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他们暂且回不来，申鹤姑娘可以先去我的房间歇息，下午我和你一道回家看看。”
申鹤轻声道：“好。”
童年的回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父亲的身影好似梦魇般驱之不散，她的脸色苍白无力，低头沉声道：“抱歉，姜宸，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这里便是我的房间，稍后我会让人把午饭送过来。”
推开房门，姜宸对着她说道：“在此之前，姑娘不妨在此先小憩片刻。”
“谢谢。”
“姑娘客气了，那在下告辞了。”
随手关上门，姜宸忍不住叹了口气，方才申鹤脸上的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恐怕过去发生的事，并不怎么美好。
时间一晃而过，刚到下午，申鹤走出房门，天色逐渐阴沉，寒风渐起，鬓角的白发在肆意地在风中飞舞，她看向坐在院落中的姜宸道：“我们走吧。”
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姜宸合上手中的书本道：“好。”
或许是天色忽变的缘故，路上的行人纷纷向家中赶去，就连路边的野狗都找了个避雨的桥洞蜷缩起来，朦胧细雨下，两道身影行走在璃月的古城中。
“申鹤姑娘，等一下。”
姜宸把伞撑起，快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道：“下雨了，别着凉了。”
“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在下雨时偷偷跑出去玩，母亲就会一直跟在我身后，生怕有什么危险。”
婉拒他的好意，申鹤环顾这座古城：“如今，些许小雨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话可不能这么说，令堂也不愿意看见你现在这般模样。”
强硬地将伞塞进她的手里，姜宸语气颇为感慨道：“用胡桃的话来讲，逝者并不希望把悲伤留给活着的人，只不过能面对这一点，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勇气...”
“是的，哪怕申鹤你只是偶尔提及，但从这些细节中也能看出，你的母亲很爱你，可过去的事终归是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
“...”
申鹤若有所思道：“我似乎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让我跟你一起下山。”
“谢谢你，姜宸。”
一个人的滋味不好受，不然姜宸也不会将自己封印在棺椁之中，埋葬无尽岁月，同为与世界格格不入之人，姜宸下意识想要拉她一把。
“不必见外，而且，我们该走了。”
男人面目俊朗，衣袂飘飘，女子风姿绰约，不食人间烟火，哪怕是雨天，依旧引得不少人为之驻足。
从璃月南门出发，顺着小路一直走到天衡山脚下，绕了小道，行至天衡山西侧，时隔多年，申鹤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年的村落。
十余年过去了，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村里的人大都迁往璃月去了，只留下几个老人留在此地，热闹的村子再无往日的喧嚣。
木门早已腐朽，砖瓦盖成的院落显得破败不堪，申鹤推开大门，熟悉的布局映入眼帘，往事历历在目，好似昨日发生的一般。???.biquka.com
房屋的西侧长着棵梧桐树，树荫下摆放着一张石桌，烟雨朦胧中，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
“我家是驱邪世家的旁系一脉，父母恩爱，村人和蔼，日子虽然清贫，但并无忧愁，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候。”
伸手抚摸着凹凸不平的石桌，申鹤似是怀念，似是感慨道：“可惜，好景不长，在我五岁那年，母亲身染重疾，不幸亡故。”
“自那之后，父亲一蹶不振，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鼓捣一些莫名的东西。”
驱邪世家，沉沦悲痛，这些条件汇聚在一起，姜宸隐隐猜到了什么，轻声道：“他是想复活你的母亲吗？”
“没错，我就是祭品，我天生孤辰劫煞，命格凶险，从一出生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也许父亲认为是我克死了母亲。”
收回手指，申鹤转身看着姜宸语气怅惘道：“若是真能换母亲回来，我也心甘情愿，可...”
“他失败了，是吗？”
“没错，他失败了。”
吐出一口气，申鹤有些茫然道：“几年前，我曾偷偷背着师傅下山，来到这个地方，听村里的人说，我父亲在那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你现在还恨他吗？”姜宸鬼使神差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我已经记不起父亲的样貌，对我来说，一切都已经是命中注定。”
申鹤语气惆怅道：“或许父亲说得对，我只要活着，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不如就这样死去...”
“不，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越过她走到堂屋门前，姜宸转头问道：“房间里你有进去过吗？”
意外地看着姜宸，申鹤摇了摇头：“自从拜入师傅门下，我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那次也只是站在远处偷偷看了几眼。”
“里面有残留的魔神气息，或许事情并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
稍稍用力推开房门，溅起浓厚的灰尘，掩住口鼻，姜宸抬腿迈进大门，在东侧卧室的书桌上找到了那股魔神气息的源头。
哪怕时隔数十年，那股残存的气息依旧。
“打开看看，这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想要的...答案...”
申鹤眼神微动，心底并不像脸上那么平静，拆开信件后，父亲的字迹遍布纸上，一字一句读到最后。
姜宸缓缓开口道：“你已入仙门，魔神残渣的危害应该比我更清楚，恐怕是你父亲当年在驱魔时不慎沾染上的，加上你母亲的病逝，这才让他的行为愈发癫狂。”
啪、啪
泪水漱漱，滴落在信纸上，申鹤茫然的摸了摸眼角，不知何时，她已泪眼朦胧，多年前被父亲抛弃的愤恨和不甘，一朝化作云烟，猛地抱紧姜宸，失声痛哭起来。
抚摸着她的白发，姜宸忍不住幻想，要是换做自己，自己会怎么做？
像申鹤父亲那般？不，绝不，就算踏破生死边界、逆转天地秩序，他也会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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