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芹走到床跟前，蒋顺雨让开了位置，她又往前面挪了两步，离得很近。看着床上躺着的代氏，面如枯槁，心里没来由的痛了痛。何采芹见她想要说话，身子微微弯了弯，握着那皮包骨的手，很是冰凉，惊了一下。
“娘，你要说什么？”她轻轻地摩挲着，希望借由这个动作能够传递一些温暖。
代氏微微动了一下嘴角，弧度虽然很小，但还是能够看出她在笑，“顺雪，以后可不能叫何姐姐了，采芹已经是你嫂子了。”这会儿代氏说话，异常的口齿清晰，连停顿都没有一下的。
蒋顺雪连连点头，“嗯，娘，我知道了，以后都叫嫂子的。娘，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你一定要好起来，行不行？”
代氏眉目慈祥，手上微微使劲儿，拽紧何采芹的手，缓缓说道：“采芹，以后娘不在了，这个家娘就交给你了，你能让娘放心吗？”
何采芹根本就不忍心拒绝代氏的，点了点头，竟是觉得眼睛也有些酸了。
代氏继续说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顺雨是个听话的丫头，我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婚事，你一定帮着娘好好挑挑，不用那家里条件好的，只要那人人品好，待顺雨好就行……倒是顺雪这个孩子，要让你操心了，到时候啊，这顺雪要是真惹你生气了，也给我狠狠地打，常言道，黄金棍下出好人……”
何采芹连连点头。
代氏想笑，扯了一下嘴角，只是脸部都有一些僵硬了，根本看不出在笑，“等顺风回来了，也别让他伤心难过……这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啊，这就和你早点生两个孩子，我和他爹泉下知道，也就放心了……”
“嗯嗯，娘，我都听着呢。”何采芹放低声音。
蒋顺雨见此景，伤心地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面掉，“娘，你说这么多，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这要有什么话想说，等病好了，再与我们说，好不好？”
代氏想着自己要给眼前三个孩子交代的，都已经说完了，心里唯一的挂念，就剩下那还没有回来的大儿子顺风身上了……可她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代氏笑着，“不累呢，你们再陪着我说几句话……”
何采芹坐在床上，蒋顺雨和蒋顺雪姐弟两端来凳子坐在床前。
三人就这么守着，鸡刚打鸣的时候，代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娘是不是睡着了？”顺雪问道。
何采芹摇了摇头，看看眼前的姐弟两，“娘……去了。”
姐弟两听闻这话，一愣，旋即都是哭了出来。
何采芹愣愣的瞧着。
姐弟两的哭声，终于也传染了她，落下泪来。
可何采芹知道，这个家，现在算是落在她的肩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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