿道:“此时韩将军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出发了,何时动手,听我指挥。” “是!” 所有人都趴了下去,一动不动。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干了一晚上的活,居然感觉不到疲惫和寒冷,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似的。莫不是杀蛮人太过于痛快,以至于他们感受不到寒冷和疲劳? 此时漠北旧城之内,闫放等人正在极力阻止祁奕寒出兵。 “将军三思啊!外面风雪交加,万一李将军没把雪除干净,您这样带人前去,只怕要落入圈套之中啊。” 祁奕寒冷冷地问道:“圈套?不知道闫将军说的圈套是怎么回事?” 闫放只道:“李家对漠北虎视眈眈,只怕早就视我等萧家部下为眼中钉,肉中刺。属下以为,李蛮儿诡计多端,什么除雪,什么围剿蛮人,只怕都是她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让咱们损兵折将。” 丁衍气得两眼冒光,“闫放,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闫放道:“丁衍,你也该规劝将军几句,军功虽好,可是也要有命享才是。” 闫放是在拖延时间,他怕李蛮儿真的有除雪的本事,故意拖着祁奕寒不让他走。就算李蛮儿真的将雪除干净了又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一身风雪的张景风闯了起来,他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向祁奕寒道:“韩将军,末将张景风,已经带人探查了城外情况,积雪已除,大军可行。” “听到了?”丁衍纵使是萧家派来盯着祁奕寒的,但是他并不知道祁奕寒的真实身份,对祁奕寒这位银面将军亦是敬佩,更是支持他在军事上的一切行动。在丁衍看来,闫放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通~~敌,他在拖延时间,很有可能错过最好的战机。. “将军三思。” 祁奕寒又岂是那种能被轻易制衡住的人,他二话不说,让人绑了闫放和他的几名心腹,嘱咐丁衍在城里守着,自己亲自带着人出了漠北旧城。 城外的大道上,积雪已经被清除到了两旁不碍事的地方去了,留出一条大路。 虽然外面的雪还在下,不过却小了很多,因为地上被撒了大量除雪剂的关系,新雪没能存下来,化成一片泥泞,却不妨碍跑马。 祁奕寒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勒住缰绳,朝远处看了过去。其他人也都惊诧万分,不明白李蛮儿是怎么做到的。 早已改头换面的阿七和阿五混在队伍当中,也不由得咂舌,真搞不明白李大姑娘到底师从何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真的把路给清出来了。 “将军。” 祁奕寒高举手中马鞭,“全速前进。” 旗风猎猎,几万大军朝着蛮人营地奔袭而去。 李蛮儿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立刻道:“你们都在这儿老实的趴着,准备接应韩将军。” 阿四一惊:“姑娘,您干嘛去?” “我一个人先去探探。” “姑娘!” “将军。” “将军。” 李蛮儿皱着眉头道:“都闭嘴。” 大家伙都不敢说话了,急切地看着她。 “你们不熟悉这里,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安全。你们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一个人目标比较小,也更安全。大家在这里等,韩将军大军到了的时候,我会与大家里应外合。你们记住,咱们已经算是功成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安全第一,我希望你们一个都不少的跟我回去。” “将军……” “将军不可啊。” 李蛮儿低喝一声,“都闭嘴,按我说的做。” 她在铁胆营中,是有威望的,特别是她带出来的这四十个人,绝对以她马首是瞻。 “是!” “阿四,人交给你,把他们都平安带回去。” “姑娘……”阿四有个毛病,平时总是一本正经地称呼她为将军,到了关键时刻就喜欢叫她姑娘。 也许在阿四心中,李蛮儿就是她未来的女主子吧。 “傻样,干完这一单,我们就能回京了。” 阿四点了点头,“您一定要小心。” 回应她的,是李蛮儿一个自信的微笑。 李蛮儿悄悄接近营地,四周的看守早已藏起来躲避风雪去了。李蛮儿知道,这里的一定有守卫,只不过是藏在暗处,很可能藏在地下。她小心翼翼地接近,趴在暗处一动不动,很快发现了一处有猫腻的地方,一块翘起来的木板下,藏着人。仔细看能看到哈气,只不过又是风又是雪的,很难发现而已。 李蛮儿趴在那,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手持式热成像仪,打开鼓捣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目标确实是藏在地下,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左侧的坑道较小,里面应该是两个人,右侧还有一个坑道,纵向较深,里面藏着七八个人,只留一个很小的进气口,想来滋味应该不太好受。 李蛮儿将热成像仪收好,突然来了坏心眼,又悄悄地绕到旁边去了。 铁胆营的人都很好奇,不知道李蛮儿非要舍近求远的目的。 “阿四姑娘,将军要干什么?” “不知道,估计门口那里有什么不妥?”她举着望远镜,视线一直跟着李蛮儿走,可是李蛮儿突然纵身一跃,不知道跳到哪里去了,她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只能放弃。 “阿四姑娘,将军呢。” 阿四正恼火呢,当下道:“都闭嘴,冷了就喝口酒,不能坏了将军大事。”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正文 第411章 气势如虹 。李蛮儿想要又快又狠地解决地下那几个守卫,既不能惊动他们,也不能让远处铁胆营的人看出什么异样来,所以打算直接把这些人迷晕,再用雪将他们的通风口堵死,这样一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她绕到守卫们藏身的坑道后方,果然发现这里也有通风口,而且留的口子还比较大。 前后通风,坑道里的温度可想而知。李蛮儿爬过去的时候,发现蛮人的守卫都像鹌鹑一样缩在坑道里,身上的皮袄子一层又一层地裹着,脚底下的炭盘几乎没有什么火星了,也就是个摆设。 李蛮儿将空间里等级最高的迷药拿了出来,只要一点,就能将坑道里的人全部迷晕。她也不急,等风没有那么急的时候,再缓缓打开药包,将药散落在空中。 右侧坑道里的七八个人很快就晕倒了,李蛮儿爬过去,从空间里拿出工兵铲,直接用雪将坑道的通风口堵死,压实。 等她做完这一切,又爬到左侧坑道边上,如法炮制,很快将里面的两个守卫用同样的手法迷晕,再用积雪封堵住坑道,这样一来暗哨就算是被拔除了。 四下无人,李蛮儿翻身进入大营,只在阿四的视野里闪了一下,就消息不见了。 “哎……”阿四忍不住懊恼,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人。 “四姑娘,看到将军了吗?” “就看到一个影子,又不见了。”阿四放下望远镜,嘱咐道:“冷了就喝点酒,别冻死在这儿。” “知道。”天气是真的冷,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一口将军准备的酒,就算是趴在雪地里半天不动,也不会感觉到冷。 李蛮儿已经摸到了营地之中,每个营帐门口,都放着一个木头架子,火盆里的火已经熄灭,却不碍李蛮儿留下火种。 把炸~~药放进去,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到时候就能引起连锁反应。 营地里静悄悄的,大概所有人都认为这样大的风雪,那样厚的积雪,尊国人没有能力来袭营,所以躲起来偷懒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些人直接蒙着被子睡大觉。 李蛮儿按照上次的线路,想先把祁礼抓起来,可等她摸到上次的地方,才发现营帐好像换过了,大帐没有了,只有几座普通的小营帐。 李蛮儿掀起营帐帘的一角看过去,影影绰绰看见蛮人士兵都裹着毯子,睡得正香。 雪夜,急风,以入没膝深的积雪,都让蛮人无比放松,他们相信,除非飞过来,否则的话尊国人打不过来。 李蛮儿悄悄将整个营地都抓了一遍,终于有所收获。 她在一座中等规模的营帐里,找到了祁礼和哈月珠。 这两口子新婚燕尔,大半夜不干正事玩摔跤,被李蛮儿抓个正着。 现场表演有些过于火爆,她也不想暴露身份,干脆给他们撒了点药,将人迷晕后直接用被子一裹,再收到空间里。 只是出来的时候,她差点和一个老婆子撞上,还好李蛮儿机灵,立刻进了空间,躲过一劫。 那老婆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脸上的皮肤和枯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她趴在帐篷听了半天,最后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骂骂咧咧地走了。 好生怪异。 李蛮儿对她起了疑心,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老太婆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她走进了一个最偏僻的营帐,给自己生了一个火盆,然后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扔进盆里烤着。 李蛮儿看得直皱眉,心说这老太太牙都没剩下几颗了,吃烤馒头,能嚼得动吗? 老太太一边吃馒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李蛮儿侧耳听了几句,脸色顿时大变。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跟,还真的跟出一个惊天大瓜。 这老太婆居然不是蛮人,而是尊国人,而她来到蛮国已经十多年的时间,甚至祁礼就是被她带到蛮荒草原上的。 她虽然不是从宫里出来的,却和当年设计害二皇子的人有非常紧密的关系,这十几年来,她每日担惊受怕地活着,以至于才四十多岁,就有了一副七老八十的容颜。 祁礼和哈月珠,提合耶父女二人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话,至少他就没有说过这个婆子的身份,更没有提及当初二人一起从尊国逃到这里的事情。 李蛮儿觉得,无形之中,自己又接触到了不得了的事。 她掀起帘子闯进了帐篷,快速地来到老妇面前,那老婆子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馒头都掉了,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李蛮儿一掌劈晕了。 李蛮儿将人收到空间之中,随后在帐篷里翻找起来,很快就从隐秘处翻出一只古朴的木匣。那匣子是紫檀木折,上面还有金细,描漆,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将东西收到了空间之中。 外面风雪交加,但似乎有颓废之势,李蛮儿干脆在炭盆旁边坐了下来,烤着火,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李蛮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她豁然起身,用围巾将自己的脸围好,随后拿出一个简易炸~~药,点燃引信,然后紧跑两步,朝着远处扔了过去。 爆炸声响起,震得四周四围的帐篷都倒塌了,无数蛮人兵惊慌失措地从帐子里跑出来,似乎在寻找破坏者。 李蛮儿身姿灵巧,她将点燃的火把朝着帐篷门口的火盆里扔去,很快就让蛮人的营地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这便是一个信号。阿四收到信号,兴奋极了,收起望远镜,抽出自己的长棍,大喊一声,“兄弟们,冲进去,接应将军。” 其他人也早就迫不及待,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抽出自己的武器,快速地冲了上去。 蛮人的营地已经四面开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炸飞了。李蛮儿抽出长刀,迎敌而上,见一个杀一个,刀刀见血,好不痛快。 阿四等人的支援也十分及时,众人一拥而上,气势如虹。 正文 第412章 狡猾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蛮人营地,把蛮人炸得东倒西歪,很多人还没爬出帐篷,就直接丢了性命。 提合耶在睡梦中被炸醒了,他气得一边穿衣服一边破口大骂,“是谁闯过来袭营,他们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属从官慌忙来报,“大王,营地又被炸了,还是上次那些人。”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暂时还不知道。” “废物。”提合耶气得大骂,胡乱套上衣服,穿上甲胄,气得不顾众人阻拦,想要冲出帐外,提刀杀贼。 可惜他手下的属从官哪里肯让他以身犯险,“大王,那些人不足为惧,可是他们袭营用的武器实在厉害,您不要出去,等各位将军结果了他们,您再出去不迟。” “哈月珠呢?” “公主无事。”那位属从官根本不知道哈月珠的情况,只觉得对方就几十个人,想来也摸不到公主的营帐中去,信口胡说,确保提合耶的安全。 提合耶哪里知道,来的可不仅仅是几十个人,等得到阿四与李蛮儿会合后,祁奕寒带领的尊国大军也赶到了。 厮杀声震耳欲聋,营地内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凄惨的叫声。 提合耶越想越不对劲,几十个人,难道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不成,竟然杀出了四万人的气势。 与此同时,外面的战场上,战马嘶鸣之声也越来越近,惨烈的叫喊声也绝不是几十个人能造成的。 提合耶越想越惊,暗想难道是尊国的大军杀来了?不可能啊,冻雪那么厚一层,车马难行,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袭营呢。 就在这时,有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禀报大王,萧家……萧家的军队来了,有好几万人,外面已经杀红了眼,咱们的人毫无防备,这会儿被杀得溃不成军。” “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提合耶豁然起身,这次谁也拦不住他,等他提着长刀来到帐外时,才发现营地早就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死尸,英勇的蛮人士兵尸横遍野,很多人连铠甲都没穿上,就被人杀死在当下。 不远处,萧字大旗十分醒目,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将军,手拿长枪,一夫当关,好不威风。 提合耶睚眦欲裂,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想别的,立刻让人给他牵马,“我的马呢?把我的战马牵来。” 报信的士兵差点把头缩到裤~裆里去,“尊国人狡猾万分,他们袭营时,先是炸了大营,随后又炸了我们的马棚,有好多马被炸死,烧死,还有一部分被爆炸声惊得四处逃窜,根本不能作战。” 提合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群废物,他们是怎么溜进来的?他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黑药。” 这年头的炸药提纯并不简单,很多人做出来的炸药纯度都不高,杂质很多。尊国有术士,炼制丹药,偶尔会得到一些黑药,后来经过研究,开始大量制作,不过都是用来做烟花爆竹了。 也有人打黑药的主意,想要用它来制作杀器,可是纯度不够,威力就不够,最后的结果往往以失败告终。 他们哪里见过李蛮儿手里这样威力大的黑药,自然都懵了。 “大王,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赶紧走吧。” “是啊,大王,赶紧逃命要紧。” 提合耶大怒,“你们让我当逃兵?我往哪走?”他虎臂一挥,“来人,跟我杀敌。”说完晃着大刀就冲进了战场。 当大王地都这样拼命了,手下人哪里有不跟随的道理。 提合耶的加入,确实是提升了一些蛮人的士气,可惜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尊国有战马,他们的战马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被炸药吓得不听指挥,只能弃之不用。 尊国的兵马虽然奔袭了一段时间,但是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除,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蛮军大营之中。 再看蛮人,根本没有想到尊国人能半夜偷袭,一点防备也没有,轻轻松松的就让人家的先锋队混了进来。 一顿炸药扔进来,死的死,伤的伤,蛮人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拿什么打啊。 李蛮儿和祁奕寒都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原本提合耶要是老老实实的藏起来,二人未必会盯上他,可他偏偏带着人加入了战圈,送上门的人头哪儿有不要的道理。 李蛮儿离提合耶较近,提着长刀就杀了过去。几个拦杀她的蛮人士兵,都被她一刀一个结果了。 阿四紧紧地跟在李蛮儿身后,替她盯着暗处的冷箭,顺便解决她没杀死的伤兵。 提合耶也看到了李蛮儿,见此人身材虽然消瘦,但是下手极快极狠,就知道他定然也是敌军大将,立刻就提刀迎了上来。 二人毫无意外地撞到了一处,李蛮儿长刀一挥,朝着提合耶的头砍了过去。提合耶举刀硬扛,却不想对方力气极大,一刀下去,竟然压得他双劈发麻,几乎举不动刀。 提合耶又惊又恐,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也还不至于到了拿不动刀的时候,可见对方力气大,功夫好,确实是个硬茬子。 提合耶脚下暗暗用力,双臂使足了力气,用力一挥,总算把李蛮儿的刀扛了出去。只是还未等他站稳,对方的刀又呼啸而至,直劈他的上三路。 稳、准、狠。 提合耶无法,只能后退两步,躲开李蛮儿的攻势,反手将长刀一横,朝着李蛮儿的中路攻去。李蛮儿身轻如燕,提气一跃,整个人窜起两仗有余,她从半空中挥刀劈下,气势如虹,一股无形的压力四散而开。 “不好。”提合耶大叫一声,不敢再硬接她这一招,连边后退。 这时,阿四和几位先锋队与提合耶的随从也战到了一处,无人能顾及他这一边。 李蛮儿的刀很快就落了下来,她刀刀如寒风一般,朝着提合耶的要害所猛劈,快刺。提合耶根本不是对手,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 不过这老家伙狡猾的很,又岂会轻易束手就擒?他装作力竭的样子,蹬蹬后退两步,大叫一声,“哎呀!” 正文 第413章 通敌 提合耶这老家伙,战场经验非常丰富,他表演得很逼真,身形,神态俱佳,看起来就像是真的重心不稳,整个人站不住,像是往后倒下去了似的。 如果是旁人,说不定就上当了。可偏偏李蛮儿不是旁人,她哪里会被这种障眼法骗住,当下虽然提刀杀了过去,可是注意力始终没有半分松懈。 果然,提合耶见到李蛮儿追过来,当下大喜,手往腰间一摸,顺势就把一个东西扔了出去。 一条黑影朝着李蛮儿扑了过去,半空当中,还张着血盆大口,一道毒液激射而出,正是朝着李蛮儿的脸上喷去。 李蛮儿早有防备,顺势往旁边一躲,那毒液就喷了个空,李蛮儿挥刀一砍,那黑影断成两截,赫然是一条毒蛇。 提合耶趁机扑了上来,手里的刀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朝着李蛮儿的头颈处砍去。虽然毒蛇没有得手,有些可惜,但是它却为提合耶争取到了机会,也算是立了功。 双方对垒之时,一分一毫的时间都有可能改变战局,提合耶自认李蛮儿死期已至,熟不知,李蛮儿才是用毒的祖宗。 “不要脸的老东西,下三烂的老不死,我你妈……”李蛮儿一顿国粹输出,把提合耶都骂迷糊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对面与他厮杀了半天的小将,居然是个女人。哪儿有女人骂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听听她骂的那些话,简直不堪入耳,让人咂舌。 李蛮儿越骂越来劲,手里的家伙可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她一边骂,一边拿长刀招呼提合耶,偶尔趁着打架的空隙,还啐提合耶一口,气得老匹夫胡子都要烧着了,哇哇大叫。 别说提合耶要疯了,连阿四都看不下去了。 我的姑娘哎,您还要形象吗?打仗呢,不分男女也就算了,你骂人也行,这不失为激怒那老匹夫的一个手段,可是您能不啐唾沫吗?这行为简直和府里的洒扫婆子,粗使丫头一模一样。 太粗鲁了。 李蛮儿可不管那些,她骂得开心最重要,还有一点就是她也是在分散提合耶的注意力。 眼见着提合耶又气又恼,手里大刀的章法也渐渐乱了起来,李蛮儿眼睛一亮,手往腰间一摸,刷地一下,也扔了一个东西出去。 “哎呀。”提合耶大吃一惊,以为李蛮儿也扔了什么毒物出来,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这一躲可就遭了,李蛮儿的大刀随后就到了,风声呼啸而至,提合耶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好大一颗头颅飞上了天,一腔子热血把李蛮儿染成了血葫芦似的。 提合耶也算是一代草原枭雄,可偏偏就死在了李蛮儿手中,还死得这样窝囊。 李蛮儿完全不顾身上血污,脚尖轻点,高高跃起,一把将提合耶的头颅抓以手中,插在长刀之上。 旁边的人已经杀红了眼,几位跟着提合耶的将士都发了狂似地向李蛮儿攻了过来。只可惜大部分人心神已敌,哪里是阿四等人的对手,纷纷被砍伤在当下。 “提合耶已死!提合耶已死。” 李蛮儿高声喊着,举着长刀,让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提合耶的头颅。 阿四等人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大喊,“提合耶已死,提合耶已死。” 树倒猢狲散,蛮人瞧见他们的大王死了,心里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大王一死,群龙无首,他们为谁卖命?他们部落原本还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可是经此一役,只怕元气大伤,从此就要被别的部落欺压,甚至是吞并。 蛮军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心思,要么逃跑,要不然干脆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投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所有的尊国士兵都欢呼起来,他们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蛮人居然败了,而且败得这么狼狈,这么彻底。 “赢啦!” “赢啦!” 李蛮儿举着带着一颗人头的大刀,也笑了起来,完全忘了她已经是个血人,这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真是有些吓人。 可是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不远处,祁奕寒端坐在马上,似乎也很高兴,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李蛮儿的身上,然后轻轻地挪开,像是不敢停留太久一般。 风停了,雪住了。 蛮人的营地如同人间炼狱一般,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禀将军,提合耶已死,他帐下五员大将,四人阵亡,一人重伤。此役,我军已将提合耶部重创,斩杀六万余人,俘虏近一万人,另有小股败兵不知所踪。”.. 祁奕寒道:“也罢,这样的天气,只怕也难活命。” 有人道:“多少年了,和蛮人憋了一肚子气,今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此事要赶快禀报萧将军,要写奏表进京才是。” 大家议论纷纷,却听祁奕寒道:“诸位,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将军何出此言?” 祁奕寒就看了看李蛮儿,“李蛮将以为如何?” 李蛮儿轻叹一声,“韩将军,你心里只怕早有计较,又何必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将军,到底何事?” “是啊,二位将军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此时,李蛮儿在众将士心中的形象,已经远非一般人可比了。她几次冒险袭营,精心部署,把蛮人杀得落花流水,在众人心中,李蛮儿早就变成了英雄一般的人物。 “只怕我们回不去了。” “啊?” “李将军何出此言啊?” 李蛮儿从怀里掏出一些信件扔到桌子上,“阿四,拿给诸位将军看一下。” “是!” 阿四上前,将李蛮儿拿出来的信件呈给 “这是萧家,叛国通敌的罪证!” 此言无异于惊雷,狠狠地劈在众人心头。 “这,怎么会这样?”其中一个将军认出了信上的私印,绝望地看向李蛮儿,“李将军,这信……” “这信,自然是从提合耶的营帐之中搜出来的。” 营帐之内,鸦雀无声。 正文 第414章 打探 这些信件,有一部分是从祁礼那里搜出来的,有一部分是从提合耶的营帐里翻出来的,都是铁证,不容抵赖。 信上有萧家的私印,这也是做不得假的。 一位将军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看向祁奕寒和李蛮儿,“两位将军,现在咱们该何去何从。” 李蛮儿不好喧宾夺主,只等祁奕寒拿主意。 “李将军,你以为如何?” 李蛮儿没有想到他又把问题抛给自己,当下微微一愣。 “李将军,你觉得如何?” 这是祁奕寒在给她造势。 李蛮儿当即明白过来,立刻道:“我认为,咱们是回不去了,论证有三,还请诸位指证。”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丁半点的信息。 “首先呢,旧城的物资一直是由新城运送的,可是各位,咱们的粮食眼瞅着是不够了,新城的粮食据说让大雪拦在半道上了。”李蛮儿讽刺一笑,“你们觉得可能吗?” 那是粮食,是前线战士们的命,没了粮食,旧城势必守不住,到时候这个锅给谁背? “这有些牵强吧?” 李蛮儿点头,“确实,只这一点,有些牵强了。那咱们就说说手里的这些证据吧,诸位将军都是萧家的部下,追随萧老爷子多年,不会不认识萧家的私印吧?” 众人脸色都不太好,显然无法再替萧家推脱什么。 “这信上所写,想来几位将军也看明白了,萧家与蛮人各部落之间都有联系,提合耶只是其中之一。这份证据要是放到圣上案前,想必定然会引发雷霆之怒。如果我们大胜的消息传回城,不知将军以为,萧家人可会让我们进城啊?说不定还要往我们头上扣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呢!”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换位处之,如果他们是萧家人,他们该怎么做?明知道这些人会发现他们叛国的秘密,难道还让他们回来揭发自己? “李将军,还有呢?” 李蛮儿哦了一声,才道:“还有一点,就是萧家对铁胆侯的态度。” 提起李恕,在座的人都有些尴尬,毕竟漠北这地方,就像个筛子似的,谁还能听不到一点风声呢? “想必之前,大家对侯爷来漠北一事,应该颇有微词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气氛就更尴尬了。 祁奕寒稳如钟,靠在椅背上一动没动,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看戏人一样,可是其他人的神态却能尽收眼底,一丝一毫都逃不掉。 “各为其主嘛,我也理解,各位也不用不好意思。”李蛮儿就是个社牛,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话说回来,侯爷来的时候,想必大伙心里都不痛快,你们如此,萧家那几位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侯爷在京城就遭了暗算,来到漠北以后,更是几次三番被人暗算,差点丢了小命。我若说这里面有萧家的手笔,你们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谁还能有意见。 “所以,萧家人这样算计侯爷,目的是什么呢?明明知道侯爷没有对击蛮人的经验,先将侯爷灌醉,然后将所有换防的人都带走,只留下三百余老弱残兵,几百个后勤的仆役……”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见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才又道:“想来萧家以为李恕是个草包,定然守不住蛮人的进攻。他们封锁蛮人来犯的消息,是想把这守城失利的责任推到侯爷的头上去。”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可是你说得这么直白,让别人怎么接话? 厅里静悄悄的,大伙理亏,连喘气的动静都小了不少。 李蛮儿一见没有人说话,不由地笑道:“当然了,这仅是我个人的观点,凭上述三点,我觉得萧家早有不臣之心,圣上圣明,才会派侯爷来督察漠北军务,只可惜,萧家人手段高明,诡计多端,侯爷……窝囊了一些,着了他们的道。”. 听听,亲闺女说自己的爹是个窝囊废…… 就算说的是事实,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吧,就不怕别人说她忤逆? 不过,这位还真不一定啊!敢孤身一人夜闯蛮人大营,还顺便解决了好几百号人,在不确定大军能来支援的情况下,就敢一个人先闹起来,亲手杀了蛮人部落的头领。 还有那些积雪,她是怎么清除的,就靠那几辆特制的除雪车?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各不相同。虽说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但他们毕竟是萧家的部下,与李家是隔着灶台的,咋可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真的对她言听计从呢。 “事情也未必到了这个地步,远的不说,单说我们带出来的这几万人,难道萧家就不要了?多大的家业啊,敢这么败。” 这倒是实情。 大嗓门将军像是没说够似的,当下又道:“况且,连破蛮人十万大军,这是泼天的功劳,怎么,萧家不要?” 不知道是谁,幽幽地来了一句,“就怕功劳是人家的,罪名是你的。” 这下子,屋里彻底没有声音了。 谁都知道,萧家人干得出来这样的事,特别是萧老将军莫名失踪以后,萧家几个兄弟明张暗斗,相互下绊子,萧家军当年的锐气早就变了味道。 “那现在怎么办?” 李蛮儿不说话,祁奕寒也装死,最后大伙没办法,还是得请这两尊大神出山。 “将军以为如何?” 祁奕寒就道:“不如派几个人回去打探打探?”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悄悄的打探一番城里的情况,就什么都知道了。” 几位将军听了,都默默地点了头,算是认同了这个办法。 没多久,几个斥候骑上马,离开了大营,朝着漠北旧城赶了过去。 临近漠北城,几人下马步行,到了离城不远的地方观察着。 “不至于吧,咱们还真能回不去?要我说,就是姓李的那个娘们在作妖。” “闭嘴吧。”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探子道:“你看看城墙上的人,是咱们的人吗?” 正文 第415章 谈判 什么样的人能当斥候? 不是所有人都能吃打探消息这碗饭的,首先得其貌不扬,不能高也不能矮,不能胖也不能瘦,得是扔到人群堆里不显眼的人。 其次,心细如发,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盯梢,又或者是找什么人,只有真正做到心细如发,才能胜任这份工作,才不会被人发现,丢了性命。 城墙上的人,已经不是萧如钦的人了,明显换了驻防的队伍。 萧如钦的人大部分都被调动到城外来了,城内只剩下李家和部分萧家的队伍,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夺了城中布防,也是有可能的。 年轻的斥候抬头一看,还真发现了猫腻,守城的一个黑脸大汉,正是萧如铎手下的一个副将,人送绰号大黑虎。 “是萧四爷的人。” “还不瞎。” 年轻的斥候道:“萧四爷也算自己人,就算咱们回去,应该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吧?” 年纪大一点斥候上手就扇了他脑袋一下,手劲儿还挺大。 “老巴子,你想干啥?” 被称作老巴子的人努了努嘴,“你看看他们手里拿的都是啥?” 守城的士兵都严阵以待,长矛泛着寒光,还有星星点点的寒光藏在暗处,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年轻斥候瞧见以后,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星星点点的寒光,赫然是一支又一支利箭! 这哪里是防着他们啊,这是要他们的命啊,幸亏他没有冲动,要是直接过去,只怕命丧当场。 想想就憋屈,没死在与蛮人拼杀的战场上,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 “老巴子,还是你老道,是这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黑脸汉子也说了一句。 “哼哼,赶紧回去。” 几人悄悄离开,骑马飞快地回了营地。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雾气也消散了不少,几个斥候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去了议事的营帐,把所见之事都讲了一遍。 “真是欺人太甚。”都不是傻子,一听说守城的人换成了萧如铎的人,大家心里就有数了,再听到对方的箭都上了弦,心里就更气了。 “看来萧四爷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过去送死了。” “老子早就瞧他不是个东西。” “这是明摆着让咱们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嘛。”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句句拱火。 李蛮儿按兵不动,祁奕寒比她还悠闲,仿佛看戏一样,高坐于庙堂之上。 “将军,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将军,您意下如何?” “我啊?”李蛮儿一笑,摊了摊手道:“我一共就带了四十个人,还折了两个兄弟,脏活累活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还是让你们将军出个主意吧。” 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向了祁奕寒。 “还请将军早上定夺,拿个章程出来。咱们这些人,不能莫名其妙地替萧家人背黑锅。” “对!” “就是啊,咱们立下的汗马功劳,怎能让小人占了去。” 祁奕寒就道:“眼下最重要的是,防备他们晚上来袭营。” “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那人脸色一变,当下就不说话了。 是啊,要是他们都活着,只怕抢功之事早晚地泄露出去。如果他们都死了呢?那击垮蛮人十万大军的功劳可就落到了萧如铎的头上。 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叛军,只怕日后还要连累家人,还要背负千古的骂名。 众人气得不行,“和他们拼了。” “老子连十万蛮人都杀的,还怕他们?”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蛮儿却道:“同为尊国人,又是一同驻守漠北的手足,难道你们要自相残杀吗?” “李将军,现在是人家要杀咱们啊!如果我们不反抗,那不是等死吗?” “就是!” “莫不是李将军有什么好主意?” 李蛮儿就看到祁奕寒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才道:“有句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依我之见,不如先发制人。” “将军的意思,咱们攻城?” 祁奕寒却道:“不妥。” “那和自相残杀有什么区别?”李蛮儿道:“我的意思,把对付蛮人的招数用在萧家人身上。” 算一算,萧如镝的腿也应该发作了,埋在他经脉之中里的那根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取得出来的。他只要发作一次,就会知道这世上人心狡诈,想要彻底解决腿的问题,就只能找她。 “我去和萧家人谈判。” “那怎么行,他们不会留手的,只怕将军性命不保。” 李蛮儿却十分自信地道:“你们放心,他们不会杀我的。” 于此同时,萧如嫡腿疾发作,疼得几乎想自戕。 从未有过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拿脑袋撞墙,甚至抹脖子的想法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要是换一个人,只怕真的受不了,当场寻死了。可萧如镝野心勃勃,也算是一号人物,自制力远超常人,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 找来替他针灸的两名军医束手无策,想尽了办法也不能替他止痛。二人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出来,只能猜测他是旧疾复发,甚至更严重了。 可是萧如镝自己不那么认为,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以前冬天的时候,他的腿疾发作起来,也是很痛的,但是那种痛却是他能忍住的,他甚至可以和外人谈笑风生,忽略腿上的疼痛。可是现在的疼,是钻心的疼痛,好像每根骨头缝里都被人插了针一样,两条腿疼得几乎木掉了,也说不上是伤的腿疼,还是好腿疼。 他以前只有一条腿疼,现在却是两条腿都疼,而且有日益肿胀的趋势。 这分明就是李蛮儿动了手脚,一早就开始算计他了。 “传令下去,无论如何,留李蛮儿一条性命,不能伤她。” “是!” 传令兵下去以后,萧如镝再次服用止痛丸,希望疼痛能够得到缓解。可惜的是,疼痛丸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直到最后他晕死过去,才算是告一段落。 李蛮儿试图说服祁奕寒,要自己一个人去找萧家人谈判。 “你放心,他们不敢伤我,我有筹码在手上。” 正文 第416章 靠山 祁奕寒寸步不让,“不行。”之前她一个人去探蛮人大营,就已经让自己心神不安了,现在又要一个人去见萧家的人,这女人的胆子简直大得没边了。 “为什么不行,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李蛮儿道:“况且李家那几万人马还在萧家人手上,我堂弟还在城里,我不能不管他们。” “我以为你对三房的人会有怨念,没想到你还惦记着他们。” “不是一回事。青雁还小,他有什么错。”李蛮儿皱眉,发现自己又被祁奕寒带跑偏了,“那个,说的是去见萧如镝的事,他的腿里被我下了两根牛毛针,现在应该到了发作的时候,除了我,谁也救不了他,他又怎么会伤我。” “那也不行!” 李蛮儿刚要发火,却听祁奕寒道:“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玩意?一起去。 “你疯了吧?”李蛮儿道:“就算你能易容,不会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那外面这些将士们呢,你不管他们了吗?万一到时候出了乱子,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会的,有阿五在,不会出乱子。阿五在我身边多年,我们二人无论身材还是声音,都有七八分相似,他对于我的一些习惯,动作也了如指掌。我走以后,阿五可以戴上面具扮成我。” 哇,还能这么玩? 李蛮儿觉得自己涨见识了,不过随后又一想,也挺正常的,那些大人物不都是喜欢给自己找替身嘛,这样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 “行,你是王爷你说了算,不过你得换个模样吧?”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能戴面具。 “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晚上就去,迟则生变。” 这倒是和李蛮儿所想一致。 “对了,忘了问你,满木哈河呢?你有没有见过他?” 李蛮儿十分镇定地道:“没有,不过咱们不是抓了很多俘虏吗?也许他就藏在俘虏里,让人看住那些人,总能把他揪出来。如果咱们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萧如镝的底牌,有他在,萧如镝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李蛮儿知道,她身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如果深究起来,哪个也经不起推敲。比如祁礼的事,比如除雪的事,好在祁奕寒什么都不问,好像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在他那里都是合情合理的。 他是一个聪明又严谨的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心思缜密,手中捏着巨大的情報网,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李蛮儿想到此处,不由得抬头看了祁奕寒一眼,男人也正巧向她看过来,四目相对,李蛮儿顿时觉得尴尬得不行,转头生硬地道:“那个,我去准备准备,晚上再来找你。” “好。”祁奕寒看到女人落荒而逃,不由得勾唇笑了一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李蛮儿,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李蛮儿钻进了自己的帐篷,这里是她的临时住所,此时阿四也不在,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身心才能真正地放松下来。 李蛮儿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幸亏祁奕寒没有问他关于除雪的事情,哎,她怎么觉得自己在不停地给自己挖坑呢! 真是太烦了。 “姑娘,您怎么了?”阿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蛮儿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书案上,有气无力的。 “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啊?”阿四有些紧张,毕竟之前李蛮儿在雪地里趴了很长一段时间,女孩子本来就怕凉,她家姑娘虽然身体好,但是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受凉了,万一生病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不是,晚上要去谈判,心里烦着呢。” “您一个人去?”阿四皱眉,“太危险了。” 李蛮儿就道:“我没事的,萧家人不敢动我,我现在就想快点解决漠北这边的麻烦,然后早点回到京城去。” 阿四也被她感染了,不由地问道:“姑娘,回了京城,您有什么打算?”李恕瘫了,李家势必要经过一番洗礼,没准李蛮儿到时候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提起这个,李蛮儿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当下和阿四讨论起来,“我和你说啊,我心里其实有些计较的。你说,侯爷一到,这个家里是不是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阿四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 京里的那些权贵,最是见风使舵了,要是知道李家变成这个样子,只怕都要落井下石了。 “呵呵。”李蛮儿丝毫不恼,反而很开心的样子,“哎呀,你说我,如果能顺利回京,是不是也算小有功劳?” “姑娘的功劳是头一份的。”阿四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没有李蛮儿,事情恐怕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了。 “到时候我就搬出去,把我娘留的那些嫁妆都带走,看着李家草木凋零,我才高兴呢!”李蛮儿道:“李恕一死,世子就算继位,也不过是个伯爷。哼,李青云那个崽子,文不成,武不就,用不了多久,李家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阿四呆了又呆,虽然她知道李蛮儿对李恕一向颇有微词,甚至对他充满敌意,可是她巴不得李家快点倒台,看李家热闹的态度还是让阿四觉得震惊。 女子在家从父,就是出嫁了,也要有娘家人撑腰,才能在婆家安稳度日,可是李蛮儿似乎从来不这么想…… “姑娘,您就不怕别人说您忤逆不孝?” 李蛮儿冷哼一声,“嘴在别人身上,由他们说去好了。再说,只要我小心一点,别人也就抓不到我的把柄,没有证据,官司就是打到圣上那里,我也不怕。”至于名声,那玩意能当银子花,还是能当饭吃? 阿四点头,“姑娘,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王……我们都会支持您的。” 李蛮儿无奈,她知道阿四是什么意思,或许在他们眼中,祁奕寒就是自己的大靠山吧,有他在,好像自己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会平安无事一样。 嗯,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能挡去很大一部分的麻烦。 正文 第417章 进城 到了晚上,阿五和祁奕寒互相换了衣裳,戴上了韩将军的面具,阿五的气势陡然一变,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跟班,变成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而祁奕寒也变了模样,不是他的真面目,也不是满脸疤痕的样子,变成了一个目光清澈的年轻人,长相平平,没什么特点,但是熟悉他的人,会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影子。 “我真的特别想认识一下给你易容药水的人,这也太厉害了。”像大变活人一样,仿佛真的换了一个人。 李蛮儿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不由得上前两步,仔细地盯着祁奕寒现在的这张脸看。她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有没有破绽,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 后世亚洲有三大x术,中美颜、寒整整、日化化。 好像都没有这个牛逼。 只要一份药水,就能改变人的容貌,甚至连骨相都发生了改变。模样变了,体态再稍做修饰,气质也就同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估计就是他亲妈来了也不认识了,这太神奇了。 李蛮儿光顾着看祁奕寒现在的长相,完全忘了男女大防这件事。两个人靠得很近,她要踮着脚,抬起头才能看清楚祁奕寒的脸。 祁奕寒只觉得有淡淡的药香味儿钻进了他的鼻息之中,祁奕寒的身体立刻绷紧了,立刻闭气,抓着李蛮儿的手,“你想干什么?” “啊?”李蛮儿一脸懵逼,“怎么了?” 祁奕寒没发现身体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尴尬地收回目光,同时松开了手,“没事。” 没事? “你不会以为我要害你吧?”李蛮儿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杏眸微微眯起来,仿佛带着某种危险。 “我闻到你……身上,有股药香味,以为你,不想让我去。” 药香? 李蛮儿心思微动,她有好几天没碰药了,而且她之前还洗澡换了衣服,清清爽爽的,身上一点药味儿也没有,也没挂香包,祁奕寒怎么可能闻到她身上有药香味儿。 她的鼻子赛警犬,她都没闻到,祁奕寒闻到了? 不过,之前他的表现,确实也如他所说那样。 李蛮儿也没想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没把话说穿,就道:“你鼻子怪灵的,现在可以走了吗?” 她一个大夫,身上有药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事情你都交代清楚了吗?” “你放心吧!”李蛮儿道:“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祁奕寒点头,“走吧,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两个人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好,出了帐篷直奔营地大门口。 早有人备好了马,二人骑上快马,一路朝着旧城扬鞭而去。 营地内的众将领都是急的溜溜转,他们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李蛮儿一个人身上,但是目前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娘的,老子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萧家自从脱离了老爷子的掌控以后,越来越不像话,他们这些守了漠北十几,二十年的将领,哪个不是一身的伤?哪个不是替萧家卖命?现在让萧家那几个人算计了,丢了命不说,死了还是个叛军。 “谁说不是呢!做梦都没有想到,咱们居然能落到这步田地。” 对萧家,说不出来的寒心。 “只希望李将军此去能一切顺利吧!”至少得活着回来。 说到这个,众人心情沉重,好半晌,也不知道是谁没忍住,来了一句,“李恕为人不怎么样,倒是生养了一个好女儿。” 可惜啊,父女俩还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夜色正浓,李蛮儿和祁奕寒赶到旧城城门的时候,发现城墙上灯火通明,点燃了两排火把。那些守城的将士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早早等着了。 “来的可是铁胆侯府的李大姑娘。” 李蛮儿坐在马背上,将帽兜摘下,扬声道:“不错,是我。” 对方没有多少情绪,当下道:“李大姑娘与萧家有旧,萧家家主请李大姑娘进城一叙。” “萧家家主?”李蛮儿冷笑一声,“好啊,来漠北这么久,我还没有拜见过萧老令公,原以为没有福气见到他老人家,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城墙上那汉子差点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没有对着李蛮儿破口大骂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让了。 “萧家家主是萧如镝。” “笑话!”李蛮儿手里的马鞭朝着城楼上的人一指,“你是从哪儿跑来的,竟然也敢说出这样的话?世人皆知萧老将军功绩,圣上赞许他是尊国第一勇将。萧老爷子如今……并未离世吧?他若不在了,朝廷应该接到讣告才是,可是世人皆知萧老将军在世,萧家岂有更换家主之理!至于萧如镝……据我所知,多年以前,萧家大爷便因腿伤,卸了军职,他现在在军中还有职务?还能统管着你们这些将士?此事,圣上可知晓?” “你……”城楼上站着的汉子就是个粗人,如何能辩得过李蛮儿,况且人家说的话,句句属实,他实在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什么你,既然在这里等着我呢,想必萧如镝也发作了吧,让我进城。” “李姑娘。”那汉子终是缓过了神,颇为恭敬地道:“你只可一人入城,不能带随从。” “笑话!城内,有我李家几万将士,都是我父亲从京城带过来的。侯爷奉诏来漠北,不过身体有恙,你们说囚就给囚起来了,未免有些不像话。你们那么多人,还怕我带个随从入城?” 那汉子刚想说什么,就听李蛮儿又道:“也罢,看来萧如镝的腿还是不疼,那我们就先回了。”说完,居然真的调转马头,扭头就要走的样子。 “李大姑娘!”那汉子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姑娘留步。” 李蛮儿没动,手里的缰绳却一直没有松开。 那人见状,连忙道:“开城门。”他一边说,一边着急地从城楼上往下跑,他要亲自将李蛮儿迎进城内。 只要李蛮儿进了城,还不是一切都任由他们说了算? 正文 第418章 拨乱反正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全副武装的一列小队出门迎接,分列两侧,手里都拿着长枪,看起来好不威风。 这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 之前在城墙和李蛮儿对骂……不对,是和李蛮儿喊话的黑脸汉子也急忙迎了出来,冲着李蛮儿抱拳道:“李大姑娘,天寒地冻,还请两位进城喝茶,暖暖身子。” “呵呵,大丈夫能屈能伸,很不错啊。” 那汉子的脸色好像更黑了一些,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重了一些,像是被李蛮儿气得不轻。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把李蛮儿放走,萧如镝那里,还等着李蛮儿救命呢。 李蛮儿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甩给黑脸汉子,“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惹本姑娘生气。” 祁奕寒站在李蛮儿身后,一言不发,很好地扮演了一个侍卫的角色。 黑脸汉子不住地拿目光打量他,大概在猜测他何德何能,能被李蛮儿钦点带到旧城来。 “李大姑娘,请。” 李蛮儿这才进了城。 这一路上,李蛮儿都在偷偷观察城中布防,结果发现城中的守卫已经被清洗了一番,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人。 “这位将军眼生得很,不知道尊姓大名啊。” “末将魏槐。”黑脸汉子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哟,好名字。”两鬼嘛。 “魏将军,我父亲可还在原来居住的院中?是否能带我去见见?”李蛮儿停下脚步,趁机询问着。 魏槐把脸一脸,“李大姑娘,如今旧城这个模样,哪里适合侯爷养病呢!你放心,人在新城,有最好的大夫为侯爷诊治,断然不会让他缺医少药,没有人照顾的。” 这就是变相的软禁。 李蛮儿不怒反笑,“侯爷那种情况,你们竟然敢擅自挪动他,这事儿没完,要是他有个万一,你们就等着给他赔命吧。” 魏槐似笑非笑,眼里都是轻蔑之意。 “大姑娘还是顾好自己吧。”言外之意李蛮儿自身难保。 李蛮儿抬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她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将魏槐的嘴角都打破了。 魏槐身旁的侍卫都抽出了佩刀,可是却被魏槐制止了,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眼底一片冰冷,脸上却挂着笑,“大姑娘是性情中人,又是娇生惯养的天之娇女,末将皮糙肉厚,大姑娘当心手疼。” 李蛮儿也笑,“你不应该叫魏槐,你应该叫狗腿子。” “大胆。” “找死!” 魏槐身后的侍卫又躁动起来,却依旧被魏槐拦下,“不得无礼。”其实他都要被气死了,但是杀了李蛮儿,将军的腿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大姑娘,请……”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个魏槐,倒是个人物,只可惜,是个短命的。 李蛮儿没说什么,跟着他往府衙的方向走,边走还边问,“萧将军英明神武,想来也不会让手足相残吧?” “大姑娘有话,还是等见到将军再说吧。” 李蛮儿就没说什么,跟着他去了府衙。 明明是待了很久,很熟悉的地方,可是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李蛮儿也不以为意,刚跨进小院,她就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压抑的呼痛声,那声音让人听了,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甚至能在那一刻感受到对方的痛苦。 小院里外都换了人,每一个人看李蛮儿的眼神都充满杀气,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 李蛮儿并不在乎这些,她刚要进屋,结果却被门口的两名侍卫拦住了。 “萧如镝等着我救命呢,你们敢拦我?” “任何人不得携带武器进去,李姑娘想要进屋,还请交出兵器。” 李蛮儿冷笑一声,横眉冷目地道:“让开。” “李姑娘还是自觉一些,否则的话,我们可要搜身了。” 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男女有别,他们要搜身,明显就是对李蛮儿的不尊重。 这一次,还没等李蛮儿说话呢,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祁奕寒突然出手了,他的动作极快,一掌拍过去,直接将说要搜身的那个侍卫震飞了出去,震碎了身后的门板,直接摔进了屋里。 周围的人瞬间抽出兵器,将二人合围在中间。 “大胆。” “放肆!” “都住手。”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然后快步走了出来。 李蛮儿一瞧,不由得笑道:“原来是萧七姑娘,别来无恙?” 萧七娘看到李蛮儿,目光微闪,似乎特意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才道:“蛮儿妹妹好久不见。” “你们萧家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啊。” “这是误会。”萧七娘冷眼看着周围的人,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蛮儿妹妹是贵客,还不把刀收起来?” 众人哪里敢不听她的话,立刻退了下去。 萧七娘亲热地挽着李蛮儿的手,“你来得正好,父亲的腿疾又严重了,你快随我进去看看。” 两人之间仿佛毫无隔阂,仿佛亲姐妹一般。 李蛮儿哦了一声,跟着她进了屋。 至于祁奕寒,根本没有人拦着他。 到了后宅,李蛮儿听到了萧如镝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萧如镝是心性坚毅之人,他都忍不住哀嚎,可见那痛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李蛮儿以为萧七娘会立刻拉着她去为萧如镝诊治,可是萧七娘却慢悠悠地将李蛮儿拉到了厢房,“你我多日不见,叙叙旧吧!” ? “你没事吧?你爹喊成那样,你不去救他?” “会死吗?”萧七娘端着茶杯道:“你下的手,你最清楚不过,他会死吗?” “不会。” 萧七娘竟然叹了一口气,“那可太可惜了。”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萧姑娘真的很有趣,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故事嘛,有很多,不知道你想听哪一段。” 李蛮儿只道:“长话短说,讲讲你的条件吧!”她小看了萧七娘,看来萧如镝已经被她控制了。 萧七娘放下茶杯,看着李蛮儿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拨乱反正。” 正文 第419章 八卦 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有点不像真的。 李蛮儿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萧七娘会成为她的贵人。 “你是说,萧老将军已经被救出来了?” 萧七娘点了点头,“我爹想要谋反,将我的祖父藏于书房密室之中,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好在密室被人无意中找到,将我的祖父救了出来。” 这个被无意中找到用的妙,没说是谁找到的,也没说怎么找到的,一笔带过就交代了一件大事。 李蛮儿暗暗吐槽,但是也没有深究,必定结果是好的呀。 “祖父也是有决断之人,当即决定将计就计,所以萧如镝这次过来的计划,全在祖父的掌控之中。”萧七娘道:“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可能时日无多了,他,想见见您。” 见我? 李蛮儿眉头微皱,不对啊,为什么用上了敬语? 正想着呢,却见萧七娘突然跪了下来,“王爷,您去见见祖父他老人家吧。” 我擦~ 李蛮儿扭头看了祁奕寒一眼,心说你这个大棒槌,真是…… 这不是玩人呢!说好的谁也不认识你,你要偷偷隐藏身份呢!好家伙,连易容之后都被人认出来了。 看来之前自己的那个猜测是真的,萧七娘果真是他的人。 不知道为何,李蛮儿突然觉得心口处有点闷。 此时,相貌平平无奇的祁奕寒却是开口了,声音不再沙哑,用的是他原本的声音,“萧老将军现在何处?” 萧七娘头也不敢抬一下,连忙道:“王爷随我来。”她起身,恭恭敬敬地把祁奕寒带到了里间,“祖父就在里面,王爷请。” 祁奕寒拉着还在神游的李蛮儿道:“你与我一起去,萧老将军身体不好,正好你给看看。”他紧紧地握着李蛮儿的手,目光坚定,似乎还在还有那么两分请求的意思。 李蛮儿张了张嘴,说出口的却是,“好吧!”干巴巴的两个字,包含着无可奈何,还有那么几丝怨怼和妥协。 “好,我们一起去。”祁奕寒就拉着李蛮儿的手,带着他一起进了里间。 萧七娘站在玄关处,嘴里全是苦涩。 她早就应该知道,九王爷待李蛮儿是不同的,若不是为了她,王爷何苦下这样一盘大棋。 她对王爷早就芳心暗许,甚至不惜豁出脸面,自荐枕席,可惜王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却对李蛮儿情有独钟,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也要保护她。 萧七娘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难受吧是肯定的,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她便是去给九王爷做妾,也是高攀了。 李蛮儿却是不同的,先不说她容貌如何出众,本领如何高强,只说王爷待她与众不同,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别人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从未听说过九王爷会对哪个女子不同,却眼睁睁地瞧着他把李蛮儿放在心尖子上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却一点风声也不透。. 萧七娘咽下一肚子的苦涩,暗想自己是该知足的。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意就是替娘亲恢复身份,洗刷冤屈,再将哥哥重新扶回嫡子之位,只要做到这个,她此生无憾了,怎么还要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呢。 这样一想,心里突然就舒服多了。 人这一辈子,总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她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与此同时,李蛮儿也见到了传说中的萧老将军。 瘦! 这是李蛮儿的第一直观感受,这个老人真的是太瘦了,那么高的个子,看着也就一百斤,全身都没有多少肉,仿佛只有一层皮贴在身上,衣裳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萧项眼窝深陷,手腕上青筋贲起,李蛮儿给他诊脉以后,就有了判断。 “慢性中毒,已入脏腑,症已经在膏之上,肓之下。”她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祁奕寒听罢,不由地蹙眉,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目。 “连你都没有办法了?” 其实办法是有的,那就是她空间之中的灵雾泉水。只不过那东西太过珍贵,也太过重要,李蛮儿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值不值得自己付出,所以决定暂时不拿出来。 “王爷,老朽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上苍恩泽了。”萧项倒是豁达,“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间书房里了,可是没有想到还能被人所救。” “老将军不要说丧气话,或许还有办法。” 萧项摇了摇头,喘了几口气才道:“我愧对先帝,愧对圣上。那不孝逆子,倒行逆施,不但残害手足,还妄图颠覆大尊的江山,遗祸百姓,是我的不是……子不教,父之过。” “老将军不要再说了,您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一切都来得及。” 萧项摇了摇头,“我有四子,唯二儿子萧如锋最像我,那孩子侠肝义胆,文武全才,又心系天下黎民,可惜,被他大哥害死了。” 李蛮儿这才听明白,原来萧家最有出息的那位萧二爷,就是死在了自己的亲哥哥萧如镝的手下。 “老大恨我,是因为当年他与那个蛮国女人的事……” 李蛮儿赫然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情呢?她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通过萧项的讲述,她才知道,原来当年萧如镝和一个蛮人女人还有过那么一段,好像那个女人的出身也不是很清白,一开始还瞒着老爷子,只说是个婢女出身,后来才知道,那女人相当于是蛮人部落的花魁…… 真相来得有点猝不及防,李蛮儿是万万没有想到,萧如镝的口味居然这么独特,简直是重口味。 他和那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还生下了萧兕,不过当时人们都以为萧兕是夫人生的。老爷子知道以后,气得不行,后来去母留子,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萧如镝下手太快,这会儿两个孩子已经调包了。 所以萧七娘好好的嫡女变成了庶女,远在京城的萧愈就更惨了,当了那么多年的人质。 也难怪,萧七娘对萧如镝,一点也不客气。 正文 第420章 笑话 从萧项的屋子里出来时,李蛮儿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说生气吧,倒也不至于,说不生气吧,她好像也没有那么大度,总之就是不爽! 祁奕寒也知道她在闹别扭,正要和她解释两句,却见萧七娘快步走了过来,微微福了福身子,“王爷,蛮儿妹妹。” “你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李蛮儿说完就后悔了,显得她很小气,好像又很在乎的样子。 祁奕寒却是靠过来,有些高兴地道:“发什么脾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别,我可没兴趣知道。” 两人亲密无间,萧七娘瞧见了,只觉得眼睛,心上都被割了刀子一样。她压着心里的苦涩,小心翼翼地询问,“蛮儿妹妹,我祖父的身体怎么样了,你的医术那么高明,一定能治好他的对不对?” 李蛮儿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她还以为萧七娘的目标是祁奕寒呢!看来是自己小看她了,萧七娘从小如履薄冰地生活在萧家,太知道什么是她能碰的,什么是她不能碰的。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得到什么,所以心里有条界限。 就凭她没把眼睛粘在祁奕寒身上,第一时间询问自己祖父的情况,李蛮儿就高看她一眼。 “萧老将军是慢性中毒,毒素已入脏腑。”李蛮儿摇了摇头,“时间只怕不多了。” 萧七娘听了这话,眼睛立马就红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连你都没有办法,难道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李蛮儿没有听到萧如镝的喊叫声,还觉得奇怪呢! “七姑娘,劳烦问一句,萧如镝不疼了吗?怎么听不到动静了?”该不是疼死了吧! “估计是晕了过去。”萧七娘道:“蛮儿妹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祖父他……萧家不能没有他。” 哪怕延长他一段寿命也好啊! 李蛮儿只道:“我看萧老将军自己想得挺开的,况且他现在这种情况,活着没有质量,纯粹就是在受罪,何必强行留他在人世间受苦呢。” 萧七娘眼睛一亮,“你有办法是不是?” 李蛮儿刚要说什么,就听旁边冷不丁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很明显,萧如镝醒了,腿又疼了。 萧七娘皱眉,“蛮儿妹妹,要不然先给他看看?” “你想治好他吗?” 萧七娘轻哼一声,“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我恨他入骨。”何止是恨他入骨啊,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眼下,他还不能死,或许你暂时缓解他的痛苦吧。” “好,我明白了。”李蛮儿道:“你们玩得挺大啊,这么多眼线,就不怕外头那些人闹起来?” 萧如镝的追随者还是很多的,名义上他早就不在军中了,可是他借着生意的名头,没少和军中的人联系,直到现在,他还有一大批的死忠,手下精兵猛将不少。 萧老将军失踪以前,萧如镝的手或许还不能伸那么长,但是萧老将军失踪的这些日子里,萧如镝已经下了好大一盘的棋。 “这个你不用担心。”李蛮儿道:“如今我祖父回来了,各营自然知道该听谁的调遣,这也是我请示你救我祖父的原因。况且,这城里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萧七娘本来想和李蛮儿说一说,但是一想到这些都是祁奕寒安排的,她便不再提了。 还是让王爷亲自和她说吧,否则的话,只怕要怪她多管闲事了。 萧如镝的惨叫声实在太刺耳了,李蛮儿忍受不了,只道:“先去看看他吧。”. “好!”萧七娘看了看祁奕寒,“王爷是要过去,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 “本王现在是李大姑娘的跟班,自然是要跟过去的。”话里的讨好意味十分明显。 李蛮儿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男人最近像是吃错药了似的。 狗里狗气的。 萧七娘只道:“那,那这边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在祁奕寒面前保持镇定。 她见到祁奕寒的第一眼,就已经沦陷了,当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后,知道他想要在漠北布局时,立刻就提出要帮他。 祁奕寒是何等身份,他能找上自己,说明早就知道了她的一切底细,知道她可以背叛萧如镝。 萧七娘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她自己的力量太薄弱,即便她是萧如镝的亲生女儿,想要扳倒他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当时的她,确实是存了妄念的。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努力,做好他交代的所有事情,自己就有资格站在他的身旁。至于李蛮儿的出现,直到亲眼见到祁奕寒为李蛮儿做的一切,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萧七娘边走边想,一颗心简直就碎成渣子了,可是她还有理智。 几个人很快来到了萧如镝的住处。 老爷子都被找回来了,还让他住上房,真是没有天理了。 不过萧如镝早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在萧项被找到的那一刻起,真相大白,他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萧将军,好久不见啊。”李蛮儿一进屋,就发现萧如镝在床上打滚,大概是累了,他折腾的幅度并不大,一身的汗,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萧如镝的腿已经变形了,两条腿全都肿胀起来,全身的比例失调,仿佛一个怪人。 “李~蛮~儿~”萧如镝双眼通红,看到李蛮儿那一刻,如同看到仇人一般。他就是在傻,也知道自己的腿是李蛮儿搞的鬼,因为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和机会。 “是我啊!别来无恙……啊,不对,您都这样了,怎么能叫无恙呢。” “是你……”萧如镝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你?” 李蛮儿点头,“是我。” “为什么?” 李蛮儿故作思考的模样,好像很认真的思考着,好半天她才道:“大概是看你不爽?” “你耍我?” “我这个人啊,最恨别人算计我了。”李蛮儿笑着道:“你以为,你做事真的那么谨慎,滴水不漏?” 萧如镝死死地盯着她,“那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正文 第421章 乌族最后的公主 李蛮儿笑着道:“我这个人啊,不太喜欢看别人的笑话。萧将军,你叫得太难听了,鬼哭狼嚎也不过如此。我呢,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大发慈悲,先给你治治伤,好歹止了疼再说。” “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我可是心地善良呢!”李蛮儿把手往怀里一伸,掏出了一个小药丸,“这药能止痛,只要你吃下去,立刻就不疼了。” 萧如镝一脸防备,仿佛李蛮儿给他的不是止痛药,而是毒药一样。 “爱吃不吃。” 李蛮儿将药扔给了萧如镝身边的一名侍卫,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将瓶子接住,护在怀里,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给萧如镝吃。 萧如镝刚要说些什么,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向他袭来,他只觉得腿里像是扎入了百根钢针一样,疼得他恨不能即刻就饮恨西北。 “给我,给我药。”这会儿他也不怀疑李蛮儿了,哪怕是毒药,他也能立刻吞下,好摆脱这巨痛。 那侍卫只好倒出一枚药丸,塞到了萧如镝的口中。说来也怪,他吃下药以后,不过几息的时间,就真的感受不到疼痛了。 这药居然如此神奇,竟然真的能止痛。 “这瓶里有二十粒药丸,你疼了便吃一枚,怎么着,能保你六七个时辰无虞。”李蛮儿道:“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她一刻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她还有很多话想要问祁奕寒。 萧七娘就给他们找了一个暂时能休息的地方。 “王爷,蛮儿姑娘,这里很安静,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可以在这儿说话,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我会在旁边的屋子里。” “你等一等。”李蛮儿叫住萧七娘,“七姑娘,我想问问我堂弟,还有……” 萧七娘就道:“蛮儿姑娘,这些王爷都知道,我想,应该由王爷亲口告诉你更好些。” 她说完,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蛮儿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真是烦死了。 事到如今,她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被祁奕寒耍得团团转,她就生气,气得不打一处来。 “还生气呢?”祁奕寒摸了摸桌上茶壶的温度,执壶给李蛮儿倒了一杯茶,“喝水。” 水是温的,里面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李蛮儿喝了一口,也没觉得气顺,狠狠地瞪了祁奕寒一眼。 “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定会知无不言。” 放屁,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哼,王爷一向喜欢这么说,可是每次都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是这么用的?”祁奕寒无奈地叹了一声,“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把你牵扯进来。” 李蛮儿哈哈两声,“现在呢,好到哪儿去了?我不是一样被牵进来了。还不如痛痛快快告诉我呢!” 她这个人最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凡事都喜欢直接点。 “好好,我知道了。”祁奕寒伸手握住了李蛮儿的手,“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不会再瞒着你。” 李蛮儿假意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任由他握着,还颇骄傲地抬起头,“我问你,你上次找我给你压制蛊毒,说要出去办事,是不是就来漠北了?” “是的。” “你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祁奕寒摇了摇头,“不,更早。” 更早?M.. 李蛮儿眼眸微眨,“那是什么时候。” 祁奕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蛮儿,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你的身世谁不知道! 李蛮儿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不对。 京城人,没有人不知道九王爷的威名,就是尊国人,蛮人,又有几个不知道他的。 九王爷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是先帝,太后的老来子,备受先帝宠爱。他自幼聪慧。文武双全,深得先帝圣宠,甚至先帝一度想要立祁奕寒为太子,想要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后来他突然性情大变,变成了嗜血好杀之辈,名声变得如同罗刹一般,闹得人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生出几分寒意来。 这些,世人皆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祁奕寒根本没有必要提起。 “难道你不是圣上的儿子。” 祁奕寒见她一脸认真,忍不住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想什么呢!”混淆皇家血脉,这是何等大罪。 “太后,并非我的生身母亲。” 来了! 李蛮儿精神一振,“那你的生母是何人?” “还记得之前要去找乌族大墓的事情吗?” 李蛮儿忙不迭地点头,“难不成,你母亲是乌族人?” 祁奕寒点头,“乌族,传说是神的奴仆,世世代代守候神的秘密。原本乌族是非常兴盛的一族,可是由于世人的追杀,乌族渐渐势弱,血脉凋零,到最后,只剩下几十个人。他们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只好躲进深山之中,在那里繁衍生息,我母亲,便是乌族最后一位公主。” 李蛮儿惊呼一声,“乌族的公主,那,那她和先帝……” “先帝曾经来过漠北,有一次冒进被蛮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误入乌族圣地。” 哦,难怪,肯定是乌族的公主救了他,两人暗生情愫,才有了祁奕寒。 不过,好像两人年纪还差挺多的吧?毕竟九王爷可是先帝的老来子。 事情和李蛮儿猜测的差不多,先帝和乌族公主有了感情,但是这段感情并不被祝福,乌族不与外界通婚,又怎么会让他们的公主嫁与先帝呢!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公主居然珠胎暗结,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乌族哪里容得下这样不洁的公主,于是就将公主逐出乌族,并且让她永世不能回到乌族圣地。 就这样,祁奕寒的生母和先帝回到了尊国,直到这时,公主才知道先帝的身份,她后悔了,但是却无路可走,极度伤心之下,公主怀的孩子没有保住。 “啊?没保住?” 祁奕寒道:“听说是个女孩子,如果她顺利出生的话,那就是我的亲姐姐。” “哦哦。”李蛮儿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呢!” 和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狗血,先帝对乌族公主是真爱,不想离开她,于是便将她安置在了别院。 正文 第422章 破局人 不管是皇家的别院,还是有钱人家的别院,被安置在外面的女人,统称外室,一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乌族的公主又如何,到了尊国,一样成了失去自由的金丝雀,被人豢养在牢笼之中。 被人养在别院的滋味又岂是那么好受的?行动没有自由,事事有人牵制,还要提防宫里的贵人们来找她麻烦。 心情不好,日子就不好过,身体又能好到哪儿去。 偏偏就在这时候,乌族公主再次怀了龙种,有了身孕。 那时先帝已是不惑之年,自然对这个孩子十分珍视,可是他不想让孩子的母亲一直在别院住着,这样无名无份的,对孩子自然也不好。 于是先帝便策划,接乌族公主进宫,只是这件事,遭到了一众人的反对,不但前朝的大臣们反对,就连后宫的贵人们也都极力反对。 身为皇帝,自然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置整个朝堂于不顾。正在先帝左右为难之际,皇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对外便称皇后也怀有身孕,老蚌怀珠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总比孩子生下来名不正,言不顺要好。 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十分善解人意地开解皇帝,让他把这个孩子放到自己的名下,老来得子,又是嫡子,身份自然尊贵,乌族公主也可放心了。 先帝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和乌族公主说了自己的意思,公主心思重,一想到孩子以后不在她身边,身体,精神就都垮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回不到乌族了,孩子又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心里的希望之火渐渐熄灭。好不容易挨到生产,大人却是不行了,用尽了手段也没保住,没挨到孩子满月,乌族公主就撒手离世了。 可怜她到死,连个坟冢都没有,皇家墓地又怎么可能让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葬进去?不得以,只能将其火葬,骨灰就一直存在感昭寺内。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直到先帝去世,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祁奕寒摇了摇头,“直到有一年,我无意中听到了圣上和太后的密谈,才知道我原来是乌族公主之子。” 李蛮儿有些心疼,回握他的手道:“所以性情大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忍了两年,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心里,成了我的梦魇,直到两年后在军营之中,才爆发出来。那夜我做了噩梦,醒来时头脑也不清楚,像梦魇了一样,提着剑乱砍。”祁奕寒眉头微蹙,“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圣上和太后可知道你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祁奕寒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防备我,利用我,而我为了不暴露,从来没有去感昭寺看过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李蛮儿又问道:“你身上的蛊毒?可是太后下的?” “太后身边有一位老嬷嬷,苗疆出身,那蛊虫跟了我好多年,最近几年,更是频频发作。” 李蛮儿不太理解,“难道他们是为了牵制你?可是蛊毒发作起来,与寻常病痛不同,他们就不怕你疑心,就不怕你知道真相?” “他们自认为了解我。”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 祁奕寒怕她不懂,便详细说着,“圣上的孩子们渐渐大了,江山稳固,他们防我之心,倒是没有前几年那么强烈。他们以为,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会对自己的兄长子侄下手。但是,乌族的秘密对于他们来说却有极大的吸引力。” “乌族的秘密?” “先帝穷极一生,也没能从我母亲的嘴中探知,到了圣上这里,自然也不能放弃。乌族,被认为是侍奉神明的种族,他们觉得乌族人的秘密,或许能让他们长生。” 长生? 李蛮儿有点想不通,“可是,你还未满月,你母亲便去世了,你又如何知道乌族的秘密?” “自然和血脉有关。我母亲离开乌族时,他们的部落尚有百人,可是后来听说发生了灾难,便是一个不剩了。如今这世上,怕是只有我身上还有乌族血脉,他们借以乌族大墓宝藏和山中矿脉一事,让我去寻找乌族大墓,也是想借着我的血脉,去发现乌族的秘密。”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李蛮儿暗想,只怕乌族人不是受灾灭族,他们或许是不想说出族中的秘密,这才被人屠杀了。M.. 上位者的心狠手辣,是普通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先帝竟然哄骗了乌族公主,而当今圣上更是灭了乌族! 李蛮儿道:“这件事我们先放一放,漠北这边又是怎么一回事?” “萧如镝的野心,圣上早已知晓,漠北有皇家密探,萧家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漠北捂得密不透风。萧老将军前脚失踪,后脚我就得到了消息,便将漠北布置起来,许多人,早就不满萧如镝以商养军的做法,被我暗中拉拢了。萧七娘也是一样,她为了报仇,早早地做了暗棋,将萧家,府衙发生的事情都传给我。现在漠北这些兵马,有一小半都投到了我的麾下,还有一部分人是誓死效忠萧老将军的。至于萧家三兄弟,他们三人内斗得厉害,相互制衡,反而掀不起多少浪花。” “萧如钦脾气暴躁,胸无大志,难成气候。萧如铎命不久矣,争也争不出个结果,就算是萧如镝,只要萧老将军还在,他的阴谋就无用武之地,也是你运气好,阴差阳错地将他的腿治成如今之这样,拖缓了他的行动,也让我们有时间将萧老将军救出来。” 萧如镝做梦也想不到,十万蛮人大军,没用多长时间就被李蛮儿给霍霍光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祁礼原本是一步非常妙的棋,只可惜,根本来不及冒头,就被李蛮儿给收拾了。 一切都像是巧合,又似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李蛮儿就是那个破局的人。 正文 第423章 你面对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不是巧了吗? 皇上派李恕过来,原本就是希望他能制衡萧家的力量,将企图扣关的蛮人打回去。可是没有想到,李恕是个不中用的,仗还没打,就被萧家人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要不是李蛮儿千里奔袭救他,将错就错干了李恕的活,只怕现在萧如镝已经得逞了。 蛮人扣关,祁礼现身,萧如镝以二皇子之名起义,联合蛮人南下,说不定现在整个尊国已经乱起来了。 偏偏李蛮儿就成了这个破局的人,让一切事情都顺理成章地合理起来。 得知真相的李蛮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闹了半天她就是一个打工人。 “王爷,萧老将军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住,他若是能多活一段时间,对局势会更有利。”萧项才是漠北的定海神针。 “是!”祁奕寒摇了摇头,“只怕难办。” 李蛮儿沉吟片刻后道:“我虽然不能治好他,但是可延长他的寿命,半年之内,可保他无恙。” 祁奕寒眼中闪过一抹欣喜的光亮,“如此就更好了,只不过会不会很麻烦?” “你现在知道麻烦了?”她松开了祁奕寒的手,“当初你就不该把我也拉下水。” “冤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拉你下水,只是事情到了后面,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李蛮儿问道:“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祁奕寒道:“蛮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萧如镝,要押他上京。如果能保萧老将军半年无恙,我想漠北这里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还有你,论功行赏,这次肯定大有收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对了,我三叔,他是不是圣上的人?” “是。他回京的时间就很突然,到了漠北以后,你三叔表面上一切都是听从你的安排,实则不然,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除了配合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圣上交给他的任务。” 皇上喜欢安插暗子,像李念这样,官职不大不少,还有一定兵权的中层将领最合适不过。 “起初我也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皇上选定的人,直接后面我接到了皇上的密信。咱们回京以后,你三叔会留在这里,辅佐萧老将军,安定漠北。” “呵呵,捡便宜吧!”李蛮儿心里没由来地觉得有些不爽,虽然知道李念是一个真正的古人,他敬畏皇权,皇命难违,自然不会把他来到漠北的真实目的告诉自己,但是她就是觉得不爽。M.. 嗯,这次回京,她要把青雁也拐走,教唆那孩子不认他这个爹。 “所以青雁和柳芽他们都没事?” “没事,萧如镝的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他带过来的人,除了一少部分人不明真相,其他人不过是陪着他一起演戏罢了。” 呵呵,悲哀,人活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意思,被大伙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李蛮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们要不要去乌族墓地看看?” 祁奕寒没有说话,反而用一种略微复杂的眼神看她,“你不怪我吗?”瞒了她好多。 “王爷严重了,小女子哪敢啊,王爷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李蛮儿还在喋喋不休,可是祁奕寒却突然凑了过去,快速地封住了她的唇。 两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亲在了一处。 李蛮儿眼睛瞪得老大,“你,你这个……”谁说古人含蓄的,给老娘站出来,保证不打死! 祁奕寒却是得寸进尺,噙住李蛮儿的唇瓣,细细地探索起来。 李蛮儿虽然是见识过风浪的人,但是做这种亲密的事情,她还是个生瓜蛋子,下意识地向后躲了一下。 祁奕寒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似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向自己按了过来,甚至还用另一只手圈住李蛮儿的细腰,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同时加深了这个吻。 李蛮儿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脑筋不清楚,祁奕寒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让她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男色误她! “你这个人……”李蛮儿终于清醒过来,推了祁奕寒一把。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有点热,更可气的是始作俑者还用一副我很饿,没吃够,你看起来很好吃的目光盯着她。 李蛮儿毫不留情地踩了祁奕寒一脚,“姓祁的,你,你太过分了。” 祁奕寒盯着女孩妍丽的唇瓣,神色微暗,“蛮儿,我以为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上次…… 李蛮儿想到祁奕寒之前近似于告白的话,脸上更热了,或许古人有那么点含蓄,不会像后世人那样动不动就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但是她和祁奕寒之间,似乎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最开始的时候,她利用祁奕寒显露自己的医术,退了和荣国公府的亲事。祁奕寒同样利用她,压制蛊毒,收拾了无忧郡主。 甚至到了漠北,他们虽然相互扶持,可有些话,始终都无法尽数告诉对方,无法彻底对另一半敞开心扉。他们都有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这样的感情,会有好的结果吗? “你在担心什么。” “我……” 李蛮儿刚要说话,却见祁奕寒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狗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颜料不成!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当心我废了你。” 她凶起来的样子,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攻击力没有多少,倒是让祁奕寒觉得一颗心化成了水似的。 “你就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李蛮儿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怎么有点跟不上祁奕寒的思路呢? “你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睿智,冷静,生了一副铁齿铜牙的李蛮儿。你面对十万余众的蛮人大军,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他们看到的你,永远都是霸气十足。”祁奕寒微微一笑,“你想过你面对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李蛮儿的大脑仿佛已经死机了,“是什么样子?” “你会撒娇,会变得不讲道理,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还会害怕。蛮儿,你何时怕过,你又在怕什么?” 正文 第424章 毒誓 李蛮儿被祁奕寒的话搅乱了心神。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对祁奕寒的态度确实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不少。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她对祁奕寒是忌惮和防备,慢慢地,似乎也能感觉到这位九王爷并非那种盛气凌人的人,就有了想要抱大腿,各取所需的想法。 惹不起是九王爷的金字招牌,有这根粗大腿做靠山,她的路会顺畅不少。 祁奕寒对她亦是如此。从一开始的勾起兴趣,到后面的防备和提防,再到后面的利用……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被打破了呢? 好像慢慢地变成了欣赏,变成了信任…… 李蛮儿的心跳得极快,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和祁奕寒相处得很自然,经过祁奕寒的提醒,她才发现,自己面对祁奕寒时,和面对其他人时,真的是两副面孔。 在京城的时候,她对李恕也好,对崔氏,郭氏等人的时候,都是虚与委蛇,见风使舵。表面上再怎么乖巧的模样,实则她都是冷眼旁观,把对方当成了小丑,心中自有打算。 那些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就算是佟峤,长公主这对母子,在她心中亦是如同蝼蚁一样,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将他们踩在脚下,轻轻碾死。 对待敌人,她更是从不会手软,李家人是这样,蛮人也是这样。敌人的血即便是溅在她的身上,也绝对不会让她眨一下眼睛。纵使对方有千军万马,她只有孤身一人,即便是死,她也绝对不会退后一步。 不服就干,不服就辩。 李蛮儿自恃在嘴皮子功夫和拳脚功夫这两样上,能出其左右者,绝对不超过三人。 但是面对祁奕寒的时候,她真的会说酸话,撒娇,会耍小性,会退缩吗? 李蛮儿仔细回忆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惊悚,脸上也变得更加滚烫起来。她这不成二皮脸了吗? 还真有两副面孔呢! 李蛮儿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全都毁了,一身的道行,都栽了。 “你,我……”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面对祁奕寒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了。 “蛮儿,你自己想想,你对我与旁人,是不是始终不同?”祁奕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换作旁人牵你的手,亲你,你二话不说就能把人踢出去,哪里还能留人性命在。可是牵你手的人是我,亲你的人也是我,你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反感了,是不是?” 李蛮儿的脑袋嗡嗡的,她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可是祁奕寒却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再次将人圈进怀里,毫不客气,不讲道理地再次噙住李蛮儿的红唇。 这一次,他不是小心细致的试探,而是宣告主权一般的占有和霸道!李蛮儿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可是祁奕寒却不肯放开她,依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这个吻绵长又霸道,仿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似的,二人分开时,气息全部乱掉了,李蛮儿的杏眸里,更是闪动着醉人的光芒,如同将星光洒入其中,让祁奕寒越发的欲罢不能。 “你……”传闻九王爷不近女色,多年以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不曾出现过。别人在他这个年纪都当爹了,可是他连个通房都没有,成亲这样的大事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这样的人,怎么什么都会,亲就亲吧,没有一点的生涩,熟练得很! 李蛮儿越想越气,一把揪住祁奕寒的衣领子,怒声问道:“王爷吻技不错啊,跟谁学的?说来听听啊?” 祁奕寒就由她胡闹,还举手投降,示意自己冤枉,“蛮儿,你不知道吗?男人在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时候,这种事情是会无师自通的。” 喜欢的女人…… 李蛮儿仍不罢休,“王爷是想撩拨我,让我做你的红颜知己,还是想娶我?” “自然是要明媒正娶,将你的名字写进宗庙之中。”祁奕寒道:“此生,我非你莫娶,绝无虚言。”.. 李蛮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就松开了祁奕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再说开一点。王爷既是要娶我,就要做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准备。我这个人,有洁癖,无法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哪怕您是王爷也不行。” 李蛮儿一想到自己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还要共用一根棒槌,心里就犯恶心。 “蛮儿放心,除了你,我谁也不要。”祁奕寒道:“我愿立下毒誓。” 他真的郑重地举起了手,“苍天可证,此生我若负你,便叫我死无全尸,入阿鼻地狱,永不入轮回。” 李蛮儿的心在这一刻微微颤了一下,不得不说,帅哥认真发毒誓的模样,真的很养眼。特别是他的眼神,那么虔诚,足够打动她。 “王爷记住今天的誓言,若是有朝一日,王爷背信弃义,我一定亲手杀了你,碎尸万段的那种。” 祁奕寒轻叹一声,将咬牙切齿的李蛮儿往怀里搂了搂,“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要相信我。” 明明刚才被感动了,仿佛坚硬的外壳终于有了一道裂缝,怎么转眼又变成了夜叉呢? 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就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你想想,论武功,你不在我之下,论用毒,这天下谁能比得过你?你又能打,用毒的功夫又出神入化,我若敢负你,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祁奕寒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要磨薄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知道就好。”李蛮儿忍着心中的小雀跃,背部紧绷的肌肉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王爷,圣上会让我嫁你吗?”她出身铁胆侯府,李恕兵权在握,即便现在中风了,还有李念。 “会的。”祁奕寒道:“等漠北的事情告一段落,等你治好了萧老将军,咱们就离开这里,进摩罗山脉,找乌族大墓。” 李蛮儿坐直了身子,微微惊讶,“真找啊?” 祁奕寒只道:“嗯,其实不仅是他们想找,我也有这个意思。” 正文 第425章 惊世骇俗的想法 祁奕寒的眼神一言难尽,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化成了一声轻叹。 “我从来没有去感昭寺看过她,就是怕引起皇上和太后的猜忌,可是我知道,她想回去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乌族公主,祁奕寒的生母。 “她一定后悔了。” 女人在感情方面的第六感是很准的,或许公主也早发现了先帝的不良居心,可是那时的她已经怀有身孕,乌族也回不去了,天大地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想来她一定非常痛苦,也非常后悔。 因为后悔,所以她一定很想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我想去看一看,以后有机会,将她送回来安葬。” 这是祁奕寒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和皇上找乌族大墓的出发点不同,但是目的是一致的。 “我明白了。”李蛮儿道:“你放心,我陪你去。” 祁奕寒忍不住伸手抱她,之前他在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现在确定了李蛮儿的心意,他哪里还能忍得住,恨不能时时刻刻抱着李蛮儿。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九王爷。”李蛮儿佯怒,伸手推了祁奕寒一把,“正经事情还没完呢!你想什么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如镝相当于是被软禁了,他那些部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投诚的可能,谁要不服,杀几个领头的,便能归拢人心了。” 李蛮儿见他都安排妥当了一切,就道:“那你去忙好了,我正好想想萧老将军的脉案。” 祁奕寒有些无奈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生气自己之前一直瞒着她。 李蛮儿翻了一个白眼,“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祁奕寒一时也摸不准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 “我真没生气,那时候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和你说话还得用敬语呢,不告诉我有什么关系?”李蛮儿说的是心里话,要知道布局一事,是一环扣一环的,哪一环出了问题,棋都下不成。再说,最开始祁奕寒布局的时候,可没想到她会被迫参与进来,她来漠北,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她不经意的娇嗔模样,撩拨得某人心头火热。 祁奕寒不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能转移话题,“萧老将军的身体,你可有把握?” “半年还是没有问题的,再多了我就不敢保证了。” 祁奕寒就道:“那你歇一会儿,我去办事,争取早点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 “好。” 祁奕寒走了没多久,萧七娘就过来了,她拿了茶水,点心,一副要找李蛮儿详谈的样子。 知道萧七娘和萧家不是一条心,李蛮儿对她的敌意就少了不少。况且她和原主一样,都是遇到了渣爹的可怜人,对她倒是多了两分的同情。 “萧七姑娘,几日不见,你似乎清减了不少呀。” 萧七娘一笑,长吁了一口气,执壶为李蛮儿倒了茶,“压在心里的事情太多,难免忧思过重,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自然就瘦了些。不过,祖父得救,萧如镝不日伏法,想来用不了多久,哥哥也能回来了,日子总是会好起来的。” 话里带上几分萧瑟之意,让人忍不住心里酸酸的。 “苦尽甘来了。” “是啊。”萧七娘看了李蛮儿一眼,不由地道:“下次再见面,我该称呼你九王妃了吧?” “我也不知道,兴许我嫁不成呢!” 萧七娘一愣,随后忍不住道:“蛮儿妹妹果然与众不同,难怪王爷眼里容不下旁人。” 李蛮儿挑了挑眉,审视地打量着萧七娘,“看来萧七姑娘也是旁人啊。” “王爷身份尊贵,相貌堂堂,芝兰玉树,自然引人侧目。不过,蛮儿妹妹大可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自不量力之事。” 李蛮儿就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是我的抢不走,能被抢走的,便不是我的。更何况,我们说好了的,他娶了我,便不能有别的女人。” 萧七娘大惊失色,不敢相信李蛮儿居然能提这种要求,更荒唐的是王爷还答应了。 “你就那么自信?他可是王爷,即便现在爱你,宠你,可是将来他会有侧妃,有侍妾,只要他喜欢,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就那么自信王爷会信守承诺,只要你一个?”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古代可以三妻四妾,光明正大地玩滥情那一套。现代是一夫一妻制,那又怎么样呢?法律管着户口本上的人数,还能管得了男人,女人躁动的心?.. “要是不爱了,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一别两宽倒也罢了。但若是偷偷摸摸的,哼,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认人。” 萧七娘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居然可以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这简直颠覆了她对女人这两个字的认知,还能这样? 李蛮儿端起茶来喝了一杯,“也不怪你。”两人之间隔了好几千年,萧七娘不理解也正常。 “蛮儿妹妹若是无事,就歇息吧,今天晚上事情肯定会告一段落,明天便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七姑娘可否告知我一下,我堂弟等人在何处?” “王爷怕他们有危险,早就派人把他们送到了新城去。二叔和三叔如今也算是半个戴罪之身,做事不敢张扬,更不敢做伤害李家人的事情,你大可放心。” 半个戴罪之身? 李蛮儿一想就明白了,萧如镝通敌之罪是证据确凿了,萧如铎和萧如钦虽然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也免不了背一个知情不报。再说,当初李恕遭难,这哥俩怕是也没少出力,萧老将军失踪,或许也与他们有关,一旦查清楚,萧家就算是被连根拔起了。 “萧七姑娘,如果你父亲获罪,你怕是也要受到牵连,你不怕?” 萧七娘道:“怕又能怎么样?只要能还我娘一个公道,能让我哥哥恢复嫡子身份,我就是死了又如何?况且,蛮儿妹妹不要忘了,我也替王爷做过很多事,将功补过,功过相抵,总会有一个说法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是。” 正文 第426章 糊涂阿九 萧七娘从李蛮儿房间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她的婢女茱萸急忙迎了上来,见她脸色不太好,立刻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萧七娘坐到桌子前,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道:“没事。” “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那个姓李的给您脸色瞧了?”茱萸护主心切,猜测是自家姑娘在李蛮儿手下吃了亏。 “不要胡言乱语。”萧七娘睁开眼睛疲惫地道:“你可知道她现如今可是有王爷做靠山,说不定下次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就对她行大礼,称呼她一声王妃呢!” 纵使知道自己是比不上李蛮儿的,可是萧七娘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她自幼也是极优秀的,若论出身,也不是太差,怎么就打动不了那个人呢! 茱萸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王爷好糊涂,怎么就看不见姑娘的心意呢!” 萧七娘皱眉,“别胡说。”转而也觉得有两分意难平,“光有心意有什么用?王爷要的,是能给他带来帮助的女人,和李蛮儿比起来,我确实不如她。” “姑娘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她不过是家世好些,长得好些……”茱萸说了两句话,便觉得这话不像是安慰人的,连忙闭嘴不说了。 萧七娘笑了笑,“这两样还不够?” 茱萸无话可说,是呀,长得美,家世又好,光是这两条,就已经碾压大部分人了。更不要说,李蛮儿自己还有一身绝妙医术,她的武功也高,还能带兵打仗,和她一比,萧七娘管家的那点才能,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话你就不要再提了,当心让人听了去,笑话我们……”笑话她痴心妄想。.. “哦!奴婢明白了。”茱萸闷闷不乐地道:“姑娘,歇下吧!” “我还不困,你去看看祖父如何了,我听王爷的意思,好像李蛮儿可以治祖父的病。” 茱萸有些惊讶地道:“不是说没救了吗?” “确实没救了,但是可以延长祖父的寿数,哪怕只有半年时间,也够用了。” 茱萸不由得喃喃地道:“那也挺厉害了。”毕竟之前所有的大夫都说该准备后事了,现在居然还能坚持半年。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茱萸连忙道:“奴婢立刻就去。” 萧七娘待她走后,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额头,陷入了沉思。 祁奕寒连夜派人将队伍收拢,将萧如镝的死忠心腹治罪拿下,以张月升为首,参与反叛的几位谋士,副将,全都被押了起来。这些人的下场自是不用说,若只是被砍头,不连累家里已经极好的了,万一圣上震怒,这些人怕是要被诛杀九族。 祁奕寒以九王爷的身份出现在军营之中,又有先前投诚的将军带着自己的兵做他的拥趸者,加上萧项出面,可谓是顺风顺水的解决了萧如镝的事。以往那些被安插在萧家兵营里的萧如镝的亲信,也都被连根拔起,再也复起的可能。 “没想到这萧如镝腿虽然瘸,但是手可伸得够长的。”阿七将祁奕寒写好的秦表往怀中一揣,“王爷,属下何时起程?” “你带着人去新城一趟,先找李念。”祁奕寒犹豫了一下,又道:“算了,先等等吧!” 阿七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笑开了花,“好嘞,王爷放心,等明个儿问过李姑娘的意思后,属下再走。” 一旁的阿九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毛,却什么也没说,主要是他不敢。 祁奕寒却很满意阿七的说辞,“你不要去扰她。” “属下不敢。” 等阿七和阿九退出来的时候,阿九才阴阳怪气地道:“阿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阿七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样的人啊,你能说就说,不能说就滚。” “本来就是嘛,原本以为你就是话多了一些,人还是不错的,可是没想到你连二两骨头都没有,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个女人收买了。” “我被收买?”阿七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愿意被她收买,不行?再说,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得出来王爷对李姑娘有多上心,你要是看不惯,让王爷别娶她啊?” “我……”他自然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阿七一看阿九没话说了,当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正好走到了僻静处,阿七一看四下无人,就停下步子,难得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一本正经地与阿九道:“我知道你与阿双情谊与众不同,但是我们这些人,是要摆正身份的,如果没有王爷,你、我、阿双,早就去见阎王了,咱们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王爷的恩情。阿双对王爷如何,那是她的事,你难不成还想管王娶亲的事?” 这是失了本分,是僭越。 “没有!”阿九道:“我怎么会有种想法,王爷娶亲这等大事,哪里是我一个小小侍卫能干涉的。” 阿七冷笑连连,“你知道就好。” “可……”阿九心里实在憋屈,又找不到别人可以说,阿七是他信得过的,当下道:“可阿双也很好啊,她是没有资格做王妃,难道做侧妃不行吗?做侍妾不行吗?她不像李蛮儿,她对王爷是没有一丝一毫算计之心的,她会照顾好王爷的。” 阿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九,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货是个傻缺? 王爷要是知道他脑子这样不好使,肯定不能给他派任务啊! 这货一遇到阿双的事情,就立刻变得脑筋不清楚了,早晚惹出大事来! “你的意思是李姑娘就会算计王爷?”阿七问得轻巧,可是眼底却藏着两簇火苗。 阿九浑然不知,还道:“那是自然,咱们王爷是何等人物,她李蛮儿何德何能……” 阿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七打断了,“何德何能?李大姑娘长得如何,你看不见?她武功多高,我想你也领教过吧?” 阿九想起自己被李蛮儿划伤,丢到青楼后面的事情,当下恼羞成怒,“那是她卑鄙,用下三烂的手段……” 正文 第427章 萧项的清明 “够了!”阿七大喝一声,一脸痛心地道:“阿九,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阿九没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但是他就是不喜欢李蛮儿。 以前王爷身边一直没有女人出现,阿双起码能得到一些心理安慰。现在王爷喜欢上了李蛮儿那个妖女,阿双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我怎么了?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阿双对王爷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阿七冷笑连连,“她要是对王爷忠心耿耿,她就不应该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你说李姑娘卑鄙,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要不是你想去教训李姑娘,哪里会被她算计?兵者诡道也,李姑娘在战场上,蛮是用兵如神,你被她算计了还能保住命,实在是该庆幸。” 阿九本来就理亏,嘴皮子又不如阿七利落,被他一顿数落后,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懒得理你。”阿九心里慌得很,逃似地离开了。 阿七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这才慢悠悠地走了。阿九不知好歹,早晚让王爷罚到庄子上铲牛粪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个人影走了出来。 月光照在李蛮儿如玉般的小脸上,把她的脸衬得更加晶莹剔透了几分,明明漠北风沙大,把别人的脸都吹得又黑又糙,可是李蛮儿就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从京城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只是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现在正闪过一抹玩味之色。李蛮儿原本是担心祁奕寒,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谁知道无意中听到了阿七和阿九的对话。 这个阿九,倒是有意思,莫不是上次被她扔到青楼后巷子里以后,就怨恨上她了?还有那个阿双,应该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祁奕寒的帮手吧?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物,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想来应该有几分姿色。 可是光有几分姿色,怎么可能斗得过原主这张脸?倾国倾城也就是李蛮儿这样了。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最满意的就是原主这张脸,可比后世许多大明星都要漂亮。 看来有时间,要会会那个叫阿双的。 现在嘛,她只想回去睡觉,免得多管闲事,再被别人惦记上。 李蛮儿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阿四听到她起身的动静,连忙推门走了进来,“姑娘,您起来了?饿了没有,饭菜都在灶上温着呢。” 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穿好衣服从床里爬了出来。 阿四把打好的温水放在脸盆架上,“姑娘,您洗漱吧,我去端饭。” 李蛮儿就道:“阿四,你是王爷的人,不必如此,这些事自有别人去做。” “那怎么行!”阿四连忙道:“奴婢是王爷派过来照顾您的,这些话自然不能假手于人,只有亲自动手才放心。” 这可是他们府里未来的女主子,她伺候王妃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我说不过你。”李蛮儿道:“随你吧。” 阿四这才高高兴兴地去拿早饭。 李蛮儿快速地洗漱,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高马尾,用绳子一扎,完活。趁着阿四没回来,从空间里拿出一瓶面霜,挖出一块涂在脸上,就算保养了。她有灵雾泉水滋养,根本用不着什么化妆品。 在漠北这段时间,是她过得比较轻松的一段日子。以前在府里,梳什么发式,戴什么首饰,配什么衣裙,都是有规矩的。脑袋上天天坠着东西,戴着玉佩,禁步,香囊,别提多麻烦了。 现在这样,清清爽爽的多好。 很快阿四就把早饭送了过来,软糯的火腿粥,配上大馒头,鸡蛋羹,小咸菜,简单的一顿早饭就算吃完了。 李蛮儿刚吃完了饭,祁奕寒就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不忙?” 阿四心想,李姑娘和王爷说话真是越来越随意了,也只有在姑娘这儿,她才能见到不板着脸的王爷。 她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拎着食盒出去了,也不远走,就站在廊下守着。 屋内,祁奕寒喝了一口水,和李蛮儿说起正事,“阿七要回京,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让他带上你堂弟一起回去?” 李蛮儿眼睛微亮,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当下道:“我只是他堂姐,勉强也算是他的师姐,做不了他这个主。不如你让阿七去问问我三叔,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如果他放心把青雁交给阿七,倒也不错。” 祁奕寒道:“我陪你走一趟?” 小丫头明明担心那孩子,却不肯承认。 “你不忙了?” 祁奕寒道:“事情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会有人去接阿七他们回来,晚上就能到。外面营地里的那些人,本来就对萧如镝三兄弟十分不满,如今知道真相后,定然不会再听从他们的调遣,萧老爷子能稳住局面。” 提起萧老爷子,李蛮儿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丹药拿了出来,“这药十分珍贵,之前我炼废了好几炉的药材,只得了这么一瓶。老爷子现在情况不太好,得需用这个药保命,再开方子调养。” 李蛮儿将用法告诉祁奕寒,“你先把药给萧老将军送去,等会儿我们就走。” 祁奕寒点了点头,亲自去了萧老将军休息的厢房。 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不适合移动,要不是老将军非要过来,他们也不会把他从新城移过来的。 祁奕寒把药交给萧项,又把李蛮儿的嘱咐说了。 萧项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十分豁达,毫不犹豫地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巴里。 说来也怪,那药入口即化,几乎没嚼就化成口顺着他的喉咙落到了他的肚子里。萧项觉得身体里热乎乎的,精神头也足了。 这是什么药,怎么见效这么快。 “这位李大姑娘的医术,果然非同凡响,一枚药丸,就能看出她的功力。”萧项称赞地道:“我老了,萧家后辈,却都是平庸之辈……”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要是平庸倒也罢了,一个一个全都狼子野心,偏偏还没有什么真本事。 要是锋儿还活着,萧家何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正文 第428章 再见 祁奕寒很快就出来了,他让人给李蛮儿安排了一辆马车。 “我不坐这个,想骑马。” “听话。”祁奕寒知道她最近辛苦,想着让她多休息休息,“外面风那么大,骑马辛苦。” 李蛮儿心里还是有些小甜蜜的,她虽然不娇气,但是有人愿意宠着她,让她娇气,她自然开心。 “好吧!”她很快就妥协了,直接钻到了车厢里,阿四作为李蛮儿的婢女,也紧随其后上了马车。 祁奕寒骑着马,带着阿七,和一队精骑朝着新城驶去。 路上积雪还未化净,路不是很好走,李蛮儿坐在马车里,被颠得晕晕乎乎的,好不难受。 大概是觉睡得太多了反而有点不太舒服,还好车上准备了许多吃的,打开八宝攒盒,拿颗梅子放在嘴里含着,感觉好了不少。 车厢很大,车上有茶水,还有炭炉。 李蛮儿含着梅子闭目养神,阿四像是有一肚子话要问她,可是见她似乎睡着了,也不也去打扰她。 “有话就说。” 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四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姑娘,一会儿见了李三爷,你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李蛮儿蓦地睁开了眼睛,“打起来?”她打量阿四两眼,“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奴婢就是觉得,李三爷做事有点不地道,虽然说皇命难违,可是您是拿一颗真心待他们,觉得,觉得……” 她觉得李蛮儿的一颗真心被辜负了,心里肯定会不高兴。虽然她跟着李蛮儿时间不长,但是她能看得出来,李蛮儿是那种有仇必报,当场就报的人,绝不会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样的话。 “不会打起来的。”李蛮儿笑了,“成年人的世界,想要打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他们要权衡利弊。” 李念虽然瞒了她一些事情,但是他也是出于无奈,而且这一路上,李念对他确实很照顾。说起来,李念是庶出,他这个三叔的纯度虽然不够高,但是对她也很维护啊。 反观李恕,那还是自己亲爹呢,又怎么样了?还不如李念呢!..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要靠维系的。 要么用感情维系,要么用利益维系。 李念的所作所为,其实也能替她分担不少压力,将来回京之后,崔氏说不定会集中火力对付李念,自己不就安全一点了。 既然不能用感情维系关系,那就用利益来维系好了,反正对于她来说,无所谓的。 阿四懂了,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李蛮儿重新闭起眼睛,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新城。 萧项一露面,萧如镝就被夺权了,他的部下有被抓的,有叛变的,反正他和孤家寡人差不多。如今这新城驻军,全都换成了李家的人,少部分萧家的人,也都是萧项的部下。 祁奕寒等人到了城门前,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城门就打开了,这些人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似的,把众人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城内。 李念收到消息,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来迎接祁奕寒。只是他没想到,祁奕寒下马后,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直接走到后面马车那里,伸手扶下来一个人。 李念看到李蛮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看了看祁奕寒,再看看李蛮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又不是京城那些娇娇女,你干嘛还非要过来扶我。” 祁奕寒无语得很,只是看了李蛮儿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阿四想笑又不敢笑,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想让王爷为其撑腰呢,可是王爷理都不理他们一下,到了姑娘这儿,还嫌弃上了。 “末将见过王爷。” “李将军免礼。” 李念有些尴尬地看了李蛮儿一眼,到了这会儿,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了。 李蛮儿却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喊了一声,“三叔,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还好吧,青雁怎么样?” “还好,还好,青雁也好。” “我瞧着您好像瘦了些。”李蛮儿皱眉,“侯爷呢?这段时间我不在,他的身体可见好了?” 李念苦笑一声,“大哥的病,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起色。王爷,这里风大,还是府衙一叙。” “好。”祁奕寒也不顾别人的目光,抓着李蛮儿的手就没有松开的意思。 李蛮儿不想太出风头,眼下要办的正事一堆,她更想去看看李青雁。 “王爷,要不你先去,我去看看青雁。” “可。”祁奕寒松开了李蛮儿的手,还看了阿四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阿四连忙屈膝,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念连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祁奕寒一路带到府衙。 李蛮儿没管那么多,先让人打听李恕被安置在何处,等她看过李恕,再去见李青雁。 好歹她也得装一下不是。 哪知道刚走到半路,就见到了李青雁,还有一直跟着他的柳芽。 才几天不见啊,李青雁的个子居然窜了起来,长高了不少,瞧着也稳重了一些。倒是他身后的柳芽,看着清减了许多,比刚来漠北的时候瘦了不少。 “大姐姐。”李青雁走到李蛮儿身旁,眼睛亮亮的,紧接着郑重向李蛮儿施了一礼。 “青雁?”李蛮儿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了,莫不是几日不见,就和姐姐疏远了?” 李青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痛心之色,“大姐姐,我都知道了,我,我没想到我爹……” “好了!”李蛮儿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古代,子不言父母之过,她倒是无所谓,可是不想让李青雁背负一个不孝的骂名。 “你还是这孩子,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李蛮儿的目光就落在了柳芽身上,“柳芽,这里冷,先把你家少爷带回去,我先去看侯爷,晚点再过去找他。” 柳芽连忙道:“是,姑娘。”她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青雁听话,你先回去,晚点我去找你。” 李青雁点了点头,“大姐姐你快一点,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好,我还要检查你的功课呢。” 正文 第429章 添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李蛮儿这样说,李青雁的心情居然轻松了不少,之前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和欣喜。 大概是因为李蛮儿救了他的命,又或许姐弟二人很投缘,总之李青雁觉得,李蛮儿不是他的堂姐,就像是他的亲姐姐一样。 “好,我等你。” 李蛮儿就道:“快回去吧!” 李青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李蛮儿则是去了李恕休养的院子。 这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挺干净的,院子里住着李恕的侍卫,另外还有医生和他的两个徒弟。 李恕虽然中风瘫了,但是屋子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一点怪味儿也没有。不过药味很重,李蛮儿光是闻这些药味儿,就知道李恕的情况又严重了一些。 他撑不了多久的。 见到李恕时,李蛮儿也是一愣,如今的李恕,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拥有一副优秀皮囊的他,此时两颊凹陷,双目无神,看起来已经是在病榻上苟延残喘之人了。 李蛮儿瞧见他这副样子,很想笑,但是她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军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姑娘,在下才疏学浅,虽然一直用心调理侯爷的病,但是尚未有起色……” 他说到这里也是心虚,生怕李蛮儿一个不满直接让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我也是大夫,知道这病不易治,理解你的苦处。这样吧,我再给侯爷看看,你们都先出去。” “是!”那军医如临大赦,忙不迭地出去了。 李蛮儿看了阿四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出去把门带上了。 阿四哪儿也不去,就守在门前,以防有人打扰他们父女叙旧。 李蛮儿慢慢走到李恕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李恕口不能言,不说话的时候,口水都能成串地往下淌。他前胸处放了好大一块毛巾,专门用来吸水用的。 “呜,啊,啊。”李恕一看到李蛮儿走过来,便惊恐地大喊,可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也表达不了自己的意思。 李蛮儿先是冷笑一声,随后才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还在装死,现在倒是叫得欢。” 李恕眼中的愤怒如同漠北的风雪一样,根本掩饰不住。 “侯爷,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怎么样?”李蛮儿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绝望吗?孤独吗?” “嗯,嗯……”李恕在心里早就把李蛮儿骂了一万次,十万次,甚至恨不能撕了她。 “我娘走之前,也是这样绝望无助的,你那时在干什么?” 李恕赫然瞪大了眼睛!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做贼心虚?”李蛮儿笑,“你别担心,很快,我娘就会来找你了。” 李恕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以前也不怕死的,但是现在却是一个惜命的人。 “你别急,很快,我就把你们这一大家子都送下去,让你们在地下好好团聚,给我娘赔罪。”. “呜,呜!” 李蛮儿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反应,她的目的就是要吓吓李恕。 “你放心,你暂时还死不了,我会保你无恙回京的,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这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无法接受。 杀人诛心,刀子贼快。 李蛮儿再也不看李恕一眼,转身就出来了。 阿四连忙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姑娘,去看青雁少爷吗?” 李蛮儿望着阴沉沉的天,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李青雁的住处,屋里烧着地龙,还点着炭盆,温暖如春。李青雁让人泡了茶,端了点心,鞍前马后忙活的那个样子,就差说他想给李蛮儿赔不是了。 李蛮儿让他也坐,可是他倔强地摇了摇头,就在李蛮儿面前站着,那模样,活生生一个犯错被抓现行的小学生。 “行了,多大点事儿。”她边说,边挥了挥手,柳芽和阿四见了,就齐刷刷地退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廊下,都有些尴尬。 要说李蛮儿最初来的时候,就是柳芽陪着来的,她和李蛮儿一起杀过狼,也是并肩作战过的。但是她是三房的人,始终无法和李蛮儿一条心,到底还是与她生疏了。 反观阿四。 “阿四,你是王爷的人吧?” “是。”阿四也不否认,“王爷护着姑娘,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柳芽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就尴尬地站在那儿,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对方的脸色。 屋内,李青雁同样不敢看李蛮儿。 “李青雁,你过了年就十岁了,男子汉大丈夫,连头都抬不起来吗?” 李青雁被她训得有些脸红,“大姐姐,我是,我是觉得我爹……” “你爹怎么了?你爹很好,他是我三叔,是你父亲,也是圣上信任的人。” 李青雁抬起头来,眼神激动,“大姐姐,你不怪他吗?他明明……却什么也没说。” “我怪三叔做什么?难道他还能抗旨不成?” 李青雁一下子就笑了,“大姐姐,你最好了!” 李蛮儿先是笑了一下,随后板起脸,“功课背得如何了?背错一个字,看我不打你的手板。” 李青雁顿时化喜为悲,一脸的悲怆。 祁奕寒将茶杯放到案几上,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几日,将军可将周围的环境都摸明白了?” 李念立刻道:“王爷放心,新城旧城包括外面那些地方,我都仔细地看过了,就等有机会,亲自去探查一番,才能真正做到心中有数。” “你倒是比你哥强上许多。”他顿了一下,又道:“侯爷才干平庸,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有一个好岳家,可惜,不知道珍惜。” 李念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蛮儿在旧城,没惹什么乱子吧?” “两城之间的距离不足百里,你这里的消息竟然如此闭塞,难不成离了萧家,半点风声也听不到了?” “末将不敢!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念斟酌着用词,“末将也是害怕她给王爷添麻烦。” 正文 第430章 李青雁回京 祁奕寒看着李念,一直没说话,眼睛就那么盯着他,仿佛他的脸上有花似的。 李念端着茶杯不知所措,一时僵在那儿,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以为你是李家难得的聪明人,现在看,也是个蠢的。”祁奕寒脸色不大好,“李大姑娘屡建奇功,圣上很快就会知道的,赏赐也会分封下来。怎么她做什么,在你们家人眼里,都是错的?” 祁奕寒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李念虽然是皇上的人,但是他在祁奕寒眼里,还算不上是个人物,说句不好听的,祁奕寒要想动他,李念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爷误会了。”李念一派坦然地道:“末将虽然对蛮儿有所隐瞒,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对她不利的事。这孩子吃了不少苦,我也是盼着她好的,只是……” 想起祁奕寒和李蛮儿之间的亲密劲,又想到两个人在旧城相互配合办的那些事,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问道:“王爷,您可有什么打算?过了年,蛮儿就十八了……” “这事本王自有打算,你不必挂心。”祁奕寒知道李念说的是真话,要不是看在他对李蛮儿没有坏心的份上,漠北早就容不得他了。 李念想了想自己的任务,再一想李蛮儿的性子,所有的嘱咐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本王要派人回京,蛮儿提议让我的人把令公子带回京城去,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念大喜,祁奕寒的人,他自然信得过。要是九王爷的人都护不住青雁,他就更护不住了。 漠北这地方苦寒不说,也危险啊!现在他不但要防着蛮人,还要防着萧家人的反扑,萧老将军不在的那一天,只怕漠北城还有大事发生。青雁留在这里,始终是个隐患,会成为他被别人攻击的软肋。 如果青雁能回京,便是再好不过了,他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回京以后该进学进学,该习武习武,历练几年,便是后面再走武举的路子,上阵父子兵也没有什么。 总比现在这样,轻易被人算计了去好。 “多谢王爷。”李念郑重地起身,给祁奕寒行了一礼。 “这不是我的主意,要谢你就去谢蛮儿。我的人很快就要起程回京,你动作得快点。” “哎……”李念一想到自家侄女的性格,现在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起身告罪,去了李青雁的住处。 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李青雁的笑声,李念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儿子在李蛮儿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不一样。这孩子在他面前还有点稳重模样,特别是这几天,一直在和他闹矛盾,板着脸也不搭理他。 可是现在呢,他笑得畅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个活宝,有了孩子天真的一面。 李念叹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青雁,蛮儿,我能进来吗?” 李青雁一听到李念的声音,就有些不高兴子,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气愤。李蛮儿很清楚,这孩子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呢,当下笑着道:“好了,像什么样子。” 李蛮儿起身去开门,“三叔,进来吧,我们正聊着呢。” 李念见李蛮儿对他像以前那样一般无二,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三叔,是不是王爷和您说了回京的事。” “嗯。”李念点了点头,看着板着脸的李青雁道:“你收拾一下,一会儿跟王爷的人回京。” 李青雁不是很想走,虽然这里不如京城好玩,但是有堂姐在啊,他想留下来。可是想起之前父亲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也明白自己留下来等同于一个大包袱,说不定什么时候别人就拿自己威胁他爹。 李念虽然做了让李青雁生气的事,但是李念可比李恕那个渣爹强多了,李青雁也知道不能拿这种大事开玩笑,最终还是闷声同意了。 “柳芽,你帮忙收拾一下,准备和青雁一起回京。” 柳芽看了李蛮儿一眼,点头道:“是。” 李念有话要单独和李蛮儿说,李蛮儿就让阿四到外面等她。 “蛮儿……” 李念刚开个头,还没说什么呢,就被李蛮儿出声制止了。 “三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其实这件事,您也没错,皇命难违,您总不能抗旨啊,再说,您也没有伤害我,更谈不上别的,都是萧家将事情推到这个地步的,我理解。”. 李念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蛮儿的态度是很好,甚至没有怪他,但是,他却能听清李蛮儿话里的生疏之意。两个人现在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有了之前叔侄之间那种默契。 李念也很无奈,但事实就是如此,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李蛮儿的心境也同样在发生改变。 她以前觉得,李恕倒台以后,可以把爵位让给李念,让李青雁做世子。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如果李恕死了,那么让李青云去做铁胆伯吧!就他们父子俩那尿性,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特别是李青云,读书不成,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材一个。李家交到他手上,离倒台就不远了。 很快,收拾好东西的李青雁出来了,恋恋不舍地问李蛮儿,“大姐姐,你什么时候回京啊。” “很快的,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我还等着和你学功夫呢!” 李蛮儿一笑,“好,知道了。”她又走到阿七面前,“阿七,要麻烦你护着我弟弟回去了。” 阿七可不敢在女主子和救命恩人面前托大,立刻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姑娘放心,阿七定然将李四公子安安全全地送到府中,绝不会让他少了一根汗毛。”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自然放心。” 很快,李青雁和柳芽,带着几名护送李青雁的侍卫和阿七的那一队精骑离开了漠北。 完成这件事,李蛮儿就着手准备和祁奕寒的去摩罗山脉的事情了。 先前萧七娘给她准备的药都还在,加紧炼制,应该还来得及,正好,顺手把萧项要用的药也配齐了。 正文 第431章 炼丹 祁奕寒也忙得脚不沾地,他要主持大局,一连三天在旧城和新城之间来回奔波,忙得没时间见李蛮儿。 不过他很贴心,时不时让人送一些吃的,小玩意给李蛮儿,还会亲手写一张字条一起送过来。 谁能想到凶名在外的九王爷还有这样柔情小意的一面呢! 李蛮儿心底也渐渐柔软起来,还让人将萧项的药送了过去。为了防止药被人调包,李蛮儿还嘱咐阿四亲自过去一趟,反正她在新城也没有危险,毕竟现在漠北不是萧家一言堂了。 阿四将药交给祁奕寒后,带回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姑娘,王爷说没有找到满木哈河夫妻俩,不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逃了。” 李蛮儿这才想起来,这两口子被她扔到空间里了。 妈呀,她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都有可能吧?”李蛮儿十分镇定,“那天晚上是大混战,扔了不少炸药,都打乱套了,或者是死在哪儿了,又或者是趁乱跑了,也不一定。” 阿四不知道满木哈河的真实身份,也道:“应该是死了吧,死了好,一对祸害。” 李蛮儿尴尬得不行,表面上却云淡风轻,仔细一算,空间里的人还真不少,首先就是她小舅舅在空间里,还有鬼医冯绝,再加上祁礼和哈月珠,还有那个神神道道的老婆子…… “姑娘?” 李蛮儿笑了笑,“没事,那个药你亲自交给王爷了?” “是的,奴婢亲手交给王爷的。” “你没问问萧老将军如何了?” 提起这个,阿四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奴婢特意打听了,说是恢复了不少,才几天的工夫就能下床了。姑娘,您的医术太厉害了,别的大夫都说萧老将军的后世该准备起来了,可是您一出手,就把他救过来了。” 李蛮儿摇了摇头,“还是太晚了,要是再早些,说不定还有救。”即便是她,也只给萧项续半年的寿命,想救这个人,除非给他喝大量的灵泉水,否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成。 可是李蛮儿从来都是一个权衡利弊的人,做事之前,她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如果值得冒险,她会去做,反之,她就会放弃。 救萧项的风险太大,灵雾泉水的珍惜程度不言而喻,所以李蛮儿不会冒风险救他。 “姑娘,您已经很厉害了,就别自责了。” 李蛮儿就道:“我没事,一会儿你让吴莹她们过来,帮我干点活。挑拣药材,搅药,不让她们白干,我给工钱。” “是,奴婢现在就去!” 阿四对这边再熟悉不过了,很快就找到了吴莹和昔日一起干活的小姐妹们。 “哎呀,这是谁来了。”吴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阿四,高兴地把人拉过来仔细打量,“看看,如今跟着李大姑娘,就是和以前不一样。” “就是就是,瞧着比以前出息多了。” “真是命好啊。” 她们不知道阿四的真实身份,只当阿四是被李蛮儿看中了挑走的,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说话不免就酸溜溜的。 阿四只当听不懂,“吴莹姐姐,我们姑娘有点活计,想请你们过去帮忙做一下。都是些分拣药材,搅拌药材这样的活计,给工钱。” 吴莹当下道:“这话说的,李大姑娘是什么人?她的事迹我们都知道了,那可是女将军,一身虎胆,自己一个人就敢掀翻蛮人的大营。咱们这些人能替李姑娘做活,那是福气,要什么工钱。” “就是啊!” “我们可不能拿这昧良心的钱。” “李姑娘的活,我们一定干得漂亮。” 这些人虽然嫉妒吴莹,有点红眼病,但是对于李蛮儿,她们是认可的,佩服的。 “那好,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过去吧!” “走!”吴莹道:“现在不打仗了,就属我们最清闲了。” “就是,现在就过去。” 一行六七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很快就来到了李蛮儿现在住着的小院。 “姑娘,人带来了,吴嫂子她们都说不要钱,免费帮您干活。” 李蛮儿连忙道:“那怎么行,我这些活都不轻松,很费力气呢,我也不能白使唤人不是。” 吴莹看到李蛮儿的那一刻,再次在心里发出惊叹声,她之前也见过这位几次,每次见,都觉得李蛮儿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太美了,和李蛮儿一比,她们这些女人都成糙老爷们了。 “李姑娘,你就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你为了保护漠北,保护百姓做的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咱们是心甘情愿帮你干活的,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李姑娘,我们真不能要钱,那我们成什么人了。” “就是就是,我们也没事,干活松松筋骨,还能暖和暖和。” 李蛮儿见她们态度坚决,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她是不会亏待这些人的。 “那行,那咱们先干活?” “好!” “姑娘,我们都是粗人,不认识药材啥的,但是体力活我们没问题,你就说怎么干吧。” 李蛮儿就将几人带到了旁边的厢房里,这里存放着不少药材。 “你们的活都不难,只要认真做,都能做好的。”李蛮儿指着筐里的药材道:“这些都是需要蒸煮的,首先就是要保证灶里不断火,火也不能太旺,要一直有人看着……” 李蛮儿很快就给大家分派了活计,谁烧灶,谁负责清理药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自己呢,要炼丹,所以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 李蛮儿交代了阿四几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用准备好的药材和赤炎莲炉炼起了丹药。 她的药,因为有灵泉水的加持,所以效果特别好,功效比一般的丹药强很多。他们这次的摩罗山脉之行,只怕危机重重,就算没有萧家人的算计,山里的意外也是防不胜防,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蛮儿专心炼丹,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直到炼完最后一炉丹,她才发现天都黑了。 正文 第432章 晚饭 漠北的冬天又长又冷,三月的江南,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可是漠北依旧北方呼啸,漫天白雪。 不仅天气冷,天黑得也早。 李蛮儿炼完最后一炉丹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廊下的灯笼摇摆不定,阿四守在门口,披着一条大棉袄靠在门板上,差点就睡着了。 李蛮儿开门的时候,她差点摔倒,不过很快就精神了。 “姑娘,弄好了?”屋里有一股很浓的药味,其中还掺杂着一丝硫磺的味道,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阿四觉得身上的寒气都散了不少。 “弄好了。”李蛮儿瞧见厢房还亮着灯,就问道:“吴莹她们回去了?” “啊,都干完了,就回去了。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李蛮儿到厢房一看,所有的药材都码得整整齐齐,挑拣的药材也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了,蒸煮好的药材已经切片,摆在了簸箕里。 “干得不错啊!” 阿四立刻道:“吴莹她们都是干活的好手,做事麻利,只要您交代的事情,她们肯定能做好。” 李蛮儿非常满意,但是心里却觉得过意不去,她们帮自己干了那么多活,却不要工钱,这可不行。 “阿四,一会儿你跑一趟,替我把工钱给她们送去。” 阿四就道:“姑娘,她们说不要工钱,只怕送去了也是推脱。” “人家不要,我们不能不给啊,她们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李蛮儿让阿四将厢房的门锁紧了,回房里翻出了几锭银子,装进袋子里,让阿四带过去,“让她们看着分吧,务必让她们收下,要是她们不肯要,你就说还有活,要干很多天呢。” 阿四应了一声,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姑娘,您还随身带这么多银子呢?”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道:“这是之前我留给青雁的,他也没处花,临走的时候又留给我了。” 阿四不疑有他,拎着袋子去找吴莹等人。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心说自己以后的注意点了,随时随地想着带几个包袱,以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也幸亏阿四不会想那么,要是祁奕寒那种精明的…… 想到这里,李蛮儿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想,不敢想,以后还是要万分小心才好。 正想着呢,院子里就传来了脚步声,不像阿四的脚步那么轻快,还有些熟悉。 祁奕寒倒是客气,进来之前还先敲了门。 这让李蛮儿有些意外,亲自去给他开门,“王爷如今还学会敲门了?”他哪次来见自己,都是翻窗跳墙,偷偷摸摸的,没有一次堂堂正正过。 “以前没名没分,现在不一样。” 李蛮儿请他进来坐,“现在怎么不一样,还不是一样没名没分?王爷又没有提亲,也没有三书六礼的。”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祁奕寒坐下来,“回京以后,这件事立刻提上日程,我会求旨请圣上赐婚。” 李蛮儿像个局外人,“圣上只怕不会同意。” “事在人为。” 李蛮儿见他这样淡定,当下挑了挑眉毛,“看来王爷还有底牌。” 两个极度理智的人,仿佛在谈论别人的婚事,仿佛他们都是局外人一样。 “药准备得怎么样了?” “该弄的都弄好了,随时可以动身。萧七姑娘还是很大方的,当初准备了不少药给我。哦,对了,萧如镝怎么样了?” 祁奕寒只道:“靠你的药顶着,药吃没了,怕是就要难熬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萧老将军只有半年的时间。” “奏表已经由阿七带着送往京城了,只等圣上下旨诏萧老将军回京。”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李蛮儿低头一算,阿七从漠北返京,然后再送旨意进漠北,一来一回要两个月的时间。萧老将军进京,也要月余。只怕要被问罪,虽罪不至死,但也是活罪难逃。要不是看在他们萧家人驻守漠北好几代人的份上,萧家说不定要被满门抄斩,但是萧如镝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萧老将军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吧?” 祁奕寒面上闪过一抹遗憾之色,“萧老将军已经托付我了,如果他死在京城,便让他的长孙萧愈扶灵回京,如果他还能留下一口气,侥幸不死,一定要回漠北来,葬在这里,就算没有坟冢,变成漠北的一捧土也好。” 萧老将军守了漠北一辈子,这里的风雪远比京城的繁华,江南的富庶更吸引他,更让他留恋。 李蛮儿能说什么呢! 一代忠臣名将,最终因为儿子的一身反骨,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太悲哀了。 “萧将军一走,防务就彻底落在你三叔的手中了。你父亲带过来的这些人,都要交与他的手中。等萧老将军回京时,铁胆侯也一同返京。” 李蛮儿表示明白了,还道:“王爷,萧家手里的军权会被稀释吧?” “这是一定的,等回了京,这些人会被打乱编制,分编到东南西北各个大营之中去。” 情理之中的事。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我们何时动身?” 她说的是去摩罗山脉之事。 祁奕寒道:“我再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 李蛮儿主动提起另一个重大问题,“那蛮人的俘虏怎么办?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杀了?” 历史上坑杀敌军的事情还少吗? “这件事,圣上自有主张。”祁奕寒其实已经猜到这些蛮人的下场了,最好也不过是分派到盐场做苦力。 李蛮儿知道轻重,干脆也不问了,“时候不早了,王爷回去休息吧!” 阿四都已经回来好一会儿,见祁奕寒在,就没敢往近前凑,而是回到了隔壁。 祁奕寒用手掌撑着头,十分放松地问道:“晚上吃饭了吗?” “没有。”她其实是在空间里炼丹的,也没觉得饿,出来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特意在剭城又炼了两炉废丹,没用什么好药,也没费什么工夫,所以阿四才会闻到很大的硫磺味儿。 “正好我也没吃,已经让人做了,很快就能送过来,你陪我用些。” 正文 第433章 就地正法 李蛮儿不由得浅笑,“王爷这是关心我?” “当然。”祁奕寒只道:“炼药什么的最辛苦不过,我怕你不好好吃饭。” “我又不是小孩子。”李蛮儿在心里轻叹一声,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祁奕寒对她的试探和怀疑,炼药两个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不问,已经是难得的尊重自己了。 有点烦,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成亲的事,但是认识了祁奕寒以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两个旗鼓相当的人,不像是谈情说爱,反而像是……合作? “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吃点。”李蛮儿生怕保不住自己的秘密,刚刚移向祁奕寒的心,又悄悄地移了回来。 她觉得自己之前答应得太草率了,如果能重来,她可能要及时止损,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在祁奕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缱绻的眼神,还有隐藏在眼底的那点点疯狂。 现在就算是她想放手,祁奕寒也不可能放手的。 “想什么呢?”祁奕寒似乎感觉到了李蛮儿漫不经心,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不满。 她还真没见过祁奕寒这副表情,往常不是板着脸,就是戴着个面具,细微表情实在不多见。 “没……”李蛮儿本能的想要否认,结果祁奕寒就那么凑过来,双手搂住了李蛮儿的腰。 淦! 李蛮儿着实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到了,刚要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这狗男人居然提起她的腰,将她抱到了他的腿在。 李蛮儿有一瞬间全身僵硬,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 “你别动手动脚的。” 祁奕寒却从背后圈住了她的腰身,凑近她的耳朵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那一刻李蛮儿眼中的疏离和懊恼,让祁奕寒很是不悦,仿佛下一刻,这丫头就会推开他,扭头跑掉一样。 那是一种能让他感受到恐慌的眼神,祁奕寒承认,他不但不喜欢,还有点害怕。 “我就是想,没有找到满木哈河,还挺遗憾的,早知道他下落不明,我就应该一刀结果了他,永结后患。” 满木哈河是不是真的祁礼已经不重要了,萧如镝一死,不会有人再利用他二皇子的身份做文章。祁礼没了支援,想要回到尊国当他的二皇子,谈何容易。 天家无情,没有一位天子能忍受野心勃勃的儿子,更不要说是流落在外十多年,身世不明的儿子了。 为了江山稳固,就算失了一个儿子又能怎么样呢? 祁奕寒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问了一句:“真的?” 李蛮儿甚至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立刻点头道:“真的,比真金还真!”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偏执的一面?是两个人接触太少了? 还是说,外面的传言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李蛮儿想到这里,不由得轻颤了一下,是那种豁然开朗后的战栗。 可是祁奕寒却以为她冷了,当下摸了摸她的手,“冷吗?” “不冷。”屋里烧着炭,并不冷。 祁奕寒将人搂紧了一些,才道:“等会你多吃一些,吃完饭泡个脚,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尽量多休息,等进了摩罗山脉,日子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他不知道是说给李蛮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蛮儿猜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挺复杂的,他的生母在他心中,就是一道难以愈合的疤,越是靠近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祁奕寒的心情只怕是越复杂,所以表现有些失常。. 李蛮儿倒是想尝试着催眠他,可是祁奕寒不是普通人,他的精神毅力都非常强大,想要不动声色地让他陷入幻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还好,有人提着食盒来送饭,祁奕寒就松开了她,两人之间的那点尴尬,仿佛消失不见了。 一顿饭吃下来,李蛮儿方才体验了什么叫做食之无味,她心里装着事儿,吃得一点也不香。 好歹算是把肚子填馄饨了。 不过她在祁奕寒面前,是真的没怎么考虑形象问题,吃饭都是大快朵颐,跟文雅,秀气二字完结不沾边。 祁奕寒让人收走了桌上的残羹剩饭,嘱咐阿四提热水给李蛮儿泡脚,这才披上披风走了。 祁奕寒一走,李蛮儿心里压着的那口气才算是吐了出来。 “姑娘,您怎么不高兴?” “有那么明显吗?” 阿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蛮儿烦躁地用两只脚丫子在盆里搓来搓去,“我总是觉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四就道:“您是不是担心您和王爷的婚事啊?” 李蛮儿低头看了她一眼,却见阿四把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王爷不会失信的,他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办到的。” “你对你们家王爷倒是挺有信心的。”李蛮儿将两只脚擦干净,直接趴到了被窝里,她现在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有苦无处诉说。 一旦说了,只怕别人就要说她不识好歹了。 阿四将洗脚水端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转身进来,替李蛮儿放下床帐。 “外面的人都说王爷好血嗜杀,性格阴晴不定,可是那根本不是王爷啊!”阿四道:“王爷是顶好的人,姑娘以后就会知道了。” 李蛮儿抱着被子没吭声,阿四吹了灯,转身到了外间躺下了。 李蛮儿想着自己和祁奕寒相识的总总,不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不识祁奕寒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地位,长相,能力都是顶级的存在。可是他越是这样出色,自己便越要处处小心,防着自己的马甲掉光。 守着秘密过日子的滋味,只怕不太好受。 可是她能怎么办啊? 都稀里糊涂的答应嫁他了,难不成反悔? 想起晚饭前祁奕寒的眼神,李蛮儿莫名的抖了抖,她要是敢反悔,那姓祁的非把她就地正法不可。 正文 第434章 抱不平 三天后,祁奕寒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终于可以进山了。他带着阿五,阿九,另外还有一支十人组成的精锐小队。这些人都是祁奕寒的心腹暗卫,忠诚度自然不在话下。 李蛮儿只带了阿四和老孙两个人。 说起来有点可怜,阿四也是祁奕寒的人啊,只有老孙勉强算是她的人,还是个打短工的,十年期限一到,自己就得放他走人了。 李念知道李蛮儿要进摩罗山,也是非常担心,还张罗着要给她带些人手。 “三叔,不是我和你客气,只是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王爷做事不容置喙,我带着你的人去,反而没有好处。” 李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再坚持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三叔,漠北的事还要劳烦你费心了,你保重。”等他们回来时,估计就是萧老将军返京之时,到时候偌大的漠北城,就交付到李念手上了。 李念眼里闪过一抹光亮,颇有些意气风发的道:“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不会出差错的,我一定守好。” “还有一件事……”李蛮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请三叔派人照顾侯爷,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不是?” 李念老脸一红,嚅嚅地道:“你放心……”反正就是没有底气的样子。 交代完这些事,李蛮儿就去清点物资了。 他们一行十六人,除了药物,兵器,还要准备大量的食物,应急物资,急救物品等等。 上山的路不好走,一开始还能用马驮,到了后期只能靠人力往山上背,所以每个人的负重都有限,只能挑要紧的东西装。 好在这种东西李蛮儿空间里有很多,虽然有些东西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但是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危急关头,救命为先,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得多。 “李姑娘,这些香囊是做什么的?”沉默少言的阿五面对李蛮儿的时候,话倒是挺多的。 “这是防止毒虫毒蛇的。虽然现在天气冷,一般的蛇虫鼠蚁都不出来了,但是难保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以防万一,就放些驱虫药在里面。”反正就一只香囊的重量,挂在腰间也不费什么事。 阿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将香囊发了下去。 阿九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没有上前的意思,李蛮儿就像看不见他似的,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 阿四找了个机会,溜到阿九身边道:“你怎么回事?” 阿九把头一扭,“什么怎么回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阿九,看在咱们也算是同门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最好把你的心思收起来。”.. “你有这话,不如去劝劝那个人,让她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 阿四可没有阿七那么好说话,劝人还捡好听地说,“那个人是哪个人?你说李大姑娘?哼,她有什么心思?王爷与她两情相悦,你要是瞎了,就去找大夫看看眼睛。” “关你屁事?”阿九说不过阿四,就开始口出恶言。 阿四冷笑一声,“那又关你屁事?哦,我知道了,你是替阿双抱不平啊。也是啊,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替她说话也是有情可原。” 阿九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总算是好看了一点,不过阿四接下来的话,差点把他气死。 “李大姑娘出身门名,她是李家的嫡女,论模样论武功,阿双哪点比得过她?你以为阿双是仙女,那你就娶她啊,王爷要是对她有意,早就收了她了,又怎么会避之不及,将她送走?” “你……” 阿四翻了个白眼,“掂量不清楚自己的斤两,还好意思说别人心思不正,我看心思最不正的就是你们俩。” “你……”阿九气的额是青筋直跳,可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四压低声音警告他道:“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心思,否则的话,当心王爷下手无情。” 阿四早就看出来了,王爷待李大姑娘就是不一般,日后王妃之位,非李蛮儿莫属。可笑阿九还想着让阿双上位,她配吗? 阿九瞧见阿四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心里贬低阿双,心情顿时又不爽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凭什么看不起阿双?都是替王爷卖命的,没必要这么想吧?” 阿四冷哼一声,见四下无人,才道:“也就你能看得起她。是,你我者阳替王爷卖命的,这不假,可她呢,她想侍候王爷。”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阿九气得跳脚,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阿五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没有一丁点表情,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你来了多久了?”阿九暗暗心惊,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 “有一会儿了。” 那就是什么都听到了! 阿九立刻露出恼怒的表情,“阿五,这些事,没必要让王爷知道。” 阿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没那么闲。” “好……”阿九很尴尬,但是也没有办法,听都听了,人家要告诉王爷,他也拦不住。 到了下午,这一行人启程离开了漠北,朝着摩罗山脉驶去。 李蛮儿和阿四坐在马车里打哈欠,车子晃晃悠悠向前奔跑着,体验感真的很一般。 还不如骑马呢! 阿四掀起帘子向外一瞧,好家伙,天阴沉沉的,风沙肆意,吹得人灰头土脸的,灌了她一肚子风,一嘴沙子。 阿四连忙将帘子放下,“姑娘,外头的天气不好,幸亏咱们坐了马车。” “其实我想骑马,奈何你们王爷不让啊。” “王爷不是心疼您吗?这段路咱们要走两天呢!还是坐马车舒服一些。” 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那上了山,不是一样要靠两条腿走路,马车又赶不上去。” “嘿嘿。”阿四一笑,“反正那也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得过且过嘛。 李蛮儿干脆闭目养神,不搭理她了。 阿四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李蛮儿两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李蛮儿这几天的情绪很不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是她多心了吧? 正文 第435章 进山 坐在马车里这两天,李蛮儿基本上没怎么和祁奕寒说过话,她的表现一直都是提不起精神,整个人发蔫,好像失去了活力一样。 饭干的少,话也不说,若有若无地躲避祁奕寒的眼神和关怀,好像要特意和他保持距离一样。 祁奕寒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李蛮儿的变化,不过眼下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当着下属的面,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等进山了,再找个机会和李蛮儿好好谈一谈。 紧赶慢赶,一行人在两天之后,终于来到了摩罗山脉的山脚下。 “王爷,此处便是上山之路。”打头的先锋队员拿着地图仔细看过之后,确认了他们上山的路径,“只是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属下以为,应该在山下安营,歇息一晚,明日上山。” 祁奕寒接过地图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了先锋队员的说法,“应该就是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上山。” “是!”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还有人负责警戒,各司其职。 李蛮儿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甚至想盖条毯子直接睡觉。 车厢门猛地被人打开,祁奕寒的脸,比漠北的气温都要低。 阿四识趣地下了车,头都没敢抬一下。 祁奕寒裹夹着一身的寒气,坐到了李蛮儿的身边。 不知道为何,李蛮儿突然生出了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进来干嘛?” 祁奕寒真想把人搂进怀里,狠狠地擒住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把这两天的气闷都发泄出去。 可是他一身的寒气,有点舍不得那个小丫头会受凉。 “这两天怎么了?为什么躲我?”.. 李蛮儿理直气壮,“哪有?” “没有吗?”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祁奕寒的眼里似有寒芒,“你不是别人说几句话就能怯步的人。” 李蛮儿惊讶地看他,别人是谁?难道有人在她背后说她坏话?她居然不知道。 “我只是不舒服。”这一刻,祁奕寒主动走向她的这一刻,李蛮儿的心境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她觉得自己好小气,竟然患得患失,竟然也有了恋爱中那些小女人特有的矫情,变得简直不像她。 “不舒服?”祁奕寒皱着眉头,显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哪里不知道。” 李蛮儿有些扭捏,不愿意说。 “真不舒服,你是大夫,你自己哪里不舒服,你会不知道?”祁奕寒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气散了不少,欺身朝着李蛮儿压了过去,“你是不舒服还是想躲我?” 李蛮儿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别靠得那么近,我真不服输,那个我……”慌乱之下,李蛮儿信口胡诌道:“我来大姨妈了。” 祁奕寒皱眉,不懂她说的大姨妈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了?” “就,就癸水来了。”李蛮儿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大姨妈影响,心情才会变得起伏不定,才会胡思乱想。 祁奕寒愣了一下,紧接着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才道:“那,那你不舒服吗?用不用吃药?”他显然懂这个,“我去给你倒些热水。”说完扭头就跑,完全没有了来时的霸气,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李蛮儿瞧见了,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头那股烦躁感也好了许多。 不多时,车厢门再次打开,这次是阿四回来了。 她给李蛮儿端了热水来,还塞了一个汤婆子给她,“姑娘您抱着这个,能舒服一些。” 阿四越发佩服李蛮儿,能让王爷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也就她这一个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会这么紧张一个人呢,以至于连姑娘小日子来了,都紧张得不得了,还有点羞涩? “你还带着这个?” 阿四道:“出发之前看到了,就顺手塞到了包袱里。不过,也是王爷对您上心,特意嘱咐奴婢给您端点热水。”同是女孩子,阿四就立刻领悟了祁奕寒的意思。 说到此处,阿四忍不住笑了一下,当时祁奕寒脸上的那种纠结和尴尬,现在想想都觉得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堂堂九王爷,何时这么关心过别人啊!真是想都不敢想。 李蛮儿端着手里的热水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四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道:“姑娘,奴婢去给您拿些吃的,外头风大,您可千万别下来。” “知道了。” 阿四下了马车,没一会儿给李蛮儿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梗米粥,还有一只烤得油汪汪的兔子腿。 “这是他们方才打来的兔子,味道勉强过得去,您吃一些,早点休息吧。”阿四跟了李蛮儿一段时间,知道她对吃的东西不挑剔。 李蛮儿哪里是不挑剔,只不过是空间里什么都有,她从来不缺吃的罢了。 李蛮儿三五下解决了晚饭,用毯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阿四,我睡一会儿。” “姑娘放心,奴婢在呢。”阿四将碗筷收到一边去,将炭盆里的炭火点燃,随后才道:“您睡吧。” 这一夜,李蛮儿睡了一个十分安稳的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李蛮儿起来的时候,阿四已经不在车上了。李蛮儿趁机进了空间,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下,神清气爽的出了空间。 大概是想开了的缘故,又或者她真的只是被大姨妈影响了心情,反正她心情极好,早就没了前两日的多思多虑。 “姑娘,您起了吗?” 李蛮儿嗯了一声,“该走了吗?” 阿四打开车厢道:“先用早饭,略微收拾一下就要进山了。” “好,我马上来。”窝在马车里的滋味也不好受,李蛮儿干脆下了马车,到外面透透气。 祁奕寒见她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当真与前两天判若两人,便信了之前李蛮儿说的话。 “感觉怎么样,昨夜可睡凉了?” “没有,谢谢王爷,我睡得很好。” 祁奕寒只道:“接下来的路程怕是要辛苦了,吃得消吗?” “王爷未免太小看我了,再说,大姨妈也走了。” 祁奕寒似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那位大姨妈,当下有些许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先吃饭吧。” 李蛮儿惹不住笑,心想这位还挺纯情,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阿九远远地看着李蛮儿,眼里像淬了毒一样,仿佛生了一双锋利的钩子。 正文 第436章 夜宿 吃过早饭后,众人收拾一番,将所有物品都分配好,带在身上,再将火灭掉,填埋,以确保不会烧山。 马车和马匹是带不到山上去的,原本是要留下来的,让它们自生自灭。谁知道上山的时候,祁奕寒突然改变了主意,要留两个人看守马车,做接应。 阿九以为,十多个人,留谁也不会留他,毕竟他是王爷心腹,功夫也好,有他在,就多一份安全。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祁奕寒第一个点了他的名字,让他和老孙留下来,一起看守马车。 一路上都尽量减少存在感的老孙,这会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怕死,只是觉得自己和九王爷的侍卫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他清楚自己的斤两,早年他就是一个落草为寇的土匪,当了和尚以后,功夫也没啥精进,和人家王爷的侍卫比起来,他就是个棒槌。 一旦上山,他不拖别人的后腿就不错了,指望他起什么作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老孙觉得留下来看马车的人,肯定都是功夫不怎么样,垫底的人,至于阿九,好像和他不一样吧! “王爷!”阿九听说自己要留下来看马车,当下瞳孔地震,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留下来。 “怎么?不服气?” 阿九连忙低头,“不敢,属下只是不解。”以他的能力,该做先驱,为何要让他留下来看马车,这不是浪费嘛。 祁奕寒只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阿九心里一震,知道祁奕寒看透了自己的把戏,当下道:“属下留下来……接应,王爷放心。” 祁奕寒再没看他一眼,命令小队进山。 李蛮儿临走的时候倒是看了老孙一眼,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老孙读懂了李蛮儿眼里的意思。 想起昨天晚上阿四交给他的那个包袱,老孙感叹李蛮儿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 阿九神色看似平静,眉眼之中却敛着几分恨意,老孙只当没瞧见,将马儿全都拴了起来,准备捡柴,再给它们整点草料吃。 顺利的话,五六天就能下山,不过所有人的资质都是按照十天的量准备的。 老孙暗暗想,但愿他们都平安吧! 开始上山的路并不难走,但是越走林子越密,雪也越深,尽管他们都穿着防水的鹿皮靴,但是走起来还是十分艰难。 小半天的功夫,走走停停,还一直在山脉外围转悠,一行十几人发现了不少猎户下的捕兽夹,想来这里离摩罗山脉深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 祁奕寒一直就护在李蛮儿的身边,全程都在保护她,生怕她从山上翻下去,又或者不小心踩中捕兽夹。 还好他的照顾都很细节,旁人不大容易发现,但是李蛮儿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王爷,前面的路越发不好走了,是不是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翻山越岭是个体力活,不能急于求成,所以祁奕寒立刻让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大家歇歇,吃点干粮。 馒头有点硬,配上水囊里的水,勉强能够下咽。煮熟的鸡蛋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似的,咬一口都冰牙。 李蛮儿好想吃碗泡面,她空间里有,还有开水,可惜就是不能拿出来。 “还能坚持吗?” “当然了。”李蛮儿一边啃馒头,一边道:“你当我一身功夫都是花架子不成?” 李蛮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颗糖,送到了祁奕寒的嘴边,“吃糖。” 及时补充糖分,才能让身体保持活力。.. “你还带着这个。”祁奕寒含住那颗糖,觉得全身上下都被蜜包裹起来。 “吃糖可以保持体力。”李蛮儿也给自己拿了一颗,“你给大伙都发一颗,不用省,我还有。” 祁奕寒有点酸,但是大局为重,便让阿五过来拿荷包,每人含一颗。 大伙吃完了糖,果然觉得精力充沛,之前的疲劳感都消散了不少。 “继续前进。” 先锋队员戴着李蛮儿“发明”的手套,拿着斧子在前面开路,遇到荆棘特别多的地方,就砍几下,给后面的人留出一条好走的路。 遇到雪特别深的地方,他们就换工具,拿上锹,边走边清理出一条路,免得不注意踩空掉下山。 一行十几人走到天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夜宿的山洞。 山洞里很干燥,没有动物生活的痕迹,洞口有点窄,里面却很宽敞,完全可以容纳十几个人。 祁奕寒派人将洞里简单收拾一下,让人砍柴,生火用。再砍一些大点的枝叶挡在洞口作伪装,避免有动物跑进来。 李蛮儿将自己收拾的大包打开,露出了一张卷得整整齐齐的狐狸皮褥子。她见祁奕寒十分惊讶地盯着那褥子瞧,就糯糯地道:“这皮子都是有瑕疵的,狩猎的时候不小心,身上多了一个大窟窿,毛色也不好,好几张拼在一起,才拼了这褥子,睡着上暖和,我就带来了。” 宁家有钱,别说是毛色不好的狐狸皮褥子,就是一水的紫貂皮褥子,她也照样用得起。 “我又没说什么。”祁奕寒道:“你用多好的东西都是应该的。”值得。 李蛮儿将褥子铺好,欢喜地道:“我这褥子做得极大,平时卷起来倒不显,晚上你若是冷,我分你一半。” 祁奕寒喉咙一紧,看向李蛮儿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可惜李蛮儿正在低头收拾自己的小窝,根本没看见。 她的空间里好东西多得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是她一个人上山,能在山上过得比神侧还快活。可惜啊,外面这么多人呢,啥也不能拿出来。 阿四找了一个角落,将自己身上的两个大包袱卸下来,从包里找出一条毯子。地上铺了一层干草,晚上她就裹着毯子烤火,肯定冷不着。 姑娘家想得比较周到,其他人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倒是没那么将究。只要有火,身上穿得厚些,吃口热乎的,就能睡一个好觉。 正文 第437章 百宝囊 火生了起来,简单的灶也搭起来了,几根木桩上架着几根孩童手腕粗的棍子,上面吊着一口锅。 得先将水烧开,大家喝点热水,再煮点粥,配上他们带的干粮,也就差不多了。 没多久,打柴的人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要想不被冻死在山里,火是不能断的,大伙捡了不少的柴,足够一夜的供应了。另外还有两个人打到了野鸡,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几人常年在外,最会处理这些野味,将野鸡去毛,掏去内脏,清理干净后,直接用木棍串起来,洒上点盐和辣椒面,很快就能烤得滋滋冒油。 香味窜了出来,十几个人分两只鸡,显然不够,干脆将鸡肉撕开,放到粥里煮,味道更好,连馒头都多吃了两个。 “阿五,安排守夜。” “是。” 阿五直接挑了两个人守夜,又安排了两个替换的守夜人,自己靠在洞口附近休息,力保意外来临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李蛮儿躺在狐狸皮褥子上面,觉得身下暖和极了。她也有一条和阿四一样的毯子,不是很厚,携带方便,但是保暖性非常好。 左右那么多人,也轮不到她值夜。 李蛮儿打了一个哈欠,将半张脸都缩在毯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祁奕寒就坐在她旁边,瞧见她睡得那么香,脸色越来越黑。. 小骗子,说好的分自己一半褥子呢? 他期待了半天,结果就这? 祁奕寒将身上的大氅拢了拢,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睡着了。 半夜下起了雪,风也不停地刮。 好在他们找到了山洞,又有足够的木柴过夜,否则不被冻死也要冻出病来。 一夜无话。 翌日李蛮儿醒过来的时候,洞里的火还没有熄灭。 负责查探的人已经出去了,阿五正在向祁奕寒报告昨天夜里的情况,一切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很快,探子回来说他们找到了水源,只不过水潭被冻住了,冰层很厚,想要取水,只能将冰块运回来,再放到锅里烧开。 “先取冰块,阿五你亲自带着人去。” “是。” 阿五带了六个人走,其他人利用昨天剩下的水煮了粥。 鸡肉没有剩下,就将馒头撕碎扔到粥里,再加一点盐就能吃了。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阿五等人都没有回来,祁奕寒十分担心,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出去找找时,阿五回来了。 “王爷,有发现。” “说。” “我们取水的时候,在水潭边上捡到一块这个。”他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祁奕寒,李蛮儿恍惚看见那仿佛是一块被磨平的骨头,没有棱角,但是那骨头带着点点玉色,好像很不一般。 祁奕寒把玩那块如同婴儿拳头大小的骨头,忍不住道:“可有仔细找过?” 阿五点了点头,“找过了,就这么一块。” 祁奕寒不死心,转头对李蛮儿道:“你留在这儿,我再去看看。” “好。你去吧!” 祁奕寒很快点钻出山洞,跟着阿五去了水潭。 阿四将锅里的粥盛出来,取来另一只小一点的锅,将阿五等人取回来的冰块都放进去。 李蛮儿凑过去,往火堆里推了两三根树枝,顺口小声问道:“王爷拿的是什么,我看着怎么像骨头?” 阿四只道:“奴婢也不清楚,阿五一向深得王爷信任,有很多事情,连阿七和阿九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说奴婢了。” 阿四猜想祁奕寒不会瞒着李蛮儿,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安慰她道:“王爷肯定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您的。” 李蛮儿撇了撇嘴,表示无所谓。 很快冰块就融化了,锅里的水沸腾起来,阿四小心翼翼地将锅子从火上拿下来,放到一旁晾凉。 “竹筒里要装满,水囊里也要多装一些。” 实在不行,遍地都是雪,化了一样可以喝。 李蛮儿吃完了粥,祁奕寒带着一身的风雪回来了。 看他脸色就知道没有收获。 “过来烤火。”李蛮儿将粥递给他,“喝点热乎的。” 祁奕寒接过来,三两口就粥喝掉了。 他那么高的个子,就吃这点肯定不行,李蛮儿打开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大把肉干,给祁奕寒留了几个,剩下的都给阿四了,让她给每人发一点。 祁奕寒看到她手里的肉干,更惊讶了,“这是牛肉的,哪里来的?” “牛肉在漠北还罕见不成?只要舍得花银子,什么样的东西都能买得到。我看你们出发的时候,带了不少干粮,盐巴,肉也没带,糖也没准备,只好自己张罗起来了。”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空间里的肉干说成是在漠北买的,这对于漠北的百姓和蛮人来说,都是常见的食物。 “快点吃,吃完了咱们好赶路。”祁奕寒将肉干塞到嘴里,一股十分醇厚的咸香味道在口中蔓延开。 其他人也都吃得十分开心,有肉,就有体力,打不着猎物的时候,这些肉干也能顶一顶。 “昨天晚上下了雪,虽然不大,但是天气更冷了。”祁奕寒道:“等会儿你要是背不动,我替你背。” “不用。”李蛮儿快速地收拾起来,她的东西都在空间里,外面这些不过是装装样子,掩人耳目的。 很快她背的包袱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连祁奕寒都觉得她这个包袱很厉害。 “之前没注意,你这包是自己做的?”难怪装了那么多东西,像百宝囊一样。 “我哪儿会做针线活啊,这是让人帮忙做的。我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做,但是这个包是按照我的图纸做的,你看这两条带子,可以直接挎在肩膀上,肩带很宽,背久了也不会觉得勒得慌。”李蛮儿又道:“我的褥子就可以绑在这里,节省空间,还不用担心它掉下来。” 其实李蛮儿就是请人帮她缝了一个后山的登山包,很大很能装的那种,就算她拿出来的东西多了些,别人看到了她的包,也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得太过于突兀。 “怎么样,不错吧,我还有一个,你要吗?” 祁奕寒瞧她一脸想要献宝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你带来了?” “你等着!”她立刻将身上的大包放下来,从最外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包,“找到了。” 正文 第438章 狼 阿五看着祁奕寒背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大包,差点破功笑出声来,那个包,李大姑娘背着就挺和谐,挺顺眼的,不知道为啥,王爷背着就好违和,感觉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祁奕寒看了阿五一眼,“你有意见?”他的脸有点黑,好像要吃人似的。 “没有。”阿五怂了,“属下怕您累着,想替您背这个包。” “不用!”祁奕寒直接拒绝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情侣装,情侣包,cp感,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和李蛮儿背一样包的这件事,让他很愉悦,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阿五更不敢说话了,低头闷声道:“王爷,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祁奕寒大手一挥,众人便离开了避风的山洞,继续向山脉深处走去。 还好昨天晚上的雪不是很大,走起来也不是很辛苦。就是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一天,他们不停地赶路,中午甚至连火都没生,只在背风的地方喝了点水,啃了点肉干,吃了两块糖,就又重新出发了。 天黑快黑的时候,他们运气不好,没有找到能过夜的山洞,只好找个避风的地方,手动搭一个棚子。 说是棚子,也不过是砍了一些树枝,做一个简易的挡风窝棚罢了。 野外的生活很辛苦,也很危险,巡逻的人数变成了三个人。 李蛮儿直接把褥子往地上一铺,让出半边给祁奕寒,示意他坐到自己边上。 阿四比较有眼力见,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不做电灯泡。 小队的其他成员,更是早就学会了睁眼瞎这三个字的终极奥义,都很识相地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王爷和他媳妇。 “舍得给我让点地方了?” “凑合在一起暖和。”李蛮儿将毯子分他一半,两个人捧着碗,吸溜着加了肉丝的粥。 寒风呼啸,一碗粥却吃出了不一样的美味来。 烧一锅雪水,将他们吃饭的家伙都洗一洗,大家就准备休息了。 天气太冷,李蛮儿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闭上眼睛准备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哪知道还没等她睡着,就得到了狼嗥声,李蛮儿打了一个激灵,直接掀开毯子爬了起来。祁奕寒的动作比她还要快,抢先一步走出了树枝搭的窝棚,一脸阴沉地望着狼嗥的方向。 “准备火把。”距离太近了,狼群说话就到,免不了一场恶战。 祁奕寒不想损失任何一个人,所以只能让大家赶紧准备起来。 好在他们来的时候,都带上了李蛮儿之前贡献的十字驽,这玩意威力大,对付狼群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人手一只火把,弓弩上弦,严阵以待。 狼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双双绿色的眼睛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转眼间,狼群便从林间窜出,呲牙将众人围在了原地。 山林是狼的天堂,这里对它们来说,是极其有利的。只不过它们忌惮人类手中的火把,不敢上前,只能围着人类不停地低吼示威,好像随时能扑过来一样。 天冷,它们没有吃的,这些上山的人类就成了它们垂涎的食物。 “二十多只……”阿四只道:“打退它们不难,难的是一个不留。”狼这种畜生又狡猾,又凶狠,还特别记仇。只有将它们一只不留的全杀掉,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被它们惦记上,否则他们只要留在山里一天,就有可能随时遭到狼群的报复。 祁奕寒小声问李蛮儿道:“怕吗?” 李蛮儿轻笑一声,“来漠北的时候,我们也遇到狼了,一个没剩。” 阿五拿着火把,与其他队员一起警惕地盯着那些狼,突然,有一只老狼朝着阿五扑了过来。它一动,身后又有四五只狼扑了过来,它们分工明确,都有不同的目标,协同作战,可以说相当聪明了。 可惜祁奕寒带过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武功高,配合也默契,怎会被这些畜生打乱了阵脚。 前面拿火把的人挥动火把震慑狼群,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后面的人拿十字弩招呼,一箭一个,别提多准了。 很快就有六七只狼了下去,其他狼见到这种场面,也不敢轻易上前,一个个都在不远处寻找机会,嘴里不停地低吼,好像随时会扑过来一样。 祁奕寒瞧见狼群后面有一头特别强壮高大的狼,看着比其他的狼都凶,知道它是狼王,当下道:“阿五,杀了狼王。” 阿五手里的火把立刻就动了,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头狼捅了过去,狼惊恐地后退,却没躲过去,身上被烧着一大块。 这便是一个信号,人类先发制人,手里的弓弩,刀剑,不停地朝狼群招呼。阿五更是一马当先,解决掉身边的老狼,朝着狼王杀了过去。 保护狼王的念头,促使其他狼不顾一切地朝着阿五扑了过去,李蛮儿看准机会,扣动扳机,一箭一个,替阿五扫清了障碍。 头狼也知道到了拼命的时候,使足了力气朝着阿五扑了过来,它的牙朝着阿五的脖子咬了过去,狼爪同时瞄准了阿五的腹部。 这一爪子抓下去,绝对能让人肠穿肚烂,阿五直接把手里的火把甩了出去,燃烧的火把让狼王十分畏惧,它本能闪躲了一下,却给了阿五可乘之机,一剑划伤了狼王的前腿。 惨叫声顿时响起,狼王重重地摔在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正是趁你病,要你的命,阿五长剑一挥,直接夺走了狼王的性命,其他狼见状,掉头想跑,慌乱之中,却被拿着十字弓弩的队员全部留了一下来。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所有狼都被解决了,偶尔有两只奄奄一息的狼,也被队员们全都料理了。 “没事吧?” “没事。” “有受伤的吗?” “没事,那些畜生也都瘦得没什么力气了。” 阿五立刻向祁奕寒禀报,“王爷,没有兄弟受伤。”他看了李蛮儿一眼,难得补了一句,“多亏了李姑娘的弩。” 正文 第439章 转不出去了 要是没有这些弓弩,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掉这些狼,说不定还要有人受伤。 阿五是习武之人,也在军营中混迹过些日子,自然知道兵器的重要性,所以他对李蛮儿的尊重又多了两分。 李蛮儿完全不知道阿五此时的心思,她看着地上的狼,双眼冒光,“这些都是肉啊,可以做我们的口粮。” 人吃了肉,才有力气。 阿五立刻道:“属下现在收拾,挑好的肉带上一些,可以烤着吃。” 阿四也道:“我去帮忙,王爷,姑娘,您二位先去休息吧!” 李蛮儿也有些困,主要是天气太冷了,她跑回之前放毯子的地方钻了进去。温度早已流失,李蛮儿再次想念起了自己的空间,她明明身怀巨宝,可是却无法享受,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一会儿,祁奕寒也回来了,他重新生了火,等火势旺了起来,才坐到李蛮儿身边,也盖上了毯子。 “困了就睡,我帮你看着火,一会儿就暖和了。” 李蛮儿往他肩膀上一倒,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仿佛已经睡着了。 祁奕寒顿时觉得不困了,佳人在侧,确实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更多的则是心疼。 要不是因为山上有毒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李蛮儿跟着过来的,可是他认识的从里,只有李蛮儿和江陵的医术最高超,眼下江陵又不在,他也没有时间再等了。 只能辛苦她了。 祁奕寒拿了几根柴扔进火堆里,低头看着李蛮儿的发顶,唇边绽开一抹晃人的笑容。 阿四在不远处瞧见了,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的笑容,怎么那么荡漾呢? 为了保住小命,阿四果断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往旁边挪了挪,不能靠得太近,容易被酸到。.. 第二天早起,狼肉已经处理好了,经过一夜的户外低温冷冻,已经硬成了砖头似的。能带的都用油纸包上往筐里一放,也不用担心坏掉。 剩下的狼皮,狼肉什么的,都被阿五带着人埋到了雪里。不知道为什么,林间的湿气很大,火一时生不起来,干脆连早饭也不吃了,直接出发。 大概是没吃饭的关系,他们的效率变得有点低,一上午的时间也没走出多远。只不过,山地间景色一换,好像山间的绿意突然多了起来,地上,树上的雪却渐渐变少了,温度好像变高了不少。 “怎么回事?” 李蛮儿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道,“难道此处有温泉?” 祁奕寒拿出地图看了一下,图上并无标注。 “如果有温泉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在这儿休息一下。”他们又累又饿,找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可不容易。 “阿五,你带人去四处查看一下。” “是。” 李蛮儿道:“我还不累,要不然我也去吧?让阿四陪着我。”主要是祁奕寒太精明了,有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什么手脚也做不了。 祁奕寒却误会了,以为李蛮儿人有三急,当下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李蛮儿把大包放下,带着阿四出去转了一圈。 “姑娘,这里的温度果然很暖和。” “呵呵,要是真有温泉,可以洗个澡。”也来好几天了,洗澡什么的根本顾不上。也幸亏天气不热,要是大夏天,人非臭了不可。 “奴婢就是觉得这些挺暖和的,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应该挺舒服的。”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温泉的踪迹,只好回去和祁奕寒汇合。 没过多久,阿五也带着人回来了,表示没有发现温泉。 “兴许源头不在这里,或者温泉还在地下,不容易被发现。”祁奕寒道:“难得这里暖和一些,中午就在这里休息,吃东西。”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连忙干起了火。 生火,捡柴,分工有序。 之前他们带来的馒头已经吃光了,袋子里还有一些米,红薯,还有狼肉,这个时候也不必讲究什么,狼肉直接烤,沾盐吃,红薯可以煮着吃,顶包。 说实在话,狼肉不好吃,又硬又柴,还有一股味道。如果材料齐全,还能压一压,提提鲜,但是他们只有盐和辣椒面,所以肉吃起来就怪怪的。 还好这里面没有讲究人,就连祁奕寒,也是有什么吃什么,从不挑嘴的。他在外面带兵打仗,什么样恶劣的环境都能适应。 倒是李蛮儿,让人觉得别人都觉得她娇气,长成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从福窝窝里长大的,谁也没有想到她那么能吃苦,走多远的路都不叫一声苦,背很重的东西也不会叫苦,甚至她一个人就是千军万马一般。 只有这样光彩照人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们的王爷。 吃完了饭,众人小憩片刻,很快又要整装出发了。 “还有多远?”李蛮儿忍不住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祁奕寒拿地图给她看,“应该再翻过两座山头就到了,只不过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 “他们生活的地方,也不一定是苦寒之地吧?”李蛮儿看了看祁奕寒手中的地图,不由地道:“光是这样看倒也看不出什么。” 两座山,估计又要翻一天,算算时间,倒是跟他们之前所猜测的差不多少。 “好了,边走边看吧。” 阿五招呼了一声,众人继续前进,只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什么变化,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些东西,仿佛一直在原地转圈似的。 “王爷,咱们一直在原地转圈。” 祁奕寒面色不虞,“沿途做上记号,再走一次。” “是!” 大伙拿出麻绳,沿途在树上,石头上做标记,可是走了半天,依旧没有离开之前的活动范围。 “鬼打墙。”阿四小声和李蛮儿嘀咕了一声,她以前只听老人说过这事儿,还是头一次遇到呢! 眼看天色暗了下去,一行十几人依旧没能走出去。 “这样下去不行,不如好好休息一晚上,顺便可以想想办法,明天天亮再走。” 这也是要把损失降到最低,万一伤及人命就不好了。 “好!”祁奕寒无奈地道:“原地扎营。” 正文 第440章 老马识途 山谷里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了不少,但是山风刺骨,火还是要生起来,顺便还可以煮饭。 吃了好几天白粥,红薯,李蛮儿实在是吃够了,狼肉又不好吃,她的肉干也不可能一直吃不完啊,不符合常理。 好在山路不缺猎物,即便是寒冷刺骨的冬天,也能打到不少好东西。祁奕寒大概是看出了李蛮儿潜在的不高兴,亲自带着人去打了几只兔子给李蛮儿加餐,比起又酸又硬的狼肉,李蛮儿当然对兔肉喜爱至极,特别是放了许多辣椒面的兔肉,不比狼肉香? 吃完饭,趁着方便的机会,李蛮儿进了一趟空间,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空间里洗澡,以免解释不清,但是还是要擦洗收拾一下的,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明明闻到了硫磺的味道,但是却没有找到温泉,真乃一大憾事。 李蛮儿喝了一瓶肥宅快乐水,才恋恋不舍地从空间里出来。她和阿四回到营地的时候,发现祁奕寒正在和阿五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 阿五微微退开两步,把空间让给李蛮儿。 “在说鬼打墙的事。”祁奕寒皱眉道:“一直走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看来是把他们难住了。 “我觉得不是鬼打墙,这世上哪儿有鬼啊,说不定是磁场的关系。” “磁场?”祁奕寒问道:“你觉得这里有一个大的磁场?” 李蛮儿理直气壮地道:“要不然怎么解释啊?大白天鬼打墙,这也不现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和祁奕寒开口,不说磁场,难道和他讲意识朦胧状态,还是和他讲运动错觉现象? 这两样比起磁场来更不现实嘛! 古代老祖宗的智慧还是不能小觑的,祖先们早早地就感悟到了人体磁场,生物磁场和地磁场,最早的五石治病,其中一石便有磁石,治疗小儿惊厥,也有用到磁石。 小到百姓盖房子,大到帝王建陵寝,用罗盘找风水宝地,其实也都和磁场沾边。 “光是知道磁场也没什么用处啊,最重要的是得走出去。”阿四道:“姑娘,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李蛮儿道:“累了一晚上了,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啊!不如早点休息,明天天亮了再想办法。” 相似的景物,自我感知模糊,野外不熟悉的环境和个体行进的细微差异,都有可能造成鬼打墙。最好的办法就是休息好,体力充足,视线良好的时候,集中注意力仔细辩别自己不熟悉的方位。 还有一个更有效的办法,李蛮儿暂时不打算说,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祁奕寒总觉得李蛮儿似乎没有把话说完,她像是早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似的。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等吧。 当天晚上,李蛮儿睡了一个好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汗味儿,终于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恍惚之间,祁奕寒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他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茉莉花香。 但那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他的鼻子里钻,好像是从李蛮儿的身上传来的。 祁奕寒被这香气扰得心猿意马,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但是他早习惯了奔波的生活,又有一身功夫扛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一样精力充沛,倒看不出一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 吃完早饭,阿五又探着人去找路,结果转了两圈,还是一无所获,几乎就是在原地打转。 祁奕寒就问李蛮儿是不是想到解决办法了,李蛮儿神秘一笑,只说了四个字,老马识途。 祁奕寒瞬间就明白了李蛮儿的意思。 马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辨别方向的能力也是一流,很多马都能驮着受伤的主人回家,甚至有能力带着人从迷雾树林,迷雾山谷这样比较危险的地方走出去。 可是他们现在没有马啊。 李蛮儿似乎是看出了祁奕寒的思虑,她伸手指了指一旁受伤的小兔子。 祁奕寒这才笑了,让人把兔子从简易的兔笼里放拎了出来。 这兔子是昨天他打来的,别的兔子都是一箭就射死了,这只兔子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它和另一只兔子一起被串了糖葫芦,那只兔子死了,它没死,只有一只腿受了伤。 李蛮儿见它还活着,就用树枝编了一个简单的笼子给它,让它暂时免于被吃的命运,毕竟,现宰现杀的兔子更好吃。 也幸亏昨天没杀它。 李蛮儿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道:“这个药的味道很怪,不论怎么遮掩都掩盖不掉,只要给兔子抹上一些,等会儿咱们就算是跟丢了,也能顺着味道找过去。” 阿五眼睛瞬间亮了,这么好的东西,完全可以运用到追踪上。 李蛮儿给兔子涂了一些药,让其他人躲开一些,免得吓到它不敢走。 那兔子果然缩起来一动不动,又等了好一会儿,它见周围的人似乎真的要放它走,这才一蹦一跳地跑了。 托它伤了一条腿的福,众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它,也没有将它跟丢。它的窝似乎离这边较远,众人跟了它一路,渐渐地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 气温降下来了,树木上的雪也多了起来,地上的积雪很厚,偶尔能看到小兽的脚印,空气中的硫磺味儿也越来越淡。 “咱们这是走出来了?”一个队员忍不住惊呼一声。 “是啊,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你看这边的雪,明显要比那边厚嘛。” “还真是。” 祁奕寒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里的笑意却说明了一切,他拿出地图看了看,和阿五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才带着人继续出发。 众人一口气走了四个多时辰,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热乎的,啃了两人的瓜,几块狼肉,一直到天快黑了,众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次,幸运女神再一次眷顾了他们。 阿五带着人找到了山洞,还找到了一个水潭。众人立刻打扫山洞,狩猎砍柴,各司其职起来。 正文 第441章 百毒不侵 祁奕寒带人打猎去了,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李蛮儿就在山洞里待着,不要乱走。 李蛮儿说自己怕冷,要烤火,哪儿也不去,让他放心。心里暗暗腹诽他太操心,当自己是小孩子不成?M.. 祁奕寒这才离开。 李蛮儿趁着阿四不注意,将水囊里的水倒掉,换上空间的水,喝一口神清气爽。 没办法,外面的水还是尽量不要喝。 “姑娘,王爷待您真好。” “是吗?”李蛮儿裹紧自己的小毯子,“我怎么没发现呢!” 阿四震惊了,“这么明显您都没看出来了?” 明显吗?李蛮儿一头雾水。 阿四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您看,王爷平时都不爱笑,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李蛮儿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王爷和您在一起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会微微翘起来,有时候还会笑。” “是吗?”她没怎么注意啊。 “再有,王爷何时像现在这样把一个人放在心中啊,担心您吃不好,还特意去打兔子。”阿四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了,让姑娘自己去理会吧! 李蛮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的甜。不过她这个人,可不是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打动的,祁奕寒要是做得不好,他就是个王爷又能怎么样?一样蹬了他。 没一会儿,祁奕寒等人回来了,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用大树枝将洞口挡住,大家把打来的兔子,野鸡都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祁奕寒还捡到了一些野鸡蛋,也煮了放在粥里拿给李蛮儿吃。 李蛮儿本来不想吃独食,想着大家平分嘛,可是谁敢不要命了和未来王妃抢吃的,一个个都逃似地跑了,生怕李蛮儿会给他们野鸡蛋吃。 李蛮儿只能笑纳了,最近几天吃的食物都比较单一,能吃到几枚野鸡蛋,她还是高兴的,换换口味嘛。 吃完了饭,大家都在火堆旁边烤火,因为有了山洞的关系,守夜的人又变成了两个,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 李蛮儿铺好了她的狐狸皮褥子,盖上毯子倒头就睡。还没睡着呢,她就感觉有人朝她走了过来,还掀开钻了进来。 李蛮儿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祁奕寒。 “你干嘛?” “冷。”祁奕寒压着声音道:“你这毯子又厚又大,分我一半。” “你不是有大氅吗?”那玩意皮毛一体,穿着才暖和呢! 李蛮儿回过头来,却见祁奕寒身上只有棉衣,软甲,一直穿在身上的大氅却是披在了洞口守夜的阿五身上。 阿五努力缩起自己的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要是说这件大氅是王爷硬要塞给他穿的,李姑娘应该会相信吧? 李蛮儿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哪里能不懂祁奕寒的把戏,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又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祁奕寒到底没有躺在她身旁,只是靠墙坐着,两条腿盖着毯子,时不时地往火堆里扔两根树枝。 山里的夜寒风刺骨,即便是在山洞里,烤着火,祁奕寒那一身还是有些单薄了。 李蛮儿左思右想,明知道他身体好,还是怕他被冻出病来,又把自己的皮风扔了过去,让他披着。 她的披风虽然没有大氅那么厚实,但是里面也絮了两层棉花,里面是小鹿皮的里衬,抗风又保暖。 最外面的布料倒是不那么讲究,布料有点粗糙,便是耐磨,就算被树枝刮了一下,也不会轻易坏掉。 祁奕寒抱着那件披风,嘴角微微上扬。 苦肉计还是有些用处的,以李蛮儿的性子,她要是真的不在乎你,你就是在她面前被冻死,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她能把披风扔过来,说明心里非常在乎他。 祁奕寒默默地披上李蛮儿的披风,又在上面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气,这一次,他没有辗转反侧,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准备干粮,准备水,吃过早饭后就开始出发。 这一次,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了萧七娘说的那个毒瘴之地。 李蛮儿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看去,远处的山林间,飘散着黄色,绿色的雾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甚至在周围看不到任何一种生物。 “不能再往前面走了。”李蛮儿脸色微变,“这里是外围,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远处毒气弥漫,普通人进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会毙命。” 一刻钟的时间显然冲不出去。 “那怎么办?” 李蛮儿将望远镜交给祁奕寒,让他也瞧瞧远处的景象。 祁奕寒看了好一会儿,放下望远镜的时候也是良久无语。 “有把握吗?”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想自己去探探路。” “不行!”祁奕寒立刻道:“太危险了,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我是大夫,我肯定要接触一下,才知道那是什么毒,有什么危害。你不让我去,我们所有人就得打道回府,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浪费了。” “我陪你。” “不行!”李蛮儿一口回绝,“只能我一个人去。” 两个人都很强势,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阿五和阿四相视对看了一眼,默默地带领其他人退后了几步。两尊大佛吵架,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是离远一点吧,免得殃及池鱼。 “蛮儿,之前在漠北城,你就孤身犯险……”说到这里,祁奕寒叹了一口气,“我当时特别生气,恨不能冲过去和你一起闯蛮人大菅。我不希望再体验当时的那种感觉,你要去也行,一定要带上我。” “你和我不一样。” 祁奕寒不解,“有何不一样?我相信你,之前你的解毒药丸就很好用。” 李蛮儿只道:“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世上的毒千千万,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毒,又怎么可能有对症的解药呢!” “我不愿意让你以身犯险,总之你在哪儿,本王就在哪儿。” 李蛮儿气得跺脚,“我的体质改过,加上功法等原因,早就百毒不侵了,所以我去最合适,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正文 第442章 听觉出问题了 李蛮儿的话,并不能让祁奕寒放心,他愿意相信李蛮儿,但是不愿意让李蛮儿一个人以身犯险,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一起。 “你让我陪你一起去,不就是为了过毒瘴这一关吗?”只有闯过这一关,才能顺利到达乌族当初的生活遗迹,才能找到乌族的大墓。 祁奕寒斩钉截铁地道:“找到乌族大墓是很重要,但是我不能让你白白冒险,要去就一起去。” 李蛮儿无奈地道:“你身份贵重,出了事我负担不起。” 祁奕寒不大喜欢她说这样的话,当下道:“你在我心里比什么都得要,我不能冒一点风险,听话。” 堂堂九王爷,凶名在外,何时说过这样软乎的话? 李蛮儿有点吃软不吃硬,想了想才道:“那好吧,不过我手里的药不一定有效果,你进去以后要听我的,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立刻退出来。” “好!” 李蛮儿就道:“那我去找药。” 祁奕寒趁着这个机会,把阿五阿四都叫到一旁,嘱咐他们留在这儿坚守,不能擅自行动。.. 阿五本能反对,“王爷,让属下去吧!”太危险了,王爷要是有什么好歹,他以死谢罪也不能原谅自己。 “你去?”祁奕寒顿时无语,“干好你自己的事。” 阿五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垂头丧气地道:“是。” 李蛮儿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的应该是两个人进林子里要用的物资, 也将药拿来了,先是递给祁奕寒两枚药丸,让他一同服下。 祁奕寒想都没想,接过水囊,将药丸咽了下去。水囊里的水甘甜可口,好像加了蜜似的。 “再把这个戴上。”李蛮儿拿出了一个防护面具,口罩,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得什么了。 祁奕寒一看这两样东西,脸色就变了,还好其他人离他们两个比较远,祁奕寒下意识的就想将这两样东西藏起来,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李蛮儿瞧见他这样维护自己,心里也颇为受用。 “没事,那我们走远一点再戴。” “你就准备了一个?你的呢?”祁奕寒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叫什么名字,但是基本猜到了它们的用途。 “我都说了我百毒不侵,你还不信。”李蛮儿将祁奕寒带到一旁,先替他戴上口罩,再替他带好防护面具,“我用不着,我连解毒丸也没吃,” 祁奕寒摸了摸防护面具的质感,心里十分震惊。特别是他看到面罩居然是透明材质的时候,心里更是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这玩意一看就是外邦异物,尊国是产不出来的。祁奕寒想着,心里的隐忧也扩大了一些。 李蛮儿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帮他把装备一一戴好,才道:“咱们现在就进去吧,让其他人在外面接应。” 祁奕寒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咱们进去。 二人很从容地进了毒瘴林子,旁人在远处看了只有干着急的份,一点忙也帮不上。 越朝林子深处走去,便越能看到腐败之象,林子深处,淡淡的酸气飘散在空中,林中不见一只鸟,不见一条虫,即便是隔着口罩,祁奕寒都能够感受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你有没有哪里不适?”祁奕寒有些紧张地盯着李蛮儿,就怕林子里的毒瘴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没事啊!”李蛮儿还特意深吸了两口气,“头不晕,眼不花。” 祁奕寒见她行动自如,没有一点不适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走,越走视线越是昏暗,仿佛有什么东西遮天蔽日,将阳光都挡住了似的。李蛮儿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被密封了近百年的深山老林之中,除了酸味儿,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怎么这么臭?”李蛮儿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口鼻,结果祁奕寒伸手就摘下了自己戴着的防护面具和口罩要给李蛮儿戴上。 “你别添乱,戴好。”李蛮儿道:“只是臭,又用不着这个。”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两枚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另一颗给了祁奕寒。 药丸小小一颗,略有些粉色,吃到嘴里还有淡淡的花香味。说来也奇怪,这药吃下去以后,空气都变清新了许多,腐败的气味和酸臭味儿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淡淡的香气。 “这是什么?” “除臭丸。” 好神奇,一颗小小的药丸,居然能隔绝空气中的异味儿。 就在这时,两人逐渐走到了毒瘴的最中心处,一个不断冒泡的黄绿色的深潭出现在二人面前。 “之前咱们闻到的味道,应该都是从这个潭里散发出去的,也就是说,这是毒瘴的根源。” 李蛮儿让他把地图拿上来,却发现上面没有标注。 “你们的人之前没走过这条路?” 祁奕寒摇了摇头,“萧家之前几次三番地派人进来,也没听说过有谁找到这个毒瘴潭。” “那这次咱们得做的标注。”李蛮儿正想拿笔朝上面标记一下,突然又想起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就这么一条路,咱们没用上半个时辰就走过来了,为什么之前的人都没有提到过?他们是故意不说,想要误导后面的人,还是说他们真的没走过这条路?” 祁奕寒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你觉得这条路或许以前没有人走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倒也有可能。或许这条路偏偏别人看不见呢,或许别人就没有走过呢! “只是一种感觉。”事实上,李蛮儿的直觉一向非常准,玄医一门的直觉,每每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再说。” “你别往潭那边去……”李蛮儿话音未落,突然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个人立刻警惕靠在一起,向四周看去。 这是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他们只会把背留给自己信任的人。 李蛮儿看了半天,什么异样也没有看到,祁奕寒也是如此,再次侧耳倾听时,却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难道是他们的听觉出问题了? 正文 第443章 巨鳄 两个人武功都不低,不可能同时听错吧。 二人屏息以待,果然,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一次,李蛮儿不但听到了声音,还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朝着他们窜了过来。她定睛一瞧,发现地上有一条枝蔓,正缓缓地向他们伸了过来。 那条枝蔓大体呈枯黄色,只有少数绿色,乍一看就和路边的枝枝条条差不多,还真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特别。但是李蛮儿一眼就发现了那条枝蔓是会动的,大概是发现了李蛮儿审视的目光,那枝蔓突然加速朝二人伸了过来,眨眼间就要缠上二人的腿。 “我……”李蛮儿硬生生地把后面那个字咽了下去,抽刀就砍,才把那枝蔓砍断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响声越来越大,向他们伸过来的枝蔓也越来越多,如同被人操控一般。 这简直就匪夷所思,难不成有树妖? 二人不敢马虎,挥刀便砍,那些枝蔓却依旧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涌了过来,有些枝蔓甚至趁机偷袭两个人的四枝,想要控制他们。 这样下去,两个人早晚交代在这里。 好在李蛮儿想起了火攻的招数,立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火星燃起,火苗跳跃,那些枝蔓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似的,迅速躲避,生怕被烧到一样。 李蛮儿将背篓里的一只水囊拿出来,朝地上的枝蔓一洒,空气中立刻弥漫着酒的醇香。火折子朝地上一扔,立刻带起一片火海,火海冲天,烧得那些枝蔓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纷纷惊恐地后退。 祁奕寒收起手里的刀,望着枝蔓离开的方向道:“野史怪谈中,常有树木成精为怪的故事,我以为那都是些打发时间的,没成想今天倒是亲眼见了一次。” “你可相信?”李蛮儿笑着道:“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祁奕寒却道:“那你信吗?” 李蛮儿沉默了一下,道:“我也是相信的。”毕竟玄一门一族,修行的就是逆天之术,她有空间,又能穿越,加之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所以她对鬼神精怪一说,是抱着敬畏之心的。 “过去瞧瞧。” “好!” 祁奕寒低头,似乎在打量她的背篓,“你这里面装了多少东西,沉不沉,用不用我帮你背?” “不沉,还是我自己背着吧,你再给我弄乱了,东西都不好找了。”李蛮儿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慌的一匹,生怕祁奕寒发现这个背篓不过是她用来做障眼法的道具。 祁奕寒笑而不语,跟着李蛮儿朝前走。 惊变突起,一直安安静静的潭水突然冒起了泡泡,紧接着,潭中突然窜出一只庞然大物,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朝着李蛮儿就冲了过来。 那家伙身躯庞大,仿佛一道巨大的黑影一样,从天而降。李蛮儿连忙抽出剑,正要和那家伙较量一番,却突然被人扑倒,就地滚了好几圈。 两人躲过致命一击,这才发现从潭里扑上来的家伙,居然是一只巨大的鳄鱼。 李蛮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鳄鱼,当下愣住了。这绝对超出她对鳄鱼的认识了,莫不是史前巨鳄吧!这体积也太大了,比后世养殖场里的鳄鱼大上七八倍不止。 祁奕寒以为她害怕,当下道:“别怕,畜生而已。”说完,他提着刀就朝着鳄鱼扑了过去。 史前巨鳄身手灵活,每向前爬窜两步,都能引起地面震动,四周的植被也被这家伙的尾巴扫倒不少,现场犹如台风过境一般,满目疮痍。 李蛮儿怎会让祁奕寒一个人冒险,那史前巨鳄身形巨大,祁奕寒武功再高强,也会吃亏。而且那家伙是在潭水中泡着的,说不定一身毒气,沾上边就得死。 李蛮儿提着一口气,提起剑就朝着巨鳄刺了过去。巨鳄也是精怪,一身皮甲坚硬无比,只有腹部是它的弱点,当李蛮儿的剑刺过来的时候,它立刻侧身,剑就刺在了它的甲胄之上,只听得咣当一声,居然只留下一道划痕,竟然不能伤它分毫。 那畜生掉头就朝着李蛮儿咬了过来,祁奕寒大叫一声,“小心。”随即足尖一点,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巨鳄的背上。 那巨鳄就像不在乎一样,根本不管它背上的人,而是直接朝着李蛮儿咬了过来,那模样,仿佛嗅到了千年灵芝一般。 李蛮儿心思一动,往旁边一滚,把手往身后背篓里一伸,顺手就掏出一个炸药包。 那巨鳄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还摇头晃脑地过来追着她咬,李蛮儿将引线一拉,顺手就把炸药包扔进了巨鳄的口中,同时大手一挥,对着祁奕寒大叫,“快跑。” 祁奕寒自然知道那东西的厉害,当下一跃,朝着远处跑去。顺势往低处一滚,又滚出十几米远。 轰地一声巨响,漫天血雨…… 那巨鳄的皮生得再厚,也是血肉之躯,炸药包连钢筋水泥都炸的,又怎么会炸不得它! 当场归西,一身的血肉被炸成了无数块,散落得到处都是。 李蛮儿好半天才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扯开嗓子喊祁奕寒,“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不远处,一个全身血红的红人站了起来,身上几乎全是那巨鳄的血肉,腥臭无比。 简直…….. 李蛮儿没忍住,有点想笑,不过她担心那巨鳄身有巨毒,怕祁奕寒不安全,还是立刻上前为他检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哪里不好?” 祁奕寒摇了摇头,有些嫌弃自己这一身衣裳。 李蛮儿替他把脉,确定他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行了,我知道你身上难受,咱们向前走一段,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洗漱的地方,简单收拾一下。” “好。”祁奕寒若有所思,“你的背篓里还放什么了?连黑药都准备了?” “呵呵,放了挺多,这不就用上了?”李蛮儿莫名心虚,岔开话题道:“王爷你慢点,别再踩到什么尸块之类的,滑倒了。” 祁奕寒伸手抹了一把脸,并没有打算拆穿她。 正文 第444章 穿越毒瘴林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事故现场。 祁奕寒注意到李蛮儿边走边撕药粉,还专门把药粉撒在巨鳄的碎尸上,他心里有所猜测,当下问道:“那是能掩盖血腥味的药粉?” “嗯。动静太大,怕把别的怪兽招来,撒上一些,总比没有强。”事实上,野兽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有些小可爱甚至能闻到几十里以外的血腥味。 没走出多远,两人就发现一个小水洼,大概有六七平方的样子,水质也不错。李蛮儿验过没毒,示意祁奕寒可以在这儿洗一洗,毕竟一身血污,难看也难受。 祁奕寒就蹲在水洼旁边,将脸上手上的血污洗了洗,至于身上的,他也不在意,又没换洗之物,浸湿了也是麻烦。 二人重新上路程,这一次没走多远,他们又看到了一株参天大树。这树长得贼高,枝繁叶茂,树皮呈灰色,看起来特别阴森,恐怖。 李蛮儿眼皮直跳,她要是没有看错的话,眼前这货是箭毒木吧。 祁奕寒纳闷地看了那树一眼,“怎么了?这树有什么古怪?” 他刚要上前查看,却被李蛮儿一把拦住了,“等会,你把地图拿出来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关于这棵树的记载。” 祁奕寒将地图抖开,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这树有什么古怪,莫不是一棵成精的树妖?”祁奕寒卷起自己手里的地图,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树名为见血封喉,奇毒无比!”李蛮儿道:“这种树会分泌一种乳白色的液体,一旦被伤口或者口鼻处沾染,当场就会窒息而亡。” 祁奕寒又要将自己的护具摘下来给她,却被李蛮儿拒绝了。 “我们绕着它走,你记得在地图上做个标记,免得以后来的时候,出现什么差错。”为了以防万一,李蛮儿还是从背篓里取出一个面罩戴好,免得祁奕寒总想把他戴过的那个摘给她。 两人绕着这棵这树走,就怕沾染上不该碰的东西,谁知道就在他们要绕过这棵树的时候,也不知道踩中了什么机关,又有之前袭击他们的枝蔓冒了出来,紧紧地缠住二人的脚踝,然后迅速收紧,将二人向后拽了过去。.. 那枝蔓的力气很大,好像要把他们二人缠到树上似的,李蛮儿和祁奕寒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抽出身上的兵器,将枝蔓砍断,堪堪在离毒树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是什么精怪,是机关。”祁奕寒感觉出了蹊跷,“只不过不知道在哪里,要不要找一找?” 李蛮儿摇了摇头,“时间不够用了,你再吃两颗药丸,免得一会儿中毒。” 祁奕寒把药丸吞了下去,戴好护具道:“毒瘴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毒潭那里,然后到了见血封喉这里,毒瘴其实就散去没有多少了。” “对!但是这里有机关,依旧可能会藏着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 祁奕寒想了想,“咱们先退回去,不能再向前走了。” 李蛮儿也是这个意思,两个人就按原路返回,走到巨鳄尸首处时候,李蛮儿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巨鳄的碎尸似乎被人移动过,而且还少了两块。 不过匆忙之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两人边走边将周围的景物都记在心里,该在地图上做标注的地方也一一做好,急匆匆地走出了毒瘴林。 阿四,阿五等人,早就等候的有些不耐烦了,见到二人平安无事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都激动万分,就连一向沉默寡言,没有什么表情的阿五,此时脸上都难掩激动之色。 “王爷,您没受伤吧?”阿五看到祁奕寒一身的血渍,当下心提得老高,不过祁奕寒的脸色还不错,看起来应该不是他受伤。 “我没事。”祁奕寒将所有人都叫到一起,把毒瘴林里的情况和他们说了。 大伙虽然震惊,但是都是不怕死的,再说不是还有蛮儿姑娘的解毒丸嘛,有她在还怕什么。 “事先声明,进了林子里,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好奇,更不能擅自行动。”李蛮儿道:“你们也听明白了,林子里没有精怪,但是处处都有机关,我和王爷中招两三次,要不是靠着带的东西多,靠着功夫好,这会儿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大家自然答应下来。 李蛮儿就拿出解毒的药丸,让阿四给大家发下去。随后又翻自己的包去找口罩和面罩,也是人手一套。 祁奕寒也心疼自己的人,但是为了李蛮儿的安全,他还是嘱咐道:“东西用完是要上交的。” “是!” “是!” 众人吃下药丸,戴好防护面具,跟着李蛮儿和祁奕寒进了毒瘴林子。 一路上,瘴气的味道确实让大家很困扰,但好在没有人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等来到毒潭附近,大家也算见识到了血腥的场面,一个个都屏息噤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再从潭里钻出一只巨鳄来。 好在有惊无险地通过,顺利地来到见血封喉树附近。 这一次,没有枝蔓来偷袭他们,所有人都远远地躲开那棵树,没有手枪地,好奇地过去凑热闹。 显然,军纪严明。 离开见血封喉,他们又顺着地图走了小半天,林子里的光线彻底昏暗下来。 众人找地方休息,很快阿五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可是山洞太小,勉强能够三五个人休息,再多就容不下了。 “属下带人在洞口点火也是一样的,王爷和蛮儿姑娘快进去休息。”阿五说完,脸色微僵,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孟浪了,不过荒郊野外的,应该没有人会在意这点事儿吧。 李蛮儿果然不在意,很开心地叫上阿四过来帮忙铺褥子。 忙了一天,她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火生了起来,粥也煮上了。阿五的运气不错,不但带人打到了兔子和野鸡,甚至还摸到几颗野鸡蛋。 李蛮儿啃了一只鸡腿,喝了一碗粥就去睡觉了。山里实在太冷,山洞太小不能生火,她只能努力盖好身上的披风和小毯子,心想着要是祁奕寒要点脸,不进来的话,或许她能进空间里待会。 正文 第445章 两全其美 李蛮儿显然高估了祁奕寒,那货自打告白得到回应以后,越发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白天当着属下的面,还知道收敛一点,到了晚上,能光明正大蹭未来媳妇的小毯子,他才不会客气呢。 李蛮儿还没睡着呢,身边就拱过来一个略带着热气的身体。她一只睁眼,就对上一双在暗夜里也熠熠生辉的眸子。 “还不睡?” “我都要睡着了,要不是你鬼鬼祟祟地钻进来,我能醒吗?” 祁奕寒却道:“我哪里鬼鬼祟祟?我是光明正大好不好?” “王爷,你这样,真的不怕被人说吗?” “说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低。 “当然是说你于礼不合,孟浪。” “哪个敢?”祁奕寒故意朝她靠了靠,但手脚却很规矩,“我这不是没有毯子吗?你不怕我冻坏了。” “王爷不是有大氅吗?”李蛮儿又往后面缩了缩,她是真的有点怂了。 “大氅上不是染了血吗?” 强词夺理。 李蛮儿暗暗腹诽两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这么冷的天气,不吃好睡好,身体会受不住的。 “懒得理你,睡觉。” “遵命夫人。” “谁是你夫人啊?”听了这话,李蛮儿莫名又精神了许多。 祁奕寒挑了挑嘴角,“等回了京城,我就让太后下旨赐婚,你就等着做九王妃吧!” 李蛮儿有心再怼他两句,无奈眼皮实在过于沉重,当下便不吭声了。 九王妃就九王妃呗,又不是什么龙渊虎穴。 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没有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安然无恙到天亮。 李蛮儿醒来的时候,小小的山洞里就只有阿四一个人。 李蛮儿从毯子里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姑娘,早饭马上就做好了,您起来洗漱吧,刚烧的水。” 李蛮儿点了点头,自己将褥子收好,将大包整理一下,披好披风拿毛巾擦了擦脸。 阿四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姑娘,咱们都是一样风吹日晒的,为啥您这皮子晒不黑,还不皴。” 李蛮儿大言不惭地说,“大概是天生丽质吧。”要是没有空间里的灵雾泉水养着,估计她擦多少面霜防晒,也抵抗不住漠北的风寒。 阿四也很赞同,转身去给她做早餐。 众人简单的吃了一口早饭,继续朝着他们的目的地出发。 “最多再有一日,便能到达这里。”阿五指了指地图的中心红圈道:“王爷,咱们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达生活的外围。” 祁奕寒心里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他点了点头,带着人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半天,路越走越顺,好像没有了一切艰难险阻,不但道路平坦起来,连气候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山野间似乎又多了春天的颜色,树木常青不说,居然还能看到野花。 “怎么回事,这么暖和?” “感觉和之前在山谷那里一样,仿佛有温泉似的。” 阿五掏出了地图,对照了一下当下的眼前景物,有些摸不到头脑了,“王爷,似乎没路了。” 他没有看到图上的桥。 祁奕寒刚拿起地图,就听到李蛮儿道:“不用看了,这边应该就是通向目的地的桥,只不过桥断了。” 众人赶过去一瞧,好家伙。 两道绝壁之间,一道天堑出现在众人面前。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吞噬生灵。 “这里应该有桥,不过断了。” 李蛮儿指着山壁上的痕迹道:“这个桥,应该是被人破坏的。不过,眼下想到达目的地,只能是想办法造桥,不然无路可走。” 这可把大伙愁坏了,就算是砍木头造桥,只怕也没有办法,距离太远了,他们当中也没有能工巧匠,也不能飞过去吧。 “很难。”祁奕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对岸的眼神中带着几丝绝望。即便是轻功再高的人,也无法飞越这条沟壑。 “王爷。”阿五心里也不好受,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若有办法,他们兄弟愿意用命去填这段距离,可是显而易见,人命无法搭成桥,让祁奕寒顺利地过去。.. “原地休息。” “是!” 阿五带人生火,顺便去附近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别的路,或者其他方法,可是找来找去,他们也无法找到第二条路,几乎都是没走多远就退了回来。 “姑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李蛮儿低头思忖,其实有办法的。 她的空间里有一台小型的滑翔机,利用这里的地形,完合可以操控它,载两个人到对岸去。 只是那玩意太过惊世骇俗,她要怎么解释? 就算她信得过祁奕寒,信得过阿五,阿四,其他人呢?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事,她不能那么做。 或许,她可以想办法让祁奕寒先离开这里,等过一段时间,等她完全信任祁奕寒之后,再偷偷回来。 到那时候,谁也不带,就他们两个人,连同他生母的骨灰一起。 “王爷。” 没等李蛮儿开口,祁奕寒便道:“你不必劝我。我不是莽撞之人,更不是意气用事之人,眼下这种情况,自然不宜冒进,我都懂。” 李蛮儿瞧见祁奕寒这样孤寂地坐在一旁,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以后会有机会的,之前这里是什么情况,你我也不得而知……” 李蛮儿刚说到此处,突然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看了起来。祁奕寒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不过他仔细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当下道:“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 李蛮儿只道:“天太黑了,看得不太真切,等明天天亮以后再说。” 祁奕寒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知道李蛮儿不是那种乱说话的人,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指出来。 “真的有些看不清,明天再说。”李蛮儿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要是既不用暴露自己,还能帮祁奕寒完成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正文 第446章 成败在此一举 李蛮儿的这番操作,让人摸不清路数,众人见她不说,也只好准备休息,等待明天再揭晓答案。 祁奕寒心中有事,自然睡不着,就在火堆边上坐着,那架势好像要一夜不睡似的。 李蛮儿坐到他身边,也不劝他去休息,只问他,“如果明天证实我的猜测是错的,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回去。” 李蛮儿没想到他回答得这样干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祁奕寒便道:“这原本就是我的私事,不能因为私事,连累他们也跟着丧命。” 尽管这些人都愿意为他豁出命去。 “这次不成,下次可以再来,桥的距离我们可以做一个大概的勘测,可以请匠人打造足够长的铁链,或者再想点别的办法,总不会像这次一样束手无策。” “这个办法不错,把铁链固定在石壁上,然后一个人拎着铁链一直荡,荡到山那头,扒住石壁再爬上去。” 祁奕寒被她张牙舞爪的样子逗得无奈一笑,“说不定真的可以。” “放心吧,你身上也有乌族的血,你家先祖,不会难为你的。” “我听你这话,像是不怀好意。” “那你说对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愁绪也散了不少。 “困不困?”李蛮儿将她的小毯一抖,分了一半给祁奕寒,“睡会儿,天亮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坐着,没一会儿李蛮儿就睡着了。 祁奕寒看着她的睡颜,不由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丫头没心没肺的,睡得倒是快。 祁奕寒的目光向对面望去,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呼呼大睡的李蛮儿,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或许有她在,有些遗憾也可以忽略了吧! 天蒙蒙亮之时,李蛮儿睁开了眼睛,本该坐在她身边的人站在崖壁边上,正在向远处望去。 李蛮儿起身,将毯子扔给阿四,快步地走了过去。 “醒了?” “嗯,看出门道来了吗?” 祁奕寒和众人都摇头,一向沉得住气的阿五也忍不住问道:“李姑娘,到底对面有什么玄机,咱们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 李蛮儿神秘地道:“还不到时候,等我先吃一口饭。” 阿五忍不住皱眉,这个关子要卖到什么时候啊,王爷也不管管。 祁奕寒纹丝不动,反正早晚都能揭开秘密,又何必急于一时。 阿四递给李蛮儿一条毛巾,让她擦了手,然后给她端了一碗鸡汤,汤里还埋着几个鸡蛋。 李蛮儿慢悠悠地吃完了野鸡蛋,喝了汤,还让阿四给她端了水,像喝茶似的喝了老半天。 大家都急得不行,但是谁也没有催她。 李蛮儿放下水杯,带着阿四去了山崖边上,阳光升腾,正好照在对面崖壁之上,一个图案猛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那是什么?” “是一幅画?” “是苍鹰。”祁奕寒道:“那是乌族的图腾。” 李蛮儿道:“苍鹰的眼睛有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机关。” “机关?”阿五又伸长脖子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了那只苍鹰的眼睛有些不同,好像是一个坑。 “雕刻,特别是石雕,一般都会把动物的眼睛雕得特别传神,不会用一个坑代替。” 大家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可是距离那么远,就算是机关也没有办法啊。” “是啊。” 李蛮儿却十分有偏心,“人力不及,就借助外力。阿四,拿我的弓弩来。” 阿四一脸懵逼,“姑娘,您带弓弩了?” “在包里呢!” “哦!”阿四忙不迭地跑过去拿包,等她把弓弩从包里拿出来以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精彩。 那是一张大弓,比原来的十字弓弩还要大上许多。阿四一个人举着那张弓弩都特别违和,以至于大家都怀疑李蛮儿的大包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怎么还能背着这么大的家伙什。 “这弓啊,看着大,其实能折叠起来,此弩有个极好的名字。” 祁奕寒额上冷汗直冒,“叫什么名字?” “霸王弓。”李蛮儿原本是开玩笑的,可是她发现自己说完以后,众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好将计就计。 “这弓弩怎么用?” 李蛮儿道:“我需要你帮忙,帮我找一只长枪做箭。当然,在此之前还要找一些长树枝来,长度,粗度要和枪杆差不多,前面要削尖尖的。” “什么意思?” “试射。” 祁奕寒明白过来,立刻道:“你们动起来,先将李姑娘要的树枝砍来。” “是!” “是!”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李蛮儿也趁机向祁奕寒介绍自己手里的这张弓弩,“它已经是大型进攻武器了,两三人协作操控最好不过,攻城坚兵。” 祁奕寒眼里带着一丝晦暗,别有意味地道:“你不该冒险。” 李蛮儿手一抖,差点将扳机扣下来,她假装没听懂,干脆不做回应。 很快,阿五带着人回来了,他们一口气砍了十几枝如同标枪那么长的笔直树枝,前端也都削得尖尖的,看起来就像真的长枪一般。 一柄真正的乌金长枪也放在了李蛮儿的脚边。 “先试试,掌握一下力度和角度。” “好!” 弓槽拉满,阿五将树枝稳稳地放了进去,李蛮儿半蹲下来,将弓弩搭在自己的肩上。 祁奕寒用树枝的尖部瞒向对面山崖,校准,“放!” 树枝离弦而出,速度极快,居然真的飞到了对面的山崖上。只不过角度还有问题,并没有戳到石雕苍鹰的眼睛,还有很大的距离。 即便这样,旁人看到也不免惊呼一声,谁也没有想到一根小小的树枝,居然能飞那么远,可见这弓弩确实威力十足,不坠霸王弓威名。 有了第一次的试射,大家都很有信心,紧接着又射了两次,离石雕苍鹰的眼睛也越来越近了。 李蛮儿抬头望了望天色,“时间不多了,成败在些一举,一定要成功。” 正文 第447章 祭台 阳光照在崖壁上的时间有限,一旦错过这个时间段,就要再等明天了。而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杆长枪,想要触发机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祁奕寒高速试射角度,用枪尖去准对面石壁上的石雕苍鹰的眼睛,最后一搏,他格外谨慎,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风声。 别人也不敢出声打扰,这个时候更应该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 终于,祁奕寒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扣下扳机,长枪离弦而出,直直地朝着对岸射了过去。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杆长枪,短短几息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似的,直到长枪稳稳地扎到石雕苍鹰的眼睛里,众人依旧不敢相信他们成功了。 “这是……” “成功了?” 李蛮儿收起长弓,紧盯着对岸,难道说她判断错误?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突然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对面山崖之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正缓缓地朝着他们砸过来。 阿四惊呼一声,“山倒下来了?” “傻子,是吊桥。” 巨大的吊桥底部,已经长满了青苔,经过风吹日晒,看起来与山体融为一色,不分彼此了。粗大的铁索发出极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脑袋嗡嗡直响。 吊桥越降越低,众人赶紧让开,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巨大的吊桥稳稳地砸在石壁上的凹槽之中,居然严丝合缝,不露一点空隙。 阿五率先走了过去,他站在桥上使劲跺了跺,巨大的吊桥也跟着震了震,但桥身却依旧稳固。 “真是开了眼界了,这么大的吊桥,我还是头一次见啊。” “这上头是木头吗?” “我看不像,有点像竹子。” 祁奕寒却道:“别管是什么,咱们先过去。” “是!”阿五一马当先,带着两个队员在前面开路。祁奕寒和李蛮儿走在中间位置,其余人在后面断后。 一行十几人很快就通过吊桥,来到了山崖对面。众人穿过一道环形山洞,赫然发现洞外别有洞天。 眼前所见美景,犹如世外桃源,与白雪皑皑的罗摩山脉不一样,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盛夏景色。山涧清泉,鸟语花香,仿佛置身于仙境,与吊桥外面的世界,简直就是两个天地。 阿五打开地图看了看,“王爷,这些地图上都没用标记。” “不用标记。”以他和李蛮儿的记忆,只要来过一次,就不怕找不到路。. “是!” “大家小心一些。”这里虽然风平浪静,但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危机,还是要小心为妙。 可是众人寻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些破旧的屋舍,一些荒废的耕田。屋子已经倒塌大半,偶尔有一两座好的,也破败得不成样子,房屋里破烂的织布机,已经烂掉的铁锅,都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烟火气。 阿五带着人将这里搜了个遍,只找到了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找到。 “出路呢?” 阿五摇了摇头,“四周都找遍了,好像进了死胡同,应该只有吊桥那么一个出口。” 祁奕寒露出思考的表情。 阿五连忙又道:“王爷,再向远摸一点,说不定还有收获。” “不必!”这里的环境他们并不熟悉,一旦分兵,很有可能会遭遇到不测,这并不是祁奕寒愿意看到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无法证实这里便是乌族人生活过的地方。 “有没有发现大墓?或者其它古怪的地方?” 阿五刚想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发现一个祭台。” “走,看看去。” 这里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及膝深的野草,他们只能边走边砍,勉强清理出一条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祭台处。 那是一个用石头垒砌起来的高台,周围的杂草太多,太密,以至于他们根本看不清这座高台的真正模样。 阿五等人又一声不吭地割起草,祭台也渐渐露出了真容。 谁知异军突起,一个队员正在弯腰割草,突然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将他拦腰卷走。那名队员大叫一声,手里的镰刀也抡了过去,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卷走队员的居然是一只黑色巨蟒。 “救人。” 大家纷纷抽出自己的兵器,上前解救同伴。 李蛮儿恨不得把自己的狙拿出来,先把人救下来再说啊! 好在阿五等人个个功夫不俗,很快就把黑色巨蟒斩杀,将人救了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姑娘,您给看看吧,好像晕了过去。” 李蛮儿连忙过去,给他诊脉,发现只是被勒得有些缺氧,并没有什么大事,很快就能醒过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割草。 那个昏迷的队员也醒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肚子,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祭台周围的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祁奕寒飞身上了祭台,仔细地打量着。 它看起来那么普通,台子是用石头垒起来的,约三米高,大概有八九平方的样子,上面的全是诡异的裂纹,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李蛮儿也上了祭台,仔细地搜寻起来,可是祭台就这么大,一眼就能望到头,哪里还有什么值得搜寻的地方。 只不过,祭台上的裂纹真的很诡异,李蛮儿好像从裂纹中看到了很多的血液,一条又一条的裂纹,汇成一条又一条的血流,像是要烧起来似的。 李蛮儿觉得头皮发麻,正欲和祁奕寒说自己看到的诡异之处,突然听到咯噔一声,脚下的祭台突然裂开,她直接掉了下去。 祁奕寒察觉到异样,二话不说就来救她,可是到底晚了一步,眼看着裂开的祭台就要关闭,祁奕寒二话不说,直接跟着跳了下来。 等到阿五和阿四发现异样冲到祭台上的时候,台上哪里还能找到两个人的影子。 李蛮儿万万没有料到,祁奕寒会不顾自身安危,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正文 第448章 福气 两人不断下坠,四周漆黑一片,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就在李蛮儿犹豫着要不要进空间里缓冲一下时,突然有人伸手拉住了她。黑暗中,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紧接着,祁奕寒突然转了个身,将她向上托了一下。 咣当一声,两个人直接砸在了地上,只不过李蛮儿是砸在了祁奕寒的身上,两人现在一上一下,姿势有点小暧昧。 祁奕寒闷哼一声,半天没爬起来。 “姓祁的,你不要命了?” 李蛮儿以为他受伤了,连忙从空间里拿出一只小型手电筒,按了一下,整个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祁奕寒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发愣,李蛮儿却是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左摸摸,右看看,“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 直到这时,李蛮儿才看到,祁奕寒身上是厚厚的干草,摸着很软,应该不会有事。 “没事就坐起来,不要吓唬我。” 祁奕寒捂着自己的胸口坐起来道:“我好心护着你,怕你受伤,你却这么凶巴巴的。” 李蛮儿已经将手电筒收了起来,悄悄地换上火折子,光亮瞬间减弱了不少。 祁奕寒暗道:她莫非以为我是瞎的,看不出来? 李蛮儿心想:方才一阵兵荒马乱,他应该没看出来什么吧? 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谁也没提手电筒换火折子这事儿。 “这是什么地方?”李蛮儿举着火折子看了半天,结果四周除了石壁就是石壁,什么也没有。 “你说这里会不会是乌族的大墓啊?” “这里空气新鲜,明显是常年通风之处,应该不是墓中。” 李蛮儿也赞同他这个说法,两个人转了半天,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李蛮儿不死心,拿着小匕首在墙上乱敲,还真就让她敲出点门道来。 “王爷,你来。” 祁奕寒连忙走过去,“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李蛮儿分别敲了敲两块砖,让他听声音,很容易就有听出来一个是实心的,一个是空心的。 祁奕寒拿过匕首,在空心的石砖旁鼓捣了一番,结果真的触动了机关,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来,更让他们诧异的是,里面居然还有石阶。 “太神奇了。” 李蛮儿迫不及待地跑到洞口前,将火折子向前探了探,结果火苗微微晃动,看来底下也是有通风口的。 “下去看看。” 祁奕寒接过火折子,走在前面探路,李蛮儿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实在找不到别的出路,此时也只有是走一步,看一步。 踏下最后一个石阶,李蛮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百十平方的石室之中,摆了十几个石棺。 有点像古墓派的作风啊!难道查大侠早就知道世上有此奇事? “这些石棺里的人,难道都是乌族人?” 祁奕寒心情沉重,摇了摇头。 李蛮儿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向四周墙上看去,结果大失所望,墙上没有刻字,也没有图案,光溜溜的,看来不是古墓派。 不过,祁奕寒在石棺上发现了秘密,每个石棺上都有雕刻有象形文字,那是他们看不懂的语言,可能是乌族特有的文字吧。 “是他们的名字吗?” “不知道。”祁奕寒扭头看着李蛮儿,“有纸笔吗?” 李蛮儿真想说没有,但是她知道这对祁奕寒很重要,于是假装在怀里掏了一下,拿出了炭笔和纸。 “省着点用,就这么多。” 祁奕寒接过纸笔,轻叹一声,无奈地道:“你要警惕一些,不要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秘密。如果别人向你要,你也给?” 李蛮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嚅嚅地道:“是你我才给,如果是别人,我也没有。” 祁奕寒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却还一本正经地说教,“你看看你拿出哪些东西,哪个不引人侧目。” “那个……”李蛮儿赶紧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把棺材打开看一下,万一里面有什么秘密之类的?” 只要不蹦出一个大粽子,她都能接受。 “对先人不敬。”祁奕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当下让李蛮儿拿着火折子,他自己将石棺上的象形文字一个一个地抄录一遍。 好吧!掀棺材这样的提议,果然只有她这样的荤素不忌的后辈才能想得出来。 没多久,祁奕寒将所有的字都抄录完毕,他又将炭笔和纸交还给了李蛮儿。 “给你保管吧!” 得!来活了! 李蛮儿只好把东西揣了起来。 “咱们得找路出去啊!”李蛮儿道:“我觉得原路返回的可能性不大。”之前他们在上面已经鼓捣半天了,愣是没有找到出口。 “在这里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两人各拿一支火折子,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半个小时,一点线索也没有。 李蛮儿有些气馁,“就这么大的地方,找了四五遍,根本什么都找不到。要不,咱俩还是把棺材打开瞧瞧,说不定里面有机关。” “不可胡闹。” “怎么就胡闹了……”李蛮儿累得不行,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正想歇一歇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石棺的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 “咦,这是什么?”李蛮儿招手让祁奕寒过来看,“没听说过谁家棺材底下还安罗盘啊。” 祁奕寒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一笑,“这不是罗盘,这应该就是打开出路的机关。” 他默念一声的罪,然后将手伸到棺材底部,按动圆盘轻轻一转。 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一道石门凭空开启,出口近在眼前。 二人大喜,连忙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石门。 石门外,杂草丛生,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走过了。风景秀丽,四周空气清新,赫然又回到了山中。 等到李蛮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石门已经再次关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还好乌族的祖先没有把咱们留下来。”要不是她无意中见到机关,只怕真的出不来了,她就算有空间,也不会乾坤大挪移啊!还不是要被困在那里一辈子。 “是你有福气。” 正文 第449章 出山 是你有福气。 李蛮儿听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味儿,感觉不像是夸她,像是骂人呐? 可是她没有证据。 “什么叫我有福气?”她要是有福气,就不会掉到古墓窝里头。 “你当那祭台上的机关,是谁都能触碰的?还有,在墓室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无意之中坐到地上,低头看到了棺材底下的机关,说不定咱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祁奕寒猜想,那机关应该是乌族人特意考验外来者的机关,如果闯入者有敬畏,仁善之心,见到众多逝者,必然要跪拜行礼,也就自然可以看到棺椁 相反,如果闯入者毫无敬畏之心,甚至拿死人出气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就永远留在那里了。 偏偏李蛮儿运气就好,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却眼尖地看到了棺椁下不起眼的机关,这才让他们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祁奕寒一边割草带着李蛮儿往外走,一边留意着四周的景致。这地下墓室建得十分精巧,入口出口,皆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也算是用了心思的。如果他没有猜错,方才那间墓室,应该就是…… 咔嚓…… 祁奕寒突然踩到了什么,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李蛮儿反射性地上前一步,一把扯住了祁奕寒的手臂,生怕他像自己之前那样,不小心踩中了什么机关。 “没事吧?”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危险,低头一瞧,才发现祁奕寒踩到的是一截枯骨。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之色,放眼望去,四周草丛之中,还散落着不少骸骨。日久天长,风吹日晒,这些骸骨早就枯朽得不成样子了,不过遍地的骸骨,让人看着触目惊心,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几十具之多。 几十条人命,确切地说,是几十条乌族人的人命。 怎么就乱糟糟地死在这里了! “先和阿五他们汇合,再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吧!”这些都是他生母的族人,理应将他们安葬。 李蛮儿点了点头,伸手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很快就把阿五等人吸引过来,众人见到二人平安无事,自然欣喜若狂,“王爷,您没事吧?” “属下等人找了好久,可是吓坏了。” “要不是听到了哨声,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王爷和李姑娘。” 阿四只道:“还好姑娘聪明,带着哨子。” “行了,都别说废话了,这里有数十具骸骨暴尸荒野,实在可怜,先将人葬了,稍后再议。” “是!” 众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骸骨,在旁边挖了一个大坑,再将骸骨一一拾到坑里,最后将坑填埋,堆起一个坟包,算是让这些人放土为安了。 李蛮儿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这些人为什么一夜之间都死了?这里看似是荒山野岭,实则对于当年的乌族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生活的栖息地。他们为何会死在墓室外?是自杀还是他杀? 只可惜那些骸骨已经破败得太过厉害,有些甚至都拿不起来了,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也看不出什么。 所有的真相,似乎都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掩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我们离开这里吧!”运气好的话,还能到对岸休息。 “嗯!” 就这样,一行十几人,快速按着原路回到了山崖边上。 “王爷,怎么办?”他们要是按原路返回,这桥必然就要一直在这里吊着,若是拿下那杆枪,只怕桥又要收回去,到时候他们想走也难了。 祁奕寒当机立断,“枪留在这里。”下次再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说不定什么时候,枪掉了,桥自己就收起来了。 他们知道了这吊桥的秘密,别人可不知道,想要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这里来,也并非易事。 “是!” 众人飞快地走过吊桥,顺利地到达了桥对岸。 “这里气温高,适合过夜,今天便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开始正式下山。” “是!” 所有人都熟练地行动起来,有生火的,有找食物的,还有整理装备的。反正除了李蛮儿和祁奕寒,没有一个闲人。 “还有想那边的事。” 祁奕寒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李蛮儿有些意外。 她一直觉得,乌族对于祁奕寒来说,或许只是一个遥远而又不真切的母族。他甚至对亲生母亲都没有印象,又怎么会对乌族有什么印象和感情呢! 但是此时见到祁奕寒难过,她觉得自己或许想岔了,也许他对乌族,有不一样的感情。 “嗯!”祁奕寒道:“我一直没琢磨明白,这里有什么宝藏,居然被他们传得那样邪乎。乌族大墓,你也看到了。”那墓室虽然设计精巧,但是和宝藏二字绝不沾边,先帝当年,为何一定要来乌族,要娶乌族的公主,难道真的是为了狗屁的长生? 他不信。.. “或许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反正你志不在此,倒也无所谓。”李蛮儿早就看出来了,祁奕寒多半是想让他的母妃魂归故土,至于什么狗屁的宝藏,根本就是他最不在意的东西,所以找到乌族的墓室以后,他只在找出口,别的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嗯!只怕那人不信,还要派人来查个明白。” “那怕什么,他的人可未必能过毒瘴那一关。” 祁奕寒一笑,“也是。” 不管怎么说,来这一趟,他的心意也算是了了一半,它日将生母的骨灰安置在乌族墓室之中,也算是尽了人子本份。 下山的路,走的格外轻快,没用几天的时间,他们就钻出了老林子,回到了最初上山的地方。 老孙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朝林子里张望,他看到阿五等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人真的钻出林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老孙突然就激动起来,嗷地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张手比划着,“这儿,这儿。” 这么多天了,总算是回来了。 正文 第450章 为妾 阿九听到动静,也连忙跑了过来,看到祁奕寒那一刻,阿九的嘴动了动,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祁奕寒等人早就一身疲惫,连李蛮儿都累得不行,连忙招呼老孙,“老孙,赶紧烧点热水来,让大家喝一口。” “哎!”老孙高兴坏了,这十几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天天等着,盼着他们快点出来。他和阿九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差点没把他憋死,又是担心李蛮儿会出事,又要提防这个阿九会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心里这股憋屈的感觉就甭提多难受了。 现在瞧见他们都平安无恙回来了,他这颗心也算是回落到了肚子里。 老孙连忙给大伙烧热水,李蛮儿则是立刻钻到了马车之中,阿四要上来伺候,都被她拒绝了。 李蛮儿先进空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裳,将处于沉睡中的宁道成唤醒。 面对宁道成,李蛮儿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这人是原主血脉相连的舅舅,却也很有可能是蛮人部落的接班人,如果他的身份曝光,还不知道要为宁家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呢! “小舅舅?” 宁道成双目失明,可是耳朵却很灵敏,当下听出了李蛮儿的声音,“蛮儿。” 对于李蛮儿来说,距离二人上次相见之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对于宁道成来说,一切仿佛就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小舅舅,我有一件事情想问您。” “你问。” “当初你们在摩罗山脉里,可遇到了毒瘴林子?” 宁道成只道:“是的,我自己亲自进去过很多回,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找到你的师傅了吗?” 宁道成摇了摇头,“都说山中乌族大墓有巨宝,可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乌族大墓,几次无功而返。我当初是为了寻找师傅,才几次进山,可惜……” 李蛮儿皱眉,“小舅舅,你们在山中盘桓了多少时日?” “数月有余!” 那么久? 李蛮儿越想越不对劲,他们这些人,自山上起,一直到下山,总共加起来也就走了十几日,他们…… 难道没有地图? “为什么走了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因为没有地图?” “萧家人对乌族大墓有一副势在必得之心,地图也早就绘制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每次进山,像是都会受到干扰,时常迷路,不是冻死在山里,就是绕在一个地方,十几天走不出去,无功而返。” 也就是说,他们也会受到磁场干扰,也会遇到鬼打墙,但是想要出去,却没有那么容易。 反观自己这一行十几人,却有些过分顺利了。 难道是血脉的问题?祁奕寒身上也有乌族人的血,所以他就能带着大家顺利地找到乌族大墓。 这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蛮儿?” “哦,小舅舅。”李蛮儿回过神来,“那个,都说乌族大墓中有宝藏,您可知道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长生不老之药?” 这个问题李蛮儿之前也问过他。 宁道成苦笑一声,“谁知道呢!” “小舅舅,等过些日子我会带您回京,到了京城,我会帮您医治眼睛,虽然断肢重续,难如登天,但是我想试一试。” 宁道成只当她是说安慰之言,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你有奇遇,说不定舅舅真的要享福了。” 李蛮儿见他如此,知道他心中已经过遍沧海桑田,巨大的变故,早就让他少了热血和冲动,让他将往事抛在脑后了。 有些命,得认。 “小舅舅,你暂时还不能出去,还是在这须弥芥子之中养身体吧!等到了京城,我会想办法让您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 “好!” 李蛮儿让宁道成晕睡过去,自己出了空间。 “姑娘,您好了吗?” 李蛮儿只道:“好了。” 阿四这才打开车厢门,送了热水过来,“您先喝点热水,饭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嗯!” 阿四又道:“王爷说,今日要在这里休息,明天起程回漠北城。” “知道了。” 阿四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累了,连忙关上车厢门,去给李蛮儿准备晚饭去了。 当天晚上,众人难得歇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打马回朝,直奔漠北城。 和在林子里的奔波比起来,这点路程完全不在话下了,更何况他们还有马,可比两条腿走路要强多了。 众人到了新城,方知李念去了旧城,还没有回来。 萧七娘出来主持城务,知道祁奕寒回来了,便亲自等在府衙门前。 “萧七姑娘确实能干,只不过萧家早晚要倒,她这样,岂不是……”李蛮儿无意间的一瞥,当下惊掉了下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阿四也很好奇,悄悄看了一眼,娘呃,几日不见,萧七娘居然盘起了发髻,梳起了妇人头。 她居然嫁人了!嫁的是哪个? 李蛮儿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现在整个漠北城,最有前途的男人也就只有李念一个人了,难道说,萧七娘居然给李念做了妾? 祁奕寒看到萧七娘的装扮也是皱眉,不过他是外男,自然不会过问这种小事,倒是李蛮儿,忍不住打趣道:“半月未见而已,萧姑娘这是……嫁人了?” 萧七娘略有些羞涩地道:“由祖父做主,嫁给李大人为贵妾……” 李大人? 这地方还有第二个李大人吗? “姑娘说的李大人,莫不是我三叔?”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她还以为李念会有些不同,却不想,他与于氏的恩爱,竟然也是镜花水月,见了新人,也是双眼发直,头脑发昏。 “正是。” 李蛮儿假笑一声,“恭喜啊!做妾还这么高兴,以前倒是我高看你了。” 这话固然有些伤人,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蛮儿日后是九王妃,谁会又指摘她的不是呢! “姑娘想必也累了,不如先行休息,有什么话晚点再说。”萧七娘竟然也不气。 李蛮儿细细打量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眉眼间元气未散,还是姑娘身子。 有意思啊! 正文 第451章 回京 其实萧老将军的用意也很明显,他是将死之人,子孙不成器,能为后人所做之事也不多。萧七娘虽然是替祁奕寒做事,但是难保哪天受她老子牵连,小命不保。 自古出嫁女就是别家的人了,就算娘家再有什么事,也算不到出嫁女头上。 李蛮儿估计,萧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免得皇帝清算总账的时候把萧家的人都搭进去,这才让李念娶了萧七娘,给她一个名分。 两个人说不定还达成了某种协议,具体是什么,李蛮儿也懒得知道。 就是不知道于氏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心情! 哼,男人。 阿四见李蛮儿脸色不好,连忙收拾行李,张罗饭菜,片刻也不敢松懈下来。那个萧七娘倒也是知趣的,知道以她的身份,断不能再到李蛮儿面前找存在感,所以也跟过来。 李蛮儿也乐得清闲,想着回京以后的事。 首先,李恕瘫了,可是瘫了也得带回京复命啊,总不能把他扔在漠北不管了。 回到京城之后,不免又要和崔氏对峙几番,不过,李蛮儿没在怕的,她和崔氏,原本就是实力不对等。垂垂老矣的崔氏有什么本事能和她对抗?不但李恕要玩完,崔氏她也不会放过的。. 难的是圣上那一关。 祁奕寒的打算她也知道一些,估计到了断崖那里就不会再有后续了。至于皇帝信不信,那就不在祁奕寒的售后范围之内了,要是不信自己派人看去呗! 李蛮儿把所有细节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这才安心休息去了。 原本以为祁奕寒还要在漠北盘桓几日,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让李蛮儿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这么快?” “萧老将军等不及了,他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祁奕寒有些沉重地道:“老将军若是活着到御前申诉,总有几分香火情分。” 李蛮儿瞬间就懂了,萧项对尊国确实是有贡献的,子孙不成器,或许皇帝看在君臣一场的份上,能抬抬手也说不定。 “好,我知道了。我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主要是侯爷那边,得稍做安排。” “那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安排。”祁奕寒道:“总之能让侯爷平安回京就是。” 李蛮儿乐得清闲,也知道祁奕寒是不想让她心情不好,干脆就把这件事托给祁奕寒了。 “王爷做事一向谨慎,那小女子就拜托王爷了。” 祁奕寒上前,握了握她的手,郑重地道:“蛮儿,等回到京城,我就请旨,请太后赐婚。” 她其实没那么急,但是看到祁奕寒一副希冀满满的样子,李蛮儿也只能点头。 次日,祁奕寒率领队伍,与萧项一起,押解蛮人俘虏上京。 与来时的风雨兼程不同,回京的李蛮儿特别悠闲,坐马车,喝茶水,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简直不要太舒服。 “姑娘,李三爷和您说了什么呀?”临走的时候,李念和李蛮儿说了半天话,她家姑娘翻了三次白眼,这让阿四十分好奇。 “无非就是让我替他遮掩一下纳妾的事。”李蛮儿又翻了一个白眼,“他这算什么?既是纳了妾,就大大方方的嘛,敢做不敢当,我真是看轻他。” 阿四也点头,“难怪之前把青雁少爷送走了。” 这倒是巧合了。 “那您真打算替他瞒着?” 李蛮儿无奈地道:“我可没答应他。” 阿五打马来到马车前,扬声问道:“姑娘可累了?若是想要休息,前方便可歇脚。” “你与王爷说,不用顾忌我,我坐在马车里又不累,让他计划赶路即可。” “是!” 阿五掉头朝前面赶去,把李蛮儿的话转达给了祁奕寒,祁奕寒没说什么,却依旧让队伍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马车稳稳地停住,阿四打开车厢门,扶着李蛮儿下了车。 祁奕寒已经在等她了。 “不是说了赶路要紧。” “怕你闷。”祁奕寒只道:“这边风景不错,歇歇也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朝远处走去,阿四和阿五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 “萧老将军的身体如何了?” “还能撑住。” 李蛮儿只道:“他的身体已经被毒素侵蚀得不成样子了,外强中干,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如果不是你,他坚持不到现在。” 这倒是真的。 李蛮儿有些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那是,段绪可都是要叫我一声师傅的。” 祁奕寒就爱瞧她这傲娇的小模样,“回京之后,你大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没有人敢说你什么。” 世人都觉得李蛮儿之前是在藏拙,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名声变成那个样子。 “王爷还不知道我吗?最能闯祸了,哪个敢得罪我?上次佟峤倒是想找我麻烦,可惜技不如人,吓死了。”想起佟峤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李蛮儿不由得笑出了声,那货就是个小白脸,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什么了。 祁奕寒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李蛮儿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开心的情绪,仔细一下,这货莫非吃醋了? “王爷,您闻到了什么味道吗?”李蛮儿抽了抽鼻子,“好酸啊。” “哪里酸?”听起来咬牙切齿,好像还有点憋屈的样子。 李蛮儿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好像有人打翻了醋坛子。” “不许再提他。” “你要自信一点。”李蛮儿悄声道:“王爷英明神武,又帅气又有本事,不比佟峤强上万倍?何至于提了名字就这样吃醋。” 大概是李蛮儿的话让祁奕寒觉得很舒服,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暗暗给佟峤记上一笔,打算坑他一次。 此时远在京城打马踏春的荣小公爷,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 “现在南边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了,京城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肯定比漠北暖和就是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李蛮儿还真有点想念京城的繁华和富庶,只是这次回去,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 她,准备好了。 正文 第452章 自己作的 铁胆侯府,松鹤堂。 崔氏刚刚拜完菩萨,正盘膝坐在罗汉榻上翻看着什么。 王嬷嬷将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轻声道:“老夫人,仔细眼睛,喝口茶歇歇吧!” 崔氏将手里的册子合上,叹息了一声道:“老大的婚事,成了我的心头病,即便是娶填房,也要家世,模样都出挑才好。头一个是商户之女,当初家里光景不好,她自己又是个短命的。郭氏,哎……” 提起郭氏,更是一言难尽,若不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她是万万不会让郭氏进门的,还不如宁氏呢!以他们家的地位,什么样人家的女儿娶不得?所以这一次,她想好好挑一挑。 “侯爷仪表堂堂,又是天子近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抢破头做这个侯爷夫人,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好话人人爱听,崔氏听到此处,也是笑意满满,她伸手将茶碗拿起来,又道:“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样了,上次写信回来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实在有些担心。” “青雁少爷不是说侯爷很好吗?想来已经大好无碍了。” “那贱胚子还真有两下子。”崔氏喝了一口茶,又道:“娘娘那里,还是要劝一劝,对她有利的事情,不可任意妄为。” 崔氏动了心思要把李蛮儿送到宫里去,给李清淑做个帮手。可是李清淑怎能同意与自己的侄女共侍一夫?当下拒绝了,这让崔氏很不高兴。 “清淑心地善良,不想让那贱胚子入宫,可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她年纪不小了,四公主也不在了,无宠无子,还能在后宫站住脚吗?”崔氏说到这里,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寒意,“宁家的贱种,模样生得好,进宫之后帮娘娘固宠是没问题的。她年轻,生了孩子还不是要抱到娘娘跟前养着……”. 至于李蛮儿受不受罪,吃不吃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王嬷嬷正想着要宽慰几句,却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老夫人,侯爷回来了。” 崔氏一喜,三角眼都变大了几分,口气急促地问道:“当真?” 那人道:“大军已经在城外了,只不过……” “快说。”崔氏见他这样,莫名觉得有些惊慌,慌张之下,手里的茶杯也没拿住,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人一见,更是怕得厉害,头抵在地上,“回老夫人,侯爷虽然回来了,可是却是被人用马车送回来的,听说……侯爷瘫了。” 崔氏以为自己听差了,连忙看了王嬷嬷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呢!之前青雁少爷回来的时候,还说侯爷好好的,怎么会瘫了?” 那人只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大军是跟着九王爷和萧老将军一起回来的,九王爷让人先行一步回府里送信,只说侯爷瘫了,一会儿让人送回来……” 崔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晃就仰了过去。 王嬷嬷大惊,“老夫人,老夫人,快请大夫……” 没有皇帝的命令,大军只能在城外驻守,被押解上京的蛮人俘虏,已经被分批关押了起来。这些人的命运,大抵会被送到各个煤窑,盐场之类的地方,终身失去自由,一直做苦力至死。 祁奕寒先行一步回宫复命,萧项则是与他的部下在城外等候召见。至于李蛮儿,她自然是要回家的,还要把瘫子李恕一同带回铁胆侯府。 如今李恕已经不适合面圣了,殿前失仪,那可是大不敬呢! 马车缓缓地在侯府门前停下,下人们进进出出,用一顶油纸小轿,将李恕抬进了府中。 躲在暗处打探消息的人们四散而走,不一会儿,铁胆府瘫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崔氏已经缓过来了,看到李恕时,差点再次晕过去。 躺在床上的李恕枯瘦如柴,原本英俊的相貌也因为瘦脱相的原因变得有些狰狞。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李恕口不能言,肢体不受控制,一双手像鸡爪子似的,极其丑陋。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崔氏悲从中来,仿佛已经看到李家日薄西山的那一刻。 “混账东西。”崔氏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李蛮儿发难,“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父亲的,居然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蛮儿面无表情,只道:“还请祖母屏退左右,孙女再向您细说原委。” 崔氏只恨不能过去撕了她,“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不能对人言,就在这里说。” 李蛮儿当下道:“父亲两次中毒,身体本就比以前虚弱很多,原本我已经将他成功救治,并再三告诫父亲要清心寡欲,清淡饮食,结果父亲不听,还收了一名婢女在房中,得了马上风,差点死在那女人身上。要不是孙女医术高超,只怕他就死了,如今这样,便是他自己作的。” 崔氏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你,胡说八道!竟敢冤枉你的父亲。” 下人们个个变成缩头乌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想听这种秘闻。 “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召父亲的亲卫来问,那些人自会给祖母说一说细节。我虽然是个大夫,可是到底是个女儿家,有些腌臜之词,实在是说不出口。”李蛮儿冷笑一声,“此事在漠北,虽不是人尽皆知,但总是瞒不住的。当夜闹得那样大的动静,那女人还被萧家人处死了,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 崔氏哑口无言,想了半天,不知道是骂李恕不争气,管不住自己的二两肉,还是骂李蛮儿幸灾乐祸不作为。 “我看你就是歹毒,你医术高超,怎能治不好他,分明就是你故意如此。” “若不是我医术高超,如此抬回来的,就是父亲的骨灰了。”李蛮儿只道:“祖母,父亲舟车劳顿了一路,已经很辛苦了,他虽口不能言,但是什么都知道,您还是给他留两分脸面,将人打发了,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才好。” 不等崔氏说话,李蛮儿又道:“您不是怀疑我害他吗?那就请个大夫来看看,到底是我害他,还是您儿子自己作的。” 正文 第453章 内耗虚空 崔氏自然要找大夫给李恕看病,她信不过李蛮儿,所以立刻差人拿着名帖去请太医。她还期盼着太医能治好李恕的病,要是李恕倒了,李家的光景可想而知。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等着看李家笑话呢!崔氏气不过,命人将李蛮儿关押起来,想要出一口恶气。 李蛮儿微微一笑,“祖母这是要干什么?我千里救父,难道还救出错来了?” “住口,你哪里是救父,分明就破家的祸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孽障捆起来!”崔氏已经昏了头脑,对李蛮儿恨之入骨,完全忘了之前想送她进宫的事,她只想将李蛮儿捆起来泄愤。 她才是侯府的主事人,想要收拾一个不听话的孙女,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李蛮儿稳如泰山,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越是这样胸有成竹,崔氏越是生气,恨不能亲自下场收拾她。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押起来。”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上前。不是他们不听崔氏的使唤,实在是李蛮儿的气场太过于强大了,没有人敢动。 这一趟漠北之行,李蛮儿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她身上沾了不少蛮人的血,戾气也厚了许多。上过战场的人,一身煞气,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府里的下人便动都不敢动一下。 “废物,一群废物。”崔氏气得脸都涨红了,“你去,带几个婆子,把人绑了。” 王嬷嬷一向以崔氏的话马首是瞻,这老货最懂宅门里阴私那一套,普通人落在她手里,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王嬷嬷向前两步,收起了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板着脸道:“大姑娘还是乖乖领罚吧,场面闹得太难看,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李蛮儿还没说什么呢,阿四气得够呛,当下上前一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咱们姑娘的不是。” 王嬷嬷尚不知道阿四的厉害,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人面前叫嚣。”正想让婆子们动手,就听门外传来嘈杂之声。 “三奶奶,使不得,您不能进去。” “滚开!”于氏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几个仆妇如何能拦得住她,被推得东倒西歪的,也没能拦住人。 崔氏见到于氏,当下破口大骂,“反了你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我这松鹤堂也是你说闯就闯的?” 于氏从来也不惧怕崔氏,不过是碍于孝道,没办法才敬着这个婆婆罢了。 “母亲。”于氏微微福了福身子,“大姑娘刚回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母亲切勿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崔氏怒气冲天,“不用你来装好人,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当。” 于氏仍道:“可是母亲,大姑娘何罪之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找大夫为侯爷诊治。” “我竟不知你们两个何时搅和到一处的。”崔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盯着李蛮儿,声音又尖又利,“老三呢?他怎么没回来?” 果然是老了,反应迟钝。若是她再年轻十岁,只怕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李蛮儿朝着于氏微微福了福身子,“三婶,还未恭喜你。三叔现在连升两级,驻守漠北,想来圣上对三叔给予厚望,不久的将来,三叔定然能够成为尊国的又一名将。” 崔氏听了这话,眼睛瞪得老大,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祖母莫非还不知道?”李蛮儿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句,随后十分热心肠地为崔氏解释道:“萧老将军身体不太好,此次怕是要致仕,漠北是尊国的北大门,不可一日无将。三叔恰逢其时,正好接了漠北的防务。” 崔氏差点把后槽牙咬断,“这差事本是你父亲的!” “是啊,您说得没错,可是谁让父亲不争气呢?他要是不中风,有三叔什么事儿啊!” 崔氏听不得李蛮儿这幸灾乐祸的声音,刚欲发作,却被告辞太医来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请太医到后面为李恕诊治。 说来也巧,今儿是段绪当值,原本李恕这儿用不着他亲自过来的,可是他一听说李蛮儿也回来了,当即便亲自来了。 段绪是太医令,他能来崔氏自然是高兴的。只可惜,段绪顾不上和她寒暄,直接先和李蛮儿打起了招呼。 “李大姑娘。”段绪深施一礼,以表尊重。要不是李蛮儿大人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他现在应该执弟子礼。 虽然一把年纪了,还要向一个小姑娘行弟子礼有点羞耻,但是一想到李蛮儿那一手惊艳的医术,他就跃跃欲试是怎么回事? “段太医不必如此,侯爷在后面,还请段太医先给侯爷看一看。” 段绪十分纠结,“李大姑娘医术高超,为何没亲自给侯爷瞧一瞧。” “呵呵,段太医,有人怀疑我的医术,也怀疑我会加害侯爷,只好请您来了。”李蛮儿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去看崔氏。 段绪自然要为李蛮儿站台,当即道:“哦?还有人敢质疑李大姑娘的医术,老夫真是开眼了。也罢,那我就去为侯爷看一看,也好安一安众人的心。” 李蛮儿连忙道:“段太医令这边请。” “不敢不敢。” 崔氏一肚子话都憋在了肚子里,也只能咬牙切齿地跟过去,最让她郁闷的是,从头到尾段绪都没拿正眼看她,反而对李蛮儿恭敬有加。 等段绪见到了李恕,也是大吃一惊,半年光景没见,李恕居然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任谁都要怀疑了。 崔氏趁机道:“段太医令,侯爷乃是圣上亲封的镇北将军,此事必须有个交代,还请段太医秉公行事。”M.. 段绪只是哼了一声,话都懒得说,伸手替李恕把脉。 崔氏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而段绪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段太医,我儿如何啊?” 段绪看了李蛮儿一眼,摇头道:“侯爷两次中毒,内耗虚空,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正文 第454章 面圣 崔氏又问,“侯爷可是中风?他远在漠北,难保不是有人加害于他。” “祖母这是何意?孙女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难不成到现在您依旧认为是我害了侯爷?” 崔氏冷哼一声,“你是个主意大的,向来桀骜不驯,不服管教,难免仗着自己有些手段,做了什么让人不齿之事。” 李蛮儿只道:“祖母莫不是老眼昏花,连话都听不明白了?父亲的病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崔氏如何能信,还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待会再和你算账。段太医,还请您为侯爷开个方子。” 段绪也看明白了,崔氏就是没事儿找事,一直觉得李蛮儿在害人。 这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刚才可能是我没把话说明白,老朽不才,侯爷这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崔氏当下震惊,“您可是太医,医者仁心,莫不是不愿意为侯爷治病?” “老夫人误会了,侯爷用我的药方,只怕未必能有什么起色。若我猜得不错,侯爷应该是服用了活血的药物,才会如此。” 李蛮儿立刻道:“段太医所言不错,侯爷不听劝阻,收了一名婢女近身伺候,不但服了助兴的药物,还饮了鹿血……” 鹿血一事,当然是无中生有,李恕身边的人都已经向李蛮儿投了诚,自然不会有人去戳穿她的话。 “难怪……”段绪朝崔氏拱了拱手,冷冷地道:“恕老朽无能为力了!” 崔氏差点被气得晕过去,怎奈段绪根本不管她,拱了拱手就走人了。他也看明白了,这崔氏就是没事找事,且根本不是李大姑娘的对手,自己留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会影响她发挥。 所以,赶紧跑,有什么事儿过后再说。 段绪平时走路四平八稳的,出诊的时候还得徒弟扶着,现在跑起来,比兔子都快,不多时就没影了。 李蛮儿暗道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也不理会崔氏如何恼怒,当下让阿四把李恕的几名近身侍卫叫了过来。 “老夫人,这几位都是侯爷的侍卫,对侯爷一向忠心不二,有什么话,您尽管问他们吧!若是他们说我有不当之处,您再发难也不迟啊!” 崔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李恕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李恕的几名贴身侍卫都垂头站在一旁,对李蛮儿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处,切不说李蛮儿以一己之力,给蛮人数万大军带来了灭顶之灾,只说她和九王爷的关系…… 哪个不开眼的敢惹这尊煞神。 崔氏也是人老成精,一看这种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李蛮儿居然一身的反骨,不但骗了这么多年,还将他们母子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好,很好! 崔氏只觉得喉间微甜,她强忍着把血咽了下去,望着李蛮儿离去的背影,双眼淬毒,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一样。 小贱种,咱们走着瞧。 崔氏深知,她已经错过了发作的最好时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还没等崔氏从李恕废了,李蛮儿羽翼丰满的这件事情当中回过神来,一道口谕,再次把李蛮儿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崔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进宫?圣上宣她进宫干什么?”她转念一想,这事儿不对,“会不会是太后要见她。” 太后和宁家毕竟是几分香火情谊在。 “不会!”王嬷嬷立刻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来的是林公公,一定是圣上想要召见她。” 崔氏立刻坐不住了,“你赶紧安排一下,派人打听打听。”冲着淑妃娘娘,也会有人愿意卖他们几分薄面的。 王嬷嬷立刻就去了。 李蛮儿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裳,跟着林公公进了宫。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在李清淑那儿小住了一些时日,也见过皇上,太后了,所有规矩都是熟门熟路,所以显得十分平静。 甚至她连皇上要召见她的原因都能猜出一二,所以李蛮儿十分淡定。 倒是阿四和绿衣,心中都有些忐忑。 阿四是祁奕寒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八字和后宫这种地方那就是相克的,绿衣就更别提了,本来就有半年多没见到李蛮儿了,结果话还没说两句就要陪着进宫,想想都觉得脚软。 好在,她们都走不远,在无极殿外就被拦下了。 李蛮儿则是一个人继续跟着林公公往偏殿走去。 “李姑娘,圣上在殿内呢,你进去吧!”林公公伸手比了一个九字,这让李蛮儿安心的同时,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虑,难道说这位林公公也是祁奕寒的人,他这手都伸到圣上眼皮子底下来了,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小太监打开了殿门,李蛮儿微微垂首,快步进入殿内。恍惚间,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高坐长案后,正在翻阅着什么。 “臣女李蛮儿,参见圣上。”她伏身跪拜,好半天也没听到回应,气得暗地里骂了好几声娘。 “起身吧!” 李蛮儿这才起身,口中还道:“谢圣上。” “给李家大姑娘搬个凳子来。” 小太监搬了绣墩放好,悄悄退了下去。 李蛮儿再次谢过圣上,悄悄落坐。她虽未抬头,但是能听到屋子四周有好几个人的气息之声,想来应该是皇上的护卫之类的。 “朕听闻,你在漠北立了奇功?” 李蛮儿还是谦虚了一下,“臣女微末功劳,怎敢当奇功二字。” “你这丫头不说实话。”听起来,圣上的心情似乎不错,“九弟把你从头到尾夸了一通,连萧老将军也为你请功,这还是微末功劳?” 李蛮儿心中微惊,有点怀疑皇上是在诈她。 “臣女惶恐,臣女本是将门之后,替父出征本是无奈之举,圣上不怪罪,臣女已是庆幸,哪里还敢邀功。” “哈哈,好,没想到铁胆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有功要赏,有过要罚。”皇帝只道:“你抬起头来。” 李蛮儿抬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皇帝问道:“你与九弟去了摩罗山脉,可有收获啊?”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来了! 正文 第455章 粗大腿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皇帝又不是傻子,既然问了,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原本他们也商量过说词,所以李蛮儿很老实地道:“回圣上,山里毒瘴多,臣女也不过是会些解毒的本事,这才有幸陪着王爷进山一趟。”李蛮儿飞快地打量了一眼皇帝,发现他比之前瘦了一些,眼底隐有青色,连胡子都比上次白了许多。 上次在李清淑那儿见到成化帝时,他的气色可比现在好多了,人也略胖一些。这才多长时间啊,身体就衰败成这个样子。 成化帝清咳了两声,又道:“九弟说起你的医术,倒是赞不绝口,李恕会养女儿啊!不但有一手好医术,还能上阵杀敌,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臣女惶恐。” “你父亲如何了?” 李蛮儿不动声色,依旧十分恭顺,“父亲几次中毒,内耗虚空,加上中风,情况很不好。” “你也治不好吗?”成化帝似是在闲聊家常,“往日段爱卿进宫为朕请平安脉时,说起你的医术也是赞不绝口。” 李蛮儿平静回应,“臣女只能尽力控制病情,实在是别无他法。” 成化帝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是别无他法,还是不愿意治啊!朕听闻,你与李侯关系不睦,有无此事啊?” 这是个坑,巨大的坑。 她和李恕的事,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猜出七七八八,成化帝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明显就是已经有了论断,就等着她往坑里跳呢! 她要是承认了父女之间的隔阂,等于坐实了她不愿意给李恕治病这件事,如果不承认,只怕她以后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公信力,至少在成化帝这里,肯定一点儿没有。 “此传闻由来已久,圣上大可不必理会这等闲言碎语。” “由来已久?”成化帝似乎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当下道:“说说。” 李蛮儿有些立刻愤愤不平地道:“早些年,臣女没少听挑拨之词,每每臣女去参加宴会的时候,总能听到别人议论,说铁胆府是个空架子,要不是臣女的母亲带了大量的嫁妆嫁进来,铁胆府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人家。还有人说,说我父亲谋财害命,为了我母亲的嫁妆,与我祖母联手,将我母亲活活害死了!臣女那时年纪还小,这种话听多了,心里对父亲难免生出许多怨怼。” “可是臣女转念又一想,又觉得这些话都是挑拨之词,实在可笑。我祖父虽是一介商贾,可是他对圣上,对尊国的一片赤胆忠心,却是日月可鉴。” 提起宁连城,成化帝心里也不免有了几分动容,“你外祖父的报国之心,朕自然清楚。” 先帝初登基时,天下内忧外患,每年都要打仗。打仗最缺的就是钱,如果不是宁家牵头捐了大半个身家出来,这江山还不一定落在谁的手里呢! “我父亲,祖母,又不是无知妇孺,怎会那样对待我母亲!” 成化帝看向李蛮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同情。这孩子虽然医术甚佳,武艺也好,但是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自古财帛动人心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所以当年宁连城很聪明,舍得一身财,换得一世名,这才保全了宁家,才有了宁家今天的荣耀。倘若当年宁家顽固不化,焉知先帝不会向宁家开刀?宁家可是富可敌国啊! 她母亲十里红妆,李家就是个破落户,宁氏早死也不奇怪。 李蛮儿有些无奈地道:“自那时起,就有流言不断中伤我们父女,今日说臣女生有反骨,明日又说臣女的母亲是被祖母和父亲害死的,圣上明察秋毫,想来也不会信这些小人之言。” 她这一番唱念做打下来,成化帝便是还有疑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你父亲于国有功,你要好好照看他的身体,缺什么少什么,便到宫里来取,朕让人给你备着。” 李蛮儿连忙起身谢恩。 “你们父女俩忠勇报国,自然都有恩赏。说说吧,你想要点什么?” 李蛮儿呆了一下,瞪着圆溜溜的杏眼问道:“臣女也有?” “你自然也有,且不说你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屡立奇功,只说你冒着危险和九王爷进山里一趟,就值得大赏。” 李蛮儿继续装傻,“可是我们进山,什么都没有找到啊。”她和祁奕寒早就商量好了说词,所以她心里也有一个执行的标准,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是安全的。 “哦,什么都没找到?” 这是成化帝的试探。 “进山以后啊,臣女都不分东南西北了。林子里的雪也很厚,走起来特别费力气。臣女觉得在山里找什么矿脉,比上阵杀敌可难多了。” “矿脉?”成化帝居然笑了笑,“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李蛮儿懵懂地点了点头,“王爷说,罗摩山中有铁矿,而且蛮人也在打这铁矿的主意。”她皱了皱眉,“臣女虽然对铁矿并不了解,不过也明白这矿无论如何不能落在蛮人的手中!”.. 成化帝轻叹一声,不知道在感慨什么,思量片刻,叫了人进来。 这次来的不是宣旨的林公公,而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夏公公,这位明显更得圣心,地位也比林公公更高。 “圣上。” “带李家大姑娘去给太后请安吧!” 林公公心中一震,连忙道:“是,李大姑娘……” 李蛮儿瞧见林公公挤眉弄眼的,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退下了,连忙行礼:“臣女告退。” 等到李蛮儿出了无极殿,成化帝才道:“大师,请出来吧!” 后殿缓缓走出一位大和尚,年约六旬,眉目慈祥,穿着普通的僧袍,看起来与普通的僧人无异。 “大师,此女可是大师说的异数?” 大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轻诵佛号后才道:“圣上,这位女施主不是方内之人,她虽身有福泽,却并非异数。” “不是?”成化帝有些失望,跌坐回长案之后,“既不是她,那便罢了。” 大和尚再次颔首,“阿弥陀佛。” 说罢,转身慢慢悠悠地往后殿走,他步伐轻快,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却近似癫狂地喊道:好大一条粗大腿! 正文 第456章 熟悉的味道 李蛮儿对无极殿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此时她正在太后的寝宫里陪太后说话。 与其说是陪太后说话,不如说是她挨训。 “你是个姑娘家,怎么还上了战场,冲锋陷阵去了?哀家听说,蛮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说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怎么……”太后一边说,一边摸着李蛮儿的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手,怎么比哀家的手还粗。” 李蛮儿在漠北数月有余,每天不是摸刀就是提枪,她这双手,斩杀过蛮人将领,也感受过漠北城墙的冰冷。特别是进山以后,更是每天饱经风霜,如果还细皮嫩肉的,那也太假了。 李蛮儿可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她为了更真实一些,几乎不怎么服用灵雾泉水,以至于手上都是小口子,还有老膙,如何能和太后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比。.. “臣女每天舞枪弄棒……”李蛮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双手确实有些拿不出了。 “哀家不是怪你,哀家是心疼你。”太后有些幽怨地道:“你母亲就你这一滴血脉,你若出了什么事,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怪哀家没有照顾好你。” 李蛮儿诚惶诚恐,连忙跪下请罪,“臣女惶恐……” 娘地,来到这尊国没有几年,膝盖是越来越软了,动不动就得跪一下子。 “快起来。”太后亲手把李蛮儿扶了起来,让她坐好,然后吩咐身边的宫人道:“把太医调制的玉容膏拿两罐给她,回去擦手,得赶紧好起来才是真的。”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李蛮儿微微福身,这才又坐回绣墩上。 “是个好孩子。”太后慈眉善目地看着她,“也难怪老九一向木头似的人,如今也动了成婚的念头。” 李蛮儿有些不自在,只能低着头,微微掩饰自己的尴尬。郭氏死了,她便是在孝中,按道理应该守孝三年,自然也不能提什么婚事。只是祁奕寒似乎另有安排,她倒也不用操心。 “以前还想着把你许给峤儿,现在看来,是哀家乱点鸳鸯谱了。” 李蛮儿也不能一味地装傻,佟峤是太后的亲外孙,若说他配不上自己,这不是在打太后的脸吗? “是臣女过于顽劣,配不上小公爷。”李蛮儿想了想,又道:“小公爷值得更好的名门淑女,臣女每日舞刀弄棒的,要是伤到他可就不好了。”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好孩子,你的事哀家会放在心上的,哀家乏了,你且去淑妃那里坐坐吧!你姑母也是惦记你的。” 李蛮儿如释重负,“臣女告退。” 有掌事嬷嬷一路引着李蛮儿去了李清淑的宫殿,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文绣姑姑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 “有劳嬷嬷。” “姑姑不必客气。”掌事嬷嬷笑道:“只怕娘娘等急了,太后命奴婢亲自送李大姑娘过来。” 文绣姑姑早有准备,将巴掌大的荷包塞进掌事嬷嬷手中,将人送了出去。 宫里的人情世故,半点也马虎不得,更何况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 “娘娘早早得了信,知道姑娘进宫,心里自然欢喜。”文绣姑姑有些无奈地道:“只是姑娘在皇上,太后那里,娘娘也是有心无力。” “我都明白的。” “姑娘快请进,娘娘早就等着了。” 大丫头福珠替李蛮儿掀了帘子,“姑娘。” 李蛮儿进了偏殿,瞧见李清淑坐在临窗大炕上绣着什么,见她进来了,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笑着道:“可算把你盼来了。” “给娘娘请安。” “这里又没有外人,快快起来。” 李蛮儿起身道:“礼不可废。”她打量着李清淑的气色,由衷地道:“看来娘娘身子大好了,如今气色红润,人也丰腴了一些。” “都是托你的福。”李清淑只道:“父亲如何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他是真的中风了吗?” 李蛮儿点了点头,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四周。 李清淑挥了挥手,文绣姑姑便将屋里的人都攆了出去。 偏殿之内,只剩下姑侄两个低声说话。 李蛮儿将李恕身体情况,以及他中风的原因都一一讲了一遍。 李清淑听了,当真是又羞又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色字头上一把刀,当真是害人不浅。他若是能多为这个家想上一分,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李清淑久居上位,就是李恕见了她也是要行礼问安的,说起话来自然也不用顾忌太多。 李蛮儿却不能多说一个字,只好装聋作哑。 “圣上是什么态度?”她这一颗心还是扑到了娘家身上,不免有些担忧李恕会被申斥降爵。 李蛮儿自然不会傻得去揣测圣意,也不会将自己与成化帝的对话讲给李清淑听,即便是他问的这一句,也有些不敬了。 “姑母莫要心急。”李蛮儿安抚道:“圣上自有决断。” 李清淑稳了稳心神,“倒是我不稳重了。”她重新打量了李蛮儿两眼,却觉得眼前这人锋芒极盛,比之前进宫那次更耀眼了几分。 “此次去漠北可遇险了?” “还好,边塞要地,又有蛮人扣关,总归是不太平。险是险了点,可也痛快。侄女如今平平安安的,还涨了见识,总比待在闺中要自在。” 李清淑倒是羡慕,“可惜你是女儿身。”李蛮儿若是男儿,便是李家嫡长子,妥妥能光耀门楣的人物。 姑侄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李清淑留了饭,又赏赐了她几样东西,赶在宫门落锁之前,让人将李蛮儿送出了宫。 折腾了一天,李蛮儿也累得够呛,坐在马车里止不住地打哈欠。 好不容易到了家,又有婆子在角门等她,“大姑娘,老夫人有令,让您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去见她。” 又是这句! 李蛮儿让绿衣捧着东西回去,自己带着阿四去了松鹤堂。 昏暗的院落,廊下摇摆的灯笼,还有崔氏那张阴郁的脸,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 李蛮儿突然就精神了,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正文 第457章 是谁 淡淡的腥臭味儿,始终萦绕在李蛮儿的鼻腔之中,她五感比常人不知道敏锐多少倍,别人闻不到的东西,她能闻得到。 那腥臭之气,分明是蛊物的味道。 何为蛊?五毒之物,尽投于罐中,相互厮杀,胜者为蛊。 最初的毒蛊,经过不断的衍化,形式也变得多种多样起来。可是万变不离其宗,再怎么变,也是害人的玩意,焚香也掩盖不住那种腥臭的味道。 看来,今天是个了结的日子,很多事情都要水落石出了。 “老太太唤我来何事。” 崔氏的脸被烛火映得亮堂堂的,一脸的褶子也像是被撑开了许多,有些吓人。 “圣上诏你进宫何事?”她差人去打听,愣是没打听出来,娘娘那里,居然还传话出来,让她不要过多打听,要守本分。 她是铁胆侯府的主事人,是老侯爷的遗孀,她又不打听圣上的事,问问自己孙女的事情,竟然被说成了不守本分。.. 崔氏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有的事情都加在了一起,也让她起了剑走偏锋的心思。 李蛮儿料想不错,崔氏孤注一掷,想要在这里料理了她。只可惜,崔氏打错了主意,这天下,就没有能杀李蛮儿的毒,蛊也不行。 “圣上诏见自然是问军国大事,孙女在漠北半年有余,定然会知道一些,有什么稀奇。倒是老夫人,好歹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人,连圣上的事情都敢打听,有干政之嫌,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最后这句话,说得极不客气,换作以前的崔氏,肯定要大发雷霆,可是今天,她觉得李蛮儿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倒是忍耐了下来。 “你不说,也罢!进宫里陪太后,娘娘说了那么半天的话,饿了吧?”崔氏挥挥手,王嬷嬷便捧了一个汤盅走了过来,与此同时,另有六名粗壮的仆妇朝李蛮儿走过来,像是要钳制住她一样。 李蛮儿看了一眼汤盅,笑道:“祖母这是要干什么?” 崔氏没说话,倒是王嬷嬷,板着一张老脸,毫不客气地道:“这是老夫人赏给大姑娘的补品,长者赐,不可辞,大姑娘尽数喝了,否则就是有违孝道。” 此时门窗紧闭,屋里屋外都是崔氏的人,那六名粗壮的仆妇个个身强体壮,与男子体型不相上下,若李蛮儿还是原主,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伺候大姑娘喝汤。”王嬷嬷一声令下,那六名仆妇就朝着李蛮儿冲了过来。几人分工有序,有人想抓李蛮儿的手臂,有人要去抱李蛮儿的大腿,生怕她挣脱开,喝不到王嬷嬷手里的汤。 “谁敢动?”李蛮儿大喝一声,“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你们的脖子有多硬。” 可惜这些人都是崔氏的人,自然不会听李蛮儿的规劝之言。崔氏脸上还挂着笑,像是已经看到了李蛮儿中蛊以后,跪地哀求她时的模样。 李蛮儿冷笑一声,当即抓住伸过来的一只手,用力一折。 只听得嘎巴一声,仆妇的手腕竟然硬生生地被李蛮儿折断了。她哀嚎一声,身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抱着断掉的手腕翻滚不止,嘴里还喊着,“疼,疼死我了。” 李蛮儿飞起一脚,将面前的一名仆妇踢飞,那仆妇连声音都没能发出,人就飞了出去,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直接晕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眨眼之间李蛮儿就解决掉两名仆妇,都是一击即中,甚至连看热闹的崔氏都没有看清人是怎么倒下去的。 “愣着干什么,抓住她。”王嬷嬷是个鸡贼,眼见李蛮儿本事不小,连忙后退两步,让其他四人一拥而上。 可惜这些人只是有力气,并不会武功,她们低估了李蛮儿的本事,也同样低估了李蛮儿的杀心。 李蛮儿又岂是任人宰割之辈,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想让她信奉君臣父子,逆来顺受那一套比登天还难!别说是崔氏,李恕这两个人,惹急了她,便是皇帝老儿又如何? 李蛮儿三拳两脚就将这些仆妇踢倒在地,最惨的一个,被李蛮儿一脚踢出五六米远,正趴在崔氏的脚下,此人被李蛮儿踢断了几根肋骨,断骨插入肺中,当即呕血不止,话都没说一句就断了气。 崔氏被吓得缩成一团,脸上全是惊恐之色。王嬷嬷也没比她好多少,捧着那汤盅瑟瑟发抖,活像见鬼了一般。 李蛮儿一步一步朝着崔氏走了过去,崔氏怕了,她感受到了死神的气息,她想喊,想叫,可是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蛮儿冷笑一声,在王嬷嬷面前站定了。 “你,你想干什么。”王嬷嬷还算是个忠心护主的,她挡在崔氏面前,装腔作势地道:“大姑娘三思,你要是敢对老夫人不敬,奴婢可喊人了!” “你倒是喊啊!”李蛮儿根本不怕,“你们为了对付我,只怕早把人都清走了,只留几个壮实的婆子就想把本姑娘拿下,实在是痴人说梦。” 李蛮儿说得不差,崔氏为了不惊动别人,早就做了安排,等李蛮儿一来,就让人把院子封了,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可谁料想她们竟然成了鳖。 “不怕告诉你,我的婢女为何没有反抗,任由你们差人把她支走了?”李蛮儿冷笑,“那是本姑娘授意她,故意让她走的。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也敢打本姑娘的主意,找死。” 李蛮儿眼中凶光大盛,手上沾过血的人,一身煞气,又岂是崔氏这种后宅妇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你,你到底是谁?” 崔氏决不相信眼前这人是李蛮儿,那小贱种唯唯诺诺,何时有这等本事? “我是谁?”李蛮儿冷笑连连,“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她伸手将王嬷嬷手上的汤盅夺了过来,轻轻嗅了嗅。 崔氏和王嬷嬷眼中都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她们恨不得罐子里的活物自己跑出来,钻进李蛮儿的口鼻之中。 “这蛊物为千足蜈蚣,寻常人可弄不来,我的好祖母,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正文 第458章 蜈蚣 李蛮儿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劈得崔氏外焦里嫩,形神俱灭。她尚未打开盖子,就知道里面是千足蜈蚣,这怎么可能。 难道有人出卖她? 崔氏的三角眼立刻向王嬷嬷看去,眼中杀意滔天。她这辈子,最恨背叛之人。 王嬷嬷又岂能不知道崔氏眼中的意思,当即指天发誓道:“老奴冤枉,老奴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并未离开啊。” 李蛮儿一脚将王嬷嬷踢翻,王嬷嬷只觉得胸口处传来剧痛,呕出一口血,当即人事不知,晕了过去。 崔氏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李蛮儿陌生得很,“你,你到底是谁?” “祖母老眼昏花,连我都不认识了。”李蛮儿轻笑一声,“还是你摆弄这些毒物时间太长,毒入了脑子。”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崔氏生吞了一般。 崔氏强装镇定,心中其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一直怀疑我娘的死与你这老东西有关,今儿瞧见了这千虫蜈蚣,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满月酒那日,你故意布了局,让你的庶妹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又故意让吴嬷嬷撞见,因为你知道吴嬷嬷这人虽有忠心,却无才智,她看到了什么,定然不会多想,一切都是你早就布好的局,而我娘,则是死在你的蛊下,是不是?” 崔氏咬牙骂道:“小畜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蛮儿突然伸出拳头,朝着崔氏的肚子上狠狠揍了过去。 崔氏年老,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住,就这一拳,仿佛让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一般,想吐又吐不出来。 “老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骂人?若不是要你亲眼看着你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消失,我又岂能容你到今天。” “你,你是什么意思?” 李蛮儿轻笑一声,“当年你害了我母亲,还几次三番还要害我,今天我便好好和你算一笔账。” “你敢……”崔氏恨不能生吞了李蛮儿。 “我不敢?”李蛮儿大笑两声,只觉得痛快无比,“我若不敢,郭氏是怎么死的,李恕又是如何瘫的?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敢做吗?” 崔氏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一双三角眼睛,“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畜生,忤逆不孝的东西。早知道你如此狼子野心,就该让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起下地狱。” 李蛮儿听了这话,竟然也没生气,她伸手抢过崔氏常年握在手里的翡翠佛珠,啧啧两声,“这可真是好东西。” 崔氏以为她疯了,转眼间,却见李蛮儿用力一握,那串翡翠珠子便瞬间化成了一堆粉末,从李蛮儿的手中簌簌散落。 崔氏惊恐万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我从来,都不是你和郭氏口中的废物。漠北一行,本姑娘手上沾染了数以万计蛮人的血,别说你一个老婆子,就是李家阖府上下的命加在一块,也未必有本姑娘的命值钱。” “这,不可能。” “不可能?”李蛮儿嗤笑道:“我若想杀你,根本不需要理由,可是我怎么舍得你就这样死去呢?我要你同你的好儿子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倒下去。你们在乎的子嗣,功名,爵位,都被一点点的蚕食掉,我要让你亲眼瞧着,李家一无所有!” 崔氏的脸色瞬间惨白,如同被人抽去了周身血液一般,“你不能,你怎么敢。” “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 “这也是你的家,你也姓李,你怎么敢?” 李蛮儿只道:“很快就不是了……” 崔氏正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就见李蛮儿打开了手中的汤盅。崔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蛮儿,她明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胆子打开? 那千足蜈蚣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狂躁不安地在汤盅里乱撞,可是就是没有胆子出来。 崔氏再次被打击到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养的蛊出了问题。她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的血极其特殊,天生克制毒蛊一类的东西,千足蜈蚣正是闻到了危机,所以根本不敢冒头。 李蛮儿一把捏住崔氏的嘴,“好祖母,你就代孙女尝尝这蜈蚣的味道吧!” 崔氏使劲挣扎起来,可是她哪里是李蛮儿的对手,当下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李蛮儿将汤盅对准了崔氏的嘴,那千足蜈蚣也是精怪,立刻就钻了进去。 崔氏使劲摇头,想要摆脱李蛮儿的控制,可是她那双手,如同钳子一样,死死地捏住了崔氏的下颚。 眼见着蜈蚣爬了进去,再无被吐出来的可能,李蛮儿这才松了手。 崔氏得了自由,就像疯了一样,拼命呕吐,抠自己的嘴巴,想要把蜈蚣抠出来。可惜蛊这玩意十分精怪,入腹便没了踪影,根本不是想吐就能吐出来的。 崔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当下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如同一个疯妇,“完了,全完了。”她抬起头,看向李蛮儿的时候,眼如利刃,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蛊的厉害,想来你也知道。你若能解了它,便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活,若不能,便等着七窍流血而死吧!当然,你也可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只不过,谁会信呢?你的冲动,只会加速李家的衰败,或者,你想看着儿孙一个个的死去。” 崔氏的心在滴血,敢怒不敢言。 “你若听话,便还是侯府的老夫人,李恕活着一天,这铁胆侯府,不会降爵。”说到此处,李蛮儿话锋一转,眼中也带上了寒意,“你若想死,我便让你的儿孙去陪你,先拿李青云开刀。他这个世子一死,你猜,府里是什么光景?你那几个不成气的儿子,怕是要对爵位虎视眈眈了。” 打蛇打七寸,侯府的荣光,李家的子孙,就是崔氏的七寸。 “你,你不得好死。” 李蛮儿微微一笑,“想来那蜈蚣也要进食了,祖母还是自求多福吧。”李蛮儿说完,扬长而去。 崔氏却痛苦倒地,翻滚不止。 这千足蜈蚣的威力,远非她能承受的,不过片刻工夫,崔氏便疼得晕了过去。 正文 第459章 本分 李蛮儿毫发无损地从松鹤堂走了出来,阿四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她出来,立刻上前关切地道:“姑娘,没事吧!” “没事,我的身手你还信不过吗?”M.. 李蛮儿知道,此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呢,不过,她根本不在乎就是了! 家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能抵得过漠北蛮人的千军万马不成! 更何况,宁氏的死因已查清,她有的是办法让崔氏把当年的真相都吐露出来。李家要是不想成为京畿的笑话,就得捧着她李蛮儿。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想要动她,哼哼,乐子就大了。 “走,回去。” 李蛮儿还未走到清平轩,远远的就看到了紫烟和吴嬷嬷在大门口张望着。 二人瞧李蛮儿回来,皆是激动不已,吴嬷嬷急步上前,直接跪倒在地,“大姑娘,您可算是平安无事回来了,老奴这双眼睛都要盼瞎了。” 紫烟也是伏身便拜,脸上两行清泪。 李蛮儿连忙道:“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我走了这些时日,你们还和我生分了?快起来。” 紫烟连忙扶着吴嬷嬷起身,恭恭敬敬地跟在李蛮儿身后进了院子。 清平轩上下早就等着了,一见李蛮儿回来了,下人们齐声跪倒在院子里,“大姑娘安。” 李蛮儿眉头微皱,她不喜欢这一套,不过她刚回来,也不想在自己院子里闹开,当下就道:“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吴嬷嬷一见,连忙挥手,“都散了,散了。” 李蛮儿回了自己的屋子,吩咐紫烟道:“这是阿四,在漠北一直伺候我,你让人给她安排一个住处。” “是。” 吴嬷嬷一双利眼不停地在阿四身上打量,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似的。 阿四什么身份,怎么会让一个老仆妇的眼神吓住?不过这些都是李蛮儿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计较什么, “这位姐姐跟我来吧,先安顿下来,熟悉一下。” 李蛮儿点头,阿四才跟着紫烟走了。 待她二人一走,吴嬷嬷立刻就道:“姑娘,这人来历可清楚,不会是什么不良之辈吧?” 李蛮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吴嬷嬷有些紧张,总觉得自家姑娘这眼神太吓人了些,她刚要说什么,就听李蛮儿道:“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放心吧,阿四最是老实本分了,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也做不好什么精细的活。” 吴嬷嬷一听这话,顿时有了底气,当下道:“姑娘放心,老奴一定教她规矩,定然让她守好本分。” 本分…… 李蛮儿轻叹一声,“我累了,让人准备汤浴。” 李蛮儿这边倒是风平浪静,可是松鹤堂那边却乱了套。 李蛮儿前脚刚走,后脚崔氏便醒了过来,她是被疼醒的。王嬷嬷伤得也不重,几乎和崔氏前后叫醒了。 “来人,来人。”王嬷嬷一叫,那些被支走的奴婢们就赶紧进屋来侍候了,结果屋里的惨状,可是把她们吓了一跳。 六个仆妇婆子,一死五伤,两个重伤的,眼瞅着进气少,出气多,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王嬷嬷也呕了血,但是看着伤得不重,最让她们胆寒的是,崔氏身上没有外伤,可是身上大汗淋漓,表情十分痛苦。 有机灵的,想要去找大夫,可是崔氏知道她这个疼找大夫没有。 “都回来……”崔氏哑着嗓子道:“让杜嬷嬷进来,今儿这事儿,都把嘴闭死了,要是传了出去,谁都别想活。” 下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下,心里如同打鼓一般,她们知道,老夫人这是栽在大姑娘手里了。 没一会儿,杜嬷嬷就进了屋,很快安排起来,将老夫人抬到内室,又让人请了郎中给王嬷嬷看伤。 甚至那六个仆妇,自然也有她们的去处。 杜嬷嬷做完这一切,还不忘敲打院里人一番,“今儿的事儿,就是做梦说梦话都不能说出去,让我听到风声,一家子全都料理干净,听见没有?” 都是家生子,老子娘,孩子都在府里当差,连坐的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众人自然三缄其口,只恨自己不是天生的哑巴。 夜色已深,崔氏苟延残喘地躺在榻上,如同死过了一回似的。 杜嬷嬷见她这样,心中也是不好受,当下轻唤了一声,“姑娘……” 崔氏听了这个称呼,眼中慢慢恢复了一些神采,“我都什么岁数了,你还叫我姑娘。” “老奴僭越了。” “这么些年,你心里其实也是怪我的吧!”崔氏喘了两声,“你是跟着我从镇南伯府出来的老人,可是这么多年,我越发疏远你。” 杜嬷嬷连忙跪了下来,“老奴不敢。” “哎……”崔氏全身无力,“一直以为自己养的不过就是一个小猫崽子,哪成想养虎为患啊!” 悔之晚矣。 “老夫人,还是尽快将毒物取出来吧!” 崔氏摆了摆手,“我这身体,哪里受得住,唯今之际,只能养着。” “奴婢觉得大姑娘肯定有办法。”杜嬷嬷道:“她不怕蛊物,又一语就能道出这东西的名字,想来也有办法化解,奴婢去求她。” “求她?”崔氏声音发颤,“那小畜生巴不得我死,又怎么可能会救我。这蛊物虽厉害,可暂时也伤不得我性命,我倒要看看,那小畜生还有什么本事。” “老夫人,如今侯爷身子骨不好,世子尚且年幼,您又……还是要找个可靠的主事人啊。” 崔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恨李蛮儿,早知如此,就应该早些为李恕续弦,娶个能主事的填房,现在他如同活死人一样,谁家的闺女肯嫁过来? 他们李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我这身子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明天让老二家的过来,分她一些担子也就是了。” 杜嬷嬷还要再说什么,看到崔氏那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立刻改口道:“奴婢明白,老夫人且安心。” 崔氏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杜嬷嬷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正文 第460章 找抽 杜嬷嬷刚走,崔氏就睁开了眼睛,浑浊的三角眼中,满是毒辣和不甘,终日打雁,却不想有一天被雁啄了眼。 崔氏闺名崔婉茹,出身镇南伯府,她是嫡出的小姐,自小备受宠爱,可以说是被家里捧着,金尊玉贵长大的。崔氏被宠溺的厉害,性子也有些骄纵偏颇,平时行事趾高气扬,得罪了不少贵女。 得罪的人太多了,崔氏也不知道自己被谁惦记上了,那天盛夏,她突然害了急病,全身如同置身于冰窟窿之中,每日瑟瑟发抖,一口热汤也喝不少,没几天人就瘦得同鬼一样,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 她母亲又是拜佛求神,又是请祭祀巫师悄悄来家里做法,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可是她的病依旧没有起色, 后来还是经高人指点,寻了一名跛脚的乞丐婆来看,那婆子一眼便道出缘由,说崔氏是中了蛊。 那乞丐婆子也是真有本事,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兑成一碗水给崔氏灌了下去。崔氏喝完了水,大吐不止,不多时居然吐出了一只壁虎模样的东西。 乞丐婆虽然跛脚,可是动作却很灵活,一支针稳稳地扎在那只壁虎的头上,溅出了不少的黑血,当即一命呜呼了。 崔氏自此不药而愈,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有蛊毒这种东西,害人的利器,神不知,鬼不觉。 为了报仇,崔氏便把那跛脚的乞丐婆留在了府中,和她学习制蛊之术,大概是学艺不精,崔氏只学了那乞丐婆五六分的本事。而那乞丐婆在她出嫁之后没多久,也撒手去了,崔氏制蛊的本事也算是学到头了。 宁氏是她害死的没错,她甚至想像害死宁氏那样害死李蛮儿,可惜…… “那小畜生的命,太硬了。” 崔氏哪里知道,真正的李蛮儿,早就被她害死了,现在这位,是位活阎王,根本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第二天一早,李蛮儿将写好的信交给了阿四,让她拿着信下江南替自己办事。 崔氏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她自然也不愿意去装样子,做孝子贤孙,干脆连请安也不去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打拳练剑。 吴嬷嬷看着刀光剑影的,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几次想和李蛮儿说说,女儿家的,将来还要嫁人,舞刀弄剑的不成样子。可是看到李蛮儿的眼神,她又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姑娘,二奶奶来了。” 白氏? 李蛮儿收了手中的剑,果然看到了白氏。 “二婶。” 白氏瞧见李蛮儿舞刀弄枪的模样,似乎有些嫌弃,还用手绢挡了挡口鼻,然后才道:“大姑娘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歇得早,竟然不知道。” 李蛮儿不愿意看她装腔作势的样子,接过绿衣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二婶有事?” “大事倒也没有,就是几个月不见你,想来看看。” 李蛮儿笑道:“好啊,二婶先去厅里坐坐,我换身衣裳,去去就来。” 紫烟收到自家姑娘发出来的信号,连忙道:“二奶奶请。” 白氏一走,绿衣就连忙道:“姑娘,二奶奶是从老夫人的院子里来的。” 打探消息,绿衣绝对是把好手。 “知道了。” 李蛮儿换了衣裳,去见了白氏。 “二婶。”李蛮儿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快人快语,二婶有话不妨直说。” 白氏眼珠子一转,“今儿,没见大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啊。” 李蛮儿轻笑一声,喝了一口丫鬟递过来的热茶,才道:“我听说,老夫人身子不舒服,就没去,怎么?老夫人念叨我了?” “那倒没有。”白氏只道:“老夫人只说这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早上特意叫我过去,给了我对牌,让我帮忙管着中馈。按理说啊,这事儿我不该管,可是侯府没了当家主母,侯爷如今又是这个样子……” 原来是显摆来了! “二婶,老夫人让您管家,是信任你,你可不要辜负她老人家的期望,莫要中饱私囊啊。” 白氏眼睛瞪得老大,“大姑娘你这是何意?” 李蛮儿却是话锋一转,“对了二婶,我从漠北回来,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 “啊?”白氏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宁家富贵,李蛮儿手里有不少钱,她去了漠北一趟,说不定真的能带点什么好东西回来。 “这怎么好意思……” 李蛮儿当真去了内室,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精美的匣子,“我都已经装好了,拿给二婶。” 白氏接过来,满心欢喜,虽然盒子里的分量不重,但是,万一里面装的是银票呢? 二房可不像大房,生财有道,全府上下加起来,也没有李蛮儿一个人富。 “二婶不如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白氏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中的匣子,只是当她看清匣中之物时,不由得大惊,甚至将手里的匣子扔了出去。 咣当一声,匣子摔到了地上,从里面掉出了两颗带血的狼牙。 “这狼是本姑娘亲手宰杀的,狼牙也是我亲手拔下来的。” 白氏听到这里,已经瑟瑟发抖,抱着自己身旁的丫鬟,“你,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辟邪啊!二婶没听过,狼牙可是好东西,这玩意辟邪。” 白氏低头,正看到狼牙上的干涸血迹,差点晕过去,“大姑娘,我,我还有事,家中庶务繁忙,我就先回去了。” “二婶不再多坐一会儿了,这狼牙……” “不要了,不要了,我心领了。”说完,逃似地离开了清平轩。 “哼!看热闹看到姑奶奶头上来了!”什么东西。 当日,就不该给她看病。 刚让人将屋里收拾了,就听院外有人喧哗,李蛮儿皱眉,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来找事。 紫烟想要拦下李青云,急声道:“世子,您如今也大了,也该避讳着点,哪儿有闯自家长姐闺房的道理,这要是传了出去……” 李青云眼睛都红了,一巴掌甩过去,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 李蛮儿瞧个正着,登时怒了,记吃不记打的货,又来找抽了。 正文 第461章 打起来了 李蛮儿不等李青云进来,径直走了出去。 “大姑娘。”紫烟急忙道:“奴婢们拦不住世子。” 李蛮儿看了看紫烟红肿的脸颊,又看着如同疯牛一般的李青云,沉声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打我的人?” 李青云上次就被李蛮儿教训了一顿,所以他这次也是有备而来,带着十几个平时教他刀马功夫的教头,随从,就是来砸场子的。 “打你的人怎么了,本世子连你一块打。”李青云本就是骄纵跋扈的性子,郭氏的事,李昭儿的事,他都算到了李蛮儿的头上。 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李青云的一颗心自然也是偏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所有的错都是李蛮儿的,她罪该万死不值得饶恕。加上这次李恕瘫了,李青云更是把矛头对准了李蛮儿,他要以铁胆府世子的身份,拔掉李蛮儿这颗毒瘤。 李蛮儿挑眉一笑,“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真能高看你一眼,只可惜,绣花枕头,草包废物,说的就是你……和你那个不知羞耻的母亲,姐姐。” 李青云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言语上的羞辱,当下让自己的人堵了清平轩的大门。他眼中皆是狠戾之气,大手一挥,便让身后的武师朝着李蛮儿冲了过去。 绿衣一看,这还了得,赶紧叫上院子里的人,抄家伙,壮声势。这个时候大门被堵了,出不去,她便叫上婆子,拿上做饭的勺子,菜刀,将李青云等人都围了起来。 李青云冷冷地打量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怒声质问,“都反了?我是世子,你们这些人捧的是李家的饭碗!”他根本没把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他气的是这些人居然不以他为尊。 绿衣害怕得要死,可是手里的擀面杖却没有放下,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青云等人,似乎随时准备拼命似的。 “世子?”李蛮儿大笑两声,“你也配?” 李青云有他的骄傲在,听了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大声道:“出了事情我兜着,打死不论。” “你们干什么。”紫烟生怕李蛮儿受到伤害,拼命地拦着,那些武师得了李青云的授意,连李蛮儿都敢打,又怎么会把她这么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 那些武师甚至看都没看紫烟一眼,抬脚就朝着紫烟踢了过去,这些武人都是粗人,脚丫子长得比紫烟的脑袋还大,这一脚要是踢过去,还能有好?紫烟那丫头还能活着? 李蛮儿冷笑一声,飞身朝着那个抬脚的武师踹了过去,后者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反抗,出脚还比他快,比他狠。 紫烟原本以为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吓得把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没想到李蛮儿从天而降,一脚将那个武师踹出六七米远,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爬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 李青云睚眦欲裂,已经失去理智了,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死李蛮儿,打死这个害他母亲,害他亲眷的人。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 李蛮儿一把抢过绿衣手里的擀面杖,抢先一步冲了过去,迎面撞上来的一个大胡子可倒了霉了,李蛮儿手里的擀面杖像长了眼睛似的,重重地砸在了这人的肩颈上,大胡子惨叫一声,身体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倒在了地上,摔得咣当一声,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随后扑过来的两个武师,如同靶子一样,被李蛮儿敲得全身都是伤。她下手重,专门挑对方的关节处下手,不出三招,打得二人抱头鼠窜,跪地求饶。 那些武师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和李蛮儿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李蛮儿在漠北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对付这么几个护院武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后面几个武师面面相觑,根本不敢上前,更不要说跟着李青云来的小厮,早就吓软了腿,差点尿裤子。 “怎么,你的人就这点本事?李青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看是你这个草包世子,太窝囊,才会收了一群废物。” 那几个武师也不要脸皮了,听了这话便打算一拥而上,先把李蛮儿拿下再说。 绿衣气的跳脚,扯开嗓子开骂,“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多欺负人少,十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姑娘一个。” 紫烟不会骂人,只能骂上两句不要脸。 李蛮儿手里的擀面杖抡圆了往这些武师身上招呼,她也不打要害,专门捅肋下,关节这样的地方,打得这些人哭爹喊娘,躺在地上全都爬不起来。 “呵呵,一群草包。” 绿衣激动地蹦了起来,“姑娘好样的!” 紫烟也是激动得落下泪来。 院子里的洒扫婆子,小丫头都欢呼雀跃,她们的主子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万人敌。 李青云瞧见自己的人败了,气得跳脚大骂,“一群没用的废物。”他觉得自己失了颜面,李蛮儿还明晃晃地笑话他,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就朝着李蛮儿刺了过来。 李青云三脚猫的功夫在李蛮儿看来,就如同三岁稚子似的,下盘无力,腰腹软得和娘们一样,刺过来的手臂软绵绵的,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李蛮儿一把抓住李青云的胳膊轻轻一折,只听李青云惨叫一声,手里的匕首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疼,疼,你松开。” 李蛮儿二话不说,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拉着李青云的手腕,用力一扯,只听得咔吧一声。 “啊~”李青云活像只被捆绑起来的猪,叫得那叫一个响彻云霄,他不敢相信,李蛮儿居然卸了他的胳膊。 李蛮儿松手,踹了李青云一脚,后者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李蛮儿,你不是人,连自己的弟弟也下这么重的手。好疼。” 几个狗腿子连忙上前,“世子爷。” “世子爷,您没事吧?” “哼!”李蛮儿捡起李青云的匕首,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哦,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是弟弟了?之前你不是很嚣张,一口一个本世子吗?弟弟?抱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手足,就像你从来没觉得我是你的长姐一样。”.. 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正文 第462章 各房态度 李青云从来没有正视过李蛮儿,郭氏活着的时候,就不断地向他灌输,李蛮儿是祸害,是蠢人的话。原主活着的时候,也确实不争气,种种行径让她恶名远播,李青云因为有这么一个长姐,没少遭受同龄人的耻笑。 李青云对李蛮儿厌恶根深蒂固,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李蛮儿的为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甚至不知道李蛮儿会武,而且武艺高强。 看着眼神冰冷的李蛮儿,看着她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李青云第一次知道怕了。 他害怕李蛮儿,真的怕她会不顾一切地杀了自己,亦如自己也要杀她一样。.. “长姐,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世子,是父亲的嫡长子。” 李蛮儿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乎李家,在乎父亲,还是在乎你这个狗屁的嫡长子啊?” 李青云瞪大了眼睛,一时想不明白李蛮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在乎的不就是家族的兴盛和延续吗?李蛮儿身为女子,一旦出嫁,她能依靠的只有母族,没了娘家,她什么都不是。娘家好,她的兄弟给她撑腰,她才能过得好。 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古人,想不明白李蛮儿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父亲可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虽是嫡长,虽是世子,可人生在世,总有几个万一吧?” 李蛮儿十分耐心地蹲了下来,李青云微微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万一,你死了呢?又或者残废了呢?”李蛮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说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你说,我要是划花了你的脸,又或者挑断你的脚筋,让你成了跛子,那你还能当世子吗?” 这个年代选继承人和选官都有容貌上的要求。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凡是相貌有损者,身体残缺者,都不能承爵,当官。 就算是皇子皇孙,一旦成了残疾人,就代表这辈子都与大统无缘了。 李青云眼中布满了浓浓的畏惧之色,“不,不,你不能这么做。”父亲瘫了,母亲也不在了,如果他再失去了世子之位,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怎么做,取决于你……” 李青云没想明白,“我,我不知道。” “蠢货,我问你,你不好好上课,跑过来找我麻烦干什么?换句话说,是哪个王八犊子在你面前挑拨咱们姐弟的关系啊。” 李青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被她这么一吓唬,当下道:“是,是二婶,她,她说父亲病得古怪,还说当初是你逼的我姐姐嫁给了梁家,是人你逼死了母亲。” 绿衣听了这话,气得牙根痒痒,当初就不该给二奶奶看病,这就是只白眼狼。 紫烟也气愤,但是二奶奶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根本说不上话。 “二房,好得很啊。” 李蛮儿只道:“看着父亲病倒,他们的心思倒也活泛起来了,可笑你这头蠢猪,被人家推出来当枪使,还不自知!” 李青云又是怒,又是怕,还有一点羞愤之心,现在他是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李蛮儿起身叉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豪气万千地道:“这个家,我拆了是我的事,别人想来给老娘下绊子,姥姥!” 这一日,李府上下瑟瑟发抖,人人都知道,大姑娘李蛮儿和以前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这位,惹不起啊!连世子都敢打,胳膊都卸了,听说他还对老夫人不敬,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白氏那里自然也慌得不行,她是想挑拔李青云和李蛮儿之间的关系,好让他们两败俱伤,让二房从中得利。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李青云居然那么笨,事儿也闹了,人也骂了,居然没打过,还让人家给收拾了。 白氏最怕的,就是李蛮儿会找她算账,可是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李蛮儿兴师问罪,她又洋洋得意起来。 三房那边,于氏一直没有去见李蛮儿,除了李蛮儿刚回来那天,与崔氏发生冲突,于氏闯进松鹤堂替李蛮儿说话以外,两人再没有见面。于氏不但自己不见李蛮儿,甚至也不让李青雁见, “娘,为什么呀?”李青雁想不明白,这几天一直气鼓鼓的。 于氏只道:“你大姐姐刚回来,家里一大堆事情。你大伯父病得那样厉害,她得照顾吧?世子无知,又找她去闹,她作为长姐又要训弟,哪里忙得过来。再说,你祖母对你大姐姐颇有怨怼,你去添什么乱啊!” 李青雁也不小了,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也能想明白几分。他觉得于氏的话不全对,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其他的,也只能闷声应了。 “那我不去就是了。” “这才对!你呀,赶紧温书,等你大姐姐闲下来,再去见她。” 李青雁无奈,只能闷闷不乐地去上课了。 “夫人,真的没关系吗?万一大姑娘误会了您怎么办?”说话的是柳芽,自打她护着李青雁回京后,就一直留在于氏身边。 “大姑娘是个聪明人,她懂。” 李蛮儿懂,不代表别人都懂啊。 紫烟就不懂,“姑娘,您回来几天了,除了四房差人送了东西过来,三房那边一点动静没有,奴婢想不明白。” 感觉三房人与大姑娘颇为亲厚,大姑娘回来的第一天,三奶奶为了替姑娘说话,还顶撞了老夫人,可是现在为什么连面都不露? 李蛮儿只道:“三婶这么做是对的。”眼下漠北在李念手中,他等于是从李恕手中接过的这份差事。不知情者,只怕要在李家嫡庶两房身上做文章,于氏在这个时候避嫌,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对了,四奶奶生产还顺利吧?” 李蛮儿不在的时候,田氏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这可把他们一家都高兴坏了。田氏有了这个儿子,就有了依靠,哪怕以后李思再怎么不靠谱,她也有指望了。 “挺顺利的,不过两个时辰就平安生下了六少爷。” “取名字了没有?” 紫烟就道:“这名字,本该是侯爷取的,现在嘛,估计四爷得自己取了。” 正文 第463章 找骂 松鹤堂内,崔氏的蛊毒刚刚发作一次,尽管她及时吃了抵制的药,可是仍旧觉得腹痛如绞,整个人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全身脱力,没有半点精神。 王嬷嬷还没养好伤,不能到她身边侍候,只有杜嬷嬷一个人统管着院里的差事。 崔氏知道李青云被李蛮儿卸了一只胳膊的事,气得大骂了半个时辰,只不过这对于李蛮儿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她甚至都不知道崔氏骂了她。 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又不在乎。 崔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筹划着要进宫告御状。 “老夫人,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杜嬷嬷有些担忧,她和王嬷嬷性子不同,王嬷嬷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自打她到崔氏身边走,凡事就只会顺着崔氏行事,绝不会规劝。 虽然奴婢的本分就是听从主子的吩咐,但是崔氏做事狠辣,不留余地,王嬷嬷往往添油加醋,把事情上升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显而易见,王嬷嬷更得崔氏欢心,以至于崔氏慢慢疏远了杜嬷嬷,不再视她为心腹。 “有何不好?”崔氏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叫嚣着要报仇。 “老夫人,御前告状,对咱们家影响太大了。先不说侯爷已经这样了,若是再把大姑娘告倒,您让世子怎么办?让咱们家其他几房的姑娘将来还怎么嫁人?” 崔氏不止一个儿子,她虽然指望长房继承家业,兴旺家族,但是她也疼爱二儿子和小儿子。还有孙子辈的几个孩子,要是都受了李蛮儿的影响,可能连仕途都要受影响,那才是真糟了。 崔氏咬着牙,“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杜嬷嬷知道崔氏的心动摇了,当下施礼退了下去。 崔氏思量半天,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思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没过几天,李恕要娶续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城。不论是高门大房,还是街头巷尾,最近都在谈论这件事。 李家,俨然已经成了谈资,笑柄。 谁都知道铁胆侯李恕已经中风成了瘫子,给瘫子娶亲,这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 “要我说啊,这就是一桩买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就别跟着操心了。” “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嫁给一个瘫子。” “这话我不赞同。那是一般的瘫子吗?那是堂堂铁胆侯,即便是瘫了,人家也有爵位在身,咱们平头老百姓能比吗?”那人放低了声音,悄悄地道:“能嫁给侯爷,就算是守活寡又能怎么样?” 名啊,利啊都有了,就算是世子,也得称新娶的这位一声母亲不是。 “就是,就是,想来对方门户也不高,否则也不会为了攀附,把闺女嫁过去守活寡。” “贤弟高见。” 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李蛮儿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 “姑娘,这个刘家是什么来头啊?”紫烟道:“奴婢听说,刘家的那位十一娘,今年才二十岁。” “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了,估计也是嫁不出去了。” 李蛮儿只道:“刘家听说只是个六品,老家是汕阳的,在京里根本说不上话。” 李家虽好,可是京里世家的人都生了八百个心眼子,真正心疼闺女的人家,谁会愿意攀这门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家是在走下坡路了,李恕一死,侯府就伯府,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 小门小户的人家倒是能舍出脸去,想得好处,不怕名声难听,可是也得李家看得上才行啊。 这位刘家的姑娘,之所以拖到二十岁才嫁人,也是有缘故的。听说她被退了三次亲,每次定亲不到三个月,男方家里准出事,三个未婚夫,一死两伤,她这不详的名声也就传了出去,直到二十岁还待字闺中,成了老姑娘。 崔氏想为李恕冲喜,所以也不挑这些了,想着那刘氏要真是不祥的倒好了,至少可以带些霉运给李蛮儿,让她不得好死。 当然,刘家的情况,都是祁奕寒告诉李蛮儿的,他怕李家的人对李蛮儿不利,因此暗中将刘家查了个清楚。 而且,崔氏急于给李恕冲喜的目的也调查清楚了,他和李蛮儿暗中商量,决定暂时按兵不等,就等着崔氏的大招。 崔氏以为自己策无遗策,但是并不知道,还有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她。 很快就到了成亲那一天。李恕的身子骨,根本没有办法迎亲,李家请李家旁支的一个晚辈,代为迎亲。 还好,没用大公鸡啥的,还算要脸。 刘家那位姑娘被委委屈屈地送入了洞房,李家开始宴客了。 李蛮儿作为新郎倌的女儿,原本应该在后宅招呼女眷,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崔氏居然找了一群和她不对付的人。 长公主来了,还带着她的妯娌,右侍郎的夫人裴氏也来了,钱夫人徐氏,钱方若钱二姑娘,还有崔氏的庶妹郭家的老夫人也来了,更有意思的是李昭儿也回来了。 来的都是熟人和仇人啊! 虽然也有几位是她不认识的,但从面相和态度上看,这些人绝对不是善茬,应该都是崔氏找来制裁她的帮手。 也好,反正她声名狼藉,也不差再玩把大的。如果她们识相一些,自己就手下留情,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否则的话,可就不要怪她下手无情了。 “哟,这不是李大姑娘吗?真是很久没有看到你露面了。”说话的这位,是长公主的妯娌,佟家二爷的妻子杨氏。杨氏生得丰腴,天生又是个不容人的嫉妒性子,所以见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就会忍不住讽刺几句。 她这个人,名声也不好,人人都知道她有张臭嘴,不过是看在国公爷和长公主的面子上,才对她多有忍让罢了。 长公主带着她,就是因为她战斗力强悍,李蛮儿一个姑娘家,还能斗得过杨氏不成? 果然,杨氏一开口,所有女眷都朝着她们看了过来,一副等待好戏开锣的模样,就差一把瓜子了。 李蛮儿轻叹一声,暗想这些人啊,就是贱皮子,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正文 第464章 圣旨 李蛮儿起身,微微一笑,“这位夫人瞧着眼生,敢问您是?” 杨氏颇为得意地道:“我是长公主的弟妹。”她本就看不上李家这位大姑娘,长得妖妖娆娆的,一副魅惑模样,天生就是祸水。 “哦,您是佟二爷的夫人啊!久闻大名。” “既然你也知道我,那我就说你两句。”杨氏摆起了长辈的款儿,一副圣人模样地教训她道:“你是个女孩子家,虽然出身武将世家,可好歹也是名门女子,应该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要整天跟在爷们身后跑,不成样子。以前你和我们家小公爷定亲,行事就荒唐,现在既然这门亲事不作数了,你也应该反醒一二,想想自己为什么被退亲。要我说,就你这样的,应该划花了脸,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免得留在家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丢李家的脸。” 正当杨氏十分得意时,却听李蛮儿道:“我听说过您,杨臭嘴嘛,夫人声名久播,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果然臭嘴。” 杨氏一呆,胖胖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想到李蛮儿会这样直白,都被她这话弄得猝不及防,有人甚至还笑出了声。 杨氏的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如同戏子一般,“你敢骂我?” “不是我要骂你,是你自己找骂啊!你生得丑,可是想得挺美的,当日皇太后宣布婚事作罢的旨意,可是我费劲心思求来的,天下谁不知道啊!偏偏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过错怪到我的头上。划花了脸,绞头发做姑子?你怎么不让佟峤净身进宫里当太监呢!” 这话说得可够狠的,等于把巴掌都扇到长公主的脸上了。 “放肆!”长公主被气得不轻,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怒气,“李蛮儿,注意你的言行!” “哟,老熟人啊!长公主的心疾可好些了?”李蛮儿微微一笑,“您这身份,何等尊贵,明明是神坛上的人物,为什么非要自己走下来呢?小女以前虽然顽劣,但也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荒唐罢了。长公主身为皇亲国戚,总不能仗着身份欺负人吧?就许你们算计我,不许我反击?” 李蛮儿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抹光亮,可是这光亮太快,很容易被人忽略。 一向和崔氏共同进退的小崔氏忍不住发话了,“李蛮儿,敢冲撞长公主殿下,你不要命了?还不跪下?”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讽刺殿下。” “应该把她抓起来,下诏狱,治她的罪。” 其间,许多人都帮腔指责她,连钱夫人徐氏眼中都闪过几抹锋芒。 钱家和李蛮儿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以前是斗不过她,只能偃旗息鼓,委屈自己的女儿。现在呢,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李大姑娘,天家威严,岂如你诋毁?”钱夫人道:“你若识相,赶紧下跪认罪,或许长公主能饶你一命。” 不远处,已经梳了妇人头的李昭儿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李蛮儿。 是李蛮儿将她推入了火坑! 自她成婚后,每天小心翼翼地在梁家生活,可是即便是这样,依旧逃不过丈夫的毒打。那姓梁的,生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实则就是一个变态,隔三岔五地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之所以忍受这一切,就是为了看李蛮儿的下场,伺机报复李蛮儿。 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眼下这李蛮儿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她觉得痛快极了,连身上的伤,似乎也不怎么疼了。 “饶我一命?”李蛮儿冷笑一声,“我何罪之有啊!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一清二楚。” 老郭有句话说得好,骂你的人,比你还清楚你有多冤枉,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等长公主发难,李蛮儿当下又道:“不瞒各位,前些日子我是出了一趟远门,去漠北瞧了瞧。边关的风光不错,人也挺有意思的。” 她伸出手,让人看清自己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才道:“你们若想让我就范,只怕千难万难,我这双手,怕是不会答应。” 什么意思? 许多人不知李蛮儿去漠北的内情,一时没想明白李蛮儿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崔氏由杜嬷嬷搀扶着走了出来。 这老妖妇,边走边哭,模样好不凄惨,“长公主殿下,您可要为臣妇做主啊。” 众人惊呼,“老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也瘦得太厉害啊,头发都白了一多半了。” 李蛮儿只看着众人做戏,从头到尾都没有要阻止崔氏的意思。 “老夫人,您这是……”长公主十分惊讶,她有段时间没见崔氏了,没想到崔氏瘦得厉害,一副枯败之相,瞧着好像老了二十多岁似的。 崔氏扑通一声跪在长公主身前,泣声道:“长公主殿下,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孽障实在忤逆不孝,她不但顶撞臣妇,将臣妇屋里侍候的下人打杀致死,还对世子动了手。可怜世子的手臂差点让她废了,求殿下为臣妇做主。” 所有人的眼里都闪着八卦的光芒,脸上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李蛮儿有仇,自然愿意见到她没有好下场。 长公主似乎也在等这一刻,当下兴奋地问道:“老夫人所言可属实?” 崔氏一个头磕在地上,“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让臣妇不得好死。” 众人哗然,全是指责李蛮儿的。 杨氏立刻跳了出来,“李蛮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等不孝不义之人,能留你一条贱命已经是殿下格外开恩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抓起来?” 早就准备在一旁的仆妇们就要一拥而上,崔氏知道李蛮儿会功夫,还让几名武师扮成婆子来抓李蛮儿。 眼看着崔氏的毒计就要得手了,谁知这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高声叫道:“老夫人,有圣诏,圣旨到了!” 正文 第465章 双喜临门 圣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旨? 崔氏心里虽然存了疑问,但是却不敢耽搁,立刻让人摆香案,给她准备诰命夫人的衣冠,准备接旨。她还想着圣上会不会是看在李恕为国鞠躬尽瘁的份上,又有什么恩旨赐下来,不过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得先把李蛮儿抓起来,省得她坏事。 崔氏一个眼神,几个仆妇就扑了过来,直接拿上麻绳,把李蛮儿来了一个五花大绑。李蛮儿都没还手,任由那几个婆子把她捆成粽子一样,推搡着关到了柴房。. 但凡有个长脑子的人,都不能忽略李蛮儿的武力值,可偏偏圣旨让她们昏了头,谁也没琢磨一下为什么一向桀骜不驯,逢恶必打的李蛮儿,这次居然没还手,还任由人把她绑了起来。 圣旨代表皇权,就连长公主也不敢怠慢,一大堆人都跟着崔氏出去跪迎圣旨。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跪满了院子,结果宣旨的夏公公在人群里没看到李蛮儿,脸色当时就难看了起来。 “李大姑娘何在?” 崔氏暗叫一声不好,可是仍恭敬地问道:“敢问公公,这旨意……难道是给我家那个不气的孙女的?” “这圣旨是给李大姑娘的,怎么不见人?”夏公公的眼睛在崔氏身上扫了两眼,阴阳怪气地道:“老夫人还是把李大姑娘请出来吧!抗旨不遵,可是要杀头的。” 崔氏心里乱了套,但是她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要是李蛮儿不来接旨,等待李家的,就是滔天大罪。 崔氏咬牙切齿地让人去请李蛮儿。谁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李蛮儿进了柴房,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出去呢! “去告诉崔氏那个老妖婆,本姑娘觉得这柴房实在舒服,不走了!至于圣旨,哼,让她一个人接旨吧!” 下人们急得满头是汗,只好把杜嬷嬷请来了。 杜嬷嬷也只好安抚李蛮儿,“姑娘啊,前边圣旨都到了,您要是不去,那可是抗旨,要掉脑袋的。” “吓唬谁呢?”李蛮儿把脸一板,“不是你们把我绑到这儿的吗?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忤逆不孝的吗?圣旨关我什么事?” 杜嬷嬷都给她跪下了,“大姑娘,不要在这个时候内斗了,您和老夫人到底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就是自家的事,这要是闹到御前,谁也落不到好去。” “哎,那就一起死呗!” 就在杜嬷嬷还在柴房和李蛮儿扯皮的时候,绿衣已经趁乱钻进了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瞧见了夏公公,想了想,把心一横,直接穿过人群,朝着夏公公扑了过去。 “公公,公公,您要给我们大姑娘做主啊。” 等到崔氏和长公主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绿衣都抱住夏公公的大腿了。 “放肆,你是何人。” “奴婢是大姑娘的婢女,我们家大姑娘被老夫人绑起来关到柴房去了。” 崔氏差点没晕过去,她恶狠狠地冲着周围的奴婢们喊道:“这丫头失心疯了,还不快把人拉下去。” 没等下人们扑过来,就被夏公公喝退了,“你说你家姑娘被关到柴房去了?为什么?” “老夫人污蔑我家姑娘,说侯爷是姑娘害的,她不满三老爷代替侯爷在漠北掌兵,就把一切都怪在了我们姑娘的头上,还说我们姑娘忤逆不孝,就将人绑起来,关到柴房,说是,说是……” “你这贱婢!”崔氏睚眦欲裂,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知道李念是皇上的人,说她不满意李念在漠北守关,不就等同于她满意皇上的安排吗? 天下谁人不知道李念是庶出,这样一来,可不坐实了她这个庶母心肠狠毒? 夏公公眼皮直跳,瞧了瞧一脸怒容的崔氏,冷哼一声道:“你不要怕,有话直说,咱家在此,谁敢拦你?” 崔氏都要恨死李蛮儿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还有这么一手,像是早就算到了一切似的。 “公公不要听这个奴婢胡言乱语,今日是侯爷大喜的日子,蛮儿在后院招待各府女眷,并没有……” 夏公公只道:“有没有,看一看不就真相大白了?”说完,居然抬脚就往后院走。 他是太监,手里拿着圣旨,还真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崔氏也不敢拦着,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后院走。 就在这时,长公主也起身了,“且慢!” 崔氏大喜,总算有个能帮她说话的人了,以长公主的身份,定然能帮她圆圆场面。 “夏公公。” “咱家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只道:“夏公公卖本公主一个薄面,还请稍等片刻,咱们等李姑娘出来接旨岂不正好。自古,可没有进内宅宣旨的规矩。” 崔氏也赶忙陪笑道:“是啊公公,今儿好歹是侯爷大喜的日子……”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夏公公不卑不亢地道:“长公主,不是咱家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李大姑娘不能出事,咱家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所有人皆是一惊,都在猜测着圣旨上的内容,就在这时,夏公公已经越过长公主,向内院走去。他指着绿衣让她带路,绿衣应得飞快,就怕这位公公改变主意。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关押李蛮儿的柴房,杜嬷嬷还在劝呢,可是李蛮儿油盐不进啊,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夏公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冷哼一声,“堂堂侯府嫡女,平定漠北之乱的功臣,就被你们这样对待?当真荒唐!” 功臣? 众女眷面面相觑,还是崔氏忍不住问了一句,“平定漠北之乱?公公,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 夏公公让身后的小公公上前为李蛮儿松绑,还客气地道:“李大姑娘,有什么话咱们晚点再说,先接旨吧!” 李蛮儿等的就是这一刻,自然从善如流,“臣女李蛮儿接旨。” 夏公公当众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铁胆侯李恕之女李蛮儿,天资聪慧,蕴此贞懿,性如烈火,逸群之才,救父于危难,救边关于水火,至纯至孝,勤敏忠义。着即册封为安宁郡主,钦此。 正文 第466章 训婢 夏公公将圣旨双手奉上,“安宁郡主,领旨谢恩了。” 李蛮儿叩首,“臣女领旨,叩谢皇恩。”随即双手接过圣旨,表面上十分恭敬,心里则是暗中骂了好几声p。 她也有傲骨,实在不想跪。 崔氏心里越发堵得慌,恨不能一刀捅死李蛮儿。 有了郡主的称号傍身,李蛮儿就算是半个皇家人了,她这个诰命夫人在郡主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长公主心里也很不痛快,虽然她不把一个小小郡主放在眼里,可是李蛮儿毕竟得了好处,得了实惠,她如何能开心得起来。 李蛮儿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她让绿衣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过去,谁知夏公公不但收了,还笑眯眯地道:“给郡主道喜了,今天是双喜临门。” 原本大家都以为,另一喜指的是李恕大婚,谁想到夏公公又板起了脸,又唱道:“安宁郡主接旨。” 卧草,还来? 众人也不解,刚刚册封了郡主,怎么还有旨意? 这次是太后娘娘的懿旨。 “太后娘娘慈谕:安宁郡主天资聪慧,温良娴淑,子之清扬,才逾苏小,品性高洁,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太后躬闻之甚悦,特赐婚九王爷为正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李蛮儿再次叩道:“臣女谢恩。” 夏公公可不敢托大,双手将懿旨奉上,再次拱手道:“给郡主道喜,想来不用多久,咱家就要改口称您为九王妃了。” 李蛮儿只道:“公公太客气了。绿衣……“ 绿衣走路都要打摆子了,连忙又将两个红封递了过去。 夏公公也没客气,接过来藏于袖中,“咱家回宫复命,郡主且安心等着,相信用不了多久,礼部就会拿出一个章程来,恭喜郡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气话,李蛮儿才让人将夏公公送了出去。 “公公慢走。” 夏公公一走,李蛮儿举着两个圣旨站在人群中笑了,“各位还看热闹呢?不服气?” 长公主等人听闻,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李蛮儿被册封为郡主,这倒是无所谓,或许对于钱氏,李诏儿这样的人来说,郡主的身份便能压死她们,让她们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念头。可是对于长公主来说,郡主的身份也丝毫压制不住她,她想找李蛮儿报仇,一样可以无所顾忌。 但是太后的赐婚懿旨,却将长公主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她可以不顾忌李蛮儿郡主的身份,却不能不顾忌她九王妃的身份,祁奕寒那个人,她根本惹不起。 “好,很好。”长公主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她既恨李蛮儿,又恨崔氏,若不是崔氏把她拉下水,她与李蛮儿的那点旧事早就烟消云散了,可是今天,她再次站在了李蛮儿的对立面上,人家转过头成了九王妃,成了她得罪不起的人物!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长公主什么都没说,狠狠地瞪了崔氏一眼,甩袖子走人了。 杨氏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与之前的趾高气扬完全不一样了,如同一只落败的斗鸡,垂头丧气的。 钱夫人等人的脸更是火辣辣的,本是落井下石的,谁能成想李蛮儿居然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个翻身仗!人家既是郡主,又是未来的九王妃,要想对付她们,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郡主,呵呵,我们就先告辞了。” “臣妇等人告辞,告辞。” 这些人飞快地离开了李家,甚至看都没看崔氏一眼。 只有李昭儿,十分不甘心地站在那里,想走不敢走,想留不敢留,十分矛盾。 李蛮儿喊上绿衣,只道:“咱们呀,回去摆香案,将圣旨供起来。” 绿衣笑着道:“是,姑娘。哦不,是郡主。” 主仆二人得意洋洋地从崔氏面前走过,崔氏又羞又恼,紧接着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杜嬷嬷等人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崔氏,“老夫人,老夫人,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李家上下,鸡飞狗跳。 那些来参加喜宴的人,都避之不及地离开了。 更尴尬的是刘氏,刚刚新婚燕尔,丈夫是个瘫子,老夫人又吐血了,偏偏她成了郡主的继母。 不这闹呢吗? 李蛮儿回去后,可把清平轩上下都乐坏了,大家跪倒在地,齐声恭贺安宁郡主。 吴嬷嬷也高兴坏了,连忙让人设香案,将圣旨供奉起来。 吴嬷嬷欢喜的什么似的,“定是姑娘在天上保佑您,才有这样的好事发生,谢天谢地,老天有眼啊。” “老天有眼?”李蛮儿若有所思,“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老天有眼的话。” 吴嬷嬷尴尬地笑了笑,“是,郡主有本事,才能走到今天这步,否则的话……” “吴嬷嬷,我有一事不明。” “郡主何事不明?” “我外祖父,外祖母皆是精明之人,为何会选了你做我母亲的陪房。” 吴嬷嬷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奴,奴婢也不知道。” “你这个人,既不聪明,也没有什么本事,何以能跟着我母亲一起嫁过来?” 吴嬷嬷一言不发,垂头立在厅里。 李蛮儿轻叹一声,“你这个人不大聪明,也没有什么勇气。之前我被老夫人为难的时候,你在哪儿?世子带着人来院里闹事的时候,你又在哪儿?连紫烟,绿衣这样瘦弱的姑娘家,都知道拦一拦,你这位自称最忠心于我母亲,最忠心于我的忠仆又在哪儿?” “奴婢是不想坏了姑娘的事。”吴嬷嬷连忙跌倒在李蛮儿面前,“奴婢知道大姑娘的本事,若是奴婢帮忙,只怕是帮了倒忙,给大姑娘添乱。” “是吗?” 吴嬷嬷点头如捣蒜,“自然,姑娘,您要相信老奴啊!” 李蛮儿只道:“我可不是我母亲那样心软的人。” 吴嬷嬷心里咯噔一声,紧接着连忙表起了忠心,“大姑娘,奴婢真的是忠心耿耿啊!奴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大姑娘这样生气,奴婢愚钝,可奴婢绝对是个忠心不二的人。” 正文 第467章 郡主 李蛮儿喃喃而语:“忠心不二,忠心不二,好个忠心不二!”说到此处,她的语气突然狠厉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吴嬷嬷,你对忠心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吴嬷嬷瑟瑟发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李蛮儿,一时间方寸大乱,她自己做贼心虚,也没有什么底气,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本郡主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吴嬷嬷心里咯噔一声,颤声道:“姑娘……哦不,郡主,老奴真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啊!你被送到乡下,日子也十分艰难,被接回来的时候,又瘦又老,仿佛真的受了很多折磨似的。”李蛮儿的身子微微探向前,“可是你说谎的本事太差了,很容易就被人拆穿的,你不知道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她不知道哪里露出了马脚。 “当年,你也参与了崔氏毒害我母亲的事,并且替她隐瞒至今,是不是?” 吴嬷嬷不住地摇头,“不是的,郡主,老奴冤枉。”尽管嘴里叫着冤枉,可是吴嬷嬷身上的汗却不住地往下淌。 李蛮儿紧紧盯着吴嬷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年你亲眼看见小崔氏和郭氏害我母亲吧?你亲眼瞧见她们在我的襁褓上动了手脚吗?是有人告诉你的,还是一切都是你癔想出来的。”. 吴嬷嬷打了一个冷战,双眼渐渐无神,不受控制地道出当年真相,“办酒那天,奴婢确确实实看到小崔氏和郭氏抱着姑娘的襁褓鬼鬼祟祟。” “那你看到她们在襁褓里放什么东西了?” “没看清楚。” 李蛮儿翻了个白眼,“那你看清楚什么了。” 吴嬷嬷茫然摇头。 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吴嬷嬷并不是和崔氏沆瀣一气,加害宁氏,她先前应该确实被蒙在鼓里,后来发现了什么,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你是何时发现母亲是被害的。” 吴嬷嬷有些挣扎,这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就算是被催眠了,也不愿意轻易向人吐露。 李蛮儿见状,又向她做了两次暗示,吴嬷嬷最终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崔氏要害宁氏的时候,她确实不知情,吴嬷嬷不是什么聪明人,身为奴婢,也不敢无端揣测主子。只是宁氏虽然中了蛊毒,整日昏昏沉沉的,但是聪慧如她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她根本不是产后虚症,而是让人害了。 宁氏清醒的时候特别少,只要她醒过来,就告诉吴嬷嬷自己是被人害了。起初吴嬷嬷并不以为意,只以为宁氏是病糊涂了,后来宁氏又反复说了两次,吴嬷嬷才真正重视起来。 可是宁氏要死了,小主子还小,吴嬷嬷发现这等大事后手足无措,胆战心惊,生怕被崔氏发现,随时要了她的小命。 事实上崔氏不止一次想要弄死吴嬷嬷,要不是看在她又蠢又胆小的份上,只怕崔氏早就让她下去陪宁氏了。 要说错,吴嬷嬷也不算全错,她虽然没有揭发崔氏恶行,但是并没有参与到害人的事情中去,顶多算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 可是宁家待她不薄,宁氏待她不薄啊!她这么做,等于枉顾人命,也是李蛮儿所不能容忍的。 要说原主小时候,吴嬷嬷为了保全她,忍辱负重倒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原主也长大,她也有机会回到宁家,为什么不说呢? 说白了,还是胆小,过惯了安稳的生活,不敢也不想去打破这种平衡。 李蛮儿已经无力再审吴嬷嬷,知道真相的她,有了一种无力感。 “紫烟。” 守在门外的紫烟忙不迭地进了屋,“姑……郡主。” “把人绑了,嘴堵上,先送到柴房里,饿上两天。让人守着,不准她寻死。” “奴婢明白。” 紫烟连忙让人将吴嬷嬷绑了下去,紫烟觉得主子没将吴嬷嬷直接打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这种背主的奴才,就是将全家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蛮儿累了一天,晚上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与其说她是累,不如说她是被气的。 不过今天的事情总算有了圆满,至于新嫁过来的刘氏,李蛮儿压根就没去想她。 李蛮儿万万没有想到,她都没放在眼里的刘氏,居然敢在第二天给她甩脸子。 李蛮儿一向有早起练功的习惯,早上健身打拳,换了衣裳吃饭,原本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一个早上,却因为一个丫鬟的意外到来被打破了。 “郡主,朝晖院来人了。” “朝晖院?”李蛮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汤,自打郭氏死了以后,她和朝晖院基本没有交集,怎么这个时候来人了。 “来的是谁啊?” “是新夫人的丫鬟,叫雨荷的。” “新夫人?”李蛮儿一笑,拿帕子擦了嘴,“让她在院子里站一会儿吧。”不管这个新夫人是什么来头,大早上派人过来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 “是!” 李蛮儿慢悠悠地吃早饭,院子里那个小雨荷的丫头左等右等见不到人,当下急了,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李蛮儿将手里的羹匙一扔,绿衣立刻将漱口的清茶送了过来。 “她喊什么呢?” 小丫头捧着痰盂下去了,绿衣道:“奴婢听说,她要见您,好像是刘氏的意思。” “切,走,看看去。” 李蛮儿披着锦裘站在门口,揣着手笑问道:“这是闹什么呢?” 婆子丫头们还来不及回话,就听那个叫雨荷的嚷道:“大姑娘好大的规矩,我们夫人刚进门,你也不去拜见长辈……” “掌嘴。” 紫烟就在她边上站着,听李蛮儿这么说,当即扬起手来给了那个叫雨荷的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雨荷捂着脸,眼中全是泪花,“你们,你们欺负人。” 绿衣走下台阶,叉着腰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敢在我们郡主面前放肆?” “郡主?”雨荷呆住了,哪儿来的郡主啊? 正文 第468章 小心太后 刘家不过是小门小户人家,刘氏又是在外乡长大的,刘家卖女儿的行径,也越发让京中的人瞧不上。 刘氏自己也知道这些,所以越发想在李家站住脚,想在侯府中立威。只可惜,她被送入洞房以后,就开启了守活寡的生活,并不知道昨天有圣旨的事,也不知道李蛮儿被册封为安宁郡主,同时被赐婚的事。 她就是觉得,自己既然嫁过来了,那就是侯府的女主人,就是李恕子女们的母亲,没有人拜见她,这让刘氏觉得受到了轻视和怠慢,所以她才会打发自己的丫头过来,想让李蛮儿去拜见她。 绿衣和紫烟完全是两种性子,她为人比较泼辣,对付像雨荷这样的丫头,根本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昨日下的圣旨,圣上册封我们家姑娘为安宁郡主,太后娘娘也有懿旨,为郡主赐婚,不久就要嫁给九王爷做王妃。你们家姑娘刚嫁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管到我们郡主头上来了?刘家卖她的时候,没告诉她是来冲喜吗?以为她是来当主子的?” “再说了,我们郡主今天是要进宫谢恩的,哪儿有时间去见阿猫阿狗。” 雨荷听了这话,又羞又恼,可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想走又不敢走。 原以为她们姑娘嫁到铁胆侯府就是得道了,哪成想在李家人眼里,她就是一个冲喜的。 李蛮儿只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说废话,看在你是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的份上,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你记着,我这清平轩,可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她的目的本就是要搅得李家不安宁,如今她是郡主,还怕个球。 时间差不多了,李蛮儿便进了屋。沐浴更衣,换上了朝服。 刚换完衣服,就有丫头来报,“郡主,九王爷来了,仪仗车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蛮儿倒没想到祁奕寒能来。 自打从漠北回来,祁奕寒就特别忙,主要是萧老将军时日无多了,关于萧家的事情都要事无巨细的上奏,核实,对于萧家人和处罚也要一一落实。 这些事情都离不开他,李蛮儿也没想到,他今儿竟然来了。 李蛮儿身为郡主,出门时不用再走角门,她全副仪仗配着朝服,自然值得侯府大开中门。 上了马车,李蛮儿才见到祁奕寒,才几日不见,他似乎又消瘦了几多,神色有些疲惫,眼睛却极亮。 “你怎么来了。” “陪你进宫谢恩。”祁奕寒握着李蛮儿的手,片刻也没松开,“你让阿四去宁家何事?” 李蛮儿道:“是我母亲的旧仆,我想交给宁家处置,所以让阿四帮我送信。” “你的封地和郡主府都已经选定好了,礼部正在着手准备,选个日子你就能搬进去了。” “还有郡主府?”她不懂这些,还是头一次听说。 祁奕寒轻描淡写地道:“也是要看品阶的,皇兄不是个糊涂人,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蛮人叩关这等大事,他要是不给你一座郡主府,我就直接管他要。” 李蛮儿觉得十分惊奇,听祁奕寒这么说,好像他和圣上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差嘛。可是兄弟俩不是不对付吗? “想什么呢?” “哦,没想什么……”正说着,手里突然被塞过来一个东西,李蛮儿低头一瞧,是张小纸条。 两个人在车里,有什么话不能说的,祁奕寒这么小心翼翼,难道说他们身边的人也靠不住。 她打开纸条一瞧,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太后。 小心太后? 李蛮儿惊讶极了,她很淡定地看了祁奕寒一眼,将纸条扔进了车上的炭盆之中。 只说让她小心太后,又不说明白为什么小心她,还鬼鬼祟祟地给她递纸条,防的又是谁? 李蛮儿来不及多想,马车便停在了宫门口。 这一次,两人一起去了太后的寝宫。 “不去圣上那里?” “这个时间,圣上应该在太后那里。” 李蛮儿若有所思,两人很快到了太后的住处,也不用通禀,直接被宫人带到了太后的偏殿。 果然成化帝也在。 二人连忙行跪拜大礼,拜见皇上,拜见太后。 “哀家怎么瞧着,几日不见,安宁郡主越发美丽动人了?”太后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 李蛮儿心里虽然疑惑万分,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落落大方,“太后娘娘惯会夸臣女,臣女都不好意思了。” 成化帝倒没有说她什么,只对九王爷道:“九弟倒是好性情,有心情陪着安宁没心情替朕分忧。” 李蛮儿就睁大眼睛听着,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玩事情一样。 太后却道:“你们要谈国事,政事,去前朝谈,到了我这里,就说些家里的事。” “母后说的是。皇兄稍后臣弟再陪您论政。” 太后只道:“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安宁留下来陪哀家说话。” 成化帝起身,祁奕寒也站了起来。 “儿臣告退。” “朕晚些时候再来看母后。” “去吧去吧!” 二人走远,太后这才无奈地道:“身为国君,便要心系家国天下,片刻休闲也是难得。” 李蛮儿闭嘴不言,反正她也是个无脑的,哪里懂这些。 “安宁,你这次去漠北,可有什么好玩的?哀家一生也没有去看过边关风光,倒是好奇得紧。”M.. 好玩?好奇? 李蛮儿突然就懂了。 “太后娘娘,漠北那地方,风沙大,天寒地冻,一点也不好玩。”李蛮儿道:“到处都是戈壁滩,除了沙子就是草原,还有狼。成群的狼,夜里眼睛亮得和灯笼一样,不好玩。” 太后眼皮直抽抽,“可是哀家听圣上说,你和小九进山了,还跑到深山里去了,那处不危险?” 原来是这样。 李蛮儿就道:“山里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危险,有毒瘴,还有很多不知明的毒物。白转了十几天,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也幸亏是带着足够的药,不然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正文 第469章 太后另有所图 李蛮儿将漠北的情况尽数告诉给太后,连罗摩山脉里的事情也是亦真亦假。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到断桥处戛然而止,李蛮儿至少要做到口径一致,不能圣上那里一个说辞,太后这里一个说辞。 太后十分认真地听着李蛮儿的话,最后总结道:“哀家这一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去边关走一遭了,倒是羡慕你们这些能在外面自由自在的。” 李蛮儿笑了笑,“臣女是脱跳性子,让太后娘娘笑话了。” “哀家羡慕你还来不及。”太后只道:“你的郡主府很快就会赐下来,以后你搬出去住吧!哀家怎么听说,册封那天还闹起来了?” 李蛮儿也不想告状,更何况太后可是长公主的生母,讨论这个对她也没有多少益处。 “不过小事,太后不必挂心,臣女都处理好了。”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也乏了,你回去吧!如今身为郡主,不可任性妄为,身上有你一份责任在啊。” “臣女遵旨。” 李蛮儿前脚刚走,太后后脚便恢复了精明模样。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晴姑姑摇了摇头,“这安宁郡主看似一团和气,实则并不是什么软和脾气的人。老奴看不透她,总觉得她的话哪儿都没毛病,但就是不一定是真话。” “呵呵。”太后一副意料之内的反应,脸上的慈祥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凌厉的精明之色,“她是在边关杀过蛮人的,又岂会是简单的人物。” “是!” 太后想了想,“再看看吧,把龙渊的人送到郡主府,先打探着。” “是!” 李蛮儿这次没有去见淑妃,自己刚把她侄子收拾一顿,现在送上门不是自讨苦吃吗? 她还怕淑妃的人拦着她,结果一直离开后宫,也没见到人,见到祁奕寒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李清淑那边,文绣姑姑有些担忧地道:“娘娘,姑……郡主出宫了。” 李清淑嗯了一声,手中的书也未放下,好像毫不在意似的。 “娘娘,老夫人递进来的消息……” 李家出了事,李蛮儿对李青云下手,这些崔氏怎么可能不告诉宫里的女儿?可是李清淑自有打算,所以李恕和刘氏大婚,她也没有赏赐东西,更没有让人拦着李蛮儿到她宫里说话。 她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刘氏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个玩意,相当于是李家买来冲喜的。她大哥已经那样了,这刘氏和守活寡也没有什么区别。她贵为淑妃,难道还要去讨好刘氏? 刘氏不安分,自然有人收拾她。宫里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她不会做这种无用的事。 至于说李蛮儿欺负世子。欺负他?只怕是李青云又惹祸了,闹到了李蛮儿的头上,让李蛮儿收拾了吧? 那是他长姐,如今又是郡主,替父母管教世子的言行,也不是过错。 李青云被郭氏惯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管那些做什么,本宫都懒得管。”她那位好祖母啊,越发的糊涂了。 文绣姑姑只好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 自始至终,李清淑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书…… 李蛮儿坐着车离开了皇宫,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皇权森然,宫里确实有一种肃杀之气隐隐浮动,让李蛮儿觉得不是那么舒服。 不过,即便是坐在马车里,她也没敢乱说话,生怕身边有什么人是会走漏消息的,所以一直用眼神和祁奕寒交流。 好在祁奕寒懂她的,开口道:“出来半天累了吧?咱们一会儿出去逛逛,找个地方换身衣裳再说。” 李蛮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立刻点头,“好。” 马车在一家铺子前面停了下来,李蛮儿和祁奕寒去了后院,两个人换了衣裳,带上自己的心腹随从,直接从后门走了。 后门转角处停了一辆不打眼的马车,阿五扮成车夫,紫烟坐在车驾上,一行四人朝着城郊驶去。 “太后怎么回事?她是知道了什么吗?”李蛮儿道:“我今天觉得,太后娘娘也不是个贤惠人,也没有以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慈祥嘛。” “她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哪里是什么贤惠人。先帝在世时有好些事情瞒着她,就是因为渐渐发现她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才会一直容忍她。”. 李蛮儿脑子乱乱的,“我在太后娘娘的寝宫里,闻到了一股腥味。” “你想说什么?” 李蛮儿道:“那腥味不明显,好像被其它味道压制住了,可是我闻着就很熟悉。” “你怀疑,我身上的蛊毒是太后所为?” 李蛮儿点了点头,“你之前是怎么猜测的?” 祁奕寒只道:“只知道是宫里的人,但是具体是谁,不清楚。” “这种事情也能瞒过圣上的耳目?还是说,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安排的。” “都有几分可能吧?”祁奕寒沉默不语,面色浓重。 李蛮儿却从他这话里分析出了一些东西。 太后和圣上也未必是母子一心,帝王家,哪儿有什么真正的亲情。 “这件事情,只怕还有皇子参与进来。” 皇子? 李蛮儿微微愣神,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难道太后与圣上不合,有意……”与皇子联手? 祁奕寒点了点头,“之前圣上与我的关系,一直是敌对心思多于手足之情。后来他和太后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致使母子二人有了嫌隙,渐行渐远,至于是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查清。” 连他都查不清楚啊! 李蛮儿道:“那就先别想,按兵不动呗,他们应该比你急。”太后都动了废了儿子立孙子的心思了,可见事情一定不小。 到底为了什么呢! “先别想了,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心了,想这些事干什么。” 李蛮儿掀起帘子向外头望去,问道:“咱们去哪儿?” “有个庄子,挺有意思的,去转转。”祁奕寒道:“那里有温泉,还有暖棚,种了不少花和菜,你要是喜欢,咱们就住两天再回去。” 正文 第470章 怎么放手 李蛮儿十分高兴地道:“可以吗?要是住上瘾了怎么办?” 祁奕寒也不知道该说她精明还是说她傻,“那是我的私产,成亲之后,都是你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蛮儿点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琢磨道:“圣上册封我为郡主,是感念我在漠北的功劳,那太后紧接着就下了懿旨赐婚……” “你不满意?” “不是!”她摇头解释道:“我之前觉得,太后下懿旨是你求来的,顺理成章。可是现在想想,似乎是在和圣上打擂台,也只有这个解释更合理一些。”他们都在扒拉着自己的算盘,却人人都想拉着祁奕寒做炮灰。换句话说,这对母子俩在斗法,却都想拉着祁奕寒这个颇有实力的王爷帮忙对付对家,可是一旦对家倒台,只怕第一个倒下的就是祁奕寒这个大炮灰! 想到此处,李蛮儿突然明白了为何太后,圣上都不反对祁奕寒娶自己了。李恕的兵权已经易主,李念取而代之,这方面,皇权有着非常大的优势,所以太后势必失去李家这个拥趸。 自己与李家的事情,只怕早就被太后知道了。所以,她成了郡主,有了与李家抗衡的能力,有资格站在李家的对立面上。 好一招连消带打,这样一来,李家的实力大打折扣,圣上那边的实力就被削弱了一些。而太后呢,可以收买祁奕寒,还能增加他和圣上之间的龃龉,真是好计! 怪不得的,她就说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好嘛,怎么就成了郡主,原来自己也成了一枚棋子。 越想越气! 李蛮儿目光灼灼地盯着祁奕寒看,“你要争气一些。” 祁奕寒似笑非笑,“如何争气?造反不成?” 造反? 李蛮儿居然细细地琢磨起来,“也不是不行。” 这回轮到祁奕寒惊讶了,他知道李蛮儿胆子大,却没有想到她的胆子居然能大成这样。 “我说真的。”李蛮儿想了想自己空间的武器,嗯,好像随便拿出几样来,就能组织成一只敢死队。在冷兵器时代,她拿上这些东西就是天兵天将啊!随便突突几下,江山换人坐,有什么问题。 “好了,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我从来没有过那个想法。” 李蛮儿又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他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争不抢,就要面临被算计,被清洗的境地,难道你愿意那样。” “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祁奕寒道:“不管他们怎么争,怎么抢,其实目的都是一致的。” “说来听听。” 祁奕寒道:“皇储,便是最大的争议。” 李蛮儿一点也不笨,相反,她还很聪明。虽然她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对于古代的一些事情了解得不那么透彻,但是在这儿待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她也学会了一些。 祁奕寒一说皇储,她立刻就懂了。 不管圣上和太后因为什么事情有了嫌隙,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最终两人都要选出皇储,这才是最后论断输赢的关键点。 圣上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所以他一定会在自己出事以前把最终的继承人推上位。 至于太后,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则是希望圣上出事以后,她选中的人能上位,荣登大宝。 说不定漠北的事情,与太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不然好好的二皇子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他不能只做满木哈合吗?兴许有人给他撑腰也说不定。 至于太子…… 李蛮儿自动忽略了,不是所有太子都能继承皇位的,有的时候,太子等于树大招风,等于炮灰。 如果,祁奕寒自己不想上位,那么解决的最终办法是,站队! 他自己选出一个皇储人选,最终将人推上去!而这个人,要对他绝对信任,绝对依赖。.. 李蛮儿伸手敲了敲头,计划有点大,只怕要多点辅助。别的不说,只说皇上膝下的几位皇子,年纪都大了啊! 帝王家的孩子,心思都敏感着呢!懂事也比较早,心计手段都不缺,不好操控。 除非,让圣上再生个小的! 你们这些人尽管斗去,小皇子无依无靠,母族不显,除了依靠推他上位的皇叔,还能依靠谁? 这个办法虽然有些缺德,但实则也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九王爷既没有篡位临朝,又没有遗祸江山,他只是当个摄政王而已,有何不可? 只是皇上的身体…… 能行吗? 李蛮儿忍不住问道:“宫里好几年没有过新生儿了吧?” 祁奕寒不明所以,“也不至于好几年,江采女生的五公主也才两岁。” “哦,那你觉得现在皇上还能不能生?” 两个靠得很近,李蛮儿清楚地看到祁奕寒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些。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问问,如果圣上的身体能更康健一些,说不定还能生个小皇子啊!你想啊,小皇子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可以在上面尽情写写画画……” 都是聪明人,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祁奕寒微微别过头去,“出来玩,莫谈国事。”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李蛮儿往车窗上一趴,挑起帘子看车外的风景。 显然是生气了。 祁奕寒知道她不好哄,只好道:“想那么多,怕你累,怕你烦。况且这事属实不易,我现在都不知道拉你下水这件事情是不是错了。” 拉~她~下水~ 李蛮儿当场炸毛,“姓祁的,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后悔了?我告诉你……” 她还要说什么,却见祁奕寒快速地朝她靠过来,微微低头,竟是吻住了她的唇。 又来这一招。 李蛮儿刚要挣脱,却被祁奕寒扣住后脑,加深了关于氧气交流和分享的实际操作。 良久,祁奕寒才放开她,却低喃道:“我也想过不要拉你下水,可是蛮儿,我忍不住,我一向心性坚忍,在这件事情上却栽了。我忍不住想靠近你,想要拥有你,想要你成为我的全部。或许我的不争不抢,在别人看来即是罪,但是懂我的只有你一个,你让我怎么放手?” 正文 第471章 悠然园 这算是告白了吧?没想到祁奕寒这样含蓄的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三番五次向自己阐明他的心意,也算是热烈之举了。 李蛮儿有些小羞涩,关键是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又刚刚啃过一回,四目相对,总感觉有些过于亲密了。 她赌气地扭过头去,不看祁奕寒,反正只要看不到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她就不尴尬。 好在马车很快停在了庄子门前,阿五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主子,到了。” 祁奕寒率先走了出去,伸手接李蛮儿。 李蛮儿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闹脾气的小女孩儿,更何况祁奕寒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她还怎么好意思发脾气? 只能从善如流地下了马车。 庄园的管家早就接到消息,听到动静就迎了出来,“小人见过王爷,郡主。” 李蛮儿好奇地打量了这位管家几眼,心说怎么会有人胖得这么均匀! 这管家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他实在太胖了,圆脸,没脖子,肚子像怀胎四五个月的孕妇一样。但是这个人行动却很灵活,好像一点也不笨重,走起路来都带风。 不过,不以貌取人一向是李蛮儿的基本准则,能被祁奕寒重用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呢? 祁奕寒拉着李蛮儿走到大门前,“这宅子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别有洞天。进去吧。” 李蛮儿抬头,发现匾额上写着悠然园三个字。 看来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一进入园子,李蛮儿就被园里的景致吸引了,看着居然有江南园林的景致和布局。古代有钱人真挺会玩的,身在北方,喜欢江南的景色,干脆就造一座江南的园子。 只是这样奢靡之风,却不像是祁奕寒的做派。 “现在这个时候,这里景致最差,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园子里还是很漂亮的。” 李蛮儿不置可否,跟着祁奕寒的脚步往园子深处走,飞檐斗拱,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处处可见精致,用心。 “怎么样,不错吧?” “可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李蛮儿只道:“这园子是你从别人那里得来的?” 祁奕寒闻言驻足,“你觉得这园子不是我的风格。” 李蛮儿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这种喜欢讲究排场的人。” 祁奕寒喉间微动,“你这么认为的?” “对呀!难道我猜错了?” 两个人边说边走,登上了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上的凉亭。 “你猜对了,这宅子,是圣上赏的。”祁奕寒道:“当年梁王起兵造反,我带兵出征,生擒梁王,圣上就把这套宅子赏给了我。” 原来是这样。 李蛮儿猜测,这宅子以前说不定是哪个大老虎的宅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少问为妙。 “这里登高望远,能够看得见很多景致。”祁奕寒指着远处的那片山道:“连同宅子一起赐下来的还有后面那座山,就是在那里发现了温泉,改造了一个汤浴。山脚下建了几座暖棚,有种菜的,还有种花的,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天气还没有彻底暖和下来,两人吹了一会儿风,都觉得冷,就下去了。 “先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带你吃点暖和的。” 虽然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强健,但是谁也不愿意吹冷风不是。 祁奕寒带李蛮儿进到主院,“这里最宽敞,位置也最好,东西都是新换的,一应俱全。你要是喜欢什么,叫让管家给你安排。” “我……住在这里不合适吧?”这是主院,主人才能住的地方,她现在还没嫁给祁奕寒呢! “早晚都得给你住,何必搬来搬去的那么麻烦。”祁奕寒推开门,进屋内陈设用心,四处都干干净净的,眼中也带了几分满意之色。 这话说的…… 李蛮儿脑补了一些她和祁奕寒婚后住在这里的画面,随即甩甩头,将脑袋里的肥皂泡泡甩破。 太花痴了,现代人也要矜持一些啊。 “好,那我先收拾一下。”她刚想说话,却看见胖子管家带了十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王爷,郡主,这是我精挑细选伺候郡主的人,还请郡主过目。” 十几个,太多了吧? 李蛮儿用目光询问祁奕寒,后者瞬间秒懂她的意思。 “你要是不喜欢这么多人,就挑几个顺眼的伺候。” 李蛮儿就顺手一指,指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不得不说,胖管家选人还是有一套的,他深知祁奕寒的喜好,挑的丫鬟都是那种长得干干净净,相貌平平的,婆子们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穿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利索的人。 胖管家先是挥手让其他退了出去,“还不赶紧谢恩?” 四人连忙跪下谢恩。 “起来吧!”祁奕寒板着一张脸道:“郡主就如同本王,你们要用心伺候,不可生出怠慢之心。” “是,奴婢们谨记。” 胖管家又道:“王爷放心,这些下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勤快本分,绝不会让郡主费神。” “你有心了。” 胖管家又有些谄媚地对李蛮儿道:“郡主,这两个婆子倒也罢了,这两个丫鬟将来都是要伺候郡主的,还请您给她们赐个名字吧。” 两个丫鬟业务熟练地跪了下来,“请郡主赐名。”. 这是难到她了,总不能叫什么桃红柳绿这样的名字吧?而且她之前仔细研究过李府上下丫鬟的名字,好像都是出自诗词当中。 有了。 “你叫金风,你便叫玉露吧!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两个丫头赶紧谢恩。 胖管家也是个文化人,一听这诗当下觉得妙,然后赶紧有眼色地把两个丫头攆了出去,连带着把紫烟和阿五也叫走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祁奕寒微微一笑,觉得心口处暖暖的,“这两句绝妙,可还有吗?” “没了。”李蛮儿觉得他笑得很怪,仔细一想这两句诗的含义,当下明白过来。 她这算是变相的告白回去了? 正文 第472章 秀色可餐 祁奕寒知道她是尴尬了,赶紧转移话题,不能让媳妇不开心不是。 “我带你转转,这边房间还挺多的。” “好。” 祁奕寒就带着李蛮儿在屋里转了起来。 古人的卧室一般都不会太大,他们相信这样可以聚拢人气,能让身体更好地感受天地之间的玄妙磁场。 李蛮儿来了这么久也习惯了,好在卧室后面就是盥洗的地方,还有一间碧纱橱。然后中堂,偏厅。 祁奕寒让人把偏厅设计成了休闲室的模样,摆着书案,可以看书,写字,画画。几个箱柜里面居然装着不少好东西,都是他让人准备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铺临窗大炕,可以休息,可以吃饭,一切都打理得非常妥当。 “你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祁奕寒只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从漠北回来就让人收拾了。” “我还要什么郡主府,直接住到这里不是更好。” “还要是要有的。” 李蛮儿坐到炕边的椅子上,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可是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郡主都有郡主府啊。” “品阶不一样,自然待遇不同。你是安宁郡主,已经是郡主之中品阶最高的了,而且你的食邑封地也是很好,郡与郡之间的差距可不仅仅体现在大小上。” 他这么一说,李蛮儿就懂了。 简单点说,她封地之内的所有税收,除去朝廷的那一部分,就都归她所有了。有些郡州面积虽大,可是穷啊,能交上的税也是有限的。有些郡州则是四通八达,有港口,互通往来,收上来的税也多。 封给她的郡府,偏偏是富庶之地。 难道说圣上为了拉拢九王爷,故意下了血本? 也是啊,毕竟之前两兄弟闹得挺僵的,要是圣上不下血本,怎么让祁奕寒站在他那头啊。只不过这种结盟最终的走向就是土崩瓦解,圣上担心祁奕寒会取而代之,收拾完太后之后,肯定会对他下手的。 只不过,太后手中到底有何底牌,居然能让圣上掉转枪口,放着祁奕寒这么个劲敌不咬,偏要把亲娘拉下马。 这个有点看不懂。 不过这件事情暂且不重要,有她在,圣上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再生下一个小皇子,一切就完美了。 “我去厢房休息一下,你要是没事,我带你去温泉看看,顺便吃饭。” “温泉?吃饭?” “嗯。”祁奕寒只道:“你先休息一下。” 李蛮儿一头雾水,但是只能点头。 柜子里挂着好多衣裳,多为斗篷,披风这些外罩的衣裳, 李蛮儿不争气的脸红了,一想到这些都是祁奕寒让人准备的,她难免不会多想。 还好没有贴身衣物,要不然非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嗯,祁奕寒应该不会那么孟浪才是。 她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拍了拍自己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桌上有茶,李蛮儿摸了摸温度,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很快,紫烟来唤她。 “郡主,王爷问您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咱们这就过去吧!” 两个人在院子遇上了祁奕寒和阿五。 两个跟班还是很有眼色的,行礼之后微微退后几步跟着自己的主子。 紫烟性子沉稳,阿五更是沉默寡言,两个人视对方为空气。 园中景色很美,可是这都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美则美矣,少了几分野趣。两人顺着园中小径,朝着山上走去,路上所见,皆是山中美景,虽然也有人工加持的痕迹,但更多的则是大自然的馈赠。 李蛮儿颇有兴致,宫里,府里乌七八糟的空气让她很头痛,这山野中的空气就清新多了。虽然枯枝遍野,几乎看不到什么绿色,但是她就是觉得很有趣,看哪里都高兴。 走至半山腰,李蛮儿看到了很多飘散的热气,紧接着一排林中小屋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是温泉?” “嗯,本来想引泉水下山的,可是后来一想,在这山路建一座汤浴可不错。”祁奕寒来了兴趣,一点点给李蛮儿讲解。 “前面这一排屋子建里是汤浴,按左右分男女,后面是休息吃饭的地方,也可小住。只不过山上不能用火,冬天不宜居住,夏天蚊子多,最好是春秋时节来,住着舒服些。” 阿五在后面抱臂听着自家王爷唠叨,心中暗暗稀奇,王爷何时说过这么多的话,他对郡主果然是不同的。 “你是想泡浴,还是想吃饭。” 李蛮儿差点被他这话吓一跳,“那个,我饿了。”好吧,她承认自己怂了,泡浴什么的,有点危险。 祁奕寒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选一样,扭头对阿五道:“差人把饭食送上来。” 李蛮儿好奇,阿五莫不是要跑下去一趟?结果发现阿五拿出两面小旗子,竟然是打起了旗语。 真牛! “花房在园子里,你要是想去看,等吃完饭我们再去。” “好!” 两个人边说边走,有下人见他们走过来,连忙行礼问安,然后推开一间房间的门,躬身请他们进去。 “这里的风景极好,可以看到山上美景,也能俯瞰园子的景致,一举两得。” 屋里并不是很暖和,可见这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季节,虽然摆了炭盆,但总不如烧地龙来得舒服。 可是防火也很重要啊,要是山上能生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发山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炭盆,也有一定危险。 就在这时,有人拎着食盒往山上来了。 胖管家没来,估计是太胖了走不动,反而是个模样精明的小厮带着人,将做好的饭菜都摆上了桌。M.. 没有宫廷的珍馐佳肴,摆上来的都是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菜。 “菜都是园子里种的,味道不一定特别好,但是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 这也是祁奕寒精心安排的。 李蛮儿一看菜色就知道,这些东西原汁原味,可能没有过多的加工,但味道一定很好。 鱼汤鲜美,普通的炒鸡蛋也比府里的香,还有绿油油的青菜,少许调料为佐,吃在嘴里,又脆又甜。 “你怎么不吃?”李蛮儿心说不会是她的吃法太豪放了,吓着祁奕寒了?不会呀,他们之前也在一起吃过饭,自己也是这样。 “秀色可餐。” 正文 第473章 一语中的 李蛮儿嘴里的菜差点喷出去,这么一板一眼的人,居然会说这么奇怪的话。肉麻巴拉的,很毁人设好吗? “哼哼,吃饭的时候还是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嘛。”李蛮儿很认真地吃饭,努力不去看祁奕寒那张脸,对方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让她居然有了害羞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就要好好享受美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真的影响食欲。 祁奕寒大概怕李蛮儿会翻脸,后面也有认真地吃饭,没再说影响人设的奇怪话。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饭,又在山上喝了一会儿茶。 红泥小火炉咕嘟咕嘟地闹着泡,祁奕寒将泡好的茶递到李蛮儿的面前,“冷吗?” “还好,见识过了漠北的风雪,京城的寒凉也不算什么了。”这个时候天气有些倒春寒,但也没有那么冷,他们不是在荒郊野外,屋里还有炭盆,看着窗外的美景,还挺舒服的。 “过几天事情会很多,你不如就在这边小住几天,当作散心,等过几天忙起来,怕是脚不沾地。” “什么事那么忙?”她怎么不知道? “郡主府,下聘礼。” 李蛮儿眉头微皱,差点把这两件事情忘了。 她的郡主府已经赐下来了,修葺等事宜都是祁奕寒派人弄的,要说偌大的郡主府收拾起来也挺费劲的,可巧就巧在这座府邸三个月前刚刚例行公事地修葺过,一修就修了三个多月,所以这次只要换个匾额,再把府里其他各处的细节处理一下,就可以搬进去了。 太多的巧合,不免又让李蛮儿多想,一座空宅子,怎么会修了三个多月?要说这里面没有祁奕寒的手笔,她是不信的。 一个人的计谋要精算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策无遗漏,让所有人都被他牵着鼻子走?当中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事情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祁奕寒简直就是最强大脑,不但谋略过人,还要对所有人的习惯,性格了如指掌,能做到这一点,太难了。 “下聘的日子不会太远,等你搬到郡主府去,我这边就可以操作起来了。” 这个过程好像还挺繁琐的。 嗯,好像家里也没有能拿出手的长辈来坐镇,要是有个长辈在,她还能省不少心。 啊,怎么这么麻烦啊。 “你喝着茶,可是心一点也不静。” “哎。” 这一言难尽的叹息,还真让祁奕寒听出点意思来,“你是嫌麻烦吗?” “嘿嘿。”李蛮儿握着茶杯傻笑,“还真让你猜着了。” “大婚的时候更麻烦。”祁奕寒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杯子上的纹路,“皇家的婚礼都是一样,非常复杂,繁琐。册封,还要祭拜祖宗,进宫谢恩……” 想想就头皮发麻。 “不过你是新娘子,不用担心,全程都会有人提点你的。” 李蛮儿一抬头,就看到祁奕寒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眼里的神色浓烈炙热,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就要当头罩下来把她网住。 离成亲还有好一段时间呢,不用怕他。 祁奕寒大概能猜出她的想法,唇边不由得绽开一抹微笑,“不用急,都安排好了。” “谁急了?”李蛮儿再次炸毛,凶得不得了,“我累了,下山。” 祁奕寒自然依她,陪着她一起下了山。 李蛮儿回到温暖如春的内室,把外套扔给紫烟,自己就躺在临窗大炕上小憩起来。紫烟连忙找了一条毯子替她盖好,然后坐到一旁打盹。 这一睡,就睡到了掌灯时分。 “郡主醒了。” 李蛮儿瞧见外头彻底黑了下来,当下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不叫我。” “王爷怕您累,嘱咐奴婢让您多睡一会儿。”紫烟拧了毛巾递给李蛮儿,“您擦擦脸。” 李蛮儿擦完了脸,觉得精神了几分。 “您饿了吗?灶上做了饭,王爷说随时可以开饭。” “还好,我先起来,换身衣裳。” 紫烟就掌了灯,又打开衣柜,挑了一套适合李蛮儿的给她过目。 “郡主,这套如何?” 李蛮儿点头应了,换好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这才让紫烟去传饭。 紫烟又不傻,当然先去通知祁奕寒,然后又特意去了灶上一趟。 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又是未来王妃身边的人,灶上的人哪敢怠慢她,立刻就安排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个大嫂,直接给她一碗温热的鸡蛋羹,让她先吃了垫垫肚子。 这种待遇紫烟在铁胆侯府可是从来没有过啊,不过她也是懂人情世故的,要是自己不收,只怕她们不会安心。 索性紫烟就在厨房吃了,然后带着人拎着食盒回了上房。 “王爷,郡主,摆饭吗?” “摆吧!” 紫烟将一道道珍馐佳肴摆上了桌,然后悄悄地退到了耳房, 金风和玉露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紫烟姐姐。” “你们坐,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都显得有些紧张,“郡主那里可用人侍候?” “不用。”紫烟道:“郡主衣食住行都喜欢自己安排,你们听吩咐就行,不用战战兢兢的。咱们家郡主脾气好,只要你们勤快做事,少说多做,郡主不会怪罪的。” 二人连忙谢过她的提点。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顿饭才算吃完了。 祁奕寒命人收拾了残局,并让人准备热茶。 “你尽管放心住着,过两天咱们再回去。” 李蛮儿听得有些迷糊,“你也不回去?” “怎么,你怕旁人说闲话?” “自然不是。”李蛮儿毫不在乎地道:“我怕得过来吗?当初我的风评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我不也都挺过来了。” 想到这个,祁奕寒眼眸一暗,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替她报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收拾了不少人,没必要再起事端了。”李蛮儿笑着看他,“你带着我出来,又特意跑到这庄子上,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吧?” 祁奕寒微微错愕,李蛮儿见了,知道自己一语中的,猜对了! 正文 第474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祁奕寒那么忙,下聘一事又提上了章程,他怎么可能会有在庄子上陪她的时间。一定是京城那边出了事,他想拖着她,又或者是想瞒着她。 李蛮儿歪了歪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你要是骗我,我就……”她故意眯起眼睛,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 “你就怎么样?” 李蛮儿伸手比了一个割咙的动作,嘴里说出来的却是:“阉了你。” 祁奕寒的瞳孔都要地震了,“你是女孩子,要端庄一些。” “你这个要求太高了!”李蛮儿得意地仰着头道:“本姑娘生性洒脱,可不学那些死板的木头人,泥捏一样的,毫无生气。” 端庄,端庄能当饭吃吗?能抵抗漠北的几万敌军吗? “嗯。”祁奕寒眼中都是欣赏之色,“其实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只不过是件小事,已经布好了局,就等收口了。” “说说嘛,我保证不生气。” 祁奕寒只道:“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给我塞个侧妃。” 李蛮儿眼中顿时有了杀气:“哪个不开眼的?你答应了?” “我记着你说的,一个字不敢忘。”祁奕寒道:“就怕你会冲动,所以我想悄悄解决掉再说,没想到你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是谁?” 祁奕寒便道:“说起来,你也认识,还是老熟人。” 认识,老熟人? 能在祁奕寒面前说得上话的,能有底气往他身边放人的,肯定不是寻常人家。 “难道是佟家?”荣国公府家世本就显赫,又尚主,已经是京城中的权贵,长公主的脾气李蛮儿也领教过,两人已经不是第一天不对付了。 上次在李家,长公主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还有上上次在长公主那儿,被她气得心疾都犯了。..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恨她,那长公主一定是其中之一。 “就是佟家。” 祁奕寒道:“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我能处理好。” 李蛮儿却道:“你怎么处理?这件事不是长公主在背后操控的,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两个字被她狠狠地咽了回去。 “我不管,你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 祁奕寒举手投降,虽然他也很喜欢看李蛮儿为了自己拈酸吃醋的模样,但眼前这位就是小祖宗,根本得罪不起。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肯定是记恨李蛮儿的,眼见着她被封为郡主,又被赐婚李蛮儿,心里的这股恨意是无论如何也消散不掉。 她一定要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李蛮儿,先不说她能不能动得了,只是她要是动了李蛮儿,九王爷也好,圣上那里也好,她是无法交代的。 既然不能让李蛮儿伤筋动骨,那就给她添堵。 同为女子,长公主自然知道女子最在意的是什么。假如她是李蛮儿,前脚刚被封为正妃,后脚府里就被塞进来一个侧妃,她会怎么想? 一般的大家闺秀,肯定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不管心里怎么难受,面上都要装作大度。特别是皇家的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蛮儿是什么人?以前她嚣张跋扈,闹起来像个泼妇,现在性格虽然有所改变,但是依旧是强硬不服软的人,这样的女人会让侧妃进门吗?就算侧妃进了门,她只怕也要闹起来。 说不定到最后,再也没有人向着她说话,闹来闹去,被祁奕寒休了,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让皇家没脸的人,如何能成为郡主?说不定圣上还会收回册封的圣旨,让她滚回李家。 那就有意思了。 长公主这条计划,实在歹毒。 古代礼教下的皇室男子,又有哪个能只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呢?佟家的女儿也好,侄女也罢,模样,才情都是出挑的,特别是佟家的背景也很强,他们肯把女儿嫁过去做侧妃,已经是十分不易了,又有谁会拒绝呢。 长公主这个人,深谙宫斗之道,更明白李蛮儿是个难缠的对手。如果她贸然把人送到祁奕寒那儿,很有可能会被退货,与其留给他们反击时间,不如直接让圣上赐婚,圣旨一下,一切都水到渠成,李蛮儿就只有吐血的份。 长公主想得挺好,却没有想到她的这些计划都被祁奕寒知晓了,所以祁奕寒抢先一步在宫里布了局,长公主再怎么费心思折腾,都是白做无用功。 “那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祁奕寒伸手在桌子上比划了两个字,李蛮儿看了,眼睛瞪得老大,“你这不等于把我卖了吗?” 想了想又不对,圣上本来也知道她会医术的事,而且她几次三番治好李恕的毒,圣上也是知道的。 而且,她也有打牌要为圣上续命,可是…… 李蛮儿气得不是祁奕寒让自己给圣上治病的事,她气的是,自己费劲心思想出来的办法,却原来早在祁奕寒的算计之中。 这狗男人,不就等同于把她也算计了吗? “说好了不许生气。”祁奕寒无奈地道:“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李蛮儿睨了他一眼,就差在额头上刻上骗人二字了。 “而且,这么做是有好处的,一举三得。” “三得?说说。” “第一嘛,自然是长公主的愿望落空,与一个不疼不痒的侧妃比起来,圣上自然更在乎自己的身体。” 李蛮儿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以了圣上这张保护符,谁也不能轻易动你,包括太后。” 李蛮儿撇了撇嘴,“说不定她能让我死得更快。” “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那最后一条呢?” “长公主请旨赐婚都请不动,还有哪个不开眼的会送人,塞人呢?”祁奕寒道:“我自然可以把人放在府中当个摆设,不看不碰,你自然也有一万种办法让她在府里生不如死,甚至消失,可她顶着侧妃的位置,就是死了在宗庙也有一席之位,你愿意这样吗?” 当然不愿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正文 第475章 大萝卜 李蛮儿瞬间就懂了祁奕寒在乎的点,就算把人摆在府里,不碰她,可是侧妃的名字依旧会出现在宗庙之中,就算她无宠,无嗣,也一样是皇家的媳妇,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一点不会改变。 史书上会有一笔,世人也会知道,所以祁奕寒不愿意。 他给出的理由实在是太过于充分了,以至于李蛮儿想找茬都找不出来。 “行吧,这次就原谅你了。”李蛮儿道:“那我们就住一晚上,明天回城。” 祁奕寒皱眉,“蛮儿,我并不想让你搅和进来,你去了,肯定会被长公主和佟家针对。” “那就看看鹿死谁手吧?”李蛮儿道:“我又不是怕事的人,再说,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祁奕寒一见她的模样,就知道李蛮儿生气了,还是很气的那种。想想李蛮儿的性格,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是那种有仇当场就报,绝不会隔夜的那种,长公主和佟家的算计,是正好触了她的逆鳞,所以她现在非常生气,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报复回去。 “好,听你的,就住一晚,明天就回城。” 李蛮儿这才满意了,“那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祁奕寒只道:“让人烧了水,你好好泡个澡,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们吃过早饭再走。” “好啊!”李蛮儿道:“我想骑马。” “好!”这都是小事,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骑马也挺好的。 两个人各自回到住处洗漱,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李蛮儿被生物钟准时唤醒,她难得睡了一个美美的觉,也不想起床,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在被窝又赖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李蛮儿实在躺不下去了,认命地爬起来穿戴。 没办法,她就是个劳碌命,只适合开疆拓土,不适合吃喝玩乐。 李蛮儿起床洗漱,刷牙的时候还哼出了小曲。 一想到回京以后,亲手虐渣,她的心情就止不住地想要飞扬。 什么长公主,佟家,放马过来吧!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吃过早饭,他们就离开了悠然园,骑马回京。 紫烟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 李蛮儿陪着祁奕寒一路策马扬鞭,没用多久就进了城。 李蛮儿原本想着,先回侯府一趟,毕竟她现在还要住在侯府,等宫里来人宣她进宫为圣上治病,又或者长公主那边出手的时候,她再行动也不迟。 她想得挺好,却万万没有想到人家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 李蛮儿进府的时候,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长公主来了,现在正在松鹤堂和崔氏说话,还带了一位姑娘来。 “郡主,长公主有命,让您来立刻去见她。” 这么迫不及待啊! 她是郡主,人家是公主,差着好几个档次呢!自然得听上位者的话。 去就去呗! “紫烟,你回去。” “奴婢要跟着郡主。” 李蛮儿立刻瞪了她一眼,“你敢违抗本郡主的命令?” 紫烟跟着李蛮儿的时间最长,她是尽心尽力侍候过原主的,所以主仆二人的默契还在,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连忙道:“奴婢不敢。” 李蛮儿拎着鞭子就去了松鹤堂,紫烟立刻就绕到角门,急匆匆地报信去了。 刚进松鹤堂的大门,暗处就扑上来几个黑影,像是要把李蛮儿按住似的。李蛮儿早有防备,手里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 鞭子抽人的滋味可不好受,那几个人连李蛮儿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她手里的鞭子后的东倒西歪,一个个都叫唤了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 “妈呀,杀人了。” 李蛮儿冷哼一声,立刻扬声骂道:“老不死的腌臜货,本郡主也是你们能碰的?” 堂屋内的崔氏立刻向长公主告状,“公主殿下,她这是指桑骂槐,骂老身啊。” 长公主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很快收敛起来,“太不像话了!来人啊,把安宁郡主请进来。” 李蛮儿就是无脑,即便性格也有些改变,也改变不了她的脾气,现在长公主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 没有对比,怎么能显出佟家儿女的优秀。 长公主朝下首的一位妙龄少女看了过去,对方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蛮儿很快就进了正厅,瞧见长公主的时候,行了一个抱拳礼,“安宁给长公主请安。” 没等长公主说话,旁边坐着的妙龄少女却开口了,“安宁郡主怎么这样不知礼数?见到长公主殿下,居然不跪?” 其实李蛮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了,能让长公主带到侯府来的人,想必就是佟家费劲心思为祁奕寒挑选的侧妃。 她没想到这少女居然如此沉不住气,没等旁人发话,就敢开口斥责自己。要知道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就算她真的成了祁奕寒的侧妃,见到自己这位正妃也要行礼吧? “你算哪根葱?”李蛮儿可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再说,对方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明明花一般的年纪,可是故作老成,好像只有这样才是大家闺秀。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少女吃惊,“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长公主和崔氏都冷冷地看着。 “我是安宁郡主,你又是何人?见到不郡主不行礼,你还有理了?” 佟心蕊听了这话,当即暗道不好,她确实应该向安宁郡主行礼的。心里虽然憋屈,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嫁给九王爷,这种憋屈就淡了几分。 李蛮儿长得漂亮又怎么样,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等她嫁过去,祁奕寒就会知道,谁更有风姿,谁更具备当家主母的气质,她才是能获得王爷宠爱的那个人。 可惜李蛮儿没有那种能窥探人心的本事,她要是知道佟心蕊的想法,只怕都要笑疼肚子了。 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是挺美! 祁奕寒又不瞎,放着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不爱,啃你这棵心里美大萝卜吗? “民女佟心蕊,拜见安宁郡主。”佟心蕊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然后道:“郡主,您该向长公主行礼了。” 正文 第476章 寡淡无味 好一招下马威呀! 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对李蛮儿来说,屁都不是。 “我刚才向公主行过礼了,你瞎?” “你……”佟心蕊强忍着憋屈,耐心地道:“该行跪拜大礼。” 这就有点上纲上线了。 正常来说,除了正式场合见圣上,太后,皇后和宫中四妃需要跪拜大礼,其他场合见到其他皇家的成员行礼即可,哪儿有动不动就跪的? 特别是长公主种嫁出去了,李蛮儿又是圣上亲封的郡主,行礼完全是合乎礼法的。 “本郡主身上有军功,圣上早有圣谕,除了圣上和太后,本郡主见任何人都可不跪,你们是不是忘了?” 长公主一愣,崔氏也愣住,佟心蕊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只能朝着长公主的方向看去。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圣上确实有这么一道圣谕。当初圣上册封安宁郡主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反对,认为李蛮儿已经是侯门贵女了,实在没有必要册她为郡主,就算她有功劳,也不至于封安宁郡主品级这么高的。 可是圣上的皇权,又怎能由一帮臣子质疑?特别是那些动不动就要死谏的御史,把圣上气得七窍生烟,在朝堂上发了火,把那些出声反对的人骂了一通。 蛮人叩关,几万大军,不说这些人都是被李蛮儿以一己之力扫平的吧,但是至少她一个人,就可抵千军万马。边关来的奏报,圣上已经仔细地看过,李蛮儿绝对是居功至伟。 这样的人,又是女子,与江山无碍,封个郡主怎么了?她要是男子,说不定直接赐她一块兵符,让她领兵了。 于是圣上一气之下,当即又补了一道圣谕,安宁郡主除了见圣上,见太后以外,见所有皇族,包括王爷和公主,皇子一类,皆不必跪。 这道圣谕就是给那些文绉绉的言官听的,与其说是给李蛮儿的恩赏,还不如说是圣上对那些言官的不满。 李蛮儿等于坐捡一个大便宜。 也因此,她完全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跪长公主,谁来了也挑不出毛病来!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此时此刻,长公主简直恨死那些老不休了,要是没有他们推波助澜,李蛮儿此刻哪里会这么嚣张,就算她不想跪,自己硬逼着她跪,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罢了,本宫和安宁也勉强算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难为她。” 李蛮儿冷笑一声,并没有说别的,只不过,她幽幽地看了崔氏一眼,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崔氏只觉得脖颈发凉,似乎随时会被人收割性命一样,当下心里突突起来。 中了蛊毒之后,她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衰败,尽管现在用药控制,但是她这个年纪已经受不起折腾了,肯定是要减寿的。 想到这里,崔氏对李蛮儿的恨意也越来越深,不过李蛮儿有句话说对了,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体验不到这个世界的痛苦。只有活着,才能撕心裂肺,才能悔不当初。.. “礼也见过了,本郡主现在可以走了吧?” “放肆!”长公主眉眼凌厉,“安宁,你也太没规矩了。” 李蛮儿眉毛微挑,“哦?安宁不知您的意思,还请长公主殿下指点一二。” “别的先不说,本宫问你,你昨天去哪儿,居然夜不归宿,你还有点女子的矜持吗?” 李蛮儿还来不及说话,就听佟心蕊道:“身为女子,怎么能不守礼法,如此行事?郡主怕是没看过女则女训女诫吧?” 嗯,原来是想捏她的把柄。 “我昨天是和九王爷一起去了郊外庄子上,休息了一天,有什么问题吗?” 佟心蕊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一般,“你,你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就算九王爷是未来夫君,郡主你身为女子,也不可如此妄为行事。” “关你屁事?” 佟心蕊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当下激动地道:“郡主这样行事,置王爷何地?连带着他也做了有违君子风度的事,哪儿有你这样做妻子的?” “哈!”李蛮儿都被她逗笑了,“我再问你一句,关你屁事?” “我……”佟心蕊说不出来了,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啊,只好求助似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接收到了大萝卜的信号,立刻就道:“安宁,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再说,心蕊也不是别人。” 李蛮儿早就知道佟心蕊是长公主物色的小姗,不过装样子她还是会的,于是故意问道:“哦,不是别人?那她是谁?我还以为她只是佟家亲戚,现在看来,好像另有身份呀。” 崔氏准备看戏了。 佟心蕊也露出了几分羞涩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长公主就道:“太后下旨赐婚,让你嫁给老九,这是喜事。可是你性子脱跳,不稳重,只怕府中的一些琐事会让你厌烦。所以本宫想着,不如再给老九指位侧妃,这样可以帮你分担府中大小事物,免得拘坏了你的性子,又能帮助老九开枝散叶,岂不两全其美。”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们不但想塞个女人给祁奕寒,还想让人分走府里中馈,染指王妃的权利,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李蛮儿看了佟心蕊一眼,“也就是说,这位佟姑娘,是长公主给九王爷预备的妾室?” 佟心蕊听了这话,当即晃了晃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一只被风雨吹打过的小娇花一样。 “是侧妃!”长公主恨得牙痒痒。 “那不就是妾吗?自古就没听说妾室有打理中馈的权力,长公主这么做,是想让九王爷宠妾灭妻?” “你……” 所有人都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李蛮儿又走到佟心蕊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啧啧两声。 佟心蕊都要被吓死了,眼睛都红了,“你,你干什么?”那样子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自古妾就是奴婢,以色侍人的玩意而已,你连颜色都没有,长得这样寡淡无味,怎么就自信能给王爷做妾呢?” 佟心蕊的眼泪簌簌而下,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也太欺负人了! 正文 第477章 扭曲 长公主差点没被李蛮儿气得晕过去,佟心蕊更是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仿佛人生已经没有了希望。 “安宁!”长公主的语气十分严厉,“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规矩?” “我没规矩?”李蛮儿嘿嘿一笑,手里的鞭子轻轻挥了两下,看得其他人眼皮子直跳。 “长公主殿下,您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从来都是没规矩的人啊!我要是个规矩人,如何能在漠北纵马杀敌?如果能手挽长弓,射杀群狼?”她的话掷地有声,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李蛮儿将鞭子挽起来,一身的杀气外放,她的表情也变得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所有人都觉得屋里凉嗖嗖的,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佟心蕊害怕极了,此时的李蛮儿仿佛换了一个人,虽然李蛮儿很平静,可是身上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沸腾起来,如同杀神一样,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逃走。 “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有了军功,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心蕊就是比你端庄,就是比你蕙质兰心。” “呵呵。”李蛮儿淡定一笑,“长公主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一个妾,一个玩意,要端庄有什么用?” 佟心蕊抖如筛糠,长公主捂着心口喘气,看样子心疾又要犯了。只有崔氏最淡定不过,仿佛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其实她心里,恨不能把李蛮儿撕碎。 “你,你……”长公主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蛮儿故意气她,“长公主,你不会以为佟什么的,能做九王爷的正妻吧?我们可是太后赐婚,你这样做,置太后懿旨于何地?” 长公主被气糊涂了,大声道:“你这样不贤之人,有什么资格能做老九的正妃?就算废了你,母后也不会说什么的,我大可以让心蕊做到正妃!她贤良淑德,端庄娴静,比你强百倍。” “哦,原来长公主居然是这个打算。”李蛮儿不慌,她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想来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参见王爷。”院子里跪倒了一大片,祁奕寒来过侯府,李家的下人有很多认识他的,更何况长公主的人也在院子里,自然认识这位跺一脚,能让京城颤三颤的疯魔人物,故而一个个都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外面的人喊得那么大声,屋里的几个人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 长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她是知道祁奕寒的手段的。 佟心蕊则是又惊又喜,她终于可以在王爷面前露面了。 几人各番心思之时,祁奕寒走了进来。 崔氏和佟心蕊等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佟心蕊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微微低着头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 长公主看到祁奕寒的时候,也是有些胆寒,两人看似是一母同胞,实则她心里清楚,这位九弟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平时不过都是做些表面功夫罢了。 “九弟,你怎么来了?” 祁奕寒冷眼打量着屋里的人,淡淡地对长公主道:“长姐,您僭越了。” “本宫身为大尊国长公主,难道连管教她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李蛮儿生性顽劣,一无是处,你怎么会看上她,让她当王妃,还特意去母后那里请旨?” 长公主越说越气,甚至指了指佟心蕊,“心蕊比她强太多了,你是瞎吗?” 崔氏打了一个寒战,连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当本王是什么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我身边凑?” 祁奕寒的话,让佟心蕊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她没有想到,九王爷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了,一定是王爷还没有看到她,不知道她的好。 佟心蕊抬起头,欲说还休地看向祁奕寒。 结果祁奕寒视她为空气,眼皮都没掀一下。 佟心蕊无法,只好娇滴滴地叫了一声,“王爷,民女……” 祁奕寒终于转过头来看她了,只不过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厌恶,仿佛他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坨屎。 李蛮儿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那眼神里的嫌恶已经要溢出来了。 佟心蕊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扑向长公主,嘴里还喊着:“伯母……” 连长公主都叫了,这是明摆着想要自家长辈给她撑腰啊! 李蛮儿立刻上前一步,赶在长公主发难之前,冷笑两声道:“哟,好一朵白莲花啊,哭给谁看啊!你当我们欺负你啊!” 长公主忍不住了,“难道不是?” “你当长姐的,手都抻到弟弟房里来了,还要把这种寡淡无味,恶心巴拉的女人硬塞给王爷,长公主,您安得是什么心啊!” “谁恶心巴拉?你在骂谁?” 李蛮儿凑到祁奕寒身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王爷,那个佟啥的,恶心不?” 祁奕寒点了点头,“恶心!” “你……老九!”长公主震怒,他知不知道这话有多伤人? 果然,佟心蕊哭得更起劲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出身也不差,容貌才情也都过得去,却被心上人说成恶心,谁能受得了。 “丑人多作怪!”李蛮儿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言语了。祁奕寒一来,一切都有了定论,她说多了也没啥用,浪费口水。 长公主气得心口疼,感觉自己都要晕过去了,可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她一直忍着。 崔氏也没有想到李蛮儿居然这么猛,连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不过转念一想,有九王爷给她做靠山,她自然翘尾巴,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 这样也好,长公主越恨李蛮儿,她的收益越大,就让她们狗咬狗去吧! 可惜,崔氏的如意算盘即将要落空了。 “我的好祖母,看了这么半天的热闹,不累吗?”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崔氏,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九王爷的视线缓缓落在她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臣妇……”崔氏刚要为自己辩解两句,突然身形一顿,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正文 第478章 欺君 李蛮儿瞧见崔氏这样,嘴角不由得微微挑起,她体内的蛊毒显然已经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了。 崔氏表情痛苦,突然大吼一声,眼睛不停地向上翻起,四肢也不停地在空中划拉着什么。 长公主被吓了一跳,连佟心蕊都忘了哭,一脸惊恐地看着崔氏。 崔氏嘶声嚎叫,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杜嬷嬷连忙告罪,跑去给崔氏拿了药,让她服了下去。 崔氏吃药的时候,长公主便迫不及待地发声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怪异! 不用请大夫吗? 杜嬷嬷也不敢说实话,只能替自家主子遮掩,“老夫人之前得了一种怪病,不能受刺激,只要受了刺激,就会……就会这样。”她有点编不下去了,可是又想不出来更好的说辞。 李蛮儿冷笑一声,就在杜嬷嬷觉得她要拆穿真相的时候,却听到李蛮儿幽幽地道:“既然老夫人不舒服,就应该好好养病才是,怎么还能掺和到这种是非里来呢?” 杜嬷嬷松了一口气,“郡主说的是,奴婢马上让老夫人休息。” “长公主您也是,老人家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您还非要弄个人来膈应她,您是怕老夫人死得太慢吗?” 长公主像是要吃人一样,“什么叫本宫非要来膈应她?”长公主周身散发着寒气,她今天真的是受够了。 “这是铁胆侯府啊,老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我的祖母,你要破坏她孙女的亲事,她能不急吗?老夫人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利是弊?” 不等长公主发难,祁奕寒也道:“长姐,与其操心别人府中之事,不如多关心关心佟国公吧。” 长公主皱眉,“驸马怎么了?” 祁奕寒没有再说话,转移话题道:“今日我和蛮儿要进宫面圣,长姐你好自为之。” 祁奕寒和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可是转过头来和李蛮儿对视时,眼里却充满了宠溺之色,“走吧,马车在外面等着了。” “我得换身衣裳。” 祁奕寒点头,“我在外面等你。”二人一起走出了松鹤堂,分头行事。 长公主也顾不上别的,带上佟心蕊急匆匆地回了长公主府。松鹤堂内,只留杜嬷嬷一个人,无语望天。 李蛮儿快速回到清平轩,迅速换了一身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带着绿衣和紫烟急吼吼地往外赶。 角门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祁奕寒掀起帘子道:“上车。” 李蛮儿踩着踏凳上了车,紫烟将车门关好,老老实实地跟在马车旁边。绿衣在另一头,两人都没说话,可是眼神中都有一丝凝重。 郡主突然入宫,肯定有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这么突然?宫里出事了吗?” 之前还没说要进宫的事,突然就要进宫面圣,这里面肯定有突发情况。难道圣上有意插手长公主塞人这件事? “别胡思乱想,是圣上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李蛮儿愕然,随即闭起了嘴,再没问一个字。 这个时候圣上的身体出现问题,并不是好事,一切还未明朗,只怕有人要钻空子。 两个人顺利地进了宫,来到了启承殿。 启承殿是成化帝的起居住所,不翻牌子的时候,他都住在这儿,平时还会在这里召见大臣,批批奏折什么的。 夏公公极为小心地请李蛮儿和祁奕寒进到寝殿内,将门口站着的小太监都赶得远远的。 两人一进殿,就发现两名太医正跪着给成化帝请脉,额头上都是汗水,脸上的表情跟死了爹似的。 也是,治不好成化帝,说不定要被诛九族,谁心里也不轻松。 “怎么样?”祁奕寒大步走过去,“知道病因吗?” “臣等有罪。”他们能看出圣上体内有毒素,但是具体是什么毒还不清楚。但是成化帝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加上这慢性的毒,简直就是催命符。 “废物,让开。” 两人抬头看见了李蛮儿,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瞬间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样,颤颤巍巍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成化帝十分虚弱,但是此时人是清醒的,转头看向祁奕寒,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像是看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圣上,臣把安宁郡主带来了,让她先给您看一看。” 李蛮儿刚要跪,就见成化帝摆了摆手,十分虚弱地道:“免了。” 李蛮儿又恭敬地道:“谢圣上。” “安宁,你过来给朕瞧瞧,看看朕还有几天好活。” 李蛮儿心说,成了安宁郡主以后,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圣上切勿忧心,忧思疾重。”李蛮儿说完伸手为成化帝诊脉,中途,眉毛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不得了的难题。 这脉象极怪,毒未入五脏,且不致死,可脏腑沉疴,生机渐失,皆是衰败之象。 也难怪把太医吓成那样,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若是解毒,也只能去脏腑表象之症,可是身体的沉疴如何去除? 说白了,这就是器官衰竭,中医的治疗方法微乎其微,西医得做移植,可是在这儿没有这技术和条件。 现在除了她的灵雾泉水,没有办法能救成庆帝。 李蛮儿微微抬起头,看了祁奕寒一眼,只这一眼,就传递出很多意思。 真救吗?如果不救。或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如果救了,你们兄弟二人也尽早反目,到时候你可能会后悔。 可是祁奕寒的回答也很坚定,微不可见地点头,代表人一定是要救的。 两个的举动都非常轻,旁边还没等看见呢,他们就恢复如常了。 “怎么,你也看不好朕?” 成化帝之前对李蛮儿的医术抱有怀疑的态度,尽管段绪一直称赞她的医术,但是帝王疑心重,不到万不得已时,怎会让李蛮儿来给他治病。 “看来朕,时日不多了。” 除了祁奕寒和李蛮儿,寝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 “圣上,安宁觉得,您想得太多了,您这个病,不难治,金针配全用药,不出月余,就能恢复康健。” 两位太医面面相觑,不明白李蛮儿怎么敢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成化帝轻声地道:“是吗?安宁,你敢欺君?” 正文 第479章 治疗方案出炉 李蛮儿连忙跪了下去,“安宁不敢。”她垂着头,看似恭顺,实在心里已经骂开了,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跪。早晚因为这一点,把她逼得造反! “朕的身体如何,朕最清楚不过了,你是在糊弄朕。” “安宁不敢,您的身体确实没有太大问题,用药调理三五天,圣上自己就能感觉到。” 成化帝也燃起了一丝希望,“既如何,朕的身体就交给你和段绪。宣段绪进宫。” 李蛮儿也觉得奇怪呢,段绪一向是照顾成化帝身体的人,这会儿怎么不是他在,换了另外两个太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答案揭晓了,段绪一瘸一拐地进了宫,虽然他换过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但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和肢体的不协调,都说明了问题。 “罪臣段绪,叩见陛下。” 成化帝也懒得重复自己的话,一挥手,夏公公便走了出来,道:“段大人,这一次如您所愿,圣上应允安宁郡主和你一起为圣上治病,你赶紧谢恩啊。” 段绪一听,高兴得什么似的,“老臣领旨,谢恩。” 夏公公立刻道:“圣上对王爷有话说,郡主,段大人,跟咱家来。” 两人连忙跟着夏公公去了偏殿,从始至终,李蛮儿的眼神都没有看向祁奕寒。 夏公公把二人带到了偏殿,小声道:“郡主,段大人,这段时间麻烦你们就在这里住下。” 李蛮儿眉头微皱,“公公,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她是女子,在后宫留宿倒也罢了,可是留宿在启承殿,只怕被人诟病。 “哎哟,郡主哎,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计较这个?”再说了,您是那种讲规矩的人吗?这天下最不讲规矩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夏公公双手抱拳一拱,举过头顶道:“现在圣上的龙体方是第一位,再说了,九王爷也要留在这儿,您怕什么。” 祁奕寒也要留下? 李蛮儿微愣,但是很快就有了一个方向,不敢再问下去。 这个时候,容易让人钻空子,就是亲娘,亲儿子,亲媳妇也不一定能信得过。祁奕寒能镇住场子,有皇命在,别人就是想捡漏钻空子,也要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至少祁奕寒暂时没有想要篡位,只要圣上信他,他就是可以保证宫门安全的那个人,不会引起哗变。 “郡主,段大人,眼下还请二位赶紧找出个妥当的方案来,龙体要紧啊。”夏公公比谁都急,要是圣上真的有什么事,新主子能容下他?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只怕最的都只能殉主。.. “公公放心。”李蛮儿道:“三日之内,必定让龙体有起色。” 夏公公大喜,“有安宁郡主这句话,咱家就安心了。圣上身边离不开人,咱家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段绪也赶紧道:“公公慢走。” 夏公公一走,李蛮儿的目光就落在了段绪身上,眉头微微蹙起,好像在嫌弃他的狼狈一样。 “郡主……”段绪欲言又止,目光闪烁。 此乃禁宫之中,必然有很多耳目,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得赶紧拿出一个治疗的章程来。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段绪深知自己医术方面不如李蛮儿,道深鞠一躬道:“郡主,圣上的治疗方案还要劳烦你拿出一个章程来,老朽在旁辅佐,负责药务,脉案等琐事。” 说白了,段绪也好,宫中其他的太医也好,都对成化帝的情况毫无办法,他们用的药起效甚微,治的速度还赶不上成化帝身体衰败的速度。所以说指望都在李蛮儿的身上,大伙是生是死,就看她了。 李蛮儿点了点头,“段太医,我认为药物排毒可能伤及龙体,所以我的建议准备金针排毒,另外先准备荣参固本汤。” 段绪都仔细地记了下来,“郡主,何时施针?” 李蛮儿若有所思,“尽快吧!” 当天傍晚,李蛮儿第一次为成化帝施针。 “圣上,这针下去倒是不疼,只是最后口鼻会有黑血渗出,看着吓人,但却是对龙体有好处的,您不用担忧。” 夏公公吓得腿都软了,“确定没事?” “放心。”成庆帝有服用丹药的习惯,他身体里的毒是怎么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他半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只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段太医,荣参固本汤煎好了吗?” “煎好了。”段绪指着一旁的小灶道:“全程都是下官亲自监督的,保证安全。” 好吧,她现在是郡主,段绪自称下官好像也没错。 李蛮儿便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消毒用品摆上来,开始为成化帝施针。 这是绝佳的学习机会,段绪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李蛮儿下针的手法看。 手法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对针灸术有一定研究的人,都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锻炼,找到属于自己的施针手法。 李蛮儿施针与旁人不同的是,她会根据患者情况,将自己的真气顺着金针灌输至穴位内,这一手,也是玄医门派不外传的绝技,很多门内弟子因为修炼不到家,想学也学不来。 李蛮儿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下来,连段绪都叹为观止,可惜圣上面前,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正如李蛮儿预料的那样,她的针施完,成化帝的口鼻处开始有黑血渗出。夏公公赶紧递上毛巾,李蛮儿帮成化帝擦拭掉,然后再观察他的情况,逐一拔针。 说来也惯,施针结束后,成化帝居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劲了。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很虚弱的状态,食欲也不太好,可现在居然觉得身体通畅,还有点饿。 “夏公公,劳您喂圣上服药。” 夏公公接过药碗,照例让试药太监先尝了一口,他不死,成化帝才能吃药。 一碗药下去,成化帝觉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好像更饿了。 “圣上,您觉得怎么样?” 成化帝眨了眨眼睛,“饿了,传膳。” 夏公公喜极而泣,连忙让小太监传膳,“郡主,神了,圣上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正文 第480章 理由 李蛮儿给成化帝治了六七天的样子,他的精神状态,身体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人胖了一些,气色也好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死气好像消散了,而且脉象上已经有了改变,脏腑之气升腾,正是枯木逢春之象。 段绪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人的时候悄悄和李蛮儿说,“郡主,下官真是服气了。”要说以前李蛮儿的手段,他也是佩服的,只是成化帝的情况,太医院的人心里都没底,所有人都觉得是帝星陨落之象,结果却被李蛮儿硬生生的救了回来。 这几天他跟在李蛮儿身边,事事以李蛮儿为主,看着她施针,开药方,亲自试药,理论上讲,方子没有太大的改动,针灸方面略有不同,但是思路都是一样的,从治疗的效果来看,差太多了。 段绪这回是彻底服了,他并没有发现李蛮儿有什么特别的秘方,好像就是他们都知道的那些方子,这里减一钱,那里加一钱,治出来的效果和他们的完全不同。 段绪哪里知道,李蛮儿每次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成化帝放点灵雾泉水进去,等他的病情控制住了,就只用药物治疗,取消了灵雾泉水的投喂。 开玩笑,灵雾泉水可比狗皇帝的命珍贵多了。用几滴就行了,再多的话,李蛮儿的心就要滴血了。 在宫里这几天,也会有人想要私下打探风声,都被祁奕寒带着禁军的人,将他们不动声色地拿下了。 圣上已经正常上朝,龙体康健,看着比前几天的身体都要好,朝中暗流涌动,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李蛮儿,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只不过出宫之前,她又接到了圣旨,圣上不但赏赐了她一堆金灿灿的宝贝,珍贵的药材,还直接赐下了一块腰牌。有了这块牌子,她可以随时进宫,不用通禀,畅通无阻的那种。 有点牛x轰轰的感觉。 她带着圣旨,满身的金光回到了侯府,别说二房的人不敢来招惹她,就连崔氏那里也根本不敢再找她的茬。 把圣上治好了,又得了可以随时进宫的腰牌,就如同护身符一样,这还了得。 崔氏只能忍着,可是她不甘心,难道就让那丫头踩着自己的身体爬上去。 不甘心。 更让崔氏气愤的是,她已经往宫里捎了几次话,可是娘娘就是不见她,甚至没有任何帮扶娘家的意思。 “难道娘娘不知道我的处境有多难吗?这个家就要倒下了呀!眼见着小贱种风头一日盖过一日,我不甘心。”崔氏恨不能呕出一口血来。 “老夫人消消气,您现在的身子可禁不起折腾啊。”杜嬷嬷最是忠心,一心一意服侍崔氏,同时也希望崔氏放平心态,能有一个好的晚年。 其实老夫人就是不知足啊! 侯爷还挺孝顺的,当年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府上多风光啊!夫人是个和善的人,生得如花似玉,宁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在朝中的影响力并不低呀。 老夫人就是不知足啊!要是当年夫人不死,说不定还能给侯爷添几位嫡子,要是个个都像大姑娘这么聪明厉害,那李家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哪里还用得着担心爵位的事。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清平轩内,李蛮儿已经准备歇下了。 屋里只留紫烟,绿衣两个丫头侍候,最近小姐俩跟着李蛮儿出宫进宫的次数多了,气质也提升了不少。特别是绿衣,以前性子过于活泼了,现在沉稳了不少,有大丫头的气质了。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李蛮儿合上手里的书,“应该快了,怎么,那么想去郡主府?” 绿衣抿唇一笑,“奴婢总觉得,您只有去了郡主府,才是真正自由了,不用理会这一大家子。”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紫烟接过话茬,“血脉至亲,郡主再怎么样,也得顾及自己的名声吧?” 绿衣有点不高兴,但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不过她也听明白了,那些人要是死缠烂打的不要脸,就非扒着郡主,那她们主子还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奴婢就是看不惯二奶奶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自打主子被封了郡主,二房母女俩时不时的就要过来套近乎,也就是郡主进宫的时候,她们消停几天,这才刚回来,又上门来了,一点脸皮也不要了。 紫烟就道:“这有什么稀罕的,人就是这样,有利可图才是亲。” 有利可图才是亲。. 李蛮儿思量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宁氏嫁过来的时候,李家图的不就是她的嫁妆吗?宁氏要是活着,肯定会和李恕多生几个孩子,郭氏也就没有嫁过来的机会了。 李蛮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郭家虽然是官宦之家,可是品阶太低,都不用上朝的那种!宁家虽然是商户人家,但是有钱啊!还是巨富的那种。两者相比之下,崔氏为什么会让郭氏取代宁氏呢?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无论是相貌,才情,家世,郭家都没办法和宁家相比,可是崔氏为什么宁愿让郭氏嫁进来做填房,也不愿意让宁氏活着呢? 为了那些嫁妆? 可即便是吴嬷嬷那样不中用的,也替宁氏保住了嫁妆啊,这些年来,除了原主不懂事,把铺子给了郭氏,又散出去不少钱财以外,李家并未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那么崔氏非要害死宁氏的原因是什么? 李蛮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她怎么才想到这一点?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她没想透的事。 紫烟见她反应这么大,连忙问道:“主子,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困了,你们下去吧。”李蛮儿若有所思地盯着床帐顶子,脑袋里乱糟糟的。 两人这才收拾起来,将床帐放下,仔细检查了一下屋里的门窗,吹了灯,悄悄地退了出去。 李蛮儿倒在被子里,暗暗下了决心,看来,是时候对崔氏出手了,还要找出当年的真相。 她倒要看看,宁氏必死的理由是什么。 正文 第481章 回顾往昔 第二天一大早,李蛮儿吃过早饭以后,就让人将吴嬷嬷押了上来。 几天没见,吴嬷嬷精神萎靡,人也瘦了一大圈,好像老了十岁一般。看到李蛮儿,她双眼迸发了异样神采,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李蛮儿没动,捧着茶盏静静地看着吴嬷嬷演戏。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有些忠心在身上的,但是不多。忠仆,不会明知道主子的死因不正常,还能藏着掖着十几年不说。若是原主还像以前浑浑噩噩也就罢了,可是她来以后,明明一切都不一样了,吴嬷嬷却依旧昧着自己的良心,不肯说明真相,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况且,她回过宁家,对宁家人依旧只字不提,这种明哲保身的作法,很难让李蛮儿不生出杀心。 吴嬷嬷嚷嚷了几声,见李蛮儿巍然不动,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当下就有些慌了。 “郡主……”吴嬷嬷舔了舔唇,终于知道害怕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即便做错什么,李蛮儿看在死去的宁氏面上,也会对她宽恕几分,现在看来,李蛮儿态度强硬,根本不会留着她。 吴嬷嬷鼻涕一把泪一把,不停地哭诉,哀求,“郡主,老奴知道错了。不是老奴不说,实在是老奴害怕说出来之后,咱们主仆二人都丢了性命啊!老夫人的手段实在厉害,那时候您才多大,奴婢又不敢回江南求救,万一有了闪失,夫人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就没了,老奴不敢啊!” “把贪生怕死说得如此清奇,你也是人才。就算我幼,那之前让你宁家办事的时候,你为什么还不说?嗯?” 吴嬷嬷冷汗直流,“郡主,老奴,老奴……” “贪生怕死,背主求荣,我就是活剐了你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吴嬷嬷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老奴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她不想死啊,她想跟着郡主荣养,她还想看着孙子长大,总不能当了这么多年奴才,侍候了大姑娘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为郡主的嬷嬷了,却因为十多年前的旧事丢了命,这太不值得了。 “知道错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在这儿糊弄鬼呢?”吴嬷嬷被她这么一吓,立刻摔倒在了地上,哆嗦成一团,“不敢老奴不敢。” 她实在太害怕了。 此时李蛮儿手中正拿着一支锋利的匕首,那匕首寒光刺目,仿佛下一刻就要戳进吴嬷嬷的脖子里去了。 “你一把年纪了,到老了落得这个下场,也实在是凄惨。” 这话听在吴嬷嬷的耳朵听,无疑成了催命符,“姑娘饶命,饶命啊。”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手腕一甩,手里的匕首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吴嬷嬷就飞了过去。 吴嬷嬷哎呀一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匕首正在插在她腿边,再往里面挪一寸,扎的就是她的腿。 吴嬷嬷立刻闭嘴,剩下的话都被她吞了下去。 “念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条活路,你若不想死,就给我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吴嬷嬷一听,顿时抬起头,眼里闪动着希冀的光,“姑娘,姑娘。”她跪爬到李蛮儿脚下,抱着李蛮儿的脚道:“郡主,老奴一定将功赎罪,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母亲可有什么仇家?”李蛮儿只道:“生死世仇的那种。” 吴嬷嬷本能地觉得不对,李蛮儿都已经知道是崔氏害死了夫人,为何还要问夫人的仇家。 不过今非昔比,她也不敢多想,只好拧着眉,搜肠刮肚地想宁氏活着时候的事情。 宁家为天下第一商,论仇家绝对不少,但宁氏这个人,自幼循规蹈矩,性格也好,根本没有什么仇家。 宁氏上有兄长,下有弟弟,家里的事情根本不用她操心。就算宁家有仇家,一时半刻也不至于牵扯得她一个人丢了性命。说白点就是小事轮不到宁氏出面,大事牵连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吴嬷嬷颤颤巍巍地把这些话讲给李蛮儿听,生怕她不满意,自己人头不保。 但是李蛮儿却没有动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吴嬷嬷一眼,她倒是觉得,吴嬷嬷这话说得很对。 宁家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地做生意,怕的就是风头太盛,遭人妒忌。既然是做生意,就不可能不得罪人,好在宁家有太后这根粗大腿,又有当年救国的功劳在,倒也有惊无险,守住了富贵。 真要是有灭家的大祸,定然是一个不留。 为什么单单只死了宁氏一个?崔氏成了谁手中的刀? 郭家吗? 显然不是。 “那,我母亲生前的好友呢?” 有时候你以为的闺蜜,可能就是在背后用刀子戳你的狼。既然宁氏没有明显的仇人,那就从闺蜜查起吧! “夫人生前只有几位手帕交,与她关系最好的是咱们家二奶奶何氏。” 哦,是了。 李蛮儿想起来了,宁氏最好的朋友何玉娘嫁给了她二哥宁千昭,成了她的二嫂。 宁千景,宁千昭,到了幺儿这里取名叫宁道成! 还真是。 李蛮儿又道:“除了二舅母,母亲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沧州许家的三小姐也是夫人的好友,只不过嫁到台州以后,就少有联系,只是书信往来。夫人去世时时,许三小姐正值有孕之时,家里人也没告诉她,后来就没有联系了。还有就是郑家的大姑娘,她出嫁最早,嫁到梁州,一直跟着丈夫外放。” “没了?” 吴嬷嬷连忙道:“最要好的就这三个了!夫人的性子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但凡目的不纯的人,她都不会与之交好。” 李蛮儿点了点头,“那她嫁到京城以后呢?有交到什么朋友吗?” 吴嬷嬷一脸的汗,她胡乱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才道:“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府里一大堆乱摊子,哪里顾得上。后来她怀孕,身子重,虽然也有人上门想要搞好关系,但都是一般的人情交际,并无特殊。”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482章 于氏求证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 吴嬷嬷听了,身体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仿佛下一刻李蛮儿就能让人把她掐死似的。她拼命想给自己找条生路,想了一会儿,才发现李蛮儿问的都是宁氏的旧事,于是仗着胆子道:“郡主……” 李蛮儿低头看她,目光冰冷。 “老,老奴又想起一件事。” “说。” 吴嬷嬷咽了咽口水,“那个,夫人平时很宝贝一个盒子,那盒子里都是她写给好友的信,还有一些早些年夫人自己写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李蛮儿问那么多旧事有什么用,但是吴嬷嬷还是很实诚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蛮儿来了兴致,“什么样的盒子?”或许她能在这些陈年旧物中找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一个楠木的盒子,大概这么大。”吴嬷嬷比画了一下,“夫人很宝贝这个盒子,旁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李蛮儿心里有数了,让人又把吴嬷嬷带了下去。吴嬷嬷虽然不乐意,但是也不敢挣扎,她的生死都在李蛮儿一念之间,还是听话点吧。 吴嬷嬷又被关了起来,而李蛮儿则是以清点库房的名义,悄悄寻找宁氏留下来的楠木盒子。 当初收进空间里的东西,都是比较贵重的房契,地契之类的,楠木盒子她没见过。宁氏留下来的嫁妆太多,但是嫁妆单子上并没有什么楠木盒子,想来应该是宁氏的私藏之物。 好在,翻了两天之后,李蛮儿终于在一个沉寂许久,已经落灰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只楠木盒子。 那箱子是宁氏的陪嫁之一,故而宁氏死后,就把箱子搁置在了库房中里,平时根本都没有人碰。 李蛮儿将楠木盒子收入空间之中,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进了空间,将盒子打开。 盒子共分两层,上面放着一沓厚厚的纸,下面放的都是信件。 李蛮儿先看信,结果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些信大多是宁氏写给家人的信,都是问候思念之词,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有几封,是宁氏写给好友的,还有好友写给她的,不过都是日常问候,回忆昔日友谊的信,也没有提及任何隐私方面的事。 李蛮儿想了片刻,又将上面的那沓纸拿起来细细看,这才发现上面这一层都是宁氏的诗词小作。 没想到啊,原主的亲娘,居然还是一位文学少女。宁氏字迹娟秀,隐隐带着几丝笔锋,属于很耐看的那种。 诗嘛,读着倒是朗朗上口,具体好不好的,李蛮儿也不太懂。而且她这些诗,有写景的,有写四季的,没啥特别的。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时候,从众多诗笺之中突然掉出来一张,李蛮儿也没在意,捡起来一看,却是微微变了神色。 这手稿上的字迹,并非宁氏的字迹,从笔锋上看,苍劲有力,龙飞凤舞,应该是出自男人的手笔。 显然不是李恕的字迹,也非宁家几位男主子的手笔。也就是说,有其他男人写给宁氏的,还被宁氏珍藏了起来。 李蛮儿仔细回想宁氏的过往,可是却没有想起来什么,毕竟她对宁氏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像青梅竹马这种事,宁氏又怎么会轻易让人知道? 男人…… 李蛮儿的目光重新落在纸上,上面几行小字,平平淡淡地讲述着自己的日常,却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孤独和思念,仿佛酒入愁肠,让人能读到苦味。 这是一个男人爱而不得,情不自禁的告白。 李蛮儿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宁氏敢留着这玩意,胆子可真够大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这就是她不忠不贞的证据。 难道说崔氏发现了宁氏的心另有所属,这才下狠手杀了她,以免李恕头戴绿帽,顶着一片大草原? 又不太像。 如果真的是宁氏的过错,崔氏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拿走宁氏的嫁妆。侯府缺钱啊,没必要为了面子活受罪,只要他们有把柄,完全可以以七出之罪,将宁氏休掉,顺理成章地拿到大笔的钱。 李蛮儿的目光落在最后两个字上,言箴。 人名? 应该是了! 也许是化名也说不定,要不然就是小字? 李蛮儿无奈叹息,她总不能把所有小字叫言箴的人都找出来吧?这不就是大海捞针吗?不过仅凭这个,好像还不判定到底是谁要害宁氏。 看来还是要问崔氏,直接问她更简单一些。 李蛮儿将盒子放好,看了看进入沉睡状态的宁道成,心想还是要找个时间把人带出去,赶紧替他治伤才行。 至于他的身份…… 算了,等过一段时间宁家的人来了再说。 李蛮儿出了空间,钻到被子里夜会周公去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天气越来越热,李蛮儿也要搬到郡主府去了。 这段时间,李家各房心态各异,有想跟她增进感情的,也有想占她便宜得到好处的,还有像于氏那样不争不抢,默默关注的。 不管是谁,李蛮儿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二房那样的势力眼,她自然没有半点好眼色,白氏母女几次三番地上门来,她都没见。 四房的田氏出了月子以后,倒是抱着孩子来过,是特意谢她的,带了好些礼物。 李蛮儿也回了礼,送孩子一只八宝镙金丝的项圈,还给田氏还了一些补品。 甚至于氏,倒是也来过一回,她是来求证的。 求证李念在漠北是不是真的有了女人。 “三婶,这件事情,你问我,不太合适吧?”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掺和啊!况且李念现在水涨船高,这种事情以后说不定还要发生多少次呢! 于氏将一封信放在李蛮儿面前,“是你三叔写信回来主动说的,也是他让我问你的。” 李蛮儿无奈,只好拿起信来看,这信只是其中一页,提及了他纳了萧老将军的孙女萧七娘进门的事。但是又称这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保全萧家血脉,成全萧老将军的一片慈爱之心。 李蛮儿头秃,这都叫什么事啊! 正文 第483章 入梦(一) 李念还在信中写道,他与萧七娘有名无实,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一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最后还强调,蛮儿知道事情始末,你可向她求证。 求证个屁,就没听说过侄女为自己叔叔做这种证明的!证明他和小妾没圆房,她不是有毛病吗? 就算她是大夫,也不能这么荤素不忌吧? 李蛮儿放下信,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已经骂上了,把李念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本李家四子之中,她觉得李念是最靠谱的人。李恕不用说了,根本就是没心的人,明明就是郭氏和李昭儿母女联手对付她,可是李恕眼盲心盲,就像没看见一样。 李恕只能看到原主是如何不好,原主是如何无理取闹,就是个脑残。 还有李意,酸腐文人一个,白氏和他半斤八两,都挺烦人的。两口子天比天高,命比纸薄,还生了一个同样心高气傲的女儿,天天和得了妄想症似的,不是到这儿打秋风讨首饰,就想让自己带着她出席贵妇们举办的宴会,好借此攀附一门好亲事,也是够不要脸的。 三房嘛,人品算是最正直的了,特别是李青雁那小子,很是讨她喜欢。李念在漠北的事,不能全怪他,但是各为其主啊,她是要做九王妃的人,势必与自己这位三叔渐行渐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至于四房…… 田氏倒是个好的,儿女双全,性子也恬静。只可惜所托非人,李恩不思进取,仗着自己是受宠的小儿子,可没少给家里惹麻烦。田氏想要和他过一辈子,只怕要生不少闷气,将来还指不定要收拾多少烂摊子呢! 古代女人就是这点不好,少有女子愿意和离。 这些念头在李蛮儿脑中一闪而过,她看着于氏,想了想才道:“三婶,不是我不愿意为三叔作证,只是我已经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实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不过,我回来之前,见过萧七娘,她确实还是完璧之身。” 于氏听完,半喜半忧,喜的是李念没有骗她,忧的是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谁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啊? 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李念禁不住诱惑的话,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蛮儿,如果,如果我去漠北,那我这两个孩子……” 李蛮儿十分不赞同,“三婶,你着相了。” 于氏迷茫不解。 “漠北的环境十分恶劣,不适合带着孩子,青雁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问题了,可以去,但是星儿呢?她还小,你忍心让她天天吃沙子,吹冷风?” “可是……” 李蛮儿摆了摆手,“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不过那边缺医少药,真要是孩子生病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于氏听了,只得点头,“我知道了,郡主,多谢你,我回去再想一想。” 李蛮儿有心问问她宁氏的事,于氏是宁氏的表妹,兴许她会知道那个言箴的消息。不过转念又一想,宁氏都死了,万一这件事与言箴无关,岂不是平白污了宁氏的名声? 于是作罢了。 “绿衣,替我送送三奶奶。” 绿衣连忙微微福身,亲自把于氏送了出去。 总算清静了。 剩下的时间,李蛮儿开始着手搬家一事,她忙,祁奕寒也忙,两个人抽空见了两次,也就说了一会儿话,祁奕寒就又进宫了。 听他的意思成化帝虽然慢慢地恢复了,但是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却是愈演愈烈。好像所有人都认定成化帝伤了根本,没几天好活了似的。 天家无情啊,他们现在是不是盼着成化帝早死呢? 不过这些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搬家的前一夜,李蛮儿谁也没有惊动,一个人去见了崔氏。 崔氏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晚上杜嬷嬷和大丫鬟一起守夜,李蛮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人放倒,来到了崔氏的内室。 崔氏脸色极为不好,白天见人的时候免不了要敷些粉,掩盖一下。到了晚上,洗尽铅华,崔氏的脸色简直不能看,肤色极为暗沉,眼底全是青色,若细看还能看到她额间若有若无的死气。 就在李蛮儿端详崔氏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崔氏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如同一只厉鬼,眼中尽是血色,哑着嗓子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李蛮儿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这样的崔氏,仍不免有些心悸,好像自己已经掉进了崔氏的陷阱之中。 “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崔氏冷哼一声,“你痴心妄想,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她的声音极其难听,仿佛被砂砾打磨过一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都不会说,就证明她确实知道些什么。 李蛮儿拿出一根香,放在手里点燃。 崔氏眯着眼睛看她,眼中全是警惕之色,“你要干什么?”她后知后觉地想要叫人,结果眼皮越来越沉,喉咙里面也吼吼吼的声音,就是说不出来话。 很快,崔氏就睡着了。 李蛮儿席地而坐,盘膝,手掐法决尝试着让自己入崔氏的梦境。 催眠的最高境界,并不是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说出藏在心底的秘密,而是催眠者可进入被催眠者的梦境之中,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一门的看家本领都被李蛮儿拿了出来,今天晚上,她势必要挖出宁氏被害的秘密。 过了良久,李蛮儿睁开了眼睛,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迷雾,迷雾慢慢散去,她发现四周的景致有些熟悉,还有些陌生。 就在她仔细辨认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根本看不到李蛮儿,匆匆往前走。 李蛮儿认出来了,这人是年轻时候的杜嬷嬷。她连忙跟了上去,穿过厅堂,见到了正在内室小憩的崔氏。 这是十多年前的崔氏,还挺年轻的,人也比现在精神。 “老夫人,人来了。”杜嬷嬷的态度十分恭敬。 李蛮儿眼睛一亮,到底谁来了? 正文 第484章 入梦(二) 催眠入梦,看到的都是被催眠者心底最隐秘之事。此时的李蛮儿,跟随崔氏的梦境,来到了十多年前。 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正是十多年前的铁胆侯府。 李蛮儿猜测,来的这个人一定和宁氏的死有极大关系。她倒要看看,来的究竟是谁。 崔氏并没有露出多少开心的表情来,反而眉头微皱,似乎吞下了一枚苦果。 “老夫人?” 崔氏立刻道:“把人请进来吧!” 杜嬷嬷又匆匆离去,李蛮儿没动。 她是入了崔氏的梦,所以在梦中,她离崔氏越近,看事物看得更清晰。 等了片刻,杜嬷嬷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看到她的裙摆是褚色的,下面露出一双深绿色的厚底鞋。 “奴婢见过老夫人。” 崔氏抬头看了杜嬷嬷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把屋里屋外站着侍候的人都赶走了。 大夏天,松鹤堂门窗紧闭。 十多年前,崔氏在这里秘密见了一个人,十多年后,李蛮儿入了崔氏的梦境,重新回顾了这一场密谈。 “姑姑免礼,快请坐。” 姑姑? 李蛮儿十分好奇,努力地朝那个人看去,却发现依旧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恍惚间能看到她穿的是一件绿色的上衣,梳着妇人的头发。 不过李蛮儿记住了她的声音,这个人鼻音有些重,但却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不应该是口音问题。 有没有可能是她身体不舒服,比如鼻炎之类的。 “老夫人不必客气。”那人又开口道:“如今大奶奶临盆在即,主人让我问问老夫人,何时动手。” 动手? 李蛮儿眼神微缩,终于等到了! 只不过这人似乎很谨慎,只说主人,并不好确定对方的身份。通常来说,这种有点年纪,有点身份的管事嬷嬷,都是女主子的心腹。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对方的主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当然,也不排除是故弄玄虚之举,为的就是鱼目混珠。 “呃……”崔氏刚要开口,就收到了对方警告的眼神,立刻把称呼咽了下去。 李蛮儿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恨不得使劲嘬两下牙花子,真是太草蛋了,关键的时候又不说了。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也能反应出,对方的谨慎有些过头了,想来他的身份应该有些特殊。 “我答应贵主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忘,只不过新妇进门才一年多,刚生完孩子就殒命,只怕不太妥当,有损我们铁胆侯府的名声。宁家可不是什么普通商贾之家,宁氏在家里又受宠,宫里只怕不好交代啊!” “老夫人,富贵险中求。” 崔氏还是摇头,“姑姑也应该知道,宁氏不能一尸两命,不管她生男生女,她的嫁妆我们想要染指,只怕也不容易。” 一尸两命,他们居然还有过这样恶毒的念头! 李蛮儿也在梦中,虽然愤怒,但能做的却不多,只能放平心态,分析一下这个姑姑到底是谁派来的。 难道是宫里的? “孩子就那么一丁点,你们想做什么手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崔氏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嬷嬷,我能不能问一句,宁氏为何非死不可?” 那位姑姑轻轻一笑:“老夫人难道也想步宁氏后路?”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听得人心里一紧。 “哪里,老身不问就是。” 那人又道:“不该问的别问,免得像宁氏那样,稀里糊涂的就丢了性命。老夫人不要忘了,你还有把握在主人手上,如果老夫人不想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最好还是按我们主人的意思做。” 李蛮儿离崔氏很近,她将崔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看得清清楚楚。 迷雾再次出现,梦中场景发生了变化。 宁氏已经生了,虽然是个女儿,崔氏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对宁氏非常照顾。 李蛮儿还是头一次见到宁氏的模样,她和原主有四五分像,也是一个十分精致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李蛮儿眼前的景色不断随着崔氏的梦境而变化,终于来到了宁氏生命转折的这一天。 崔氏的庶妹和郭氏趁着抱孩子的机会,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襁褓之中,可惜这一切,只落在极少数人的眼中,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 人群中,似乎有人和崔氏遥遥相望,崔氏特意朝那人微微颔首。李蛮儿顺着崔氏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却也有些陌生的面孔,心想怎么是她? 梦中的场景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很快崩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李蛮儿的意识吸出,她醒了。 香已燃尽,崔氏也醒了。 被催眠者,是记不清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崔氏也只是感觉过了一会儿的功夫,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着了,还带着李蛮儿回顾了一次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李蛮儿已经把所有碎片都串联到了一起,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老夫人,您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崔氏哑着嗓子道:“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你这个不孝之人都不怕,我怕什么?” 李蛮儿起身,“人只要作恶,就一定会得到报应的。你看看现在,你的儿子中风瘫痪,半死不活,你的孙子,又难以支撑门庭。你现在,又命不长久,你说,这不是报应吗?” 崔氏恨得牙根痒痒,“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何尝不怕,她何尝没想过自己是受到了反噬?可是她不能承认。 “早知道这样,当初……” “当初就该让我们母女一尸两命,是不是呀?” 崔氏目露惊恐之色,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很好奇,到底那人拿住了你什么把柄,竟然能让你对他那般俯首帖耳,甚至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媳。” 崔氏瞳孔地震,“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夫人的记性似乎不行啊?那不如我帮您回忆回忆?十几年前,我母亲即将临盆,杜嬷嬷带了一个人来找你。”李蛮儿微微一笑,“她穿了一件绿色的衣裳,褚色的裙子,你还记得吗?” .. 正文 第485章 崔氏的手札 李蛮儿笑得很甜,可是她的笑容在崔氏看来,如同恶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你……”崔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十几年前的事,李蛮儿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意外吧?”李蛮儿勾了勾嘴角,“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崔氏有点懵,不明白李蛮儿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一双浑浊不堪的三角眼睛,眼里有惊恐,有好奇。 “你把她要害我娘的真相告诉我,我替你解蛊。” 崔氏转过头去,声音十分虚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十几年前,就在你们为我办满月酒那天,你让你妹妹和郭氏做了什么?” 崔氏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因为跳得太快的关系,甚至让她有了眩晕的感觉,好像下一刻就抑制不住要晕过去了似的。 李蛮儿靠近崔氏的床,俯下身,紧盯着她道:“那天长公主也去了是不是?你们还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嗯?”.. “不是这样的。”一股寒意从崔氏的脚底板直升至天灵盖,她眼神中的惊恐和慌乱,简直要宣泄出来。 “所以,想要害我母亲的人,其实是长公主。长公主手里捏着你不堪的过去,甚至抓着你必死无疑的把柄,所以你为了讨好长公主,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就只有答应她的要求,害死我娘,是吗?” 最后两个字,李蛮儿说得轻飘飘的,可是崔氏却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崔氏心中的震惊,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李蛮儿刚一个月大,她知道什么?她怎么可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蛮儿伸手指了指天,“老天爷并不瞎,天道有为。” 崔氏冷哼一声,“天道有为?若天道有为,你为什么还不死。”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也好。”李蛮儿冷哼一声,“你不说,也不耽误我报仇。” 李蛮儿手里突然多了一根针,崔氏的瞳孔猛然一缩,急吼吼地道:“你干什么,你……” 李蛮儿手下的针毫不犹豫地刺进崔氏头上的穴位之中,崔氏只觉得耳朵里传来了尖锐的轰鸣声,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蛮儿将针收拾到空间之中,拿出手巾擦了擦手,嫌弃地看了崔氏一眼。 既然她什么都不说,那就等同于废人,废人就不用留着了。 做完这一切,李蛮儿并不着急走,她在崔氏的屋子里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来,想要找到一些证据。 她手脚很轻,翻过的东西都能按原样放回,可是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墙上的观音像慈眉善目,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李蛮儿就想到崔氏似乎有拜佛念经的习惯,还在屋里设了一座小佛堂。 她的鼻子很灵,已经闻到了檀香的味道,顺势走到最里面的小佛堂,发现这里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佛龛,蒲团,还有一张小小的香案,目光所及之处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这是错觉,好的东西往往都是被藏起来的。 李蛮儿打量着小佛堂的布局,这里敲一敲,那里碰一碰,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不过,她可不是轻易就认输的人。 最终,李蛮儿将目光落在了佛龛上。 她这个人荤素不忌,也没有什么宗教信仰,所以想直接把佛像拿起来,看看下面是不是另有玄机。 只是李蛮儿拿了两下,都没能将佛像拿起来,她嘴角微微上扬,瞧瞧,这不就发现玄机了。 佛像拿不起来,与底座是连在一起的,李蛮儿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握着佛像向右转动了一下,果然发现了猫腻。 佛龛后面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格,李蛮儿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毒烟,暗器之类的危险,这才把手伸了进去。 就在她把手伸进暗格的那一瞬间,角落里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朝着李蛮儿的手指狠狠地咬了过去。上一秒它仿佛已经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下一秒,却被李蛮儿死死地掐住了头,动弹不得。 “敢咬我?你也不怕死。”李蛮儿将那个偷袭自己的小家伙拎了出来,发现它是一只已经变异的蝎子。全身呈红色,头顶还有两只小小的角,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这只红蝎子的腹部有褐色的腹纹,六道。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吞了六个毒物,战斗力还挺强的。” 红蝎子在李蛮儿手中乖得似一头虫,它恨不得装死,一动不动。 李蛮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罐子,将手里的蝎子放了进去,再将罐子存进空间之中。 她就说嘛,崔氏心思歹毒,怎么可能不在暗格里动手脚。只是没有想到她没放暗器,没放毒烟什么的,倒是放了一只蛊虫在这里。 还是蛊王级别的。 李蛮儿再次把手伸进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木匣,轻轻地晃了晃,然后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李蛮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将里面的东西拿起来细看,发现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手札。 这应该是崔氏的日记。 她简单地翻了翻,发现里面记载的,多数是崔氏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如果说崔氏在闺中时,喜欢整蛊闺蜜,庶妹,做一些让人难堪的恶毒举动,那么她成婚以后的生活,堪比一部黑毒的陷害史。 老侯爷的几位妾室,都是被崔氏害死的,原本李家的子嗣是非常多的,老侯爷的某些能力也是很强悍的,只不过这些庶子庶女最终全部夭折。 “大多数都是胎死腹中啊!”李蛮儿一边翻,一边感慨,“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长见识了。 不过李念能活下来,倒是让她觉得挺意外的,他算是漏网之鱼了吧?崔氏的狠辣程度,都赶上打胎小分队了。 一个顶俩! 手札的后面,还记载了宁氏的事儿。 崔氏原本还是很看好宁氏的,娘家有钱,她的模样也很出挑,又是一个有才情的人,最关键的就是侯府的经济危机可以通过与宁家的联姻化解。 只可惜,宁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是崔氏记录宁氏的最后一句话。 正文 第486章 小公爷后悔了 李蛮儿眼中的寒气挡也挡不住,她现在觉得自己心慈手软了,早知道崔氏这么恶毒,该早早的折磨她一顿才是。 李蛮儿又向后翻了翻,发现崔氏对原主的恶意也不小,虽然没有害她性命,可是借着郭氏的手,把原主养成了四六不分的废物。而且字里行间不能看出,崔氏会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受人指使。 想来也是,她原本不想宁氏死,主要是为了宁家的财力。其实她也可以不让原主废掉,把原主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用原主换取联姻不是更划算吗? 干嘛非要养废原主呢? 这样一来,所有的指证都指向了长公主。 难道说,那个言箴是长公主府的人,又或者是长公主在意的?因为他和宁氏有牵扯,长公主欲除之而后快? 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长公主比宁氏大很多,荣国公的年纪也对不上,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都和宁氏不对等,怎么可能会和宁氏有什么牵扯呢? 不是佟国公,难道说长公主有别的男人! 这个念头一出,李蛮儿的八卦之心就再也忍不住了,疯狂输出。 可惜崔氏的手札中没有什么线索,都是她害人的证据。就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证据被长公主捏在手上,连杀儿媳妇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在手札之下,还放着几张纸,李蛮儿拿过来一瞧,发现是一些房契,地契和银票,银票的数额还不小。 这些应该都是崔氏的棺材本吧? 等等,这是什么? 李蛮儿拿出一张残缺的纸片,这是一张被火烧残的信笺,上面只留下只言片语,却被崔氏郑重地放了起来。 李蛮儿小心翼翼地阅读上面的字,越看越是心惊,真是万万想不到…… 总之她这一趟,收获不小,总算没有白来。 李蛮儿将盒子收好,将佛龛恢复原样,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抹除,退了出去。 好在这个世界没有dna,指纹提取这样的技术,让她省了不少事。 李蛮儿又站在崔氏的床前,仔细打量了崔氏几眼,这个女人的面相就不是个一生顺遂的,但是她没有克夫相,夫妻宫虽不安稳,却绝对不会早早守寡。 或许一切都是那封被烧毁了大半的休书造成的? 李蛮儿不得不展开想象,好像老侯爷走的时候,是挺年轻的,在原主的记忆中,老侯爷是旧病复发,加上常年征战落下了一身的伤,最终没得救回来。 如果同崔氏动的手脚呢? 她害了府里那么多孩子,无意间被老侯爷发现了真相,于是写了一封休书给她。崔氏那么骄傲又偏执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拿上休书回娘家。 她要做侯爷夫人,要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所以为了保住她的荣华富贵,死的只能是老侯爷。 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她的把柄才被长公主拿住了,也有了后面她杀儿媳的始末。 这老娘们,够毒! 李蛮儿突然一笑,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好东西。她将瓶子打开,将里面的可疑液体全部倒进卧室的花盆之中,收拾好自己的痕迹,这才潇洒地转身离去。 她需要一个契机,来揭露这些人的罪恶。 第二天,正是她搬家的日子。 整个清平轩都热闹极了,下人们的脸上全是喜气,她们是侍候李蛮儿的,如果李蛮儿变成了安宁郡主,她们自然也要跟着去郡主府。 搬家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成为了京城的话题,很多人都想看看宁氏的嫁妆到底有多少,所以都伸着脖子看着呢。虽然安宁郡主成亲的时候也能看到,但是赶早不赶晚啊。 好在李蛮儿有先见之前,已经让人将宁氏的嫁妆和这些年来宁家送她的东西分批运到了郡主府,有祁奕寒的人在那边看着,她很放心。 今天搬到郡主府的东西,总共也没有几车,还有一部分是宫里贵人赏的,但是看在寻常人眼里,也是不少了。 “看着也就那样吧!感觉被夸大了。” “你知道什么啊?”一位看热闹的老汉道:“当年宁氏嫁过来的时候,那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嫁抬一直抬到了晚上。” “可是安宁郡主带过去的东西明显缩水了呀,该不会这么多年都被挥霍了吧?” “小伙子,当心祸从口出啊!” 普通人看不明白怎么回事,京城里那些高门大户还能看不明白吗?安宁郡主这是藏拙呢,生怕被什么人惦记上。 此时,几个少年正在佟国公府后院的靶场比射箭。 一个玉面少年正认真地拉弓,瞄靶。 箭离弦,急射而出,却并没有射中靶心,偏出三寸左右。 “小公爷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心浮气躁?” 佟峤觉得没意思,把手里的弓朝侍从一扔,气哄哄地走进亭子里,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旁边几个狐朋狗友猜出了他的心思,打趣他道:“怎么,今天是安宁郡主搬家,小公爷不开心了?” “别提她!”佟峤的语气很不好,可是周围的人早就习惯了,自然不觉得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的。 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外甥,他们惹不起啊。 “小公爷何必生气,不过是个郡主而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我听说郡主搬家的时候,只有几辆车,看起来也是今非昔比,空有名头。十里红妆,早就挥霍得差不多了。” 佟峤气得不轻,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你们懂什么。”说完,起身就走,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其他人根本不敢跟上去,只能悻悻地离开。 佟峤趴到床上,气得锤床。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以前他明明很讨厌李蛮儿的,别说看到人了,光是听到她的名字,都想吐,更不愿意让别人把他们俩摆在一起讨论。可那个时候,李蛮儿是他的未婚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两人刚解除婚约那会儿,他高兴了好久,可是谁能想到这种高兴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愤怒。 正文 第487章 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 佟峤后悔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听到有人议论安宁郡主,一颗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他现在知道了,李蛮儿并不是粗鲁,嚣张,蛮横不讲理的人。她只是太过真性情了,她是能带兵上战场的女将军,蛮人见了她腿都软了,实打实用军功给自己挣了一个郡主之位,她为什么不能嚣张? 佟峤不住地想着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的李蛮儿光芒不盛,每天都追着自己跑,明明是个很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却为了自己的喜好装成大家闺秀,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很痛苦吧? 佟峤的心口隐隐作痛,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些发现李蛮儿的好呢!那时候她明明那么在意自己,两个人又有婚约在身,在一起岂不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事? 李蛮儿那张活泼的盛世美颜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放,佟峤越想越后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若是他现在去抢回李蛮儿,应该来得及吧! “她和小舅舅的婚约一定是假的,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去太后那里求来气我的,想让我回心转意。”佟峤想到这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肯定是这么回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李蛮儿一个台阶,让她知道自己还是愿意娶她的。 想到这里,佟峤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起身朝门外喊去,“来个人!” 立刻有小厮走了进来,谄媚地道:“小公爷,您有何吩咐?” “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进来没有?” 小厮有些懵,“什么帖子?没听说有帖子递进来啊!” 佟峤气得够呛,“你是不是傻?宁安是女眷,帖子递进来也是送到母亲那里。你不会去打听打听?或者到门房那边问一问?” 小厮有些不解,“小公爷,那安宁郡主……”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欲语还休,仿佛在说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啊,您之前烦她烦得要死,这会儿怎么还上赶着想要找她呢?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 “是,小的现在就去。” 佟峤的小厮还是有几分机灵劲儿在身上的,他不敢去长公主那里触眉头,先去的门房,问问有没有小公爷的帖子。 还真有几张帖子是给佟峤下的,都是他那些狐朋狗友,约他蹴鞠踏青,戏楼听曲之类的。 “就这些,没有了?” “哎哟,双喜,小公爷的帖子,我们还敢藏着?不要命了?” 双喜眼珠一转,又仔细看了一下,才道:“不会是拿错了吧?每天有那么多拜帖,送错一两封也是正常的吧?” 门房的人顿时大惊,“双喜,你可别瞎说话,我们可没有胆子送错拜帖,谁想挨板子?” 家规森严。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那今天有没有安宁郡主府的帖子送过来啊?” “安宁郡主府?”门房的人想了想,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肯定没有。况且……” 那人四处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小声嘀咕道:“再说那位和咱们府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给咱们递拜帖呢。” 李蛮儿成为安宁郡主一事,京城人尽皆知,少有不知道的。荣国公府的门房,那必定是机灵且消息灵通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宁郡主就是李蛮儿呢! 要知道当初圣旨一下,有多少人惊掉了下巴,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声名狼藉,黑料满天的李蛮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人,成了郡主。 “行了,我这不是听说安宁郡主搬家吗,才想着问一问。她再怎么有功劳,也就是个郡主而已,难道还能越过咱们家国公爷,还能越过长公主去?那可是真正的龙女。” “说得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忙去了。 双喜没回去报信,想了想,转而出了府,去外面打听一下安宁郡主府办乔迁宴的事,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佟峤那复命。 佟峤左等右等,不见双喜人影,气得火冒三丈。这会儿见了人,不等双喜说话,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蠢货,死哪儿去了。” 双喜毫无防备,被一脚踹在了当胸,胸骨差点断了。他爬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不自主地咳嗽了两声,才道:“小的不敢,小的先去门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郡主府送来的拜帖。长公主那里,奴才又不好擅自打听,就出去打听了一下。” “废什么话,赶紧说。” 双喜也顾不上疼,连忙道:“是是,小的打听到,安宁郡主根本没有打算办什么乔迁宴,没有给旁人家下帖子。据说是因为侯爷还病着,老夫人身体也不好,没有那个心思……” 佟峤听了这话,心里才觉得好受几分,挥了挥手,骂道:“滚吧。” 双喜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子缩了缩,捂着被踢的地方,眼里折射出几分狠辣之色。 佟峤费劲心思地想接近李蛮儿,让人打听她的行踪,想要来一个偶遇。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李蛮儿就像转性了似的,天天待在郡主府里,根本不出去。 佟峤还打听到,九王爷最近经常去郡主府,好像闲下来了,每次去都要在府上用饭,一待就是小半天才会离开。“ 佟峤气得够呛,心说小舅舅也太过分了,明知道蛮儿是自己的未婚妻,明知道蛮儿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跟他怄气才会去太后那里求了一个赐婚懿旨,怎么还能当真呢? 他和蛮儿年貌相当,又是年幼时就被赐婚了,中间虽然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两情相悦,舅舅为什么非要跟着参和? 佟小公爷坐不住了,他现在必须见蛮儿一面,与她当面说清楚这之间的种种误会。 既然她不来,那就让她出来不就行了。 佟峤计上心来,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 没隔几天,李蛮儿果然收到了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帖子,邀她去长公主府赏花。 李蛮儿捏着帖子一笑,“果然,这个世上坑爹坑娘的二代很多呀!”听说佟峤为了长公主办赏花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到处给长公主张罗名贵品种,孝感动天啊。 正文 第488章 开始 祁奕寒听到李蛮儿阴阳怪气,奇奇怪怪的话,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你给佟峤下的什么药?不会把他变成傻子了吧?” 李蛮儿立刻瞪圆了杏眼,“怎么会,我可是专业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之前佟峤那么不待见李蛮儿,怎么会突然转性了,对她念念不忘? 这可不是下药就能做到的。 这一切,自然都是李蛮儿的手笔,佟峤也不过是被她催眠了,仅此而已。 长公主的罪,崔氏的罪,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怎么能行,当然是要将她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她们接受最残酷,最严厉的惩罚才行啊! 不过这件事情,她的需要借助祁奕寒的帮忙才能完成,毕竟牵扯过大,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所以只好求助祁奕寒。 没成想,祁奕寒也用意对佟家动手,还顺带告诉她一件惊天秘闻。李蛮儿刚听到这件秘闻的时候,一连说了好几个卧草,可见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有多大。 反正佟家也好,长公主也好,都在他们清算的名单之上,两人一拍即合,联手布了这场局,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无所遁形。 “你说圣上是怎么想的,他真的要亲自来吗?”真相一旦暴露,皇家威严何在。.. “说什么威严不威严的。”祁奕寒道:“只怕这件事情已经刺激到他了。我那位好兄长,可是一位非常狠辣的人物,相比于皇家威严,他更在乎的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李蛮儿点头表示理解,“反正这一次,牵扯甚广,说不定都得死。” 祁奕寒微微一笑,“怕吗?” 李蛮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大不了浪迹天涯去,我又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的人。而且……”只要她想,把成化帝拉下马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祁奕寒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下道:“莫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不会的。”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李蛮儿挑了挑眉,看来祁奕寒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是她多虑了。 很快就到了去长公主府赏花的日子。 李蛮儿随便选了一套新做的春衫,简单地捯饬一下就想出府。 “郡主,您就打算,就穿这一身去?” 李蛮儿低头看了看自己,“挺好的呀,有什么不妥当的?” “太素净了。赏花宴上,必定争奇斗艳,您是郡主,不能在穿戴上太过素净了,只要不僭越就好了呀。” 李蛮儿却道:“我是去看热闹的,不是被人当成热闹看的,走吧!”她头上已经戴了步摇,发簪,重得不得了,再加几样,她的脖子能受得了吗? 丫头们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 绿衣和紫烟二人跟着李蛮儿一起出了府。 府门外,马车已经备好,祁奕寒等了有一会儿了。 二人成亲之前见面,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祁奕寒是谁啊!他是九王爷,谁敢指责他?就连那些平时牛气哄哄,怼天怼地的言官们都在这件事情上装死,更何况是别人了。 难道他们不想活了,敢去触九王爷的霉头。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祁奕寒扶着李蛮儿下了马车。 门房的人瞧见这二位来了,忙不迭地躬身上前,“小的见过九王爷,见过安宁郡主。” 祁奕寒目不斜视,对李蛮儿道:“你先进去,我找国公爷说会话。” “好。”李蛮儿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引路的婆子一路把李蛮儿送到暖阁,才悄悄退了下去。 “安宁郡主到!” 这一声唱,可算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暖阁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朝着李蛮儿看了过来。 李蛮儿一眼就看到了长公主,她今天穿得非常隆重,全套的礼服,显示出了皇家的气势,脑袋上戴了许多金饰,远远看过去,如同一个行走的向日葵。 崔氏也来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虽然脸上的粉有些厚,但是瞧着比前几天还胖了一点。 看来她的药还是有作用的,至少还能压缩一下崔氏最后的生命值。 哟,还有几个特别熟悉的面孔。 李蛮儿信步走进去,笑意盈盈,美艳不可方物。 她确实有张倾国倾城的脸,肌肤光洁无瑕,晶莹如玉,让人一见难忘,不免生出几许嫉妒之心。 “安宁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睨了她一眼,不软不硬地道:“安宁来了。” “您亲下的帖子,安宁怎敢不来?”李蛮儿起身,又看向崔氏,轻声道:“祖母的身体可是大好了?瞧着,气色不错。” 崔氏冷哼一声,“不劳郡主惦记,老身还死不了。”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像这祖孙俩闹得挺不愉快似的。 跟着崔氏来的李恬儿朝李蛮儿福了福身子,“见过郡主。” “恬儿啊,你我姐妹,不用这么客气。” 李恬儿笑得格外温柔,“礼不可废,大姐姐如今是郡主,理当如此。郡主放心,祖母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恬儿一直侍疾,守在祖母身边,眼见着她一天天好起来的。”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便窃窃私语起来。 李蛮儿耳力过人,听了不少说风凉话的,什么她假清高啊,不孝啊,还有赞美李恬儿的,说她恭顺,孝顺。 这不是扯淡吗? “妹妹一向是个孝顺的人,多亏你照顾祖母。”李蛮儿随便找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了,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她是郡主,再怎么样,别人也不会把她晾在一旁,很快有女使送茶来。 有人讨好地向长公主求证,“殿下,听闻小公爷给您搜罗了很多名贵好花。有十八学士,还有一品兰,是不是真的?” 长公主笑着点头,“佟峤这孩子,就是孝顺,知道我喜欢花,也知道我最近烦闷,特意找了那些花来讨我的欢心。”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李蛮儿身上,仿佛在说,你根本配不上我儿子。 李蛮儿什么都没说,笑着抿了一口茶,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裙摆。 淡淡的香气飘散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正文 第489章 该还债了 暖阁之中,衣香鬓影,香气袅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股极淡的香气悄悄散发出去,与空气混为一体,被每个人都吸进了肺部之中。 李蛮儿望着急于将她踩在脚下的长公主,不由得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好戏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长公主一直在暗中观察李蛮儿,见她笑得那么不屑,仿佛在嘲笑自己一般,当时就失去了理智。 “你是什么意思?”也不怪长公主发飚,被同一个人坑了好几次,每次都当众出丑丢脸,换了谁只怕都无法忍受。更何况长公主一向高高在上,却接二连三被李蛮儿打脸,她不怒才怪了。 李蛮儿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看周围的人,然后又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是在问我吗?” “你在和我装傻?” 李蛮儿放下手中茶杯,浅浅一笑,周身的气场却十分强大,“安宁不敢!只是安宁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意惹得殿下这般生气?”说完,她还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 长公主差点被她气得昏过去,这个李蛮儿,活脱脱一个妖女,就是专门来克她的。 李蛮儿那个不屑的眼神很隐晦,除了长公主之外,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但是这都不重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长公主和李蛮儿一向互看不顺眼,两人的梁子结得那叫一个瓷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 所以就算是长公主故意要刁难李蛮儿,故意要寻她的错处,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蛮儿对面有位夫人看不下去了,当下指责李蛮儿道:“安宁郡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殿下还能冤枉你不成?” 李蛮儿抬眸,眼中带着淡淡的寒气,“你是谁?” 那女人明显被气到了,立刻道:“我是户部侍郎曹默的妻子。” “哦,曹夫人,有何指教?”李蛮儿垂下眼睑,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你……”曹夫人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你对长公主殿下不敬!” “对殿下不敬?”李蛮儿惊讶地看向她,“这话从何说起啊!自打我进入暖阁,可曾做过什么不敬的事,说过什么不敬的话?” 没有! 谁都没办法睁眼说瞎话,就算长公主恨不得李蛮儿立刻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没脸用这种说不出口的理由。 李蛮儿是圣上亲封的安宁郡主,她有军功在身,就算她真的对自己不敬,也不过是被斥责两句罢了。 李蛮儿看了紫烟一眼,紫烟心领神会,立刻道:“这位夫人好大的威风,我家郡主可是圣上亲封,即便有什么不是之处,也轮不到你这位侍郎夫人来指摘吧?” 曹夫人被紫烟的话堵得脸色发青,刚要说句什么,却听李蛮儿大喝一声:“放肆,主子说话,哪儿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紫烟立刻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不知身份,请郡主恕罪。” 此言一出,暖阁之内立刻响起几道抽气之声,这哪里是请罪啊,分明就是在影射曹夫人。 “好哇!”曹夫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通红,“你们主仆这是一唱一和的作贱我。” “作贱你?曹夫人想多了,我对你这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向来没有什么兴趣。” 有人忍不住低声笑出声,这江氏也实在是自讨没趣,明明就是她想讨好长公主,结果被安宁郡主反杀了一波,实惨。 “好了!”长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今天是要宫宴请各府女眷赏花的好日子,安宁你给本宫消停一点。”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李蛮儿看了崔氏一眼,抬头浅笑道:“回长公主,只怕是消停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 李蛮儿就朝崔氏看了过去,其他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崔氏正一抖一抖地,仿佛被鬼上身了一样。 在她身边的李恬儿被吓了不清,想逃却根本动弹不得,腿软了。 “祖母,您,您怎么了?不要吓我……”李恬儿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崔氏抬起头,人看起来倒是正常,也不抖了,可是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眼神空洞洞的,看起来有些怕人。 周围的人全都懵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也察觉到了崔氏的异样,正想着是不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突然,听到崔氏那边传来了动静。 “长公主,你骂她干什么?” ? 不是说崔氏很看不上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替李蛮儿说上话了?还是说另有锋机? “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骂她呢?你欠她的,就是她骂你,你也要受着。”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清楚吗?” 长公主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指甲陷入了肉中,她都没能察觉出痛来。 在座的都以为崔氏说的是当初李蛮儿和小公爷的婚事,没有多想。 “老夫人怕是病得不清,都糊涂了。”长公主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找个大夫进府,把老夫人扶到后面的厢房去。” “你心虚了。”不等长公主的人上前来,崔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公主,多年前欠下的债,是该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哪里还坐得住,大喊道:“来人,把老夫人扶到后面去,还愣着干什么,都是废物吗?” 暖阁里的变故,惊呆了众人,各府女眷都坐立不安,甚至隐隐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这个时候想要独善其身,显然是不太可能了。大家只能故作镇定,暗暗祈祷这里面没有大事。 正当长公主的家仆们想一拥而上的时候,李蛮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她似笑非笑地走到长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长公主莫急,您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再吓到我祖母可就不好了。”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误会的?本宫看你们祖孙二人是约好了来本宫府上捣乱的。” 李蛮儿不怒反笑,“祖母,您老人家到底有何话说,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个明白啊。” 正文 第490章 证据 长公主哪里知道崔氏是被李蛮儿控制了,早就身不由己,她还以为这祖孙俩串通一气在故意内涵她。 “你祖母老糊涂了,你也糊涂了不成?本宫自认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和峤儿,你们俩有缘无份,这婚事是你自己不要的,难道还能怪到我头上?”长公主的心跳得极快,想要用这件事情带动舆论,赶紧把事情压下去。 其他女眷也反应过来,还以为祖孙二人是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休,当下七嘴八舌地劝起来。 “安宁郡主,您如今已有婚约在身,纠缠这件事情,没有意思吧!”之前在李蛮儿这没有讨到便宜的曹夫人又蹦了出来,说话的时候还露出几分不屑之意,言语之间还在挑拨李蛮儿和祁奕寒的关系。 “就是啊,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恬儿都过来凑热闹,找存在感,“大姐姐,您如今贵为郡主,又是未来的九王妃,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紫烟和绿衣都皱起了眉头,这位三小姐还真是蠢得可以,竟然想踩着郡主上位,也不看她长没长那样的脑子。 李蛮儿面对指责也不恼,只是问崔氏,“祖母,您怎么说?” 崔氏仿佛听到了指令一般,突然伸手指向了长公主,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就是她,指使我下手杀了你亲娘宁茹英。” 暖阁里顿时响起了惊呼之声,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似的望着长公主。 长公主万万没有想到崔氏会把这件陈年往事掀出来,她曾经以为,崔氏这老家伙很怕死,爱惜羽毛,必然是最忠诚的老狗。没想到啊,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不要命地站出来。 她就不怕自己把她的事抖出去? 长公主的心思很活泛,立刻就想到之前崔氏生病的事,难道说这老东西得了不治之症,想要在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疯了吗?宁氏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她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可是你的儿媳!” 长公主此言一出,其他女眷也反应过来了,崔氏莫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死了十几年的人,又和长公主没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把这件事栽赃到长公主头上。 “老夫人,过分了啊!那是你的儿媳妇,当年不是说她是病死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说她是被害死的?” “是呀,就算是被害死的,矛头也该指向你们李家人吧!关长公主什么事?” 长公主有些心急,现在的场面有些不受控制了,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什么,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眼前这荒唐的宴会,赶紧弄死崔那条老狗。 “是她!她拿着我的把柄,让我害死宁氏。”崔氏阴狠地笑了两声,“长公主,你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儿媳,她和你无忧无仇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长公主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立刻高声道:“来人呀,送老夫人到厢房去,你们都是死人吗?” 她的反应实在过于强烈,已经让现场的少数女眷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们似乎卷入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当中,现在趁乱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有几位女眷想要悄悄离开,结果却听到李蛮儿懒懒地问道:“几位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别说长公主府的人不会让她们离开,就是李蛮儿也不会让她们离开的。 气氛又是为之一僵,此时这些女眷都反应了过来,恨不得原地消失才好。 可是长公主喊了半天,暖阁里却依旧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来。 就在长公主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突然暖阁的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祁奕寒。 “老九?”长公主睚眦欲裂,她看了看祁奕寒,又看了看李蛮儿,冷笑着道:“怎么,你要替她讨公道吗?还是说,你想无中生有,把这件事情坐实?” 祁奕寒气场全开,高高在上,睨视全场,即便是九公主,他也一样没有放在眼里。 其他女眷都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该行礼,还是该自挖双目。来的人可是九王爷啊,就是直接把她们全杀了,也没有人敢吭声啊! 真是倒霉,好好的在家里躺着不行吗?非跑到公主府来赏什么花,这回小命都要丢了。 李恬儿又是兴奋又是怕,虽然知道祁奕寒和李蛮儿被太后赐婚了,可是以前李蛮儿和佟峤还是一对呢,到最后还不是分了。就算她不能当正妃,做个侧妃也行啊!她也是愿意的。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嫁给九王爷,就一定会勾得他眼里,心里再没有别人。 大概是因为有了妄想,李恬儿心中的恐惧去了不少,她打算静观其变,关键时刻再跳出来帮李蛮儿说话,这样九王爷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善良和美好。 “皇姐误会了,我来这里,只是不希望有人受伤,还有,希望真相能大白于天下。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不过,还请皇姐和崔老夫人自证,本王稍后会将此事呈交大理寺问责。 “嘶~” 这还叫不会插手?这是偏心没边了。 不过众人转念又一想,长公主是什么人?大理寺就算问责,也不敢把她怎么样。除非…… 除非长公主真的是幕后指使,圣上问责,那这件事情还真就不能善了了。 祁奕寒的手下连忙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祁奕寒旁若无人地坐到椅子上,“诸位,请继续。” 长公主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根本不可能是祁奕寒的对手,此时她就如同那只爬进了瓮中的鳖,根本没有退路。 但是长公主并不害怕,她当年做的事,处理得很干净,即便是崔氏指证她,也拿不出语气来。 想到这里,长公主十分淡定,“好,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听听老夫人的高见,你说我让你害宁氏,证据呢?口说无凭不是吗?” 她就不信崔氏手里有证据! 崔氏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自然是有的,公主殿下莫要急。” 暖阁中的女眷们都瞪大了眼睛,居然有证据!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491章 戏子 长公主眼神微微缩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当初的事情,她做得很隐秘,从来没有正面与崔氏接触过,而且她也不曾给崔氏写过书信,更没糊涂到将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交给崔氏,所以她很自信。 没有证据,崔氏的话便不可信,便是污蔑。 “哦?不知道老夫人有什么证据,不如直接呈上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长公主十分自信,有把握的样子,让暖阁里的女眷们都放心不少,她们当然希望长公主没事,希望这只是崔氏和安宁郡主的无中生有。 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平安无事,才能避免卷到见证皇家丑闻之中。 崔氏没说话,只是看了李蛮儿一眼。 李蛮儿拍了拍手,只道:“呈上来吧!” 有人躬身走了进来,手里还挺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两封信函。 长公主只觉得这小厮有些眼熟,仔细一瞧,却发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在儿子身边的小厮双喜。 “双喜,怎么是你?” 双喜不卑不亢地道:“小的见过长公主。”说完便一语不发,将手里的东西呈给了祁奕寒。 长公主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双喜竟然也是九弟安排的人! “你跟着峤儿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没想到啊。”长公主冷笑一声,“九弟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这会儿长公主的底气还很足,她自信的觉得祁奕寒就算是在府里安插了眼线,也定然找不出什么证据来。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乱了阵脚,好借此寻找破局方法罢了。 谁料,祁奕寒却十分自信他手里的东西能治长公主的罪,还道:“皇姐,此事关乎皇家颜面,还是先让无关的夫人先行回府吧,有事我们私下说。” 女眷们自是千恩万谢,匆匆行礼就要离开。 “多谢王爷。” “臣妇告退。” 她们想走,可是长公主却不允,面目狰狞地喊道:“谁也不许走,今天的事情不说清楚,哪个也不能离开。” 她如同市井泼妇一般,“他想往本宫头上扣屎盆子,没那么容易。本宫身为先皇长女,当今圣上的长姐,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辱皇家颜面之事,更没有做崔氏口中那草菅人命的恶人!我与宁氏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荒谬。” 长公主的义正言辞,女眷们举棋不定。 可是祁奕寒的眼神却颇有深意,好像在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长公主隐隐发现了几分不对劲,似乎宁氏的死,也只是一个引子,后面好像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皇姐可知本王手中这两封信,是何人所写?” “我怎么知道?”二人相隔有些远,长公主远远地瞧着,只觉得那信似乎是陈年旧物,非常旧。 祁奕寒便道:“好,先不说这信,你可认识朱桢?” 长公主瞳孔地震,强忍着才没有惊叫出声,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的抖,眼睛也不敢与祁奕寒对视。 “我不认识什么朱桢。” 李蛮儿见她这样装模作样,不由得啧啧两声。在场的各府女眷也是面面相觑,她们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哪家的女眷吧? “那或许,我提他另一个名字,你能想起来?”祁奕寒唇边绽起一抹玩味地笑容,“小俏仙。” 长公主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身体晃了两晃,差点摔倒,要不是她身边的丫头扶了她一把,说不定整个人就要一头栽下去了。 “哎呀,小俏仙,敢问九王爷,您口中说的这位小俏仙,可是十几年前名动京城的庆丰班的名角小俏仙?”一位年纪稍长的夫人实在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我也想起来了,当年庆丰班有个唱大青衣的小俏仙,长得那叫一个俊俏。有多少人为了他一掷千金啊,可是火了没多久这个人就不见了,庆丰班的班主说是他卷款潜逃,与人私奔。”那夫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长公主,显然已经展开了联想。 “本宫不知道什么朱桢,不知道什么小俏仙。” “不对吧,本王怎么记着,当年皇姐也去看过小俏仙的戏,还曾为他包过场呢?” 长公主这会儿都要恨死李蛮儿了,如果不是她,也引不出后面这些事情来。她又惧又怕,知道自己稍有不慎,怕是无法脱身,于是说话更加谨慎。 “戏子而已,就算包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本宫喜欢听戏,逢年过节还会请戏班到府里来唱堂会,本宫听过那么多戏,见过那么多戏子,根本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什么小俏仙,听都没听过。” 长公主故作镇定,说得理直气壮。 “不见得吧?”祁奕寒将手中的书信展开,“这封是你给朱桢写的信,让他离开京城逃命去。信中还说你与他生的孩子……” “孩子?” “不是吧?长公主养面首,还是个戏子?” “这怎么是面着呢,都生孩子了。” 众女眷不敢大声议论,但是都忍不住小声嘀咕,暖阁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有人看戏,有人入戏。 “九弟!你这是污蔑,什么戏子,什么孩子!”长公主气息不稳,看着那些女眷的脸,恨不得这些人立刻去死,“滚,你们都滚!” 她越是这样,越坐实了她与戏子生子的传闻,女眷们这会儿就像闻到了腥味儿的鲨鱼,虽然害怕,但是却上头了,都想知道后续。 李蛮儿正想有人做见证,哪里会同意这些夫人走,当下道:“诸位夫人莫担心,此事非同小可,相信各位夫人也定然能守口如瓶。你们是见证人,当恪守公允,相信九王爷也不会难为大家。是不是啊,王爷?” 祁奕寒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李蛮儿的这个说法。 各府女眷都是人精,自然听出来了李蛮儿是在维护她们,有些人心怀感激,有些人则不屑一顾。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弄清楚长公主到底做没做那些事。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492章 杀心 祁奕寒将手里的信又举起来看,“长姐,你与小俏仙私通的时候,正好是荣国公带兵入蜀,奉诏剿匪的时候。我记得那一年,你抱病不出,在别苑养病一年有余。” 长公主珠胎暗结,为了瞒住众人生下孩子,只能抱恙,去了庄子上养着,直到生下孩子,坐完了月子,才重新回府。 不久后,荣国公班师回朝,而长公主正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顺利地把孩子送走,来了一招瞒天过海。 “你胡说八道!”长公主咬死不认,“你污蔑本宫,即便你是王爷又如何,一样要给本宫一个公道,否则的话。” 祁奕寒眼眸里冰冷一片,“否则怎样?你莫不是要请圣上和母后替你做主?皇姐你好糊涂,你以为,若无圣上圣意,我能动你?” 暖阁差点炸了,女眷们窃窃私语,万万想不到王爷居然是奉诏办差。 女眷们心中诧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公主毕竟是外嫁女,即便代表皇家脸面,也是有限的。要知道,自古帝王的女儿多荒唐,前朝的公主不就是养面首,给驸马带绿帽子,什么事儿都干吗? “你胡说,圣上怎么会听信这种谣言?” 祁奕寒指了指信,“自然不是谣言,你给朱桢写的信,还有当年孩子襁褓里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说罢,又有人进来,呈上一条红色蜀锦绣百福图的婴儿抱被,同时还有一条赤金镶玉的八宝金蟾项圈。 这两样,正是当年孩子被送走时所带的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长公主看到这两样东西时,彻底崩溃了。 李蛮儿看出他人眼中有疑惑,当下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当年长公主与小俏仙珠胎暗结,她以生病为由到庄子上养病一年有余。长公主生下了一个男婴,为保那孩子性命,便将他送到了寒清寺。事后朱桢下落不明,那男婴被方丈收养在寺中,成了一名小沙弥,法号言箴。” 李蛮儿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遍寻不到的言箴,竟然是个和尚,还是长公主的私生子。说起来,还是祁奕寒的手下办事能力更出众,很快就顺着线索查到了言箴。 “我母亲怀我时,怀相不好,她心诚,每遇寺庙,道观,必然要去进香,求佛祖,三清祖师保佑腹中的孩子平安。”说到这里,李蛮儿不由得心酸,替宁氏难过,“这本是身为母亲替孩子祈求安康的一片赤诚之心,却没有想到让我母亲宁氏丧了命!那次她凑巧路过寒清寺,进寺求签,捐香油钱,哪知道正碰上来看儿子的长公主,虽然长公主戴着帷帽,我母亲并没有认出她,但是长公主做贼心虚,担心暴露身份,回去以后,便动了杀心。” “你胡说八道!” 李蛮儿气急,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法,快朝长公主走去,逼得她节节后退,紧紧盯着她道,“你敢说你没有和戏子有染,生下一个儿子吗?你敢说你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吗?你敢发誓言箴和尚不是你的儿子,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情害我母亲性命?” 长公主狼狈不堪,双目含毒,却依旧保持着皇家威仪,“安宁郡主,你放肆。本宫贵为长公主,想要杀一个人岂不容易,又怎么会指使别人去害她,更好笑的是,你居然说是你祖母下的手。本宫问你,本宫有何本事,能让你祖母去害自己的媳妇?” “你抓住了她的把柄不是吗?” “哼。”长公主看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崔氏问道:“崔氏,你有何把柄在本宫手上,居然宁愿变成本宫手里的刀,难道本宫许你好处了?保你子孙加官进爵了不成?” 长公主料定崔氏不敢说出真相,这件事情必需快刀斩乱麻。崔氏这个人证,其实是最不稳定的,只要崔氏改口,她还有机会洗清嫌疑。 “老身有罪。当年老侯爷姬妾众多,子嗣颇丰,老身因为嫉妒,先后害死了老侯爷的爱姬宠妾六七位,连她们的孩子也一并害了。有些胎儿尚在腹中,数月有余,已成人形,还有些是在生产时动的手脚,装成难产的样子,生下来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就夭折了。老侯爷起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写了一封休书与我,直言不愿与恶妇共度余生,但是他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替我隐瞒真相。” 众人又惊又怕,都没有想到崔氏竟然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不但害了儿媳妇,还残害了府中那么多条人命。 崔氏缓缓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之前李蛮儿拿走的那封被烧了的休书,“我要强了一辈子,宁愿死,也绝不愿意成为下堂妇,于是便亲手下毒,害死了老侯爷。” “嘶~” 暖阁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长公主都瞪大了眼睛,仿佛被崔氏这种自寻死路的行径吓到了一样。 “老身罪孽深重,死有余辜。老侯爷和府中姬妾,孩子的性命,全是由老身一人所为,但宁氏的死,绝非老身之意,是长公主发现老侯爷死的蹊跷,以此事作为要挟,让老身害得宁氏。”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长公主如同疯妇,哪里还有半点皇室风采,她像疯了一样扑向李蛮儿和崔氏,口中大骂,“放肆,放肆。” “放肆的是你。”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声,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来的人穿一身明黄色五爪金龙常服,脚下是明黄色厚底朝靴。 众人一瞧,立刻全都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来人正是成化帝。 长公主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就要交代于此了。当下立刻大声道:“圣上,她们污蔑本宫,本宫没有做过。我要见母后,我要见母后。” 李蛮儿看得清清楚楚,成化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祁奕寒让出位置,请成化帝坐下,长公主膝行至他近前,近乎哀求地道:“圣上,本宫可是你的亲姐姐。” 李蛮儿暗想,是啊,长公主是圣上一母同胞的新姐姐,她害人也好,有私生子也罢,只要圣上想保她,谁又敢动她呢! 是什么原因,逼得圣上要借着陈年旧事对长公主动了杀心?  九王妃制霸皇城 “哼。”长公主看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崔氏问道:“崔氏,你有何把柄在本宫手上,居然宁愿变成本宫手里的刀,难道本宫许你好处了?保你子孙加官进爵了不成?” 长公主料定崔氏不敢说出真相,这件事情必需快刀斩乱麻。崔氏这个人证,其实是最不稳定的,只要崔氏改口,她还有机会洗清嫌疑。 “老身有罪。当年老侯爷姬妾众多,子嗣颇丰,老身因为嫉妒,先后害死了老侯爷的爱姬宠妾六七位,连她们的孩子也一并害了。有些胎儿尚在腹中,数月有余,已成人形,还有些是在生产时动的手脚,装成难产的样子,生下来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就夭折了。老侯爷起先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后来他知道了真相,写了一封休书与我,直言不愿与恶妇共度余生,但是他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替我隐瞒真相。” 众人又惊又怕,都没有想到崔氏竟然是这般的心狠手辣,不但害了儿媳妇,还残害了府中那么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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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起来吧!” “谢圣上。” 众人这才起身,只有长公主跪着没动,长公主还拼命替自己洗白,“圣上万万不可听信谗言,臣,绝没有草菅人命,更没有丢皇家的脸面。” 直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可是长公主依旧不承认。不仅如此,她还把矛头指向了祁奕寒和李蛮儿,“是他们无中生有,污蔑本宫,为的是离间圣上与臣的姐弟之情,圣上明察秋毫,还臣一个公道。” 长公主还是比较了解成化帝的,她这个弟弟,疑心病重,最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耍小心思,她这么说,是当着成化帝的面给李蛮儿和祁奕寒上眼药。 成化帝十分稳得住,他现在看着,比之前生病的时候胖了一些,气色也不错,眼中锋芒不减,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却让人觉得有些玩味。 “你说他们冤枉你?” 长公主心中忐忑,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死磕到底。 “是,臣没有做过,自然不会承认。崔氏是安宁郡主的祖母,自然是要替安宁郡主说话的。往日外界有传闻,说她们祖孙二人不和,依臣看来,这是她们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撇清关系,好让人相信崔氏的证词。” 成化帝朝崔氏看了过去,直接点名,“老夫人怎么说?”不管崔氏做过什么,只要她一天没有获罪,就一天还是铁胆侯府的老夫人。 崔氏走上前,老老实实地跪下,“臣妇有罪,所言之事,句句属实。” “崔氏!”长公主差点咬断一口银牙,“当着圣上面前,你还敢撒谎?” 崔氏却很老实地道:“臣妇所言,句句属实,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圣上,臣妇得了重病,时日无多,想起往日里做的那些错事,心中愧疚难安,这才全都吐露出来。当日长公主派人找到臣妇,以老侯爷死得蹊跷一事要挟臣妇对宁氏动手。长公主恐人知道这其中有她的手笔,所以她找的人并非是公主府和国公府的下人,而是她庄子上的仆妇。” 长公主心中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传递消息的人也被扒了出来。也怪她一时心软,想着那人对她忠诚,绝对不会背叛她,就让她出京回老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想找她应该也找不到了吧! “哦,那仆妇如今何处,可能出来指证。” 祁奕寒只道:“圣上,不仅是那仆妇,当年替长公主接生的产婆也找到了。” “不可能!”长公主顿时喊出了声,眼中露出惊恐的情绪,那两名产婆明明被灭口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到。 “长公主似乎有些心虚啊?不可能什么?” 长公主镇定下来,暗想当年那两名产婆皆是意外身亡,十多年过去了,骨头渣子都烂没了,哪里还能把人找来。 “一定是他们污蔑本宫。”长公主信誓旦旦地道:“哪里有什么产婆,我看就是他们随便找两个人过来冒充,想要陷害本宫。” 李蛮儿似笑非笑,“我们可没说找两个人过来啊,长公主怎么知道是两名产婆呢?” “你……” “圣上,当年两名产婆离开别苑不久,就遭到了暗杀。一名产婆被人推进了湖里,窒息而亡。还有一名产婆在雨夜之时,被人推下了悬崖,谁知道她命大,被一棵长在山腰的松树挂住了,又被采药的郎中所救,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那产婆回到家时,才发现家里被付之一炬,全家十二条人命,皆死于火场之中。”祁奕寒道:“那产婆也知道是自己惹来的祸事,对方明显要杀人灭口,所以当下隐姓埋名,离开了故乡,前几日才被臣弟找到。”.. 长公主差点绷不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产婆的命居然这么大,被推下山崖都没死!一群废物,不是说过死要见尸吗?他们是没长脑子吗,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谁知道你们找的人是不是骗子。”长公主这会儿气焰嚣张,干脆也不跪了,直接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来证明本宫的不清白,你们还真是好算计。” 成化帝只道:“即便人来了,便宣上来问问吧!” 夏公公立刻去办,没多时,有侍卫带了一个毁了容的婆子进了暖阁。 那婆子看起来快六十了,脸上好大一块疤,进门就跪,“草民张红枣,叩见圣上万岁。” “你抬头回话。” 那婆子抬起了头,也不敢乱瞅,不过眼角余光看到长公主的时候,眼中立刻浮现出浓浓的恨意,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咬着牙道:“凶手,还我家十余口性命。” “放肆,你是受谁指使,竟敢胡乱攀咬本宫,简直找死!”若不是成化帝在此,长公主只怕会立刻让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你看看我,你不认识我了吗?朱夫人?”那老妇恶狠狠地道:“或许,草民应该叫您一声长公主?” 正文 第494章 风声鹤唳 长公主当然认识这名老妇, 当年长公主躲在自己别苑庄子里养胎产子,为了不走漏风声,她派人南下找了两个外乡婆子来给她接生,只对她们声称自己是朱夫人。 原本以为杀人灭口,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有想到手下办事不利,竟然还留有一个活口。 “哦,朱夫人……”李蛮儿轻哼一声,“长公主殿下对朱桢倒是痴心一片,连生子的时候,都自称是朱夫人。” 长公主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人该不会是你们找来故意污蔑本宫的吧?” 那老妇立刻举手发誓道:“草民张红枣发誓,我今天所说之事,绝无半句虚言,若有一句假话,就叫我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世轮回做畜生。” 古人最重誓言,他们相信神灵存在,更相信人世有轮回,三界六道。张红枣把誓言说得这么重,可见她绝对没有说假话。 此时的长公主已经摇摇欲坠了,她能坐在那里,不过是硬撑罢了。她知道,如果她不是长公主,早就被人拿下了,因为人证,物证俱在,可给她反驳的地方实在不多。 “圣上,此事已经很明显了,长公主为了一己私欲,为了隐藏她与戏子产子的荒谬事实,不惜三番两次残害人命,实属不把国法放在眼中。臣女建议,以国法论处,不能轻饶。”李蛮儿看似在向成化帝告状,实则在靠近长公主的时候,再次悄悄地抖了抖裙摆,藏在裙摆中的药粉慢慢融入空气之中,被吸进了人体。 这时,离李蛮儿最近的长公主便遭了殃,虽然这药对人体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它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会将人心底深处最隐秘的事情吐露出来。 长公主眼底一片猩红,或者是李蛮儿的话刺激到了她,加速了药物的吸收,整个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骂道:“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李蛮儿,你母亲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卑贱如蝼蚁,本官肯费心思杀她,是她的福气。本宫和戏子生子又怎么了,我是大尊国的公主,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 夏公公气得跳脚,“放肆,圣驾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长公主怒气喝道:“闭嘴,狗太监。”她气得厉害,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梅瓶,朝着夏公公砸去。 夏公公就站在成化帝旁边,长公主瞄准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那梅瓶直直地朝着成化帝砸了过去。 夏公公大惊,一边喊着护驾,一边侧过身子,用自己的身体将成化帝牢牢地挡在身后。 暖阁里顿时乱了起来,女眷们都被吓得不轻,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公主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连圣上都敢打。 夏公公原本已经做好挨砸的准备了,结果祁奕寒抬起手将梅瓶打向另一头,梅瓶磕在桌角上,砸出一声巨响,碎成一地碎片。 护卫军们这才冲进来。 夏公公立刻指着长公主道:“拿下~” 长公主目露疯狂之色,“谁敢,我是大尊国嫡出公主,我看你们谁敢。” 好脾气的成化帝好像就在等这一刻,当下道:“你是公主又怎么样?公主就能知法犯法,公主就能罔顾人命?公主就能行刺朕?” “我没有!”长公主还不服气,似乎根本不害怕,“我是砸那个死太监。”. 这个时候,越说越错,她在成化帝心中,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成化帝已经不耐烦了,夏公公最了解帝心不过,当下尖着嗓子喊道:“拿下。” 几名侍卫一拥而上,抓住了长公主。 “你们干什么,放开本宫,本宫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长公主大声叫嚷着,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面目狰狞,十分吓人,有胆小的女眷看到她这样,差点晕过去。 李蛮儿上前一步,伸手在长公主的颈上敲了一下,长公主眼睛一翻,身子一软,人事不知了。 “传旨,长公主祁萝,有负皇恩,幽禁于长公主府,任何人不得探视。此案交于大理寺和宗正院,任何人不得包庇。荣国公治家不严,罚禁足,罚奉一年,无诏不得出府。” 众人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心里清楚,长公主这次是完了,连宗正院都插手了,想来公主这个身份是保不住了,即便能留一条小命,也会被贬为庶人。 成化帝又道:“崔氏,谋害亲夫,草菅人命,一并交由大理寺审理,即刻下狱。” 又有人上来将崔氏押走,崔氏全程面无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 所有人都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李蛮儿,这个女人,搬倒了长公主,又把崔氏送进了大牢里,实在惹不起。 李恬儿差点吓成一摊泥,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没有了,恨不得能立刻回家里躲起来,太吓人了。 成化帝一走,各府女眷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往家跑。生怕自己走慢一点,就成了与此案相关的嫌疑人。 李蛮儿也回了,只不过她是和祁奕寒一起走的。 “我还要进宫,长公主这件事情证据确凿,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案。你母亲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只不过这次,李家怕是要被夺爵。” 李蛮儿道:“我有心理准备,王爷尽管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祁奕寒转身要走,不知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她。 李蛮儿就道:“长公主也是中了我的暗招,如果她不失控,不用东西砸……只怕获罪也是有限。” 祁奕寒道:“我懂,你回府吧,等忙完了这一阵,我看去看。” 李蛮儿这才放下车帘,敲了敲车窗。 紫烟和绿衣连忙向祁奕寒行礼,跟着马车一起回了郡主府。 很快,长公主和崔氏做的那些事情就传了出来,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风声不好,大家都谨小慎微,就怕成化帝清算的时候,把自己也算进去。 一时间,朝堂内外,风声鹤唳,不知道有多少人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正文 第495章 刘氏求见 铁胆侯府陷入诡异的气氛之中,全府上下,连个大声喘气的人都找不出来。下人们恨不能缩脖子,踮脚走路,就怕让主子逮到错处,治了罪。 李意下朝回来,脸色不佳地回到后院,白氏早就等着他了,立刻迎了出来,让人拧了毛巾给李意擦脸。 李意是最爱干净的。 小丫头蹑手蹑脚地送了茶来,被白氏颇为不耐烦地赶了出去。 “老爷,怎么样?” 李意烦躁地将毛巾扔在桌子上,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才道:“不好弄,现在正是圣上震怒之时,谁也不敢去触圣上的霉头。” “那咱们就坐以待毙不成?”白氏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崔氏做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她亲口认得罪,翻案之事想都不要想。 白氏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椅子上拿帕子擦汗,咬牙切齿地嘀咕,“这毒妇……” 大概是怨气太大,声音也难免大了一些,被李意听了个正着。他将手里的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怒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那是我母亲。” 换了往日,白氏也不敢和他顶嘴,但是今时今日侯府的情况与往昔已大不相同,白氏心里有怨气,自然也不再给李意留面子。 “母亲?”白氏声音有些尖锐,“那毒妇可配得上这两个字?老侯爷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竟然被她给害死了,不但让你们几个没了父亲,还让朝廷损失了一位将才。如若父亲还在,以他在朝中的地位,焉知你没有迁升的机会,又怎会到如今仍是一名小小的六口编修。” 李意沉默不语,白氏说得没错,若是老侯爷还在,只怕他们家如今又是另外一种光景了。 “老侯爷的根基人脉,全都留给大哥了,可大哥呢?他如今瘫了!”白氏气得眼泪直掉,胡乱拿帕子一擦,又抱怨起来。 “假若没有她毒害老侯爷,宁氏这档子事,咱们家就是降爵好歹也是伯府。世子承爵后,谁能小瞧咱们?青州和青城眼看着就要下场,被她这么一弄,孩子的功名都要成问题了。”白氏急得团团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李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眼下人家都躲着我走,生怕沾染到咱们家的破事。” 白氏咬了咬牙,“要不然分家吧!” “分家?”李意眼神里透露着几分迷茫,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趁着现在分家,总好过她被问罪以后再分吧!”白氏一肚子的怨气,浓浓的不满从眼神里透露出来,“说不定到时候还要牵连我们,有她这样的例子在前,还哪有姑娘肯嫁到咱们家来?以后恬儿还怎么嫁人?” 李意动摇了,“但是别人会不会说咱们落井下石?毕竟是……”亲娘啊! “日子是自己的!”白氏尖叫一声,“你管别人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还能把人捞出来吗?说不定大理寺审都不用审,没几天之后就要问斩了。” 与此同时,明晖院里刚嫁进来的刘氏也哭肿了一双眼睛。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被娘家嫁给一个瘫子要守活寡也就算了,现在婆母又成了阶下囚,她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妇,没权没势,比府里的下人还不如。 陪嫁过来的小丫头悄声道:“姑娘,要不然咱们去求求郡主?” “求她?”刘氏想到李蛮儿冰冷的眼神,摇了摇头,“算了,她……” 小丫头急了,“您不去,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奴婢打听过了,这府里,最有钱的就是安宁郡主,她母亲死的时候,给她留下了很多钱,十里红妆的嫁妆啊!而且她现在是郡主了,比一般人都尊贵,您是她的庶母,怎么就不能去求她了?她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咱们几年嚼用了。” 刘氏心跳的厉害,“我不去!” 小头急得不行,“姑娘,您要是不去,以后日子怎么过?奴婢可听说了,府里二爷,四爷,都想分家呢?” 刘氏一惊,“分家?” “可不是!二爷在衙门有俸禄,四爷虽然只是一个举人,可是奴婢听说四奶奶家里陪嫁颇丰。三爷就更不用提了,人家现在官大着呢,三奶奶又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能有什么影响。只有咱们,侯爷这样了,世子要是上位了,还有您的好果子吃吗?过几年他成了亲,只怕您就再也没有用处了。您也不想想,家里还等着您富贵了,接济他们过日子呢?要是到时候您拿不出钱来……” 刘氏越听越紧张,眼泪已经在眼圈里转了,“那,那我怎么办?” “去找郡主,她是您名义上的闺女,她要是不管您,您就告她不孝。郡主怎么了?” 小丫头眼睛一转,又道:“就算分家也不是不行,得给咱们钱。不是给世子的,是单独给咱们的。” 刘氏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那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就过去。” 两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悄悄地出了府。 二房和四房同时收到了消息。 白氏听了,只是一笑,“也好,给李蛮儿添点晦气,闹起来才好呢!” 田氏听到消息的时候,宝哥刚好让奶娘抱下去了,她想了想,便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郡主的秉性摆在那呢,刘氏去闹,也只会让自己没脸,不过你让人盯着点,她们要是起了什么坏心思,立刻通知郡主一声,还有,刘家人似乎正准备进京吧?” “是!”自打攀上李家人,刘家就着手准备了,把老家的地都卖了,祖宅倒是还留着,就想着进京过好日子呢? 田氏懒洋洋地道:“让人盯着点吧!总不能让他们过得太舒坦了才是,摆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应该吃点苦头。” 他们田家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想要对付刘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很容易的。 刘氏全然不知道这些,此时她已经带着自己的陪嫁丫头到了郡主府。 郡主府的门房是祁奕寒的人,他上下打量了小丫头两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刘氏,冷声问道:“有拜帖吗?” 正文 第496章 朕心甚悦 小丫头春杏尖叫一声,“我们夫人是郡主的庶母,见郡主还用通报?我看你疯了吧?” 春杏看不起门房,大家都是下人,凭什么你趾高气扬的? “哼,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安宁郡主府!”门房冷冷地瞪了她们主仆一眼,“没有拜帖,一律不见。” “你……” 春杏正要说话,却见巷子口来了几匹高头大马,最前面那匹马上,赫然坐着一位身穿玄色蜀锦,头戴玉冠的英武公子,他大约二十多岁,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通身的气派,把刘氏主仆二人都看呆了。 门房瞧见了,立刻将春杏赶到一边去,忙不迭喊了人,上前牵马。 祁奕寒目不斜视地进了府,阿七临进门时倒是朝刘氏和春杏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跟着自己的主子进府了。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也把刘氏主仆给震醒了。 春杏两眼冒光,“姑娘,那是九王爷没错吧?刚才门房的人就是这么叫的。” 刘氏呆呆地望着那扇门,目光痴了。 李蛮儿刚耍了一通剑,就听人报祁奕寒来了,她立刻道:“让九王爷到偏厅用茶,我换了衣裳就来。” 绿衣和紫烟忙帮忙给她换衣服,梳妆。 “我这次进宫,只怕还要小住几日,紫烟跟我进宫,绿衣,府里的事情就给你了。宋嬷嬷虽然是九王爷的人,可是她在府里只是统管监督,具体的事情还要我们自己做,你要拿出大丫鬟的气势来,遇到不开眼的,也不必留情面。” 紫烟做事谨慎,适合陪她进宫,绿衣就是一个呛口小辣椒,虽说这一年收敛了一些,可是脾气秉性就摆在那里,又岂能是说改就能改的? 绿衣知道郡主这是信任她,立刻表示了决心,“郡主放心,奴婢明白。” “码头那边的人不要撤,一直等。” 绿衣立刻点头,“姑娘放心。” 紫烟替李蛮儿戴上耳环,又仔细地打量了两眼,才道:“姑娘,好了。” 李蛮儿起身道:“你和我走。” “是!” 李蛮儿快速走到偏厅,笑意盈盈地道:“我好了,走吧!” 祁奕寒点了点头,“我方才已经让人给你备车了,咱们从东角门出去。” 二人立刻离开偏厅,走到东角门坐着马车往宫里去。 “太后要见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祁奕寒只道:“她肯定会为难你,不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不害怕,圣上对她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太后就算有什么不懂,也只能是不满。我猜圣上应该不会动她,顶多幽禁而已,一个即便被幽禁的太后,哪里还有什么权力。” “长公主是先皇血脉,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圣上不会因为这个就处死她。只是她与太后合谋,妄图乱储,这是圣上所不能容易的。求情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乱储? 李蛮儿心说,不就是造反吗?说得那么清奇。 “如果我说我能保长公主一命,你猜太后还会为难我吗?” 祁奕寒不懂,“她害了你母亲,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我要是说出来,你不会骂我心狠吧?” “嗯?” “她就算死了,我母亲也活不过来了。对于长公主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或许是解脱,没有什么好怕的。对她来说,失去一切荣华,失去一切希望,才是最可怕,最厉害的惩罚。” 祁奕寒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马车稳稳地停在宫门口,两人下车,便有太极殿的小公公跑过来接人。 很快二人就在太极殿见到了成化帝。 经此一事,他看起来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好了,好像母亲和皇姐的背叛并没有打击到他。 果然,天家无情,在他们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案子已经审理清楚了。”成化帝指了指书案上的批奏,“拿给他们瞧瞧。” “是。”夏公公拿起大理寺的奏表递给了祁奕寒。 祁奕寒拿起来瞧了瞧,特意看了看成化帝的朱批,才交给了身旁的李蛮儿。 “这,怕是于礼不合吧?”哪儿有女人能看奏折的,连后宫都不能干政,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 成化帝却变得好说话起来,“你是当事人,也是苦主,有什么不能看的?” 李蛮儿才谢恩,仔细地看了起来。 事情的真相和当天的推断差不多,宁氏去进香时,无意间碰到了长公主。只是当时她并没有认出长公主来,而长公主做贼心虚,生怕自己来看儿子的事情败露,回去以后忐忑了两天,最终决定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崔氏杀夫的证据,也不是长公主发现的,而是有人特意给她送过来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崔氏并不知道。 有了这个证据,长公主便没了买凶杀人的心思,而是威胁崔氏对宁氏下手,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崔氏这会儿已经是没有诰命护身的庶人了,李家也是族人的,知道这个情况以后,便由族长出面,替死去的老侯爷将崔氏休弃,逐出李家。 “朕原本想着把这毒妇推到菜市口问斩,让天下人都瞧瞧她的恶行。可是转念一想,她好歹生养了你父亲,是你的祖母,就要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留具全尸吧!” 李蛮儿连忙跪下谢恩。 “至于长公主……” 这是明显要看李蛮儿的态度。 “臣有话说。”李蛮儿立刻跪了下来。 “你起来说话。”.. 李蛮儿道:“谢圣上。”她起身后,眼圈是红的,“臣虽然恨长公主,但不想让圣上为难。” 这孩子,把恨意说得这般坦荡,倒让成化帝觉得有几分难得。 “长公主乃先皇血脉,与圣上一母同胞,臣女……”李蛮儿停了一下,眼泪晶莹掉落,她甚至没去拭泪,只眨了眨眼睛,才道:“臣女愿顾全大局。” 成化帝久久没有出声,良久后,轻声道:“起来吧,难得你一片赤忱,朕心甚悦。” 李蛮儿:MMP…… 正文 第497章 太后笑了 李蛮儿起身谢恩,就听成化帝道:“宣旨,长公主祁萝,有负皇恩,罔顾人命,不忠不孝,收回宗室玉碟,除名,赐自尽。” 李蛮儿怎么也没有想到成化帝会真的杀了长公主,当下有些愣住。 “怎么,觉得朕,狠心?” 李蛮儿立刻躬身道:“安宁不敢!” “你有何不敢?我看你们两个胆子大得很!” 祁奕寒只道:“圣上要疑心,疑心臣弟一人就好。安宁这么单纯,一片赤诚,您可莫要伤了她的心。” 成化帝哼了一声,“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朕就能相信,她比谁都精怪,你竟好意思说单纯,哼!” 李蛮儿不明白他俩唱的是什么戏,但隐约觉得成化帝并不是真的生气,而且还胸有成竹,很有把握的样子。 “圣上明鉴,安宁确实一片赤诚,要怪就怪臣弟,不忍她伤心。” 李蛮儿皱眉,瞎子也能看出来,这兄弟俩有问题,可是他们打的哑谜自己却猜不透,好像这两个人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 李蛮儿很识趣没有开口,想着有空再问问祁奕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有一线生机的长公主为何会被赐了自尽? “安宁!” “臣在。” 成化帝起身,拿帕子擦了擦手,“你母亲沉冤昭雪,如今你可满意了?” 李蛮儿只能跪下来,全当成化帝这么说是为了自己吧!M.. “臣,拜谢圣上天恩。” “你若有心,便时常到宫里来,替朕调理一下这副老迈的身子吧!” 李蛮儿惊疑不定,不过还是应承下来,“臣,遵旨。” “起来吧!太后她老人家也很想念你,你到她宫里看看,顺便把方才的旨意告诉她。” “是!” 成化帝挥了挥手,“去吧!”紧接着竟然笑了两声,才道:“估计她老人家也等急了吧。” 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好像魔障了一样。 李蛮儿和祁奕寒悄悄退了出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顺着领路太监去见了太后。 到了禁宫,祁奕寒是要避嫌的,除非要召见,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此时太后显然不想见他,让人将他拦在了内廷之外。 李蛮儿让他安心,还给了他一个切勿轻举妄动的眼神,然后去见了太后。 明明还是那座宫殿,明明还是一样的布局,一样的人,可是整座宫殿的气场却有了很大的改变,感觉昔日暖洋洋,金碧辉煌的宫殿,变得有些阴森。昔日里慈眉善目的太后,这会儿像一个干瘪的老太太,精气神全无。 “臣女见过太后,太后安康。” 太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热络,也没有难为她,只道:“你起来吧!” “谢太后。” “心竹,给安宁郡主搬把椅子。”太后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一个普通的老太太似的,没有半点威严。 有大宫女搬了绣墩放在了李蛮儿身边。 “坐吧。”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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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李蛮儿微微行礼,这才坐了。 心竹曲膝,将暖阁里的人都带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两个丫头端茶倒水。 暖阁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 太后的精神看着还好,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光。 “你刚从圣上那边过来?” “是。” 太后颔首,“你可瞧见大理寺呈的奏章了?” “回太后,看过了。” “嗯,哀家也看过了,写得有理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太后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圣上那里可有定夺?” “是。”李蛮儿面无表情,心境与之前来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太后眯了眯眼睛,“让哀家猜一猜圣心。” 李蛮儿抬起头来,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要说祁萝干的这点事,可杀,可不杀。但哀家猜测,我那个好儿子,一定会下旨杀了她,可对?” “对。”太后的反应,远比李蛮儿猜测的反应要小上许多,“太后娘娘猜对了,臣女来之前,圣上刚刚下旨,收回玉碟,除宗名,赐自尽。” “不愧是先帝的儿子,手段雷霆,没有一丝的优柔寡断,像极了先帝。” 还有一点小欣慰是怎么回事? “那你觉得,圣上为何非要赐死祁萝呢?”太后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平缓,不过眼神却带着几分穿透力,仿佛要看到李蛮儿的心里去。 “臣女觉得,圣上震怒,要赐死长公主,并非是因为臣女母亲一事。” “哦?”太后似乎颇有兴致,嘴角微微扬了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正如太后所说,长公主贵为先帝嫡长女,她做的那点事,不管是丑闻生子也好,杀人也罢,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圣上有心遮掩,长公主不可能会丢了性命,说不定到最后毫发无伤,只得两句不轻不重的申斥也就到头了。” 太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李蛮儿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之前,臣女也想得不是很明白,直到坐在了太后这里,才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事。” 太后有些意外,“说来听听。” “这件事,还是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李蛮儿十分平静,“我母亲死后,太后怜惜,赐下婚事,将臣女许配给荣国公府小公爷。这看似是怜惜臣女,襁褓丧母,看似是在回馈宁家的忠心,实则,太后早就知道了真相,知道我母亲是死于长公主之手,所以才会把我的命运和长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 太后点头,“不错。” 这是一招妙棋,如果这件事情永远尘封,那便是皇爱与她的补偿。或许谁也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变得这么优秀吧?以原主的那个智商,确实,把自己都玩死了,还能发现十几年前母亲被害的真相吗? “臣女猜想,这事对皇家来说,对圣上来说微不足道,所以真正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 李蛮儿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羽扇,“这不该问您吗?如果不是您,长公主何至于丢了性命?” “放肆。” “大胆!” 留下暖阁中的两位宫女立刻呵斥出声。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笑了。 正文 第498章 落幕 “没错。” 太后点了点头,“你是哀家的知音啊。”.. 两名宫女立刻退了下去,又到一旁充当装饰品了。太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她们算哪盘菜啊。 “如果您没有触碰到圣上的逆鳞,想来他应该不会处死长公主。” “是啊!” 太后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道:“哀家这一生,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识过,哀家年轻时,眼看着这后宫藏污纳垢,新人来了旧人哭。哀家夭折了几个孩子,送走了先皇,亲眼见着儿子登上了大宝。” 李蛮儿心下了解,“所以,你如今是太后。”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太后却听懂了。 “是呀,我赢了,哀家的手段更高明,计谋更周全,想问题想得多,目光看得远,所以最后赢的人是我。”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因为她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因为她是太后,即便是她想把皇帝拉下马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恭敬自己,尊称自己是太后。 大尊以孝治国,他这个儿子就是恨极了她,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杀她。 李蛮儿在太后的眼睛,看到了癫狂,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女性的张扬。 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的话,或许眼前这位太后想效仿女皇登基,自己当皇权的统治者也说不定。 “所以,他们都走眼了,您最爱的是您自己。” 太后很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即便是知道了儿子要处死哀家的女儿,哀家也没有太难过。哪怕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就要被幽禁在这宫殿的方寸之间,哀家也不难过。世上哪有常胜的将军?” 心理太强大了。 能接受自己的失败,能接受亲人的离去,甚至于对别人的伤害,算计,也都有一定的包容度,确实是人才。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要意义了。李蛮儿起身要走,而太后就像没有看到她信的,自然地想着什么。 李蛮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把心里问了出来,“太后,当年九王爷的生母,一定非常漂亮,深得先帝喜爱吧?” 太后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不自然,“你说什么?” “您什么都知道,不甘心,愤怒,甚至偏激。”李蛮儿微微点头,“其实,并不是您的错,只是您钻进了牛角尖。” 李蛮儿说罢,恭敬的行礼,然后离开了。 太后仔细回味李蛮儿的话,眼中的不甘渐渐退去,一滴清泪缓缓落下。 祁奕寒接到李蛮儿,带她出宫。 两个人直接回了郡主府。 一进花厅,李蛮儿的脸就撂了下来,眼睛像是要奔火似地瞪着他。 祁奕寒也猜到一些,“怎么,太后给你气受了?” “要是真是这样就好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了圣上什么条件?” 祁奕寒心中微暖,“怎么会这么问?” 李蛮儿怒声道:“我之前一直以为圣上不会对长公主动手,因为他要削弱长公主和太后手中的实力,与你分庭抗礼。我知道那位一直忌惮你,可是他突然改变了策略,杀了长公主,幽禁太后……” 她吐了一口浊气,方才道:“这不符合常理。” 两人对视,火光四溅。 或者说,是李蛮儿单方面的火光。 “我去见了太后,发现她和以往并不一样,藏在她那副慈爱面容之后是她的野心,是她的算计。她当初把你在自己的名下,对天下人谎称你是她和先帝的老来子,其实就是在算计先帝。只要有你在,她的后位稳如泰山。” 祁奕寒伸手拉她入怀,“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时,是一个雨夜,那一天对他来说,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他如同发了疯似的发泄,想要将自己的委屈,不甘都宣泄出来。 那一日的痛,今时今日仍让他觉得痛彻心扉,但是心里的痛在慢慢愈合,有了蛮儿以后,他便再也不觉得自己的心有什么缺失。 “所以,当初就是她对你下了手,你体内的蛊毒就是这么来的?”李蛮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显然对祁奕寒的心疼又多了一层。 “嗯。” “可是我在她的寝宫,并没有感知到蛊物的存在,那人是谁?现在在哪?” 祁奕寒只道:“在为先帝守陵。” 李蛮儿眼睛涩涩的,她从来都不是爱哭的人,甚至不记得自己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但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李蛮儿的手环上祁奕寒的腰,轻声道:“等过段时间,我们去别苑小住几日,我帮你把蛊王取出来。” “好!” 李蛮儿猛地推开他,杏眸微挑,“你还没说呢?到底答应了他什么事?” “他答应我,让我将母亲的骨灰带走,从此以后,我不是嫡子,甚至不是亲王。” 李蛮儿松了一口气,“就这些?” “嗯!” “撒谎。” 祁奕寒笑着道:“没有。” “那就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亲王,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就行。” 祁奕寒再次拥她入怀,这次,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次日,祁奕寒带人去了感昭寺,将他母亲的骨灰取了回来。 娘,我拿您发了重誓,此生绝不沾染皇权。 娘,我来带您回家,总有一天,我会送您回到那个您想回去的地方。 自由的故乡。 长公主府,一道圣旨,一条白绫,结束了长公主的一生。 她这一生,属于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一小部分人,一生下来,名誉,地位,金钱,什么都有了。 她这一生华耀夺目,却也悲惨。她的母亲牺牲了她,而她的丈夫,据说又娶了新人。 她的一切荣光,都像风一样,消散了。 太后病重,据说是体内炙毒难消,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后来只能移至重华宫养病。 重华宫后面,便是冷宫,那里常年阴森森的,或许能治好太后的炙毒吧! 哦,崔氏也用一杯毒酒了却了残生,她死后,小崔氏和郭家也受了牵连,丢了官,贬回老家,永不录用。 倒是黄氏,颇有魄力,直接带着儿子回乡,与丈夫和离了。 一场争斗,就此落幕,但似乎,又蠢蠢欲动地掀起新的篇章。 正文 第499章 刚刚开始 李蛮儿将药小心翼翼地倒入碗中,端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将药碗送入内室,尝药太监服药确诊无毒后,再由夏公公服侍成化帝服下。 长公主伏法,太后也病了,成化帝大概是悲伤过度,旧疾也犯了。太医院的方子用了一些时日也不见好,没办法就让李蛮儿进宫。 李蛮儿替成化帝重新开了方子,还把针灸的方法教给了段绪,让段绪为成化帝下针治疗,师徒二人的名分也算彻底定下来了。 成化帝服了药,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不过他心里有疑问,便将段绪留了下来。 段绪跪在一旁,心里忐忑不安,他隐约知道成化帝要问什么,畏惧之心更甚。 “段绪。” “臣在。” “你也一把年纪了,起来回话。” 段绪连忙谢恩,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圣上问话。 “段绪,朕记得,你是在先皇时期入宫的。” “是。” 成化帝停顿了那么一会儿,“这么算的话,你比朕还要年长几岁。” 段绪心里更没底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了,“是,臣虚,虚长了几岁。” 汗都要下来了。 “你说你一把年纪,怎么就不如一个小姑娘呢?” 段绪立刻跪下来请罪,“臣学艺不精,臣汗颜。” “没让你跪,可是朕就是想不明白,你说安宁才多大,你还不如她。” “安宁郡主的医术确实经验绝伦,臣听说,安宁郡主的技艺,并非凡人所授。”段绪心里有了底,开始按照李蛮儿教的话术忽悠成庆帝,“臣听说,郡主师从玄医门,这个玄字,让人深省。” “玄医门?”成化帝微惊,“不是说她的医术是在宁家的时候和宁道成学的吗?” 段绪只道:“圣上,老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宁道成人称怪医,他师傅是丘医仙,二人医术超绝,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妙手。只是,据微臣所知,当年安宁郡主去宁家,也就待了几年,十岁便又被铁胆侯接了回来。岐黄之术,又岂是三两年可大成的?臣……斗胆猜测,玄医门,怕是大有玄医。” 殿内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成化帝躺在床帐之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段绪两股颤颤,几乎要跪不稳了。 良久,成化帝才道:“你言之有理。” 段绪伏在地砖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成化帝却道:“朕记得,你已经有了四个孙儿了?” “是。” “你这老家伙,倒是能生。” 段绪都不知道成化帝的脑回路为何会如此清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装聋作哑。 “你家那小宅子,怕是也住不下了,改日朕赐你一座新宅子。” 段绪立刻叩谢皇恩,眼见着成化帝挥了手,这才满头大汗地从殿里出来。 这天气,真是一日热过一日。 成化帝躺在床上想了半天,突然来了兴致,喊夏公公过来替他沐浴更衣。 “召渡厄大师进宫,朕要与他谈佛论道。” 夏公公不敢耽搁,立刻差人去请渡厄大师。大约两个时辰以后,渡厄大师姗姗来迟,好像根本不把圣旨当回事。.. “哎呀,大师,您怎么才来啊!圣上都等急了。” “有事,有事。”渡厄大师没有仙风道骨,没有慈眉善目,看起来像个剃了光头的油腻中年大叔。 “圣上都等急了,您快随咱家进去吧!” “哦哦。”渡厄大师这才切换了稳重的模式,随着夏公公进入到殿内。 成化帝折腾这两回,又瘦了许多,以前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此时他正站在书案前,提笔写字,不知写了什么满意的,嘴角微微上翘,竟然是十分满意的样子。 渡厄大师看见他第一眼,竟然露出了几分心疼之色,“阿弥陀佛,圣上的气色倒是比往日好了一些。”只是眉间的淡淡黑色,却由散到聚,不是好事。 “大师是方外之人,怎么也说这样恭维的话,难道只因我是皇帝。” “贫僧是实话,前些日子圣上还不能起身,如今可以提笔写字,岂不是大好了。” 成化帝搁了笔,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大师请坐。” 渡厄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这才坐到了成化帝的下首。 “奉茶。” 夏公公让小太监送了茶进去,然后把门关好,自己站在门外等着。 “圣上召老衲来,可是问那安宁郡主?” 成化帝一笑,“大师果然洞察天机。” “非也!”渡厄道:“老衲只是比世俗人少了几分执念,比方外多了几分清醒。” “朕不清醒?” 渡厄眼中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圣上,老衲早就和您说过,安宁郡主并非异数!”她只是粗大腿而已。 “可你之前也说过,朕的寿数就在今年……”成化帝道:“如果安宁郡主治好了朕呢?” “那便是老衲的错,与他人无关。”渡厄道:“圣上的气运在改变,这或许是好事。” 渡厄又朝成化帝的眉间看去,只道:“气运化戾,一切自有天数。” 成化帝仔细琢磨这两句话,又问道:“大师,九弟真的不是继承大统之人吗?” 渡顾摇了摇头,“真正的继位之人,还没有出现。” 成化帝哀叹一声,“看来,朕的这几个儿子都是不中用的。罢了,不提这些事,好久没有下棋了,今天一定要分个高低。” “老衲遵命。” 段绪出了宫,急吼吼地回到府里,又是喝凉茶,又是沐浴更衣,还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以后,他就去了后院歇着,一直没有出门。 今日本不是他当值,硬被人叫去的。经过了一番折腾和惊吓,这会儿身上乏力,困倦得厉害,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奉命跟踪他的探子观察了一会儿,这才从段家离开。 天还没黑透,段家后门被推开一条缝,不多少,一个黑影走了出去,消失在了胡同之中。 李蛮儿仔细看着字条上的信息,随手将它点燃,扔到了炭盆里。 布局,刚刚开始。 正文 第500章 世俗 第二日,李蛮儿照常给成化帝请脉。 “圣上龙体已无大碍,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李蛮儿起身,“臣女去煎药。” “煎药这种小事怎么劳动安宁,让别人去。” 李蛮儿看了夏公公一眼,后者连忙道:“安宁郡主放心,咱家会亲自看着的。” “有劳公公。” 夏公公退了下去,偏殿之中就只有成化帝和李蛮儿二人。 “安宁,九弟最近在忙什么?” 李蛮儿有些不好意思,“圣上您忘了,他最近在忙大婚的事。” “哦!”成化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朕糊涂了,好日子在年底,这会儿也该张罗起来了。对了,你小舅舅的伤怎么样了?” 宁道成终于被她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之前阿四去江南,就是到宁家送信了。 李蛮儿在信中说了宁氏死因蹊跷,也说了吴嬷嬷背主一事,更重要的是,她对宁家人说自己在漠北的时候找到了宁道成,特意请外祖,舅舅来相认。 只不过,她提了一个要求,关于宁道成被找回来的事,她不想占功,对外只说是宁家人花了大价钱把他找回来的。 宁家人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欢喜疯了,宁连成差点晕过去,后来更是直接坐船亲自来京处理琐事。 从江南来京的时候,他们按照李蛮儿的嘱咐,特意找了一个身材消瘦,身体残疾的人冒充宁道成,也不遮掩,只说是送他进京给李蛮儿看伤。 就这样,在这样巧妙的安排下,宁道成与宁家人见了面,时隔多年也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劳烦圣上惦记,安宁惶恐。臣的小舅舅双眼还在治疗之中。他双腿已废,恐怕再难行走,要靠轮车代步,但是他的手有望恢复,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但是至少能恢复四五成。” 成庆帝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你要尽心救治,宁家于国有功,若是少了什么药材,尽管到宫里来取。” “谢圣上。” “朕也没有想到,你年纪虽小,却有这样的本事。” 李蛮儿心道:来了! “臣女医术浅薄,哪里能配得上圣上的称赞。” “安宁何必妄自菲薄?段绪就不如你,白活了一把年纪。朕怎么听说,李爱卿家的小子,也是你治好的?” 李蛮儿点头,“是!”她当然知道成化帝口中的李爱卿,指的是李念,如今铁胆侯中风瘫痪,已经配不上爱卿这两个字了。 “三绝之症也能治?” 李蛮儿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欺君。”成化帝的脸色突然一变,一身的气势威压下来,让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李蛮儿早有心理准备,立刻跪下请罪。 “安宁不敢,圣上息怒。” “不敢!你倒是说说,那小子的三绝之脉你是如何治好的?” “臣女,臣女……”李蛮儿的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成化帝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段绪说你留了一手,朕还不信,现在看来,段爱卿所言不虚啊。” 李蛮儿飞快地抬起头,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过看到成化帝打量的目光后,立刻低下了头,颇为心虚地道:“当初为青雁治病,也是迫不得已,那孩子命悬一线,只能活马当死马医。安宁为他治病之前,也曾告知三叔,三婶,不敢保他万全。那孩子命大,枯木逢春,万象更新,这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那朕呢!朕的身体什么样,朕最清楚不过。往日里你和段绪合伙骗朕,无大碍,岂知朕不是病入膏肓啊!” 李蛮儿连忙伏下身子,“圣上恕罪,臣女观圣上脉象,确实大好了!但是圣上早年御驾亲征,平叛西乱,身体内早有沉疴……” “你的手段还没用尽。” “圣上龙体,岂能用那些不入流的法子。” 成化帝却道:“如果朕非让你治呢?” 李蛮儿呆住了。 当天晚上,九王爷入宫,与圣上吵了好大一架,兄弟二人差点将书房砸了,把夏公公都要吓尿了。 李蛮儿在库房挑药,段绪小跑着给她送信。 “打起来了!”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往这边来,反倒是安全的。 “打不起来,放心吧!” 段绪用衣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也就是九王爷,换别人,说不定脑袋早就搬家了。”圣上那几位皇子,也是皇子龙孙,怎么就没有这种气势呢! “郡主,您真打算炼丹?” 李蛮儿摇了摇头,“是圣上逼我的,我不想。这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有!那些术士,道长,哪个有好下场了。” 倒也是! 段绪仔细打量了李蛮儿几眼,悄声问道:“郡主,得了空闲,可否把这炼丹术传给我一些,我想……” “你想都别想,好好当你的御医,当心惹祸上身。”李蛮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句戳你心窝子的话,你呀,根骨不佳,与本门无缘。” 段绪差点想掐自己的人中抢救一下,太狠了…… 翌日,成化帝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九王爷也没有出宫去,就住在了他小时候住的无为宫。兄弟俩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口角一样,只是把伺候主子们的太监吓得够呛,个个胆战心惊得如同鹌鹑一样。 渡厄大师再次进宫,这次他连成化帝都没见,直接去找了李蛮儿。 “阿弥陀佛,郡主别来无恙。” 李蛮儿微微行礼,“大师可是应诏进宫?圣上的小朝会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结束,大师要等一会了。” “老衲是来找郡主的。” 李蛮儿有些意外,“找我?”她心说这大和尚莫不是来找茬的?她炼丹成功以后,说不定圣上就信道教了,大和尚的饭碗快是要砸了吧? “正是!” 李蛮儿想了想,就把他请到了偏厅之中,命人为他奉茶。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她以前也听过渡厄大师的名号,无忧郡主就是得了他的批评,才能成为太后义女。 当然,这也极有可能是祁奕寒的暗箱操作。 和尚嘛,又不是真的脱离了世俗的人。 正文 第501章 天机 渡厄大师对待李蛮儿的态度和对待旁人时完全不同,他像个神棍,没有一点大师风范,一脸谄媚的样子,真的无法让人把他和得道高僧联想在一起。 “不知道大师找我何事?” “那个……”渡厄大师也不喝茶,只是问道:“郡主可曾听过老衲名号?” “在尊国还有没听过渡厄大师名号的人吗?”李蛮儿侧头想了想,“您比您想象中还要有名气呢!” 说起这位渡厄大师,也是一绝。据说他原本是个杀猪匠,俗家姓白,从小和他父亲一起杀猪,手艺精湛,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接活赚钱了。 可是有一天,猪都捆好了,这渡厄大师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跪在那头猪的面前痛哭不止, 人们不解,就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渡厄大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这头猪是他祖父的转世。 这可把大家吓坏了,从来没有人听过这种事情,可瞧他哭得情真意切,好像确实很悲伤的样子,众人一时没了主意。 就有人把渡厄大师的父亲请来了,请他帮忙拿个主意。白屠夫一听,什么?这头猪是我爹?当下气得要胖揍渡厄大师。可是渡厄大师抱着那头猪不撒手,说死也不能让他爹弑父。 就这么一句话,白屠夫让人笑话了大半辈子,可想而知,最后那头猪还是被杀了。 少年绝食三天,随后立志出家,最后在银潭寺落发剃度,成了一个大和尚。 这些原本也不是渡厄大师的成名之事,他最有名的事迹,就是劝说造反的梁王放弃屠城。 当时梁王在镜州,为了给朝廷施压,让先帝退兵,便张贴告示,向天下人告之要在三日后屠城。 镜州虽小,可城内也有数万百姓,一旦屠城,老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将会土崩瓦解。 这个时候,渡厄大师竟然不顾个人安危,执意进城与百姓共存亡。他当时站在城下,信誓旦旦地说:贫僧一死死不足惜,若可超度城中百姓的亡魂,便是功德圆满。 没想到渡厄大师进了城,见了梁王,居然仅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劝动梁王放弃了屠城的心思。 后来梁王伏诛,临死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与渡厄大师,相见恨晚。倘若能早点遇到大师,孤必然会成为一代贤王。 也正因为他这一句话,渡厄大师名满天下。 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但是李蛮儿对这些保持中立,从无忧郡主那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这和尚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好。 说不定就是一个神棍。 “虚名,虚名。”渡厄大师显然很满意他听到的,“老衲从不轻易开口,但是只要说了,就必定有因有由。” 李蛮儿皱了皱眉,“大师,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平日里也不吃斋念佛,只识得几个字,您有话不妨直说?” 渡厄念了一声佛号,眼中闪烁着无穷的智慧,只道:“施主本不是此间之人,老衲说得可对?” 李蛮儿的脑袋嗡的一声,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来历,竟然被这个和尚看透了。 不过,她表面上却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大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么叫不是此间之人?此间又是哪里?” “呵呵。”渡厄只道:“真也好,假也罢,老衲只是想告诉施主,你为异数。” 异数? 李蛮儿心里咯噔一声,一般来说,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好词。 “我还是不懂。” “郡主不必懂,只要知道,一切从心,方为终始,善哉,善哉。” 莫名其妙。 等李蛮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渡厄大师已经离开了,她的心跳地有点快,总感觉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对方有话又不直说,拐弯抹角的,实在是费脑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又回不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李蛮儿继续挑选药材,还将宁道成需要的药材也挑出来一份。圣上早有谕诣,缺什么少什么,她都能到宫里来拿,她自然不会客气。 由于成化帝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所以李蛮儿晚上是要出宫的。难得宁连城和宁千景都在她的郡主府,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帮他们也治一治陈年旧疾。 李蛮儿坐着轿子回到了郡主府,让人将东西送到她的院子,衣裳都没换就去见了宁连城。 宁连城知道了女儿的事情以后,备受打击,看到小儿子残废的手脚,更是当场就晕了过去。老人家年纪大了,大悲大喜的事情根本受不住,也幸亏李蛮儿本事大,替宁连城调养了几天,才把情况稳定住了。 “外祖父,我回来了。” 如今宁连城已经大好了,精神瞧着比来京城之前更好,最重要的是,他原来有膝盖疼的老毛病,一到冬天,两条腿就像灌铅了一样沉重。现在吃了李蛮儿的药,不但身上轻松了不少,连膝盖都热乎乎了,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蛮儿回来了。” 宁千景是个守礼的君子,年纪不大,却像个老头似的,连忙给李蛮儿行礼,“郡主。” “哎呀,大舅,我都说多少次了,自己家人,不必这样拘礼,现在又没有外人,您这样我觉得好别扭啊。” 宁连城轻哼了一声,“不长记性。” 宁千景也只能尴尬的笑笑,自打收到郡主的信,他都要被父亲骂死了,说他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蛮儿一个小姑娘。 我天! 蛮儿是一般的小姑娘吗?听听她在漠北做的那些事,一般的将军也没有她厉害啊!她能找到小弟也不奇怪啊。 “祖父,您今天好些了吗?” 宁连城拍了拍自己的腿,“好多了,你做的那个膏药啊,真是太厉害了,这要是放到咱们家的药铺里卖,还不知道要解救多少百姓的腿呢。只不过啊,这药材肯定不便宜,就是咱们不赚钱,普通的老百姓只怕也买不起。” 说到此处,宁连城低声叹了一口气。 他是商人,逐利不假,但是更多的是凭着一颗良心,想为老百姓多做一些实事。 正文 第502章 婚事 “祖父,这方子我可以拿出来,放到咱们家的店里去。至于药材,可能不如宫里的好,但是只要是选上乘的好药,药效也一定没有问题。咱们可以压缩成本,贴一部分银子进去,用最低的价格卖给百姓,让他们都能用得起。”李蛮儿道:“我觉得,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咱们就当为我娘,为我小舅舅积福了。” 宁连城不住地点头,“好呀!好呀!你这孩子心善,是我们宁家的好孩子。千景,这件事情交给你了。” 宁千金连忙应承下来。 “对了,你小舅舅的眼睛,还有希望吗?” 宁道成的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换了一般大夫,根本就治不好他,但是李蛮儿是谁啊,她有灵雾泉,根本就是活死人,生白骨的利器,治疗手脚残废,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宁道成的身世,一直是她忌惮之处。万一蛮人知道了宁道成的身世,只怕会千方百计的把他弄到关外去吧?说不定还要打着替多罕哈报仇的旗号,要挟他。到时候宁家也难独善其身,说不定还会因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李蛮儿为宁道成治疗的时候,就留了一个心眼,只替他医好了双手的经脉,却没治他的腿。他现在坐着轮车出行也很方便,手指的灵活度会慢慢提升,到时候也会与正常人不无异,至于眼睛嘛。 生活在黑暗之中,又不能行走,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所以李蛮儿打算替宁道成治好双眼,让他恢复视力,尽可能的做一个正常人。将来或许还有机会为他治好双腿呢? “外祖父,您就放心吧!我对治疗小舅舅的眼睛还是很有把握的。还有两次针灸,外加十天的草药外敷,十天之后见分晓。” 宁连城有些激动,“好好,多亏了蛮儿。” 李蛮儿道:“您这次在京城多待些时日,等过一阵子圣上的情况稳定了,我再和您一起回家小住几天,到时候我也帮外祖母调理一下身体,保证您二老开开心心活到一百岁。” 宁连城哈哈大笑,“一百岁,小蛮儿,你可真敢说,那我不成人瑞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好快。 李蛮儿和宁家父子俩一起去看了宁道成。 “小舅舅,你觉得怎么样?” 宁道成正在做李蛮儿教给他的手指复健操,听到李蛮儿的声音,立刻把头转向门口,“蛮儿,父亲,大哥,你们来了。”他的双眼被纱布蒙住,人坐在轮车上,看起来却依旧是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今天有什么感觉吗?” 宁道成拍了拍自己的腿,“有点感觉,但是没有力气。”甚至挪动一下都费劲。 李蛮儿默默地道了一声对不住。 “不过,我这眼睛最近有点痒。” 李蛮儿道:“小舅舅,你不用着急,咱们还有两次针灸,还有十天的药,你呢,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宁道成笑了笑,“我无事,蛮儿你不用有压力。”他知道李蛮儿说到做到,一定会治好他的。须弥芥子这么神奇的东西,放在妹妹手里那么多年,毫无用处,结果到了蛮儿手中,就大显神威,这怎能不让他相信命运的神奇呢! 或许是他们这些凡人,无福消受神明的恩赐,只有像蛮儿这样福泽浓厚,又有大机缘之人,方能驾驭。 至于……蛮儿为什么不给他治腿,总有理由的。 如果他能恢复光明,能提笔写字,为人号脉治病,便是老天的恩赐了。若是人心不足,那便是不知好歹了。 正说着呢,紫烟找了过来,“郡主,九王爷来了。” “咦,他这是不忙了?”两人的婚事定在了年底,祁奕寒张罗大婚事宜,还要料理朝中之事,忙得脚打后脑勺。 自打宁家人进京,还没有见过这位九王爷呢! “蛮儿,我们还是快点过去,拜见一下王爷为好。” 古人刻在骨子里的尊卑,让李蛮儿无语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办法,只好带着宁氏父子去见了祁奕寒。 结果没等宁连城等人施礼,就见祁奕寒执了晚辈礼,朝宁连城一拜,“见过外祖父,两位舅舅。” 什么情况! 宁连城当下傻在那儿,宁千景汗都下来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王爷千岁,您这是,您折煞老夫了。” 祁奕寒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今天咱们只论亲疏,不论尊卑。” “是!”宁家三父子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好在祁奕寒虽然板着脸,但是语气还算不错,让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外祖父,我与蛮儿的婚事,是太后娘娘赐婚,按道理三书六礼这些,都应该送到铁胆侯府去,但是蛮儿并不愿意,而且李家确实有些不像话……” 提及此事,宁家父子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宁氏枉死十几年,竟然是被夫家害死的,这事儿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插在了宁家人的心上。 “本王便想着不如让宁家长辈代行父母之职。”祁奕寒道:“可以在京城买座宅子,三书六礼一过,聘礼也送到宁府去,您意下如何?” 宁连城还在犹豫,要说李家人闹这么一出,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李蛮儿的婚事了,可是李恕毕竟还活着,李氏家族还有人。 “只怕于礼不合,况且李家族人能同意?”嫁到王府这样风光的事,总不能拱手相让吧? 祁奕寒的眼神冷了三分,“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是了! 宁连城的心豁然开朗,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李家人还敢闹到他面前去不成?只要有九王爷在,李家人再怎么不高兴,也得憋着。 一想到李家人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宁连城便觉得十分畅快。 解气! “好,如此,就依王爷。” 祁奕寒又道:“宅子我已经命人准备好,外祖父抽空过去看看,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吩咐人去置办。” 宁连城也看出来了,九王爷这么做,就是在替李蛮儿挣面子,宁家可是天下第一商,什么宅子买不起?可是他们家再有钱,也是商人,有些地段的宅子,还真就不是他们想买就能买的。 正文 第503章 荣嫔 婚礼的事,都是祁奕寒在忙,好在宁家的长辈也来了,能照料女方这边的事,李蛮儿腾出手来,全力替成化帝调养身子。 成化帝的身体早就枯败衰竭,时日无多,李蛮儿在他的药中加入一些灵雾泉水,让他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人也慢慢有了气力,像焕发了第二春一样。 听夏公公说,以前花白的头发,有好多都变黑了,这可就不得了了。 李蛮儿的本事大伙都瞧见了,她现在的靠山硬着呢,不仅有得罪不起的九王爷,就连圣上也成了她的靠山,哪个敢不要命的往她跟前凑,估计都不用李蛮儿出手,就有从替她料理了。 从宫里出来时,李蛮儿让人打包了吃的带回府中,结果她还没下车呢,就听到了外面的惊呼声。 “怎么了?” 紫烟下车查看情况,脸色很不好地道:“姑娘,是刘氏和她那个丫头春杏,她们又来了。” 李蛮儿冷笑两声,“都成一景了,真够绝的。”她下了车,没走几步,就被春杏拦了。 “郡主,郡主,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夫人啊。” 李蛮儿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就是一巴掌,把春杏打的身子一歪就扑到了地上。 “放肆,她算哪门子夫人?”李蛮儿言辞犀利,“连个诰命身都没有,不过是冲喜的玩意,也敢自称夫人?” 春杏捂着脸喊,“您是郡主也不能这么糟蹋人啊!我们夫人也是侯府三书六礼用轿子抬进门的,怎么就不是夫人了。” 刘氏低声啜泣,用袖子抹眼泪。 李蛮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回味,“好大的茶味儿。” 就在这时,巷子口传来马蹄声,刘氏一听,哭得更来劲了。连春杏也有了胆色,爬过来抱着李蛮儿的大腿,边抱边嚎,“郡主,您不能这样无情无义啊,好歹我们主子也是您的庶母,您不能这样对她。” 祁奕寒勒住马,翻身下马,快速走到李蛮儿面前,“怎么了?” 春杏一见祁奕寒,两眼放光,立刻要来抱祁奕寒的大腿。 祁奕寒是什么人?多年鉴表达人,像无忧郡主那样高段位的人,尚不能凑到他身边,更何况是春杏这种蠢货。 祁奕寒看都没看,甩手一鞭子抽过去。 春杏想躲,可是祁奕寒出手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的手臂还是被抽中,立刻就渗血了。 “王爷,手下留情啊。”刘氏哭哭啼啼地跪在春杏旁边,“王爷莫要动怒,妾……” 祁奕寒正眼都没瞧她,扬声对门房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这两个人扰了郡主兴致,叉出去,永远不许靠近郡主府。” 李蛮儿瞧见刘氏一副悲愤欲死的模样,当下红唇微扬,“你先进去,我有话对她说。” 祁奕寒带着阿七进门,还嘱咐道:“那两个女人没安好心,把人盯住了。” “是,属下明白。” 李蛮儿等祁奕寒走远了,才啧啧两声,“刘氏,你进门以后,不为侯爷侍疾,天天跑到我这里找什么存在感?莫非,你不守妇道,想要红杏出墙?” 刘氏没有想到李蛮儿言语这般恶毒,当下瞠目结舌,连哭都忘了。 “你要出墙,我也不拦着,能给侯爷戴顶绿帽子,也是你的本事。可是你把脸往王爷身边凑,就有点不知死活了。一个年老色衰,颜色寡淡的妇人,竟恬不知耻地肖想当朝亲王,跑到继女府上自荐枕席,真是不知羞耻。” 刘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晦,她还以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别人看不透,却不想,人家不但看透了,还要揭了你的皮。 刘氏当即掩面离去,春杏的眼里透出几分怨毒,也追着刘氏离开了。 紫烟气的跳脚,“姑娘,您怎么就放任她们离开了。这主仆二人也太不要脸了。” 李蛮儿就道:“怕什么,过河的卒子罢了,不用理会。” 卒子? 紫烟没懂,不过郡主说的话,向来不差。紫烟没有多想,跟着李蛮儿进了府,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半夜的时候,出事了,那刘氏身边的丫鬟春杏居然自缢了,吊死在了明晖院。 刘氏哭死了过去,把矛头对准了李蛮儿。没过两天,满街都是流言,说李蛮儿仗势欺人,逼死了继母的陪嫁丫头。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定要掀起一番波澜,说不定还有言官抓住这件事不放,参她几本,要求圣上圣裁。 可惜李蛮儿如今的身价,一般人根本得罪不起,连长公主之流都被她搬倒了,还有哪个不要命的会给她送人头啊! 事实上,永远不要低估人性。 这天李蛮儿正准备出宫,结果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给郡主请安。” 李蛮儿瞧着他眼生,便问,“不知公公在何处当差,找我何事?” “咱家是侍候荣嫔娘娘的,娘娘身子不适,想请郡主过去瞧瞧?” 荣嫔娘娘? 宫里还有这样一位娘娘吗? 身体不适? 李蛮儿笑了,在这座皇宫里,能有资格请她瞧病的人可不多。这位荣嫔娘娘,口气倒是不小。 请她瞧病是假,只怕别有用心是真。 “这位公公,只怕不行啊!”李蛮儿叹了一口气,“本郡主还要回去翻阅古籍,为圣上制定新的脉案,荣嫔娘娘那里,总不至于比圣上的龙体还重要吧?” “这……”小太监一时无语,他就是长了十个胆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李蛮儿直接带着人离开,转头就交代紫烟不要忘了打听这位荣嫔娘娘的来历。 紫烟陪着她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与一些小太监,宫女,嬷嬷都打过交道,很快就收集到了李蛮儿想要的信息。 “郡主,这位荣嫔娘娘可真是了不得,几天前她还是长春宫的宫女呢!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侍寝了。”紫烟脸一红,“听说侍寝的第二天就封了采女,没过几天就成了贵人,封嫔的旨意是昨天下的。” 李蛮儿伸手掐算了一下时间,露出玩味的笑容,“真有意思。”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4章 棋子 紫烟十分不解,荣嫔分明是想借着圣宠踩郡主,为何郡主还这么高兴。 “您算什么呢?” 李蛮儿道:“说了你也不懂,姑娘我累了,你去睡吧。对了,你叫上阿四,明日进宫,叫她跟着一起去。” “是!” 紫烟伺候李蛮儿躺下,放下床帐,熄了灯,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李蛮儿躲在被子里轻声叹息,“这男人啊,果然只要身体条件允许,脑子里永远想着开车的事。” 前阵子成化帝身体不好,一连数月没有踏足后宫,更别提召妃子侍寝了。现在身体有了起色,机能恢复了,就迫不及待地宠幸了年轻的宫女。 巧了,这宫女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刚刚晋升位份,就来刀她这个恩人了。 真是有趣。 第二天,李蛮儿照常入宫,只是多带了一个阿四。 她是郡主,又是奉诏为圣上治病,谁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说她什么。 李蛮儿刚刚替成化帝诊完脉,修改了药方,正准备亲自去拣药材的时候,就听闻荣嫔娘娘过来了。她有心离那位荣嫔娘娘远一点,免得摩擦出现不必要的麻烦,结果人家主动找上门来,让她避无可避。 竟然连圣上那里都没去,直接来堵她。 李蛮儿虽是郡主,可是见到后宫的各位老板娘,也是要行礼问安的。 “娘娘万福。” 荣嫔坐上位,先是打量了一下李蛮儿的工作的地方,随即又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起李蛮儿。 她眼中妒火滔天,竟然毫不遮掩。 李蛮儿垂下眼睑,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她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小小嫔位,想要为难她,还是困难了一些。 “你就是安宁郡主。” 这不是废话吗? “是。” “长得倒是漂亮。” 李蛮儿不卑不亢地道:“娘娘前来,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夸奖安宁的吧?” “大胆!”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李蛮儿身边响起,“娘娘能给你几分薄面,那是你的福气。” 哟,她是不是该接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很忙!”李蛮儿只道:“娘娘在后宫,凡事不用操心,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我与娘娘不同,生来就是劳碌命,不但要打理整个郡主府,还要为圣上的龙体操心,实在没有空陪娘娘在这里闲聊。” “你讽刺我?”荣嫔生得娇小玲珑,五官虽然不如李蛮儿明艳大气,却也颇有几分娇憨之色,可此时,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寒霜,看似是动了气。 可两人并无交集,一个是圣上的宠妾,一个是王爷的正妃,根本就没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怎么就能让这位荣嫔娘娘这般动怒呢! 李蛮儿突然想起了阿双。 多少次阿四提起阿双,都是欲言又止。就连阿七那个话痨,提起阿双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不清不楚的。 上次搬倒长公主,有个叫双喜的出了力,李蛮儿还误以为他就是那个阿双。后来她才想到,祁奕寒给人起名字都是按单数,双数区分的,阿双应该是个女孩子。 荣嫔原本只是个宫女,年纪瞧着也不大,会不会就是那个阿双呢? 李蛮儿一向聪明,又起了试探之心,当下道:“娘娘若无事,安宁就先行告退了,晚点还要九王爷去别苑一趟。” “你拿王爷压我?”荣嫔娘娘果然双眼冒火,口气也很糟。 阿四在旁边急得直冒汗,可是这是宫里,耳目众多,她连动都不敢动。 “安宁不敢,只是如今,一切以圣上龙体为重,娘娘若有事,不妨改日再召我说话吧!现在,我要去为圣上挑选药材了。” 荣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善良一些,“我找郡主,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郡主给我瞧瞧脉,看看我有没有福分,能为圣上留一滴血脉。” 想怀孩子啊! “娘娘另找时间吧,今儿怕是不行了。”李蛮儿道:“我们这一门,看症要对应时辰的。娘娘要想看诊,最好是午时之前,否则,就不准了。” 荣嫔僵笑了两下,“好,那就改日,等郡主得闲了,我再来。” 李蛮儿往旁边让了让,“恭送娘娘。” 荣嫔十分不甘,可是到底没再难为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宫,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李蛮儿照例去库房取药,仔细分量,亲自熬了药,让夏公公给成化帝送了过去。 没过多久,夏公公找到她,小声道:“郡主放心,荣嫔娘娘的事情,圣上已经知道。” 这是给她吃定心丸呢! “多谢公公,小事一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公公也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去烦圣上,左右娘娘也没有为难我。” “哎哎,郡主可真是通透的人,难怪王爷待您如珠似宝,连圣上对您,也高看三分。” 李蛮儿又与他商业互吹了一通,最后才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皇宫。 她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回到郡主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四叫过去,单独问话。 不等李蛮儿问,阿四就跪了下去,她知道是瞒不住了。 “所以,她就是阿双?” 阿四点了点头,估摸着自己不说,王爷也会告诉郡主的。 “郡主明鉴,阿双以前是奴婢的小姐妹,人也挺好的。她以前……”阿四扁了扁嘴,“现如今她是妃子,应该,应该不会吧?” “你是想说,阿双倾心于王爷,是不是呀?” 阿四吓得差点跳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有这回事。” “我又不瞎。” 阿四顿时如果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可是尊卑有别啊,她如今又成了圣上的女人,定然不会再有什么心思了。郡主放心,她,她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好了,我也没说什么啊,瞧把你吓的。起来吧。” 阿四起身,“郡主,您没生气?” 李蛮儿拿过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好了,让我静静,你下去吧!” “是。” 阿四一走,李蛮儿便将书扔到一旁,歪着脑袋道:“原以为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笨得可以。” 荣嫔,分明就是一颗棋子。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5章 重见天日 荣嫔就是阿双,祁奕寒让她在宫里做棋子,未必只是让她做一个探子,兴许也动过让她借机上位的心思。阿双模样不差,想要上位,方法多的是。 只是她对祁奕寒痴心一片,哪里愿意做圣上的美妾呢,在宫里这么多年,想必也是一直在藏拙的。 早不上位,晚不上位,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了荣嫔娘娘,挺有意思的。 难不成她以为,成了皇上的女人就能拿捏自己? 李蛮儿想到这儿,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要是没有她的药,阿双的晋位之路只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她该感谢自己没让她守活寡才是。 换一个思路想,圣上又何尝不是把荣嫔作为一枚棋子,一个新鲜的,没有背景的妃子,往往是最好的试炼石啊。 这一日,终于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李蛮儿要为宁道成摘了他眼睛上的纱布。 宁连城和宁千景都特别紧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像他们呼吸重了都会影响效果似的。 宁道成嘴上说着不用担心,听天由命,实则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襟,指节都白了。 李蛮儿是最有信心的一个人,她用的药,她心里最清楚。宁道成外敷的草药,都是用灵雾泉水泡过的,要是这样都治不好他的眼睛,自己从此以后就金盆洗手,再不敢自称什么神医。 “最开始,小舅舅眼睛上的纱布是非常厚的,随着治疗的过程,纱布越来越薄,也是为了测试他的光感。”李蛮儿一边解纱布,一边轻声道:“小舅舅,你不必紧张,这屋子里都拉着帘子呢,不会让你看到刺眼的阳光。你睁开眼睛先适应一下,若是哪里不舒服,再告诉我。” “好!” 李蛮儿将最后一圈纱布拆下,轻声道:“好了。” 宁道成和宁千景都睁大眼睛看着,宁道成更上凑到近前去了,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小儿子的反应。 临门一脚,宁道成的心境十分复杂,他的眼毛微微颤抖,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小舅舅,你要相信蛮儿呀。” 宁道成深吸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有些不舒服,眼睛微微酸涩,眼前有一团雾气一样,让他看不真切。 宁道成有些激动,虽然看到的东西不是很清晰,但是他却是看到了。不是漆黑一片,不是茫然,而是真实的物体和人。 他再次闭上眼睛,感觉干涩的眼睛微微湿润了一些,酸酸的感觉也好了不少,才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终于,一切都清晰起来,屋里光线极暗,却让他觉得很舒服。 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苍老面容。 “父亲。”宁道成有些激动,伸手摸上宁连城的脸,“您老了,胡子都白了。” 宁连城老泪纵横,“儿呀,你能看见我了?” “能!”宁道成激动得有些发抖,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说出了这一个字。 宁连城十分欢喜,一个劲地说好。 宁千景也不甘示弱,连忙过来凑热闹,“老幺,我是大哥啊。” “大哥。”宁道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兄弟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李蛮儿怕老爷子太激动,连忙把他扶到一旁坐下,给他把脉,确诊他没有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蛮儿。” “小舅舅。” 宁道成仔细打量着李蛮儿,喃喃道:“像,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李蛮儿不忘大夫本质,连忙嘱咐起来,“小舅舅,你还是要多休息,这几天要慢慢适应光亮,从暗到明,还有,不要看书。眼睛刚好,看书很容易累到,知道吗?” “我都记下了。” 不等宁道成回话,宁连城就抢先答了一句,“蛮儿啊,你放心,我和你大舅反正也闲着没事,正好看着你小舅舅。” “对,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李蛮儿笑着点头,“好,那就有劳外祖父和大舅了。” 宁道成也是颇为激动,“蛮儿,我现在可以出去看看吗?” “不可!”宁连城道:“你是不是把蛮儿的话当成耳边风?刚刚说了让你多休息,慢慢适应光亮,你现在就忘记了。你看看这屋里,全用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就是怕光太强刺你的眼睛。” “那得多久啊。” “多则十天,少则四五日,你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感受外面的阳光了。” 宁道成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上蜿蜒的疤痕在提醒他,他曾经是个废人。如果不是李蛮儿,他现在就是一个不能走路,不能视物,连手都抬不起来的废物。 “小舅舅,接下来我们就治腿。”李蛮儿道:“你的腿伤得非常重,肌肉也萎缩了,要想恢复非常困难,不过,我会尽力的,争取早上让你站起来。” “这样已经很好了。”宁道成的嘴角微微勾起,“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重见光明,能重新执笔写字。蛮儿,人得知足,不可得陇望蜀。” “好,我听你的,慢慢来嘛。” 宁千景道:“蛮儿,你去忙吧,这里有我们呢。” “好。”李蛮儿又嘱咐道:“大舅,千万看住他。” “放心。” 李蛮儿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紫烟一路小跑进了屋,“郡主,萧老将军殁了。” 李蛮儿眉心微跳,“圣上对萧家可有裁决?” “奴婢不知,不过阿七递了话,说是晚点王爷会过来。”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结果,没等来祁奕寒,却把于氏等来了。 “三婶,你是有了决定?” 于氏点了点头,自从知道李念纳了妾,她这一颗心如同被油烹了一样,虽然漠北的生活苦了一些,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青雁已经十岁了,我觉得他应该跟着他父亲,多学多练,我一个妇道人家,再把他养娇气了。”于氏明显有些忐忑,“再说,我听说蛮人元气大伤,近几年都不会来犯,想来我们也有休养生息的时间,是个难得的机会。” “也好!”李蛮儿似是早知道她会做这个决定一样,捧了一个盒子递给她。 “三婶,你拿上这个,把它交给萧七娘。”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6章 探子 于氏不解,“这是……” “这个东西,或许会解你困境,三叔若是问起,你便说是我送给萧七娘的回礼。记着,你不能打开,除了萧七娘,任何人不能打开。” 于氏突然就懂了,这或许是个要命的东西。 “为什么呀?”她有自知之明,李蛮儿不可能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一报还一报罢了。”李蛮儿道:“我小舅舅,被困萧府多年,他双目失明,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了,皆是拜萧家所赐。” 于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这般狠毒?” “我在漠北时,为大局考虑,并未向萧家报复。在国仇面前,家恨不值一提。但是此时国仇已了,也该向萧家讨些利息了。此事萧老将军不知情,全是萧如镝父女所为,萧贼有不臣之心,圣上必然夺他性命,而萧七娘,此时她为妾,三婶为主母,送她一个见面礼,合情合理。事后若三叔问起,三婶只说是我的主意便好。” 于氏对李蛮儿的认识又提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此子心思缜密,布局如同蜘蛛结网,密密麻麻。走一步,看三步,忍得了一时之痛,逞得了一时之能,张弛有度,实在是可怕。 幸亏她是女子,若是生成男儿之身,岂不是要把皇帝拉下马,自己坐上去? 于氏暗暗心惊,嘴上却道:“好!你放心,我一定办成此事。” “我是信得过三婶的!毕竟您与我亲厚,我总不会害你。那萧七娘心思诡异,眼下看着无害,日久天长,难保三叔不动心。万一……我是说万一,只怕三婶后悔都来不及。” “我明白。” 李蛮儿又让绿衣送过来一本书。 “我代师收徒,只教了青雁一些浅薄的东西,这书是我们门内心法,三婶交给青雁,让他自己悟吧。” 于氏不解,“这……青雁年纪还小,若无旁人指点,只怕参悟不透吧。” “三婶放心,我们这一门,功夫心法皆与其他门派不同。这东西,只有有缘人才能看明白,才能学会。若是无缘者,即便练了,也不会伤害到根本,只不过会一事无成罢了。青雁天资不错,缺的只是机缘,若他是有缘人,自然能参透。” 于氏这才接过来,欣喜地道:“多谢郡主。”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杯,于氏见状,眼眸微暗,起身告辞了。 柳芽一直在府门外等,眼见着于氏出来了,十分欢喜,“夫人,如何?” “上车再说。” 主仆二人坐上马车,慢悠悠地往家走。 “郡主倒是没有难为我,交代了我两件事。”于氏心事重重,心思早就飘远了。 她知道,李蛮儿还是怪她的。崔氏还在时,在府里闹了那么一出,自己并未出面替她说话,选择了中立。 不是所有中立都能换来平安无事,有时候,中立就是错啊。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觉得挺意外,明明宁道成是李蛮儿找回来的,为什么要说是宁家人找到的呢?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就当没听过这些吧!自打李念选了那条路,他们注定渐行渐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只能说有些遗憾吧! 当天晚上,祁奕寒处理完公事,去了安宁郡主府。 得知宁道成重见光明,祁奕寒也很高兴。原本是想一起吃饭的,但是宁家三父子都婉拒了,以宁道成要休息为由,把祁奕寒交给了李蛮儿来招待。 他们看得清楚,九王爷虽是位高权重之人,但是对蛮儿是真的上心,两人发乎情,止于礼,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厉害吧?”李蛮儿骄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厉害。”祁奕寒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交到她面前,“奖励你的。” 李蛮儿打开盒子,被里面的珠光宝气晃晕了眼,“又是首饰,大哥,我的首饰已经多得戴不过来了,我只长了一个脑袋,又不是九头虫,要那么多步摇,发簪干什么。” “还有嫌弃首饰多的女人?” 李蛮儿轻哼一声,“你别把本郡主和那些庸脂俗粉放在一起比较。” “是是是,小姑奶奶。”祁奕寒最近S话说得越发多了,“你这么美,说是天仙也不为过,其他女人根本无法入本王的双眼。那些庸脂俗粉,不配与本王的蛮儿相提并论。” 李蛮儿脸皮再厚,听了这话也要脸红一下,意思意思的。 “算你识相,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不敢忘。”祁奕寒身上的寒气在李蛮儿面前消散得干干净净,他轻喃道:“我还记得自己的誓言,此生绝不负你,更不会有别的女人。” “哼!你就是个招蜂引蝶的货。那刘氏主仆隔三岔五地跑到我这儿来堵你,所谓何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刘氏也好意思说她是读书人家的女儿。” 现在铁胆侯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崔氏一死,二房就闹了起来,鼓动四房和他们一起闹分家。 眼下情况不明,田氏没有表态,还约束着四爷不让他出去惹祸,关起门来过他们的小日子。 李恕的病情并没有多少进展,虽然有专人在照料他,但是他的情况却一日不如一日,刘氏蠢笨,崔氏又死了,管家的权力让白氏捏得死死的,大房的日子很不好过就是了。 “李恕那几个妾,不堪大用,李青云这个世子,也不过是个废物傀儡罢了,哪里斗得过白氏。李昭儿那个外嫁女,哼,自身难保,想帮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李蛮儿小声道:“所以,我在等李青云上门求我!” 祁奕寒能理解她的心情,“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尽管去做,外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应付。” “你就不怕我把天捅个窟窿?”李蛮儿抬眸问道:“想怎么做都行?” 祁奕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恨不能将她嘴上的胭脂尽数吞到肚子里去。 “都行。” 李蛮儿妩媚一笑,“那萧七娘呢?我也杀的吗?”她可没忘,萧七娘,是祁奕寒安插在漠北的探子。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7章 丹药 祁奕寒抽了抽鼻子,“好大的醋味儿,提到她你就炸毛,亮爪子,要是她让你这么难受,你就杀了吧?” “真的舍得?” 祁奕寒想到从漠北回来之前,萧七娘特意跑到自己跟前说了那么一通话,当下笑着握住了李蛮儿的手,“你要她死,她便该死了。” 李蛮儿这才满意了,“如此最好!还有啊,荣嫔娘娘似乎很闲呢!她不想着怎么讨好圣上,非要找我的茬,你说怎么办吧?” “你想怎么办?”祁奕寒太了解李蛮儿了,当她露出这种似是而非的神情时,就是她想砍瓜虐菜的时候了。 “怎么样都行?” 祁奕寒道:“你是本王的准王妃,又是圣上的救命恩人,自然想怎么样都行。区区嫔位,又无子嗣,只要别闹得圣上脸上无光就行。” “我倒是觉得,荣嫔的心大着呢。” “你想怎么样?” 李蛮儿朝祁奕寒勾了勾手指,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一向知道小丫头胆子大,却不想已经大到了这个地步。 “你确定?” “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是,我想向王爷要个准话。” 祁奕寒挑了挑眉,“说。” “您确定这辈子只想做个王爷?”虽然以前祁奕寒也曾向她表示,此生无心帝王之位,但男人嘛,有时候就是嘴硬而已。李蛮儿这个计划,与祁奕寒的心思有最直接的关系。 他若无帝王之心,她施展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相反,他若想做上那个位置,她的手就不能下得太黑,古代帝王都怕被史书记载是夺权篡位,得位正不正,都成他们的心病了。 “怎么,我若有别的心思,你还想陪着我造反?”最后两个字,祁奕寒说得极轻,要不是李蛮儿靠得近,都听不到他说什么。 “只要是我认定的人,就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陪着。” 祁奕寒只觉得胸口处暖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膛里冲出来似的。 “我还是那句话,江山于我,不过尔尔。此生能与蛮儿长相厮守,便别无他求。” 李蛮儿听了这话,自然是万分欢心,她忍不住扑到了祁奕寒的怀里,小声道:“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许你一个铁帽子王,怎么样?” “铁帽子王?那是什么?” 李蛮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别管,我有我的计划,我打算……” 李蛮儿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听得祁奕寒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高兴傻了?”李蛮儿抬起头,端正坐好,却见祁奕寒用一种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看她。 “你这小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我们这些大男人竟然都算计不过你。蛮儿,也幸亏你是女儿身,否则这大尊国的江山,怕是要换你来坐了。” 李蛮儿哈哈大笑,“女人也能当皇帝啊,你不知道武则天吗?” “武则天?那是谁?” 李蛮儿道:“她是一位女皇,姓武的,我跟你讲啊……”李蛮儿反正也是闲着,就给祁奕寒讲了武则天的的故事。 提起武则天,不管男女老少,都能讲是几段她的故事,李蛮儿就挑有意思的讲,反正这个时空里也没有武媚娘。 “这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啊!你觉得我要是把这个故事写出来怎么样?肯定能挣不少钱。” 祁奕寒咬牙切齿,“不行!” “怎么不行,赚钱嘛。” “那又是父又是子的,有伤风化。”一张俊脸黑得不成样子,逗得李蛮儿哈哈大笑。 “剧情需要嘛。” “那也不行。” 第二天,李蛮儿原本是不需要进宫的,但是为了让荣嫔娘娘上钩,她还是去了。 “郡主,这是脉案。” 李蛮儿挥了挥手,“先为陛下诊脉,然后再看脉案。” 太医也不敢吱声,他们这些人能活命,都是因为安宁郡主,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成化帝的身体恢复的非常好,此时他得闲,正在赏玩金石,听说安宁郡主来了,当下让人请了进来。 “安宁叩见圣上。” “安宁来了,快起来,给郡主赐座。” “谢圣上。”李蛮儿笑眯眯地道:“瞧圣上气色,仿佛年轻了十岁似的。” 好话人人爱听,便是皇帝也不能免俗,成化帝大病初愈,更爱听这种不切实际,又能给人希望的好话。 “不是说最近几天不用过来吗?今日怎么又进宫来了?” 李蛮儿就道:“前几日,安宁炼了几枚丹,品相不佳,不敢献于圣上。昨日半放炼得这一炉,品相极佳,本想献于圣上,又恐人说我蛊惑君心,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干脆直接进宫来问您了。” 成化帝只是愣了下,紧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让朕说你什么好。” “圣上这样笑话安宁,实在,实在有失君子风范。” 夏公公听得汗都下来了,这位小姑奶奶怎么什么话都说,当真以为圣上手里的刀是纸糊的不成? “那你,没让老九给你出出主意。” “别提了,他比您还不靠谱。” 成化帝眼睛一亮,来了兴趣,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李蛮儿哎了一声,“安宁不想说。” 夏公公呵呵一笑,“郡主,这里又没有外人,您就说说嘛,奴才们都好奇着呢。” “对,说说。” 李蛮儿的嘴角抽了一下,才极不情愿地道:“他让我把丹药装葫芦里。再拿上个摇铃,到民间去当铃医,走街串巷,说不定还能挣几个钱。” 夏公公没忍住,直接笑喷。 成化帝也道:“这倒是像老九说的话,他那个人,一向一板一眼。” “您也不信我。”李蛮儿道:“我是真的会炼丹,我们这一门不外传的本事。” “自古帝王都奢求自己能寿于天齐,寻丹问药,祈求长生,可长生的又有几人?到最后还要让史官记上一笔,写上昏聩也!” 夏公公吓得直哆嗦。 李蛮儿顺手将自己的小盒子递给夏公公,“有劳公公拿给圣上瞧瞧。” “这……”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8章 赐药 “这……”夏公公的脸缩成一团,仿佛吃了苦瓜似的。 “安宁还会害朕不成,你快拿过来,和朕一起看看老九说的装在葫芦里的丹药长成什么样子。” “是!” 夏公公将盒子拿到手上,微微掂量一下,分量倒是不重。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瞧见里面的丹药时,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瞧见什么了?” 夏公公连忙双手呈给成庆帝,“圣上您瞧。” 盒子里装着三枚丹药,圆溜溜的,个头还不小,那丹药金灿灿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瑕疵。盒子刚打开,夏公公就闻到了一股药香,沁人心脾,好像只要闻一闻,身上就舒坦极了。 此时药香更浓郁,成化帝深吸一口气,觉得全身上下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他伸手拿起一枚丹药细看,“这丹可有名字?” “此丹名为天赐,又名九霞。” “哦?好奇怪的名字,有何寓意?”成化帝将丹药放入盒中,搁在了书案之上,他怕自己忍不住,将丹药吃了怎么办?那乐子可就大了。 “圣上,天赐之丹药,寓意不言而喻,至于这九霞嘛,就更有讲究了。本门功力大乘者,可练出有九道霞光的丹药,那样的丹药,集天地之精华,乃天下灵气所汇,食之百病全消,华发变黑,老妪可生新齿。便是八旬老翁吃了,娶个新妇,也能三年抱俩。” “咳咳!”夏公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差点把肺子咳出来,看向李蛮儿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不可思议,还有那么几丝崇拜。 “夏公公,不好意思,九霞虽是无上珍品,但也不能弥补你的遗憾。” 成化帝笑得惊天动地,“真该让老九看看他媳妇是什么样子的,这是暴露本性了。” 他就说嘛,满城的人都说李蛮儿粗鄙不堪,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原来不是转性,只不过是藏拙罢了。如今她身在高位,即将成为王妃,还用遮掩性子吗? 估计老九也是嫌弃京中木讷无趣,就喜欢像李蛮儿这样疯疯癫癫的。 “那你这功夫还不到家啊!九霞,九道霞光,你这一道也没有。” 李蛮儿点头,“您手中的是残次品嘛。” 夏公公瞪大了眼睛,“郡主,您说这是残次品?” “是啊!我都说了这一炉丹药是失败的,品相不佳。” 品相不佳还能这样! “那,品相极佳的呢?” 李蛮儿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盒子,“在这儿,只得三枚三道霞光的成品。” 夏公公也不用成化帝吩咐,就径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接过来。他这次没敢擅自打开盒子,而是呈给成化帝,“圣上请过目。” 成化帝慎重地将盒子放在书案上,轻轻打开,一道光亮从盒中溢出,晃得成化帝几乎睁不开眼睛。 药香四溢,让人的每个毛孔都舒服起来。 “果真是三道霞光。”成化帝小心地拿起一枚,仔细瞧了起来。 夏公公也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那丹药通体圆溜溜,金灿灿的,只是颜色更鲜艳一些,丹药身上,有三道霞红色环形纹,每一道都闪闪发亮,真乃奇物也! 这和那些牛鼻子老道炼的黑皴皴,丑不拉叽的丹药根本不是一回事。 “圣上,这丹药漂亮吧?”李蛮儿笑着道:“安宁有一事,还请圣上应允。” “何事?” “先前那三枚丹药,虽是品相不佳,但是也有一定功效,此丹药不宜给圣上服用,但是却可以给铁胆侯试一试。” 成化帝点了点头,“难得你一片孝心,准了。夏如海,你亲自送去,直接交给世子。” “是。”夏公公接过丹药,笑眯眯地走到李蛮儿面前,“有劳郡主,这药如何服用,还请告诉老奴。老奴也好转达给世子,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圣上,不如让安宁跟着去吧!”李蛮儿道:“不是信不过公公,只是我是大夫,能说得更明白些。侯爷服下第一枚丹药,便可有奇效,圣上等消息便是。” “也好!快去快回。” 成化帝知道这是李蛮儿在向他表忠心,如果李恕吃了药,死了,那么李蛮儿就得背一个弑父的名声,但若是李恕吃了药,恢复了健康,那么自己就可以服用药效更佳的丹药。 “是!” 李蛮儿跟着夏公公一起出宫,去了铁胆侯府。 府上听说有圣上的旨意,当下都迎了出来。看到李蛮儿和夏公公一起来的时候,都懵了。 “圣上口谕,世子可在?” 下人们连忙去书院,把李青云找了回来。 “圣上口谕,世子听谕。” 李青云连忙跪下,“臣,铁胆侯世子李青云,聆听圣谕。” “安宁郡主,医术高超,今炼成丹药三枚,能医百病。铁胆侯于江山社稷有功,特赐丹于铁胆侯,即刻服药。” 李青云一脸惊诧之色,“公公。”李蛮儿这是拿着圣上的口谕来害人了,还有天理了吗? “怎么,世子想抗旨?” “青云不敢!”李青云咬着牙抬起头,双眼喷火,像是要吃人似的。 “走吧,耽误了用药,就是抗旨。” “你……”李青云再蠢,也知道现在的李蛮儿得罪不起,他只能极不情愿地领着二人去了李恕养病之处。 屋子里倒是极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但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屋里却有一种阴寒的感觉,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李恕神智清醒,但口不能言,肢体也不协调。他像一个破碎的木偶一样让人摆弄着,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看到李蛮儿的时候,情绪十分激动,他知道自己不是中风,而是被李蛮儿害的,如今听说李蛮儿奉玉赐药,就更激动了,谁知道李蛮儿安的什么心思,会不会想害死他。 李蛮儿命人准备温水,将药放入水中化开,亲自给李恕喂药。 “父亲,用了这药,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只有您才能让铁胆侯府继续繁荣下去。祖母也不在了,您莫非想让青云一个孩子扛着整个侯府不成?” 九王妃制霸皇城 正文 第509章 试药 李恕到底还是吃了李蛮儿的药,夏公公就在一旁看着,他不敢不吃。大不了就是被毒死,要真是那样,李蛮儿也跑不了,弑父可是重罪。 李恕虽然不能说话,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抖来抖去,但是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尽管药吃进去了,可是李恕的一双眼睛却充满了怨毒之色,狠狠地盯着李蛮儿。 夏公公有些心急,一直问李蛮儿,“郡主,这药要多久起效。” 李蛮儿将夏公公手上剩下的药揣起来,然后道:“已经起效了。” 起效了? 夏公公向床里探去,李青云也急吼吼地掀起床帐打量李恕,二人却没有什么发现。连李恕也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变好了,在心里拼命骂李蛮儿是个骗子,是个浑蛋。 “你们看我干什么?” 李青云不敢说话,但是夏公公却没有这个顾虑,他用手一指李恕,“侯爷这……”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啊! “我炼的是丹药,不是仙丹,吃下去就立马有效果了。” 李青云小声嘟囔,“不是你说起效了吗?” “你们看他的手,是不是不抖了?” 两人一瞧,还真是那么回事。原先李恕的手脚抖得厉害,现在好像不抖了。 李恕虽然不能动,但是他这会儿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啊啊的几声,示意李青云把剩下的药抢回来。他刚才看得清楚,原来药盒子是在夏公公手上的,后来被李蛮儿拿走了。 “父亲,您想说什么?” “啊啊啊……”李恕一边喊,口水一边不自觉地流下来。 李青云嫌恶地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您要什么?” 李恕将嫡长子的表情看在眼里,顷刻间有了五雷轰顶的感觉,万万没有想到,他最宠爱的儿子,竟然嫌弃他。 李蛮儿抱着双臂,如同看热闹一样,“他是想要剩下的那两枚药。” “哦对!”李青云也不傻,立刻就躬身向李蛮儿讨药,“长姐,父亲的药……” “要是我的。” “药怎么能是你的呢?”李青云有些急了,“那是圣上赐给父亲的。”有这药在,李恕恢复的机会就大很多,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恕好不了了,只要他活一日,他便是铁胆侯,自己这个世子就还有机会。 若是李恕死了,立刻就得降爵,他这个世子还未成年,能把降爵后的伯府扛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李青云的所有算计,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李蛮儿的眼中,到底是李家的根苗,薄情寡义,心里只有算计。也对啊,李青云可是郭氏的儿子,那样一个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 “药,不能给你。” 李蛮儿也不看李青云,转过身特意对李恕道:“这药比一般的丹药厉害,不能立刻就服用第二枚。要根据你的情况,等第一颗丹药完全吸收转化以后,才能继续用药。所以,这药我先收着了,这是为了你好!是吧?夏公公?” 夏公公哪里知道这些事,不过他明白,自己要站在安宁郡主那头。 “这是自然,这药是郡主炼的,最知道药性不过,圣上那里也是一样,都要郡主交代过以后才能服用。世子,咱家劝你还是要听放在,你还是个孩子呢!” 李青云十分不服气,他也瞧不上夏公公这种谄媚的太监,立刻道:“她也没比我大几岁。”不屑一顾的样子。 夏公公笑了笑,“郡主确实没比世子大几岁,可是郡主有本事啊,她在漠北,领兵打仗,打得蛮人溃败而逃,使得边关十数万百姓得以远离战火,这便是本事!郡主靠着自己的本事,得了封赏,比许多男人都有本事呢?” 说完,夏公公还特意看了李青云一眼,讽刺意味犹为明显。 你这个世子是怎么来的?你老子那个侯爷之位是怎么来的? 承爵! 反观安宁郡主,人家是靠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他要是个男人,建功立业,靠这一仗,就能保子孙三代荣华,瞧不起安宁郡主? 呸! 李青云差点被气冒烟,话不过脑子就说了出来,“药放在她手里,谁知道她会不会动什么手脚?万一下次拿来的有毒呢?夏公公,您最好也劝劝圣上,别被有些欺世盗名的人给骗了,再吃坏了怎么办?” “大胆!”夏公公立刻板起脸,“铁胆侯世子,圣上也是你能妄议的。” 李青云吓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不,公公,误会,我,我没想妄议圣上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哼!看在你是郡主弟弟的份上,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否则的话,你世子的头衔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李青云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夏公公翻了一个白眼,废物点心。 李蛮儿要回郡主府,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夏公公,“那药,圣上若想用,也要等我定下时间,不能乱服,切记切记。” “咱家知道,郡主放心。” 夏公公回宫复旨,把在李家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连李青云那笔账,也让他拐弯抹角的都报了。 成化帝半晌未语,“行了,朕要看折子了,研墨。” 可怜的夏公公,连口茶都没喝上,就又被抓去工作了。 启泰宫里,荣嫔正在听小太监汇报情况,听到李蛮儿去见了圣上,随后又陪着夏公公出宫宣旨后,脸上一片阴郁。 “圣上那里,奴才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也不敢贸然靠近。” “你做得对,不能因小失大。”荣嫔又问,“夏公公去何处宣旨?” “听说是去铁胆侯府。” 荣嫔有些不耐烦地道:“铁胆侯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还去宣旨,莫不是还想给他们家什么荣光。” “听说是赐药。” “药?”荣嫔道:“估计又是安宁郡主鼓捣出来的东西。” 小太监也不敢应声,只能躬身在一旁站着。 “盯着点安宁郡主的动静,她进宫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荣嫔唇边带笑,这次,她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结。 正文 第510章 不无道理 五日后,宁道成的眼睛已经彻底康复了。 宁千景将他推到院子里,陪他一起看春日的盛景。 “这园子,当真是用了心的,一草一木,精致雅?,颇有江南风采。” 宁道成看着满眼的绿色,心情十分激动,“大哥,我现在好想回家,见见娘,见见二哥,两位嫂嫂,还有侄女,侄子。” “呵呵。”宁千景似乎也很开心,轻笑两声后才道:“这个你得问蛮儿,她不点头,谁能让你走。不过你放心,已经给母亲去了信,告知她你一切都好。” 宁道成摸了摸自己的腿,“人心不足啊!以前眼睛看不见,手脚残废的时候,我想着能见家人一面,死了也甘愿。后来手好了,就想着眼睛要是能看见就好了。如今手也好了,眼睛也好了,却奢望我的腿也能好起来,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宁千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蛮儿的医术,已经前无古人了,如果连她都没有办法,只怕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治我的腿。”宁道成笑了笑,“不过,这轮车甚好,出行也方便。大哥,等蛮儿大婚后,我们就回家吧!我想开间医馆,专门给那些穷苦人看病。” 只要能让弟弟开心起来,宁行景就是散尽千金也舍得,更何况只是一间小小的善堂。 “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咱们家如今,生意上有和我你二哥打理,你的侄儿们也大了,或读书,或经商,总不至于让家里没有人用。蛮儿与九王爷这桩婚事,好歹也能护着晚辈们一二。你只管放手做你想做的事,开善堂好啊,能给咱们家的晚辈积德,好事。” 宁道成笑着点头,兄弟二人尽在不言中。 李蛮儿特意挑选了一个好日子进宫,今天是要给成化帝服丹药的日子。 九霞的药力,温润却很夯实,身体不好的人要先将脏腑调理好,才能服用,达到最佳效果。 李蛮儿带着阿四和紫烟进了宫,因今日是小朝会,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成化帝,反而在她休息的偏殿见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荣嫔。 “荣嫔娘娘?”李蛮儿挑了挑眉,她料定了荣嫔今天一定会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迫不及待地找来。 “安宁郡主好生勤快,到底有一技傍身,底气就是足啊。” 明晃晃的讽刺,却也说明荣嫔已经失去了理智,后宫的嫔妃都按兵不动,怎么偏偏一个小小的荣嫔要往近前凑。 “娘娘这是……” “听说今天郡主要为圣上复诊,我担心,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李蛮儿点了点头,“荣嫔娘娘对圣上还真是痴心一片,令人动容。” 不就是讽刺吗?谁不会啊。 “你……”荣嫔脸上的笑容都要崩不住了,她明白,李蛮儿早就知晓她的身份来历,所以才会说这句话,讽刺她明明成了圣上的女人,却还在为可笑的旧情争风吃醋。 确切地说,那只是她的暗恋,是她的一厢情愿。李蛮儿正是因为这些,才会这般羞辱她。 “怎么,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您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用不用我帮您看一看。”李蛮儿微微一笑,十分坦然。 荣嫔自然不敢发飙,且不说李蛮儿现在是圣上的救命恩人,自己得罪不起。只说这里也不是她的地盘,布满了圣上的眼线和密探,一旦走漏风声,她就完了。 “我只是担心圣上的身体。”荣嫔压下火气道:“不过这几天,本宫确实有些不舒服,太医只说我肝火旺,休息不好,忧思过虑,吃了两贴苦药汤子,也无好转。不如,晚点郡主不忙的时候,到我宫里坐坐,顺便,也帮我瞧瞧?” 李蛮儿点了点头,“也好,或者,我现在帮您瞧瞧?” 荣嫔自然不会同意,“圣上还未瞧过,我怎么敢占用郡主的时间?不如一会儿郡主就去我宫里?”等到了我的地盘,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呀!”李蛮儿应承下来,“那就劳烦娘娘等我一会儿。” “好说好说。”荣嫔说完起身,“那我就先回宫了。” “娘娘不等圣上吗?” 荣嫔眉眼低垂,手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步摇,“圣上未必愿意看到我在这儿。” “恭送娘娘。” 荣嫔白了她一眼,见李蛮儿膝盖都没弯一下,气呼呼地走了。 成化帝下了朝,换了衣裳,喝了茶,用了点心,这才让人把李蛮儿带了过去。 段绪和另外两名太医已经在等着了,确切地说,是在跪等。 “安宁,你来给朕诊脉,这些老家伙,都惜命,生怕掉了脑袋。” 段绪连忙磕头,“臣等惶恐。” 后面的太医有样学样,生怕晚半拍,成化帝的砚台就砸过来了。 “是。”李蛮儿走上前去,替成化帝诊脉,良久后,方才道:“恭喜圣上,龙体安康,虽然元气微损,但是沉疴渐愈,皆生机勃发之象。” “那朕现在可否服用丹药?” “自然可以。” 成化帝大喜,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最近月余,精气神有了明显的提升,而且去后宫歇息的时候,也是恢复了许多的气力,不是以前那样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这宫里又要有新生命降生了。 “段绪,你们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 成化帝将小盒子拿出来,推给李蛮儿,“这丹药如何服用,朕用不用沐浴更衣,焚香祝祷?” “不用。”李蛮儿道:“您就当它是普通药,直接服用就行。” “哎?朕怎么听说,铁胆侯是用水化服的呀?” 李蛮儿道:“圣上,他不是……咽不下去吗?只能出此下策。” “有理。”成化帝跃跃欲试,拿起一枚丹药就要往嘴里塞。 “圣上……”夏公公有些忧心,这药没用试药太监试过,万一出现问题,他们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成化帝却道:“无妨,安宁还会害朕不成?她要是想害朕,大可说朕的病无药可医,哪里还会费劲心思替朕调养这么久。” 李蛮儿笑眯眯地道:“圣上圣明!”她心说,其实夏公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啊。  正文 第511章 利用价值 成化帝服用了一枚九霞,这药入口即化,没一会儿就觉得胃里热乎乎的,唇齿之间似乎还残留着药的香气,让人全身都舒坦起来。 成化帝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觉得精力充沛,他还伸出手腕,让李蛮儿给他诊脉,瞧瞧有什么变化没有。 “圣上,您的身体一切正常,不过此药药力浑厚,需要很长时间消化,所以第二枚丹药一定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第一枚丹药的药力完全消化了再服用。” 成化帝不住地点头,他现在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身子养好。 “圣上若无重要的事,可去小憩片刻,睡醒之后,必然神清气爽。为了让圣上无后顾之忧,安宁想去叨扰母姑几天,在宫里小住几日。” 成化帝心情大好,他最欣赏李蛮儿这一点,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会直白的表达出来。别人看见他,都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甚至违心对答。 李蛮儿呢,就可以坦荡地说,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留下来当质子。 这样反倒让他气不起来。 “也好,淑妃想必也十分惦记家里,你正好过去开解她一二。” 淑妃虽然不受宠,但是成化帝对她颇为怜惜,四公主的死,让她意志消沉,对她的打击不小。而且淑妃是个识大体的人,平时就不争不抢,崔氏被问罪的时候,她也没过来求情,只说律法不容亵渎。 她自己闭门不出,替崔氏抄经超度,也算是全了母女一场的情分。 “姑母深明大义,定然明白圣上的良苦用心。” 成化帝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他有些疲惫,要去休息一下。 李蛮儿退了出去,让人给府里送信,就说她要在淑妃娘娘那儿小住几天。 懂得都懂,免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李蛮儿还没等去李清淑那儿,就见到了荣嫔派过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倒是机灵,上前给她请安,一口一个郡主,叫得像他亲娘似的。 “你们家娘娘等着我呢?” “是!”小太监弯着腰,“娘娘煮好了茶,备好了点心,恭候郡主大驾。” “行,前面带路吧!”李蛮儿转身对紫烟道:“我这几日都要住在宫里,你去姑母那里说一声。” 紫烟微微曲膝,“是,奴婢即刻就去。” 小太监对此略有不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前面带路。 很快,李蛮儿就来到了启泰宫。 后宫嫔妃不多,这几年因圣上体弱,也没搞选秀,所以能住的地方多的是。荣嫔自己一个人便占了一座宫殿,待遇和淑妃差不多了。 李蛮儿一进院,就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下人们都提着一口气的样子,好像大难临头了似的。 李蛮儿暗笑,随着领路的宫女去了花厅,“郡主稍坐片刻,娘娘马上就来。” 李蛮儿倒是无所谓,她估计,这个马上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干脆心安理得地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宫女们送来了热茶,点心。李蛮儿也像不怕对方下药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局促。 对付寻常女眷的那点下马威,对于李蛮儿来说,根本啥都不是,荣嫔听说她不气不恼,还心安理得地吃吃喝喝,当下气得不行。 “她当我这启泰宫是什么地方。”说完,也顾不上之前的算计,连忙带着人去见李蛮儿了。 李蛮儿一见到荣嫔,当下高兴地道:“哟,娘娘来了?”她也没有起身,而是一脸兴奋地问道:“娘娘这么久才过来,可是更衣不畅?” 更衣不畅? 荣嫔的脸色更差了,“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去了净房?娘娘叫我过来,难道不是因为便秘?”李蛮儿摆了摆手,“娘娘,大家都是女人,我又是大夫,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荣嫔大怒,“当然不是。” “那是怎么了?” 荣嫔气得差点冒烟,“安宁郡主,你懂不懂宫中礼仪?我是圣上的嫔妃,你见了,可是要行大礼的。” 李蛮儿百般无赖地打了一个哈欠,指了指阿四,“你告诉她。” 阿四看着自己的昔日好友,心情复杂,但是她还是行了礼,“荣嫔娘娘,我们郡主是有军功在身的,当时圣上封赏时,曾下过一道旨意,我们郡主,即便是见太后娘娘,见圣上,行礼即可。” “你……”荣嫔面露狰狞之色,哪里还有半点柔美的样子,“你一个奴婢也敢给我脸色看,来人,掌嘴!” 立刻就有一个管事婆子走上前来,薅着阿四的衣领要扇她嘴巴。阿四是习武之人,她若是想反抗,这管事婆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是现在是在宫里,她不敢放肆,只能忍着。 阿四能忍,李蛮儿却忍不了,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点心,朝着那婆子就砸了过去。 那婆子脸上挨了一下,登时肿了,点心碎了一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对方是郡主,她不敢发作,只是松开了手,看了荣嫔一眼。 “你敢!”荣嫔这会儿睚眦欲裂,恨不能亲自上手打阿四,借以打李蛮儿的脸面。 李蛮儿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两步就窜到了荣嫔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宫人惊呼,“郡主不可。” 这位是个混人,风头正劲,马上就要成为九王妃了,又是圣上钦定的大夫,她要是动手打娘娘,只怕娘娘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事实上,李蛮儿还真没想过和荣嫔动手,但是荣嫔从出现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挑战她的底线,她这才忍不住出手的。 阿四要是别的婢女,也就罢了,在古代嘛,人命就是不值钱,人家贵为娘娘,想要教训一下奴婢也不是大事。偏偏阿四是她认识多年的朋友,她却一点也不顾及昔日情分,反而为此沾沾自喜,这是李蛮儿绝对忍不了的。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李蛮儿靠近荣嫔,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被放弃的棋子,你以为你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正文 第512章 起风 荣嫔额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显然是被这个话刺激得不轻,“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情清楚。不要以为你成了圣上的女人,就真的高高在上,高人一等了。”李蛮儿清楚,对于荣嫔这种人,一定要捏住她的七寸,狠狠的打击,那些不痛不痒的小刺激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李蛮儿,你怎么敢?我是圣上亲封的荣嫔。” “那又怎么样?”李蛮儿讽刺一笑,“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而我则是立过战功的,宫里女人多的是,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如今看不起阿四,可是在我眼中,阿四比你这个什么双的要金贵得多,至少她不会谄媚奉承,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荣嫔真的是要炸了,可是她的手腕被李蛮儿紧紧地攥住,动不得分毫。李蛮儿的眼睛又亮又圆,却没有一丝的温度,让她不寒而栗,想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 “识相些,咱们各自安好。”李蛮儿微微挑眉,“否则的话,你觉得你斗得过我?” 李蛮儿松开了手,荣嫔的身子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她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却反被荣嫔扇了一个巴掌,直接打倒在地。 李蛮儿微微一笑,“看来荣嫔娘娘好得很,并没有什么不适,那我就先告退了,还望娘娘保重啊。” 李蛮儿朝阿四招了招手,带着人出了启泰宫。 阿四一直板着脸,直到出了启泰宫,眼里才有淡淡的的悲伤流露出来。阿双真的变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不过,她爬龙床亦是背主,从此以后,姐妹情断。 李蛮儿微微侧头,见阿四眼中的坚毅之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快,主仆二人来到了淑妃娘娘的殿中。 文绣姑姑早就在等着她了,陪她一同等候的还有紫烟,二人瞧见李蛮儿过来,皆是大喜过望。 “见过郡主。” “姑姑不必多礼。”李蛮儿一见她的态度,就知道李清淑必定是个明白人,崔氏的死在她心里或许会留下一些嫌隙,但是不会成为她的梦魇。换言之,李清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恨她。 “娘娘早等着姑娘了,请郡主随奴婢来。” 李蛮儿点了点头,跟着文绣姑姑去见了李清淑。 李清淑穿得十分素淡,想来崔氏刚死还不足一月,也算是她尽孝心了。 “见过娘娘。” 李清淑微微一笑,“才多少日子不见,你就与本宫生分了,叫什么娘娘。” 文绣姑姑见此,连忙把下人都攆到外面去,自己亲自给李蛮儿端了茶过去。 “不是我与娘娘生分,只是杀母之仇,毕竟……”到了现在,李蛮儿还在试探李清淑,如果她这个便宜姑姑有那么几分大局观,李蛮儿也不介意送她一场富贵。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原本就是她对不住你。”李清淑握着李蛮儿的手道:“蛮儿,你襁褓之中就没有母亲,替母申冤,何过之有?更何况,她还害了我父亲。” 老侯爷英明一世,大概也料想不到自己娶了一个毒妇。现在,铁胆侯府,李清淑,都成了京中的笑柄。 “姑母深明大义,倒是蛮儿狭隘了。” 李清淑笑了笑,又问道:“圣上身体如何?” “好着呢!”李蛮儿十分自信地道:“圣上龙体安康,姑母尽管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瞒你说,圣上身体有恙的时候,几乎不来后宫,现在身子见好,多数时间也只召那荣嫔一人,咱们就是打听了,也是白打听。”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得宠了,年老色衰。 “这宫里,一向是只有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宫里别说是我了,就是宸妃娘娘又如何。” 文绣姑姑急得直跺脚,“娘娘……”这妄议圣上可是重罪啊。 “姑母且放宽心,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清淑不解,怔怔地望着她。 李蛮儿不愿意泄露天机,只是莞尔一笑,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当天夜里,成化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前李蛮儿给他治病开药,也让他枯败的身体日渐好转,但那种好转也仅仅是不难受了。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身轻如燕,身体里的能力非常滂湃,富有激情。 他现在觉得,丹田处热乎乎的,仿佛有什么力量要冲出来了。 “夏如海……” “圣上。” “召荣……”他本来想召荣嫔来侍寝,想了想,改口道:“换淑妃来吧。” 夏公公立刻垂眸,“是。”然后转身找小太监抬轿攆接人去了。 宫里也不全是勾心斗角,打打杀杀,也有人情世故。 李清淑做梦也没有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刚说完圣上只召新人,不待见旧人,晚上就接到了侍寝的旨意。 好在蛮儿已经歇下了,要不然她这老脸往哪儿搁。 李清淑不敢怠慢,连忙沐浴更衣,去了成化帝的寝殿。 这一路上,她都是惴惴不安,也多少明白,大概是因为李蛮儿的原因,圣上才能想起她这个旧人。 启泰宫那边,荣嫔也收到了李清淑侍寝的消息,当下在屋里摔打了一番。 “贱人!”荣嫔面目狰狞,她知道,若不是李蛮儿,这种好事轮不到淑妃。 “她都已经是妃位了,还和我争什么?自己养不活孩子,难道还不让别人养吗?”荣嫔口不择言,想都没想就骂了一句。 “娘娘。” “娘娘息怒。”一屋子人都跪了下来,拿皇家血脉开玩笑,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看到瑟瑟发抖的下人,荣嫔终于冷静了下来。 李蛮儿,你不是觉得我一无是处吗?你不是觉得后宫有我没我都行吗? 那咱们走着瞧。 当天夜里,李清淑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成化帝龙虎精神,折腾到了后半夜,让她留宿了。 能留宿在圣上的寝殿,自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但同时,也容易成为招恨的靶子。 宸妃一边修剪盆栽,一边悄声道:“瞧着吧,这宫里又要走风了。”  正文 第513章 他后悔了 成化帝一连三天召李清淑侍寝,大概是对李清淑满意得不得了,第四天便下旨,晋升李清淑为贵妃,并赐协理六宫之权。 皇后知道以后,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不满,尽管她宫里的人愤愤不平,可是皇后却觉得这样挺好。 “本宫身子不好,多个人帮衬也是好的。” 皇后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她与成化帝二十几年的夫妻,太清楚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与其说李清淑讨了成化帝开心,不如说是圣上对安宁郡主的褒奖。毕竟他现在都能连着三天找人伺候,可见身子骨好了。 “可是娘娘,李贵妃毕竟铁胆侯府出身,这样一来……” “你操心那些做什么?”皇后只道:“圣上自有他的考量。” “是。娘娘,安宁郡主医术这般了得,不如改天让她来给娘娘瞧瞧?” 皇后神色淡淡,“再说吧。” 宫人欲言又止,只能闭口不提。 宸妃的宫里气氛也不好,她的婢女阿茵愤恨不平地道:“凭什么啊!娘娘,论资排辈,这次晋升也该是晋您的位份。李贵妇膝下无子,养了个公主又没养住,到头来反而压您一头。” 宸妃最是聪明不过,她知道皇后根本不在乎圣上的心在谁那里,连她生的孩子,她也一样不在乎。江山谁来坐,皇后都是太后,甚至她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不一定呢! 少操心,才能活得久,这宫里,皇后最是通透不过。 至于她…… 生了皇子,公主又怎么样,她什么身份,主要看圣上想怎么抬举。 “圣上,才是最聪明不过的人。” 李清淑的宫里,倒是喜气洋洋的,虽然李清淑一再要求低调,可是这样的大喜事,实在是低调不起来。 “奴婢已经告诫下去了,咱们只在自己宫里热闹,出了这个门,谁也不敢放肆。” 眼下这个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这次,咱们是借了蛮儿的东风。”李清淑道:“圣上龙体康复,全是蛮儿的功劳。只是蛮儿已经是郡主了,又是准王妃,她又不缺钱……” 文绣姑姑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所以,赏无可赏,赐无可赐,这恩赏就落在我的头上。” 文绣看得明白,“娘娘别这样说,圣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李清淑淡然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做帝王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做好自己的本分。若还想要他的真心,实在是自寻烦恼。 她要是早点懂得这个道理就好了。 成化帝服用第二枚丹药后,李蛮儿又在李清淑的宫里住了三天,第四天,她请旨出宫,去给李恕送第二枚药。 李恕早就等着李蛮儿来了,药有没有效果,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以前他手抖得厉害,吃了第一枚药以后,手基本就不抖了,也不会像鸡爪一样难看。 李恕想着,第二枚药吃下去以后,他一定能变得更好,说不定很快就能说话,走路,又和以前一样了。 李蛮儿一来,李恕眼中就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恨不得立刻就将药吞下去。 李蛮儿也不废话,先为他诊脉,确定第一枚丹药已经消化吸收了,才拿出药丸,让人用水化开,给李恕喂了下去。 刘氏还假模假样请李蛮儿回来住,说是已经把清平轩收拾好了。 “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东西,我都已经拿走了,那院子,也不是我的,你想给谁住,就给谁住。” 刘氏早就见识过了李蛮儿的厉害,自然不敢做什么僭越之事。刘家自打进京以后,就各种不顺,原本还想借着铁胆侯府的名头在外面结交一些有本事的人,谁知道他们前脚刚进京,后腿就被人偷了细软,差点活不下去。 书也读不成,生意也做不成,原先想的一切竟然只是他们自以为是做的美梦。刘家人起初还不甘心,把刘氏骂了一顿,让她赶紧想办法弄钱,可是刘氏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她嫁到李家,还未与李恕圆房,随便一个家奴都敢拿话刺她几句。被九王爷的人收拾了一顿以后,春杏也死了,她自身难保,哪里还能为娘家人疏通关系啊。 就这样,刘家人在京城举步维艰,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灰溜溜地回老家去了。 刘氏现在只能依靠他家苟活,她哪里还敢起什么幺蛾子,讨好李蛮儿还来不及呢! “郡主说的哪里话,这个家,哪里轮得到我来当。”刘氏假惺惺地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们如今,不过是在二房手下讨口饭吃罢了。” 李蛮儿睨了李恕一眼,“侯爷还没死呢,世子爷也在,你斗不过白氏,是你自己的问题。崔氏去之前,确实是把这个家托付给了白氏,你若不服,就去抢回来,跟我念叨也没用。” 事实上,李蛮儿将宁氏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侯府早些年没少指望着宁氏的收益过日子,包括宁氏名下那些收益不错的那些庄子,铺子,也都用来平侯府的账了。 如今没了这些,侯府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李恕的俸禄才多少,他如今瘫着,底下人孝敬的也少了不少。刘氏眼皮子浅,还以为侯府能有滔天的富贵呢。 “我……” “滚出去。”李蛮儿怒声道:“看见你就烦。” 刘氏讨了个没脸,双眼含泪地走了。 李蛮儿将屋里的下人也都打发出去,然后坐到了床边。 李恕万般惊恐,不知道李蛮儿要干嘛。 “你别怕,我又不会杀你。”李蛮儿微微一笑,“谁能想到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铁胆侯,居然会变成今天这样呢?你自己也没想到吧!” 李恕呜呜啊啊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不杀,不代表不害。 李蛮儿只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如今,你后悔了没有啊。” 李恕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心里那点忐忑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悔恨。 是啊,他后悔了,如果当初宁氏不死,他现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境遇了? 正文 第514章 德行有失 李蛮儿将李恕的悔意看得清清楚楚,她勾唇讽刺一笑,“后悔了也没用。李青云那个废物点心,早晚将李家剩下的这些家业全都败光。二房已经和你们离心了,现在巴不得你永远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李恕吭了两声,眼里满满的不甘和愤怒,好像被人掀开了遮羞布似的。 “真不明白姓郭的有什么好?倘若我母亲还在,未必不能给你生一个优秀的嫡子。”李蛮儿嘲笑李恕,“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说的就是你吧。” “呜呜,啊啊!”李恕有一肚子话,但是说不出来,这种痛苦只怕也只有当初的郭氏了解。 “第二枚药已经吃了,这几天应该会有进展,过段时间我再来,给你送第三枚药。” 李蛮儿说完,立刻起身离开了李恕的房间,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掐死他。 她人都走到前院了,却被人叫住了。 “大姐姐,大姐姐等等我。” 李蛮儿扭头,瞧见李恬儿走得飞快,几乎是小跑着往这边来,一边跑,一边挥动手里的帕子,生怕李蛮儿瞧不见她似的。 “你猜她要干什么?” 阿四小声回道:“奴婢觉得她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想抢你男人。 李蛮儿给她一个了解的眼神,“我也是这么想的。” 主仆二人说话的功夫,李恬儿就走到了李蛮儿的面前,十分期待地望着她,“大姐姐,我有话想跟您说。” “说吧!” 李恬儿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阿四。 “这是我的婢女,我信得过她,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大姐姐。”李恬儿娇声道:“妹妹有几句心里话想跟你说,咱们姐妹就不能说说悄悄话吗?” 李蛮儿笑了,挥了挥手,示意阿四走远一些。 阿四领命,往后退了几步。 李蛮儿就往旁边走了几步,“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说吧!” 李恬儿朝身后扫了一眼,她的婢女也识相地退了下去,还在不远处给她们望风。 李恬儿微微福了福身,“大姐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句句真心,字字良言,还请大姐姐不要生气。” “你说。”废话怎么这么多。 李恬儿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说,大姐姐年底就要成婚了,嗯……” “你想送礼?” 李恬儿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大姐姐成婚,妹妹自然是要送贺礼的,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你能不能痛快一点,有话直接说。” “嗯,大姐姐可选了陪嫁的丫鬟?” 李蛮儿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这个李恬儿就是专门来恶心人的。上次她就看出来了,这李恬儿对祁奕寒很是不一般,一举一动都是想勾|引祁奕寒。 “这种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就那么几个丫头,都带过去就是了,王府里也不缺那一口吃的。” “可是,可是……大姐姐可预备了侍候王爷的人?” 李蛮儿微微眯起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你别怪我说话直白。自古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贵为龙子,又是天子倚仗的重臣,怎能甘愿只有姐姐一个妻子?” “王爷对我如何,我心中有数,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李蛮儿这模样,仿佛是被气得不轻,不敢面对事实似的。 “姐姐,我是为你好,妹妹是为你分忧的。”她急了,她急了。李恬儿心中窃喜,看我还不拿捏你。 李蛮儿挑眉,“那依你之见,怎么办?” “王爷身份尊贵,可也是男人,总有猎奇心理,喜欢新鲜,刺激的。” 李蛮儿冷哼一声,刺激这两个字,李恬儿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她不是自称大家闺秀吗?怎么说话这么粗鲁又低俗。 “妹妹以为,王爷将来必然还有侧妃,侍妾。姐姐就算不喜,也没有办法,毕竟女子不贤,善妒,这可都是七出之罪啊!再说,能为侧妃者,必然都是品貌兼备之人,说不定家世也好,圣上也很有可能选了侧妃赐婚,到那个时候,姐姐你如何拒绝?” “哦?确实不好拒绝啊。那,妹妹有什么好办法?” 李恬儿心跳加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妹妹自幼知书达理,颇有才情,容貌虽不及姐姐这般耀目,但也小有风姿。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愿随姐姐进府,一起伺候王爷,咱们姐妹二人,重现当年娥皇女英的佳话,岂不两全其美?” 没等李蛮儿说话,突然有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本王看你是得了癔症。” 李恬儿大惊,连忙抬头,却见祁奕寒一身寒气地走过来,眼睛里寒意森然,仿佛要吃人似的。 “参见王爷。”李恬儿起初很慌乱,不知道祁奕寒听见了多少,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这也是好事,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会。说不定九王爷见她痴心一片,会应允了她的提议呢? 李恬儿美滋滋地想着,仿佛已经看到祁奕寒扶起她,要将她接进王府的画面。她甚至不自觉地伸出了纤纤素手,想要祁奕寒扶起她。 李蛮儿看到那只手,当下差点吐了,这李恬儿绝对有点什么大病,要不然脑子不能这样。 可惜一切是李蛮儿的妄想罢了,祁奕寒站在李蛮儿身边,都没有看李恬儿一眼。 “李编修真是好家教,教出来的女儿居然如此不自爱,连自荐枕席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李恬儿吓得不轻,她就算是傻子,此刻也听出了祁奕寒的怒意,更何况连她父亲都被点名了,想来事情闹得比她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阿七!” “王爷!”阿七神出鬼没,立刻出现在了祁奕寒的身后。 “去翰林院说一声,就说李编修德行有失,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把女儿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翰林。” 阿七立刻应道:“是,属下即刻就去。” 李恬儿肠子都悔青了,“王爷,求您高抬贵手,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原谅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李恬儿急忙跪了下来,苦苦哀求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背上德行有失这四个字。 正文 第515章 真正的危机 李恬儿见祁奕寒纹丝不动,当下转过头来求李蛮儿,“大姐姐,看在你我都姓李的份上,你替我求求情吧!我父亲是你二叔,他被申斥,你脸面也无光啊。” 李蛮儿漫不经心地道:“瞧你这话说的,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亲爹躺在病床之上,我都无动于衷,何况是个二叔。要怪,就怪你丑人多做怪,明明是你不知廉耻,却说什么为我分忧,当真可笑。你想攀附权贵,想一步登天,本也不是错事,可你错就错在,不该把主意打到九王爷头上。” 李恬儿先是羞愤,随后又是满满的不甘,她看出来了,李蛮儿就是在羞辱她,就是见不得她好。 李恬儿跌坐在地上,“是,我是想攀附权贵,我是不知廉耻,可我只是想嫁得好一点,过好一点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你错就错在不知进取,只知道旁门左道。” 李恬儿听后大笑,像疯了一样,“李蛮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说我不知廉耻?那你当初追着佟峤跑又算什么?京城谁人不知,你就是佟峤的跟屁虫,恨不得粘在他的身上,你装什么?倘若你不是想攀附权贵,为什么舍了佟峤,攀上了九王爷?你原本就和我是一样的人。” 李恬儿模样癫狂,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羞怯娇柔的样子。 不等祁奕寒发作,李蛮儿就立刻上前一步,笑意满满地道:“你说得没错,我也算攀附权贵,但我和你并不是一样的人。” 李恬儿冷笑一声,并不服气,仿佛在嘲笑李蛮儿自欺欺人。 “我与你最大的区别就是,你自荐枕席却遭人嫌弃,而本郡主,就算另攀高枝又怎么样?现在佟峤,肠子都悔青了,九王爷呢,巴不得明天就娶我进门,是吧?” 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如同一柄利剑,刺得李恬儿双目赤红。 “我巴不得现在就娶你进门。” 祁奕寒又道:“况且,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其他女人在我眼中如同魑魅,本王决不会让她们近身半步。”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刺痛了李恬儿的眼睛,“凭什么,凭什么。李蛮儿,你以为男人是什么,你以为他真的能做到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他在骗你!我等着看,等着看你最后的下场。” 祁奕寒哪里还能忍,立刻就道,“李家养的女儿心魔太重,多次冒犯本王和安宁郡主,既是李家教不好孩子,那就送到庙里去吧,让佛祖感化她。” 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白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她之所以没着急出来,是想让女儿自由发挥一下,只要拿下九王爷,就算失了清白也没有关系,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没想到啊,九王爷盛怒之下,居然要把女儿送到庙里去,这还了得。 白氏连哭带嚎地赶紧跑了过来,见面就给祁奕寒和李蛮儿跪下了,“恳请王爷念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要和她计较了。蛮儿,哦不,郡主,好歹你们姐妹一场,你总不能看着她小小年纪就与青灯相伴吧?” “这样啊……”李蛮儿侧头想了一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妹妹人比花娇,去庙里清修,确实是可惜了。” 李恬儿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以李蛮儿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让她去庙里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心软了就好,心软了,她还有余地。 “不过,妹妹不知人间疾苦,实在不成样子。”.. 白氏连忙道:“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禁她得足,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 “那怎么能行呢!”李蛮儿道:“妹妹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放在庙里和关在家里都一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李恬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就看到李蛮儿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不如,妹妹去边关吧,漠北怎么样?三叔就在那边,你去了还能被照顾一二,又能见识一下漠北的风土人情,最好不过了。” 李恬儿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不服气啊?”李蛮儿认真地盯着李恬儿道:“我就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惹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我听说,最近三婶要动身去漠北了,限你三天之内做出决定,要么去庙里洗刷你的肮脏思想,要么动身去漠北,你自己想清楚。” 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就同祁奕寒一起往外走。 “今天能回府了?” “嗯,我饿了。” “我在食鼎丰订了你爱吃的席面,咱们现在就去,吃完再回家。” “好啊,快点,我饿扁了……” 等到二人出府,白氏才忍不住哭出了声,“恬儿,闺女,咱们怎么办啊?”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往九王爷近前凑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李恬儿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凄苦生活,顿时露出了睚眦欲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蛮儿把她男人抢了呢! 最后,李蛮儿还是选择去了尼姑庵,庵堂里再怎么清苦,毕竟是在京城啊,白氏随时可以派人照顾她,漠北那是什么地方,常年大风吹,风沙遍地,还总打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与家人更是相隔千里,想见一面也难。 李蛮儿知道李恬儿去了尼姑庵以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找人盯紧她。” 阿四立刻领命去了,现在祁奕寒的人手也都划到了李蛮儿的名下,她和祁奕寒一样,都有随时随地指挥暗卫的权力。 但凡能做到暗卫这一级别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皆是慕强者,如果李蛮儿自己没有本事,即便是祁奕寒下了命令,只怕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李蛮儿驱使。但是李蛮儿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还在漠北与李蛮儿并肩作战过,所以他们清楚李蛮儿的实力,也是被李蛮儿的本能折服,自然心甘情愿听令于她。 “光盯住李恬儿一个还不够……”李蛮儿知道,真正的危机还在宫里,亦在他们的身边。 “不过,妹妹不知人间疾苦,实在不成样子。”.. 白氏连忙道:“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禁她得足,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 “那怎么能行呢!”李蛮儿道:“妹妹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放在庙里和关在家里都一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李恬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就看到李蛮儿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不如,妹妹去边关吧,漠北怎么样?三叔就在那边,你去了还能被照顾一二,又能见识一下漠北的风土人情,最好不过了。” 李恬儿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不服气啊?”李蛮儿认真地盯着李恬儿道:“我就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惹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我听说,最近三婶要动身去漠北了,限你三天之内做出决定,要么去庙里洗刷你的肮脏思想,要么动身去漠北,你自己想清楚。” 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就同祁奕寒一起往外走。 “今天能回府了?” “嗯,我饿了。” “我在食鼎丰订了你爱吃的席面,咱们现在就去,吃完再回家。” “好啊,快点,我饿扁了……” 等到二人出府,白氏才忍不住哭出了声,“恬儿,闺女,咱们怎么办啊?”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往九王爷近前凑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李恬儿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凄苦生活,顿时露出了睚眦欲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蛮儿把她男人抢了呢! 最后,李蛮儿还是选择去了尼姑庵,庵堂里再怎么清苦,毕竟是在京城啊,白氏随时可以派人照顾她,漠北那是什么地方,常年大风吹,风沙遍地,还总打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与家人更是相隔千里,想见一面也难。 李蛮儿知道李恬儿去了尼姑庵以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找人盯紧她。” 阿四立刻领命去了,现在祁奕寒的人手也都划到了李蛮儿的名下,她和祁奕寒一样,都有随时随地指挥暗卫的权力。 但凡能做到暗卫这一级别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皆是慕强者,如果李蛮儿自己没有本事,即便是祁奕寒下了命令,只怕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李蛮儿驱使。但是李蛮儿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还在漠北与李蛮儿并肩作战过,所以他们清楚李蛮儿的实力,也是被李蛮儿的本能折服,自然心甘情愿听令于她。 “光盯住李恬儿一个还不够……”李蛮儿知道,真正的危机还在宫里,亦在他们的身边。 “不过,妹妹不知人间疾苦,实在不成样子。”.. 白氏连忙道:“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禁她得足,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 “那怎么能行呢!”李蛮儿道:“妹妹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放在庙里和关在家里都一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李恬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就看到李蛮儿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不如,妹妹去边关吧,漠北怎么样?三叔就在那边,你去了还能被照顾一二,又能见识一下漠北的风土人情,最好不过了。” 李恬儿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不服气啊?”李蛮儿认真地盯着李恬儿道:“我就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惹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我听说,最近三婶要动身去漠北了,限你三天之内做出决定,要么去庙里洗刷你的肮脏思想,要么动身去漠北,你自己想清楚。” 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就同祁奕寒一起往外走。 “今天能回府了?” “嗯,我饿了。” “我在食鼎丰订了你爱吃的席面,咱们现在就去,吃完再回家。” “好啊,快点,我饿扁了……” 等到二人出府,白氏才忍不住哭出了声,“恬儿,闺女,咱们怎么办啊?”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往九王爷近前凑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李恬儿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凄苦生活,顿时露出了睚眦欲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蛮儿把她男人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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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蛮儿还是选择去了尼姑庵,庵堂里再怎么清苦,毕竟是在京城啊,白氏随时可以派人照顾她,漠北那是什么地方,常年大风吹,风沙遍地,还总打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与家人更是相隔千里,想见一面也难。 李蛮儿知道李恬儿去了尼姑庵以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找人盯紧她。” 阿四立刻领命去了,现在祁奕寒的人手也都划到了李蛮儿的名下,她和祁奕寒一样,都有随时随地指挥暗卫的权力。 但凡能做到暗卫这一级别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皆是慕强者,如果李蛮儿自己没有本事,即便是祁奕寒下了命令,只怕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李蛮儿驱使。但是李蛮儿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还在漠北与李蛮儿并肩作战过,所以他们清楚李蛮儿的实力,也是被李蛮儿的本能折服,自然心甘情愿听令于她。 “光盯住李恬儿一个还不够……”李蛮儿知道,真正的危机还在宫里,亦在他们的身边。 “不过,妹妹不知人间疾苦,实在不成样子。”.. 白氏连忙道:“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禁她得足,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 “那怎么能行呢!”李蛮儿道:“妹妹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放在庙里和关在家里都一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李恬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就看到李蛮儿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不如,妹妹去边关吧,漠北怎么样?三叔就在那边,你去了还能被照顾一二,又能见识一下漠北的风土人情,最好不过了。” 李恬儿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不服气啊?”李蛮儿认真地盯着李恬儿道:“我就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惹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我听说,最近三婶要动身去漠北了,限你三天之内做出决定,要么去庙里洗刷你的肮脏思想,要么动身去漠北,你自己想清楚。” 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就同祁奕寒一起往外走。 “今天能回府了?” “嗯,我饿了。” “我在食鼎丰订了你爱吃的席面,咱们现在就去,吃完再回家。” “好啊,快点,我饿扁了……” 等到二人出府,白氏才忍不住哭出了声,“恬儿,闺女,咱们怎么办啊?”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往九王爷近前凑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李恬儿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凄苦生活,顿时露出了睚眦欲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蛮儿把她男人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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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蛮儿还是选择去了尼姑庵,庵堂里再怎么清苦,毕竟是在京城啊,白氏随时可以派人照顾她,漠北那是什么地方,常年大风吹,风沙遍地,还总打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与家人更是相隔千里,想见一面也难。 李蛮儿知道李恬儿去了尼姑庵以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找人盯紧她。” 阿四立刻领命去了,现在祁奕寒的人手也都划到了李蛮儿的名下,她和祁奕寒一样,都有随时随地指挥暗卫的权力。 但凡能做到暗卫这一级别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皆是慕强者,如果李蛮儿自己没有本事,即便是祁奕寒下了命令,只怕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李蛮儿驱使。但是李蛮儿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还在漠北与李蛮儿并肩作战过,所以他们清楚李蛮儿的实力,也是被李蛮儿的本能折服,自然心甘情愿听令于她。 “光盯住李恬儿一个还不够……”李蛮儿知道,真正的危机还在宫里,亦在他们的身边。 “不过,妹妹不知人间疾苦,实在不成样子。”.. 白氏连忙道:“我会好好教育她的,禁她得足,让她在屋里好好反省。” “那怎么能行呢!”李蛮儿道:“妹妹长得这样如花似玉,放在庙里和关在家里都一样,未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李恬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就看到李蛮儿脸上挂着一抹坏笑。 “不如,妹妹去边关吧,漠北怎么样?三叔就在那边,你去了还能被照顾一二,又能见识一下漠北的风土人情,最好不过了。” 李恬儿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你这是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不服气啊?”李蛮儿认真地盯着李恬儿道:“我就早警告过你,让你不要惹我,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呢?我听说,最近三婶要动身去漠北了,限你三天之内做出决定,要么去庙里洗刷你的肮脏思想,要么动身去漠北,你自己想清楚。” 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就同祁奕寒一起往外走。 “今天能回府了?” “嗯,我饿了。” “我在食鼎丰订了你爱吃的席面,咱们现在就去,吃完再回家。” “好啊,快点,我饿扁了……” 等到二人出府,白氏才忍不住哭出了声,“恬儿,闺女,咱们怎么办啊?” 早知道这样,她们就往九王爷近前凑了。 “李蛮儿,你不得好死。”李恬儿想到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凄苦生活,顿时露出了睚眦欲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蛮儿把她男人抢了呢! 最后,李蛮儿还是选择去了尼姑庵,庵堂里再怎么清苦,毕竟是在京城啊,白氏随时可以派人照顾她,漠北那是什么地方,常年大风吹,风沙遍地,还总打仗,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与家人更是相隔千里,想见一面也难。 李蛮儿知道李恬儿去了尼姑庵以后,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找人盯紧她。” 阿四立刻领命去了,现在祁奕寒的人手也都划到了李蛮儿的名下,她和祁奕寒一样,都有随时随地指挥暗卫的权力。 但凡能做到暗卫这一级别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皆是慕强者,如果李蛮儿自己没有本事,即便是祁奕寒下了命令,只怕他们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被李蛮儿驱使。但是李蛮儿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京中传开了,有些人甚至还在漠北与李蛮儿并肩作战过,所以他们清楚李蛮儿的实力,也是被李蛮儿的本能折服,自然心甘情愿听令于她。 “光盯住李恬儿一个还不够……”李蛮儿知道,真正的危机还在宫里,亦在他们的身边。 正文 第516章 有孕 成化帝很快就服用了第三枚丹药,身体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白发几乎看不见了,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多岁似的,不但容光焕发,精气神也明显回复到了他盛年的时候,每天在院子里打拳,打得虎虎生风,气息都不乱一丝一毫。 夏如海见到这一幕,也是欢喜的不得了。他们太监的命,跟主子是拴在一起的,要是成化帝驾崩了,他就是想活也不敢活着,立刻就得随主子去了。 成化帝多活一年,他就能多活一年,否则他就是不死,新帝登基,他也必死无疑。 成化帝打完了拳,收势,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了毛巾。夏公公立刻上前,恭敬地道:“圣上的拳风更加威猛了。” “你个老东西,还知道威猛是什么意思?”成化帝打趣他一句,才稳步走回寝殿之内。 不用别人说,成化帝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什么样,最近月余,他翻牌子越来越勤,每次召嫔妃侍寝,他都有一种精力用不完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年躁动的时期,每夜都要叫两三次水。 天赐丹药,果然神奇,可惜只有三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炼制出来。 成化帝又想到李蛮儿,脑袋不自觉地有了点旖旎的想法,要论容貌,后宫之中,无一人能与李蛮儿相提并论。这小丫头生得实在水灵,又有才能,可惜…… 有那么一瞬间,成化帝似乎动了抢人的念头,他是天子,要是他将李蛮儿纳入后宫,也并无不可吧? 随后想想,又作罢,到底是赐婚九弟了,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和他大动干戈,也不想被史书记上色令智昏的一笔。 或者,后宫里的人已经不新鲜了,才会让他动了这种念头,选秀,也许是一个平衡他内心躁动的好办法。 成化帝心里有了打算,人也恢复了一些理智。之前那些老家伙不是一直建议他充实后宫吗?这次,就如他们所愿。 很快,成化帝下旨,在民间挑选适龄少女选秀,凡满十五岁,无婚配者,都暂停婚配,要等选秀结束以后,才能恢复。 这个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真正疼女儿的父母,又有哪个愿意让女儿进入深宫之中,勾心斗角一辈子呢?有人甚至为了躲避选秀,直接将女儿草草地嫁了出去。 启泰宫内,荣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气得不轻,摔了不少东西。她才刚刚崭露头角,刚刚得到圣上的宠爱,就马上又有新人要进宫了。 等新人进宫,圣上肯定流连忘返,到时候还有她什么事?她还没有怀上龙嗣,还没有升为妃为,她…… 大概是气急攻心,荣嫔直接晕了过去。 “娘娘。” 宫人们吓坏了,连忙扶住荣嫔,将人抬到床上,又让人快马加鞭去请了太医。 最近荣嫔侍寝的次数最多,风头正盛,太医们也不敢马虎,连忙就来了。.. 成化帝正好闲着,听到小太监来报,说荣嫔晕倒了,也赶了过来。 “圣上驾临,接驾~”尖细的嗓音响起,众人连忙跪倒在地,迎接圣驾。 启泰殿里的宫人还算机灵,一早就把荣嫔摔的那些东西都收拾了,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看不出来曾经被荣嫔摧残过。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宫里的人自然不敢说荣嫔是因为圣上选秀才发脾气晕倒的,只说荣嫔早上起来就觉得身子不太爽利,原本以为休息一会儿能好,结果没想到竟然晕了过去。 “太医呢?怎么半天了还没个结果。”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最近又颇对他的胃口,成化帝还是表现出了一些焦虑和在意的。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太医此时已经放下了手,跪到成化帝面前,面露喜色地道:“恭喜圣上,荣嫔娘娘有喜了,只是月份太小,还不太清楚,最好半月以后,再复查一次。” 成化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真的?” “臣不敢诓骗圣上。” “好,重重有赏!”成化帝十分兴奋地搓了搓手。 宫里很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希望,是对他最好的证明。 此时荣嫔也醒过来了,宫人连忙向她道喜。 成化帝也走到床边,坐在荣嫔身旁,抓着她的手。 荣嫔有些激动,还要起身,“圣上……” “你不要动,躺着,没听到太医的话吗?你有喜了。” 荣嫔简直不敢相认自己的耳朵,美梦居然就这样成真了? “圣上……” 成化帝笑着道:“你好好养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晋升你的位分。” “谢圣上。” 荣嫔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她一定会平安生下皇子的!一定会。 “圣上……”荣嫔怯生生地开口道:“臣妾这一胎,能不能请安宁郡主来照顾啊。” “哦?”成化帝眼神有了变化,“你是怎么想的?” 荣嫔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臣妾担心啊!想着安宁郡主医术高超,有她在,必能保臣妾和腹中孩子安然无恙。” “安宁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会照料怀胎的妇人。” “可是郡主的医术天下无双啊。”荣嫔仗着胆子,将手放在成化帝的手上,轻声道:“有郡主在,臣妾方能安心,至于别的方面,宫中不是有很多经验老道的嬷嬷在嘛。” 成化帝想了想,“也好,那朕就下旨,召安宁郡主进宫,陪伴在你身边。” 李蛮儿接到圣旨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来宣旨的林公公以为她被气坏了,忙不迭地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公公慢走。阿四,替我送林公公。” “是,公公这边请。” 林公公揣着李蛮儿给的红封,心情忐忑地回宫复旨,他总觉得郡主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啊。 “你还笑得出来!”祁奕寒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算她这胎稳固,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我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我自有安排,王爷莫急。” 正文 第517章 有病 李蛮儿屏退左右,才悄悄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她这一胎,全在我的掌握之中。”说白了,要不是她为成化帝调养身子,荣嫔想怀上龙嗣,下辈子吧! “那药,确实是能滋养身体,但也有弊端。”李蛮儿悄声道:“原本我为他调养身体续了命,他再活个五年不成问题。但是这五年前,他都会缠绵病榻,苟延残喘。用了天赐,他五年的生命就会被压缩至一年,这一年他会精神焕发,龙精虎猛,完全不见病痛的影子。” 祁奕寒微微蹙眉,“一年之后呢?” “尘归尘,土归土。”李蛮儿道:“到那时,荣嫔腹中孩儿已瓜熟蒂落,你大可扶幼子登基,自己做摄政王。” “太子还在位,还有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祁奕寒道:“扶襁褓幼儿登基,只怕没那么容易。” 李蛮儿只道:“王爷最了解当朝不过,太子无能,只不过是圣上用来迷惑朝臣的挡箭牌。三皇子是宸妃所出,不说别的,只说他的出身,必定不能被圣上所容。五皇子生来有残疾,六皇子的生母不过一名采女,难成大事。只要王爷扶持七皇子,还怕他不能登上大宝吗?” 宸妃是异国探子,她能生下皇子,也是意外。尽管这几年她已经抛弃了自己探子的身份,但是成化帝不可能让一个探子生下的皇子即位,这是葬送江山之举。 “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我只想和王爷过太平日子,若别人不来算计我,我是不会算计他们的。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李蛮儿道:“当初是你说,无心那个位置的,否则的话,我自有手段让你名正言顺地登基顺位。” 祁奕寒对李蛮儿的心智计谋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你如何能确定那孩子是个男孩?” “我说是,就一定是。”李蛮儿自信地道:“王爷放心就是了。这一年内,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包括未来君上的生母。” 祁奕寒知道荣嫔已经触碰了李蛮儿的底线,她是必死无疑的。 “那你打算把孩子交给谁来抚养,皇后吗?” 李蛮儿摇了摇头,“皇后一心求死,只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祁奕寒心中大为震动,“求死?怎么会?” “皇后的病,其实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是她自己耽误了。皇后若想治,早就好了,她就一直拖着,才会把身子拖垮了。”李蛮儿道:“我打算让贵妃娘娘抚养七皇子,你看如何?” 当朝只有一位贵妃娘娘,便是李蛮儿的亲姑母,刚刚晋升贵女妃的李清淑。 “你选定的人,自有你的道理。如果贵妃娘娘成了七皇子的嫡母,那这孩子也算是出身名门。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改变了心意,要救李恕?” 李蛮儿笑着道:“谁说我要救他,我不过是利用他罢了。他与圣上服用的丹药都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药力没有那么强,恢复不会太好,人也能活得久一点罢了。” 祁奕寒立刻就懂了。 只有李恕吃了丹药,病情有了起色,圣上才会放心用药。李恕的病情并不很严重,而且他的药和圣上的药并不完全相同,所以即便圣上驾崩,可李恕还活着,不会有人想到圣上是因为李蛮儿的药而死。对于李蛮儿来说,李恕何时死,怎么死,只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你呀……”祁奕寒忍不住握了握李变蛮儿的手,“过于冒险了。”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我只是想让你早点摆脱体内的蛊毒!最多一年,我一定帮你除了它。” 先帝的守灵人,必是先帝极看重的心腹,圣上一死,守灵人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将祁奕寒身体里的蛊毒彻底清除掉。 “好,听你的。” 李蛮儿浅浅一笑,这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她喜欢。要不是遇到了祁奕寒,她自己做个女皇也无不可。 第二天,李蛮儿就带着自己的药箱,带着阿四进了宫。 先去圣上那里客气一下,顺便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例行请脉。 其实李蛮儿知道,成化帝一直都防着她,除了她以外,另外还安排了太医为他检查身体。只可惜,玄医的手段太过高明,普通的大夫,即便是太医,也查看不出来。 无论谁来查,怎么查,成化帝的身体状态都是最好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已经大好了。”李蛮儿道:“滋补的药也可以停了,只需定时复诊即可。” 成化帝早就知道太医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听到李蛮儿说得一般无二,也终于放下了心。 “安宁啊,朕知道,以你的本事,让你去照看荣嫔,是委屈你了。” 李蛮儿淡然一笑,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圣上说得哪里话,能照看荣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是安宁的福气。” “小皇子?”成化帝眼睛一亮,“你能肯定吗?” “圣上,安宁还没有看过荣嫔娘娘的脉,不过安宁希望是个小皇子。” 成化帝眼中的炽热内眼可见地消退了下去,这也让李蛮儿更加确定,成化帝迫切地想要一个儿子。他不是没有儿子,但是儿子对他来说,依旧是一个必需品,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现有的几位皇子肯定不能满足,所以,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亲自教导。 “都好,都好。” 李蛮儿莞尔一笑,“圣上若无旁的事,安宁就先去看荣嫔娘娘了。” “好,下去吧!” 李蛮儿这才行礼退了下去,转而去了启泰宫。 启泰宫里的气氛,和往日截然不同,宫里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的,恨不能鼻孔朝天地对人。 她这个安宁郡主以前来启泰宫的时候,也算是上宾了,荣嫔对她再怎么有敌意,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都是恭恭敬敬的。这一次,他们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好像都在等着看她笑话似的。 是不是有病? 正文 第518章 气大伤身 荣嫔高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站着一个冷脸的嬷嬷,另两名婢女,一个为她捶腿,一个为她打扇,把荣嫔衬托得如同女王一样。 嗯,在这个年代,怀了皇嗣的女人,确实尊贵无比。 “荣嫔娘娘,安宁来给你请脉了。”李蛮儿知道荣嫔是在摆谱,是想要刁难她,可惜她在李蛮儿这儿,一文不值。 “大胆,安宁郡主见到荣嫔娘娘,还不下跪行礼?”冷脸嬷嬷板着一张老脸,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 荣嫔笑了,笑得挺嚣张的,如同小人得志一般看着李蛮儿。 “本郡主跪天跪地,跪圣上,其他人都可以不跪,你要让我说多少次?” 冷脸嬷嬷立刻上前两步,叱喝道:“大胆,这里是宫中,是启泰宫,即便你是郡主,也不容放肆。来人啊……”她刚想叫人过来,给李蛮儿来一个下马威,却突然发现眼前一花,李蛮儿竟然站到了她面前。 冷脸嬷嬷一愣,随即质问道:“你想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荣嫔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子,生怕李蛮儿犯浑的时候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李蛮儿打量着冷脸嬷嬷,问道:“嬷嬷贵姓啊?” 冷脸嬷嬷见她并没有什么冒犯的举动,好像还挺尊敬自己的,心里的那点骇意当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优越感。 “奴婢姓马,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老人,圣上特意命老奴来照顾荣嫔娘娘这一胎。” “哦,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奴婢啊。” 马嬷嬷心里莫名一惊,下一秒,却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双纤细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吓得周围的宫女都尖叫出声,还有人护住了荣嫔,生怕李蛮儿会伤到龙嗣。 “你,你干什么?” 李蛮儿用的力气并不大,马嬷嬷勉强能够说出话来,但是她害怕啊,她知道李蛮儿是有功夫的,就怕对方力气太大,一不小心掐断了自己的脖子。 “我就是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说一个不字。” 荣嫔万万没有想到,李蛮儿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敢在禁宫杀人。她脸上狠戾的样子,分明就是起了杀心,不是说说而已。 “郡主……”马嬷嬷咽了咽口水,“老奴可是奉旨来伺候荣嫔娘娘的。” 李蛮儿冷笑一声,收紧了手指,几乎要掐断马嬷嬷的喉骨。 “呃……”她有些喘不上气来,眼里散发着浓浓的恐惧。 “没了你,荣嫔还不生孩子了不成?我杀了你这恶奴,圣上自会再派一个有经验,知进退的奴婢过来。” “荣嫔娘娘,救命……”马嬷嬷脸色都憋得有些青紫了。 荣嫔虽然害怕,但是她相信李蛮儿不敢动她,她现在可是怀着皇嗣的人,李蛮儿胆子再大,还敢害皇嗣不成? “安宁郡主,这是启泰宫,你在我宫里,怎敢放肆!”荣嫔此时也生出了和李蛮儿一较高下的心思,她不相信自己比不过李蛮儿。如今她为上位,李蛮儿拿什么和自己斗。 李蛮儿来了兴致,桀桀地笑了两声。她的表情实在太过森然,连替荣嫔打扇和捶腿的宫女都感受到了她身上戾气。 让人意外的是,李蛮儿竟然松开了手,饶了马嬷嬷一命。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马嬷嬷瘫软在地,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怒了李蛮儿。 “本郡主要给荣嫔娘娘诊脉了,其他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荣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人多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宫人们都离开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陷入危险之地。 突然间,荣嫔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让李蛮儿来照顾自己这一胎,不该想要借着肚子里的皇嗣来拿捏李蛮儿,现在的她,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诊脉而已,也用不着把她们都攆出去吧!”荣嫔用防备的目光看着李蛮儿,生怕她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娘娘放心,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既然娘娘有顾虑,那就让马嬷嬷留下来吧。” 荣嫔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其他人出去了。 宫婢们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个个都低着脑袋,小跑似的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李蛮儿,阿四,荣嫔和马嬷嬷三人。马嬷嬷更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好半天才止住自己心里的怯意。 “阿四,你也出去。” “是!”阿四打量了马嬷嬷一眼,也退了出去,在门外站着。 李蛮儿示意荣嫔伸出手来,荣嫔将手腕放平,盯着李蛮儿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会害自己。 李蛮儿将手指放在荣嫔的手腕上,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恭喜娘娘,确实是有孕了,月份尚浅。” 荣嫔急切地问道:“是皇子吗?” “月份尚浅,怎能看得出来?”李蛮儿道:“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分辨了,娘娘尽管好好养胎,静待便是。” 荣嫔心中有些烦躁,她急切希望自己怀的是位皇子,故而对李蛮儿说话也带上了几分不客气。 “一点用也没有,连是不是皇子都看不出来。”公主二字,是绝对不会从荣嫔的口中说出来的。 李蛮儿的眼中带上了一些阴鸷,她轻声道:“娘娘,女人怀胎时,情绪要稳定一些,不然的话容易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 “滑胎啊。” 李蛮儿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荣嫔以及马嬷嬷却听得心惊胆战。 “你……大胆。” “是的,我的胆子可大着呢!”李蛮儿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道:“我一针下去,就能让娘娘体验一下滑胎的滋味,又或者稍微动动手脚,就能让你以后再也无法怀孕。” 荣嫔的脸瞬间惨白一片,捂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谋害皇嗣?” “娘娘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谋害皇嗣啊!”李蛮儿微微一笑,“都说是你情绪不稳定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嫔刚要说什么,就听李变儿又道:“气大伤身,也伤龙胎,想必圣上和其他太医也知晓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  正文 第51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荣嫔还真的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也不是疼,就是感觉一坠一坠的。 “李蛮儿,我肚子疼,本宫肚子疼。”荣嫔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现在全指望肚子里这个孩子呢,要是孩子出了事,她扒了李蛮儿的皮。 “哟,这还没封妃呢,就敢自称本宫了,信不信我去贵妃娘娘那儿告你一状?”李蛮儿冷笑一声,“喊叫什么?有本郡主在,定不叫你的孩子出事。” 她只说不让荣嫔的孩子出事,可没说不让荣嫔出事。 马嬷嬷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可是她没有证据,安宁郡主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物,说不定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弄死自己。 不要忘了,贵妃娘娘可是人家的亲姑姑,更不要说九王爷是她未来夫婿,就连圣上,那对安宁郡主也是另眼相看…… 马嬷嬷顿时被冷汗打透,看向荣嫔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人,圣上马上就要选秀了,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新人进宫。 这荣嫔娘娘得罪了安宁郡主还不自知,以为生下孩子就能一步登天,只怕到时候小命不保,连孩子都得被别人抱走。 对了! 贵妃娘娘没有孩子,之前生养了一个公主夭折了。她如今是贵妃,想要养小小嫔位的孩子,岂不是手拿把掐的事。 荣嫔显然没有这位马嬷嬷想得通透,她现在的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一时也不会和李蛮儿起什么冲突。 李蛮儿为她把脉,发现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荣嫔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李蛮儿一清二楚,所以她立刻拿了银针,替荣嫔扎了两个穴位。 针一下去,荣嫔觉得自己的肚子没有那么难受了,她看向李蛮儿的目光就带着些许复杂之色。 能将圣上那副破败的身体医治成如今这副样子,李蛮儿自然功不可没。此人医术高超,自己现在怀着龙胎,暂时不能得罪她。 忍一时之气,换一世风光,这个账不难算。 “娘娘的脾气还是要收一收,不然对腹中胎儿不好。”李蛮儿将针拔出,顺手收起来,“娘娘,我住哪儿啊?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大夫了,为了保证你和孩子的健康,我得随叫随到啊!要不然,你让人把偏殿给我收拾出来。” 荣嫔强忍着火,差人收拾住的地方去了。 未来九个月,她都要忍着李蛮儿,光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窝火。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忍。 “马嬷嬷,安排人去收拾偏殿,找人服侍郡主,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 马嬷嬷应了,心想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只是她临走时,到底没忍住,朝李蛮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这一眼,马嬷嬷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安宁郡主那似是而非的笑容,实在太瘆人了,就好像她看透了一切,干什么都知道似的。 马嬷嬷连忙低头,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果然,能在宫里活得长久的,都是聪明人。 李蛮儿就在宫里住下了,不过她根本没啥自觉性,在启泰宫里像大爷似的,一会儿嫌弃她宫里的东西不好吃,一会儿又嫌弃屋里的摆设不够精致,反正把荣嫔嫌弃够呛。 荣嫔可不像李清淑她们,经过宫斗的洗礼,心早就练得瓷实无比了,她这一天,至少要被气倒三回,眼底的青色盖都盖不住,连见成化帝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哈欠,一脸疲惫之色。 成化帝耳目众多,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是荣嫔自不量力,先招惹安宁的,也不怪那丫头亮爪子。 对于帝王来说,什么最重要?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总之不会是女人。 像李蛮儿这样的神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有她保驾护航,至少能多活好几年。 再说,安宁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那丫头杀蛮人都不眨眼,要是她真想闹腾,小小荣嫔,又哪里能拦得住她。 荣嫔被李蛮儿挤兑得食不下咽,肠子都有悔青了,她这一胎本来挺稳固的,但是李蛮儿一来,气得她三天两头小腹坠痛。觉也睡不好,饭吃得也不香,照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能好才怪。 她三番五次暗示李蛮儿该出宫了,要成亲的待嫁新娘,留在她启泰宫算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李蛮儿不为所动,假装听不懂似的继续留下来骗吃骗喝,吹毛求疵。 荣嫔差点被气吐血,她现在后悔莫及,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好放下身段去求了李清淑。 其实,最好最直接的办法是去求成化帝,但是荣嫔舍不下这个脸,前脚刚求了圣上让郡主来给她养胎,后脚又要把人攆出去,这叫什么事啊。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去求贵妃娘娘。虽然欠了贵妃娘娘一个人情,但是脸面好歹保住了。 李清淑也不知道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竟然真的把李蛮儿给叫走了,还叮嘱荣嫔好好休息,以后每隔十天来给她请次平安脉就好了。 荣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安心养胎了。 李清淑看不透李蛮儿的想法,她总觉得这丫头在谋划什么,可是却猜不透她的打算。 “姑姑,我明天出宫一趟,暂时就先不进宫了。”李蛮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侯爷的药还有一丸,我得给他送去。” 成化帝的服药时间和李恕服药时间完全不同,算算时间,也该去给李恕送第三枚药了。 “蛮儿……”李清淑欲言又止,她知道李蛮儿绝不是不计前嫌的性子,她对崔氏和李恕都是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费了大力气,下手段收拾他们。 崔氏已死,长公主也倒了,李恕又是半瘫的样子,有什么仇恨也该放下了。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可是话都到了嘴边了,李清淑又说不出口了,她知道李蛮儿绝不是那种能任人说教的性子,她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  正文 第520章 老太太上门 李蛮儿笑意盈盈地看着李清淑,“姑母,您有话不妨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清淑想了想,用最柔和的语气问道:“蛮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李蛮儿笑了,相比于李家的其他人,李清淑真的算是不错了。看事看得比较清楚,更能权衡利弊。或许是久居深宫的关系吧,她对李家人的感情反而比较淡薄,更看重的是自己。 李清淑是她未来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她的配合度也很重要,但是眼下不能说的还是不能说。 “姑母,我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年底我就要出嫁,此后我就是外嫁女,李家今后如何,与我再没有关系。” 李清淑正要说什么,却听李蛮儿道:“我不在乎名声,况且我与李家疏远的原因,大家都一清二楚,想来应该没有人会说我的不是。至于李家以后,侯爷还能挺几年,等日后世子大了,自然承爵,当然了,三叔在漠北,位高权重,更得圣上赏识,只怕以后要分家。不过,这都与我无关呀!” 李清淑无奈,看来李蛮儿是根本没有把家族兴衰,荣辱放在心上。 也不怪她,任谁遭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只怕都会受不了。李蛮儿一骨反骨,要不是看在都姓李的份上,她能来了老李家满门。 如今也算是她手下留情了。 “也好!”李清淑心情明白,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 李蛮儿出了宫,直奔铁胆侯府。 李恕天天盼着第三枚丹药,眼睛都要看出花来了,可算把李蛮儿盼来了,啊啊的就想快点吃药。 李蛮儿给他把脉,然后将丹药化成水,让人给李恕喂了下去。 李恕等啊等啊,等了半天,发现没啥变化。 现在手不抖了,口水也不淌了,可是他还不能说话,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跑跳。 他瞪着李蛮儿,好像在说你骗了我。 “侯爷瞪我做什么?难道我给你治病还治出错来了?” 李恕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他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别的了。 可是李蛮儿了解他,当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药吃了,没有效果。” “啊啊!”李恕使劲眨眼睛,表示她说对了。 李蛮儿笑了,“这也正常啊,毕竟你的丹药是品相不佳的残次品,圣上服用的才是货真价实的珍品。残次品的药效,自然是打折扣的,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李恕瞪大了眼睛,仿佛在问李蛮儿为什么给自己吃残次品,她胆子怎么那么大! “你以为圣上为什么赐药?说白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试验品,和试药太监差不多。” 伺候李恕的人恨不能把脑袋扎进裤裆里,这话是他能听的吗?前脚郡主走了,后脚我就得被拉出去喂狗吧? 李蛮儿挥了挥手,显然是要放他一马。这小厮也够机灵,立刻低着头就走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郡主应该不会记得我的脸,毕竟我生的这样平平无奇。 李恕呼吸急促,显然被气得不轻。 “圣上服用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而且不找人试药的话,圣上怎么知道这药有没有用呢!你身为圣上臣子,食君之?,忠君之事,身子废了还能有用武之地,应该高兴才是。” 李恕的脸涨得通红,仿佛恨极了李蛮儿。 李蛮儿也不恼,轻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他,“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李恕,你的痛苦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李蛮儿说完,再不看李恕一眼,转身就走了。 李恕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他想把李蛮儿揪回来,想找她问清楚,可惜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宫中,成化帝放下御笔,合上手中的奏折,从一旁的小太监手里接过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 夏公公走了进来,“圣上……” 成化帝就将茶碗放下了,“回来了?” 夏公公使了个眼色,殿中伺候的人太监们鱼贯而出,他等人走干净了,才走到成化帝身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 成华帝似乎很满意,“嗯,知道了。渡厄大师什么时候出关?” 夏公公只道:“回圣上,大师入关时曾经交代过,出关之时,要看天机,没说是什么时候。老奴想,此次大师闭关,定然事关重大,只怕和往常都不太一样。” 成化帝点了点头,“那便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夏如海,摆驾启泰宫,去看看荣嫔。” “是!”夏公公不敢怠慢,赶紧安排去了。 在说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一个大和尚正躲在山洞里睡懒觉。 他身边有个小沙弥,正喋喋不休地问着什么。 大和尚被他说烦了,腾地一下从干草堆上坐了起来,“你以为老衲愿意住在这个破地方?这不是被逼得没着了吗?天道如此,老衲有什么办法?” 小沙弥不太懂,“师傅,您不是说闭关吗?寺里不能闭关,非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你懂什么?”渡厄大师朝着京城的方向望去,口中喃喃地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明白吗?” 天道如此,就是天子又如何? 天子也终究是凡人,人命,挣不过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也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苏氏不顾身体不适,硬是坐着船来京城了。 李蛮儿得了消息,便天天都派人在码头等着,七月初十这一天,终于把老太太给等到了。 苏氏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更是一直在强撑着。前段时间宁家收到消息,说李蛮儿找到宁道成,苏氏就晕过去好几次。养了好几个月,总算把身体养好了一些,这才往京城来了。 她想老儿子,一刻都等不了。 郡主府的下人接到了老太太,片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人往府里送。 一顿上舟车劳顿,苏氏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要不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只怕早就交代在半路上了。 李蛮儿早早就准备好了银针和药茶,就等着老太太上门了。  正文 第521章 见面 苏氏是被抬着进门的,老太太很瘦,气色也不太好,但是眼睛特别亮。宁千景和李蛮儿收到消息以后,亲自去大门口接人,没让宁道成去,怕老太太激动,影响健康。 结果苏氏看到李蛮儿也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一度都要晕过去了。也幸亏李蛮儿早有准备,两针扎下去,苏氏就挺过来了。 “外祖母,您别哭了,咱们有什么话进屋再说。”李蛮儿赶紧使了一个眼色,下人们抬起老太太就往屋里送。 “好好。”苏氏擦了擦眼睛,她这双眼睛都要哭瞎了,但是在瞎之前,能看到小儿子,她也没有遗憾了。 众人把苏氏抬到屋里,见到了宁连城。 “不让你来非得来。”宁连城不是想责怪老妻,更多的是心疼她,“等这边稳定了,我就带道成回去了,你非要折腾这么一趟。” 苏氏的眼睛不断地在屋里搜寻,“老儿子呢,道成呢?” “不是怕你激动吗?等你情绪稳定再见他不迟。”宁连城道:“蛮儿,赶紧给你外祖母看一看。” 李蛮儿道:“外祖母,您别担心,小舅舅好着呢!我先帮您看看身体情况,然后再请小舅舅来。” “好好。”苏氏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伸出手后就闭目养神,养精神头。 李蛮儿替苏氏看了看,暗叹一声,她这位外祖母真是神人也! 也幸亏她非要折腾这一趟,要是再晚个十天半个月的,即便自己身怀异宝,只怕也救不了她了。 老太太的身体已经枯败得厉害了,和成化帝有一拼,不过还来得及。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将之前准备的药茶拿了过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里面掺了点灵雾泉水,然后才一点点地喂到苏氏的口中。 苏氏十分好奇,“这是什么药茶啊,一点也不苦。”不知道是不是躺了一会儿的关系,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头也强了不少。 “这里面都是温补的药材,味道也是我特意调过的,自然不难喝。”李蛮儿道:“祖母,您觉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坐船的时候,觉得头昏脑涨,哪里都不舒服。到了京城,许是风水好,又或者是见了我们蛮儿高兴,现在舒服多了。” “外祖母,您现在的情况,应该多休息。小舅舅的眼睛,现在还在恢复中,还要养几天才能完全好。不如您等一等?等他的眼睛彻底好了,你们再见?”李蛮儿为了苏氏的身体着想,撒了一个小谎,目的就是让苏氏养养身体,不然母子俩一见面,情绪激动可就不好了。 之前写给家里报平安的信,苏氏应该还没收到,所以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宁道成的眼睛恢复了。 “对对对。”宁千景也道:“娘,您就听蛮儿的吧,万一你们抱头痛哭,影响了三弟的眼睛就不好了。” 苏氏得知老儿子一切都好,当下同意了,“也好,我都来了,老三就在这儿呢,也跑不了,那就再等等。” “好,那我先让人给您煎药,您吃了药睡一会儿,有什么话,咱们晚上再说。” “好好。”苏氏虽然喝了药茶,但是她的身体虚耗太厉害了,人也困乏,也没多说什么。 李蛮儿去熬药,宁千景去找宁道成,宁连城则是守着老妻。 “你说你,非要跑过来,你这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了。老二两口子也是胡闹,他们怎么不拦着?”说起这个,口气不免有些埋怨。 “你别怪老二和他媳妇,是我非要来。”苏氏叹了一口气,“我有预感,我要是不来,只怕就要闭眼了,就见不着老三了。” “呸呸,胡说八道。”老爷子眼眶都红了,“你放心,你要长命百岁,还要看着道成娶妻生子呢!他现在身子骨好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还有蛮儿,她的医术非常高超,简直就是神医,有她在,你不会有事的。” 苏氏点了点头,“好,好,孩子们好,比什么都强。” 苏氏睡着了,但是药还没有煎好。 宁连城不放心老妻的病,特意找李蛮儿问实情。 “外祖父,外祖母她老人家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呢,我有把握治她的病,多了不敢说,五六年还是没问题的。” 宁道成的眼睛亮了一下,“好,蛮儿你放心,咱们家有最好的药,该用什么你找你大舅,让他去弄。”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其实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了,只不过人生总有一些遗憾,如果能弥补,最好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可以让他们母子团聚,过几年好日子,这比什么都强。 药煎好以后,李蛮儿亲自服侍苏氏用了药,老太太半睡半醒地喝了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苏氏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身在梦中似的。她扭头看着旁边服侍自己多年的桂婆子,却见对方不住地掉眼泪。 “桂香,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桂婆子立刻道:“老夫人,您昨天夜里睡了一个好觉啊!” 苏氏这才察觉出来,自己好像真的睡了一个好觉。半夜的时候没做噩梦,也没有半睡半醒,也没有睁着眼睛到天亮。 睡得好,身上就有劲,也难怪她醒了以后觉得自己全身轻松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看来都是蛮儿的功劳。” “是啊,郡主的药真神了。” 苏氏一愣:“郡主?” “您忘了,蛮姐儿从漠北回来立了功,圣上亲封的安宁郡主啊!” 想起来了。 苏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越老越不中用,可不是嘛。” “老夫人,咱们先洗漱吧!等会吃了早饭,郡主还要给您诊脉呢。” “好!”苏氏起身,换了衣裳,由桂婆子亲自伺候着洗漱,重新梳了头发。 她的精神状态确实比在家里的时候好了很多,人逢喜事精神爽,胃口也好了,早上用了一小碗的梗米粥,把宁连城都惊着了。 “能行吗?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苏氏还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着,“我怕没时间了,我想见老三。” 正文 第522章 不欢迎你 宁连城连忙道:“昨过了吗?老三眼睛还没好呢,现在和你见了面,娘俩抱头痛哭,蛮儿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你再调养两日,就能见到老三了。” “可是我怕没有时间了。”苏氏生病多年,脾气有些执拗。平时感觉不出来,可是一旦她认定了什么,那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蛮儿说你身体挺好的呀!” 苏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我那是回光返照,我昨天晚上睡了一宿的整觉,半夜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老宁,你是知道我的,我有多少年没这样轻松过了?” 宁连城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你才觉得自己……所以才想着见老三?” 苏氏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再晚我怕没有机会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蛮儿的药起作用了。”宁连城十分耐心地道:“圣上前些日子也不舒服,太医看了也不见好,还是蛮儿出手,替圣上诊治的呢!如今圣上精神大好,病痛全消,都是蛮儿的功劳。你也是一样的,定然是之前咱们没有找到像蛮儿这样厉害的医生,才会耽误了你的病情。你放心吧,有蛮儿在,你以后都不会做噩梦了,身子骨会越来越好的。” 苏氏还是不放心,“真的吗?你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口气十分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站在门口的李蛮儿想了想,端着药碗去了耳房。 她将药放在一旁温着,想起了宁道成的身世。 宁道成到底是不是蛮人呢!如果他是,那么苏氏会不知情吗?还是说即便是抱来的养子,苏氏也视为己出,久而久之,真的把宁道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 李蛮儿也想不出所以然,干脆也不想了,找个机会再问问外祖父吧! 她端着药碗去找苏氏,让桂婆子服侍苏氏用了药。 李蛮儿给苏氏诊脉,发现她的身体和之前比有了不小的变化,这一切,都源于灵雾泉水,她可是一次性放了三滴。没办法啊,苏氏的身体太脆弱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西去,李蛮儿为了让她多活两年,也是下了血本了。 “外祖母的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多休息,但是中午阳光好的时候,还是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时间不宜过长,对身体有好处。” 宁连城松了一口气,“我就说你大惊小怪,是咱们蛮儿医术高超。” “蛮儿,真的吗?你可不要骗外祖母。” “我不骗您。”李蛮儿道:“外祖母您就放心吧!” 苏氏这才点头,“那行,我还是困,想再睡一会儿,等中午的时候我再去晒太阳。” “好!” 李蛮儿也陪着她进了内室,守在苏氏身旁,直到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和宁连城去了外间。 “蛮儿,你和外祖父说句实话,你外祖母的病真的没有大碍?” “是,我说的,外祖母没有大碍,只要按我的法子治,一定可以的。您怎么突然这么问。”以前宁连城可是很信任她的,现在怎么有了疑心呢! 宁连城怕李蛮儿误会,连忙道:“你外祖母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每天睡觉都成了大问题,不是做噩梦,就是睁眼到天亮,可是没想到在你这儿她却睡得特别好。” “昨天我替外祖母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有心脾两虚之症,导致失眠,多梦。药方子里有专门治这个的,没想到起效还挺快。”李蛮儿忽悠起宁连城一点也心理负担也没有,反正她是为苏氏好,出发点没毛病。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要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李蛮儿小声道:“外祖父,您在这儿陪外祖母吧!我去小舅舅那里看一看。” “好,你去吧!” 李蛮儿去的时候,宁千景也在,兄弟俩正在说话,一个唉声叹气,一个不停地劝。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见到母亲的时候,也能让她老人家安慰少许。” “大舅说得对。”李蛮儿一进门就道:“小舅舅,你失踪这些年,也是外祖母病得最重的这几年,要不是因为你,她老人家也不会把身体熬成这样。你要想赎罪,就应该赶紧好起来。” 宁道成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懂……”他将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握成拳头。 李蛮儿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一个大概。 跟近乡情怯是一个意思,他心里有亏欠,所以不敢面对。 “小舅舅,你就是外祖母的解药,你好她才能好起来。你的腿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外祖母会嫌弃你吗?” “当然不会,蛮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完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蛮儿用心良苦,我明白了。” 宁千景也松了一口气,“你呀,非要蛮儿来劝,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见你听劝,就得让蛮儿收拾你。” 话都说开了,气氛也就轻松了。 下午的时候,阿七来递了贴子,说是晚点的时候祁奕寒会过来,要拜见苏氏。 “你和王爷说,我外祖母的身体不好,暂时见不了。他要是来,只能是我大舅舅和小舅舅陪着,我外祖父要陪着外祖母,没空。” 得! 这位脾气真大! 阿七只能道:“属下明白了,一定把郡主的话带到。” 等阿七走后,宁千景胆战心惊地问道:“蛮儿,你和王爷说话……” 还真不客气,真不见外啊。 “大舅舅,你习惯就好了。” 宁千景咂舌,“那可是九王爷啊!”难不成也怕老婆? “我和王爷是过命的交情,他尊重我,不是挺好的吗?”李蛮儿道:“在外人面前,我也给王爷留面子的,只不过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虚头巴脑的。” 宁千景是彻底服气了。 让李蛮儿没有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祁奕寒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你怎么来了?”李蛮儿毫不客气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 正文 第523章 找姓祁的算账 来的人居然是佟峤。 李蛮儿做梦也想不到佟峤会来,更不明白祁奕寒怎么会同意带他过来的。 佟峤大言不惭地道:“蛮儿……” 李蛮儿立刻做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别叫得那么好听,我和你没那么熟,你可以叫我安宁郡主,我觉得我还是受得起的。” 她说完,杏眸圆睁,瞪着祁奕寒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怎么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我府里带?” “他非要过来。”祁奕寒道:“说是有话和你说,又自信满满的觉得你我之间毫无可能,如果不将人带过来,怎么能让他死心呢?怎么能让他意识到他的无知和可笑呢?” 李蛮儿还是气鼓鼓的,抬眼朝着佟峤看过去,却发现后者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哪怕他已经被奚落了,却依旧一副我不信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你将来也是她舅母,教训他两句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李蛮儿冷笑一声,“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还真要会会他了。” “本王先去找宁老先生聊聊天,你们聊。”说完,祁奕寒转身就走了。 佟峤不知死活地走到李蛮儿身边,还妄图挑拨她和祁奕寒的关系,“他根本不在乎你,要不然怎么可能带我来,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见我。” 李蛮儿根本不理会他的脑残发言,转身朝着书房走去,还道:“跟上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佟峤跟着李蛮儿来到书房,本来想单独和李蛮儿聊聊的,可惜她的婢女一直阴魂不散地跟着李蛮儿。 “我与郡主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阿四纹丝不动,就像听不见佟峤的话一样。 佟峤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自从他母亲被治罪以后,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现在就连一个奴婢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阿四视他为空气,甚至都不看他一眼。 “她是王爷的婢女,小公爷只怕使唤不动。”李蛮儿连茶也没让人上一杯,直接问道:“小公爷有话不妨直说,我忙得很。” “蛮儿……” 李蛮儿眼神如同刀子一样朝他射了过去,杀气凛凛,毫无温度。 佟峤改口道:“郡主,我只想单独和你说说话,这很难吗?” “小公爷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啊,你是外男,男女有别,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你想进我这郡主府只怕千难万难。我没让人放狗咬你,已经是客气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佟峤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了,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 阿四翻了一个大白眼,知道还来,简直不要脸。 佟峤给自己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道:“我后悔了,蛮儿,我真的后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阿四瞪大了眼睛,心说这何止是不要脸啊,简直是贱得没边了。 李蛮儿也不客气地回怼道:“姓佟的,你有病吧?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算什么,犯贱吗?” “我……” “当初你我二人有婚约在身,你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你以为本郡主非你不可吗?”李蛮儿冷哼一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怎么,你想为长公主报仇?” “不,不是。”佟峤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她会那么做,对不起。” “现在说这个都没有用了,佟峤,你走吧,希望你我,此生再不复相见,” 佟峤惊慌地抬起头,“不,蛮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当初你是多么喜欢我啊!是我眼瞎,是我辜负了你。你恨我,我明白的,可是你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当成赌注啊。” 阿四暗想,这也太不要脸了,公然挖王爷的墙角,你以为你是谁呀! 李蛮儿也笑了,“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以前不喜欢我缠着你,我放弃了你又纠缠过来。佟峤,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赐婚对象而已,如果没有太后懿旨,你什么都不是。” “不是这样的。”佟峤后悔,“蛮儿,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说我痴心妄想的不是你?说我是癞蛤蟆的不是你吗?” 佟峤无话可说,但又想替自己争取一下,“蛮儿,那时候是我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好,可是我现在醒悟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不过是为了气我,才想嫁给舅舅的。” “你错了。”李蛮儿摇了摇头,“我同王爷之间,有过命的交情。我们在漠北,一同上阵杀敌,他为我受过伤,也欣赏我的一切,我在你眼里是粗鲁的,可我在王爷眼中,有数不尽的优点。” “那是以前,现在我……” 李蛮儿冷笑一声,“是啊,那是以前。以前京城里处处都是李蛮儿的如何不堪的传言,现在呢,安宁郡主可是平定漠北之乱的大功臣,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李蛮儿,你还会看我一眼吗?” 佟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也在问自己,如果还是那样声名狼藉的李蛮儿,自己还会对她动心吗? “佟峤,你不该来这里,更不应该把自己和王爷放在一起比较,你根本不配。”李蛮儿道:“我这个人,一向心狠手辣,做事喜欢不留余地,你若还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否则,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身败名裂。” 佟峤深受打击,他在李蛮儿眼中看到了决绝之色,还有的是狠辣的斩草除根之心。 “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佟峤耷拉着脑袋,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幻想也破灭了。 李蛮儿朝阿四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道:“小公爷,请吧!”然后将人送了出去,同时还不忘嘱咐门房上的人,“今后不许他再上门了,郡主看见他就烦。” “是是是,阿四姑娘放心。”人是王爷亲自带过来的呀,他们有什么办法。 好在,一切都说清楚了。 李蛮儿磨牙霍霍,这回,该找姓祁的算账了。 正文 第524章 母子相见 李蛮儿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祁奕寒自然知道,她是不想见佟峤的,可是不让佟峤来,他就永远不会死心。成化帝在盯着他们,如果这个时候佟峤出了事,就正好给了他借口。 这些道理李蛮儿都懂,可是还是忍不住生气,甚至一把抓过祁奕寒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上去。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身上的衣衫也单薄,李蛮儿的小牙可有劲儿了,隔着袖子都在祁奕寒的手臂咬出一圈深深的齿痕。 祁奕寒只是皱了皱眉,等人松了口,随即伸手将人圈进怀里,柔声问道:“解气了。” 李蛮儿背靠着祁奕寒的胸膛,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危险,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将她包围,纤腰被人微微提起,整个人就坐到了祁奕寒的腿上。 面画的颜色登时就变了,李蛮儿拍了拍横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你要干什么?” 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止不住地向祁奕寒鼻子里钻,两人搂得太紧了,以至于她耳朵上的绒毛都清晰得不了了。 李蛮儿原本还要挣扎,可是她突然感觉到了祁奕寒身体僵硬,随之而来的还有某处的觉醒,吓得她当下不敢动了。 祁奕寒也尴尬得不行,生怕自己成了李蛮儿眼中的登徒子,只能靠着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好在他是个意志力颇强的人,不消片刻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窘迫。 李蛮儿是大夫,她可比一般的女儿家懂得多…… “你见过我外祖母了吗?”李蛮儿一副从容模样,很自然地从祁奕寒的大腿上跳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祁奕寒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我听你外祖父说,她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又刚吃了药,就没去打扰。总有机会的。” 李蛮儿点头,“本来应该让她先见我小舅舅的,但是怕她的身体受不住,就养几天再让她们见面。” “嗯。”祁奕寒不知怎么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孩方才被自己抱住的样子。 “王爷要是累了,就回去歇着吧,我这里左右没有什么事。” 祁奕寒摇了摇头,冷俊的眉眼此刻满是柔情,“我只是在想咱们的婚事。” 这在他心里是头等大事。 “也别太铺张了。”李蛮儿道:“我听说你把压箱底的东西都翻出来了,也不嫌累得慌。” “怎么会累,我巴不得把家里布置得再漂亮些,把聘礼准备得再多一些。” 李蛮儿狡黠一笑,“那我也会给你备一份大礼的。” 祁奕寒隐约猜到,她是要动手了,或者说她已经动手了。 “蛮儿,我不想你以身犯险,懂吗?” 李蛮儿道:“来不及了,网我都撒下去了。”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府里也未必安全,示意先不要提这件事,她有分寸。 但是祁奕寒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李蛮儿眉眼微微上扬,嘴角弯了弯,点了点头。 祁奕寒离开郡主府的时候,脚步轻快,看似心情很好,但是他手心里,全是汗。 苏氏经过几天的调养,身体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李蛮儿为她诊脉后,发现她的身体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这才道:“外祖母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两成,我觉得,她可以见小舅舅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苏氏喜极而泣,宁千景要去叫人,可却被李蛮儿拦住了。 “大舅,晚点吧,让外祖母先有个心理准备,晚上再见,这样也有个过度,不会太难过,情绪也不会有太大的起伏。” “对,听蛮儿的。” 宁千景点头,“是我太激动了。” 李蛮儿为晚上的母子见面做了充分的准备,不但准备了团圆饭,还给苏氏备了急救的药和银针。 她就怕有些意外,不在预料之内,所以细致地安排了。 宁连城知道后,又是称赞了一番,还道:“蛮儿小时候,脾气有些娇纵,我还以为他们李家不会教孩子。把她接过来的那两年,我也事事担心,总怕不能把她的性子矫正过来,现在看,是我多虑了。” 苏氏道:“这孩子身上有股子爽利劲,像咱闺女。” 提起女儿,老两口又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他们万万也想不到,太后居然也是帮凶之一。 长公主虽然伏诛,崔氏也死了,可女儿毕竟死得冤枉。如果不是李蛮儿,只怕他们一辈子也无法得知真相。 苏氏也正是因为知道了宁氏离世的真相,病情才会急转直下,如果不是李蛮儿,只怕她都等不到与小儿子相认这一天。.. 到了晚上,苏氏终于见到了宁道成。 眼见着小儿子坐在轮车上,人也消瘦,苏氏当时便觉得心脏狠狠地抽痛了几下,她强忍着情绪,握着宁道成的手,摸着他的脸,眼泪簌簌而下。 “儿呀,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怎么……”后面的话因为太过悲伤,竟然说不出来。 宁道成连忙道:“母亲,儿子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蛮儿本事大,治好了我的眼睛,又治好了我的手,我的腿早晚也能治好。您快别哭了,身子要紧。” 宁连城也在一旁劝着,“就是,你才刚见好,可别再晕过去,身子要紧,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李蛮儿在一旁严阵以待,好在苏氏的身体已经焕发生机,并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回,倒觉得心中的憋闷去了不少。他们哪里知道,李蛮儿一直在药里掺着灵雾泉水给他们喝,否则的话,哪里能恢复的这么好啊。 “母亲,咱们好好说会话,莫要再哭了。” 下人赶紧打水,拧了毛巾给母子二的擦脸,一片乌云散云,宁道成的平安归来,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全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宁连城感慨万分,“赶明个儿,还是回到江南云,一大家子凑在一起才热闹。你两个哥哥都有好几个孩子了,将来你也成个家,有血脉延续,我和你娘才能放心啊。” 苏氏见了儿子以后,越发精神,生命力蹭蹭上涨,“回去我就请冰人上门,一定给你说个好媳妇。” 宁道成苦笑,却也没有说什么,还是不要让爹娘扫兴吧! 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正文 第525章 李贵人有孕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七月底,天气炎热,让人的情绪也跟着烦躁起来。 荣嫔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她特别怕热,屋子里的四角都摆上了冰盆,可依旧压制不住暑气。 好在她如今虽是嫔位,但却是后宫之中唯一怀有身孕的嫔妃,冰例也跟着涨了不少,管够用。 只不过李蛮儿嘱咐她,不能吃生冷的,所以冰鉴那东西她也用不上。尽管知道李蛮儿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可是荣嫔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真不知道那个安宁郡主的胆子怎么那么大,连本宫要吃什么也管。” 以前荣嫔是不敢自称本宫的,她不过是个嫔位,哪怕独享一宫,也不敢。随着腹中孩子越发健康,安稳,李蛮儿和太医都说她怀的是位皇子,蓉嫔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还没晋升到妃位,就以本宫自居了。 “您还是忍一忍吧!等皇子落地,想怎么发落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圣上给您做主呢!” 荣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不过,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去请成化帝的婢女战战兢兢了回来了,“娘娘,圣上陪着李贵人游湖去了,没见到人。” 荣嫔的脸都气白了,“小贱人,专门和本宫对着干。” 选秀进行了好几个月,成化帝一共纳了六位新人进宫,风头最盛的就是这位李贵人。 年轻,又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从小娇养着长大的,比她年轻,比她娇柔,也难怪圣上会宠着她。 “贱人!”以前成化帝身体不好,后宫的女人很难有孕。自打李蛮儿为他治疗以后,他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状态也一日胜过一日,成化帝就如同一只花孔雀似的,天天流连于花丛之中。 她现在身子有孕,不能侍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化帝宠爱新人。 “娘娘大可安心,李氏只是个小小贵人,翻不出什么风浪去。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平安生下小皇子,圣上金口,到时候您就是妃位,还整治不了那个姓李的?” 跟着荣嫔侍候她的宫女叫萍儿,荣嫔还是宫女的时候就与她交好。后来她被成化帝相中侍寝时,第一件事就是把萍儿调到自己的身边服侍她。 萍儿可以说非常了解荣嫔,知道她不仅是气李贵人得到了圣上的宠爱,更气她姓李。 宫里有了一位姓李的贵妃,还有一位专门和她作对的姓李的郡主,她又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位李贵人。 所以萍儿含糊其辞,只说整治姓李的,却没有具体说是谁。 荣嫔的心情被安抚了,也消气了,烦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肚子饿了。 孕妇是很容易饿的,特别是中后期,饭量比之前要大很多。荣嫔怕胖,每天都很克制,但是这会儿心情好,就不想克制了。 “让人给我弄点吃的来,我不要吃糕点。” 李蛮儿说糕点是最容易长肉的,不如吃些清淡的小菜,炖品。蓉嫔深以为然,虽然她看不是李蛮儿这个人,但是认可她的医术。 “是,奴婢马上就准备。” 萍儿准备吃的去了,马嬷嬷却十分紧张地跑了进来,少了以往老成持重的模样。 “娘娘,大事不好了。” 荣嫔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脸色立刻难看了不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懂不懂规矩。” 马嬷嬷也顾不上理会这些,直接走到荣嫔面前道:“方才圣上陪着李贵人游湖,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李贵人居然晕了过去。将人送回宫里后,请来了太医为李贵人诊脉,结果她居然有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马嬷嬷硬着头皮道:“李贵人有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荣嫔恨得一巴掌挥过去,打得马嬷嬷身子一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也不是说荣嫔的力气有多大,实在是马嬷嬷一点防备也没有。 “你再说一遍。” 马嬷嬷看着盛气凌人的荣嫔,捂着脸道:“李贵人有孕了,两个月。” 算算日子,应该是李贵人入宫后第一次侍寝就怀上了。 荣嫔这个恨啊,也不饿了,萍儿拿回来的饭也不吃了,气得脸都变形了。 马嬷嬷勾了勾嘴角,并没有说什么。 “贱人。”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说这两个字了。 萍儿知道荣嫔不信任马嬷嬷,就走到她边上悄声道:“嬷嬷,您的脸都肿了,赶紧下去拿冰敷一敷,这也太难看了。” 马嬷嬷心知肚明,知道荣嫔不信自己,萍儿这是想把她支走呢! 她也懒得听,早晚这主仆二人把自己折腾进去。 马嬷嬷立刻点头,“你也劝着娘娘一点,后宫的女人们怀孕,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萍儿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我会劝着娘娘的,身子最重要。” 等马嬷嬷一走,萍儿就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娘娘,现在咱们怎么办?”原本荣嫔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个有孕的,现在这个优势被李贵人打破了。她比荣嫔年轻,很有优势。 荣嫔已经冷静下来了,“算了,我怀着胎,又是嫔位,她还威胁不到我,想必有人比我更恨她。” “您是说,与她一同进宫的那几位?” 荣嫔一笑,“一同进宫六位新人,只有她一人是贵人,其他人还是采女。” “奴婢明白了!” 就在这时,又有消息递了进来,那位李贵人好福气,不但怀了龙胎,还晋升了嫔位,封号莹嫔。 这下子,荣嫔才是真的急了。 “孩子还没生下来,圣上就急不可耐地晋了她的位份,与本宫平起平坐,凭什么?”荣嫔这次是真急了,照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李贵人……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她莹嫔了。 “你悄悄地出去一趟,请李蛮儿进宫来。” 萍儿慌了,当下道:“娘娘,莹嫔刚刚有孕,咱们就去请郡主,不太妥当,太招人耳目了。再有三天,就是郡主来给您请脉的日子,不如到时候……” 荣嫔冷笑一声,“也好,那就再等等。” 萍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526章 有诈 李蛮儿一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荣嫔的脸拉得老长,眼神阴沉,“你聋了?我说,让你在莹嫔那儿动点手脚,把她肚子里的孽种弄掉。” 李蛮儿冷笑一声,“她肚子里的是孽种,那你肚子里怀的又是什么东西?都是圣上的孩子,在你眼里,竟然分三六九等?” “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本宫比?” “呵呵,就你这脑子,你想死别拉上我。”李蛮儿只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荣嫔怀孕这几个月,脾气比肚子长得还快,早就忘了自己的出身,“就凭本宫是你主子。” 李蛮儿听了这话,眼神立刻如同刀子一样朝她看了过去,“我主子?我看你是不知死活,不如我先在你这儿动点手脚,没了肚子里那块肉,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你敢!”荣嫔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肚子,又是气,又是怕。 “你说得没错,我不敢,那我又凭什么敢弄掉莹嫔娘娘的孩子呢?像你这样心思恶毒的女人,早晚有报应。”李蛮儿道:“荣嫔娘娘,你自求多福吧!” 荣嫔气得要死,立刻道:“你敢走,本宫立刻让你身败名裂。你以为你能嫁给九王爷就一步登天了?李蛮儿,你要是不帮我做事,你会后悔的。” “那就走着瞧。”李蛮儿拎起药箱就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掐死她。 萍儿回来时,就发现荣嫔的脸色非常难看,她就猜到安宁郡主肯定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想来也是,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安宁郡主又不傻,她本来就不待见娘娘,又怎么可能替她做这种事。 “娘娘,现在怎么办?” 荣嫔道:“你出去,本宫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萍儿也不敢忤逆她,只好退了出去。 蓉嫔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莹嫔那里,或许不用她亲自动手,但是李蛮儿那里,必须要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李蛮儿回府后,在心里把荣嫔从头到尾解剖了一遍。 就没见过她这么恶毒的女人,同为孕妇,怎么忍心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这是现实,不是宫斗剧。 不过,这次她拒绝了荣嫔,就等同于坏了她的事,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要是在深宫之中,还能算计自己,那就有意思了。 晚上祁奕寒翻了窗子来看李蛮儿。 请期已过,日子是礼部定的,两人现在就等着成亲了。 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但是祁奕寒又忍不住,每每都会在晚上扮演一下翻窗小贼,避开众人耳目来见李蛮儿。 祁奕寒是绝顶高手,郡主府里的侍卫根本发现不了他。宁家人虽然重规矩,但是他们都是商人,没有功夫在身上,也难发现。 至于阿四,她原本就是祁奕寒的人,哪里敢拦着自己的主子?不仅如此,她还要望风呢! “今天荣嫔找我,让我弄掉莹嫔的孩子。”李蛮儿坐在祁奕寒对面,脸色不太好,“看来她比我想的还要恶毒一些。” 她蹙眉,最后下了一个定论,无论是什么人的样,都会变的。 荣嫔已经不是那个最初想要效忠祁奕寒的阿双了,或许在她爱而不得的时候,她就已经变了。 “你放心,有人盯着她。” “她想对付我,只怕不太容易,我怕她对付你。”李蛮儿伸手拉着祁奕寒的衣领,“她在内宫,而你又免不了进宫领差事,万一她算计你怎么办?” 祁奕寒道:“我会小心的,决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他很开心,觉得李蛮儿对他越来越在乎了。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过去的。” 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成化帝举办了一场家宴,来的都是皇亲,还有后宫嫔妃。 殿中摆着数十张 李蛮儿作为未来的九王妃,自然也有资格参加。 荣嫔此时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子了,人看着丰腴一些,肚子圆溜溜的。 很多人觉得她的肚子不尖,这一胎应该不是皇子,但是李蛮儿知道,她怀的就是一个儿子。 荣嫔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她虽然恨李蛮儿,但是对她的医术还是很认同的。 为了避免落入圈套,李蛮儿的神经时刻紧崩着,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荣嫔见到她,还冲她笑了笑,席间既没有过来打扰她,也没有给她脸色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这样,李蛮儿越要小心。她朝祁奕寒的方向看过去,见他无恙,这才放心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乱,总觉得要出事。 成化帝居高位,举杯邀请众人同饮,皇后因身体原因,没有出席,李清淑这个贵妃便坐在次席,与成化帝之间只隔了一个席位。 李蛮儿坐得较远,她还没有正式嫁入皇家,能有个位置就不算了。不过她眼神好,全程都在盯着荣嫔,生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家宴有些无趣,不过成化帝的兴致倒是很高,他如今身体大好了,又有两位嫔妃有了身孕,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自然有种天选之子的自豪感。 不一会儿,莹嫔娘娘起身离席,好像是去更衣了。 她身边跟着两名侍女,还有一个婆子,想来也能将她看护得很好。最重要的是,她的胎已经满三个月了,还算稳固。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靠近李蛮儿,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她的衣服上。 “郡主赎罪。”那婢女吓得连忙跪下,请求原谅。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宫人们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但是李蛮儿觉得这事儿与荣嫔脱不得干系。 “无妨。也无碍,你下去吧!” “郡主,奴婢带您下去换身衣裳。” 李蛮儿面色不虞,“不必,天气热,很快就干了。”她不会离开这里的。 那婢女只好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直到这时,李蛮儿才发现,祁奕寒不在厅中,不知道何时,他居然离开了席位,不知道去哪儿了。 糟了! 中计了。 李蛮儿霍然起身往外走,刚走到殿门口,却听荣嫔哎哟一声,“我的肚子。” 正文 第527章 不对劲儿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她和祁奕寒的阴谋。荣嫔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这个时候肚子疼,很可能是拦着她不让她去坏事。 越是这样,祁奕寒越危险。 李蛮儿的大脑飞速运转,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她将荣嫔的哀嚎声抛于脑后,甚至不顾礼仪,急匆匆地出了大殿,往偏僻的地方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门口望去。 荣嫔也没有想到李蛮儿竟然不管她,殿内管乐声太大,她方才那一声叫喊声也不算太明显,成化帝显然没有注意到。 贵妃倒是往她这边瞟了一眼,但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显然看见了也当作没看到。 “娘娘,您怎么了?” 荣嫔心里气极了,她已经失去了先机,早该在李蛮儿起身那一刻就把人喊住。 不过现在也不晚,李蛮儿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救到人。 做戏做全套。 荣嫔立刻捂着肚子哀嚎起来,“肚子,好疼。” “怎么了?” “圣上,我家娘娘腹痛。”萍儿知道荣嫔的肚子并没有问题,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一些慌张的表情,好像真的怕了。 李清淑连忙道:“快叫太医。” 荣嫔又哎哟一声,萍儿立刻心领神会,跪在地上道:“圣上,贵妃娘娘,我们娘娘的胎一直都是由安宁郡主照料的,是不是赶紧派人把安宁郡主找回来?” “哦,安宁不在吗?” 李清淑就道:“安宁好像有什么事,刚才出去了。” 成化帝朝祁奕寒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好气又好笑地道:“老九也不在,这两个,就没有一个是让朕省心的。” 满朝谁人不知道九王爷即将娶安宁郡主为妻的事。 家宴吃到这会儿,也差不多了,成化帝突然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吧,随朕看看去,这老九把安宁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清淑心里咯噔一声,她进宫多年,对成化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事实上成化帝并不是一个喜欢理会儿女情长的人。按道理就算是两个人躲出去见面了,他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为什么要找过去呢! 李清淑不敢怠慢,连忙也跟了过去。 “都跟过去瞧瞧吧!” 成化帝临出门前还说了这么一句,众人自然给帝王面子,只要是能放下面子的人,都跟了出去。 荣嫔悄声对萍儿道:“你也跟过去看看。” “娘娘放心。”萍儿悄悄地跟了出去。 荣嫔嘴角微翘,这次真有好戏看了。 此时李蛮儿焦急万分地在宫里寻找祁奕寒的身影,阿四也气喘吁吁地在找,主仆二人离得都不远,她们都不敢大声喊人,只能用眼睛去找。.. “郡主,怎么办,没有。” “再找。”李蛮儿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她现在可以肯定,今天有人在给他们挖坑,而且祁奕寒现在已经站在坑里了。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极淡的药味。李蛮儿对药味儿特别敏感,当下顺着味道找了过去。 阿四见她这边有了动静,也赶紧跟了过去,主仆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一间比较偏僻的园子,门口居然还守着两个婆子,一见到有人来,那两个婆子居然夸张地叫了起来,声音还不小,好像特意引什么人过来似的。 李蛮儿飞身过去,抬起一脚,将其中一个婆子踹出去三米远,另一个刚要大叫,却被李蛮儿一掌劈晕。 阿四不用她吩咐,将这两个人控制住了。 李蛮儿走到园子里,发现里面没有点灯,但是依稀能看出来这是一处荒废的园子,面积不大,里面的屋舍也有些破败, 药味儿却是越来越浓,李蛮儿一脚踢开房门,在里面发现了祁奕寒和莹嫔。 莹嫔躺在床上,好像晕了过去,身上的衣裳还算整齐。祁奕寒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眼中布满寒霜。尽管屋内视线昏暗,但是李蛮儿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很痛苦,应该是中了什么药,还有,他体内的蛊毒也发作了。 祁奕寒看到李蛮儿找进来的时候,明显一愣。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哑得厉害,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正在天人交战之中。 李蛮儿上前一步给他把脉,果然,他体内蛊毒发作了。 祁奕寒身体微微后仰,“你别碰我。”他全身滚烫,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李蛮儿的手搭在他的额上一摸,立刻道:“你中了媚yao?” 祁奕寒已经神智不清,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此地不宜久留,先扶我走。” “好。” 两人刚站起身来,就听到阿四有些惊慌的声音传了来,“参见圣上。” 竟然是成化帝找来了。 “你是郡主的丫鬟,你怎么在这儿,郡主在里头?” 阿四摇头,“奴婢是和郡主出来透气的,郡主走得远了一些,奴婢跟丢了,就摸到这边来了,圣上恕罪。” 李蛮儿小声道:“众目睽睽之下,只怕咱们也走不脱,设计你的人还真是歹毒。” 根本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别怕,还没到最后一步。” 就在这时,成化帝已经和众人往园子里来了,乌苏里狐尾藻暗的园子立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李蛮儿知道,此时她别无选择,只能带祁奕寒进空间。她缓缓闭上眼睛,将祁奕寒带了进去。 可惜莹嫔昏睡不醒,她要是醒着,看到两个大活人平白消失在了原地,只怕以为见鬼了。 阿四紧张得不得了,她一个小小婢女,自然拦不住成化帝,只是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但愿郡主和王爷已经走了,否则今天就是大祸临头。 门被人推开,成化帝走了进去,小小的房间里,只有莹嫔一人。 阿四松了一口气,又不禁怀疑,难道说郡主把王爷带走了?还是说王爷根本不在这儿。 莹嫔……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得老大,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阿四连忙低下头去。 后背上,手心里,全是汗。 成化帝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声音也不免高了一些,“莹嫔怎么在这儿?” 李清淑皱眉,“圣上,不对劲儿。” 正文 第528章 有惊无险 中秋节设家宴,莹嫔身怀有孕,身边跟着四五个人。她是中途离席的,不管去哪儿也该有人跟着才是,怎么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 她的婢女呢? 再有,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躺到这里来,看样子还有些不妥当。 跟着成化帝看热闹的人,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涉及皇家之事,该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 李清淑低声和成化帝说了几句,成化帝铁青的脸色有些缓和。李清淑连忙挥了挥手,其他人心领神会,连忙退了出去,心里对李清淑十分感激。 “圣上,想来是妹妹乏累了,胡乱找个地方歇息,不想却走到偏处来了。” “跟着她的人都该死。” 李清淑只道:“今儿过节,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圣上赐死几个奴才还不简单,但是要为孩子们积福啊。” “哼!” 李清淑连忙道:“还是找个太医给莹嫔妹妹来看看吧!” 成化帝没有反对,这件事情到底如何,定然会有诊断。 “赶紧让人备肩舆,先把莹嫔抬回去。” 文绣姑姑立刻就差人安排去了,很快就将人事不知的莹嫔送走了。 李清淑使了一个眼色,阿四立刻接收到了信号,跟在李清淑身后离开了园子,回到了正殿之中。 荣嫔一直忐忑地等着消息,只是她没有想到成化帝这么快就回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看起来却不像雷霆震怒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萍儿,向她确认,后者却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哪知就在这时,她瞧见殿里又走进来两个人。 男的高大英俊,一身贵气,脸上带着淡淡的宠溺之色。他身旁的女子明媚娇俏,一双杏眼似装着日月星辰般璀璨。两人相携而来,如同一对璧人,让人侧目。 这二人正是祁奕寒和李蛮儿。 怎么会这样! 荣嫔睚眦欲裂,脸上的表情几乎崩不住了。还是萍儿不断地提醒,才让她调整好了心态,做好了表情管理。 他们怎么在一起?难道祁奕寒没有中招?原本应该出现在莹嫔床上的人,为什么会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李蛮儿,一定是她! 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好本事,自己拦不住她也就算了,她还真把人救回来了。 荣嫔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殿里的局势,却不知道有一个人也在关注着她。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清淑。 打从一开始,李清淑就觉得荣嫔有些不对劲,后来她莫名其妙地肚子疼。李蛮儿出去的时候,她似乎很生气,但是又有点幸灾乐祸,众人陪着成化帝出去的时候,她的目光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此时祁奕寒和李蛮儿进来,她又是吃惊,又是恼怒,眼中无半点善意。 这个荣嫔,有问题。 这些念头在李清淑脑中一闪而过,她笑着问李蛮儿,“你这丫头,又跑到哪儿去了?” “娘娘,方才喝了两杯,有些微醺,我是出去透透气。” 李清淑似是不信,又不忍苛责,又看向祁奕寒,“王爷呢?也是喝多了,出去透气。” 祁奕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知道李清淑是为他们二人解围,洗脱嫌疑,当下厚着脸皮道:“娘娘目光如炬,当真是什么都骗不过您,臣与郡主已经月余没见了。” 言外之意是他们说悄悄话去了。 成化帝这会儿的脸色好了不少,听到此话,也不免有些脸黑,“还是要守礼法,不能坏了规矩。” 聘礼已下,成亲之前不能见面。 李清淑看得分明,露出了几分打趣的表情,浅浅一笑,“若如此,圣上就不该让蛮儿来,让她在家里待嫁不更好?” “倒是朕的不是了。” “少年艾慕,情有可原,圣上可别打趣他们了,蛮儿的脸都红得不成样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似乎并不想过多指责李蛮儿,“她脸皮一向是厚的。” 李蛮儿却装傻充愣地道:“圣上,此话不公!幸亏臣女被许配了人家,要不然您的金口玉言一出,哪个男人敢娶我这个厚脸皮的郡主。” 李清淑实在没忍住,笑着道:“你就是个泼猴,也幸亏今天是家宴,快回位置坐好。” 李蛮儿微微福了福身,坐了回去。 有宫人上前,将她桌上已经冷掉的东西全都撤了下去,祁奕寒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让人重新上了酒菜。 荣嫔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保持沉默,可是她就是看不惯李蛮儿如鱼得水,备受宠爱的样子。 她刚才看得分明,祁奕寒看她的眼神都能柔出水来,凭什么! “郡主,方才我这肚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隐隐有些疼。想请郡主给我瞧一瞧,谁知道您跑得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故意不给我看呢?” 李蛮儿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娘娘可请了太医?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太医自然来过,她根本就是装的,太医都是人精,只说她是有些疲劳,注意休息就没事了。 “哦,是累到了呀?也难怪,娘娘平时就是忧思过重,想的事情太多,也废脑子不是。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回宫休息?还要留下来,看热闹吗?” 荣嫔被她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牙道:“郡主说得有道理。” 荣嫔起身,“圣上,贵妃娘娘,臣妾身子不爽利,就先行告退了。” 成化帝目光颇有深意,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李清淑道:“你月份大了,身子也不灵便,平时多休息。”这简直就是变相的禁足。 两人位份相差悬殊,荣嫔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道:“是,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告退。” 萍儿头也不敢抬,急忙扶着荣嫔回宫。 这场中秋家宴,到最后也是有惊无险,不欢而散。 成化帝离席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夏公公,“人醒了没有?太医怎么说的?” “圣上,太医说莹嫔娘娘是中了迷香,才会晕了过去。那香的分量不轻,所以娘娘好半天都没醒,现在已经无碍了。” 成化帝冷哼一声,“去华清殿。” 正文 第529章 胆大包天 祁奕寒坐在马车里,面容冷峻,一言不发。 李蛮儿偷偷打量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底。要不是事发突然,她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脱身,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秘密,把祁奕寒带到空间里去的。 他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了吧! 祁奕寒心中确实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万万没有想到介子须弥这样的事情,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这简直刷新了他过去二十多年所有的认知。 “你怎么不说话?”李蛮儿觉得,我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你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挺伤人的。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祁奕寒叹了一口气,“蛮儿,此事你还和谁说过?” “我小舅舅。”李蛮儿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必要再瞒着,反正她连空间都说了,还差这一件事吗? “所以他是你从漠北带回来的,不是宁家人找到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我去漠北的时候,干的那几件大事,都和这个有关系。要不然你以为我是神仙?真有那么大本事,一个人就能挑翻几万人?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我,多大的危机我也能躲过去。” 祁奕寒先是苦笑,随后又道:“蛮儿,答应我,这件事不能再告诉别人了。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人心不足,万一让他人知道了,只怕会对你不利。” 李蛮儿不住地点头,“你放心吧,我和谁都不说,就你和小舅舅知道。” 听到这里,祁奕寒心里微微泛酸,他并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李蛮儿又问,“你不问我这东西怎么来的,藏在哪儿了?” “不问。”祁奕寒握着她的手,“我只问你一件事,它对你可有害处?” 李蛮儿很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若是旁人不知道,不来害我争它抢它,那就是对我无害的。不仅无害,对我还有好处,救我好几次性命。”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像祁奕寒这样聪明的人,自然一点就透。 想来她去漠北杀蛮人的时候,也是利用了这个作弊利器,才会大杀四方。 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老天赐下这样的福祉给她,说明她就是一个有福之人。 “无害就好。”他能娶到蛮儿,真是三生有幸了,“你就记着我的话,和谁都不能说。” “我记下了。”其实空间的作用大着呢,不仅能装物,藏人,还有灵雾泉水,这些祁奕寒还不知道呢!不过他们很快就成婚了,以后再慢慢告诉他吧! 想到这里,李蛮儿不由得老脸一红,车厢里的温度好像也升高了不少。 她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你身边的人要好好查一查。今天这事儿,应该是里应外合。”其实她已经有怀疑的目标了,但是对方毕竟是祁奕寒的人,她还没嫁过去,没必要管这种事。 相信祁奕寒自己会判断好的。 “我知道!”祁奕寒说到此处,不免有些失望,“看来是本王识人不清,纵得他们一个个都心大了。” “不关你的事。”李蛮儿又道:“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最不知道满足的也是人心。有了一便想有二,有了祈求就有奢望,得不到了就要毁掉。” 这分明就是对荣嫔最真实的批判。 “我早就知道她对你贼心不死,却没有想到她胆子大到敢用莹嫔来污蔑你的地步。”李蛮儿又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祁奕寒微微一笑,“不过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证明她自己的价值罢了。” 价值? 李蛮儿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她……”胆子那么大的? “一计不成,恐怕还有另一计,蛮儿,真的要等她生下孩子吗?” “嗯,反正你别想坏我的好事。” 两人达成默契,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李蛮儿回府以后,先去洗漱换了一身衣裳,随后嘱咐阿四,不要提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阿四表示明白。 “郡主,今天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还在为你的阿双打抱不平?” 阿四连忙跪了下来,“不是,奴婢不敢有这个想法。奴婢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权力,利益,这都是改变人心的东西。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阿双了,她现在是荣嫔娘娘。” 荣嫔娘娘胆战心惊了一夜,生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人发现。可是她一直等到天亮,宫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九王爷和李蛮儿没有发难,贵妃娘娘似乎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就连一向眼里不揉沙子的成化帝也没有发作。 看来老天爷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成化帝要彻查莹嫔中药晕倒一事,又怎么会查不到?他不查,自有他的想法。 李清淑一时看不透成化帝的意思,派人悄悄给李蛮儿送了信,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她总觉得,成化帝的心思太过阴沉,只怕还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李蛮儿也转告李清淑,让她静待即可,有什么,不动便是动。 李清淑听了她的回话,什么都没说,只是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李蛮儿的猜测都是对的。 太后病重,成化帝为了给太后祈福,去感昭寺食斋念经,祈求上天垂怜,佛祖保佑。 他这一去就是七天,内侍,文武大臣有不少跟着随行,连朝中事都暂时搁置了。 成化帝不在,荣嫔迫不及待地作起了妖,她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眼线遍面的皇宫里,将祁奕寒截住,要和他谈大事。 祁奕寒自然拒绝,“你如今是圣上的嫔妃,与本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王爷怕什么。”荣嫔一脸的得意,“本宫早就将附近的人都打发走了,此处无人,咱们二人的谈话谁也听不去。”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祁奕寒起身要走,却被荣嫔上前一步拦住了去路。 她胆大包天,用肚子对着祁奕寒,步步紧逼:“王爷再敢向前一步,本宫可就要喊了。要是本宫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王爷担待得起吗?” 正文 第530章 嫁妆 祁奕寒眼中的寒意仿佛万年寒冰,让荣嫔心底升起一股来自灵魂的惧意,只是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退路程了。 “你想怎么样?” “王爷可愿意听我一言?” “你说。”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祁奕寒显然恨她入骨,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荣嫔却是自作多情,洋洋得意,她觉得,祁奕寒肯定后悔了。早先自己的心在他身边时,他不知道珍惜,非要把自己送进宫里,还要娶那个一无是处的李蛮儿。 现在自己成了圣上的女人,他便后悔了。 “王爷也不用这般,我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要告诉王爷。只要您答应,这天下的富贵,全都尽在王爷掌握之中。” 祁奕寒冷哼一声,站在围栏边上,“荣嫔娘娘有话就说,本王忙得很。” “忙什么?忙着准备你和李蛮儿的婚事?”她有脸色不好,眼中全是嫉妒之色,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李蛮儿有什么好,王爷仙人之姿,竟然能瞧得上她!” 早就躲在空间里看好戏的李蛮儿暗暗呸了几声,祁奕寒的眼睛又不瞎,谁好谁坏他还能分不清。 “多说无意,娘娘要是侮辱郡主,便是本王的死对头。” “王爷甘愿为她一人放弃整个江山不成?” 祁奕寒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 “王爷,不如我们合作吧?” “合作?”祁奕寒假装不懂,“本王与后宫嫔妃能有什么合作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荣嫔眼里却突然带上一抹狠毒之色,“我腹中怀有龙嗣,他日龙胎一落地,你大可以扶持他上位,让他登基称帝。” 果然! 空间里的李蛮儿不由得冷哼一声,这人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刚好,她也差不多,两人虽然不同阵营,但是想到一起去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祁奕寒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自己生的一定是皇子。” 荣嫔以为他动心,大喜过望,“我虽然不喜欢安宁郡主那个人,但是对她的医术还是认可的。她说是皇子,就一定是皇子。” “圣上龙体康健,如今后宫可不止你一人怀有龙胎,以圣上的身体,只怕不会给你儿子登基的机会。” 荣嫔又向他靠近一步,咄咄逼人地道:“你难道不会制造机会吗?” “什么意思?” “最多再有四个月,我就能足月诞下麟儿,你只要让郡主稍微动一动手脚,一切水到渠成。” 祁奕寒脸黑得不成样子,“放肆!” “九王爷,我不信你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荣嫔无耻地道:“只要我儿登基,我就是太后,王爷便是摄政王。他一个孩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懂治理江山呢?只要王爷胆子再大一点,我的人,我的心,全都是你的。” 说完,竟然恬不知耻地伸出手来,要抚摸祁奕寒的胸膛。 祁奕寒真的是要吐了,当下纵身一跃,从亭子里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荣嫔气得脸都变色了,社奕寒视她为洪水猛兽,怎能让她不心生怨怼。 “娘娘。”萍儿走了过来,“王爷已经离开了。只不过,王爷走时脸色不太好,可是没有答应?” “不答应怕什么!他此时不答应,不代表以后也不答应。时间还长,他总会答应的。” 就算祁奕寒不让李蛮儿动手,她也可以想办法自己动手,再栽赃给李蛮儿。九王爷位高权重,本就引圣上猜测,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他就是众矢之的,到时候,他不反,天下人也要逼着他反。 “咱们也回去吧!” 至于李蛮儿,娶了也就娶了,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只要九王爷成了摄政王,就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到时候,她自然可以想个法子让李蛮儿死得不明不白,就像她那个娘亲一样短命。 “是。” 萍儿扶着荣嫔,小心翼翼地从假山上走了下来,慢慢溜达回宫了。 李蛮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宫里一直待到天黑,然后找机会离开了。 皇宫禁卫森严,但是想要拦住她,如同痴人说梦。 第二天一早,李蛮儿便去给苏氏诊脉,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人比刚到京城的时候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好多了,说话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病人。 在江南的时候,她缠绵病榻,天天用药养着,瘦得脱相,俨然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可是来到京城以后,心情一天比一天好,身体也康复了,当真一天一个样,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似的。 “外祖母,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药啊,也该停一停了。” 苏氏有些意外,“当真能不吃药了?” “自然,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宁连城非常激动,宁千景和宁道成也是笑呵呵的,对李蛮儿又是感激,又是道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李蛮儿道:“外祖母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只要好好养护,逢换季多注意一些,再活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其实她也就是捡好听的话说,苏氏的身子骨多说还有六七年寿数。如果她一直用灵雾泉水干预,那是另一个算法了。 “还要多谢我们蛮儿啊,救了外祖母的命。”苏氏十分感慨地道:“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健健康康地走路,吃饭,睡觉,还能有机会看着你出嫁。”.. “说到出嫁,咱们是不是应该再给蛮儿准备点嫁妆。” 李蛮儿立刻摆手,“不用了!外祖父,你们已经给了蛮儿很多了。”除了宁氏留下来的嫁妆,还有宁家这么多年给李蛮儿的东西,把整个郡主府都塞得满满当当的。 以她现在的身价,说是京城女首富也不为过,哪里还能再要宁家的东西。 “嫁妆是一定要准备的,我和你外祖母啊,早些年就给你存了不少。除了咱们家生意的股份,还有田产,店铺,还有就是这些年船队去搜罗来的好玩意。”宁连城道:“那些好东西,外祖父只给你,别人谁也别想动。” 正文 第531章 太子 不知道是成化帝孝感动天,还是太后娘娘命不该绝,圣上在感昭寺斋戒七日之后,太后居然真的好起来了。 太后身体无恙,这是举国欢腾的大好事,否则全国致哀,婚丧嫁娶都要耽误。最重要的是,李蛮儿的婚期又要向后延期。 祁奕寒名义上是太后之子,太后若是殁了,必然要守孝一段时日,多则三年,少则半载,总是不太好。 现在好了,一片云彩又散了。 李蛮儿总觉得太后生病这事儿就是一场阴谋,天下都知道她医术高超,既然太后病了,圣上为什么不让自己替太后医治呢? 除非他心里有鬼,想让太后薨逝,借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无论如何都与她无关了,她现在忙得很。 宁千景和宁连城先行一步回了江南,他们去给李蛮儿准备嫁妆去了。至于宁道成和苏氏,两个身体不好的病人留在京城,继续由李蛮儿为他们调养身体。 按道理姑娘出嫁,嫁衣是要自己亲自动手绣的,李蛮儿的女红功夫,约等于零,所以祁奕寒为她搜罗了几名最好的绣娘为她赶制嫁衣,到时候她只要装模作样地在上面缝两针,意思一下就行了。 原本以为待嫁的日子会很无聊,可是没有想到宫里也好,宫外也好,不断有人作妖,倒让李蛮儿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郡主,铁胆侯府的帖子,二太太请您明天过府一叙。” “二太太?” 李蛮儿捏着帖子看了片刻,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那位好二叔才刚刚回翰林院没多久吧?这才几天啊,就将过往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招惹我了?” 二房的人心思不善,偏偏又蠢而不自知,李恕也好,李意也罢,都和崔氏一样,又菜又爱玩,还总是输家。 四房的四爷虽不成器,可好歹娶了一个知礼懂事的媳妇。二房这个白氏,和搅家精一样,没有一天是安分的。 “郡主,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李蛮儿道:“怎么,他们攀附太子之心不死?” 阿四点了点头,“听说前些日子还联系来着,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李恬儿在尼姑庵里见了一次白氏,没隔几天还见了太子一次。” 李蛮儿眼冒精光,“她还见了太子,胆子够肥的!” 阿四欲言又止,“那个……郡主,太子,留宿了。” “留宿了!”李蛮儿眼里全是八卦的符号,“哈哈,这李恬儿,我当真是小看她了呀!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让我想想……” 李蛮儿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没有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因为被九王爷一家盯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们想要翻身,就必须得找一条大粗腿抱着。 比九王爷还厉害的大粗腿,除了圣上还有谁呢? 李蛮儿猜测,如果李恬儿能攀上圣上,她是一定要想方设法进宫的。但是她没有这个本事,二房没有这个门路,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太子的头上。 只可惜啊! 太子中看不中用,也早就被圣上放弃了,二房人不知道,还以为太子是什么香饽饽呢。 这么突然下帖子邀自己过府,只怕是没安好心吧! “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 那就有意思了,白氏只怕没憋好屁。 “你去让人给王爷带个口信,就说晚上让他来这儿吃饭。” “是!”阿四笑眯眯地去了,眼看着二人成婚在即,再过几个月,就要改口称郡主为王妃了,她怎能不高兴? 最近几天祁奕寒一直在忙着政事,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河道清淤的事情都是重中之重,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洪灾。好在今年雨水并不算多,没有引起大的灾难,赈灾的工作量也比以往少了许多。 难得忙完了手里的事,就接到了李蛮儿的口信,祁奕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眼中的冰霜退去了不少,直接翘班开溜。 他本来就帮忙的,早走一会儿没问题吧? 等祁奕寒到了郡主府,才知道晚上苏老太太亲手做了几个菜,有芙蓉豆腐,醋醩鱼,红烧狮子头……总之都是他爱吃的。 “老太太不是身体不好,怎么又做了饭?”苏氏的手艺非常好,虽然比不上王府大师傅的手艺,但是每一道菜都用了心,充满了烟火气息,让人吃了忘不掉,仿佛品尝到了小时候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一般。 “还不是怕你以后欺负我,所以才忙不迭地做好吃的讨好你。” “天地良心,我宠你还来不及,哪儿敢欺负你。”也就是在李蛮儿面前,祁奕寒才特别放松,眉眼也都柔和几分,身上少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每次他来见李蛮儿,宁家人都格外客气,不过老人还是比较注重传统的,特别是宁老爷子,总说什么婚前不宜见面之类的话。自打宁老爷子和宁千景回了江南,他再来找李蛮儿就方便多了。 苏氏看得比较开,她一个门名之后,若真是死板之人,根本不会嫁进商贾之家。 宁道成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命,也等同于是祁奕寒间接救回来的,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祁奕寒,也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这个外甥女了。 三书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拦着不让小两口见面,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再说,蛮儿时不时要进宫为圣上和荣嫔诊脉,在宫里没有人护着可不行,小两口在宫里也时常见面,在家里有长辈看着,怎么就不能见面了。 他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比谁看得都开。 “那我问你,李恬儿和太子真的滚到一起去了?”李蛮儿把白氏的帖子拿给祁奕寒看,“那她给我下帖子是什么意思。” 祁奕寒看着那张帖子,脸色阴沉得可怕,太子这是把主意打到李蛮儿头上来了。 “啧啧,原本还能在东宫住个一年半载的,可惜呀,要到头了。”李蛮儿笑眯眯地道:“正好,明天我没有事,就走一趟呗!” 正文 第532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祁奕寒皱起眉头,表示自己的不悦,“非去不可吗?”他实在不愿意让李蛮儿冒险,尽管知道她有自保的手段,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明着暗着地算计她,他心里就堵得慌。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李蛮儿道:“你明天有事吗?要不要凑个热闹?” 祁奕寒道:“琐事很多,干脆都推了,和你一起去。” “别呀!”李蛮儿笑,“和我一起去就没意思了,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正事要紧。” 其实白氏打的什么主意,太子打的什么主意,李蛮儿一清二楚。 无非是想算计她呗!她现在可是香饽饽,要是她和太子之间发生点什么,那祁奕寒还会娶她吗?她就只能委身于太子,替太子办事了。 好算计! 估计这个主意又是白氏母女俩闹出来的吧!先让太子和李恬儿不期而遇有了首尾,然后再通过李恬儿蛊惑,让太子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太子有太子妃,还有两位侧妃和良人,她就算是郡主,嫁过去也只能是妾,小妾。 没有地位的妾室,如同奴婢,也就李恬儿这样脑袋不清楚的才稀罕当太子的小妾。 她以为太子能登大宝,她能成为后宫嫔妃,一步一步向上爬? 做梦去吧! “你想怎么办?”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有宝贝,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李蛮儿道:“说不定,这对于我来说还是个好机会,锤死二房一家,势在必行。” 谁让他们总想算计我,这回干脆一锤子锤死。 “不过,今天咱们应该先出去一趟,夜深人静的时候。” 祁奕寒秒懂,“你打算带着本王去尼姑庵绑你那个堂妹。” 李蛮儿立刻笑道:“就是就是,王爷猜着了。” 于是,当天晚上,祁奕寒在郡主府后门处等着李蛮儿。 子时一过,李蛮儿翻墙而出,二人躲开城内的巡卫,一溜烟跑出了城。 城外,阿七早就准备好了马匹,祁奕寒和李蛮儿骑着马,飞快地向李恬儿暂居的尼姑庵奔去。 一个时辰之后,李蛮儿将睡着的李恬儿收入空间之中。 祁奕寒虽然有心看她大变活人,但是对于李恬儿,他是厌恶之极,谁知道那女人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癖好,他可不想辣眼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走吧!”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尼姑庵里翻了出去,打马回了京城。以祁奕寒的身份,他的脸就是通行证,守城的人绝对不敢拦他。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李蛮儿和祁奕寒还是把马扔在了郊外,二人靠着绝顶的身手,从守城的眼皮子底下溜回了城中。 其实事情也不是特别顺利,他们差点就被一个巡城的副将发现了,李蛮儿立刻把祁奕寒带进了空间,这才躲过一劫。 祁奕寒现在知道,李蛮儿为什么总能顺顺利利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了。 她这个空间宝物,实在是太逆天了,可以装人,还能装物,里面还放着不少东西。 祁奕寒是李蛮儿带进空间的外来人口,除非李蛮儿授权,否则祁奕寒在空间里的一切行动都受限制。他既不能像李蛮儿那样,在空间里听到外面人的谈话,也不能看到空间里的东西。不管是空间里的物品,还是藏到空间里的人,都会被空间自动屏蔽,除了李蛮儿,祁奕寒看到的只是一片白雾。 “这回好了,有李恬儿在,本姑娘可以清闲看戏了。”李蛮儿道:“辛苦你送我回来,趁天还没亮,你赶紧回去睡会儿。” 祁奕寒却搂着她的腰,淡淡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舍不得走,可是名不正,言不顺,也怕给李蛮儿带来麻烦。 别人不敢说他,可未必不敢说李蛮儿,即便是半点污水沾到李蛮儿身上,他也不愿意的。 掐着指头一算,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把人娶过门。 “好了,明天还有要事要办,你不累,我还累呢。”李蛮儿把祁奕寒推到门口,下巴一抬,“快走。” 祁奕寒听她这么说,也只能走了。不过走之前还是没忍住,低头在她的红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蛮儿懊恼地回了屋,换下衣裳钻进了被子里,好半天没睡着。 她不敢留祁奕寒多待,单纯是不想自己被男色迷昏了头脑,万一到时候自己忍不住,占了祁奕寒的便宜,岂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不过老实说,她未来夫君的身材是真的好,宽肩窄腰大长腿,腰肌…… 啧啧。 李蛮儿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安然睡了过去。她是一个有道德的姑娘,绝对不会做乱七八糟的梦,绝对不会。 第二天,李蛮儿盛装打扮,带着帖子回了铁胆侯府。 白氏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金山一样,叫得别提多亲热了。 刘氏居然也出来了,看样子这段时间养得还不错,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瞧见刘氏和白氏的亲昵状,李蛮儿就什么都明白了,想来这两个人沆瀣一气,是打算联手坑自己一把呢! 可惜啊,今天出丑的注定不是她。 “二婶,你下帖子叫我来,有什么事?”瞧着府里也没有什么客人,该不会只叫了她一个吧! 白氏面露讨好的神色,只道:“是青州和青城回来了,他们两个在学业上还是挺有长进的,我就想着,咱们一大家子,也好久没聚了。郡主,我贸然给您下了帖子,您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李蛮儿轻笑一声,“到底是一家人啊。” 白氏心里恨她恨得要死,嘴上却道:“是是是,以前是我做得不对,二婶给你赔不是。”她一边说,一边瞪了刘氏一眼,意思是让她也帮腔说两句好话。 “打,打断骨头连着筋,到什么时候,一笔,一笔写不出两个字。”刘氏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这事儿够呛能成。 废物。 白氏气得眼皮都跳了起来,就这么两句话,说得这么费劲。 李蛮儿微微一笑,“这倒也是啊。” 正文 第533章 请君入瓮 白氏听到李蛮儿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就说嘛,李蛮儿即便再精明,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怎么跟她斗。 “对了,怎么不见青城和青州?” “他们都在外院。”白氏道:“还有几位书院的同窗也在,只怕不方便见郡主。稍后我再让他们过来,你们姐弟也是多日不见,一起说说话。” 李蛮儿也没有拒绝,“好啊。” 白氏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算计之色,“郡主,你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恬儿……是不是能回来了?” 李蛮儿端着茶碗轻轻拨弄着碗盖,似乎在权衡什么。 白氏见状,心中更是焦急,“郡主,恬儿真的知道错了。”她一边说,还一边给刘氏使眼色,示意她也说两句。 刘氏打从心里就害怕李蛮儿,她从前也算计过李蛮儿,但是她的那点算计对于李蛮儿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她的婢女死了,她的家人也都离京了,要说这一切与李蛮儿无关,刘氏是不信的。 如果有得选,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站在李蛮儿的对立面上,但是她没得选。 侯爷就是一个摆设,一点指望都没有。世子看她就如同在看要饭的乞丐一样,她要是不和白氏合作,只怕很难在府里立足,随便一个下人都能给她脸色看。 刘氏别无选择,只能帮腔,“郡主,你二婶说得对,恬儿知道错了。她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家,一个人住在庵堂里,那些尼姑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呢!” 白氏心疼女儿,虽说上下都打点过了,恬儿不必诵经,早起做功课,但是庵堂里的生活终究是清苦的,不能吃肉,也没有人伺候,从小锦衣玉食的女儿怎么能受得了。 所以白氏就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把李恬儿接回来。 “二婶,二叔才回翰林院没多久吧?” “是。”白氏心里惴惴不安,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起的她丈夫来了。说来也是巧,李意刚回到翰林院,就遇到了一个巴结太子的机会,也正因为李意选择了站在太子的阵营,才会有了今天这桩安排。 李蛮儿看到白氏战战兢兢的,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又菜又爱玩,说的应该就是白氏了。 像李意这种翰林出身的文人,最喜欢以清贵二字自称,他们自诩是纯臣,向来只站东宫,不会为其他势力所折腰。 但是李意的才干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但不多。他这辈子想要入阁拜相,难如登天,最好的走捷径的办法,就是把女儿送到太子身边,将宝都押在太子身上。 瞧瞧,谁家的清贵文臣干这种事情啊,他李意就能干得出来。 “你看二叔刚回翰林院没多久,现在就把三妹接出来,怕是不合适吧?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以为我和他不是一条心呢,只怕会生气。” 白氏刚要说什么,就听李蛮儿又道:“再说,三妹妹的心思不纯,居然动了勾—引王爷的念头,难免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三妹妹的身上,可就要被扣上不知廉耻,下作龌龊的标签了。让她在庵里清修,也是让她静心,免得再做出什么有损咱们李家威名的事。” 白氏气得全身发抖,脸皮不受控制地哆嗦着,面目狰狞,好不吓人。 刘氏在一旁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要忍耐一下。 李蛮儿喝茶,假装没看见,其实心里乐翻了。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谁不会啊! “对,你说得对。” 白氏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心想就算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反正过了今天,恬儿一样能回来了。到时候,你李蛮儿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甘寂寞勾—引太子,什么不知廉耻,得陇望蜀这样的词,正好都用到你身上。 想到这里,白氏心里好受了不少。 “郡主说的是,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再住一段时间吧。”白氏捂着心口,显然被堵得胸闷气短,很不舒服。 李蛮儿就假装看不到。 没一会儿,李昭儿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李昭儿使了什么法子,竟然一直留在了京城,梁家的事情都搁下了,不闻也不问。 不过在李蛮儿眼里,李昭儿连跳梁小丑也算不得,她无非就是看看热闹,找机会奚落自己罢了。 李昭儿对李蛮儿的恨意,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了,她一见到李蛮儿,就阴阳怪气地道:“哟,大姐姐,真是难得啊!什么风把大姐姐这尊大佛给请来了。” 李蛮儿眼皮都没掀一下,倒是她身边的阿四,立刻上前一步发难道:“住口,见到我家郡主还不行礼?” 李昭儿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现在随便什么人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我们姐妹之间说话,哪儿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 白氏和刘氏作壁上观,只看热闹不说话。 “我家郡主乃圣上亲封,梁夫人可有诰命在身啊?” “你……”李昭儿在阿四这儿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转而对李蛮儿道:“大姐姐手段不比当年啊,现在连个下人都管不住了,就眼见着她来打我的脸?我可是你妹妹。” “妹妹?”李蛮儿轻笑一声,将茶碗放在桌子上,“可不敢当梁夫人这一声妹妹啊!虽然你是外嫁女,可是你娘郭氏,那可是实打实的罪人。要不是她,我娘兴许不会没得那么早,你说呢?” 崔氏做的事,也牵连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崔氏,连带着郭家满门都受到了牵连。郭氏在事发时已死,自然没法追究她的罪责,她不是主谋,也不可能挖出来鞭尸啊。 李昭儿气得牙根痒痒,可是却无法反驳,“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道:“这应该问你啊,不该问我啊!挑衅别人之前,你不是应该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吗?没有本事,又爱招惹别人,就不怕我找你麻烦?” 李昭儿自然怕的,可是她一向嘴硬,在这种场合绝不会承认自己怕了。 “我,我有什么麻烦。” 正文 第534章 顺势 李蛮儿似笑非笑,“你如今是外嫁女,倒也影响不大,可是青云呢?” 李昭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说起来,他可是郭氏嫡亲的儿子呢,我要是揪着这个不放,你猜,圣上还会让他承爵吗?” “李蛮儿,你不能那么做,你凭什么?”李昭儿激动之下,腾地站起身,双目喷火地看着她。 李蛮儿微微一笑,“我本来也没想这么做,不是有人记吃不记打,非要招惹我吗?青云就是要怪,也怪不到我身上吧?得怪他有个下三烂的母亲,有个蠢笨如猪的姐姐,与我无关。” “你……”李昭儿知道她得罪不起李蛮儿,人家是郡主,还是未来的九王妃,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她得罪不起。 现在得罪不起,不代表以后也得罪不起。 李昭儿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看热闹的。只要李蛮儿跌落神坛,成为了不守妇道的淫(荡)女人,到那个时候九王爷还会给她撑腰吗? 李昭儿笑了,“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给郡主赔礼了。” 李蛮儿眼中闪过点点意外之色,没想到李昭儿现在还是个能屈能伸的角色。不过想想也是,今天可是要上演一出大戏呢,如果让白氏得偿所愿了,那李昭儿不是想怎么报复回来都行了? 可惜啊! 没一会儿,四房的田氏也抱着谨哥儿过来了。谨哥儿养得极好,白白嫩嫩的,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特别讨人喜欢。 这个孩子能保住,全靠李蛮儿,所以田氏也是特意抱着孩子过来谢她。 “哎呀,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李蛮儿谈不上是个喜欢孩子的人,但是田氏是李家为数不多对她有善意的人,这孩子也是她救回来的,所以李蛮儿也愿意表示亲近,顺手就拿出一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白玉玉佩挂到了谨哥儿的脖子上。 田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一见那玉佩的质地,雕工,就知道不是凡品,说什么也不肯要。 “我都给挂到脖子上来了,你还好意思摘下来不成。” 田氏知道李蛮儿是诚心诚意的,当下就抱着孩子道:“谨哥儿快谢谢大姐姐。” “原来叫谨哥儿。” “不过是个小名,先叫着,我们谨哥儿啊,以后可是个谨言慎行的君子呢。” 只盼着和他父亲不是一个性子。 李蛮儿听明白了。 白氏和李昭儿,刘氏等人,看着谨哥儿脖子上的玉佩,心里都酸溜溜的。 即便像刘氏这样的小门小户出身,也能看得出来那玉佩不是凡品,很值钱。 谨哥还未满周岁,没一会儿就闹着犯困,田氏就让奶~~娘将他抱了下去。还找了机会悄悄告诫李蛮儿,宴无好宴,让她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蛮儿承她的情,不管怎么说,田氏也是一片好意。 二房请客,自然是在二房的地盘上摆宴席。 男女分席而坐,只不过开席之前,李青州和李青城兄弟两个特意到后面见了李蛮儿。 如今李蛮儿身份不一般,兄弟二人自然不会甩脸子给她看,但是李蛮儿一向有洞察人心的本事,自然知道他们恭顺的外表下,藏着怎么轻蔑的心。 李蛮儿也不介意,或许铁胆侯府的势微,从崔氏嫁进门的那天就注定好了。歹竹出好笋的例子还是少,像崔氏,白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生出三观正,明是非的孩子来呢! 姐弟三人客气了几句,就各忙各的了。 既是家宴,就没有必要大摆宴席,李家现在的人气也不行,全家人都绑到一块,还不如李蛮儿一个有面子。 其实太子也来了,只是没有人告诉李蛮儿。 只是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们推杯换盏的时候,李蛮儿已经收到了消息,可以说一定尽在掌握中。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太子就借酒醉之名,去了厢房休息。 谁也不是为了喝酒吃菜来的,自然是正事要紧。 李蛮儿医术高超,谁也不敢用下药这招,只能是让婢女打翻汤盏,借着换衣裳的名义,再把李蛮儿骗到那间厢房去。.. 李蛮儿是来看戏的,自然要识时务一些,所以当婢女把汤盏打翻那一刻,李蛮儿哎呀一声,立刻起身,拎着被打湿的裙摆叫道:“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说完,一脚将那名婢女踹倒在地。 她没用太大力气,只是想借着这个动作表达她的愤怒罢了。 那名‘闯祸’的婢女连忙爬起来,跪着给李蛮儿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白氏急忙道:“死丫头,笨手笨脚的,端个汤都端不好,还不滚下去。” 那丫头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郡主,真是失礼了,不知道郡主带没带衣裳?” 李蛮儿就看了看阿四。 阿四被李蛮儿之前夸张的演技惊到了,这会儿反应就有点木讷,因为她怕自己笑出声,所以只能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在白氏看来,这是阿四心虚害怕的表现,没给主子准备换洗的衣裳,这可不就是失职吗? “郡主,家里有新衣裳,都是没上过身的,您换一套?” “好。”李蛮儿皱眉,好像无法忍受身上的狼狈似的。 谁也没有怀疑她的反应大,毕竟李蛮儿出身富贵,如今又是郡主,娇气一些又怎么了? 白氏强忍笑意,“快,带郡主下去更衣。” 丫鬟们连忙带路,把李蛮儿送到了太子等候的那间厢房里,李蛮儿进屋的第一时间就进了空间。 太子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些动静,但是怕打草惊蛇,愣是没敢动。 李蛮儿趁机点燃了迷香,她百毒不侵无所谓,太子原本就喝了酒,闻了两口就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李蛮儿将昏睡的李恬儿放了出来,安置在榻上。顺便再将浓情蜜意香点燃,才功成身退,重新进入空间。 她知道,一定有人在房间外面守着,不允许她离开,不允许这件事出半点差错。 可惜,她压根就没想过走啊! 正文 第535章 谁算计谁 香灰燃尽,屋子里奏响了一曲激情春。双双中招的两个人,情不自禁地滚到了一起去,上演了真人版动物世界。 “啧啧。”李蛮儿在空间里摇了摇头,辣眼睛,没眼看。 春意正浓,此起彼伏的交响乐终于将守在门外的人引了进来。 “怎么回事?” “谁在里面。” “太子在里面休息!” “胡说八道什么,是安宁郡主在里面换衣裳。” 天啊! 有人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难道说安宁郡主和太子……” 这句话说得非常微妙,仿佛带领众人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太子妃。” 不知道是谁把太子妃请来了。 白氏陪着太子妃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害怕,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拦着要闯进室的太子妃。.. “太子妃,这是误会,安宁郡主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李蛮儿在空间里听得清楚,白氏那轻快的语调,就差要仰天大笑了。 哼,上一次用这招算计她的人,已经作古了,白氏凭什么觉得,她的骨头比长公主还硬? “给本宫让开。”太子妃的丹凤眼都要立起来了,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抖了两下,“我倒要看看,这安宁郡主多厚的脸皮,竟然敢勾~引太子殿下。” “不不不,都是误会,太子只是小醉在里面休息,安宁郡主更衣,走错了房间,绝不是什么勾引!”白氏急忙解释,“安宁郡主可是有婚约的人,年底就要嫁给九王爷了,又怎么会做如此,如此荒唐之事。” 正说着,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高亢,婉转的尖叫声,仿佛一叶小舟被浪头高高掀起…… 太子妃再也忍耐不了,伸手将白氏一把推开,“滚开。” 白氏假装扑过去,“太子妃,太子妃不可。”她主要是想看热闹,想看着李蛮儿惊慌失措,颜面尽失。 咣当一声,门被一脚踢开,众人跟着太子妃往里面走,很快就来到内室,发现了两个滚作一团的人。 “啊!” “白花花一片,床帐都没有放,太心急了吧!” “真是不要脸。” 白氏嘴角翘起,今天来的,可不仅仅是家里人。 想要李蛮儿丢脸,想要一下子将她锤死,只有自家人怎么能够呢! 她给好多世家夫人都下了帖子,只不过她们的时间要晚一些,饭还没吃呢,先看热闹。 太子妃怒不可遏,大骂了一声:“混蛋。” 紧紧拥在一起翻滚的男女,直到这时才发现屋里进了人,好多人就在他们床边站着,将二人的丑态尽数看了去。 “啊!”李恬儿惊叫一声,捂着脸往太子怀里缩,“太子,救命啊,让她们滚出去。” 白氏站的略微远了一些,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只当她是李蛮儿,眼里的笑意掩不住,脸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郡主,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年底你就要和九王爷成婚了,现在却跟了太子,这,这怎么和九王爷交代啊。” 站在前面的太子妃转过头看她,“郡主?你说她是安宁郡主?” 白氏有点懵,不是李蛮儿吗? 此时李蛮儿已经换好了一身新的衣裳,她趁乱站在门口,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谁叫我啊?”李蛮儿好奇地向里面张望,“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氏扭头看到她,如同看到鬼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李蛮儿浅笑,“我不在这儿在哪儿啊!婢女打翻了汤盏,不是二婶让她带我去旁边换衣裳的吗?我刚换好,就听到这边乱糟糟的,还有人说什么安宁郡主,我就过来瞧瞧,怎么了?” 李蛮儿在这儿,那床上的那个人是谁? 白氏睚眦欲裂,“你算计我?”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一次又让李蛮儿阴了。 “二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李蛮儿笑着道:“到底是我算计你,还是你算计太子,啧啧,床上的那个女人是你女儿李恬儿吧?我从小和她玩到大,她就是把脸蒙起来,我也认识她。” “什么?是恬儿?”白氏要疯了。 虽然恬儿已经献身于太子,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宣扬出去啊!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他们家的门风可就全坏了。 此时太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纳李恬儿进门,像她这种恬不知耻,送上门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未来储君的女人。 可眼下,原本该躺在自己身下的李蛮儿,变成了李恬儿,这让他如何不恨。 太子的衣裳穿得七扭八歪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给自己找个脱身的办法。 “你这个女人,竟然敢勾~引孤。”太子又对太子妃道:“玉蝶,是她趁孤酒醉,勾引我的。” 李恬儿拿被子将自己包住,“不是这样的,太子,我和太子早就有了首尾,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太子妃,求求你让我进门服侍太子吧。” 蓝玉蝶差点晕过去,她的脸都要丢尽了,当初她怎么会想要嫁给祁祉的? 白氏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蛮儿回府的路上,一直忍不住笑。 白氏这次,真是输大发了。 女儿不知廉耻勾~引太子不说,还自己承认早就和太子睡到一起去了,她是嫌自己的名声不够臭吗? 还有白氏,机关算尽,到头来满盘皆输,不但没有算计到自己,还把全家都赔进去了。 有意思,李意要是知道了,估计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还有李恬儿,看太子妃那架势,未必肯让她进门啊。 好好的一个黄花大姑娘,啥啥都不剩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心情甚好。 晚上祁奕寒来的时候,李蛮儿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祁奕寒觉得她有点冒险了,万一被人发现了空间怎么办?还不把她抓起来?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蛮儿问道:“这次太子是不是也要完了?” 她不算计他们,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这些人倒好,急不可耐地自己送上门,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 李蛮儿原本也要收拾太子的,只不过两人毕竟无冤无仇,自己多少有点下不去手,这回好,不用纠结了。 正文 第536章 一切似乎都过去了 太子行为不端,被申斥,闭门思过。 太子妃受打击病倒了,两日后小产,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李意教女无方,成为了京城的笑柄,成化帝直接将他废黜,让他滚出了翰林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意不敢对成化帝有一丝的忤逆,回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和白氏成婚多年,虽然谈不上有多恩爱,但是孩子也生了好几个,偶尔吵架也没有动手的时候。 可是这次李意气疯了,打了白氏两巴掌还不解气,又把她狠狠地推倒在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寸,白氏的肋骨居然骨折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动地方。 这个年代骨折可是大事,稍有不慎,就会为此丢了小命。白氏虽然伤得不是太重,但是起码要在床上躺半年,她恨李蛮儿恨得要死,天天咒骂她,恨不能一刀剁了李蛮儿。 如果不是她,家里又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更可怜恬儿,小小年纪,花一般娇嫩,竟然奉旨出家,成了头顶光秃秃的尼姑。 李蛮儿知道后,乐不可支,看来下次见面,要叫一声师太了。 因此一事,太子一党皆受连累。没过几日,风波又起,御史王为柱上书状告太子三宗罪。 一是贪墨之罪,查实太子的手已经伸入军中,不但在军械上大做文章,甚至还贪墨治河银饷。 二是生活奢靡,得行有失,乱搞男女关系。 这条罪状对于太子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李恬儿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就又被告发了,自然雪上加霜。 三是叛国通敌。 这条罪状一出,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太子自然喊冤,他是太子,叛的什么国,通得什么敌?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可王为柱的奏章里写得清清楚楚,太子与西洲使臣频繁接触,不但接受了西洲使臣进贡的贡品,还私下里收了西洲进贡的美女。 谁知道这些女人之中有没有西洲的细作啊,更何况贡品是贡献给朝廷的,太子将贡品纳入私库算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说上面这些证据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那么最后一条证据可以说把太子钉在了叛国的耻辱柱上。 西洲的君王耶律泓歌竟然取了一个尊国的名字,化名张若水和太子相交,居然还结成了异姓兄弟。 太子以为张若水是隐士高人,此人才识渊博,又救过他,所以他待张若水为上宾,很多事情都不避开张若水,也让西洲弄走了不少情报。 “西洲虽然不像蛮人那么好战,但是这几年也不断地向尊国渗透。”祁奕寒耐心地给李蛮儿讲解局势,“这个耶律涨歌上位没有几年,胆子很大。” 李蛮儿恍然大悟,“所以,太子的事情是你爆出来的!” “要锤,就锤死,一击致命。男女风俗那点事儿,想要扳倒太子,太难了。”只有上升到通敌,叛国这个程度,成化帝才不会手下留情,才不会心慈手软。 李蛮儿朝他竖了一根大拇指,然后好奇地问道:“那耶律啥的,不是国君吗?怎么有空跑到咱们尊国来作妖?” “西洲国力尚弱,早些年也是游牧一族,耶律泓歌并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现在西洲的太后,阿宝敏不顾先王遗诏,改立了耶律泓歌。她原来是大妃,并无子嗣。先王遗诏立的是耶律泓歌的兄长。”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蛮儿表示理解,“这个太后,以为他是个好拿捏的,所以改立他为新王?” 祁奕寒点了点头,“但是我觉得耶律泓歌并不是那么软弱的人,有种人生不逢时,喜欢厚积薄发。” “懂了,就是扮猪吃老虎呗。” 祁奕寒浅浅一笑,“差不多是那个意思。” “那这次的事,恐怕还要再扯一阵子皮。”李蛮儿道:“反正现在李恬儿成了尼姑,李昭儿成了鹌鹑,我是无事一身轻了。” 太子妃撞破李恬儿和太子姦情后,李昭儿大病一场。她是被吓到了,她知道皇家无小事,事关东宫,只怕当时在现场这些人都讨不到好处。 杀人灭口不至于,但是被记恨上是肯定的。李恬儿是二房的人,她是长房的人,李家尚没分家,说不定就要被惦记上。更何况梁家对她本来就不好,知道她也掺和了进去,必定又是一顿苦头吃。 李昭儿又怕又恨,她知道一切都是李蛮儿策划的,李恬儿明明应该在尼姑庵里,怎么就跑回府里,还和太子滚到一处去了。事关重大,她也知晓这些事,又怎会做荒唐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李蛮儿看穿了他们的把戏,提前做了部署,把李恬儿带回了京城,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侯府。 这个女人…… 李昭儿猜得没错,梁家人确实怕因为她受牵连,所以她这一病,就再也没好过。 太子叛国案轰轰烈烈落下帷幕的时候,李昭儿也死在了梁家在京城的房子里。郭氏死了,李恕又是个瘫的,李青云向来自私,没有人关心她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太子倒了,成了庶人,太子妃原本身体就不好,又小产,又下狱,没过几年就撒手去了,太子一脉的人最后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李蛮儿想,成化帝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这一脉都除掉的份上,毕竟是亲生的血脉。 最让李蛮儿意外的是皇后,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问过太子案,更别提求情了。为什么,太子不是她的儿子?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李蛮儿不得而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她的仇人死了一个又一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眼看着大婚在即,李蛮儿也想多逛逛,就挑了个好日子去找了黄玉珠。 有李蛮儿这棵大树罩着,黄玉珠和张氏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跋扈的小妾再想爬到当家主母的头上作威作福,难了。 “蛮儿,我们今天去哪儿?”黄玉珠从来没把李蛮儿当成郡主看,她觉得好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叫名字的,最好是叫小字,这样才亲切。 如果李蛮儿非常在乎郡主这个称谓,非让她叫不可,她觉得这个朋友也未必是真心的。 好在李蛮儿从来没有在意过。 正文 第537章 一见倾心 李蛮儿难得出来透了口气,就带着黄玉珠游湖去了。 秋高气爽,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黄玉珠有些闷闷不乐,兴致不高。 “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爹的那个小妾又欺负你了?” 黄玉珠摆了摆手,“不是,她现在巴结我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欺负我。”李蛮儿成了郡主,又即将嫁给九王爷,身份高贵,看在她的面子上,就算小妾还想作妖,她爹也是不肯的。 说来好笑,自己的妻子,女儿,加在一起却没有一个外人来得重要。 “那你唉声叹气的,没钱花了?”在李蛮儿眼中,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不是。”黄玉珠圆圆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是我娘,最近开始有媒婆上门了,我娘开始操心我的婚事了。” “哦!”李蛮儿笑一笑,“原来是恨嫁了。” 黄玉珠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羞涩之意,“什么呀!才不是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相看起来了。”造孽啊,才十七八岁,就已经是年纪不小的老姑娘了,在这个年代,十五六岁就成亲的比比皆是。 黄玉珠低下了头,声如蚊蚋:“我,我才不要嫁给那些臭男人。” 咦? 李蛮儿听出一声不对味儿来,当下问道:“怎么,你都见过了,没有中意的?” “我,我不想嫁。”黄玉珠道:“爹爹现在很尊重母亲,亲事的问题上,让母亲拿主意。我母亲说,我们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人家,选的人家应该门当户对才是。” 齐大非偶,黄母在这一点上倒是拿捏得很准。 “我母亲说,我表哥去年刚中的举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我若嫁过去,有舅舅和舅母照看,必然不会受罪。” 这是亲上加亲,可是李蛮儿非常不赞同。 表哥表妹什么的,后代容易出问题。 “你自己怎么想?” 黄玉珠不喜欢她表哥,“他自幼聪慧,别人都说他是神童,可从小到大,我觉得他用鼻孔看人。在此之前,他从未好言好语和我说过话,只怕瞧不上我,还是算了吧!” 李蛮儿一下子就听懂了,只怕她这个表哥,原本也是看不上她的。只不过知道了黄玉珠和自己的关系,有心攀附祁奕寒,这才动了求娶的心思。 “你娘是怎么说的?” “我娘自然觉得千好万好。”黄玉珠道:“我不喜欢他。”说到这里,眼睛居然红了。 黄玉珠在李蛮儿心里,一直是个无忧无虑,活泼快乐的少女,是个小吃货,可是这一刻,李蛮儿却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淡淡的忧愁。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呃! 黄玉珠抬起眼,被李蛮儿的问话吓到,“没,没有。”她心虚地转移了视线,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李蛮儿就道:“有喜欢的就直说啊,感情可不能马虎,是一辈子的大事,将来你会后悔的。” 黄玉珠纠结极了,两只手绞来绞去,都要变成麻花了。 “和后悔一辈子比起来,我觉得还是勇敢一点好。就算没成,你至少努力过了,心里也不会留下遗憾不是。” “可是……可是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啊? “怎么回事?” 黄玉珠就把自己的心事同李蛮儿讲了。 六月的时候,有一次黄玉珠陪着她母亲去庄子上避暑,午后酷热难耐,她也睡不着,就带着婢女去山上转了转。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天降大雨,主仆二人忙不迭地跑到一座凉亭里避雨,结果就碰到了让黄玉珠一见倾心之人。 “那就是巧遇了?他长什么样子?家是哪里的,是学子还是……” “哎呀,我哪里知道啊。”黄玉珠脸红得厉害,“就是一面之缘。” 李蛮儿大叫一声,“真是可惜了。你说你,当时怎么不上去问问。” 黄玉珠羞得要死,把自己缩成了鹌鹑,“我哪儿敢啊。” 能让小妮动心的人,又是一见钟情,想来样貌是不差的。应该也是位守礼的君子,肯定比黄玉珠的那个表哥强。 “可惜了,好歹知道姓名,我也能帮你打听一下。”.. 正说着,船靠岸了,两人下了船,就打算在岸边走一走。 秋高气爽,景色宜人,李蛮儿也难得放松一下心情。 “话又说回来,离你大婚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想必一切妥当了吧?” “我外祖父那边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拦都拦不住,京中这边万事俱备了,可以说样样齐全。” 黄玉珠闻言不禁有些羡慕,她倒不是羡慕李蛮儿嫁妆多,又嫁了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夫君。她是羡慕李蛮儿和祁奕寒两情相悦,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了。 正想着,却见前面突然走过一道眼熟的身影。 黄玉珠有些心急,定睛一看,仿佛真的见到了那日在亭中避雨所见之人。她扯了扯李蛮儿的袖子,小声嘀咕道:“我好像看见他了。” 李蛮儿眼睛一亮,“哪儿呢?” 黄玉珠朝前面指了指,“就是那个穿藏青色袍子的。”与那日在山中穿的衣裳一模一样。 说话间,那男子已经进了湖边的一家酒楼。 机不可失,李蛮儿立刻拉上黄玉珠跟了过去,“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跑了,姐姐我定然帮你达成心愿。” 黄玉珠又羞涩,又期待,跟着李蛮儿进了酒楼。 店小二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姑娘是坐一楼散座,还是坐二楼雅座。” “上二楼。”李蛮儿已经飞快地巡视了一圈,一楼并没有看到那个穿藏青色袍子的青年。 “好嘞,二楼雅座。”店小二将一行四人引上了二楼,给她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能看到湖上的风景,二位姑娘想要用点什么。” 黄玉珠没说话,因为她发现那男子就坐在她们不远处,羞得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李蛮儿倒是爽快,“来壶女儿家能喝的果酒,再来两个冷碟,两个热菜,挑你家的招牌上。” “好嘞。”店小二毛巾一甩,唱着菜名下楼了。 正文 第538章 耶律 黄玉荷根本不敢抬头,全身像扎刺了一样,坐立难安。 李蛮儿看到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顿时了然,看来是真的动心了,所以才会这般表现。 “喜欢啊?” 李蛮儿的话把黄玉荷吓得如同兔子一样缩了缩,“也不是……” “啧啧,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你。” 恰好这时店小二来上菜,打破了黄玉荷的尴尬,李蛮儿朝那边看了一眼,见那个男子只是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拎着酒壶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蛮儿看了阿四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转身下楼办事去了。 黄玉荷小声问她:“你让她干什么去了?” “你别管。” “可是你也没说话啊,就一个眼神,她就懂了?” 李蛮儿嫌弃地道:“那当然了,阿四十分聪明,最懂我心。” 黄玉荷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婢女小桃,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小桃疑惑不解,“姑娘,您眼睛不舒服?”完全没有理会到自家主子要传递的意思。 李蛮儿笑得不行,一直克制着。大概是她笑得有些放肆,倚窗的那个男人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像是认出了黄玉荷,放下手里的酒壶朝这边走了过来。 “敢问姑娘,咱们前几日是不是见过?” 黄玉荷一张脸爆红,她低着头,没说话。她是在礼教下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遇到这种场合,自然是矜持为重。 李蛮儿大方地道:“公子,我妹子胆小,你别吓到她。” “是小可唐突了,只是觉得姑娘面善,好像前些日子在山里躲雨时见过。” 这倒是对上了。 李蛮儿见这男子长得还行,眉眼非常精致,鼻梁高挺,眼窝也比普通人略深一些,心里当下起了疑心,“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听口音,公子应该不是京城人士。” 黄玉荷竖起耳朵听着,不愿意错过一个字。 “小可姓蒋名玉,河东人士。” “哦!”李蛮儿道:“想来公子应该是认错人了。” 黄玉荷有些心急,但是她也知道李蛮儿肯定是为她好,所以没有吭声,依旧低着头。 姓蒋的倒也识趣,说了一句打扰了,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酒了。 没一会儿,阿四回来了,对着李蛮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事情办好了。 李蛮儿劝黄玉荷多吃一些,“稍后我送你回去,那件事儿晚点说。” 那件事儿? 黄玉荷眨了眨眼睛,又瞧了瞧阿四,才明白李蛮儿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人吃完饭,下楼结账,黄玉荷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她很羡慕李蛮儿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可惜她没有那种勇气,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敢。 李蛮儿把黄玉荷送了回去,嘱咐她道:“你在家里要好好的,莫要胡思乱想,我派人跟着他,打探那人的消息。他要是个好的,我会想办法替你周全。” 黄玉荷羞得不行,“哎呀,我,那个,我回去了。”说完转身带着小桃,从角门进了黄府。 李蛮儿上了马车,面色沉了下来,“安排好人手了?” “郡主放心,阿七亲自跟着,不会出事的。” 李蛮儿点了点头,“你再找两个可靠的,盯着点黄玉荷。” 阿四惊了一下,“郡主,您是怀疑……” “那个人未必是咱们尊国人,他的面相生得就不是很好。” 阿四有点懵,您还会看面相? 她不知道的是,李蛮儿在蒋玉的脸上,看到了属于混血的标志,他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也不够柔和,怎么看,都不像是尊国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太敏锐,总觉得这个人和黄玉荷的相遇没那么简单,所以疑心重了些。 没关系,先查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叫蒋玉。 事情进展得比李蛮儿想的还要顺利,那人果然不是蒋玉,而是改名换姓的耶律泓歌。.. “呵呵。”李蛮儿笑了一声,真是活见鬼,他刚把太子搞掉,现在又想来搞祁奕寒不成。 “落脚点找到了吗?能捉到人吗?” “这个人特别狡猾,而且,他似乎很会易容,阿七跟丢了三次,两人差点打起来。”阿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李蛮儿没怎么注意。 李蛮儿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他这么厉害,你们是怎么摸到底的?” “是王爷出手了。” 李蛮儿微惊,“所以这个人不是冲着黄玉荷来的,他是冲着我来的?” 阿四点了点头。 “祁奕寒出手,也没捉到人?” “王爷说,他稍后会过来和您解释。” 李蛮儿心中有数,看来祁奕寒把他放走了,至于原因嘛,她多少猜到一些。 晚上,祁奕寒果然来了。 “你为什么把人放走了?” “此人与我有旧,放他一马,从此两清。” 李蛮儿就道:“上次你说有人给了你易容的东西,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莫不就是他?” 祁奕寒像是早就猜到瞒不过她似的,点了点头,“所以说,有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随手救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救。” 还是要少管闲事,方能无后顾之忧。 “我今天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的长相不似尊国人。而且他与黄玉荷的相遇,怎么看都有点过于凑巧了。”好几个月没见了,自己陪着黄玉荷出门就又见到他了,哪儿有这么巧。 “他一个国君,不在家里待着,跑到别人地盘上算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逮不着他?” “西洲的朝政皆由太后掌权,他就是个傀儡。”祁奕寒道:“他势弱,想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王座抢回来,只怕不易。” “所以脑筋就动到尊国这儿来了?”李蛮儿摇了摇头,“此人十年磨一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还是小心点。特别是你们两人的过往,要是被有心人翻出来,就麻烦了。” 祁奕寒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正色道:“我会尽快处理他。” 两人都没有想到,第二天,这个耶律泓歌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京畿,还带了厚礼,说是要参见尊国天圣陛下。 满朝哗然! 正文 第539章 打上门去 黄玉荷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桃急得直冒汗,“姑娘,咱们在山里躲雨时遇到的那位公子,他是西洲的国君,他才不叫蒋玉,他叫耶律泓歌,今日大摇大摆地去了四方馆,求见圣上,还说,还说……”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小桃道:“他说,他要求娶安宁郡主。” “啥?”黄玉荷的大脑瞬间陷入死机状态,“求娶谁?” “安宁郡主。” 与此同时,李蛮儿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她将手里的桃核扔到盘子里,拿手绢擦了擦手,才慢条斯理地道:“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然是奔着我来的。” “黄姑娘那里,只怕也知道了。” 李蛮儿浑不在意,“知道就知道吧!她要是因为这个就与我生分了,倒也不必强求这份友谊。” 紫烟也道:“奴婢瞧着,黄姑娘平日里虽然娇憨,但心思也是个通透的,未必不能想明白这点事。” 无非就是离间之计,她一个奴婢都能想明白。再怎么说,黄玉荷也是大家闺秀,想来也不至于脑子不清楚,中了别人的计。 “王爷那边怎么说?” “王爷说,耶律泓歌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他这么做,无异于是自投罗网。但是,这无异于给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给了圣上非常好的借口,只不过阿四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罢了。 “所以圣上怎么说的。” “还要考虑考虑。” 李蛮儿拍案而起,“那个耶律现在在哪儿?” “在四方馆。” 李蛮儿道:“紫衣,给我找套男装,咱们现在就杀过去。” 阿四一愣,“郡主,那个耶律泓歌表明了身份,只怕更不好动他。” 李蛮儿拍了拍阿四的肩膀,“本郡主就让你瞧一瞧,我是怎么动了他,还毛事没有的。你当我在京城里的恶名是怎么传出去的,学着点。” 阿四目瞪口呆,趁着李蛮儿换衣裳的空档,赶紧让人给祁奕寒递个信,就说郡主要杀到四方馆去了,请王爷拿个主意。 李蛮儿带着阿四,骑马直奔四方馆,到了门口,立刻让人拦下来了。开玩笑,四方馆归鸿胪寺管辖,是专门招待四方来宾,外国使臣的地方,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关键时刻,成化帝给的那块腰牌派上了用场。那牌子不仅出入宫好使,去四方馆这种小地方更好使。 守门侍卫瞧见牌子,哪里还敢拦着。况且李蛮儿虽然穿着男装,但并没有化妆修改容貌,一看就是女儿身,身上也没带着武器。 守卫觉得她闹事的几率非常小。 李蛮儿进入四方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耶律泓歌。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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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信息没错吧?” “郡主放心,早就打探好了,他昨天回来了以后,一直没有离开。” 李蛮儿挥了一下手中的软鞭,“好的很。” 李蛮儿一脚踹开了悠然馆的大门,将手里的鞭子挥舞得声声作响,“耶律泓歌,滚出来!” 听到动静的人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悠然馆大门处指指点点。耶律泓歌也出来了,看到李蛮儿那一刻,他眼中的不悦立刻被惊喜取代,“哟,安宁郡主。” “哼,你不是装什么蒋玉吗?怎么,舍得钻出王八壳了?” 李蛮儿这话可把耶律泓歌气得够呛,也把看热闹的人逗得够呛,大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毕竟安宁郡主都要和九王爷成亲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耶律泓歌要求娶安宁郡主,这不是二夫争一女的戏码吗? “安宁郡主特意来看我的?” “你好大的脸!”李蛮儿一改往日浅笑晏晏的习惯,脸非常臭,眼中全是森然的寒意。 “怎么安宁郡主以为我配不上你?” 李蛮儿十分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普天之下,只有祁奕寒一人,勉强能配得上本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娶我?” 耶律泓歌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他这个国君当得憋屈,换了一般心理不够强大的人,恐怕都要被折磨致死了。可是他不但看得开,还能装出一副逍遥快活的样子,也是十分难得了。 所以李蛮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屈辱,或许他根本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心里。 他来尊国的目的,不就是寻求盟友吗?祁奕寒不愿意支持自己,那自己就抢他的媳妇,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安宁郡主也不要把话说尽,我们西洲男儿,英勇不凡,和九王爷比起来,在下更年轻,更俊美,明眼人都知道你该选择谁。” 李蛮儿冷哼一声,甩了甩手里的鞭子,“你打赢我再说吧!”说完纵身一跃,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耶律泓歌挥了过去。 耶律泓歌早有提防,侧身一闪,便躲开了李蛮儿的鞭子。只是李蛮儿落地后,左腿顺势一抬,就朝着耶律泓歌的后腰踹了过去。 耶律泓歌想要抓李蛮儿的脚,听说尊国女子都特别注重闺誉,一旦被男人摸了脚,也就只能嫁给那个人。所以耶律泓歌想着,只要他抓住了李蛮儿的脚,再脱掉她的鞋袜,那他的目的也能达到。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蛮儿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他的手刚刚碰到李蛮儿的鞋子,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弹开,震得他身形不稳,晃了两晃。紧接着,鞭子破空而来,裹夹着风势,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耶律泓歌一惊,连忙向后退去,鞭子将他的下巴扫出一道血痕。 门外传来叫好声,这年头,女子压制男子的事还是少见,都传安宁郡主武功高强,在漠北立了大功,杀死了不少蛮人,但是谁也没见过啊!眼下,他们亲眼瞧见李蛮儿,三五招之内就伤了耶律泓歌,都很佩服。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李蛮儿说完这话,又挥鞭而上,又与耶律泓歌战在一处。 这时,耶律泓歌身边的护卫再也安奈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抽刀上前。 “大胆!” “休要伤害我君。” 阿四也抢先一步与这些人对峙,“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郡主一个,算什么本事。” 正文 第540章 擂台 李蛮儿凶相毕露,“你们都滚开,我李蛮儿不伤无辜者。” 那些人都是耶律泓歌的侍卫,自然不可能罢手不管,李蛮儿见状,手下不再留情,几鞭子下去,可算是让众人见识到了什么叫技高一筹。 按道理说,耶律泓歌是西洲君主,他身边的侍卫自然功夫不差,可惜几个大老爷们都近不了李蛮儿的身,还被她手里的鞭子收拾得狼哭鬼嚎的。 有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手里的兵器被李蛮儿的鞭子缠上,他们便一抽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吐白沫子,像是中毒了似的。 难不成她的鞭子还有毒不成? 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都懵了。 李蛮儿冷冷一笑,手里的鞭子指向耶律泓歌,“是男人就和我打一场。” 耶律泓歌微微蹙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功法,安宁郡主以一己之力将他的护卫全都放倒了,看来是有两把刷子的。 李蛮儿嗤笑一声,“你不会是不敢了吧?” “在下愿意护花,不愿与郡主动手。” “我看你就是怂!”李蛮儿道:“也罢,今天这事儿,众人都瞧得分明,耶律泓歌,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我打一场。” “郡主这样咄咄逼人,耶律泓歌自当奉陪,只怕胜之不武,伤了郡主的颜面。” 李蛮儿差点仰天长啸,“姓耶的,不对,耶律泓歌,敢不敢打个赌?” “郡主赌什么?” “你若输了,就滚回你的西洲去,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郡主输了又当如何?” 李蛮儿举起鞭子,狂言道:“我若输了,日后兵临西洲之时,留你一条狗命。” “大胆。” “妖女住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耶律泓歌若是再不应战,只怕连他的护卫都不会同意了。 “四方馆后面便有比武切磋的擂台,郡主可敢一试。” “谁不敢谁孙子。” 两人率先朝比武擂台走去,阿四和耶律泓歌的侍卫紧随其后。四方馆里的人闻声而动,也都过去看起了热闹。 高台之上,李蛮儿和耶律泓歌对视而立。 “安宁郡主,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李蛮儿冷笑连连,“我虽不是男子,可也知道一诺千金。莫不是你怕了?不敢同我打?” 台下也议论纷纷,“你们说谁能赢?” “我觉得郡主能赢,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在漠北以一抵百,肯定能打过那个小白脸。” “我也觉得郡主能赢,那耶律泓歌是一国之君,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精到武艺,总要治国吧?” 有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却摇了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说不定啊,耶律泓歌早就留有后手,之前故意示弱。”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且看着吧,诸位。” 耶律泓歌神色一变,眼中似有一团雾散开,眼神清明且尖锐,身上的气质也变了。 “郡主,得罪了。” 李蛮儿不敢小觑,“你的兵器呢?” “郡主手中也只有一根鞭子而已。严格来说算不上是什么武器,我是男子,本就势强,若是再拿武器,只怕胜之不武。” 李蛮儿也不和他犟,只道:“我不会手下留情,出招吧!” 耶律泓歌先声夺人,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将李蛮儿打败的架势,他步子扎实,手上功夫不弱,双臂大开大合,一身铁马铜桥的功夫。 李蛮儿也不弱,利用轻巧的步伐,闪转腾挪,从不与他正面硬刚,都是你打我跑,你缠我绕的战术。她身姿轻盈,看似轻若无物,总觉得能唾手可得,却碰不到一分一毫。 “郡主轻功不弱啊。” “这一手功夫,没有十几年根本难成气候。” 耶律泓歌的侍卫可气坏了,“你们尊国的郡主,也太不要脸了,说好比武,可是她一直在逃跑。” “我们又没拦着,有本事你们也跑啊。”阿四和李蛮儿待得久了,耳濡目染,早就变成毒舌二号了。 那些侍卫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根本说不出来半个字。 李蛮儿也不是要一直跑,只是她在观察耶律泓歌的路数,心里有了成算之后,就开始反击了。 她手里的鞭子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银蛇游龙,让人眼花缭乱。耶律泓歌几次想要上前抓住鞭子,都被李蛮儿轻松躲过。她高高跃起,双脚朝耶律泓歌的胸膛踢去,对方将手臂一横,轻松挡住,可是腰部却被李蛮儿用鞭子缠住。 她轻松落地,狠狠地拽着鞭子,想要把耶律泓歌扔出去,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好像根本不在乎她这点力气似的。 西洲的护卫们都大声叫好,仿佛耶律泓歌已经赢了似的,看向阿四的目光满是挑衅之色。 阿四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想道,郡主力气非常大,不可能拉不动耶律泓歌,她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掩人耳目,定有所图。 阿四还是了解李蛮儿的,她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抓起鞭子,一寸一寸地拉向自己。李蛮儿脸憋得通红,好像用尽了力气在抵抗对方的蛮力,只是她的脚步却慢慢向耶律泓歌移动,好像吃了亏似的。 “你看,安宁郡主好像动了。” “女子的力弱,天生不如男子,她要是像之前那样用巧劲取胜,或许还有胜算。” “比力气确实是下策。” 李蛮儿和耶律泓歌之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突然,耶律泓歌猛然发力,双臂狠狠地扯着鞭子向自己这边扯了过来。他已经计算好了,将李蛮儿扯到怀里来,当众偷香,到时候李蛮儿就是想嫁九王爷也嫁不成了。 李蛮儿惊呼一声,仿佛真的失去了掌握力,失去重心向耶律泓歌扑了过去。 阿四一手心的汗,差点叫喊出来。 李蛮儿眼中露出几分惊恐之色,耶律泓歌暗自得意,双手很自然地想要抱住李蛮儿。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李蛮儿手里的鞭子不知怎的突然向前一送,正抵在耶律泓歌的腹部,一股电流立刻袭遍耶律泓歌的全身,让他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眼皮一翻,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蛮儿冷哼一声,小样,电不死你。 正文 第541章 下帖子 李蛮儿内功再深厚,也不可能有把人电晕的本事,她空间里有电棍,借着手里的鞭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对手中招。耶律泓歌和他那些手下,都是中了李蛮儿的暗招,这才倒地不起。 李蛮儿下手有轻重,电那些侍卫的时候,手下留情了,电耶律泓歌的时候,她是开足了马力,恨不能把电棍烧冒烟,所以耶律泓歌伤得比较重,躺在地上根本一点知觉也没有。 “好!” “安宁郡主果然英通不输男儿。” “扬我大尊国威啊。” 西洲的随队大夫,差点没吓死,赶紧上前为耶律泓歌诊治。 那些侍卫要冲过来,大有要吃了李蛮儿的心思,李蛮儿拿着鞭子指了指他们,“怎么,不服气?输了就想一起上,你当这里是西洲吗?这里是尊国。” “没错,这是尊国,你们西洲人要是输不起就滚回去。” “当我们尊国没有人吗?” “西洲果然是蛮荒之地,人也野蛮无礼,擂台之事,是你们君主亲口同意的,现在打输了就想反悔是不是啊!” “就是啊,是不是男人啊。” 那些侍卫听了这些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耶律泓歌在大夫的治疗下已经清醒过来,他全身无力,腹部还有那种被痛击过的疼痛感。他自然不知道电棍是什么,但是他觉得李蛮儿的功法非常诡异,犹如雷电之击,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苦不堪言。 耶律泓歌自问功夫不差,可是在李蛮儿诡异的功法之下,却无还手之力。 “郡主技高一筹,再下认输,按赌约所说,我立刻回西洲,此生不再见郡主。”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有些虚弱。 李蛮儿也没多意外,“既如此,本郡主允你在四方馆养伤,待无碍了,就回你们西洲吧!” 她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却不想耶律泓歌出声叫住了她,“郡主。” 李蛮儿蹙眉,回身看他,“你要反悔不成?”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又怎么会言而无信,只是在下有一个问题不解,要向郡主请教。” 李蛮儿以为他要问被打败一事,结果耶律泓歌问的却是别的问题。 “郡主如同皓月,甘愿与其他人共享丈夫?”耶律泓歌杀人诛心,“郡主仙人之姿,难不成也被尊国教条成了以夫为天的性子?” 他言外之意,祁奕寒位高权重,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李蛮儿讽刺一笑,“如果没有记错,你是西洲国君,后宫也颇为充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耶律泓歌却一字一句地道:“我愿为郡主遣散后宫。”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自古男人有钱有势,就代表可以三妻四妾,西洲虽然不如尊国富饶,但身为西洲国君,耶律泓歌肯遣散后宫,这是怎样的一种魄力。 李蛮儿却是笑,“那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耶律泓歌,你我从未蒙面,你却好死不死非要赖着我,其心必有异,你倒是说说,为何?” 耶律泓歌眼神有了一丝闪躲之意。 “总而就是不服气罢了。”李蛮儿只道:“阿四,咱们走吧,派人盯着他们,速速离开。” “是,郡主。” 李蛮儿带着阿四离开了四方馆,馆内看热闹的人夹道欢送,公是把李蛮儿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一场闹剧,居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连成化帝也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不过密探来报,耶律泓歌已经回西洲了,他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西洲真正有实权的,是太后,不是耶律泓歌,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君王,不足为惧。 黄玉荷病了,自打她知道耶律泓歌的身份后,她就又惊又怒,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耶律泓歌接近她是什么意思。一想到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人,居然利用自己接近李蛮儿,她就悲愤交加,什么美食吃到嘴里都不香了。 黄玉荷又怕李蛮儿误会她,又怕那个耶律泓歌闹出什么事来,才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 “姑娘,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小桃十分忧心,“不如去见郡主一面,有些话说开了就好了。” “我哪儿还有脸见她,”这几天黄玉荷的眼睛几乎一直肿着,她本来胆小怯懦,被这件事情吓得不轻,想起来就哭一通。 “姑娘……”小桃正要劝,就听说李蛮儿递了帖子过来,请她去郊外的庄园玩。 “她,她怎么还能请我去玩,送帖子的人可走了?我要见见。” 小桃连忙去请人,结果发现那人被黄玉珠拦住了,正问东问西地套近乎。 “奴婢见过二小姐。” 黄玉珠一见到小桃,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奈何她知道黄玉荷有李蛮儿撑腰,断然不敢做得太过,更何况来送信的这个婆子根本不拿正眼瞧她,她只能甩脸子走了。 小桃瞧见送帖子的人面生,就问了一句,“敢问是郡主府上的?” “是,黄姑娘可收到帖子了?”那嬷嬷道:“我们郡主说,庄子上瓜果梨桃都下来了,这个时候正好,黄姑娘若是心情不佳,去散心最好不过了。还请黄姑娘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姑娘就过来接黄姑娘过去。” 小桃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好好好,我会和我们姑娘说的。”说完,她从身上摸出了自己刚发的月钱,直接塞到了报信人的手中,“多谢嬷嬷,这是请嬷嬷喝茶的。” “姑娘,来的真是郡主的人,说是明天郡主亲自来接你。”小桃高兴得不得了,“刚才二小姐也想和那位嬷嬷搭话,可是那位嬷嬷根本不搭理她。姑娘,您别伤心了,郡主根本没怪你。” 要是怪你,就不会派人请你去庄子上玩了。 黄玉荷也知道这个道理,当下抱着小桃又哭又笑的,“我就知道,我们是朋友,她不会怪我的。” 小桃无奈,“好小姐啊,你别再哭了,眼睛还要不要了?再哭下去明天怕是不能出门了。” 正文 第542章 罚跪 第二天,李蛮儿准时赴约,去了黄家接黄玉荷。. 黄玉荷早就等着了,知道李蛮儿没有失约,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昨天她已经和嫡母说过了,张氏知道李蛮儿要来接她出去小住几天,也没反对,还嘱咐她多带点人,不要给安宁郡主添麻烦等等。 黄玉荷兴奋地带着人去见李蛮儿,结果在门口瞧见了黄玉珠,她一脸惊讶,“二妹妹,你这是……” “大姐,我也去,咱们姐妹同去可好?” 黄玉珠知道李蛮儿要带黄玉荷去庄子上以后,就吵着也要去,软磨硬泡求了张氏好长时间,可是张氏死活不同意,说是安宁郡主根本不待见她,她去了只能自讨没趣。 “娘,我要去可是有目的的,您也不想想,安宁郡主身边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吗?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能遇到王爷,万一攀上王爷,您和我爹就等着享福吧。” 张氏也动心,晚上就和黄大人商量了一下,两口子做起了春秋大梦,一致觉得黄玉珠去了就能见到祁奕寒,就算不能被他相中,也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说不定王爷和郡主大婚以后,就能抬女儿进王府做侧妃呢! 虽然她女儿容貌比不过安宁郡主,可是她也是一朵清丽可人的小花啊,是男人哪儿有不花心的,左拥右抱,自然什么样颜色的都想拥有。 夫妻二人激动坏了,连夜为黄玉珠精心准备了一番。 第二天,门房看到郡主府的马车后,立刻就报给了张氏。张氏带着女儿早早地来到李蛮儿的马车前,准备好好套套近乎,谁知道李蛮儿根本不卖她们母女面子,连见都没见,坐在马车里四平八稳地等着黄玉荷。 阿四就见不得张氏和黄玉珠那副谄媚的样子,她有心下车呵斥二人两句,结果被李蛮儿拦了。 “跳梁小丑,让她们蹦跶吧。” 黄玉荷瞧见黄玉珠的阵仗,当下暗叫不好,后者瞧见她来了,立刻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姐姐,你和郡主交好,正好替我求求情,让我也去呗。” “你也去?”黄玉荷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自己和郡主说?” “给你脸了是吧?”黄玉珠凶巴巴地道:“郡主都不肯见我。” 张氏也道:“你妹妹想去,你就帮她一下怎么了?多个人,热闹一些。” 李蛮儿不动声色地在车里听着,她主要是想看看黄玉荷的态度。这丫头胆子小,像兔子似的,她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和嫡母叫板。 “母亲,妹妹要想去,就自己和郡主说,我与郡主是手帕交没错,但是那是我高攀了郡主,我有什么资格左右郡主的决定?”黄玉荷只道:“郡主昨天派人来下帖子的时候说得明白,是闺中密友小聚,只怕妹妹还不够资格。” “你……”黄玉珠差点没被气死,可是她舍不得走。九王爷谪仙一样的人物,如果能嫁到王府里,别说做侧妃,就是做个妾她也是高兴的。 张氏也生怕自己的美梦断了,当下沉下脸,“姐妹之间应该相互关心,相互帮助,你这是什么态度?” 黄玉荷被训得委屈极了,可是她只是一个庶出女,没有顶撞嫡母的道理,当下不知道怎么回嘴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现身的李蛮儿掀起了车帘,“哟,好大的口气啊,让本郡主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 张氏看到李蛮儿那一瞬间,有点失神,车内坐着的少女明眸善睐,肌肤赛雪,一双杏眸里仿佛装着漫天的星河,璀璨夺目,让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 和李蛮儿一比,自己的闺女俨然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了。 “郡主。” 李蛮儿睨了黄玉荷一眼,“还不上车,等什么呢。” “哦!”黄玉荷知道李蛮儿这是给自己撑腰,屁颠颠地带着小桃上了车。 车帘并没有放下,张氏母女俩不敢怒也不敢言。 李蛮儿连西洲的国君都敢打,打了还是白打,不仅西洲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圣上都没有说什么,可见李蛮儿的本事。 要是李蛮儿打她们一顿,只要打不死,估计都没有人说她什么。 母女俩想到一起去了,都害怕得不行,“郡主。” 李蛮儿冷哼一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了母女二人的脸上。 李蛮儿放下了车帘,闭上了眼睛。 阿四敲了敲车厢,车夫会意,挥起鞭子向巷子外面驶去。 黄玉珠撇了撇嘴,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坐在马车里的黄玉荷就是另外一番心境了,“蛮儿,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我这也是帮自己,我可不想惹麻烦,你那个妹妹,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是挺美的。” 黄玉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李蛮儿瞧见她眼睛还肿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就那么喜欢耶律泓歌?” “没有没有?”黄玉荷怕李蛮儿误会,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是怕你误会我,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西洲的人。” “我知道,我相信你。” 黄玉荷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真的,你信我?” “当然了,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庄子上啊!咱们玩几天,看看山里的风景,泡泡温泉,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吧。” 黄玉荷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吓得小桃手足无措。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蛮儿,你比我亲姐姐还亲。”说完就要往李蛮儿怀里扑。 李蛮儿嫌弃够呛,“你别蹭我一身鼻涕。” 这下子换黄玉荷不好意思了,不过被她这么一闹,悲伤的气氛也被冲散了不少。经此一事,二人的友谊也更加牢固。 二人在庄子上住了三日,吃了农家菜,吃了山上的果子,也泡了温泉,心情是相当的好。可惜她们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过不了几天这样的畅快日子,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黄玉荷刚进府,就看到刘姨娘身边的丫鬟哭着跑了过来,“姑娘,您快去看看吧,老爷罚姨娘跪了三天的柴房,如今快要不行了。” 正文 第543章 教女有方 黄玉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跟着李蛮儿出去玩了三天,姨娘就在柴房里跪了三天。这三天,有婆子日夜看守刘姨娘,不让她休息,不让她吃饭,喝水,连如厕也不能去。 三天下来,刘姨娘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黄玉荷跑到柴房,一把抱住了刘姨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姨娘,姨娘,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刘姨娘嘴唇干裂,有好几道血痕,气若游丝,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黄玉荷眼中闪过一抹戾气,转头对小桃道:“快去请大夫。” 小桃忙不迭地往外走,却被屋里的几个婆子拦下了,“姑娘,奴婢们奉老爷的命,在这儿看着姨娘,她犯了错,自然要惩罚,请大夫什么的,用不着吧。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黄玉荷让刘氏的丫鬟扶着她,狠狠地甩了那婆子一巴掌,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打人,使足了力气,不但把那婆子打得原地转圈,连自己的手臂都隐隐发抖。 那婆子像是没有料到黄玉荷会对自己下手似的,一脸的错愕,“大姑娘,您……” “打的就是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刁奴。”黄玉荷瞧见一旁有茶壶,旁边的托盘里还放着几块点心,气就更大了,这些奴才有吃有喝的,却把她母亲磋磨成这副样子,简直狗胆包天, 婆子不服气,只当黄玉荷好欺负,还声声句句地指责道:“姑娘有气也别和咱们发,这是老爷,太太的意思。” 黄玉荷也不理她,赶紧拿了茶壶,找个杯子想要给刘姨娘喂些水。 那婆子是张氏的走狗,恶向胆边生,竟然去抢黄玉荷手里的水壶,“姑娘还是先问过老爷,夫人的意思再给姨娘喝水吧,要不然出了差错,咱们可担待不起。” 水洒了黄玉荷一身,水壶也摔烂了,她气红了眼,狠狠地推了那婆子一把。 小桃见主子这样,也上前与那几个婆子撕巴,可是她们这些姑娘家,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常年劳作的婆子呢,没一会儿就吃了亏。 那些婆子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黄玉荷,但是手上的阴招可不少,专门往不能见光的地方掐,主仆二人可是吃了不少亏。 黄玉荷又气又怒,这些婆子连她都敢欺负,可见平时是怎么待姨娘的。 就在黄玉荷和小桃几个被婆子们欺负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一个婆子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紧接着,又是两声叫喊声响起,几个婆子抱首鼠窜,乱成一团。 “来人啊,杀人了。” “快来人,哪里来的泼妇。” 小桃眼尖,叫了一声:“郡主。” 直到这时,黄玉荷才发现是李蛮儿去而复返了。 那些婆子一听郡主二字,登时吓得魂都没了,一个个抖如筛糠,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风。 “蛮儿,你来得正好,快救救我姨娘。”黄玉荷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快不行了。” 李蛮儿连忙凑过去,翻了翻刘氏的眼皮,又给她把脉,“无事,只是脱水晕了过去,拿水来。” 阿四立刻拎起一个婆子,怒声道:“拿水来。” 那婆子不敢回嘴,连忙到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只茶壶,一只新的茶杯过来。 李蛮儿连忙倒了半杯水,顺势向里面加了半滴灵雾泉水,然后亲自给刘氏喂了进去。 “蛮儿,还是我来吧!”她可是妾主,而她的姨娘也不过是不入流小官的妾室。 “我来!”开玩笑,半滴灵雾泉水,价值连城,要是洒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她能后悔死。 半杯水下肚,刘氏全身热乎乎的,快速消散的生命力回笼,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多了几分清明。 “姨娘,您醒了?”黄玉荷的泪又掉了下来,好险,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亲娘了。 “姑娘别哭。”刘氏喘了口气才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李蛮儿就道:“玉荷,赶紧把你娘扶回房里去吧。” “对,娘,咱们先回去,有什么话晚点再说。” 有个不怕死的婆子悄悄溜了出去,想要给张氏和黄玉珠报信,李蛮儿也不在乎,就当没看见。 张氏听说李蛮儿来了,还把刘氏救了,还把几个婆子都打了,当下气得不行。 黄玉珠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气得她直跺脚。上次她想跟着黄玉荷一起出去,结果被李蛮儿拒绝了不少,人家从头到尾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还说什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不要脸了。 现在好了,她送上门来了。 “娘,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蛮儿上次不带我,就是不想让我见到王爷,她怕王爷见到我的美貌会抛弃她,这次她私闯民宅,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氏还没等说话呢,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嗤笑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轻蔑,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母女二人抬眼看过去,就瞧见李蛮儿站在门口,一副看好戏的热闹瞧着她们。.. 张氏吓得腾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紧张无措地看着李蛮儿,“郡,郡主。” 黄玉珠盯着李蛮儿手里的鞭子看,吓得魂都没了,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被她听去多少。 “看来上次本郡主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啊。”李蛮儿扬了扬手里的鞭子,“不但不知悔改,还肖想祁奕寒。” 黄玉珠一阵心虚,可她要面子啊,想着反正没有别人,自己吹个小牛又不会怎么样,当下梗着脖子道:“哼,我就喜欢王爷了怎么着?李蛮儿,你不让我跟着,无非就是怕王爷看上我呗,都是女人,你那点小心思我懂,装什么装。” “你说王爷看上你?” “怎么,不行啊?” 李蛮儿又笑,“祁奕寒又不瞎,他能看上你?” 李蛮儿开始给黄玉珠挖坑了,但是黄玉珠不知道啊,还洋洋得意地道:“九王爷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你长得漂亮又怎么样,萝卜青菜,鸡鸭鱼肉,总要换着吃吧!天天大鱼大肉,是个人就受不了吧?” “黄大人,你还真是教女有方啊。” 正文 第544章 平妻 屋里静得可怕,黄玉珠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门外,祁奕寒和黄立远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祁奕寒的话掷地有声,像是质问,像是奚落,总之不太好听。他仅仅用一个眼神,就让黄立远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连忙求饶,“王爷,是微臣教女无方,这孩子前些天病了,发了癔症,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黄玉珠虽然害怕,但是被祁奕寒迷得不行,九王爷玉树临风,又位高权重,如果能嫁给这样的人,即便是做妾她也心甘情愿。 “我才没有发癔症,我说的是实话!王爷,小女子倾慕你已久……”黄玉珠捏着嗓子说话,“只盼王爷不嫌弃小女蒲柳之姿,让小女进王府侍候您。” 黄立远都要吓死了,张氏却觉得女儿娇滴滴的样子好看极了,比安宁郡主喊打喊杀的样子动人多了,九王爷只要不瞎,就能看到她女儿的好。.. 李蛮儿指了指黄玉珠,“人家表白了,王爷不表表态?” “安宁郡主,你那是什么态度?王爷是你未来的夫君,女子应当以夫为天,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和王爷说话。”黄玉珠一边说,还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李蛮儿睨了祁奕寒一眼,“姓祁的,人家等着你表态呢?” 黄立远听了这话,吓得差点心脏骤停。安宁郡主敢用这种口气和王爷说话,说明人家两人心心相印,说明王爷让人家拿捏得死死的,也就家里那两个傻货,分不清东西南北。 黄立远一个劲儿地给女儿使眼色,奈何黄玉珠的一颗心都扑在祁奕寒身上,根本没有看到。 “黄大人,本王今时今日算是见识到黄家的门风了。”祁奕寒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副老子想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黄立远直接跪了下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王爷开恩,小女不懂事。” 他边说边给祁奕寒磕头,还骂黄玉珠,“不孝女,也不照照你自己的德行,安宁郡上是天上的明月,你就是地上的污泥,你还敢肖想王爷,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说完,黄立远立刻又冲着安宁郡主磕头,“郡主,您大人大量,我立刻就把这丫头嫁出去,绝不让她再发癔症,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这一回吧。孽障,还不跪下。” 黄玉珠总算有点眼力见,委屈地跪了下去,但嘴上依旧没服输,“爹,我不嫁,您发的什么疯。” 黄立远像疯了一样,飞快地爬起来,朝着黄玉珠跑过去,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将黄玉珠打倒在地,紧接着又跪下来请罪。 “臣无能,教女无方。”安宁郡主那是连西洲君王都敢打的主,把你们娘俩绑到一块也不如人家一根手指头金贵啊。 黄玉珠被打懵了,一时间忘了哭,张氏心疼得不行,可是她看出来了,丈夫是真的生气了。 “黄大人,你既然诚心悔过,又肯把女儿嫁出去,那我便相信你一回。不过,你要记住,你要嫁的人,是你的嫡女黄玉珠,如果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把歪脑筋打到黄玉荷的头上,你猜我会怎么做?” 黄立远汗都下来了,他之前确实也动过这个念头,现在听李蛮儿这么一说,顿时把这个想法散得干干净净。 开玩笑,他有几个胆子,敢和灭了蛮人大军的安宁郡主叫板,更不用说她身后还有九王爷,自己这个小小的六品官,只怕都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 “另外,刘姨娘性格恭顺,多年以来,一直谨守本分,从未做过僭越之事。她为黄大人养育了一个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我听说,府里的婆子们把她关在柴房里跪着,不给吃喝三天三夜,这,有些过了吧?” 张氏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是他们的家务事,姓李的有什么资格过问。 “哦,对了,这确实是你们的家务事。”李蛮儿就像能听到张氏的心声似的,“不过,黄大人眼看着爱妾身处囹圄,却熟视无睹,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凉薄了?” 祁奕寒适时道:“为官者,为国为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家务事尚且处理不清,识人不明,想来在朝政上,也无建树。” 黄立远已经瑟瑟发抖了。 李蛮儿又道:“说起来,也是时候进宫替圣上和荣妃娘娘看诊了,这么好玩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圣上讲一讲,也免得他老说我一板一眼的,像老头子一样无趣。” 黄立远立刻道:“郡主,郡主,刘氏确实劳苦功高,教育荷姐儿十分用心。” 他咬了咬牙,才道:“荷姐文静端正,是刘氏养育有功,改天选个黄道吉日,开了祠堂,请了族中长老,让刘氏做平妻。” 张氏身子一抖,看向李蛮儿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之色。她一辈子都在打压妾室,黄立远的两房姨娘,一个卫氏,一个石氏,都是在她手里悄无声息地没了命。 现在这个刘氏,居然要升平妻了,虽然与正妻还是有区别,但是两个人几乎是平起平坐了。 李蛮儿,她怎么敢。 祁奕寒目光阴森,若有若无地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去。 “黄大人,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宜过问,不过这是一件喜事,黄大人记得给我一张帖子,让我送份贺礼过来,凑凑热闹啊。”李蛮儿最后敲打了黄立远一记。 “臣明白,多谢郡主。” 李蛮儿这才满意了,示意祁奕寒先走,自己还要和黄玉荷说说话。 祁奕寒点头,低下头来轻声和李蛮儿说了句什么,就先离开了。 “恭送王爷。”黄立远一直到李蛮儿也走了,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爹,你怎么这样,为什么要让刘氏那贱人做平妻,你知道这么做对我娘是不公平的……” 黄玉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立远抬手扇了一记耳光。她捂着脸不敢相信,从小到大爹都没打过自己,现在一天之内扇了她两次。 “不孝女,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让刘氏做平妻?以后老子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正文 第545章 不能听 黄玉荷把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我爹要抬我娘做平妻?” 李蛮儿点了点头,“他当着我和王爷的面亲口说的,想来不会是假话。”黄立远没有那个胆子。 黄玉荷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感激,“蛮儿,你这都是为了我。王爷没有生气吧?”她有些慌神,“这件事万一传出去了,于你的名声有碍,只怕别人要说你行为不端了。” “我的名声还能更差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其实黄玉荷知道,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李蛮儿的风评早就变好了。特别是她从漠北回来以后,她已经成了京城人心中的英雄,即便是她跑到四方馆大闹一场,朝野上下也觉得她是为国出气,为自己鸣不平,没有人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现在,为了自己,她居然又把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处。 “我了解她们,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 李蛮儿就道:“你放心吧,经过这次的事,她们一时半会儿不会闹腾了。你好好照顾你姨娘,有什么事,等她成了平妻以后再说。” 黄玉荷觉得她话里有话,央求道:“好蛮儿,你先告诉我你的打算吧,要不然我没办法安心啊。” 李蛮儿就凑近了和她说了几句话。 黄玉荷的眼睛越瞪越大,“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李蛮儿道:“你安心等着,让你姨娘先把身体养好。” 黄玉荷的眼泪又掉下来,“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点,我怕她们动别的心思。” “知道,不说了,他还等我呢!” 黄玉荷亲自把李蛮儿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碰上了黄立远,黄玉荷看到他心就突突,低声叫了一声,“爹。” 她对黄立远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从小到大,黄立远都特别偏心,不管黄玉珠做什么,黄立远都能包容,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总是挨骂,受罚。 她虽然是庶出,可也是父亲的女儿啊,即便不能享受和嫡女一样的待遇,至少不能被冤枉。 这一次,黄立远的态度却格外的亲昵,仿佛她才是一直受宠的女儿。 “玉荷啊,和郡主出去玩几天,心情怎么样啊?” “挺好的。” 黄立远又问:“郡主走之前,和你说什么?” 黄玉荷也不是傻子,趁机道:“郡主说了,过几天再来看我,顺道看看我娘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没说别的?” 黄玉荷摇了摇头,“爹,您觉得郡主能和我说什么。” “啊,没有最好。玉荷啊,我知道你姨娘这次受委屈了……” 黄玉荷听了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是受委屈吗?姨娘这次差点丢了命啊!要不是蛮儿及时赶到,只怕现在姨妈身子都凉了。 一条人命啊,父亲轻飘飘地用受委屈三个字,就想把这件事情掀过去。 “父亲。”黄玉荷打断了黄立远的话,“我要去看姨娘了,郡主说,还要在观察一些时间,如果有不好,还要请大夫来看,女儿先走了。” 黄玉荷根本不管黄立远的反应,转身那一刻,心如石铁。她再也不会对父亲报什么幻想了。 马车上,祁奕寒有些不解地问李蛮儿,“你真的要替黄家那位姨娘治疗?” 李蛮儿抿唇一笑,“什么治疗啊,人家就是又累又饿,脱力了而已,好好休养两日,多吃一些汤汤水水的,很快就补过来了。”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祁奕寒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我以为你与黄家的女儿只是泛泛之交,却没想到你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我在京城就她这么一个朋友。”李蛮儿道:“别的地方,我也没有朋友。” 祁奕寒握住了她的手,“蛮儿,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李蛮儿什么都没说,她其实一点也不伤心,反而享受这种孤独,她早就习惯了。 李蛮儿虽然是待嫁准新娘,但是她忙得脚不沾地。时而进宫为成化帝请平安脉,时而进宫照顾荣妃的胎,还要去铁胆侯府看着点李恕,看着他,别让他死得太早。 好不容易抽出了空,她拎着药箱去了黄府,给刘姨娘诊治。 刘姨娘听闻郡主要给自己治病,当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以前李蛮儿也来过,但那时的她还不是郡主,她如今的身份已然大不同,却还能真心待自己的女儿,还能不嫌弃她这个妾室,这是多大的福分啊。 “郡主,请受我一拜。”刘氏觉得,只有这一拜,才能感谢李蛮儿的大恩。 “哎呀,这可使不得。”李蛮儿笑着道:“刘姨娘快快请起。” 刘氏连忙道:“婢妾怎敢当得郡主一声姨娘,这不合规矩,您叫我刘氏便可。” “我与玉荷同辈相交,她是我的朋友,她的娘亲,我唤一声姨娘有何不可?姨娘快快请起。” “这……”刘氏一边起身,一边朝黄玉荷看去,后者笑着点了点头,扶起她,刘氏的一颗心这才又落回了肚子里。 黄玉荷扶着刘氏坐好,阿四打开药箱,递上脉枕。 “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 刘氏还是觉得不妥,当下道:“郡主,妾身已经没事了,前几日也只是因为水米未进才会虚弱,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没和她交代?” 黄玉荷摇了摇头,“我怕走漏风声。” 刘氏有点傻眼,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姨娘。”黄玉荷悄悄凑到刘氏身边,轻轻对她说了几句话。 刘氏蓦然睁大了眼睛,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嘴唇都微微哆嗦起来,“真的?” “你有宫寒之症,带脉淤堵,很难有孕,要想再孕,需调养一段时间,不过我很有信心,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刘氏左思右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对黄玉荷道:“角角,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郡主讲。” 角角? 看来这应该是黄玉荷的小名,或者昵称之类的。 “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听话。”刘氏有些心急地道:“这是妇人家的事,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听。” 正文 第546章 难产 黄玉荷回嘴道:“那蛮儿还是姑娘家呢!” 刘氏又推了她一把,“郡主是大夫,怎能相提并论,听话。” 黄玉荷想着,母亲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点头同意了。 她一走,刘氏再次跪了下去。 李蛮儿连忙将她扶起来,“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多谢郡主,真心替我们母女考虑。”刘氏拒绝起身,“还请郡主听妾身一言。” 李蛮儿没想到,刘氏看似柔弱,却这般有志,当下道:“好,你说。” 刘氏缓缓讲述起自己的身世,“妾身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世清白,父亲是名秀才。奈何家道中落,父亲又突发重病,母亲没办法,只好卖了家里的田地和一些值钱的物件,想要留住父亲的命。天道弄人,半年后父亲还是撒手去了,母亲安葬好父亲之后,终日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也撒手去了。此时家中银钱散尽,妾身和幼弟为了给母亲安置一口薄棺,为了活下去,妾身只有自卖自身,进了黄府为妾。” 说起过往,刘氏眼中无比平静,仿佛早就看尽了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到了黄府,妾身恪守本分,从不做僭越之事,可是太太眼中容不下妾身,若不是妾身有几分自保的本事,只怕角角也无法平安落地。在角角之后,妾身还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六个月的时候滑胎,大出血差点要了妾身的命。孩子没保住,又伤了根本……” 刘氏一脸的有苦难言。 “老爷子嗣艰难,如今只保住了这两个女儿。”刘氏话里有话,“他原本是得过儿子的,长到四五岁了,却还是没留住。” “你落的那胎,也是男胎?” 刘氏点头,然后道:“妾身知道郡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妾身的病,可是妾身不愿意。” “为何?”其实李蛮儿多少猜到一些。 “妾身保不住,就算郡主勉强替妾身保住了,只怕他们还会以角角的亲事相要挟。或是孩子没了,又或者是被养在了太太的名下,妾身不愿意。况且,为了一个没影儿的儿子,伤害角角,妾身不愿。” 她的孩子,不该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教养。 李蛮儿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你是位好母亲,可是黄大人之前答应过,要抬你做平妻啊。” 刘氏神色微动,最终却摇了摇头,“妾身的性子,怕是无法护孩子周全。” 李蛮儿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不过玉荷一直担忧你的身体,就算为了她,你也该将身子养好,起来吧。” 刘氏又给李蛮儿磕了一个头,“还请郡主替妾身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角角实情。” 李蛮儿应了,她才起来了。 李蛮儿替她诊脉,然后开了一剂方子,嘱咐道:“这药温补滋养,对身体有益,你大可放心喝。” 刘氏就明白了,这个药能治她多年落下的小毛病,缓解疼痛,却不能治宫寒之症,她依旧怀不上孩子。 这样最好不过。 这时黄玉荷也进来了,她见刘氏眼睛好好的,没红也没肿,李蛮儿也神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玉荷,哪天有空,我下帖子,你来府里玩。” 黄玉荷自然一口答应,还道:“我送你。” 刘氏也不方便去送,只是在门口给李蛮儿行了礼,把她送了出去。 刘氏的丫头一脸惋惜,“姨娘,您怎么不答应郡主呢?”多好的机会啊!要是一举得男,姨娘在府里的地位就稳了,日后姑娘出嫁,身后也有倚仗了。 刘氏苦笑一声,“你不懂。” 黄玉荷小声问道:“怎么样,我娘身体还成吗?”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心里十分期待。 李蛮儿摇了摇头,没把刘氏的真实情况告诉黄玉荷,只是道:“比我想的还要糟,要是再早两年还来得及,现在却是没有法子了。” 黄玉荷有些失望,心里酸酸的,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也行吧!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蛮儿,谢谢你啊。” 她眼神真挚,还挺可爱的。 “你不怪我。” 黄玉荷嗔道:“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治得好天下所有的病。我那就不是强人所难了,是不讲道理,没长脑子。” 李蛮儿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给她开了养血的药,吃了有好处,你放心。” “嗯。”黄玉荷心里一片滚烫,呸,爹爹算什么东西,还没有蛮儿对她万分之一好。 李蛮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路上都没有说话。 刘氏,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单纯,她固然是要保护黄玉荷,但是李蛮儿却觉得,她更多的是要报复。 她要让黄立远没有儿子,这对于古人来说,绝对是极大的惩罚。她若是真的单纯,又怎么能平安生下黄玉荷,把她养到这么大呢? 说不定,那流掉的男胎,就是她自己的手笔。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刘氏还算合格,知道为女儿考虑。 时间过得飞快,秋去冬来,一转眼就到了冬月里。 阿四背着药箱,紧紧地跟在李蛮儿身后,两人快步向启泰宫走去。 “怎么回事,好好的荣妃娘娘怎么会提前发动?”离荣妃的预产期明明还有将近一个月之久。 小太监脸色不太好,估计是吓的,“是不小心滑了一跤。” “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小太监不敢吭声,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就全靠郡主了,要是郡主救不下荣妃腹中的小皇子,他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产房是早就预备好的,李蛮儿一进屋,就看到了几位太医在屏风后面急得团团转。见李蛮儿来了,几人大喜,连忙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李蛮儿拧眉,将手洗干净,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屋里有淡淡的血腥之气,荣妃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哼哼着。 几位经验丰富的产婆就在一旁,换着法子给她打气。 “见过郡主。” “怎么样了?” “回郡主,怕是不太好,这胎像是……”难产两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正文 第547章 成化帝的算计 “不可能。” 这胎一直是她亲自照看的,孩子之前好好的,怎么突然说不好,要难产。 不过,李蛮儿也怀疑这不是普通的早产,很可能是有心之人动了手脚,荣妃没有察觉,中了招。 李蛮儿绕到荣妃近前,伸手给荣妃诊脉,这一摸,还真摸出点苗头来。 她喝过催生之物。 李蛮儿颇有深意地看了荣妃一眼,后者却用命令的口气对她道:“你一定要保我们母子平安无事!” 这个女人的心思全在荣华富贵之上,孩子落地就是皇子,就算没了亲娘,也不至于活得多差,她要是死了,只能得个追封,这不是她想要的。 “你放心。”李蛮儿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这孩子她是一定要保住的,荣妃,暂时也死不得。 李蛮儿立刻开了方子,让人煎药,然后她拿出银针,替荣妃施针。 荣妃咬住一块毛巾,听着产婆的话,不停地吸气,吐气,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孩子推出来。 她渐渐有些疲累,想要闭上眼睛,却被人一针扎得清醒过来。 “不想出事就保持清醒。” 汤药被端了过来,荣妃仰头咽下去大半碗,却没有力气继续喝下去了。 不知道是李蛮儿的银针起了作用,还是那碗汤药起了作用,荣妃只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气,人也精神了许多。她死死地咬着毛巾,发出悲鸣之声,额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一股热流随之而出…… “哇哇……” 洪亮的哭声响起,婆子大喜,“生了,生了。” 荣妃急不可耐地道:“是不是皇子?” “恭喜荣妃娘娘,是小皇子。” 荣妃汗津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孩子早产月余,出生只有四斤六重,不过这孩子很健康,细细养着,肯定能补回来的。 荣嫔也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她明明服了催生之物,但是产后却没有大出血,倒是难得。 成化帝得了喜讯,抚掌笑道:“七皇子诞生了,摆驾启泰宫。” 产房污秽,帝王自然不会进去,奶娘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了几眼,便又抱了下去。 按道理荣妃拼死生下了早产的七皇子,经历了一回生死,孩子平安落地,理应晋封才是。 成化帝不知出何考虑,竟然没有直接宣旨晋封,反而赞赏了李蛮儿一番。 书房之中,檀香袅袅,寂静无声。 “安宁医术高超,朕心甚悦,重重有赏,不知道安宁想要什么?” 李蛮儿大脑飞快地转着,口中却道:“是七皇子吉人天相,安宁不敢居功。” “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自然当得。”成化帝红光满面,脸上的喜气盖也盖不住。 不知为何,李蛮儿竟觉得,他脸上的喜气,并非是因为得了七皇子。 “安宁想要的,太后娘娘已经给过了,安宁已经拥有了这天下最好的,不敢多贪。” 成化帝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九弟就那么好?在你心中,他比朕还要好?” 李蛮儿抬头,目光森然,“安宁听不懂圣上的话,九王爷乃国之肱骨,大尊的栋梁。他与安宁心意相通,在漠北又同生共死过,当然最好不过。” “安宁,你过谦了。你文能悬壶济世,武能安定天下,你值得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屋内针落可闻,静得出奇。 太监们早早躲开了,屋里连一个伺候的宫女也没有,书房之内,只有他们二人。.. 李蛮儿声音清亮地问道:“荣妃娘娘喝的催生药,莫非是圣上所赐?” “聪明!”成化帝满意地点头,“正是如此,不如安宁说说,朕为何要如此做?” 帝王无情,果真如此。 成化帝难不成是没有心肝的人吗?七皇子可是他的骨肉,催生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岂不是性命不保,到时候说不定一尸两命。 李蛮儿静静地立在那里,十分平静地道:“安宁多少猜到了一些,如果有猜错的地方,还请圣上见谅。” “你但说无妨。” 李蛮儿深吸一口气,才道:“小太监来请我的时候,臣女确实非常意外。荣妃娘娘的胎一直是我照料的,怀相如何,何时发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可她,却早产了。” 成化帝似乎并没有发现李蛮儿自称上的变化,还是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问过小太监了,他说是荣嫔摔了一跤,可是我替她诊脉时却发现,她的脉象不对,胞衣待落,应该是吃了什么催生之物。” “不错,那是朕赐她的补汤,她如何能不喝。” 所以这件事,荣嫔心中也是有数的。 “您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试探我。”李蛮儿抬头,眼神里带着丝丝不屑之意,“看我有没有本事救回他们母女。” 成化帝道:“你确实有嚣张,狂妄的资本。” “圣上如此,无非就是知晓了玄医门之事,想要让我助圣上得道成仙,可对?” 成化帝点了点头,“凡间有何留恋的?自打吃了你进献的九霞,朕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好像年轻了十几岁,又回到了龙精虎猛的状态。你那一门,定还有别的宝贝。”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痴狂之色,“朕,对你势在必得,谁也拦不住。” “圣上不怕九王爷报复,不怕被世人唾弃?” “朕是真龙天子。”成化帝扬手张狂,“你与朕双修,朕封你为皇贵妃,待皇后薨逝,朕就立你为后。” “安宁恕难从命。”李蛮儿抬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成化帝道:“圣上若想得道,并非只有修仙这一个途径,玄医门的丹药,从来只是为了辅佐功法,若是人人都能吃丹药得道,要功法何用?” 功法? 成化帝眼中光芒更甚,“是何功法,你写下来。” “圣上,此功法名为《无量大乘境》历代只能口述,不能笔书。”她面上有倨傲之色,却宛若仙子,圣洁不可方物。 成化帝激动地挥手,“快快道来。” 李蛮儿低声吟诵,书房内仿若响起了梵音,成化帝眼中仿佛闪过昏黄的光,祥云鸾鸟在远处飞舞,他的心,竟然也平静下来。 正文 第548章 抱走 书房内寂静无声,成化帝闭着眼睛,似乎陷入到了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看到自己穿着宽大的银织卍字纹长袍,仿佛已经得道。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一抹微笑,身心放松。 李蛮儿缓缓开口,轻声道:“圣上心法已入门,得道指日可待,若传位于皇子,可入山林修行。” 成化帝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迷茫,仿佛失去了焦点。 “人心难测,圣上可选幼子继承大统,由您亲自教导,定能将他教成一代明君。只是其母出身卑微,日后难免对新皇不利,可选位分高的妃嫔将其抚养。”M.. 幼子继承大统…… 定能将他教成一代明君,明君…… 其母出身卑微…… 李蛮儿离开时,成化帝还在打坐,宫人太监们也不敢打扰他,只是在门外守着。 另一边,启泰宫荣嫔已经悠悠转醒,她得意地看着睡在一旁的孩子,心中颇为感慨。 这孩子生得倒是俊秀,眉眼看着和成化帝有几分相像。 荣嫔看得一肚子气,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她闭目养神,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圣上呢?” “娘娘放心,圣上之前来过,已经看过七皇子了,奴婢睡着圣上很高兴呢!这会儿怕是国事繁忙,说不定还要拟旨晋封您的位分,您莫要着急。” 荣嫔只哼了一声,并没有说别的。她现在没有什么精神头儿,等出了月子再计较也来得及。 至于李蛮儿…… 荣嫔唇边绽开一抹冷笑,走着瞧吧! 李蛮儿回到郡主府时,祁奕寒已经在等着她了。他阔步走来,紧张地打量着李蛮儿,问道:“你有没有事?” “没事,你紧张什么?” 祁奕寒道:“不知道为什么,你进宫以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宫里有他的眼线,虽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祁奕寒依旧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超出他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没事,等会儿与你详谈。” “好!” 李蛮儿先是回去换了一套衣裳,然后和苏氏说了会话,这才去找祁奕寒。 李蛮儿屏退左右,将祁奕寒带到了空间之中。 进入空间之后,祁奕寒方才睁开了眼睛,他也来过几次了,可是每次依旧觉得非常震惊。 空间中白雾缭绕,让人看得不真切,仿佛置身于云端一般。李蛮儿对祁奕寒没有隐瞒,直接将成化帝所做之事和他的打算全盘托出。 祁奕寒眼睛都红了,“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 “自古帝王痴迷长生,他或许觉得我会炼丹,医术卓绝,所以才动了这个念头。为此不惜拿荣妃肚子里的孩子做诱饵,实在薄情寡义。不过,事情也有转机。” 李蛮儿目光幽幽,却没有再说别的,“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已经打消了他的念头,最近他应该会重新选定太子人选,如无意外,就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 祁奕寒皱眉,“你做了什么,风险可大?” 李蛮儿依旧没有瞒着他,“我们玄医一门,有一项秘术,催眠。简单点说,就是把我的想法,传递给别人,从而影响他的心志,让他做出言不由衷之事。” 祁奕寒皱眉,“施展这秘术对你可有影响?” 李蛮儿叹了一口气,“自然是有的,颇为耗费心力,但也不至于对身体有什么损伤,多休息也就好了。催眠也不是对谁都管用的,心志坚毅之人,就很难被蛊惑。圣上如今一心求长生,又服用了我炼的丹药,性情有所变化,对他的心志也是有影响的,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回来。” “你在家里待着,实在不行就报病,闭门不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李蛮儿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可知道荣嫔早产这件事,影响巨大?” 祁奕寒点头,“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有奇技傍身,顺利离开。” “不止是他,荣嫔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拍即合,皇子早产这事儿,她怕是也知情,也有打算。”李蛮儿道:“她对你一直没有死心,很可能会拿七皇子逼你造反。” “她疯了不成?” 荣嫔的心思,李蛮儿早就猜透了,“她不是疯了,她只是不要脸而已。这么说吧,她不爱圣上,之所以会愿意成为圣上的女人,不过是因为权势罢了。她有了皇子,很可能会诱你逼宫,一旦事成,七皇子登基,她是太后,你是摄政王。到时候你执掌朝政,她执掌后宫。按她所想,七皇子长大的这段时间,天下早就尽在你们二人之手,到时候你这个摄政王只怕也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祁奕寒一脸苦瓜模样,仿佛被点燃的汽油桶,就快要爆炸了。 他嫌弃荣妃,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肮脏的心思。 “你送我出去,我先了结了她。”人虽然在后宫,可是祁奕寒想要她的命,太简单了。 李蛮儿却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放心,事情尽在我的掌握之中,这个孩子,最终不会让她养的,她出身那么低贱,如何配养明日之君。” 祁奕寒想起李蛮儿之前和他说过的计划,心中顿时了解,“凡事小心,万事有我。” “你放心,我知道,等到了后面,还需要你坐镇呢!我这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两人出了空间,祁奕寒在府里吃了饭,才回王府。 荣妃晋升的旨意迟迟没有下来,她虽然心急,但是还在月子里,也只能忍着。 等到日子进了腊月里,荣嫔也终于出了月子,她洗漱一番,打算抱着七皇子去给圣上瞧瞧。 哪知道还没出门,旨意就来了。 婆子丫头们皆是一脸喜色,众人跪下接旨。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居然不是晋升的旨意,而是要将七皇子抱给淑贵妃养。 荣嫔如遭雷击,立刻起身质问,“为什么,本宫为妃,难道还不能养自己生的孩子,这是什么规矩。” “放肆!”来宣旨的夏公公可不惯着她,“荣妃娘娘是什么出身,七皇子交给您,只能是辱没了他身上的血统。抱走!” 正文 第549章 太后 荣妃死命拦着,不让人抱孩子,可是圣上的旨意,谁敢不遵?就连奶娘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抱着七皇子就跟着夏公公走了。 “李清淑……”荣妃睚眦欲裂,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淑贵妃,会在这个时候给她当头一棒。 平时装得人模人样的,等七皇子满月之后就差人抱走了。 “姓李的,我和你不共戴天。”荣妃立刻差人给自己梳妆换衣服,她要去问问圣上,为何如此对自己。 可惜,圣上根本不见她。 荣妃在殿前跪了两个时辰,圣上都没召见,还让夏公公传话让她回去。 宫里的风向变了。 原本生下七皇子,十分受宠的荣妃一时失了势。虽说她没有被褫夺封号,也没有被打入冷宫,但是七皇子被抱到了淑贵妃那里了呀。 圣上又不肯见她,即便不是降罪,也是要冷上她一段时间。 荣妃没有办法,一瘸一拐地回了启泰宫,将寝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用于发泄自己的情绪。 与此同时,李清淑正抱着七皇子,眼睛眨了不眨地看着。 满月的孩子眉眼已经很清晰了,这孩子有七分像成化帝,三两分像荣妃。荣妃虽不是绝色美人,但也清秀,孩子自然生得不差,奶呼呼的小手小脚,看着便让人觉得欢喜,心里涌生出无限的希望。 李清淑眼中全是感慨,四公主要是还活着,也是个大姑娘了。她小时候,也这样躺在自己怀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娘娘。”文绣姑姑轻声提醒着。 李清淑这才回过神来,将孩子递给了她,转而看向七皇子的n娘,“你以前如何照料七皇子,在这里便如何做。只要你守着本分,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妇人赶紧跪下来,“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守规矩,一定照顾好七皇子。” “好,你下去吧。” 妇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抱上七皇子到了后面小院住下了。 “文绣,找人盯着她,务必保证七皇子的安全。” “奴婢明白。只是娘娘,荣妃也是妃位,完全可以自己抚养七皇子,圣上为何会把七皇子抱到咱们这儿来?” 李清淑知道这里面少不了李蛮儿的助攻,因为她说过,要给自己一个保障。 想来七皇子就是那个保障。 即便将来圣上驾崩,新皇登基,但是七皇子年幼,想来也不会对新皇构成什么威胁。现在七皇子记在她的名下,等到皇子长到七岁,他们母子二人就可以去封地,从此过自在的日子,不必困于这皇城之中。 想到这里,李清淑心里一阵火热,她入宫十多年,早就受够了。 李蛮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过挑了挑眉,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接下来,荣妃那里应该有动作了。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李蛮儿所想不差,荣妃怎能甘心自己九死一生换来的孩子让别人抱去? 她在宫里抱病不出,终于在腊八这天,偷偷扮成小太监,在宫里找到了祁奕寒,要和她说话。 荣嫔素面朝天,给祁奕寒行了大礼,然后道:“奴才见过王爷。” 祁奕寒一眼就认出了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宫中耳目众多,她这么做,简直是作死。 “王爷,您不必说话,只管听小的一言。” 越是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越会引人注目,如果就这样简单地说话,只要不被别人听去,基本没有什么事。别人看见了也只当小太监想要拍九王爷的马屁,不会想到荣妃胆大包天,居然敢扮成小太监来找祁奕寒。 荣妃把在脑子里过了许多遍的话全盘托出,小声道:“王爷,圣上多疑,一直不信您。眼下他身子骨日渐硬朗,太后和长公主又倒台了,只怕会拿你开刀。太子之事,虽然与王爷没有太大干系,但是只怕到最后也会想方设法地跟您硬拉上关系。所以王爷若想自保,只有一个办法。” 祁奕寒紧紧地盯着她,只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她已经不是一名暗卫,而是野心勃勃的嫔妃,甚至只因为生下了一个皇子,想着要当太后了。 “无毒不丈夫。”荣妃知道祁奕寒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当下道:“王爷光明磊落,自然不屑这种手段,可是那位只怕不会这么想,只有除了你,他才安心。王爷,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像一张白纸,日后谁辅佐他,谁帮他,谁对他好,谁在他心中便是他的父亲。” 祁奕寒:大可不必! “只要王爷愿意助我们母子,何愁大业不成?日后您为摄政王,这江山不就等同于是您的。”.. 果然,所有的方向都是朝着李蛮儿预料的轨迹行进,荣妃所言,和当初李蛮儿所说,几乎相差无几。 “王爷,我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老死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养在身边。” 祁奕寒并没有拒绝她,只道:“你先回去吧!” 荣妃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知道祁奕寒的本事,他那么出色,只要他想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如此,奴才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荣妃悄悄回到了自己宫里,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转念又一想,九王爷和李蛮儿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她心里的欢喜登时消散了几分。 她的少女时期所有的幻想,都是围着祁奕寒的。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明灯,她曾经以为,主子就算有了王妃,也会纳自己为妾的,因为她那么特别,一颗心都扑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戳穿以后,主子竟然把她送进了宫。 往事种种,已经成了过眼如烟,现在只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或许,等她的儿子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到那时候,即便李蛮儿是九王妃,也一样会被自己踩在脚下,她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唤自己一声太后! 想到这里,荣妃不由得笑出了声,几日来的烦闷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走着瞧吧。 正文 第550章 大婚 李蛮儿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古代成亲居然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天还没亮呢,她就被紫烟和绿衣从被子里挖出来,沐浴更衣,从头到脚擦香香。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连口水都没喝,就有全福人进门给她梳头。一边梳还要一边念念叨叨地唱喜歌,什么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听得她眼皮子打架,差点又睡着了。 好不容易梳完了头上,又要戴凤冠。 我滴个老天,那凤冠怎么会那么重,又是金子又是翡翠宝石玛瑙的,简直能晃瞎人的眼睛,压坏她的颈椎。 李蛮儿任由人摆布,活像提线木偶。喜婆还想给她绞绞脸上的汗毛,结果看到李蛮儿的皮肤如同剥了壶的水煮蛋,顿时怔了一下,赶紧象征性地比划了两下,意思意思得了。 李蛮儿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差不多了,盖好盖头,就等着新郎来接了。 此时祁奕寒也骑着高头大马从王府出发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将他的容貌衬托得更加俊雅。原本冷若冰霜的五官,此时也微微有了松动,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显得人更俊朗了。 李蛮儿是在郡主府出嫁,至于李家什么的,她想都没有想过。她出嫁之前,宁连城带着儿子,孙子,孙女们都赶了过来。 所以李蛮儿婚礼并不孤寂,不但有表弟表兄帮忙堵门,还有高堂可拜拜。 宁连城和身体大好的苏氏坐在高位,接受了两个晚辈的叩拜礼。苏氏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虽然她知道这个场合不能掉眼泪,可是一想到早逝的女儿,她就眼窝发热。 二老谆谆教诲,叮嘱李蛮儿要慈爱,恪守妻子本分,为皇室开枝散叶。 李蛮儿心里叫嚣,她勉强算是二十了吧,在古代也算是大龄了,可是这么早要孩子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她和祁奕寒拜别了二老,由祁千景背着出了门,送上了花轿。 一阵喜乐声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王府走。 宁千景的夫人齐氏将一盆清水泼出,代表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李蛮儿坐着花轿,晃晃悠悠地在京城里溜达了一圈,都要睡着了,轿子才终于在王府门口中停下。 “落轿,吉时已到,新郎踢轿门。” 看热闹的人不少,九王爷成婚就是一个西洋景,娶得还是先前名声不好,而后突然崛起,巾帼不让须眉的安宁郡主,这样的强强联合,怎么不让人为之侧目。 祁奕寒来到花轿前,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局促,众人也不敢笑得太过明目张胆,生怕九王爷会把他们都记在小本本上。 祁奕寒轻轻地踢了一脚轿门,轿门应声而开。 “请新娘子下轿!” 这踢轿门可是有讲究的,无非就是男方给女方的一个下马威,踢得狠了,新娘没有脸面,踢得轻了,又显得男方没有气势。 祁奕寒这一脚,可以说极尽温柔,众人心中了解,看来王爷非常看重王妃,必然是敬她,重她。 李蛮儿被两个丫头扶着下了轿,然后跨过了火盆,手里随即被塞入一截红绸,另一端被祁奕寒握着,牵着绸子将她带领到了正厅之内。 观礼的人很多,二人要拜天地,再朝着皇宫的方向叩拜,最后才是夫妻对拜。 折腾了一天,李蛮儿的脖子,老腰都是酸的,差点直不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李蛮儿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当然,她只是想歇歇,不是激动洞房的事。 坐到喜床上那一刻,李蛮儿被硌了一下,她将床上的花生,桂圆大枣等物往里面扫了扫,稳稳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饿,好累! 成亲怎么是这么累人的,这简直比上战场打仗还要累。 很快,阿四端了吃的过来。 “王爷怕王妃饿,特意嘱咐后厨给王妃做了一些吃的。” 李蛮儿掀起盖头一瞧,还挺丰盛,不过都是些气味很小的,估计是怕洞房的时候不雅吧。 她早就饿扁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吃了两口鸡汤面,总算是垫了垫肚子。 两个丫头又伺候着她漱口,还小声问她要不要方便。 咳,一天都没吃东西,她想方便也得有货啊。 “要不你们帮我把头上这些都拆了吧,太重了。” “不行,郡……王妃,这不合规矩,得等王爷掀盖头。” 李蛮儿长啸一声,认命地坐好,重新把盖头盖了回去。好在两个丫头贴心,又是帮她捏肩,又是帮她揉腿的,让她松快了不少。 原以为祁奕寒还要在外面待客,敬酒,估计要好久才能回来。可是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过来了。 喜婆更加相信,这王妃绝对不是一般人,已经把王爷拿捏得死死的了。 在喜婆的吉祥话加持下,祁奕寒掀了李蛮儿的盖头,两个人喝了交杯酒,吃了半生不熟的饺子,还将头发剪下一小撮,绑在一起,放进了小盒子里仔细收着。 接下来就该洞房了,喜婆说了几句吉祥话,得了赏,欢天喜地地走了,几个丫鬟也悄悄地退了下去,只管等着主子要水。 阿四倒没觉得怎么样,只是紫烟和绿衣两人的心情比较复杂,几年前,小姐还是人见人憎,自小与她订婚的小公爷恨不能剃了头发做和尚去,也不愿意娶她。 现在姑娘出息了,成为王妃了,王爷敬重她,爱她,想来以后日子越来越好。 以前哪儿敢想啊。 内室,李蛮儿已经将压制了她一天的凤冠,钗环等物卸了个干净,床上的那些碍事物已经被祁奕寒清走了,他坐在被子上,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盯着李蛮儿看。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前边的宾客怎么办?” 祁奕寒只道:“谁敢灌我酒?你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难不成是怕了?这可不像你。” “谁怕了?”李蛮儿扬起下巴,“不就是洞房吗?” 她可不是古人,就算没有亲娘教导,没看那些新娘必看的图册,她也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你别忘了,我可是大夫。” 正文 第551章 共进退 豪言壮语说得越响,打脸来得越响。 李蛮儿在洞房前趾高气昂的不服气,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还能比古人完蛋吗? 再说,她体力多好,杀人越货啥的,从来眼睛都不眨,还能怕为爱鼓掌吗? 结果,水到渠成的事情发生以后,李蛮儿发现自己想得有点天真了。 祁奕寒的体力果真到达了需要她仰望的地步,这一夜,仿佛将他二十多年的热情全部倾泻而出。m..org 也幸亏宁家送的拔步床结实,晃了一夜居然没有散架,更重要的是,晃的过程之中,它并没有发出让人尴尬的吱呀声,给李蛮儿留了几分脸面。 第二天早上,李蛮儿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没办法,府里又没有婆婆,她也不用请安,眼皮又沉重,只好放任一下自己。 祁奕寒倒是神清气爽,早早地起来舞枪,好似一身精力无处安放一般。 “王妃,得起了。” 李蛮儿哼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还没睡够。 紫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道:“王妃,得进宫谢恩呢,再不起身就迟了。” 李蛮儿打着哈欠睁开了眼,“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 李蛮儿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你们先出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两个丫头连忙起身去安排了。 李蛮儿回头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铺,仰天长啸一声,连忙给自己来了几滴灵泉,缓解疲劳。 她飞快地泡了一个澡,然后梳妆打扮,问道:“王爷呢?” 正说着,祁奕寒挑帘子走了进来。 “起了?” 李蛮儿赌气不看她,两个丫头见状,连忙福了福身子,悄悄地退了出去。反正王妃的妆面已经差不多了,她们这两个碍眼的就先退下吧! “王爷怎么不去换衣裳?不是说要进宫谢恩吗?” “来得及。”祁奕寒坐到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眼里全是璀璨的光,“可还在恼我?” 李蛮儿把手抽开,用眼睛睨 了他一眼,“我可不敢。” 她鲜少有发脾气,耍小性的时候,偏偏祁奕寒爱极了她这副模样,觉得心口处滚烫。 “饿了没有?我们用些吃的再进宫去。” 李蛮儿点头,“宫里的东西不好吃。”也不能当着贵人的面大快朵颐,滋味不好受,一饿就是一天。 很快,吃食就被摆到了西次间,夫妻二人默默用了饭,换了衣裳进宫谢恩。 如今太后被圈禁起来,对外只称是病了需要静养,所以太后那里他们是不必去的。 帝后是要拜见的。 难得的是,他们进宫时,皇上正在皇后宫里,倒省事了。 皇后瞧着精神不太好,比上次见时又瘦了,太子的事情对她也算一个打击,当母的人,又怎会真的对儿子的死活无动于衷呢! 只是皇后对圣上的态度依旧像往常一样,贤良大度,仿佛发落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李蛮儿觉得皇后一定是个非常大度的人,她是名门闺秀,以夫为天的那种,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个地步。 皇后见了她还是欢喜的,之前为了庆贺她大婚,还赐了不少首饰给她。今儿瞧见她气色不错,人比花娇,就是精神头有些不济的样子,顿时露出一个有些打趣的目光。 李蛮儿被她瞧得头顶冒烟,偏偏还得装成落落大方的样子。 倒是圣上,与祁奕寒说起了国事,到最后,干脆回了勤政殿,把皇后和李蛮儿撇下了。 “圣上就是这样,一说起国事来,就完全顾不得别的了。他也不想想,老九和你刚刚新婚。”说完,竟然有了几分嗔怪之意。 李蛮儿面露羞涩之意,“国事重要。” “你也不用不自在,现在留在京里的,也就老九,其他人,圣上逢年过节也不愿意见。”皇后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随后很快隐去。 “圣上器重王爷,他们手足情深,别人自然比不得。”李蛮儿觉得和宫里的女人说话心好累,还不如上阵杀敌来得痛快。可是她现 在是王妃,再怎么样也得忍耐。 皇后一笑,“想必你也听说了,七皇子被抱到贵妃那里养着了。” 当朝只有一位贵妃,就是她的亲姑姑李清淑。 “是。臣妾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按规矩,荣妃娘娘是可以抚养皇子的,莫不是她做了什么事,让圣上厌弃了?” 皇后眼中锋芒一闪,笑道:“或许吧!” “娘娘在宫内想来消息灵通,贵妃娘娘那里,应该无碍吧?” 她这副装傻的模样,让皇后看了有些心悸,不过皇后在宫中多年,早就学会了处事不惊。 “贵妃一向是个好的。”不知为何,神情却显得有些落寞。 “娘娘,听闻您凤体有些违和,不如臣妾帮您瞧瞧?” 皇后先是一惊,随后喘了两下,捂着心口道:“我这病也有十几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如今新婚,还是要忌讳一些好。” 李蛮儿低下头,“是倒是臣妾孟浪了,谨遵娘娘教诲。” 皇后见她这样油盐不进,当下没了兴趣,以身体不适为由,让身边的嬷嬷送客了。 李蛮儿谢恩,然后带着阿四去了李清淑那儿。 李清淑因为得了七皇子,心里有了寄托,短短几天,气色倒是比往日更好了。 她带孩子,还要亲力亲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七皇子的生母呢! 姑侄二人密谈,将所有宫人,侍候的丫头全都攆了出去。 连文绣这样的绝对心腹,都没有旁听的资格。 谁也不知道她们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文绣看得出来,贵妃娘娘的心情因为李蛮儿的到来好了不少。 夫妻二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了下来。 眼看着又要过年了。 但只怕今年这个年,要过得与众不同,轰轰烈烈。 “怕吗?”祁奕寒握着李蛮儿的手,关切地问道。 李蛮儿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道:“我与王爷,共进退。”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此行九死一生,她也绝不后悔。 m..org 正文 第552章 兵临城下 禄王在除夕这天反了,他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动了兵变,率领三万精兵,攻打皇城。 圣上早有准备,打算瓮中捉鳖,调集了城外京畿营的精兵,打算与皇城内的守兵以合围之势,将禄王诛杀。 怎料关键时刻,京畿营的兵居然反水了,加入禄王阵营,气势汹汹地攻城,声势浩大。 这是叛军,一旦让他们进了城,天下将易主,平民将会死伤无数,又是一场浩劫。 大户人家紧闭门户,把府里的兵丁护卫全都调了出来。 此时骂铁胆府,骂李家的人不少,更有些人把矛头指向了李蛮儿。 李恕原本兼管着京畿营左府事务,虽说他如今瘫了,可是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李家一手策划的。 宫里有位姓李的贵妃,王妃还有一位姓李的王妃,不好说啊! 好像说来说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李家一样。 此时祁奕寒已经进了宫,圣上把护卫皇城的任务交给了他,或许对他还是信任的。 而李蛮儿也换上了甲胄,带着王府的护卫,将王府各处都布置了一番。 “老孙,你带着人四处查看,火油和十字弩都要准备齐全。” “是!” “对了,别忘了让人接应黄姑娘,等阿四她们回来,立刻把门堵死。” “是!” 这种时候,黄家这个级别的,等于是送人头的。李蛮儿担心黄玉荷的安全,派阿四去接人了。 虽然接人的过程有些不顺利,但好在阿四还是顺利地接黄玉荷,刘氏以及二人的心腹接进了王府。 两人连话都来不及说,黄玉荷就被阿四带下去安置了。 “黄姑娘不要怕,我们王妃功夫很好,贼人就算来了,也攻不进来。” 黄玉荷还是有些担心,怯生生地问道:“她一个姑娘家,用不着她去冲锋陷阵吧。” 阿四将几人带到安全之处,嘱咐道:“这后院有守卫最后,我会找几个人保护你们。黄姑娘,我得去帮王妃了。” “你快去,你放心。”她在家是怕的,可是蛮儿来接她了,到了王府,她突然就不怕了,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阿四找到了李蛮儿,主仆二人互换了衣裳。 阿四将面巾戴在脸上,轻声道:“王妃一定要小心。” 李蛮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这是她们的宿命,谁也逃不掉。 李蛮儿出了王府,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皇宫。她有腰牌,又是九王妃,守城的人立刻就将她带进宫内。 李蛮儿进宫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成化帝的耳边。 成化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她来得正好,正是时候。 大殿之上,本该是欢声笑语,共度除夕佳节,可是因为叛军攻城一事,人心惶惶,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盼着,只望那禄王兵败如山倒,快点伏诛。 只可惜,事与愿违,李蛮儿进宫后没多久,皇城破了,禄王带着叛军兵分三路,两路人马朝着宫门来,另一路人马朝京中的大户人家下手,烧杀抢掠总是绕不过去的。 大殿之上,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眼中,都或多或少藏着几分担忧,惊慌之色。 只有一人,从头到尾,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后。”成化帝侧过头去,朗声质问,“你是不满意朕废了太子,还是不满意朕。”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针落可闻。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圣上何出此言?臣妾是大尊国的皇后,自然与圣上夫妻同心。” “呵呵,好一个夫妻同心。你嫁与朕二十多载,却从未将朕放在眼里。朕在你心中,不过一卑鄙小人尔!” 殿上之人瑟瑟发抖,李蛮儿却镇定地想着,皇后待圣上二十几年如一日,这夫妻绝对是塑料夫妻。可皇后一向贤德,若不是因为太子被废,只怕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被人唾弃千古之事。 皇后居然微微欠身,“圣上英明。” 成化帝要不是养好了身子,只怕早就被她气死了。 “太子虽然平庸,可他是你的嫡长子,是皇家的血脉。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真心待他,将他对你的孺慕之情,全部消耗殆尽。太子不过是你竖起来的靶子,你心里想的,永远都是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皇后此时已经有了癫狂之意,昔日端庄的模样,不过是她的面具罢了。 “我儿九岁早亡,明明是宸妃动的手脚,你为何不治她的罪?”皇后的眼泪簌簌落下,“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你是瞎子?还是没有心?” “放肆!”成化帝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目赤血。 “是啊!我只怪自己放肆得太晚了。”皇后一把将自己头上的金冠摘下,狠狠地朝地面摔去。 众人惊呼一声,全都缩起来,生怕自己成为出头鸟。 帝后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可怕的是,殿中的这些人,怕是都要被胜利者拉出去给败者陪葬。 “今日,我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不愿意在忍气吞声看你这般惺惺作态。”皇后面容扭曲,“太子已经死了,你废黜他,让他成为庶人,可他出京的第四天,就被山匪砍死了。山匪,哈哈哈,好厉害的山匪。” “宸妃,时到今日,你还不承认吗?” 宸妃缓缓起身,开口道:“姐姐,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皇后微微一笑,“你是西洲人,不是你,便是你背后的西洲主子,是也不是?” 众人又被雷劈了一回。这宸妃不是纪太傅的独女吗?怎么又成了西洲人?赶紧她居然是探子。 三皇子也被惊掉了下巴,“母妃,这,这是真的吗?” 好家伙,所有人的马甲都被掀了个干净。 李蛮儿想,事情虽然闹得大了一点,但是也有个好处。等成化帝殡天之后,无论是三皇子,又或者是皇后,宸妃,都无法阻止七皇子登基,他们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些。 有守卫飞快来报,“启禀圣上,叛军已至城下。” 好戏开锣了。禄王在除夕这天反了,他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发动了兵变,率领三万精兵,攻打皇城。 圣上早有准备,打算瓮中捉鳖,调集了城外京畿营的精兵,打算与皇城内的守兵以合围之势,将禄王诛杀。 怎料关键时刻,京畿营的兵居然反水了,加入禄王阵营,气势汹汹地攻城,声势浩大。 这是叛军,一旦让他们进了城,天下将易主,平民将会死伤无数,又是一场浩劫。 大户人家紧闭门户,把府里的兵丁护卫全都调了出来。 此时骂铁胆府,骂李家的人不少,更有些人把矛头指向了李蛮儿。 李恕原本兼管着京畿营左府事务,虽说他如今瘫了,可是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李家一手策划的。 宫里有位姓李的贵妃,王妃还有一位姓李的王妃,不好说啊! 好像说来说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李家一样。 此时祁奕寒已经进了宫,圣上把护卫皇城的任务交给了他,或许对他还是信任的。 而李蛮儿也换上了甲胄,带着王府的护卫,将王府各处都布置了一番。 “老孙,你带着人四处查看,火油和十字弩都要准备齐全。” “是!” “对了,别忘了让人接应黄姑娘,等阿四她们回来,立刻把门堵死。” “是!” 这种时候,黄家这个级别的,等于是送人头的。李蛮儿担心黄玉荷的安全,派阿四去接人了。 虽然接人的过程有些不顺利,但好在阿四还是顺利地接黄玉荷,刘氏以及二人的心腹接进了王府。 两人连话都来不及说,黄玉荷就被阿四带下去安置了。 “黄姑娘不要怕,我们王妃功夫很好,贼人就算来了,也攻不进来。” 黄玉荷还是有些担心,怯生生地问道:“她一个姑娘家,用不着她去冲锋陷阵吧。” 阿四将几人带到安全之处,嘱咐道:“这后院有守卫最后,我会找几个人保护你们。黄姑娘,我得去帮王妃了。” “你快去,你放心。”她在家是怕的,可是蛮儿来接她了,到了王府,她突然就不怕了,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阿四找到了李蛮儿,主仆二人互换了衣裳。 阿四将面巾戴在脸上,轻声道:“王妃一定要小心。” 李蛮儿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这是她们的宿命,谁也逃不掉。 李蛮儿出了王府,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皇宫。她有腰牌,又是九王妃,守城的人立刻就将她带进宫内。 李蛮儿进宫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到了成化帝的耳边。 成化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她来得正好,正是时候。 大殿之上,本该是欢声笑语,共度除夕佳节,可是因为叛军攻城一事,人心惶惶,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盼着,只望那禄王兵败如山倒,快点伏诛。 只可惜,事与愿违,李蛮儿进宫后没多久,皇城破了,禄王带着叛军兵分三路,两路人马朝着宫门来,另一路人马朝京中的大户人家下手,烧杀抢掠总是绕不过去的。 大殿之上,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眼中,都或多或少藏着几分担忧,惊慌之色。 只有一人,从头到尾,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后。”成化帝侧过头去,朗声质问,“你是不满意朕废了太子,还是不满意朕。”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针落可闻。 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圣上何出此言?臣妾是大尊国的皇后,自然与圣上夫妻同心。” “呵呵,好一个夫妻同心。你嫁与朕二十多载,却从未将朕放在眼里。朕在你心中,不过一卑鄙小人尔!” 殿上之人瑟瑟发抖,李蛮儿却镇定地想着,皇后待圣上二十几年如一日,这夫妻绝对是塑料夫妻。可皇后一向贤德,若不是因为太子被废,只怕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被人唾弃千古之事。 皇后居然微微欠身,“圣上英明。” 成化帝要不是养好了身子,只怕早就被她气死了。 “太子虽然平庸,可他是你的嫡长子,是皇家的血脉。这么多年来,你从未真心待他,将他对你的孺慕之情,全部消耗殆尽。太子不过是你竖起来的靶子,你心里想的,永远都是那个女人生的儿子。” 皇后此时已经有了癫狂之意,昔日端庄的模样,不过是她的面具罢了。 “我儿九岁早亡,明明是宸妃动的手脚,你为何不治她的罪?”皇后的眼泪簌簌落下,“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你是瞎子?还是没有心?” “放肆!”成化帝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目赤血。 “是啊!我只怪自己放肆得太晚了。”皇后一把将自己头上的金冠摘下,狠狠地朝地面摔去。 众人惊呼一声,全都缩起来,生怕自己成为出头鸟。 帝后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可怕的是,殿中的这些人,怕是都要被胜利者拉出去给败者陪葬。 “今日,我不愿意再做你的皇后,不愿意在忍气吞声看你这般惺惺作态。”皇后面容扭曲,“太子已经死了,你废黜他,让他成为庶人,可他出京的第四天,就被山匪砍死了。山匪,哈哈哈,好厉害的山匪。” “宸妃,时到今日,你还不承认吗?” 宸妃缓缓起身,开口道:“姐姐,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皇后微微一笑,“你是西洲人,不是你,便是你背后的西洲主子,是也不是?” 众人又被雷劈了一回。这宸妃不是纪太傅的独女吗?怎么又成了西洲人?赶紧她居然是探子。 三皇子也被惊掉了下巴,“母妃,这,这是真的吗?” 好家伙,所有人的马甲都被掀了个干净。 李蛮儿想,事情虽然闹得大了一点,但是也有个好处。等成化帝殡天之后,无论是三皇子,又或者是皇后,宸妃,都无法阻止七皇子登基,他们的计划也能更顺利一些。 有守卫飞快来报,“启禀圣上,叛军已至城下。” 好戏开锣了。 正文 第553章 取而代之 众人听闻,都惊慌起来。 成化帝倒是坐得住,只道:“派九王爷守城,一切事宜,交由九王爷决断。” “是。”守卫转身离去。 殿中众人一听,目光都落在了李蛮儿身上,如今她是九王妃,圣上如此信任九王爷,自然也会优待她。 皇后也朝李蛮儿看去,轻声道:“九王妃,识时务者为俊杰,事到如今,你还要站在昏君身旁吗?” 事情远不像众人看到的这般假象,李蛮儿有原则,也有底气,所以根本没把皇后的话放在心上。 “我与王爷共进退,如今王爷在前线厮杀,平定叛乱,我又如何能顾节义于不顾,倒戈于皇后?” “蠢货!”皇后扭头看向殿中其他人,这里有皇上的儿子,女儿女婿,还有后宫嫔妃。 “圣上难道还在执迷不悟?”皇后道:“若您主动退位,还能留一个体面。” 毕竟没有人愿意以造反的方式登上大宝,哪怕李二那样的君王,宣武门事变也是他心头永远的痛。 如果成化帝肯退位,写下诏书,那后来者便是名正言顺了。 “朕若退位,你打算让谁上位。” 皇后不说话,“这就不需要圣上操心了。” 成化帝似乎来了兴致,“让朕猜猜,你父亲一直推脱身子不好,早早地退出了朝堂,他是国丈,已经足够风光,所以一直都在为儿孙铺路。” 成化帝似笑非笑,“想要登基的莫非是国舅?是啦,他这个人一向自命不凡,朕当初还是皇子时,国舅才多大,就不把朕放在眼里,如今你们有了机会,一定会把这个家伙推到朕的位置上。而且,国舅似乎已经有了六七个儿子,想来未来继承人的问题,也不必担忧了。” “这就不劳圣上费心了,只要你肯写退位诏书,我便保您不死,让您有生之年,都当一个富贵闲人,丢却这朝中之事,岂不快活?” “哈哈。”成化帝笑了起来,“皇后真以为朕糊涂了?” 皇后也知道成化帝心机深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当下道:“既然圣上执迷不悟,那臣妾,也只能恭送圣上上路了。” 她一挥手,三十几个护卫从暗处涌出,将大殿的门紧紧地关上,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兵器,个个身穿甲胄,凶神恶煞,把殿里的人吓得不行。 等于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了。 夏公公吓得腿软,捏着嗓子喊道:“护驾。” 殿里的人早就被皇后换了,哪里还有人护驾啊! “朕倒是小瞧你了,皇后居然连禁军都能收买,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成化帝的脸色略有不虞,不过还是很稳定。 李蛮儿见了,暗暗点头,不管怎么说,成化帝还是很有胆色,不愧是一代帝王。 想到这里,李蛮儿起身,准备护驾。她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叛军,一瞧见李蛮儿站起来,顿时如临大敌,手里的刀指着李蛮儿大喝一声,“坐下!” 李蛮儿有功夫在身上,所以是重点关照对象,安排人选的时候,就挑了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盯着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李蛮儿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她眼睛微眯,顺手将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刷地一下扔了过去。 那人拿刀一挡,酒杯应声而碎,可随后,一个矫健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 殿内响起惊呼之声,那人反应极快,手腕下沉,胳膊向前一送,刀尖朝着李蛮儿就刺了过来。 皇后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如果能当场斩杀李蛮儿,倒是不错。她昨天成亲,已经是九王妃了,身价涨了不少,杀她立威,可搅乱祁奕寒的心,让局势发生更有利的转化。 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出了声,李清淑更是急得大喊,“蛮儿小心。” 李蛮儿是何许人也,一个小小的禁军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见她身形一扭,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夸张速度向旁边挪了过去,堪堪躲过对方的刀。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李蛮儿的速度会这么快,再想挥刀已经来不及了,李蛮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向外一翻,他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李蛮儿借着这个机会,抬脚就朝这人的膝盖踹了过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那人哀嚎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抱着腿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他俨然是个废人了。 其他人见状,都明白得先把李蛮儿制住,皇后也怒声道:“把她拿下。” 离李蛮儿比较近的几个侍卫一跃而起,想要联手诛杀李蛮儿,在他们心中,只要能将李蛮儿杀死,可以不择手段,不讲规则。 李蛮儿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她朝腰间一摸,居然摸出几支飞镖来,朝着侍卫们狠狠掷去。她那飞镖上都是淬了毒的,只要划伤一点,立刻就能要人性命。 顷刻间又有四五人倒下,他们口吐黑血,明明中镖的地方不是要害,可依旧死得不能再死了。 明显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中毒身亡。 皇后睚眦欲裂,恨不能吃了李蛮儿,“你敢用毒?” “皇后敢造反逼宫,他们敢以少欺多,我为什么不能拨乱反正?” 此话掷地有声,连成化帝都忍不住为她喝了一声好。 “好,好一个拨乱反正!” 李蛮儿缓步走到成化帝面前,微微施礼道:“臣妾护驾。” 成化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夏公公感动得热泪盈眶,关键时刻,还得看九王爷,九王妃,圣上有事儿,这夫妻俩是真上啊! 皇后疯了似的喊着,“你们上,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谁也不敢冒头,个个踌躇不敢上前,生怕李蛮儿手里的毒药不长眼睛,被瞬间夺去性命。 在座的各人心思也活动起来,看来李蛮儿不但医术超绝,连杀人也是一把好手啊。 外头杀声震天,好像宫门破了一般,皇后听了大笑,“姓祁的,你完了,大尊的河山,要换我陈家来坐了。” 成化帝轻哼一声,脸上毫无惧色,“所以,就算没有太子一事,你陈家也是要造反的吧?朕所猜不错的话,你们原本是等着朕驾崩的,然后太子顺理成章的继位,成为新帝。他性子软弱,又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成为你们陈家的傀儡。等到他昏聩无能,民间怨声载道时,陈家,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我说得可对?” 正文 第554章 尘埃落定 皇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很不屑地看着他,“史书是由胜者来书写的,圣上败了就是败了,何必究其原因呢!你听,外面打得多热闹,你以为这里保得住吗?还请圣上写诏书退位,昭告天下。” 成化帝却道:“怎么,外面打的热闹,朕怎么听不见呢?皇后,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皇后不解,侧耳听了一下,片刻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刚才外面还喊打喊杀的,冲锋声震天响,现在外头似乎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难道说他们被拿下了? 这怎么可能,皇宫里才几个守卫?怎么可能守得住。 不知道想到什么,皇后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成化帝,“是你,你故意的,你要瓮中捉鳖。” 成化帝依旧是之前那副淡定模样,“朕自登基以来,经历过多少次风浪,皇后都是知道的?朕一向谨言慎行,即便身坐高位,也如履薄冰,不敢懈怠。” 皇后有些支撑不住,要不是她身旁的老嬷嬷扶了她一下,她怕是要当众摔倒了。 “过去几年,朕的身子不好,隔三岔五得病一场,你们陈家上上下下就开始谋划了,怂恿太子贪钱,动国库的银子,在军需上动手脚。一桩桩,一件件,朕都给你们陈家记着呢!” 此时大殿里的气氛是严肃的,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看来圣上是打算清洗陈家,算一算总账了。 李蛮儿躬身行礼,扬声道:“圣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嘿,大伙一瞧,这九王妃还真是个会拍马屁的。 众人有样学样,之前还摇摆不定的心,这会儿也都坚定起来。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要论手段,皇后和陈家的本事,不够看。 “望圣上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 有一就有二,三人成虎。 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的成化帝,这会儿真的觉得有点胸闷,气短,他脸色变幻,强忍身体不适对皇后道:“看在皇后多年以来还算安分的份上,朕会赐你全尸。” 皇后脸色不断变化,突然对着殿内的侍卫们道:“捉住他!”现在她已经不奢求退位让贤的诏书了,只要活捉了成化帝,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侍卫们迟疑,手里的兵器却没有放下,想来他们也明白,如果叛军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后果。 “你们不捉他,不拿他当挡箭牌,只能等死,只有活捉他,咱们才有活路!” 皇后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但却是真理。 那些侍卫原本还有些忌惮李蛮儿,这会却什么都不怕了,一窝蜂地朝着成化帝跑来。 怎么都是死,总要拼一把,拼赢了,一家老小都能活,拼输了,那就是灭九族的事。 李蛮儿振臂一呼,“保护圣上。”大殿里的亲贵们,也都往成化帝那边凑,还有习武的青壮年,拿着身边的家伙当武器,也想立功,护驾。 那些人都是花拳绣腿,攻击值弱得不行,但好歹也能打乱对方的阵脚,给李蛮儿争取一些时间。 李蛮儿身上是带着家伙的,她按了按腰间的卡簧,只听一声金鸣声响起,一把寒光宝剑就被她握在了手上。 当初这把软剑还是用来对付她的,现在却成了她护驾的武器。李蛮儿的实力,第一次展现在京城这些权贵的面前。 之前她被封为安宁郡主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她不过就是仗着出身,去漠北千里救父,获得了一个好名声,这才被封了郡主。至于什么对江山社稷有功,平定漠北之祸,不过是一些夸大其词的漂亮话罢了。 所以很多人都不服气,背后不知道骂了她多少难听的话,直到传出了祁奕寒和李蛮儿订婚的消息,这些人才消停了。 现在他们亲眼见着李蛮儿身姿矫健,招式凌厉,出手狠辣,这才是真的信了。李蛮 儿几乎没有什么花哨动作,一出手就是杀招,手中的剑光仿若死神的刀,眨眼之间就能夺人性命。 大殿里充斥着血腥气味,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多具尸体,剩下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没有人敢再冒进。 李蛮儿这边也有人为了保护成化帝,与侍卫缠斗也受了轻伤,但好在没有大碍。李清淑此时也挡在成化帝前面,显得英勇无比。 “怎么,怕了?”李蛮儿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背在身后,“还有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试试。” 姑奶奶的剑还没饮够本呢!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推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他们知道,门后的答案,关乎每一个人的性命。 皇后甚至往前小跑了两步,可是此时殿门大开,祁奕寒拎着带血的长枪,走进了大殿之中,他另一只手,赫然拎着两颗人头。 众人吓得尖叫两声,皇后则是瞳孔微缩,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那两颗人头,赫然是她父兄的…… 一切尘埃落定。 “你说什么?根本没有叛军进城一事?” 李蛮儿一把拉住黄玉荷,“你小声点。” 黄玉荷吓得捂紧了嘴,“真的假的?那外面那么多人,又是打又是杀的,原来都是做戏?” “真真假假吧!禄王确实反了,只是他们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还没到北直隶就让人打散了。禄王虽然下落不明,但是想来很快就会落网了,几分人都翻不起来浪,更何况他一个丧家之犬?” 黄玉荷也不懂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是从李蛮儿口中说出来的,她就信,就觉得很有道理。 “那城里那些闹腾的人……” “都是京畿营和北大营的人扮的。”李蛮儿笑着道:“这个主意还是我出的呢,厉害吧?” 黄玉荷心说,这岂止是厉害啊,简直是厉害它妈给厉害开门,厉害到家了。 “对了,明明没事,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姨娘接到王府呢?” 李蛮儿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得骗过他们啊。” 黄.工具人.玉荷:…… 正文 第555章 搜宫 陈家一夜之间倒台了。 造反不成,九族都搭了进去,皇后被赐死,却留了一具全尸。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有车裂之刑,有剐刑,下场最好的,竟然是砍头。 朝野上下,瑟瑟发抖,血腥味儿就没散过。 李蛮儿想,或许成化帝废黜太子也不是完全没有缘由的,明明是储君,却被陈家人掌控,说出来也实在丢人。 大概是被皇后和陈家造反一事气到了,成化帝的身体又出现了问题。一开始只是有风寒的症状,偶尔咳嗽,并不严重。 成化帝都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让李蛮儿进宫给他瞧病,只是让太医开了一些止咳的药先吃着。 九王爷平定叛军有功,九王妃护驾有功,夫妻风头正劲,想要巴结他们的人不知几何。 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谁也不敢贸然攀附,军中事务烦多,九王爷忙着军务和朝政,根本没有时间见他们这些人,他们便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投向了李蛮儿。 九王妃是护驾功臣,要不是她,只怕圣上等不到叛军被平乱的那一刻。 于是各府的女眷便出动了,各种赏花,游园的帖子,像雪片一向送到了王府。 “王妃,这也太夸张了。”紫烟拿着帖子逐一看过去,发现连三月踏春游园的帖子都送来了。 离三月还有一阵子呢! “估计是怕请不到咱们王府,只能早做打算。”绿衣抿唇一笑,将这些帖子都收进一旁的箱子里。 李蛮儿说了,这个时候,不可妄动,不管是谁的邀请都不能去。 “这是黄家的帖子?”紫烟将一张拜帖递了过来,拿给李蛮儿看。 黄玉荷与李蛮儿交好,这帖子如果是黄姑娘下的,倒是不能不去。 李蛮儿看都没看,就让绿衣收了起来。 “不能是黄玉荷,她那么笨,怎么可能想到这种钻营的点子?她和我之间,也用不着这个路数。” 紫烟就道:“或许是黄大人逼她的?” “她虽然笨,但是有些犟劲儿在身上,如今刘氏成了平妻,在黄立远那里也有些面子,谁也强迫不了她。” 紫烟表示懂了,和绿衣将这些帖子悉数收了起来。 李蛮儿眯着眼睛算日子,“时间过得真快啊,眼看着就要出正月了。” 因为陈家造反,叛军进京一事,整个皇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好好的一个年,被搅和的乌烟瘴气,除夕没过好,上元节也没过好,街上仿佛飘散着一股血腥味儿。 “用不了多久,春天就要来了。” 成化帝的病,终于爆发了,来势颇凶。 满朝文武被瞒得死死的,只有李清淑和夏公公,林公公这几个贴身照顾的,才知真相。 李蛮儿借着进宫和李清淑说话的工夫,给成化帝把了脉。 “圣上沉疴本已痊愈,只是心肺郁结,才会心情不佳,食欲不振。”李蛮儿放下手,轻声道:“圣上不必担忧,几贴药下去就会好的。” 成化帝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放心不少,他从来没有想过李蛮儿会害她。 她想害他,早就害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只要之前不救自己性命,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葬入皇陵了。 成化帝大概是病糊涂了,反应迟钝了不少,他大概想不到,帝王之死也是有讲究的,什么时候死,也是可以被操控的。像李蛮儿这样身怀巨宝的玄医,想要一个人或生或死,简直太容易了。 李蛮儿开了方子,让人去抓药,她与李清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背着药箱离开了。 她站在殿门前,夏公公微微颔首,似乎在向她传达着什么。 李蛮儿了然于胸,步子没停,直接回了王府。 到了后半夜,王府的大门被人敲响,有人不知道对门房说了什么,吓得门房鞋子都跑丢一只。 很快,一辆 马车停在宫门前,例行检查以后,缓缓地朝宫门驶去。 李蛮儿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了成化帝寝殿,这里的护卫明显换了,李蛮儿甚至还看到了阿五和阿七。 她在二人脸上扫过,步子不停,直奔内室。 成化帝此时很虚弱,九霞的副作用已经显现出来了,他现在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了,四肢僵硬,口舌发麻,说话有些费力,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李蛮儿给他行礼,成化帝虚抬了一下手臂,气若游丝地问她,“安宁,你和朕说……实话,朕到底怎么了?” 李蛮儿只道:“圣上,容安宁为您诊脉后,再定。” 成化帝还是信任她的,当下应允她上前来。 李变儿为他诊脉后,惊呼一声道:“圣上,您这种状态是不是入夜以后才体现?之前没有这么严重。” “是啊!”李清淑急忙道:“之前还好好的,你之前开的药很有效,圣上吃了龙体康健了不少。” “圣上晚上可吃了什么东西?” 李清淑仔细想了想,“就是正常的膳食,按照你交待的,清淡一些,少油少盐……” 她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猛然道:“晚上还用了一道鱼羹,是荣妃送来的。不过当时也让人试过,并没有异样。” “鱼羹可还有剩下的?” “圣上胃口不好,只用了两口就没吃了,剩下的怕是不在了。” 成化帝喊了夏公公来,让他去找鱼羹,可是夏公公找了半天,说是被人倒了,找不见了。 “蛮儿,那鱼羹有问题?” “问题八成出现在那鱼羹上,用的是乌头毒,会出现口舌发麻的症状,也会让人四肢僵硬,头痛头晕。” 李清淑愣住,“全都对上了。” 成化帝被气得不轻,“贱人。”他隐约觉得荣妃是因为七皇子的事情怨恨自己,当下道:“来人,把荣妃打入天牢,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来。” “圣上。”李清淑连忙安抚他道:“还未能证实就是鱼羹的问题,您先别动气。” 李蛮儿沉声道:“搜宫吧!若是能搜到乌头,再下狱也不迟。” 成化帝越发恼怒,他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当下道:“夏如海,去启泰宫搜,不许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奴才马上就去办。” 正文 第556章 新太子 夏公公带着人去搜宫的时候,启泰宫上下睡得正香呢,宫门突然被敲响,二十几个带着家伙的太监把四周四围得水泄不通,紧接着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来,看得荣妃眼皮子直跳。 “夏公公,你这是何意?”荣妃一脸怒气,她现在没了七皇子,一个太监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咱家是奉了圣上口谕,搜宫。” “搜宫?”荣妃瞳孔地震,差点站立不住,要不是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整个人差点摔倒。 天气本来就冷,可是更冷的是荣妃的一颗心。 搜宫这种事情,又岂会轻易发生,搜宫的背后是残害,是构陷,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会凶多吉少。 “你们敢?”荣妃把眼睛一瞪,今儿这一搜,不管能不能搜出东西来,她以后在后宫还怎么立足?一个被搜过宫的妃子,就算是委屈的,又有谁知道? 她不怕委屈,更怕的是构陷。她在宫里只有七皇子一个指望,可是七皇子已经被抱走了!圣上冷了她,还有谁会相信她。 荣妃又惊又恐,差点晕过去。 “怎么,娘娘这是要抗旨不遵?” 抗旨是要杀头的…… 婢女悄悄地拉了一下荣妃的袖子,这种时候,不能硬碰硬,那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也等同于不打自招,心虚。 荣妃只能认命。 夏公公大手一挥,其他人立刻像蝗虫一样,涌进殿中。 这个过程对于荣妃来说,心碎无比,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宫里弄得乱七八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太监都是看人下菜碟,若是碰到个娘家有势的嫔妃,就算是搜宫也不敢做得太过,圣上一日不降罪,嫔妃们就都是主子,不可怠慢。可是像她这样,没有靠山,失了圣心的妃子,又有谁会在意? 搜了半天,什么都没搜出来,荣妃松了一口气。 夏公公却不想轻轻放过,亲自去瞧了瞧,结果居然在七皇子出生时的襁褓里发现了一点异样。 那襁褓之中有一个夹层,里面用纸包着一些粉末…… 这玩意一出现,把荣妃都吓傻了,当下瘫软在地。 “不是我,不是本宫做的!是谁,是谁要陷害我。” 夏公公冷笑一声,“娘娘真是好本事,居然把东西放进了七皇子的襁褓之中,这玩意是什么,稍后会有定论,娘娘且等着吧!” 说完一挥手,让人将启泰宫里的下人都绑了,又封了启泰宫的宫门,回去复命去了。 夏公公将粉末拿给李蛮儿查看,一验之下,果然是乌头开磨成。 “贱妇!”成化帝差点被气吐血,当下道:“夏如海,即刻宣旨,赐自尽。启泰宫所有宫人,杖毙。” 他说这些话,极费力气,重重地喘着粗气,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李清淑吓了一跳,以为他怎么了,结果李蛮儿道:“贵妃娘娘放心,圣上吃了我的药,这会儿只是睡着了。” 李清淑手心里全是汗,她点了点头,用眼神询问李蛮儿,李蛮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夏如海拿着毒酒又去了启祥宫,这会儿荣妃已经冷静下来了,看到毒酒的时候,她出奇的冷静,和跪下来痛哭的婢女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到底是圣上想要我的命,还是李蛮儿想要我的命。”她刚才就一直在想,好像哪里不对。 圣上之前明明都缠绵病榻了,可突然又好了,还能宠幸自己,让她生下孩子。好好的,太子倒了,叛军进城了,像是坏事,可是朝野上下却没有什么损失。 陈家,皇后都倒了,宸妃是西洲细作的身份也曝光了,算上残疾的五皇子,没有母族庇佑的六皇子,几位皇子都失去了继承权。 如此一来,大概只有自己生的七皇子可堪成为储君了。 可是七皇子却养在了李清淑的名下! 荣妃想通了一 切,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无形之中,似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原来都是她! 李蛮儿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仗着七皇子找过九王爷的事,所以她动了杀心,抢走了七皇子,构陷她给圣上下毒。 “我要见李蛮儿,我要见九王妃!” 夏如海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太监立刻上前,将荣妃制住。 旁边的丫鬟差点被吓瘫,亲眼瞧见夏如海捏着荣妃的下颚将毒酒灌了进去。 不一会儿,荣妃便趴在了桌子,她想活,可是毒效已经发作,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上也痛得不行。血从七窍涌出,旁边传来尖叫声…… 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扑通一声,荣妃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太监们又扑上来,抓住了婢女,将她的脖子拧断了。 启祥宫的宫人们,或许是无辜的,可是今天这件事情,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李蛮儿的心肠一向坚硬,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她不是圣母,自然做每一件事情,都以自己为先。 成化帝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微微亮着,他觉得自己好多了,甚至能不用人扶着就能坐起来,可见体内的毒是被清除了。 李蛮儿的医术,果然高超。 不过,他还要休养两天。 李清淑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这让成化帝大为感动,老实说,四公主走后,他对李清淑也冷淡了不少,可是她对自己却一直都是痴心一片。 皇后造反时,也是她挡在自己面前,用瘦弱的身子替他挡着那些刀光剑影。 不知怎的,成化帝心里突然有了计较,他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连同祁奕寒一同宣进宫。 李清淑的心砰砰乱跳,她知道,一切都和李蛮儿说的一样。 正如荣妃所想的那样,成化帝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七皇子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继承人。 自己年富力强,可以好好教导这个孩子,有一个侯府出身的母族,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至于荣妃,谁能证明七皇子是她生的? 很快,七皇子被立为太子,李清淑被封皇贵妃,同时协理六宫。 后位空置,估计再也不会有人坐上这个位置了。 正文 第557章 大丧 乌头案的连锁反应是巨大的,襁褓中的婴儿成了储君,铁胆侯府成了最大的赢家。要知道荣妃这二字,已经从深宫之中抹去了,太子的生母是皇贵妃,而皇贵妃正是出身于铁胆侯府。 李蛮儿跟与李家虽然有些水火不容,但是她毕竟是姓李的,又是九王妃,先前叛军进城之时,还救驾有功。 有了这两张牌面,铁胆侯府又抖起来了,先前因为李恕患病而远离铁胆侯府那些人,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少人又巴结过来,打着探病的名义,要见李恕。 如今铁胆侯府是白氏当家,她之前是一直闹着要分家的,可眼见着李家如今又起来了,还比往昔都要鼎盛,白氏就动了心思。不但不提分家的话,还以侯府女主人的姿态,打理全府上下。那些送礼的,想要巴结李家,搭上王府,太子这条线的,都被白氏视为二房的人脉。 反正李恕已经废了,世子也不成气候,等他继承爵位,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呢。用白氏的话说,瘫子能活,等李恕熬死,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李意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无法改变现实。白氏也劝他,你管是借谁的势呢?把日子过起来才是真的。 她现在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那才是真的风光,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呢。 白氏的高调,也惹了许多人不满,但碍于现在李家风头正劲,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阿四还特意把这事儿和李蛮儿说了,怕影响不好。 李蛮儿却只道:“再让她蹦跶几天吧!” 成化帝的病时好时坏,像是好不了了。 李蛮儿再次拎着药箱来给成化帝看病的时候,成华帝自己也知道他时日无多了。 “安宁,朕时日无多了。” 李蛮儿没有说安慰话,也没有说客气话,只是看了一旁的李清淑一眼。 李清淑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圣上,安宁医术高超,会治好你的。” 成化帝抬了抬手,让李清淑离开。 李清淑也是位演技高超的选手,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圣上……” “出去。” 李清淑低头往外走,一直没看李蛮儿。 李蛮儿知道,成化帝起了疑心,他是帝王,即便是被自己催眠过,可是他的意志绝对与普通人不同,有些挣扎倒也好理解。 “圣上可是要问什么?” “我这样,是你动的手吗?” 李蛮儿摇头,“不是,我从没有害过圣上。”她只是让成化帝的所有生机都聚集一处,瞬间释放,甚至还替他延长了些许寿命,这可不是害啊。 “那朕这病,是不是真的无药可医了?” 李蛮儿只道:“圣上应该放宽心,多多休息,龙体很快就会康复的。太子还小,还需要圣上的教导,您放心,安宁一定会尽力的。太子以后会是明君,他是您的儿子,不会差的。” 淡淡的药香传来,成化帝觉得特别安心,虽然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但是他太累了,很快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李蛮儿给他把脉,当下起身,走到了西室。 “怎么样?” 李蛮儿只道:“姑母,准备起来吧!最迟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李清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总感觉前路未卜。 她一开始想着,自己抚养七皇子,日后做个太妃,和七皇子去封地生活,应该很好很自由。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做太后! “您别怕,万事有我。” “蛮儿,咱们这么做,不会留下千古骂名吧?” “不会,我们不是篡位者,也没有害过圣上,他之前的身体什么样,大家也都知道的。您只要把心搁在肚子里就是,太子还小,还需要 您,您只要记着,不想说话就哭……” 李清淑点了点怼,“我记下了。” “一切自有流程,您安心就是。” 李蛮儿出了宫,回府之后,一夜没睡。 祁奕寒那边,早有准备,整夜都在宫里等着。 果然,第二天天还没亮,宫里便传来消息,成化帝驾崩了。 君亡是要敲丧钟的,很快,皇城内的丧钟便响了起来,一遍又一遍。 宫里上下都忙了起来,全都换上丧服。 几位生前得成化帝召见的大臣,成立专门治丧小组,着手办成化帝的后事。陵寝是早就修建好的,而且之前成化帝身子不好,一切都早早做了准备,连遗诏都有,所以众人操办起来很是从容。 举国大哀,为君服丧。 李蛮儿作为九王妃,自然也要进宫,百官跪拜,守灵,送葬,一折腾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等把成化帝葬入帝陵之中,天气也热起来了。 太后听闻成化帝不在,倒是病了一场,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她了,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虽然尚在襁褓之中,但是成化帝的皇子之中,也只有他最名正言顺,最合适。更何况还有遗诏在,那是成化帝修改过的,有好几位大臣做见证,比真金还真。 所以大丧之后,李清淑抱着太子登上了皇位。李清淑成了太后,被圈禁的太后升级做了太皇太后。 太子年纪,尚不能处理国事,便由几位辅政大臣协同祁奕寒共同治国。 荣妃当初的那个法子真不错,祁奕寒果真做了摄政王。 他与成化帝一母同胞,至少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又在平安叛军之乱中,有救驾之功,没有人怀疑他有别的用心,若他真有此心,想要废掉一个奶娃娃,还不是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这一年是宣德元年。 仲夏的一个夜晚,李恕到了弥留之际。 铁胆侯府那边给李蛮儿传话,希望她能回去一趟。 李蛮儿自然是要回去的,她还有很多话要和李恕说。 李恕昏睡不醒,人看起来比之前病重的时候还要瘦,大夫束手无策,李家人试图让李蛮儿出手救他。 “我只能说试试,你们都出去。” 白氏等人站着不动,李青云更是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她。 李蛮儿只道:“若是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你们可不要反过来怪我,我是不会承认的。” 众人无法,只好退了出去。 正文 第558章 双生子 李蛮儿用金针刺穴法,将李恕身上被封的穴道一一打开。 李恕从来都不是中风,他不过是被李蛮儿用特殊的手法封住了周身大穴,制造出了血淤阻滞的假象。 李恕缓缓醒来,看到李蛮儿的时候一惊,他好久没有看到这个逆女了,怎么突然发现她坐在自己的床边。 “你……”李恕被自己惊了一下,他居然能说话了?只是他太虚弱了,也太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所以说话的声音特别小,说出来的话也不成句,只能说一两个字。 即便这样,李恕也惊喜万分,一字一句地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你,害,我。” 李蛮儿笑,凑近了瞧他,然后小声道:“这里虽是侯府,可是里外都是我的人,你就是喊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到。我是害你,因为你活该,你所有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从你放任崔氏害我母亲那一刻,从你放任郭氏虐待我那一刻起,你就只能有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李恕,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李恕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圣,圣,丹。” 他的嗓子又干又哑,听起来好不吓人。 “是啊,丹药。当初你吃的丹药,只是半成品,药力不大,效果不好,自然你的死期也就晚一些。你若是早死了,事情怎么会像现在这么顺利呢?” “你,你敢,篡……” 李蛮儿冷笑,“我可没有,这江山,可是圣上的江山,传给了他儿子,我与王爷,不取分毫。你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谁会信你?” “李,蛮儿……”李恕双眼通红,好像在说,他好恨,恨自己一开始就应该掐死她。 李蛮儿早就不在乎了,她又凑近了一些,在李恕的耳边悄声道:“真正的李蛮儿早就死了。” 李恕瞪大了双眼,“你,你……” “你女儿早死了,死在了长公主府,被人敲中后脑打死了。我,是来自异世,替她报仇的厉鬼。” 怪不得! 李恕激动得哇哇乱叫,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李蛮儿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变厉害了。说什么痛改前非,藏拙装傻,都是假的。 李恕伸手,似乎想要来抓李蛮儿,只可惜他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和本事了。 “有你这样的爹,是她的不幸,你死了,见到她,可要好好认错啊。”李蛮儿说完这句话,大手一挥,藏在袖子里的药粉便飘了出去。 李恕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昏了过去,他的一生,很快就要结束了。 李蛮儿打开房门,对李家众人道:“侯爷的情况不好,准备后事吧!” 李青云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朝着李蛮儿大吼大叫道:“胡说八道,爹不会死的,是你,是你不想救他,是你害了他。” 李蛮儿直接甩了一个大嘴巴,李青云被她打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无凭无据,敢污蔑皇室宗亲,你不想活了!” 李青云瞧见李蛮儿发怒的样子,顿时气焰全无。 现在的李蛮儿,他可惹不起,人家是九王妃,摄政王的妻子。 “生死由命,谁能幸免?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平时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众人不敢言语,一个个垂头丧气,特别是白氏,她觉得李恕一死,李家就散了,李蛮儿才不会顾忌他们死活,才不会管他们分家不分家呢。 “白氏,刘氏,你们俩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些日子可是快活得很啊。” 被点名的二人被吓得不轻,心说难道她们收受礼品之事,李蛮儿全知道了? “狐假虎威,很自在吧?”李蛮儿冷哼一声,不目斜视地从众人面前走过,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次日夜里,李恕在梦中咽了气,李家开始操办丧事。 没了宁氏的嫁妆 ,他们也置办不起太高规格的葬礼,只不过李恕的棺椁是之前备下的金丝楠木,倒是便宜他了。 李蛮儿压根就没露面,别人想说她不孝,也找不到理由,毕竟宁氏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切都结束了。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小皇帝已经六岁了。 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憋屈,又要学文,又要学武,每天天不亮就起身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要去书房听老师讲课。从四书五经,到经略治国,方方面面的都要学。 一年也就放两天半的假,完全没有孩子该有的天真。 不过李清淑很会教导孩子,小皇帝虽然不高兴,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九婶婶说的。 只不过,九婶婶一直没有小宝宝哎,这是为什么呢? 小皇帝很想知道,但是他不好意思问,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好理会这种事。 黄玉荷挺着一个溜尖的肚子,在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刚走了两圈,就觉得腰酸得厉害,肚子也有些下沉。 小桃心疼坏了,“夫人,歇歇吧。” “不行,我这是双胎,得多走走,才好生……”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觉得肚子一痛,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稀里哗啦地淌了下来。 小桃差点跳起来,“夫人,羊水破了,快来人,赶紧把夫人扶回产房。” 一群人赶忙扶起黄玉荷,将人送到了产房之中。 这是黄玉荷的第二胎,故而大家虽然被两个小家伙的早产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呼气,吸气……” 黄玉荷一边配合着产婆子,一边道:“小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不要去劳动王妃。” “知道,知道,夫人,您省点力气,别说话了。” 生孩子可是个体力活。 傍晚时分,黄玉荷生下了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都挺健康,就是稍微瘦弱了一些。 她打发人给李蛮儿送了信,只说让她洗三的时候一定要到。 李蛮儿也替她高兴,在古代,还是要生儿子才能站住脚。这虽然有些愚昧,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让人给送信的封了一个红封,喜滋滋地道:“让你们夫人好好养着,洗三我一定到。” 正文 第559章 不孕 黄玉荷嫁给了鲁州的名门徐家,徐家是清贵人家,宗族中出过十几个进士,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黄玉荷也是个有福气的,嫁给了嫡支宗族长长的小儿子,那人性情颇佳,不用像长子那样支应门庭,只需孝顺一些便是极好的。他有个举人的身份,暂时在京城住着,说是要参加明年的恩科,可以说前途无量。 将来无论是举业还是捐个宫身,总不会太差,更何况徐家一向不分家,他有家族庇护,将来日子总不会太差的。 黄玉荷出嫁之前,她母亲刘氏已经被抬成了平妻,尽管这样,以她的出身能嫁到徐家,也是高嫁了。 世人都说徐家并没有他们彰显出来的那样清贵,不过是看中了黄玉荷与九王妃的交情,这才会同意她进门。 反正不管怎么说,如今黄玉荷过得很好,这便比什么都强。 “王妃,您真要去?”如今的紫烟,已经梳了妇人头,做了李蛮儿屋里的管事妈妈,她前年生了一个儿子。 “当然,玉荷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孩子洗三,还是双生子,我得去啊。难得他们一家留在京城,若是在鲁州,我也来不及。” 紫衣道:“奴婢就是觉得,那些人怕是又要嚼舌根子。” 李蛮儿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也成了别人攻击她的手段。这么多年了,她除了没给祁奕寒生下孩子,几乎没有什么能让人捏住的把柄。 “嘴长在她们身上,愿意说就说吧!”李蛮儿只道:“她们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倒也佩服一二,只可怜,个顶个都是不中用的。”只会背地里嚼舌根子。 洗三那天,徐家果然热闹,别院门前停了好多车,都是上门恭贺的。 “徐家自称清贵子弟,奴婢看未必如此。” “清贵?”李蛮儿笑了笑,“别太当真才是。” 众人拿着帖子进府,徐家上下不敢怠慢。找个稳重的丫头带路,一路往内院走去。 到了内院,赫然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九王妃到!” 众女眷连忙过来拜见,其中还有李府的女眷,刘氏,白氏都赫然在列。 “不必多礼,我今儿是来看孩子的,大家自在一些。” 李恕死后,铁胆侯府降爵变成了铁胆伯府,世子李青云承爵,没过多久就定了户部侍郎闵大人家的庶女,三年守孝过后成了亲。 闵大人也算是下了一盘好棋,用一个庶女换李家这条路子,结交摄政王,搭上太子,当真是高招。 可李家就是个炸雷,李蛮儿之所以不动它,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还没到时候罢了。 大概她的按兵不动给了李家人错觉,以为她现在好说话了,所以刘氏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她身上引,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她和祁奕寒成婚多年没有孩子。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了。”李蛮儿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刘氏爱搭不理的。 刘氏本就是小家子气出身,眼皮子浅,嫁到李家无异于是守活寡。 李恕一死,她就是寡妇,按道理来说,别人家办喜事,她应该避讳才是。在古代,寡妇应该深居简出。 该不会,有人觉得刘氏是她的继母,可以拿捏她吧? 李蛮儿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表演,心里如同看戏一般。 “王妃想来也知道,咱们伯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了,不如让伯夫人把养身的方子献给王妃,让您也好好调一调。”刘氏说完这句话,觉得神清气爽,姿态都高了许多。 李蛮儿淡淡一句,“今日是徐家喜事,不谈别的,以免拂了主人面子。” 她明明是不想让黄玉荷忧心,月子里落下病,可有人却觉得她好欺负,觉得她在息事宁人。 “王妃说的是,今天是好日子,王妃也来沾沾徐家的喜气,说不定啊,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 有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出声来,只能低低地笑,那模样仿佛在说,李蛮儿是王妃又如何,女人只要生不出孩子,就是天大的罪过,男人早晚都是要有新欢的,为了子嗣,就算不会休妻再娶,只怕也要纳妾。 李蛮儿如同看小丑一般,丝毫没将众人放在眼里,可这副淡然的模样,看在别人眼中,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她脾气一向不好,牙尖嘴利的,这种连消带打的奚落,居然没能让她暴起,可见她也是理亏的。 正在这时,主人家将孩子抱出来了。 徐家在鲁州是大户,京中也有房产族人,主持孩子洗三宴的,是黄玉荷的嫂嫂。 两个小娃娃被抱出来,由收生姥姥抱着举行洗三仪式。 李蛮儿穿过来这么多年,总共也没参加过几回,瞧着还挺新鲜的。 孩子的哭声越大,说明身体越好,寓意越好,这叫响盆。 盆里要放上亲朋好友的祝福,真金白银,玛瑙玉佩,什么好放什么。只是这些东西,最后都被收生姥姥收了去,赚了个盆满钵满。 众人之中,当属李蛮儿身份最尊贵,所以众人都让她先扔。 李蛮儿带来了两块麒麟玉,东西打眼儿又贵重,那收生姥姥笑得像朵花似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完成了任务,李蛮儿也就懒得看后面的,等孩子一抱走,她就去见了黄玉荷。 “瞧着你红光满面的,我就放心了。”李蛮儿道:“如今你有子万事足,谁也不敢小瞧你了。”在徐家算是站稳脚跟了。 黄玉荷一直所以李蛮儿会听到什么闲话,见她这样淡定,还以为外面风平浪静,并没有多想。 “蛮儿,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笨,好像只有生了儿子,才能活好,你不一样的。”她说完,又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感觉自己越说越错。 李蛮儿就道:“行了,你呀。我还有事呢,先回了,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再来。” “行,小桃,送王妃。” “是。” 黄玉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直接李蛮儿走远了,才忍不住嘟囔一句,“她怎么就是大夫,怎么会呢?” 正文 第560章 完 李蛮儿坐上马车的时候,还在笑。 只不过她的笑意未达眼底,面上表情冷冷的。 “王妃,前面就到素月斋了,要去买点心吗?”跟着她的丫头是银烛,紫烟和绿衣嫁人以后,她就提拔上来做了大丫头。 “不用。”李蛮儿闭上眼睛道:“我困,到府里再叫我。” “是。”银烛不吭声了,拿过毯子替李蛮儿盖好。 以前王妃很喜欢素月斋的点心,但是最近这几个月,王妃的口味变了,好久没买过了。 马车行驶缓慢,好一会儿才穿过热闹的集市,回到了王府。刚刚停稳,李蛮儿就睁开了眼睛。 银烛跳下马车,拿了踏凳放好,扶着李蛮儿走了下来。 主仆二人一路回了内院,李蛮儿连衣裳都没换,倒头就睡。 紫烟瞧见了,心疼得不行,悄悄问银烛,“王妃怎么累成这样?在徐家可发生了什么事?让主子累着了?” 银烛摇了摇头,“不过刘氏也去了,说话阴阳怪气的,还说铁胆伯夫人怀孕了,让她把养身的方子给咱们主子用。” “呸!腌臜的东西。”紫烟嫁人生子后,性子也泼辣了几分,“什么东西都敢往咱们王妃面前凑。” 那刘氏,早些年不甘心独守空房,带着自己的丫头没少往王爷近前凑。也就是王妃性情好,这么多年也一直容忍他们,如今却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也不怕王妃震怒。” “姐姐放宽心,我瞧着,也快了。”银烛就把在车上,李蛮儿的冷笑同她讲了。 紫烟心里这才舒服了几分,“行了,你仔细伺候着,王妃要是醒了,一定要让她多用些。” “是。” 紫烟这才出了上房,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将李家那些魑魅魍魉都骂一顿,才觉得出了气。 早些年算计王妃的人,如今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李蛮儿一睡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才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就瞧见祁奕寒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看着。 “醒了?饿不饿?” 二人成婚多年,祁奕寒脸上的寒意越来越少,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蓄起了胡子,瞧着更稳重了些。 “饿了。”李蛮儿伸手,“抱我起来。” 祁奕寒轻笑一声,将人捞了起来,抱在怀中,又替她盖了被子,然后才道:“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莫不是在外面受气了?” 李蛮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怎么可能,那个人编排我,我能受气?谁敢?” 是啊,谁敢给她气受?就连当今圣上那个小屁孩,每次见了她都有些头疼。 “自然没有人敢的。”祁奕寒无奈地道:“我只是有些心疼你,替为夫背了这么多年黑锅。” 当年成化帝的丧事结束后,李蛮儿立刻替祁奕寒取出了他体内的蛊虫。守陵人体内的母蛊受到反噬而死,那位守陵人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听说胸膛上好大一个洞,血都流干了。 虽然祁奕寒的身体一直用灵雾泉水养着,但母蛊多年来一直藏身于皇陵之中,阴气毒性比一般的蛊虫都要大得多,两只蛊虫相互影响,对祁奕寒来说损伤极大。 他别的毛病倒还好说,只是子嗣上要艰难一些。 外人不知情,以为是李蛮儿身体有问题,所以祁奕寒才说,替他背了多年黑锅。 李蛮儿把头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道:“你我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分你我,这种流言,不用理会就是了。只不过,刘氏越发蹦跶,二房也不老实。那个户部闵大人的女儿,似乎是个嘤嘤怪,除了装柔弱,什么都不会,家里也管得乱七八糟的。”m.zbzw.ζà “看不下去了?” “嗯!”李蛮儿依旧懒洋洋地道:“我觉得,是时候清理他们一下了。他们现在觉得自己是太子的母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几年的心思越发大了。” “好!” 李家的漏洞,就像是一柄漏勺,四处都是窟窿眼子,想要按倒李家,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放手去做,姑母那个人,最后审时度势,她不会理会的?” “那你呢?”其实祁奕寒有些事情都是瞒着李蛮儿的,要知道前两年,李家那个铁胆伯,还想往他屋里塞人来着,一口一个他姐姐不能生,不能连累王府子嗣繁衍等等,后来让祁奕寒教训了一顿,老实多了,这几年倒是不敢了。 “我?”李蛮儿冷哼一声,“我何时在乎过他们。”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便李蛮儿心硬如铁,可是成婚以后,她的性格多多少少还是软和了几分。 当初苏氏病逝,她还真情意切地哭了好一阵子,心也格外柔软了几分。 宁连城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可人这一辈子,再怎么样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尽管诸多遗憾,可是一代一代的周而复始,却是逃不开的宿命。 “王爷。” “嗯?”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祁奕寒的手指微缩,心尖上钝钝地痛,“我喜欢女儿。” “为什么?”李蛮儿来了兴趣,抬头与他讨论,“不是说男人都是喜欢儿子吗?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个女儿,岂不是要断后了?” “不会,女儿也可以招上门女婿嘛。”祁奕寒低头,轻轻在李蛮儿的唇上啄了一下,“不过我觉得就咱们两个也是好的。” 有些遗憾,但是他又不要当皇帝,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呢? “那怎么办?”李蛮儿低下头,有些委屈地道:“怎么办?” 祁奕寒以为她是在伤心两人没有孩子,当下道:“蛮儿,我会好好吃药的,以后我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 李蛮儿抬起头,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用以后。” 祁奕寒怔了怔,眼圈红了,“真的?”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她的暗示,那自己真的和白痴一样了。 “嗯,如你所愿,是个女儿。” “蛮儿。”祁奕寒将人仔细地圈在怀里,“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生在帝王家,而是能娶你做我的妻。” 宣德七年,李蛮儿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祁月初。小姑娘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不知道有多漂亮。 宣德帝听到这个消息,从演武场跑了出来,亲自到摄政王王府去瞧这个妹妹。 圣上的伴读程誉也来了,他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去碰碰小姑娘的脸蛋,谁知道,婴儿的小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李蛮儿坐上马车的时候,还在笑。 只不过她的笑意未达眼底,面上表情冷冷的。 “王妃,前面就到素月斋了,要去买点心吗?”跟着她的丫头是银烛,紫烟和绿衣嫁人以后,她就提拔上来做了大丫头。 “不用。”李蛮儿闭上眼睛道:“我困,到府里再叫我。” “是。”银烛不吭声了,拿过毯子替李蛮儿盖好。 以前王妃很喜欢素月斋的点心,但是最近这几个月,王妃的口味变了,好久没买过了。 马车行驶缓慢,好一会儿才穿过热闹的集市,回到了王府。刚刚停稳,李蛮儿就睁开了眼睛。 银烛跳下马车,拿了踏凳放好,扶着李蛮儿走了下来。 主仆二人一路回了内院,李蛮儿连衣裳都没换,倒头就睡。 紫烟瞧见了,心疼得不行,悄悄问银烛,“王妃怎么累成这样?在徐家可发生了什么事?让主子累着了?” 银烛摇了摇头,“不过刘氏也去了,说话阴阳怪气的,还说铁胆伯夫人怀孕了,让她把养身的方子给咱们主子用。” “呸!腌臜的东西。”紫烟嫁人生子后,性子也泼辣了几分,“什么东西都敢往咱们王妃面前凑。” 那刘氏,早些年不甘心独守空房,带着自己的丫头没少往王爷近前凑。也就是王妃性情好,这么多年也一直容忍他们,如今却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也不怕王妃震怒。” “姐姐放宽心,我瞧着,也快了。”银烛就把在车上,李蛮儿的冷笑同她讲了。 紫烟心里这才舒服了几分,“行了,你仔细伺候着,王妃要是醒了,一定要让她多用些。” “是。” 紫烟这才出了上房,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将李家那些魑魅魍魉都骂一顿,才觉得出了气。 早些年算计王妃的人,如今骨头渣子都烂没了。 李蛮儿一睡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掌灯时分,才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就瞧见祁奕寒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看着。 “醒了?饿不饿?” 二人成婚多年,祁奕寒脸上的寒意越来越少,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蓄起了胡子,瞧着更稳重了些。 “饿了。”李蛮儿伸手,“抱我起来。” 祁奕寒轻笑一声,将人捞了起来,抱在怀中,又替她盖了被子,然后才道:“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莫不是在外面受气了?” 李蛮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怎么可能,那个人编排我,我能受气?谁敢?” 是啊,谁敢给她气受?就连当今圣上那个小屁孩,每次见了她都有些头疼。 “自然没有人敢的。”祁奕寒无奈地道:“我只是有些心疼你,替为夫背了这么多年黑锅。” 当年成化帝的丧事结束后,李蛮儿立刻替祁奕寒取出了他体内的蛊虫。守陵人体内的母蛊受到反噬而死,那位守陵人自然也没有好下场,听说胸膛上好大一个洞,血都流干了。 虽然祁奕寒的身体一直用灵雾泉水养着,但母蛊多年来一直藏身于皇陵之中,阴气毒性比一般的蛊虫都要大得多,两只蛊虫相互影响,对祁奕寒来说损伤极大。 他别的毛病倒还好说,只是子嗣上要艰难一些。 外人不知情,以为是李蛮儿身体有问题,所以祁奕寒才说,替他背了多年黑锅。 李蛮儿把头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道:“你我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分你我,这种流言,不用理会就是了。只不过,刘氏越发蹦跶,二房也不老实。那个户部闵大人的女儿,似乎是个嘤嘤怪,除了装柔弱,什么都不会,家里也管得乱七八糟的。”m.zbzw.ζà “看不下去了?” “嗯!”李蛮儿依旧懒洋洋地道:“我觉得,是时候清理他们一下了。他们现在觉得自己是太子的母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这几年的心思越发大了。” “好!” 李家的漏洞,就像是一柄漏勺,四处都是窟窿眼子,想要按倒李家,简直不要太容易。 “你放手去做,姑母那个人,最后审时度势,她不会理会的?” “那你呢?”其实祁奕寒有些事情都是瞒着李蛮儿的,要知道前两年,李家那个铁胆伯,还想往他屋里塞人来着,一口一个他姐姐不能生,不能连累王府子嗣繁衍等等,后来让祁奕寒教训了一顿,老实多了,这几年倒是不敢了。 “我?”李蛮儿冷哼一声,“我何时在乎过他们。”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即便李蛮儿心硬如铁,可是成婚以后,她的性格多多少少还是软和了几分。 当初苏氏病逝,她还真情意切地哭了好一阵子,心也格外柔软了几分。 宁连城的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可人这一辈子,再怎么样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尽管诸多遗憾,可是一代一代的周而复始,却是逃不开的宿命。 “王爷。” “嗯?”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祁奕寒的手指微缩,心尖上钝钝地痛,“我喜欢女儿。” “为什么?”李蛮儿来了兴趣,抬头与他讨论,“不是说男人都是喜欢儿子吗?况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个女儿,岂不是要断后了?” “不会,女儿也可以招上门女婿嘛。”祁奕寒低头,轻轻在李蛮儿的唇上啄了一下,“不过我觉得就咱们两个也是好的。” 有些遗憾,但是他又不要当皇帝,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呢? “那怎么办?”李蛮儿低下头,有些委屈地道:“怎么办?” 祁奕寒以为她是在伤心两人没有孩子,当下道:“蛮儿,我会好好吃药的,以后我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 李蛮儿抬起头,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用以后。” 祁奕寒怔了怔,眼圈红了,“真的?”要是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她的暗示,那自己真的和白痴一样了。 “嗯,如你所愿,是个女儿。” “蛮儿。”祁奕寒将人仔细地圈在怀里,“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不是生在帝王家,而是能娶你做我的妻。” 宣德七年,李蛮儿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祁月初。小姑娘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不知道有多漂亮。 宣德帝听到这个消息,从演武场跑了出来,亲自到摄政王王府去瞧这个妹妹。 圣上的伴读程誉也来了,他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去碰碰小姑娘的脸蛋,谁知道,婴儿的小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正文 第318章 李蛮儿给几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多说话,然后道:“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短襟小袄,外头罩着软甲的女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这些人都素面朝天,头发都是束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发丝,头上的饰品也只有一条方巾。她们脚蹬军靴,腰间还跨着刀,个个英气十足。 “李姑娘,婢子们来送吃食。”领头的女使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皮肤有些粗糙,性子倒是爽利得紧,说起话来十分简洁。 “多谢几位姐姐。”李蛮儿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婢女,想来应该也和柳芽一样,是上阵杀过敌的。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原本就是在这府衙中做事的,如今三爷把我们调过来伺候姑娘,我们自然要尽心服侍姑娘。” “伺候我?不必了,我有婢女。”李蛮儿连忙指了指柳芽道:“平日里都是她伺候我,旁的人我也不习惯,姐姐们还是回去吧!” 领头的人并不恼怒,只道:“姑娘放心,我等粗手粗脚,自然做不了像这位姑娘一样精细的事。但凡是姑娘贴身事物,都还由这位姑娘料理。婢子们只是干些粗活,替姑娘跑跑腿什么的。况且这旧城和新城不一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情发生,为了姑娘的安全,婢子们还是留下吧。” 她身后的几人也连忙道:“姑娘你就留下我们吧!” 这是人家的地盘,她说了肯定也不算。不管萧家人是想派人监视她,还是真的找人伺候她,这个时候因为几个下人闹别扭肯定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李蛮儿想到这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反而问那个领头的姑娘,“姐姐叫什么呀?” “婢子朱莹,姑娘,婢子们就住在院子的偏房里,您有事儿叫一声就是。” 李蛮儿还有话问她,不过这会儿就算她不饿,想来青雁也饿了,就点了点头,还让柳芽拿钱赏她们。 朱莹没想到还有钱拿,她们在旧城从来没接受过打赏,一时怔住。 “姐姐拿着吧,我们家姑娘是从京城来的,身娇肉贵,难免有麻烦姐姐们的时候。”柳芽把沉甸甸的荷包往朱莹的手里一塞,“天气这么冷,姐姐买茶喝吧!” 朱莹暗暗捏了捏,发现荷包轻飘飘的,估计里头装的不是铜钱,也不是散碎银子,是银票! 那可真是大手笔了。 “婢子们谢姑娘赏。” 李蛮儿也不在意的样子,“辛苦几位姐姐,以后免不得有麻烦大家的地方,这眼看着就过年了,守岁的时候我还要赏大家。” 守岁。 朱莹欲言又止,不过到最后也没说什么,给李蛮儿行礼就带着人退下了。 柳芽连忙摆饭,伺候李蛮儿和李青雁吃饭。 饭菜还是挺丰盛的,漠北这么荒凉的地方,有鱼有肉还有干货,青菜,可见是真的下了一些工夫。 李青雁人小鬼大,还小声问了一句,“大姐,你不怕有人在饭菜里下药?” “呵呵……” 李蛮儿还没等开口呢,便听柳芽道:“这世上能瞒过你大姐姐眼睛,在她饭菜里下药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李蛮儿顺手从盘子里拣起一块肉,塞到李青雁嘴里,“放心大胆的吃吧!” “柳芽,你也一起吃。” 柳芽早就习惯了和李蛮儿同吃同住,她以前在于氏身边也是这样的。 李青雁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三人很快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青雁,你先去睡一会儿,等会儿我让人煎药,晚上我要校考你的功课。” 李青雁一点也不慌,不过长途跋涉,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大姐,那我先去睡了。” “嗯。” 柳芽刚要跟过去给李青雁铺床,却被李青雁给堵了回来,“柳芽姐姐不用了,我都 多大了,铺床这种小事我自己能行。” 柳芽只好点头,“那行吧,奴婢就不去了。” 李青雁大概是害羞,又或者是怕李蛮儿说他,小跑着就走了。 “柳芽,你替我把那个朱莹叫来,我有话问她。” “是!” 柳芽很快把朱莹带了回来,二人进门的时候,李蛮儿正在分拣药材,桌子上摆了六七个木头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泡制好的药材。 “见过姑娘。” “坐吧。”李蛮儿头也没抬,只是示意朱莹坐下说话。 朱莹只道:“婢子不敢!” “在我身边,大可不必这么拘束,你放心,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李蛮儿将手中的七星秤放下,将分拣出来的药材包好,交给柳芽。 柳芽连忙接过来,站在一旁。 “姑娘问吧。”朱莹早有心理准备。 李蛮儿却没说话,只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 她这态度,像是要给朱莹下马威似的,让人坐立难安。 屋子里烧着的龙,本就温暖如春,李蛮儿气场强大,竟让朱莹生出了几分惧意。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对着一位眉眼如画的小姑娘,怎么心里突突的,身上都见了汗呢! 就在朱莹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李蛮儿放下茶杯开口了,“方才姐姐走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朱莹听到这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婢子只是想说,旧城这地方,年年过年的时候都不太平,姑娘想要守岁,怕是难了。” “哦,为何?”李蛮儿像是好奇似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们都不守岁?” 朱莹听她这么问,便以为她不懂漠北这边的形势,当下道:“蛮人是不过年的,他们知道咱们的习惯,所以每逢过年过节,他们总会出来捣乱。就拿春节来说,他们专门挑咱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发动偷袭,扰城,这都已经是惯例了。” “所以你就是想说这件事?” 朱莹点了点头。 李蛮儿想了想,就道:“既然如此,每年为什么还过年,还要准备年夜饭呢?” 朱莹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了。 因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啊!因为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呀。 正文 第324章 句句不提喜欢,句句都是喜欢你 李蛮儿神神秘秘的不说,祁奕寒也就没再追问。 “我肯定是要跟着萧如钦走的,他现在很信任我,不可能让我留在旧城。”祁奕寒压低了声音道:“阿七和阿四都在,他们会帮你的。我这边也会找机会稳住萧如钦,找个机会回来。” “王爷不用回来,我带着那么多人,一定会守住旧城的。王爷潜伏多年,莫要为了一时意气,以身犯险,前功尽弃。”李蛮儿觉得自己这个提议真是善解人意,任谁听了也会感动吧! 哪知祁奕寒听了,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尽管他脸上罩着面巾,可李蛮儿依旧能猜想到他面巾之下蹙眉抿唇的不悦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别人不麻烦你还不好? “我是担心你。”祁奕寒有些咬牙,这种话他此生绝不再说。 李蛮儿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但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是大直女,所以根本什么都没听懂,还自以为是地向祁奕寒保证,“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不会耽误给你治蛊毒的。”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 祁奕寒:气死我了。 李蛮儿: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足有十几秒的时间,到底还是祁奕寒先败下阵来。 “总之我会来的。” 李蛮儿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啊,弱质女流根本不是她的人设,在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这条道路上,她就没服过谁,又怎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真不用。” 祁奕寒本来都起身要走了,结果听了她说的这三个字,肺子差点被气炸。 咱九王爷是什么人物啊!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心里再怎么恼火,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分毫来,只是依旧强调他会来。 “本王做事,从来不需要别人置喙。”祁奕寒板着脸,虽然他戴着面巾,看不出来脸色如何,但是眼神里的不悦之色还是透露了出来。 李蛮儿哪里知道祁奕寒的不悦,是不想她与自己有你,我之分,更不想她遭遇危险,自己袖手旁观。 李蛮儿以为祁奕寒气她藐视皇权,当下暗道:这狗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太难伺候。 “是,您是王爷,您说了算,请便!”李蛮儿才不怕他,转身便往内室走,她受够了这个自大又臭屁的九王爷,简直不可理喻。 李蛮儿还没走出多远,手腕便被祁奕寒拉住了,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猛然带到了祁奕寒的怀里。 李蛮儿不由得惊呼一声,毫无防备地趴到了祁奕寒的胸膛上。李蛮儿的鼻子好巧不巧地磕在他的肩膀,极为酸爽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 鼻子好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李蛮儿泪眼婆娑地看着祁奕寒,无声地指控他的恶行。 祁奕寒万万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会把她弄哭了。 “很痛?”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帮李蛮儿擦了擦眼泪,结果发现被自己擦过的地方通红一片,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还是手太糙了。 “不信你磕一下,看看痛不痛。”李蛮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没事,王爷慢走不送。”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心情不太好,祁奕寒却突然伸手揽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搂,让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李蛮儿骤然瞪大了眼睛,大脑有趋于当机的架势。她仰着晶莹如玉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还有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狗男人在撩她! 即便她反应迟钝了一些,恋爱经验为零,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她前世也是有人追得好嘛!不管那些人追求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使用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十分殷勤。 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在撩她这点微末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你干嘛?”李蛮儿怒目而视,这狗男人不但撩她,还趁机占她便宜。她原本以为祁奕寒 会放开她,趁机找个借口一走了之,没想到那男人反而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 李蛮儿伸手按住祁奕寒的手臂,正想用力挣脱出去,却听见祁奕寒低声道:“我也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想知道我为何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行事,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更不会顾及谁。可是现在我却总想护你周全,总想着把我能说的都告诉你。” 李蛮儿呆住了,眼神里全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她的手还搭在祁奕寒的手臂上,甚至忘了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看见你掉眼泪,我的心就不舒服,明明知道你只是撞到了鼻子,并不是伤心难过,可我就是不想你哭。”祁奕寒的眼神饱含深情,没有了二人初见时的冷清和桀骜。 “知道李恕对你不好,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他,什么兵权执禀,阵前换帅,通通被我抛到了脑后。” 李蛮儿想到前世自己曾经听到过那么一句话,句句不提喜欢,可是句句都是喜欢你。 不对,眼前这人该不是别人冒充的吧,祁奕寒是谁啊!尊国最有本事的王爷,出身高贵,又与今上是一母同胞,他便是遭到今上的猜忌又如何,自古哪个皇帝没有猜忌的毛病? “你……”李蛮儿莫名就觉得这人是假的祁奕寒,她忍不住伸手去揭祁奕寒脸上的面具,刚碰到面具,却猛然听到廊下响起了脚步声。 糟了,是不是柳芽来了? 显然祁奕寒也听到了,还不等他反应,李蛮儿却直接拉着他朝床边走去。 “你快进去,躲起来。” 祁奕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蛮儿推上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没脱,就被李蛮儿按倒在被子里。 李蛮儿胡乱将身上的袄子脱掉,甩掉鞋子,然后飞快地钻进床帐之中,也钻进了被子里。 刚躺好,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柳芽举着灯往内室来,影影绰绰地瞧见李蛮儿正睡着,她检查了一下炭盆,又仔细的看了看门窗,这才又举着灯离开了。 李蛮儿吓得一身汗,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松了一口气。她扭头想让祁奕寒离开,却见后者用手拄着头,正一脸深情地望着她。 李蛮儿十分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