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梦溪石)》
作者:梦溪石

第 156 章 (1/4)
 
    第156章

    赵肃也拱手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安好,太子殿下安好。[西陆^文学 www.xiluwx.COM ]”

    太子朱常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太傅。

    说陌生,是因为赵肃辞官离开京城的时候他还小,不大能记事,也不知道这位太傅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熟悉,则是赵肃常常给他寄来一些启蒙字画,串成故事,颇为有趣,让朱常洛爱不释手,加上父皇经常对他耳提面命,所以对赵肃这个名字,又是印象深刻。

    细论起来,朱常洛自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立为太子,亲娘虽然早死,也只是一介宫人,可身为皇帝唯一的儿子,又被皇后亲自抚养,论贵重,没人能越得过他去。想当年,孝宗皇帝朱祐樘也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他没少费心思,请来众位内阁阁臣当老师,个个都是当世大儒,学问无出其右,可结果呢,教出一个贪逸玩乐,建豹房,吃红丸的武宗皇帝,不说他本人是好是坏,起码对江山社稷,对万民百姓,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有鉴于此,朱翊钧对朱常洛的教育十分重视,基本是按照赵肃小时候对他的要求来制定,没有最严格,只有更严格。眼下自己患病,不知时日几何,他对太子的要求就更加迫切,不说能够处理政事,起码要让他具备良好的品格。作为帝王,无须学问顶尖,可一定要会用人,作为帝王,无须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可一定要有广阔的胸襟,能够容得下天地间不同的人和声音,可又要有当机立断的果决,该下决定的时候不能含糊。

    朱翊钧本是想有一番大作为的,在他心底,不说赶超太宗皇帝,起码要与成祖皇帝并肩,可这一切计划都因这场病而被迫中断,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而唯一有能力教导处这么一位帝王的,自然是赵肃。

    小太子的教育显然是比较成功的,他年方五岁,可行起礼来一板一眼,包子脸上有着故作沉稳的严肃,看起来十分可爱。

    赵肃见他偷偷瞅着自己,便笑道:“殿下可有疑惑?臣可效劳一二。”

    小太子眨眨眼,脸上带了点好奇,又摇摇头:“太傅要与父皇说正事,我不能打扰。”

    赵肃发现他与朱翊钧小时候大不相同,后者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王爷的小世子,说话做事自由得多,但眼前这个小孩儿,却更加拘束一些,总算不失聪明灵气,如果教育得当,将来也是明君之才,否则若是压抑过甚,指不定就成了另一个武宗皇帝。

    思及此,他看了朱翊钧一眼,两人视线对上,朱翊钧清清嗓子:“太子,你有什么话,就只管对太傅说,朕不会责备的。”

    得到赦免,小太子终于说出自己的疑问:“太傅不都是老爷爷吗,您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也没有长长的胡须?”

    噗嗤一声,朱翊钧正接过张宏递来的药,一口刚下去,就听见这样的问题,差点没呛住。

    赵肃蹲□与他平视,笑道:“殿下的父皇,陛下也没有胡子啊。”

    小太子歪着脑袋,眉毛纠结在一起:“可是您比父皇大啊,听父皇说,他小时候就是您的学生,那这么算的话,您应该很老很老很老了。”

    赵肃被他三个很老搞得一脸无奈,老实说,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老了,放在几百年后,这还没到男人的黄金年龄呢,只不过古代到了三十岁就有蓄须的习惯,有了胡须,看上去总要成熟一点的。赵肃成日里很忙,可他也很注意养生,锻炼和休息从没落下,加上男人本来就不易显老,这模样走出去,说他二十多,也是有人信的。

    他想了想,斟字酌句:“因为留了胡子,会很不方便。”

    “为甚?”小太子睁大眼睛,打破沙锅问到底。

    赵肃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有了胡子,喝汤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泡到汤里去,而且嘛,如果平时没有胡子,等到有一天粘上假须走出去,别人都不认得你是谁了,有利于掩饰身份,假使留惯了胡须再剃掉,别人反而大惊小怪了。”

    说到底,就是因为蓄须不符合赵大人的审美观而已。

    小太子信以为真,被他那句“掩饰身份”唬得一愣一愣,仔细想想又觉得赵肃说得很有道理,不由萌生了一点分享了别人小秘密的兴奋感。

    “太傅言之有理,常洛拜服。”

    他正正经经地给赵肃拱手行礼,闹得赵肃哭笑不得,边上张宏也是一脸忍笑的模样。

    跟赵肃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身居高位,人却并不古板,私底下经常是妙语如珠的,这也是他好人缘的原因之一,尤其特别是小孩,都乐意与他相处。

    太子朱常洛,记事之后的第一回见面,就被赵大人影响了审美观,从此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在若干年后,他喜欢戴着络腮胡子出宫的这个习惯,成为大臣们眼中的怪癖之一。

    “太子,你先下去吧,朕有话要对太傅说。”朱翊钧忽然开口。

    “是,儿臣告退。”小太子嫩嫩的声音和认真的神情让人有种发笑的违和感。

    张宏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四下无人,朱翊钧终于露出笑容。

    “肃肃,你过来坐。”

    “陛下把太子遣了开去,可是有何要事要对臣说?”

    “过来些。”朱翊钧招手。

    “那臣就逾矩了。”赵肃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你明知故问!”朱翊钧牙痒痒的,一见他靠近,马上就把人抓过来。“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你居然跟他言笑晏晏,也不理我。”

    言下之意,竟连儿子的醋也吃。

    赵肃啼笑皆非,还没来得及辩解,便被吻住双唇,亲密交缠,许久方才分开。

    两人额头相抵,朱翊钧的气息有些不稳,近些日子总是病着,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刚才那一吻,竟挑起了些许□,朱翊钧强自平复下,低声道:“劳你帮我把书柜最下边的那个匣子拿来。”

    赵肃捏了捏他的手,走过去,将东西拿过来,交给他。

    “你猜里头放了什么?”朱翊钧的手按在上头,嘴角噙笑。

    “臣怎么猜得出来。”匣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但开合处被磨得锃亮,看起来是经常打开的,他这么一说,赵肃也起了几分好奇。

    朱翊钧但笑不语,用钥匙解开锁,再打开匣子。

    里头没有金银,也不是玉石,满满一匣子信,信封保存得很好,他把最上面的那叠信笺拿开,露出下面厚厚纸张。

    “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给我画画,讲故事,喏,就是这些。”

    赵肃接过纸,一张张看了起来。

    纸张是被特地装裱过的,看起来依旧如新。

    朱翊钧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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